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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五代史》·庄宗纪三

宋朝 旧五代史 薛居正 著

天祐十六年(919)一月,李存审在德胜筑城,夹黄河建立营栅。庄宗回魏州,命昭义军节度使李嗣昭暂管幽州军府事务。

三月,庄宗兼管幽州,派近臣李绍宏管理府事。

四月,梁将贺瑰包围德胜南城,百路进攻,又用战船把守渡口。庄宗急驰而往,在北岸列阵。南城守将氏延赏告急,说箭石快用完了。庄宗以重赏召募能破敌人战船的人,于是有几十个献技的,有的说能吐火焚舟,有的说能念咒语避刀枪,让他们都试试,没效果。庄宗忧形于色,亲从都将王建及说:“我愿效命。”于是用大绳子连起十艘船,选敢死勇士三百人,持斧披甲,划桨前进,到河中流。梁军楼船有三层,蒙了牛皮,悬大木板做挡板。王建及率持斧勇士突入舰船之间,斩断竹索,砍破悬板。又在上流放几百个大瓦罐,用竹索系住,上面堆积柴草,灌入油膏,点起连天大火。又用大船装载甲士,要他们乘烟火大喊。梁军楼船绳断而下沉,淹死的人过半。部队渡河后,梁军才退,命骑兵追击到濮阳,俘斩几千。贺瑰因此生气得病而死。

七月,庄宗回到晋阳。

八月,梁将王瓒率几万人从黎阳渡黄河,在杨村宿营,架起舟桥,接通水路。

十月,庄宗从晋阳到魏州,征发徒役几万,扩充德胜北城,从此,天天和梁军交战。

十二月五日,庄宗在黄河南扎营,夜里把步兵埋伏在潘张村梁军营寨下,领骑兵抢夺梁军粮饷运输,抓获他们的侦察兵。梁将王瓒布阵以待,庄宗军队用铁骑突击,各军跟进,梁军大逃亡,掉水中淹死的很多,王瓒退保北城。

天祐十七年(920)春,幽州百姓在田里捡到金印,上面刻有“关中龟印”的文字,李绍宏献给行台。

七月,梁将刘寻阝、尹皓侵犯同州。早先,河中节度使朱友谦取同州,让自己儿子朱令德主管留守河中事务,请梁主承认,梁主怒,不答应,遂向庄宗请求符节。梁主便派刘寻阝和华州节度使尹皓率兵包围了同州,朱友谦来向庄宗告急,庄宗派蕃汉总管李存审、昭义节度使李嗣昭、代州刺史王建及率军队前去救援。

九月,部队到河中,从早到晚渡河,梁军没想到庄宗军来,望见后大为惊骇。第二天约好作战,和朱友谦合谋,天亮后,进军靠近梁军壁垒,梁人全部出动,蒲人在南,庄宗军在北。骑兵刚接战,蒲人稍为退却,李嗣昭用轻骑兵抗拒,梁军奔溃,追杀二千多人。这晚,刘寻阝收集剩下的人保护军营,从此闭城不出。几天后,刘寻阝趁夜逃走。庄宗军追到渭河,丢下的兵器辎重不可计数,刘寻阝、尹皓单骑逃走。没过多久,刘寻阝忧恨发病而死。庄宗军攻略到奉先,李嗣昭拜谒唐帝各陵墓而回。

天祐十八年(921)一月,魏州开元寺和尚传真得到传国宝,献给行台。查验上面文字,是“受命于天,子孙宝之”八字,众官称贺。传真师在广明年间京师动乱时得到,秘藏四十年。篆文古体,人不认识,到现在献上。此时淮南杨溥、西川王衍都派使者送信,劝庄宗继承唐朝帝位,庄宗不答应。

二月,代州刺史王建及死。这月,镇州大将张文礼杀害主帅王钅容。此时庄宗正和诸将宴会,酒酣奏乐,听说王钅容被杀,立时丢掉酒杯哭着说:“赵王和我把臂同盟,情份如同金石,他有什么对不起人的,竟灭绝宗族,真是冤枉啊!”在这以前,滹沱河暴涨,淹没半个关城,淹死了几千人。这一年,天西北有赤气如血,占卜者说是赵王的灾祸,现在果然应验。此时张文礼派使者向庄宗请求符节,庄宗说“:张文礼的罪过,简直不可饶恕,还敢向我要符节!”身边的人说“:现在事情繁杂,不应和人家生事。”庄宗不得已答应了,便授张文礼镇州兵马留后。

