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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六十一 元祐六年(辛未,1091)

宋朝 续资治通鉴长编 李焘 著

起哲宗元祐六年七月己未盡是月己巳

  秋七月己未,熙河蘭岷路經略使范育言:「阿里骨蕃字稱,鬼章年老,若在者,乞遣回;已死,即付骸骨。」詔以阿里骨恭順朝廷,結咓齪代父管勾部族寧靜,特從所請。令西京焚鬼章屍,收骸骨,付進奉人。其鞍馬分物等並給還,仍令育諭之。

  侍御史賈易言:

  臣竊以天下大勢可畏者有五,而旱乾水溢、日星謫見,無所與焉:一曰上下相蒙,而毀譽不以其真;二曰政事苟且,而官人不任其責;三曰經費不充,而生財不得其道;四曰人才廢闕,而教養不以其方;五曰刑賞失中,而人心不知所向。夫毀譽不以其真,則主聽惑,主聽惑,則邪正無別,君子之道日消,小人之黨日進,政化陵遲,此亂之所由生也。言上下相蒙,則是人主聰明壅蔽,下情不上達之謂也,可不畏乎!夫官人不任其責,則萬事隳廢,彞倫攸斁,惡吏市姦而自得,良民受弊而無告,愁歎不平之氣充溢乎宇內,以干陰陽之和,災害所從而起也。言政事苟且,則是無復有治道,而姦吏蠹賊靡所不至也,可不畏乎!夫生財不得其道,則公私困敝,衣食之源日蹙。用之於無事之時,且有患矣,不幸倉卒多事,則必狼狽窮迫,而禍敗至矣。言經費不充,則是一切用度皆匱乏,而斂散屈伸,無及時預備之計,人情易搖,則根本有微弱之虞也,可不畏乎!夫教養不以其方,則士氣寖弱,士氣寖弱,則節義凋喪,偷合苟容之俗滋長,背下忘君之風益甚,將誰與立太平之基,而寧王國者哉?言人才廢闕,則是士君子無賢智可用之實,而愚不肖充位於朝,天下所從而否也,可不畏乎!夫人心不知所向,則以非為是,以黑為白,更相賊害,爵之以高位而不加貴,僇之以顯罰而不加懼,人君之刑勢無以鼓動四方,徼利苟免之姦,冒貨犯義之俗,何所不有?言刑罰失中,則是人無所措手足,姦宄由是而莫禁,可不畏乎!

  臣獨恨二聖焦勞念治,而天下之勢乃如此之敝,任事者不以為憂,是猶寢於積薪之上,火未及燃,而以是為安也。然則興廢補弊,持危扶衰,豈無策乎?欲知毀譽真偽之情,則莫若明四目,達四聰,使下無壅蔽之患,讜言直論日至乎前,而讒說殄行無以遁其情,則賢佞邪正皦如白日,中心湛然如止水,如定鑒,孰敢欺蔽以售其偽耶?書曰「知人則哲,能官人」,「能哲而惠,何憂乎驩兜?何遷乎有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此之謂也。

  欲官人皆任其責而政事修明,則莫若詢事考言,循名責實。故四郊不治,則責郡邑之臣,以其無敦本務農之效。五品不遜,則責師帥之官,以其無承流宣化之績。夷狄畔援,則責之邊帥。獄訟煩苛,則責之士師。盜賊多有,則責之警尉。羣司百官因任而原省之,黜幽而陟明,著以一定之制,則賢能者樂運其才,而疲懦不肖者不敢貪位而尸祿。詩曰:「無競惟人,四方其訓之」,「不顯惟德,百辟其刑之」,此之謂也。

  欲生財不逆其道,則莫若敦本業,抑末作,崇儉約,廢奢僭,使四方之民各守其業,不見異物而遷。講明先王制國用量入為出之法,行之天下,將使公私富足,而九年之食不匱。大學曰「生財有大道,生之者眾,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恆足矣」,此之謂也。

  欲教養人才必以其方,則莫若闢四門,以廣詳延之路;縻好爵,以厲廉遜之節。明詔公卿大臣,使各舉其所知,召對延問,以觀其能否。善者隨宜而用之,不善者一切報罷。然後巖穴無幽隱之賢,朝廷多譽髦之彥矣。書曰「九德咸事,俊乂在官,百僚師師,百工惟時,撫於五辰,庶績其凝」,此之謂也。

