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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鬼六

太平广记 李昉 著

郭翻 王瑗之 牵腾 新鬼 刘青松 庾亮 司马义 李元明 张闿 庾绍之 韦氏 胡馥之 贾雍 宋定伯 吕光

郭 翻

晋郭翻,字长翔,武昌人,敬言之弟子也,征聘不起。亡数日,其少子忽如中恶状,不复识人,作灵语,音声如其父。多知阴世,(阴世二字原空缺,据黄本补。)所问皆答。而昔时庾亮欲取为上佐,不就,家问曰:“君生有令德,没为神明,今岂有官职也?”答曰:“我本无仕进之志,以(之志以三字原空缺,据黄本补。)庾公欲见取,不愿,放(明抄本放作故。)得脱。今复为羁絷,不得从初愿,故尔戚(初愿故尔戚五字原空缺,据黄本补。)戚也。”问:“庾今何官?”答云:“为天所用,作抚军大将军。现居(将军现居四字原空缺,据黄本补。)东海之东,统领神兵。(领神兵三字原空缺,据黄本补。)取吾为司马,本欲取谢仁为祖之选(为祖之选四字原空缺,据黄本补。)以为资望未足,且蒋大侯先取为都尉,是以不能。”因(不能因三字原空缺,据黄本补。)官问:“陶太尉何官?”答云:“陶辛苦不可言,方在罪谪之候。过此(候过此三字原空缺,据黄本改。)大得叙用也。”又问:“王承相今何职?”答曰:“王公为尚书郎,(郎字原空缺,据黄本补。)大屈事更万机。位虽不及生时,而贵势无异也。”诸人曰:“亡后还思(后还思三空原空缺,据黄本补。)后人否?”长翔曰:“亡已久,则不复念生人,如吾始死,私心(私心二字原空缺。据黄本补)未歇,犹自有念也。”灵语儿,求纸笔,欲作书与亲旧,捉笔以命(旧捉笔以命五字原空缺,据黄本补。)儿书之。皆横行,似胡书,已成一纸,曰:“此是鬼书,人莫能识。”(莫能识三字原空缺,据本黄本补。)使人持纸,口授作书。书毕,诸人言,苏孝先多作此语久。(此语久三字原空缺,据黄本补。)下作复授作诗二首曰:“神散登旻苍,性躯忽以亡。追念畴(追念畴三字原空缺,据黄本补。)昔志,精魂还逍遥。秉心不得令,不免时所要。薄言告所亲,恐(告所亲恐四字原空缺,据黄本补。)谓言妖忘。”(忘字原空缺,据黄本补。)大没无识在昔有苏韶,于是绝响而去。(绝响而去四字原空缺,据黄本补。下空一行。原缺。)

晋朝有位郭翻,字长翔,武昌人,是敬言的弟子,征聘他作官一直不愿出仕。他去世后几天,他的小儿子突然像中了邪。不认识眼前的人,说起了鬼话,声音像他的父亲郭翻,而且知道很多阴间的事。问他什么他都回答。过去郭翻在世时,庾亮曾想请他做高级官员,他不干。现在人们就问他:“您在世时为人节操高洁不愿出仕,现在死后成为神明,是不是在阴间做了官呢?”回答说:“我过去确实没有当官的想法,那时庾亮想请我出仕,我不愿意,才得以脱身。然而现在还是庾亮强使我在阴间任了职,违背了我过去的意愿,所以现在心里很难过。”问他庾亮在阴间作什么官,回答说:“庾亮为天界任命当抚军大将军,现在他在东海的东面统领着神兵。他任命我作他的司马。他本来想任命谢仁继承他祖先的官职,但觉得谢仁资历声望都不够,而且谢仁已先被蒋大侯任命当了都尉,所以不能再用他。”又问陶太尉现在任什么官职,回答说:“陶太尉现在处境艰苦,因为他正在服罪的时候。过了这阶段他就可以得到重用了。”又问王丞相现在任什么职,回答说:“王公现在当了尚书郎,身受重任公务极忙。地位虽赶不上他在世时那么高,但权势和活着时没有不同。”大家问他死后还想念人世和家人吗,他说,“死得时间久了就不会再想念活着的人。我刚死不久,尘心未断,所以还是很想念人世的。”说着就向儿子要纸和笔,要给亲友写信。郭翻的魂灵把着他儿子的手写信,字都是横着写的,像西北少数民族的字。已经写完了一张,才说,“这是鬼文,人间不会认识的。”于是叫人拿来纸他口授别人代写。写完后大家说:“苏孝先曾多次说这样的话。”此后又口授作了两首诗:“神散登旻苍,性驱忽以亡。追念畴昔志,精魂还逍遥。”“秉心不得令,不免时所要。薄言告所亲,恐为言妖忘。在消失烟没中无人知道以前曾有过苏韶!”然后就无声无影的离去了。