三月,河中节度使朱友谦、昭义节度使李嗣昭、沧州节度使李存审、定州节度使王处直、邢州节度使李嗣源、成德军兵马留后张文礼、遥领天平军节度使阎宝、大同军节度使李存璋、新州节度使王郁、振武节度使李存进、同州节度使朱令德,各派使者劝进,请庄宗继承唐朝帝位,庄宗回信不答应。从此,诸镇共三次上书劝进,各献钱财数十万,以供即位时的耗费,庄宗左右的人也劝庄宗早点顺应人们愿望,庄宗谦让了很久。

七月,河东节度副使卢汝弼去世。

八月七日,令天平节度使阎宝、成德兵马留后符习率兵到镇州讨伐张文礼。起初,王钅容令偏将符习以本部兵随庄宗在德胜驻扎。张文礼杀了王钅容后,顾忌王钅容旧将,杀了很多,因而派使者告诉庄宗,想用其他兵马代替符习到镇州,符习等人害怕,请求留下。庄宗下令传旨给符习和别将赵仁贞、乌震等人,明确认定张文礼弑逆的罪行,并说:“你们持枪随从出征,都是为了君王,含冤报恩,谁人没这心思。我会给你粮草,给你兵甲,你们多想想!”于是符习等人率各位将领三十余人,在牙门痛哭,请求讨伐张文礼。庄宗授符习为成德军兵马留后,率领部下镇州、冀州的兵马讨伐张文礼,又派阎宝相助,以史建瑭为前锋。十一日,攻赵州,刺史王铤送来符印迎接,阎宝就引军到镇州城下,在西北角宿营。这个月,张文礼得痈疽而死,他儿子张处瑾代理军事。

九月,前锋将史建瑭同镇州军在城下交战,被流矢射中死去。

十月七日,梁将戴思远攻德胜北城,庄宗命李嗣源在戚城设下埋伏,令骑兵挑战,梁军大批追来,庄宗率中军抵抗。这时李从珂假装梁军举着梁军旗帜,奔入梁军营垒,用战斧砍垮梁军..望台,斩下敌人首级而回。梁军更加惊恐,步兵渐渐来到,李嗣源领三千铁骑冲锋,梁军大败,俘杀二万。九日,阎宝奏称,定州节度使王处直被他儿子王都囚禁在别室,王都自称留后。

十一月,庄宗到镇州城下,张处瑾派弟弟张处琪、幕客齐俭等人迎候庄宗乞求投降,言语仍然不逊服,庄宗下令将他们关押起来。此时庄宗军队堆起土山用来进攻敌人营垒,城中也堆起土山抗拒,十来天内,机变百出。张处瑾令韩正时率一千骑兵突围,准备进定州和王处直商议事情,被庄宗游击军追击破灭,剩下的保护行唐,贼将彭斌贝杀了韩正时来投降。

十二月二十日,王郁引诱契丹阿保机侵犯幽州,又带部队攻陷涿州,又侵犯定州,王都派使者告急,庄宗从镇州率五千骑兵赴援。

天祐十九年(922)一月十三日,庄宗到新城,契丹前锋三千骑兵到新乐。这时,梁将戴思远乘虚侵犯魏州,部队到魏店,李嗣源带兵驰入魏州。梁人知道魏州有防备,便西渡洹水,攻陷成安后离去。此时契丹渡过沙河口,各位将军相顾失色,又听说梁人侵入内地,邺城危急,都请求回师,只有庄宗说不行,便亲率骑兵到新城。契丹一万多骑兵,突然见到庄宗,惶恐而退。庄宗把部队分为二支,追踪几十里,俘获阿保机的儿子。此时沙河上的冰较薄,桥梁狭窄,敌军争着过桥,挤下河的很多。阿保机正在定州,听说前军失败,撤退保卫望都。庄宗到定州,王都迎见,这晚在开元寺过夜。第二天,引军到望都,契丹迎战,庄宗身先士卒,四次骑马出击,敌人退而列阵,庄宗的步兵也在水边列阵。李嗣昭跃马奋击,敌众大败,俘杀几千,追击到易水,缴获毡裘、帐幕、羊马不可计数。这时节令已到冬至,平地大雪五尺深,敌人缺乏粮草,人马死于道路的绵绵不绝,庄宗乘胜追袭到幽州。这个月,梁将戴思远侵犯德胜北城,筑垒挖沟,地道云梯,昼夜攻击,李存审极力把守,城中危急。庄宗在幽州听说后,日夜兼程救援,梁军听说庄宗到,烧掉营房而逃。