  欲人心皆知向正,則莫若賞以勸善,刑以懲惡,不以親疏貴賤為之重輕,與天下為畫一。故為善於家者,蒙賞於朝;為不善於幽闇者,被罰於顯明。所以風動四方,而信於天下也。如此,故民志一定,而放辟邪侈之行不作。書曰「德明惟明,德威惟畏」,此之謂也。

  舉是數者,一切以至誠惻怛,力行而無倦,則太平極治之功,何為而不成,何求而不獲哉?(此疏附見,要可削。)

  辛酉,故知南州向從元弟從政為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國子祭酒、兼監察御史、武騎尉、知南州。

  詔翰林學士趙彥若為寶文閣學士、提舉萬壽觀。彥若累請避言者,故有是命。(劉摯謂:「彥若四奏乞外祠,今得在京,疑其未敢安也。是日,內降五章,其間安鼎、楊畏皆言彥若,賈易乃別論常事。前日,易與鼎對後章不即下,人藉藉謂彥若,因及摯。今日方降出,則無所及。」摯又謂:「彥若篤學,有純德,若不能言,而中甚剛。然暗世故,一切不治人事,與人少意,長厚君子人也。救仁恕事,雖出於一時迫切妄作,要是父子之愛,難深責之。而言者急攻不釋,獨以摯故耳。作責詞者,極口詆之,殊非正言,無一人辨之者。六月二十八日,彥若先罷侍讀,今又罷學士。」劉摯云云,已附注六月二十八日。摯七月四日所記仍附注此。草責詞者,當考姓名。十二日,彥若又降密直。)

  詔薛向元豐三年明堂奏薦恩澤,依見任執政官。先是,吏部言向昨以罪罷同知樞密院、知隨州【一】亡歿,被旨依正議大夫例。而其子紹彭有請,故有是詔。

  壬戌,工部言:「監司及當職官員、吏人,并州縣在任官員或吏人、公人,各不得承買官估賣之物及請佃承買官田宅【二】,違者徒二年。即本州縣吏人、公人,非當職及管而請佃承買官田宅者,各杖一百。吏人、公人仍許人告,估田宅物價三分中給一分充賞。其請佃及買而未得者,各減三等。」從之。(新無。)

  癸亥,三省言:「張方平元係宣徽南院使、檢校太傅、太子少師致仕。元豐官制行,罷宣徽使,元祐三年復置儀品,恩數如舊。」詔太子太保致仕張方平依前太子太保,充宣徽南院使致仕。(蘇軾誌方平墓云:「拜太子少師,以宣徽使致仕。官制行,罷宣徽使,獨命方平領使如舊。今上即位,執政輒罷方平使,以太子太保致仕。」當考輒罷緣由。是月八日韓川云云,閏八月十六日辭免。)

  熙河蘭岷路經略安撫使范育言:「心牟溫雞等四人昨同鬼章捕獲,巴朗古卓斡病死,有心牟溫雞二人見留熙州。今阿里骨既通和恭順,欲遣還,以示恩信。」從之,仍令育諭送還之意。

  翰林學士承旨、兼侍讀蘇軾言:「臣聞朝廷以安靜為福,人臣以和睦為忠。若喜怒愛憎,互相攻擊,其初為朋黨之患,而其末乃治亂之機,甚可懼也。臣自被命入覲,屢以血懇,頻干一郡,非獨顧衰命為保全之計,實深為朝廷求安靜之理,而事有難盡言者。臣與賈易本無嫌怨,只因臣素病程頤之姦,形於言色,此臣剛褊之罪也。而賈易,頤之死黨,專欲與頤報怨,因頤教誘孔文仲,令以其私意論事,為文仲所奏。頤既得罪,易亦坐去。而易乃於謝表中誣臣弟轍漏泄密命,緣此再貶知廣德軍,故怨臣兄弟最深。臣多難早衰,無心進取,豈復有意記憶小怨,而易志在必報,未嘗一日忘臣。其後召為臺官,又論臣不合刺配杭州凶人顏章等。以此見易於臣,不報不已。今既擢貳風憲,付以雄權,升沉進退,在其口吻,臣之綿劣,豈勞排擊。觀其意趣,不久必須言臣并及弟轍。轍既備位執政,進退之間,事關國體,則易必須扇結黨與,再三論奏,煩凟聖聽。朝廷無由安靜,皆臣愚昧,不早迴避所致。若不早賜施行,使臣終不免被人言而去,則臣雖自顧無罪,中無所愧,而於二聖眷待獎與之意【三】,則似不終。竊惟天地父母之愛,亦必悔之。伏乞檢會前奏,速除一郡,此疏即乞留中,庶以保全臣子。」貼黃稱:「臣前在南京所奏乞留中一狀,亦乞更賜詳覽施行。」又貼黃稱:「臣從來進用不緣他人,中外明知獨受聖眷,乞賜保全,令得以理進退。若不早與一郡,使臣不免被人言而出,天下必謂臣因蒙聖知,故遭破壞,所損不細矣。」