王瑗之

广汉王瑗之,为信安令。在县,忽有一鬼,自称姓蔡名伯喈。俄复谈议诗,揆知古今,靡所不谙。问是昔日蔡邕否,答云:“非也,与之同姓字耳。”问前伯喈今何在,云:“在天上作仙人,甚是(甚是二字原空缺,据黄本补。)受福,甚快乐。非复畴昔也。”(出《齐谐记》)

广汉人王瑗之是信安县令。有一天他在县衙里忽然看见一个鬼,鬼自称姓蔡名伯喈,就坐下谈论诗艺。这鬼博古通今,无所不知。王瑗之问鬼:“你就是东汉末年的大文学家蔡邕吗?”鬼说:“不是,只是与他同姓同名而已。”问那位东汉的蔡伯喈为今在哪里,鬼说:“在天上当神仙呢,现在他可真有福,十分快活,可比他在人世时强太多啦!”

牵 腾

牵腾,以咸和三年为沛郡太守。出行不节,梦乌衣人告曰:“何数出不辍,唯当断马足。”腾后出行,马足自断。腾近行廓外,忽(廓外忽三字原空缺,据黄本补。)然而暗,有一人,长丈余,玄冠白衣。遥叱将车人,使避之,俄而(避之俄而四字原空缺,据黄本补。)长人至,以马鞭击御者,即倒。既明,从人视车空,觅腾所(觅腾所三字原空缺,据黄本补。)在,行六七十步。见在榛莽中,隐几而坐,云:“了不自知。”腾五十日被诛。(出《幽明录》)

牵腾在咸和三年出任沛郡太守。他爱好出游,劳民伤财不知节制。晚上梦见一个穿黑衣的人警告他说:“你再要是不断地出游,就让你的马腿折断!”牵腾后来又出游,马腿果然自己就断了。牵腾到城外去,天空突然黑暗,有个一丈多高穿白衣戴黑帽的人,在远处大喊让牵腾的驾车人闪开。片刻间那大个子人奔到眼前,用马鞭打倒了驾车人。天又复亮后,随从们见牵腾的车是空的,就到处找,在六七十步外的榛树丛里找到了牵腾,见他正躲在桌子后坐着。问他刚才的事,他什么也不知道。五十天后,牵腾被诛杀而死。

新 鬼

有新死鬼,形疲瘦顿。忽见生时友人,死及二十年,肥健,相问讯曰:“卿那尔?”曰:“吾饥饿,殆不自任。卿知诸方便,故当以法见教。”友鬼云:“此甚易耳,但为人作怪,人必大怖,当与卿食。”新鬼往入大墟东头,有一家奉佛精进,屋西厢有磨,鬼就推推字原空缺,据明抄本补。)此磨,如人推法。此家主语子弟曰:“佛怜吾家贫,令鬼推磨,乃辇麦与之。”至夕,磨数斛,疲顿乃去,遂骂友鬼:“卿那诳我?”又曰:“但复去,自当得也。”复从墟西头入一家,家奉道。门旁有碓,此鬼便上碓,为人舂状。此人言:“昨日鬼助某甲,今复来助吾,可辇谷与之。”又给婢簸筛。至夕,力疲甚,不与鬼食。鬼暮归,大怒曰:“吾自与卿为婚姻,非他比,如何见欺?二日助人,不得一瓯饮食。”友鬼曰:“卿自不偶耳,此二家奉佛事道,情自难动。今去可觅百姓家作怪,则无不得。”鬼复出,得一家,门首有竹竿,从门入。见有一群女子,窗前共食。至庭中。有一白狗,便抱令空中行,其家见之大惊,言自来未有此怪。占云:“有客鬼索食,可杀狗,并甘果酒饭,于庭中祀之,可得无他。”其家如师言,鬼果大得食,自此后恒作怪,友鬼之教也。(出《幽明录》)