三月二十六日,庄宗的军队在镇州城下失败,阎宝退保赵州。此时镇州被围困几个月,城中粮食紧张,庄宗军筑起堡垒环绕,又挖开滹沱河断绝城中出路。这一天,城中军队出来,攻击围敌,都奋力死战,庄宗军抵挡不住,引师撤退。镇州人破坏围城营垒,收取粮草,弄了几天。庄宗听说失败消息,立即任昭义节度使李嗣昭为北面招讨使,进攻镇州。

四月,李嗣昭被流矢射中,在军中死去。二十九日,天平节度使阎宝去世。任振武节度使李存进为北面招讨使。这个月,大同军节度使李存璋去世。

五月六日,李存进包围镇州,在东垣渡扎营。

八月,梁将段凝攻陷卫州,刺史李存儒被俘。李存儒,原是演戏的,庄宗因为他有臂力,任他为卫州刺史,不久杀人聚敛没有节制,人人怨恨他,所以被梁军袭击。梁将戴思远又攻陷共城、新乡等地,从此澶渊以西,相州以南,都为梁人占据。

九月一日,张处球率城中所有士兵扑向东垣渡,急攻唐军垒门。此时骑兵已临近贼城,没发觉贼军出动。李存进惶恐,带十几人在桥上抗击,贼退,骑兵前后夹击,贼众大败,几千步兵几乎没有生还的。这一仗,李存进战死于军中,任蕃汉马步总管李存审为北面招讨使,以攻镇州。二十九日夜,赵将李再丰的儿子李冲放绳子接应庄宗军队,诸军登城,天亮时全部进城,镇州平定。俘获张处球、张处瑾、张处琪和他们的母亲,以及同恶高氵蒙、李翥、齐俭等人,都折断他们的腿送往行台,镇州人请求将他们斩为肉酱而食,挖出张文礼的尸体,在市中斩成肉块。庄宗任符习为镇州节度使,乌震为赵州刺史,赵仁贞为深州刺史,李再丰为冀州刺史。镇州人请庄宗兼管本镇,庄宗答应了,便以符习遥领天平军节度使。

十一月,河东监军张承业死。

十二月,任魏州观察判官张宪暂管镇州军事。

同光元年(923)一月一日,五台山和尚献三座铜鼎,说是从山中石崖里得到的。

二月,新州团练使李嗣..死。此时,因为各个藩镇相继上书劝进,便命有关部门设置百官机构仪仗法物,准备在四月举行即位典礼,任河东节度判官卢质为大礼使。

三月五日,任横海军节度使、内外蕃汉马步总管李存审为幽州节度使。潞州留后李继韬叛变,与梁朝结交。这个月,在魏州牙城南边修筑即位坛。

四月二十五日,庄宗登上即位坛,祭告苍天上帝,于是登皇帝位,文武臣僚称贺。典礼结束,到应天门宣布诏令:改天祐二十年为同光元年。大赦天下,从四月二十五日黎明以前,除去十恶五逆、放火行劫、持杖杀人、官典犯赃、杀牛铸钱、合造毒药之外,无论罪行轻重,全都赦免。凡蕃汉马步将校一并赐功臣称号,提升检校官,官位本已很高的赐予一子六品正员官,兵士一并按等级优待赏赐。战死的功臣追赠功名,并定谥号。百姓有年纪在八十岁以上的,免去一子的劳役。内外文武官员,都可以直言极谏,不用隐瞒忌讳。贡、选两个部门应令有关官员快速开展工作。云、应、蔚、朔、易、定、幽、燕各州以及山后八军,秋夏的税收酌量减免。百姓中有三代以上没分家的,免去杂役。各地出现祥瑞景物不用报告。赦书有不全面的地方,委托官员上奏报告。这一年从一月以来没下雨,人心忧惧,宣布赦令这一天,普降及时雨。起初,唐咸通年间,金、水、土、火四星聚集在毕、昴两宿,太史上奏:“毕、昴两宿是赵州的分野,它下面将会有王者。”懿宗便诏令镇州王景崇穿衮冕等帝王礼服代为掌理朝政三天,派臣下备好仪礼,要军府称臣,用这些方法来压服天象。过了四十九年,庄宗在柏乡破灭梁军,平定赵、魏,到现在终于在邺宫登皇帝位。