  又貼黃稱:「臣未請杭州以前,言官數人造作謗議,皆言屢有章疏言臣,二聖曲庇,不肯降出。臣尋有狀乞賜施行,遂蒙付外。考其所言皆是羅織,以無為有,只如經筵進朱雲故事,云是離間大臣之類,中外傳笑,以謂聖世乃有此風。今臣若更少留,必須攟拾似此等事,雖聖明洞照有無,而黨與既眾,執奏不已,則朝廷終難違其意,縱未責降,亦須出臣。勢必如此,何如今日因臣親嫌之請,便與一郡,以全二聖始終之恩。若聖慈於臣眷眷不已,不行其言,則又須騰謗以為二聖私臣,曲行庇蓋。臣既未能補報萬一,而使浮議上及聖明,死有餘罪矣。伏乞痛賜憫察,早降一郡。」

  甲子,戶部奏:「立役人差出五百里外借食錢法,違戾者令提刑司檢察。」從之。(舊錄特詳,今從新錄。)

  乙丑,宰臣呂大防等言:「納后儀注,昨兩制、禮官集議,各言所見,皆有典據,今日恐難盡行。臣等尋已參酌修定進入。」太皇太后曰:「前議已曾省覽,其間有可行者,有不可行者,蓋取其便於近事,不必拘泥古昔也。」大防等曰:「誠如聖諭,欲望明示可否。然長秋久未建立,中外極不遑安,不審內中已有定議否?外間以為在京臣僚之家皆蒙取索家狀,惟高、向二族獨未取索,眾議深以為鬱。」太皇太后曰:「采擇近十餘家,猶未有契合者,高家不聞有人,向家亦曾取索,尚未供到。然此非小事,固難輕議。」大防等曰:「太皇太后深自損抑,聖慮高遠,固非臣等所能擬議。然為國家計,則自當付之公議。況自古選后多出勳戚之門,漢之陰、鄧是也,而當時亦不以為嫌。望早降聖旨下二家依例供進。」太皇太后曰:「若是神宗皇帝時,則無所不可。今若自詔外家,誠亦非便。」大防等曰:「今禮物悉備,惟太皇太后脫略小嫌,特留聖旨,使大婚早定,下慰四海之望。」太皇太后曰:「待更相度。」大防等曰:「臣等不勝願幸。」(八月二日,宣諭二族無可者。)

  寶文閣待制、知應天府曾肇、起居郎孫升,並為中書舍人。翌日,劉摯謂王巖叟曰:「肇除命幾閣住。若值韓元伯【四】必封還,賴值孫君孚。」元伯,川字;君孚,升字也。巖叟曰:「君孚與肇親,又肇嘗為君孚行詞甚美。」因謂摯曰:「何故復進此人?」摯曰:「不欲添兩制,故用舊人耳。」巖叟曰:「若求正人,從下添有何不可?」摯曰:「如此豈不佳,顧正人難得。」巖叟曰:「求之必有。」後十數日,肇卒罷。

  集賢校理、國子司業、兼侍講孔武仲為起居郎,祕閣校理、徐王府翊善陳軒為起居舍人,太常少卿豐稷為國子祭酒,左朝奉大夫、知晉州盛陶為光祿少卿。

  陶與劉摯同年,自舉子相從。劉摯常論陶熙寧末為御史,每事必言之,而志不堅果,應數而已。久之去,通判隨州、瀛州,代還,落寞不得調甚久。摯時自右司得罪,數相見,自云與蔡確、王安禮善,冀有獲焉。摯勉令至吏部,自不妨堂除,陶不肯。又久之,乃得太常博士,元豐六年也。八年,摯自滑州還朝,陶為省郎,相次為右司。元祐三年冬為侍御史。明年,蔡確事起,陶雖有一章,意持兩端,陰欲右確,改太常少卿,諫官論擊之去,知汝州,一年改晉州,遂召以今任。陶儒雅有文行,而心喜進畏患,故不能彊有立,在臺日為李常、翟思、王彭年、趙挺之輩所制,外又為彭汝礪所咻,故志不伸。蓋陶性和善,可與為是,亦可與為非,非全不知理者,要之善人君子也,若用之文詞之任為宜,惜乎其將老矣。(此據劉摯八月二十八日所記增入。陶初除少常時。)