有个新死的鬼,形色憔悴身体消瘦,忽然又遇见一个鬼,是他死了二十多年的朋友。这个鬼又肥又胖,问新鬼说:“你怎么弄得这副样子啊?”新鬼说:“饿的呀,我愿意这样吗?老兄这么胖,大概知道不少窍门儿,教教我好吧?”胖鬼说:“太简单啦,你只要到人们家里去作怪,他们一害怕,就会给你吃的。”新鬼就来到一个大村庄东头的一家,这家人十分信佛。西厢房里有一盘磨,新鬼就像人那样推起磨来。这家主人看见后就向他的儿子们说:“佛可怜咱们家穷,派来一个鬼为咱家推磨了!”于是就弄来很多麦子往磨上续。新鬼磨了好几十斗麦子,累得跑掉去找胖鬼骂道:“你这家伙怎么骗我?” 胖鬼说:“你再去一家,保证能行。”新鬼又到村西头的一家,这家信道教,门旁有个舂米的石碓,新鬼就上了碓捣起谷来。这家主人说:“昨天鬼帮助村东头那家推磨,今天来帮咱家捣米来啦,快给他多运谷子来!”又让婢女们跟着又簸又筛。新鬼一直干到天黑,累坏了,也没混上一口吃的。晚上回去见到那胖鬼,大发脾气说:“咱俩在人世时还是姻亲呢,非同一般交情,你怎么总骗我?我白帮人干了两天活,连一盆吃喝也没混上!”胖鬼说:“老兄也太不凑巧了,这两家不是信佛就是信道,都不怕鬼怪。你再到平常百姓家去作怪,保你能成。”新鬼就又去了一家。这家门口有竹竿,新鬼进了门,看见一群女子在窗前吃东西,到了院子里看见一只白狗,新鬼就把狗举起来在空中走。家里人看见大惊,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怪事,请来巫师掐算。巫师说:“有个外来的鬼到家讨吃的,你们把狗杀掉,再多备些酒饭果品,放在院子里祭祀,就什么事也不会有了。”这家人照着办了,新鬼饱餐了一顿。从此新鬼就常常作怪,这都是鬼朋友教会的。

刘青松

广陵刘青松,晨起,见一人著公服,赍板云:“召为鲁郡太守。”言讫便去。去后亦不复见。至来日复至。曰:“君便应到职。”青松知必死,入告妻子,处分家事。沐浴至晡。见车马吏侍左右,青松奄忽而绝。家人咸见其升车,南出百余步,渐高而没。(出《幽明录》)

广陵人刘青松一天早上起来,看见一个穿官服的人,交给他一个上朝用的笏板说:“冥间召你作鲁郡太守。”说完就走了,去了那里也没看见。第二天那人又来了,对刘青松说:“你该到任了。”刘青松知道是非死不可了,告诉了妻子儿女,处理妥当家务,净心沐浴到下午,看见冥间来接他的车马随从已到,就突然死去。家中人都看见他上了车,车向南走出百余步就渐渐升起,越来越高,最后在空中消失。

庾 亮

庾亮镇荆州,亮登厕,忽见厕中一物。如方相,两眼尽赤,身有光耀,渐渐从土中出。庾乃攘臂,以拳击之,应手有声,缩入地。因而寝疾,遂亡。(出《甄异录》)

庾亮坐镇荆州时,有一次上厕所,忽然看见厕所里有个东西,像方相模样,两眼通红,身上放光,渐渐从土里冒出来。庾亮挽起袖子伸手就给了它一拳,那家伙还被打得应了一声,就又缩回地里。回来庾亮就病了,不久就死了。

司马义

金吾司马义妾碧玉,善絃歌。义以太元中病笃,谓碧玉曰:“吾死,汝不得别嫁。当杀汝。”曰:“谨奉命。”葬后,其邻家欲娶之,碧玉当去。见义乘马入门,引弓射之,正中其喉。喉便痛极,姿态失常,奄忽便绝。十余日乃苏,不能语。四肢如被挝损。周岁始能言。犹不分明。碧玉色甚不美。本以声见取,既被患,遂不得嫁。(出《甄异录》)

金吾将军司马义有个小老婆叫碧玉,能弹琴唱歌。太元年间司马义病死前对碧玉说:“我死后你不许再嫁,不然我就杀了你。”碧玉说:“我一定遵命。”司马义埋葬后,邻家打算娶碧玉,碧玉也愿意了。这天只见司马义骑着马进了家门,拉弓就向碧玉射了一箭,正射中咽喉。碧玉喉咙剧痛,姿态也反常,突然就断了气。过了十几天才苏醒过来,不能说话,四肢有伤痕,像是曾被打过。过了一年才能说话,但仍说不清楚。碧玉模样并不太出色,只是歌唱得好。现在唱不了歌,也就再嫁不出去了。

