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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武松阳谷县杀嫂

明朝 水浒传 施耐庵 著

武松走后,武大郎按照他的嘱咐,每天晚出早归,回家后就把大门关上。潘金莲见他只听武松的话,心中十分不悦,将他一顿好骂。武大郎是个老实人,不以为意,依旧只按照武松说的去做。潘金莲虽然很生气,却也没有办法。

一天,武大郎不在家,潘金莲拿着叉竿关窗户,一不小心把叉竿掉了下去,正好打在窗户下一位行人的头上。那人站住脚,正要发火,刚一抬头,就看见一位美艳的少妇,怒气立刻就烟消云散了。潘金莲连忙道歉说:“奴家一时失手,打疼了官人,切勿见怪。”那人说:“不碍事,娘子的手没事吧?”一双眼睛直盯着人看,走的时候都不停地回头。

原来被潘金莲打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阳谷县一个破落户财主,名叫西门庆,因为从小练了些拳脚功夫,后来靠开药店发了财,在县里管些公事。他用钱买通了衙门的人,县里的人都怕了他。西门庆被叉竿打到的一幕,被隔壁开茶馆的王婆子看在眼里。王婆子见西门庆对潘金莲有意,便想撮合他们两个,好从中间捞点好处。

西门庆进了王婆子的茶馆,王婆子笑着对他说:“大官人一定是记挂着隔壁的那个人,我没猜错吧!”西门庆说:“干娘要是愿意帮我,便送十两银子给你。”王婆一听有银子可赚,立刻给西门庆想了一个主意,西门庆听了以后哈哈大笑,当即就去买了一匹绫罗绸缎,加上五两银子送给了她。

王婆子以做衣服为由,把潘金莲请到了家里,安排西门庆与她见面,两个人一来二往便勾搭上了。不到半个月,街坊邻居都知道了他们的事,唯独瞒着武大郎。有个卖鸭梨的小孩名叫郓哥,经常和武大郎一起做买卖,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第二天,武大郎就去王婆子的茶馆捉奸,刚一进门,就被西门庆一脚踢中胸口,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从此以后,武大郎一病不起。他生病的这段时间,潘金莲与西门庆两人像没事一样,依旧每天在王婆子的茶馆相会。武大郎对潘金莲说:“等我兄弟回来,我就告诉他,看他怎么收拾你!”

潘金莲心里有些害怕,便找来西门庆和王婆子商量怎么办。最后三人决定用砒霜毒死武大郎。王婆子把砒霜碾成碎末,让潘金莲掺在药里给武大郎喝,当天晚上就把他给毒死了。

虽然武大郎死得不明不白,但是没人敢去问。为了掩人耳目,西门庆送给主管验尸和丧葬的团头何九叔十两银子,却不说明是为什么,只说是给他的辛苦钱。何九叔去给武大郎验尸的时候,发现他是被人下毒害死的,立刻明白了西门庆送他银子的用意。何九叔回家后将事情告诉给自己的妻子。妻子说:“你先收着这十两银子,等下葬的时候,偷偷拿走两块骨头作为证物,要是武松回来问,也好有个交代。”下葬的那天,何九叔带了纸钱前往吊唁,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了两块骨头带回了家。

四五十天后,武松办完了差事回到家中,看见哥哥的灵位后大吃一惊,瞪大了双眼说道:“嫂嫂,我回来了。”潘金莲和西门庆正在楼上取乐,西门庆一听说武松回来了,吓得屁滚尿流,偷偷从后门逃走了。潘金莲赶紧洗去脸上的脂粉,拔掉头上的珠钗,换上孝衣,假装着哭哭啼啼下了楼。

武松问道:“嫂嫂,我哥哥是怎么死的?”潘金莲一边哭一边说:“你走后没多久,你哥哥就得了心疼病,什么药都吃了也不见好,八九天就死了。”武松说:“我哥哥从来都没有得过这样的病,怎么这么快就死了?”隔壁的王婆子怕她露馅,赶紧过来打圆场,说:“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能保证不得病?”