  祕閣校理、工部員外郎張舜民為左司員外郎,左朝奉郎溫益為工部員外郎,左承議郎曹輔為職方員外郎。

  中書舍人韓川言:「太子太保致仕張方平依前太子太保,充宣徽南院使致仕。臣聞宣徽使之名,祖宗以寵勳臣,班資恩數與現任執政均,與樞密副使、同知樞密院事尤切相等,而皆未嘗令帶以致仕。且文武異列,不合混并。宣徽使,武官也;太子太保,文官也。豈可使官號混淆?合從改正。」詔依前旨行下。劉摯謂:「方平舊嘗為宣徽院使,以官制罷宣徽院,後因覃恩,轉太子太保,落宣徽使。前年復置宣徽院,近已除馮京為使,故復還方平。川乃云:『文官不得兼武官。』又云:『徽使比樞密副使,若宣徽可帶致仕,則樞密亦可為致仕官。』又云:『朝廷欲以俸優其人,緣本官謝事已久。』又云:『元豐八年已有不帶指揮。』川似都不曉此事,文彥博以太師為節度使致仕,文不兼武乎?宣徽但許綴樞密班耳,宣徽自可帶以知州,樞密豈有帶出者?可帶以知州,則可帶以致仕矣。致仕官自請本官俸錢,方平有太子太保俸,豈可更請宣徽俸?如此,則彥博遂請節度俸矣。所謂元豐八年不帶,本為已廢宣徽院故也。今復置院,又除馮京矣,川此繳殊無理。」於是令依前旨,而當制乃孫升也。升既書行,詞頭卻送川。故事,制誥雖輪直,然文書猶簽本房舍人。時并曾肇詞頭皆送川,川狀云:「方平制,昨嘗論列。肇亦曾在言路,日有彈劾,今皆妨礙。」房吏曰:「摯云川已詣兩給事,必有所言:」(此據摯日記修入。)然范祖禹及朱光庭卒無論列,方平亦再辭,再降詔不允。(八月十四日,方平再降詔不允辭免。今附此。)

  詔調發諸路出戍軍兵自今係三月、四月、五月替,於二月差;六月替,於七月差。樞密院言:「每遣戍即承用從來月分。昨六月差替人,聞有中暍足病者多,極非便,請更此制。」遂著為令。(新錄云:「樞密院言,調發諸路出戍軍兵,前一月差人替換。從之。」)

  尚書省言:「將銅錢出中國界者,三路及餘路,立徒流、編配、首從等法,及許人捕捉告賞錢,及知情停藏與官司不覺察之罪。即蕃人有犯,除河北路外,并奏裁。」從之。(舊錄特詳,今從新錄。)

  乙丑,復制置解鹽使。三省言:「陝西制置解鹽司舊專設官總領,後來方令轉運使一員兼管,致職務不專,有害鈔法。乞依舊差官充制置解鹽使,更不令轉運使副兼領。」從之。

  給事中范祖禹封還錄黃曰:「伏見仁宗慶曆中,范宗傑為制置解鹽使,行禁榷法,公私大受其弊,於是范祥請變法。至八年,乃以祥為陝西提點刑獄兼制置解鹽事,盡革宗傑之弊,課入亦增。祥初建議,當時論者爭以為非,而韓琦、包拯等皆以祥法為便,請久任祥,以專其事。乃擢祥為陝西轉運使。及李參代祥,官課遂損。嘉祐中,張方平、包拯請復用祥。祥之鹽法,至今稱之。及祥卒,薛向繼其後。祥與向皆號為能言利豐財之人,然皆以提轉兼領。由此觀之,鹽事修舉在於得人,不在置使也。設官置吏,別為一司,權輕則不足以動州縣,權重則是又增一監司,州縣承稟無不煩擾。又提轉之外,別置使者,以主財利,無不好相侵奪,各求自便,此人情之常也。若每事專設官,則轉運使遂無用,尚何以主錢穀為職哉?古者利不百,不變常。朝廷方欲省官惜費,苟無大利害,則不若且如其舊。臣竊謂作事謀始,所宜謹重,故未敢行。」不從。(祖禹繳奏,政目在七月二十二日,今附此。八月二十二日乃復置。)