李元明

前唐(前唐二字原空缺,据黄本补。)李元明,尝在床上卧,时夜半,忽闻人呼云:“元明元明。”久(久字原空缺,据黄本补。)乃出应,有二人便牵将去。入屋下,舍去,不知所在。至逾时,竟(逾时竟三字原空知缺,据黄本补。)鲜所见。徐扪所坐床,是棺木,四壁皆是冢。恐怖不安,欲去,难(恐怖不安欲去难七字原空缺,据黄本补。)如升天,不复能出。家人左右索,不知所往,因率领仆从(知所往因率领仆从八字原空缺,据黄本补。)乃共大呼其名,元明于冢中闻,遥应之,乃凿门出之。

前唐的李元明,有一次在床上躺着,当时是半夜,忽然有人喊:“元明,元明!”过了半天他出去答应,立刻被两个人拽走。到了一个屋里,两个人扔下他走了。李元明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过了半天,他看一切都十分陌生,就慢慢摸所坐的床,竟是棺木,四面墙都是墓室,心里万分恐惧。想离去,却比升天还难,不能出去。家里的人到处找他,不知他到那里去了,带着很多仆人大声喊他的名字。李元明在坟墓里听见了,就远远地答应。家人听见了,凿开墓门才把他救出来。

张 闿

□城张闿,以建武二年,从野还宅。见一人卧道侧,问之,云:“足病,不能复去,家在南楚,无所告诉。”闿悯之,有后车载物,弃以载之。既达家,此人了无感色,且语闿曰:“向实不病,聊相试耳。”闿大怒曰:“君是何人,而敢弄我也?”答曰:“我是鬼耳,承北台使来相收录。见君长者,不忍相取,故佯为病卧道侧。向乃捐物见载,诚衔此意。然被命来,不自由,奈何?”闿惊。请留鬼。以豚酒祀之。鬼相为酹享。于是流涕,因请求救,鬼曰:“有与君同名字者否?”闿曰:“有侨人黄闿。”鬼曰:“君可诣之,我当自往。”闿到家,主人出见,鬼以赤摽摽其头,因回手,以小铍刺其心。主人觉,鬼便出,谓闿曰:“君有贵相,某为惜之,故亏法以相济。然神道幽密,不可宣泄。”闿去后,主人暴心痛,夜半便死。闿年六十,位至光禄大夫。(出《甄异录》)

某城张闿,建武二年有一天从野外坐车回家时,见道旁躺着个人,问他怎么了,说是脚痛,走不动了,家在南楚,也没法给家捎个信去。张闿很可怜他,把车上装好东西扔掉,让人上车。到家后,那人一点感谢的意思都没有,还说:“我刚才脚并没痛,是想试试你。”张闿大怒说:“你是什么人,竟敢戏弄我!”那人说:“我是个鬼,奉了北台使的命令来收你去阴间。看见你是位长者,不忍心抓你走,就装病躺在道旁。刚才你把自己的东西扔掉让我搭车,使我十分感动。然而我受命而来,公事不敢违抗,我也没有办法啊。”张闿大吃一惊,就留住鬼,安排了酒菜祭祀鬼,鬼就分享了些祭品酒饭。张闿哭着苦苦哀求鬼救他一命,鬼就问道:“有没有和你同名字的人?”张闿说:“有个外乡人叫黄闿。”鬼说:“你到黄闿家去一趟,我随后就到。”张闿来到黄闿家,黄闿出门迎接,鬼就用红绳子偷偷捆住黄闿的头,并一回手用山刀刺了他心口一下。他刚一感觉到,鬼就跑了出来,对张闿说:“你有福贵之相,我很同情你,所以才违法地救了你。然而这是十分严密的神鬼的行为,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张闿走后,那个黄闿突然发作心疼病,半夜就死了。张闿则活到六十岁,官作到光禄大夫。