这个月,任行台左丞相豆卢革为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太清宫使;任行台右丞相卢澄为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任前定州掌书记李德休为御史中丞;任河东节度判官卢质为兵部尚书,充翰林学士承旨;任河东掌书记冯道为户部侍郎,充翰林学士;任魏博、镇冀观察判官张宪为工部侍郎,充租庸使;任中门使郭崇韬、昭义监军使张居翰一起为枢密使;任代理幽州军府事李绍宏为宣徽使;任魏博节度判官王正言为礼部尚书,兼兴唐尹;任河东军城都虞候孟知祥为太原尹,充西京副留守;任泽潞节度判官任圜为工部尚书兼真定尹,充北京副留守。下诏升魏州为东京兴唐府,改元城县为兴唐县,贵乡县为广晋县,以太原为西京,以镇州为北都。这时所管辖有十三个节度,五十个州。

闰四月三日,任李嗣源为检校侍中,依前横海军节度使、内外蕃汉副总管;任幽州节度使李存审为检校太师、兼中书令,依前蕃汉马步军总管;任河中节度使朱友谦为检校太师、兼尚书令。安国军节度使符习加同平章事,定州节度使王都加检校侍中。这个月,追尊曾祖父蔚州太保为昭烈皇帝,庙号是懿祖;夫人崔氏为昭烈皇后。追尊皇祖代州太保为文景皇帝,庙号是献祖;夫人秦氏为文景皇后。追尊皇父河东节度使、太师、中书令、晋王为武皇帝,庙号是太祖。下诏在晋阳立宗庙,以高祖神尧皇帝、太宗文皇帝、懿宗昭圣皇帝、昭宗圣穆皇帝及懿祖以下为七庙。二十日,契丹侵犯幽州,到易、定二州后回去。这时有从郓州来的人,说节度使戴思远领兵到黄河上,州城没守兵,可以袭击攻取。庄宗召李嗣源谋划说“:昭义军抗命,梁将董璋攻逼泽州,梁军志在夺取泽州、潞州,没有考虑另有事情发生,汶阳没防备,机不可失。”李嗣源同意庄宗所说。二十八日,命李嗣源率步兵骑兵五千,衔枚从黄河奔向郓州。这天晚上阴雨,部队到城下,郓州人还不知道,遂登城而入,平定郓州。颁布诏令任李嗣源为天平军节度使。梁主听说郓州陷落,大恐,派王彦章替代戴思远带兵来抵拒。此时朱守殷守德胜南城,庄宗怕王彦章冲杀,遂到澶州。

五月十八日,王彦章晚上率水兵从杨村顺河而下,斩断德胜浮桥,攻下南城。庄宗命中书焦彦宾骑马奔向杨刘,固守该城,命朱守殷拆除德胜北城屋木做成木筏,顺河而下,以援助杨刘。此时,德胜军粮食柴草几十万,现在用人车运入澶州,事情办得急,损失过半。朱守殷用毁掉的屋木编木筏,让步兵站在上面。王彦章带水军沿流而下,双方各行一边,每当遇上转弯汇水处,便在河中交战,箭如雨下,有的全船覆没,彼此都有,每天交战上百次,到杨刘时,伤亡近半。二十六日,王彦章、段凝率大军攻杨刘南城,焦彦宾和守城将领李周尽力坚守。梁军昼夜攻击,百路齐进,却不能攻下,遂在杨刘南边扎营,东西延绵有十几个营栅。

六月二十六日,庄宗亲自率兵到杨刘,登城望见梁军,重重沟濠壁垒绝断道路,庄宗选勇士拿短兵器出城。梁军在城门外,连延屈曲,挖掘小沟,埋伏甲士在里面,等庄宗军队一到来,便弓弩齐发,士兵多被射中,不能前进。庄宗为之忧虑,向郭崇韬问计策,郭崇韬请庄宗在下游靠黄河筑垒,用来救郓州。又请庄宗每日派勇士挑战,十天内,敌人若不来,营垒必能筑成。庄宗认为这办法好,令郭崇韬和毛璋率几千人半夜去博州渡到黄河东边,昼夜督促徒役,六天过去,营垒将要修成。十五日,梁将王彦章、杜彦球领几万人,清晨逼近庄宗的新垒。这时板筑虽说做完,墙仍很低,作战器具也没备齐,城墙如沙子,王彦章率骑兵环绕城垒,欺虐城中人,派步兵填平沟壕登上城墙。又从上游开来大舰十几艘,扼守渡口,从早上到中午,百番攻击,城中危急。庄宗从杨刘引军在西岸列阵,城里人看见,大喊,庄宗乘船准备渡河,梁军遂解围,退保邹家口。