  丙寅,遼國遣使長寧軍節度使耶律純嘏,副使朝議大夫、守太常少卿、充乾文閣待制韓資睦,來賀坤成節。

  戊辰,刑部請廣南恩、端、潮等州縣瀕海船戶每二十戶為甲,選有家業、行止眾所推服者二人充大小甲頭,縣置籍,錄姓名、年甲并船櫓棹數。其不入籍并櫓棹過數,及將堪以害人之物,并載外人在船,同甲人及甲頭知而不糾,與同罪。如犯強盜,視犯人所犯輕重斷罪有差,及立告賞沒官法。從之。

  己巳,夏國遣使來賀坤成節。

  三省言:「諸州衙前舊行募法日,除依優重支酬外,未有差使者,並月給食錢。昨降指揮,以舊日所支雇食錢量添入重難分數,即今來招募到衙前空閑月分,既無舊日所支錢數,竊恐遂致闕乏。」詔令戶部下逐路轉運、提刑司,隨州縣土俗於所用支酬額錢內,參酌立定優重分數及月給錢。其錢不得過舊募法所支數。

  戶部請諸州衙規內十分闕一分已上招募未足處,以元祐元年罷募法日所用優重支酬雇食等都計錢數為額;闕一分已下及招募數足處,以新定優重支酬等都計錢數為額。如合增損,並聽本州當職官勾勒衙眾公共相度,隨宜增損,即不得過上項額數。其合係額外增分數者,具利害申監司考察保明申部。從之。又請諸路投名衙前,並依三路已得朝旨,除依條本戶合差耆長不免外,其餘色役并免。詔應諸路投名衙前與免本戶第二等以下色役,其見役鄉差人戶,令並招募人投名替放了當,如鄉差人願投充長名者聽。(政目修衙司條。)

  左諫議大夫鄭雍言:「趙仁恕罪名約法斷放,其獄既難追正,獨當稍重彥若之責。」侍御史賈易言:「彥若不顧義理,肆其誣罔,今除寶文閣學士、提舉萬壽觀是旌其變詐,而被以特恩。」右正言姚勔言:「近例,翰林學士非因責降,別與差遣者,除閣學士。所謂龍圖、寶文者雖殊,其為閣學士一也。今彥若豈當與無過之人等?」詔趙彥若為樞密直學士、提舉萬壽觀。

  劉摯云:「彥若辭寶文閣學士不受,且言者猶未已,故有是命。然仁恕初敗官,彥若以鍾浚之嫌,乞改推而已,不知言者何故指以為罔上不實,又以為姦邪狡詐,又以為誣告也?若彥若不曾言王安禮,而浚非安禮黨,不可以謂之誣罔矣。今罷翰林,又罷經筵,又罷史院,又降差遣,而又降職名,是當何等罪也?摯以連姻不敢言,他日必有辨之者。」

  既踰月,詔許彥若任便居住。復有旨差兵級二十人送彥若還青州,并催給所當得船。摯女為彥若次子婦,摯子路又娶彥若女。摯每稱彥若善人篤學,久侍經幃無過,特以純柔為眾惡少擠之,無一人為言之者,殊非祖宗崇獎寬厚,眷遇侍從之意,惟蘇頌咨嗟歎息之而已。彥若內自立,不肯復留,亦不以一毫干人,稅客舟飄然而去,朝廷風體薄矣。(此據劉摯八月二十八日所記,今并八月十四日許便居,掇取附七月十二日。)

  鄜延路經略司言:「宥州牒,南界於邊界修起封子八箇,係鎮戎軍營界,已行毀拆,請勿再修,乞且依舊。如西人向去恭順,再來理會,即令毀去。」詔令作本司意稱,委官按視,候見實狀,別具關報次第。

  措置湖北邊事司言:「沅州最處極邊,戍兵不習水土,例多死亡,乞以辰州雄略第十五、二十五兩指揮兵員更戍,免戍他路。仍於本州添置有馬雄略第八指揮,以四百人為額,候招配人及五分,奏乞支馬。仍今後馬軍犯罪該配者,并免特刺,充沅州雄略馬軍,不許差出。」從之。

  兵部言:「兵部格掌蕃夷官授官主客,令蕃國進奉人陳乞轉授官職者取裁,即舊應除轉官者,報所屬看詳。主客止合掌行蕃國進奉陳乞事體,其應緣進奉人陳乞授官,盡合歸兵部。若舊來無例,創有陳乞皆令主客取裁,誠恐化外進奉陳乞授官事體,曹部執掌未一,久遠互失參照。欲乞今後不以曾與未曾入貢,舊來有例無例,其應緣進奉人陳乞授官加恩,並令主客關報兵部。」從之。(新本無此。)