庾绍之

晋新野庾绍之,小字道覆,湘东太守。与南阳宗协,中表昆弟,情好绸缪。绍元兴末病亡,义熙中,忽见形诣协。形貌衣服,俱如平生,而两脚著械。既至,脱械置地而坐。协问何由得来顾,答云:“暂蒙假归,与卿亲好,故相过也。”协问鬼神之事,言辄漫略,不甚谐对。唯云:“宜勤精进。不可杀生,若不能都断,可勿宰牛。食肉之时,勿啗物心。”协云:“五脏与肉。乃有异耶。答曰:“心者藏神之宅也。其罪尤重。具问亲戚。因谈世事。末复求酒,协时与茱萸酒。因为设之。酒至杯不饮,云有茱萸气。协曰:“为恶耶。答云。下官皆畏之。非独我也。”绍之为人。语声高壮,比言伦时,不异恒日。有顷,协儿邃之来。绍闻屐声,极有惧色,谓协曰:“生气见陵,不复得住。与卿三年别耳。”因贯械而起,出户便灭。协后为正员郎,果三年而卒。(出《冥祥记》)

晋代新野的庾绍之,字道复,任湘东太守。他和南阳的宗协是表兄弟,两人处得很亲密。元兴末年庾绍之病死。义熙年间,忽然现形来看望宗协。衣服相貌都和活着时一样,但脚上戴着脚镣子。进屋后,庾绍之把镣子摘下放在地上后坐下。宗协问他怎么能来看望,回答说:“请了假暂时回来,因为和你生前处得好,所以特来看你。”宗协问他鬼神的事,庾绍之总是扯些别的,不直接回答,只是说:“你要行为端正谨慎,不要杀生害命。如果不能完全做到不杀生,那就千万别杀牛。吃肉的时候,不要吃动物的心。”宗协问:“五脏和肉,难道还有什么不同吗?”回答说:“心是神居住的地方,所以吃心获罪更重。”谈话中庾绍之不断打听亲友的情况,谈论些人间的事情。最后又向宗协要酒喝。宗协正好有茱萸泡的酒,就给他酌上一杯。但庾绍之不喝。宗协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茱萸酒?”回答说:“不光是我,阴间的人都怕茱萸。”庾绍之活着时说话就声高气壮,现在说话谈论时还和生时一样。这时,宗协的儿子回来了,庾绍之听到了脚步声,显得十分害怕,对宗协说:“生气太重了我受不了,不能再停留了,不过我们也就再分别三年而已。”说完自己戴上镣子站起来,出门就不见了。宗协后来当了正员郎,果然三年以后去世。

韦 氏

安定人姓韦。北伐姚泓之时归国。至都。住亲知家。时□□扰乱,(扰乱二字原空缺,据黄本补。)齐有客来问之,韦云:“今虽免虑,而体气然,未有气力。(气力二字原空缺,据黄本补。)思做一羹,尤莫能得,至凄苦,夜中眠熟。”忽有叩床而来告(而来告三字原空缺,据黄本补。)者云:“官与君钱。”便惊出户,忽一千钱在外,又见一乌纱冠(纱冠二字原空缺。据黄本补。)帻于执板背户而立。呼主人共视。比来已不复见,而取钱(取钱二字原空缺,据黄本补。)用之。(出《幽明录》)

安定有个姓韦的,北伐姚泓的那年回国,到京都后住在亲友家,当时世道很乱。有个从齐来的人问他,韦某说,“现在虽然不再担心吊胆了,但身体困乏,没有力气。想做一碗羹吃都做不了,十分凄苦。”夜晚韦某正熟睡时,突然有人敲着床告诉他说,“官府给你送钱来了。”韦某惊醒跑到门外看,看见有一千钱放在那里,还有一顶乌纱帽用头巾绑在笏板上立在门后。韦某招呼主人来看时,那个来人已不见了。韦某就把钱拿来用了。

胡馥之

上郡胡馥之,娶妇李氏,十余年无子而妇卒。哭之恸:“汝竟无遗体,怨酷何深?”妇忽起坐曰:“感君痛悼,我不即朽。可人定(人定二字原空缺。据黄本补。)后见就。依平生时,当为君生一男。”语毕还卧。馥之如言,不取灯烛。暗而就之。复曰:“亡人亦无生理。可侧作屋见置。须(须字原空缺。据黄本补。)伺满十月然后殡。”尔后觉妇身微暖,如未亡。即十月后,生一男,男名灵产。(出《幽明录》)