七月五日,庄宗率军队沿黄河向南,梁军放弃邹家口夜里逃走,丢下锅甲粮草以千计。十六日,派骑将李绍贻直抵梁军营垒,梁军更加惊恐。又听说李嗣源从郓州引大军快到了,十七日夜,梁军拔营逃走,又据守杨村。庄宗军在德胜扎营。二十二日,庄宗到杨刘城,巡视梁军故垒。

八月一日,庄宗派李绍斌带五千甲士援救泽州。起初,李继韬叛变时,潞州旧将裴约带兵戍守泽州,不随从李继韬叛逆。不久梁派董璋率兵攻泽州,裴约拒守很久,向庄宗告急,所以派李绍斌救援。援军没到,城已被攻下,裴约被杀,庄宗听说,感伤不已。三日,庄宗从杨刘回邺州。梁用段凝替代王彦章为主帅。十七日,段凝率五万兵在王村扎营,从高陵渡黄河。被庄宗军队遇上,生擒梁军前锋军士二百人,在都市杀掉。十九日,庄宗率兵到朝城。二十七日,梁左右先锋指挥使康延孝带一百骑兵来投奔,庄宗虚怀引见,赐给御衣玉带,叫开别人后询问康延孝,康延孝说:“我私下认为汴军兵力虽然不少,论起君臣将校来,却终将失败。赵岩、赵鹄、张汉杰居中专政,与宫中官宦结交,贿赂公行。段凝一贯没什么武略,一下子却重用他,霍彦威、王彦章都是有名的老将,反而在他下面。自从王彦章攻取德胜南城,梁主也稍加奖赏。王彦章性格暴烈,耐不住管制,梁主每次发兵,都派近臣监护,是否进退,全靠监军决定,王彦章不乐意,形之于色。自黄河渡口失利后,段凝、王彦章又献计,想几路进军,令董璋带陕虢、泽潞的兵,经石会关侵犯太原。霍彦威带关西、汝、洛的兵经相卫侵犯镇定,段凝、杜晏球领大军抵挡陛下您,令王彦章、张汉杰率禁军攻郓州,决定在十月内大举进攻。又从滑州南边决开黄河堤,引水东灌,曹、濮之间到汶阳,弥漫一片,用来陷住北军。我在军中听到这个计划,我想汴人兵力,合起来不算少,分开则不算多。陛下您只要分兵,领五千铁骑从郓州兼程直抵汴州,不超过十天,天下大事就定了。”庄宗听了很高兴地赞许他。

九月一日,庄宗在朝城,段凝带兵到临河南,与庄宗骑兵交战。此时泽、潞二州叛变,卫州、黎阳被梁军占据,州城以西、相州以南,贼军每天来抢掠,把流亡户编组后计算军粮不够半年。王郁、卢文进又召契丹南侵瀛、涿二州。听说梁军将大举进军,庄宗深为忧虑,召将军官僚谋划大计,有人说:“从我们得到汶阳以来,必要大将坚守,城门之外,原本是敌人疆土,仔细想想,得不偿失。现在如派人传书告诉梁军,从卫州、黎阳退却以换郓州,指定黄河为边界,约好休兵。我们国力稍为强盛后,再做打算。”庄宗说:“哈哈,用这个办法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这时郭崇韬劝庄宗亲自统帅六军,直往汴州,半月之内,天下可定。庄宗说“:正合我的心意。大丈夫胜了就为王,败了就为寇,我已决定好了。”又问司天监,答说:“今年时运不利,深入敌境必不成功。”庄宗不理睬。二十七日,梁将王彦章率兵到汶河,李嗣源派骑兵侦察,到递公镇,梁军来挑战,李嗣源用精锐骑兵出击打败梁军,生擒梁将任钊、田章等三百人,俘斩二百级,王彦章引众兵保护中都。李嗣源派骑兵快速告捷,庄宗设酒大喜,说:“真是应当决定实行渡黄河的计策。”二十八日,下令军中将士家属一起回邺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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