  己巳,翰林學士承旨、兼侍讀蘇軾言:

  伏見浙西諸郡二年災傷,而今歲大水。蘇、湖、常三郡水通為一,農民栖於邱墓,舟栰行於市井。父老皆言耳目未曾聞見,流殍之勢甚於熙寧。臣聞熙寧中,杭州死者五十餘萬,蘇州三十餘萬,未數他郡。今既秋田不種,正使來歲豐稔,亦須七月方見新穀,其間饑饉變故,未易度量。吴人雖號柔弱,不為大盜,而宣、歙之民勇悍者,多以販鹽為業,百十為羣,往來浙中,以兵杖護送私鹽,官司以其不為他盜,故略而不問。今人既無食,不暇販鹽,則此等失業,聚而為寇,或得豪猾為之首帥,則非復巡檢、縣尉所能辦也。

  恭惟二聖視民如子,苟有可救,無所吝惜,凡守臣監司所乞,一一應副,可謂仁聖勤恤之至矣。然臣在浙中二年,所行荒政,只用出糶常平米一事,更不施行餘策,而米價不躍,卒免流殍。蓋緣官物有限,饑民無窮,若兼行借貸俵散,則力必不及,中路闕絕,大誤饑民,不免拱手而視億萬之死也。不如并力一意,專務糶米,若糶米不絕,則市價平和,人人受賜。縱有貧民無錢可糶,不免流殍,蓋亦有限量矣。

  臣昨日得杭州監稅蘇堅書報臣云:「杭州日糶三千石,過七月無米可糶,人情纶纶,朝不謀夕。但官場一旦米盡,則市價倍踊,死者不可勝數。變故之生,恐不可復以常理度矣。」欲乞聖慈速降指揮,令兩浙轉運司限一兩月內【五】,約度浙西諸郡合糶米斛,酌中數目,直至來年七月終,除見在外,合用若干,急遞奏聞。候到,即指揮轉運使官吏并轄下諸路封樁及年計上供錢斛內,擘畫應副,須管接續起發赴浙西諸郡糶賣,不管少有闕絕,仍只依地頭元價及量添水腳錢出賣,及賣到米腳錢【六】並用支買金銀還充上供及封樁錢物,所貴錢數流通,不致錢荒。所有借貸俵散之類,候出糶有餘,方得施行。以此計置,雖是數目浩瀚,然止於糶賣,不失官本,似易應副。但令浙西官場糶米不絕,直至來年七月終,則雖天災流行,亦不能盡害陛下赤子也。如蒙施行,即乞先降手詔,令監司出榜曉諭軍民,令一路曉然知朝廷已有指揮。令發運司將上供封樁斛斗應副浙西諸郡糴米,直至明年七月終【七】,不惟安慰人心,破姦雄之謀,亦使蓄積之家知不久官米大至,自然趁時出賣,所濟不少。惟望聖明深愍一方危急,早賜施行。貼黃稱:「臣去歲奏乞下發運司於豐熟近便州軍糴米五百萬石,蒙聖慈依奏施行,仍賜封樁錢一百萬貫,令糴米,而發運司以本路米貴為詞,不肯收糴。去年若用貴價收糴,不過每斗七十足錢,盡數收糴,猶可得百餘萬石,則今年出糶,所濟不少。其發運司官吏不切凜遵之罪,朝廷未嘗責問,習玩號令,事無由集。今來若行臣言,即乞嚴切指揮發運司,稍有闕誤,必行重責。所貴一方之民得被實惠,所下號令不為空言。」

  注 釋

  【一】知隨州「隨」原作「隋」,據宋史卷三二八薛向傳改。按:宋隨州屬京西南路,見宋史卷八五地理志。

  【二】各不得承買官估賣之物及請佃承買官田宅「請」原作「諸」,據下文改。

  【三】二聖眷待獎與之意「二」原作「三」,據蘇東坡集奏議集卷九再乞郡劄子改。

  【四】韓元伯「元」原作「原」,據宋史卷三四七韓川傳改。下同。

  【五】限一兩月內「月」,蘇東坡集奏議集卷九乞將上供封樁斛〈豆斗〉應副浙西諸郡接續糶米劄子作「日」,疑是。

  【六】及量添水腳錢出賣及賣到米腳錢「賣及」二字原脫,「賣到」二字原倒,據同上書補改。

  【七】直至明年七月終「明年」二字原脫,據同上書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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