武松哪里肯信,于是去问团头何九叔。何九叔见武松来了,吓得手忙脚乱。在武松的一番质问之下,他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拿出他收藏的骨头和银子交给武松。武松带着这两样东西前去衙门告官,要县令捉拿凶手西门庆和潘金莲等人。谁知那县令早就收了西门庆的钱财,左右推脱,就是不肯抓人。

武松没办法,只好回到家中。他去买了些笔墨和酒菜回来,请来何九叔和左邻右舍的人来喝酒。邻居们都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想推脱不去,可又因为害怕武松,不得不去。武松把邻居叫来之后,请他们喝了六七杯酒,气氛很不对劲。众人都想走,却被武松拦住。只见他从靴子中抽出一把尖刀,瞪大了双眼说道:“各位高邻不用害怕,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今天请大家来是为了要你们做个见证!”在座的人惊得目瞪口呆,一动都不敢动。

武松一只手揪住潘金莲,一只手用刀指着王婆子说:“你们两个听着,还不快把陷害我哥哥的事情从实招来!”潘金莲吓得魂都没了,只好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招了。武松叫人将她的话一字一句地写了下来,然后把她拖到武大郎的灵位前一刀杀了。

武松命手下的人看好王婆子,并用一块布包好潘金莲的头颅,直奔西门庆的药店。不想这时西门庆不在店里,武松把店里的一个伙计引到一条僻静的小巷中,说:“你是要活还是要死?”伙计哆嗦着回答:“都头在上,小人又不曾冒犯您!”武松说:“你要是想活命的话,就告诉我西门庆在哪里!”伙计结结巴巴地说:“他去了狮子桥下的大酒楼喝酒。”武松听了,转身便朝狮子桥走去。

武松到了酒楼,一直闯到楼上,看见西门庆在和一个客人喝酒,旁边还坐着两个女子。武松把潘金莲的人头朝西门庆砸过去。西门庆一看是武松,大叫一声:“哎呀!”便一脚踩到凳子上,想跳窗逃跑,结果因为楼太高没敢跳下去。

西门庆见逃不掉,便一脚朝武松踢来。武松一不留神,被他踢中右手,手里的刀子也被踢到窗户外面去了。西门庆见武松的刀没了,胆子便大起来,一只手虚晃一招,另一只手朝武松的胸口打来。武松一闪身,钻到西门庆肋下,一把将他倒提起来,扔出了窗外。只见西门庆一头摔在大街上,已经半死不活。接着武松也跳了下去,捡起掉在街上的刀子,一刀就把西门庆的脑袋割了下来,回去祭奠武大郎的亡灵。

武松杀了潘金莲和西门庆这对狗男女之后,便要邻居们一起作证到官府去自首。县令看武松是条汉子,又在他手下做过事,便将武松的罪名判得很轻,将他押送到东平府发落。东平府府尹也很敬重武松,同情他的遭遇,便只判他刺配孟州牢城营,又下令将王婆子杀了。

武松离开了东平府,被两个差官押解着去往孟州牢城营。两个官差知道武松是条好汉,一路小心服侍,不敢怠慢。他们走到一个叫大树十字坡的地方,看见那里有一个酒店,便过去投宿。酒店的老板娘是一个打扮妖艳的妇人,虽然笑容可掬,可是武松却觉得她不怀好意,心里有了提防。

那老板娘端来一笼蒸包子,两个官差肚子饿,拿起包子就吃。武松拿了一个掰开来看,说:“老板娘,你这包子是人肉馅还是狗肉馅?”老板娘嬉皮笑脸地说:“客官,瞧你说的,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哪来的人肉包子?我这包子都是黄牛肉做的馅!”听他这么一说,武松更加怀疑,便说:“你这里有什么好酒吗?拿些来给我们喝!”老板娘说:“我这里有些浑酒。”武松说:“越浑越好。”

老板娘心里暗笑,便去端了一坛浑酒过来。两个官差早就渴了,只顾端起来喝。武松觉得酒里有问题,趁着老板娘转身,便把就酒泼到墙角里。不一会儿,老板娘回来看着武松他们说:“倒!倒!”两个官差应声倒地,武松也假装昏倒,老板娘立刻叫来两个人,把两个官差先抬进了厨房,等到抬武松的时候,却怎么也抬不动。没办法,老板娘只好亲自出马。没想到武松双腿一夹,将那老板娘压在身下。

老板娘被武松压得大叫起来,只好求饶。武松不肯,就在这时,一个挑柴的汉子跑进来说:“好汉饶命!”武松这才放了她。原来,这大汉是她的丈夫,名叫张青,外号“菜园子”。他的老婆叫孙二娘,外号“母夜叉”。两人听说眼前的人就是鼎鼎大名的打虎英雄武松,纷纷拜倒。张青夫妇劝说武松去二龙山落草为寇,武松不肯,叫他们放了两位官差,启程直奔孟州牢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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