上郡的胡馥之娶李氏为妻,但十几年没有孩子,李氏就死了。胡馥之在妻子尸体旁大哭着说,“你竟没有留下个孩子就去了,多么狠心啊!”李氏忽然坐起来说,“你这样悲痛地悼念我使我很感动。我不会马上烂掉,你可以在夜深人静时和我交合,像我活着时一样,我会给你生个男孩的。”说完就又躺下了。胡馥之就照妻子的话,没有点灯,在黑暗中和妻子同房。李氏又说,“死人没有复活之理,你可以另外盖间屋子把我放在那里,等十个月以后再埋葬我。”以后就觉得李氏的身子微微的热了,像没死时一样。十个月以后,果然生了个男孩,给男孩起名叫“灵产。”

贾 雍

豫章太守贾雍,有神术。出界讨贼,为贼所杀,失头。上马回营,胸中语曰:“战不利,为贼所伤。诸君视有头佳乎,无头佳乎?”吏涕泣曰:“有头佳。”雍曰:“不然,无头亦佳。”言毕遂死。(出《幽明录》)

豫章太守贾雍有神奇的法术,一次出州讨伐贼寇时被杀死。他的头掉了,仍然上马奔回营房,用胸腔说话。他说:“战斗失利,被贼寇杀了。各位看有头好呢,还是没有头好呢?”同仁们哭着说:“有头好。”贾雍说:“不然。没头也很好。”说完才死去。

宋定伯

南阳宋定伯,年少时,夜行逢鬼。问之,鬼言:“我是鬼。”鬼问:“汝复谁?”定伯诳之,言:“我亦鬼。”鬼问:“欲至何所?”答曰:“欲至宛市。”鬼言:“我亦欲至宛市。”遂行数里。鬼言:“步行太迟。可共递相担,何如?”定伯曰:“大善。”鬼便先担定伯数里。鬼言:“卿太重,不是鬼也。”定伯言:“我新鬼,故身重耳。”定伯因复担鬼,鬼略无重。如是再三。定伯复言:“我新鬼,不知有何所恶忌。”鬼答言:“唯不喜人唾。”于是共行。道遇水。定伯令鬼渡,听之了然无水音。定伯自渡,漕漼作声。鬼复言:“何以有声。”定伯曰:“新死,不习渡水故尔。勿怪吾也。”行欲至宛市,伯便担鬼至肩上,急执之。鬼大呼,声咋咋然,索下,不复听之。经至宛市中,下著地,化为一羊,便卖之。恐其变化,唾之。得钱千五百,乃去。当时有言:“定伯卖鬼,得钱千五。”(出《列异传》)

南阳人宋定伯,年轻时夜里走路遇到一个鬼。问他是谁,鬼说:“我是鬼。你是谁?”定伯骗鬼说:“我也是鬼。”鬼问定伯上哪儿去,定伯说要去宛市,鬼说也要去宛市,于是就一齐走了好几里。鬼说:“步行太慢了,咱俩换着互相背着走,怎么样?”定伯说:“太好了。”鬼就先背定伯走了几里地。鬼说:“你这么沉,不是鬼吧?”定伯说:“我是新鬼,所以就重。”定伯背鬼时,背上一点也不重。这样换着背了好几次。定伯又问:“我是新鬼,不知道咱们鬼有什么忌怕的?”鬼说:“鬼最不喜欢人吐唾沫。”于是又一起往前走。前面是条河,定伯让鬼先过河,鬼过去了,一点也听不见有水声。等定伯过时,河水哗啦啦响。鬼就问:“你过河怎么还有声?”定伯说:“我刚死不久,还没渡过河,所以有声,别怪我吧。”快到宛市时,定伯就把鬼背到身上,猛地紧紧把鬼抓住。鬼大喊起来,吱吱地叫个不停,让定伯把他放下来。定伯不听那套,背着鬼一直进了宛市,把鬼放到地上,鬼变成了一只羊。定伯就把这只羊卖了,怕它变化,就向它唾了几口。把羊卖了一千五百钱,定伯拿着钱回家了。当时人们都传说:“定伯卖鬼,得钱千五。”

吕 光

吕光承康元年,有鬼叫于都街曰:“兄弟相灭百姓弊。”徼吏寻视之,则无所见。其年光死,子绍代立。五日,绍庶兄篡,杀绍自立。(出《述异记》)

吕光称帝的承康元年,有个鬼在京都的街上喊道,“兄弟动刀枪,百姓要遭殃!”吕光命官员出去查找,没有找到。这年吕光死了,他的儿子吕绍代理朝政。五天后,吕绍庶出兄长篡位,杀死吕绍,自立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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