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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五代史》·列传六

宋朝 旧五代史 薛居正 著

葛从周,字通美,濮州鄄城人。曾祖父葛阮,祖父葛遇贤,父亲葛简,均被追赠为兵部尚书。葛从周小时候就豁达大度,有才智谋略,开始时加入黄巢军,逐渐提升为军校。唐朝中和四年(884)三月,梁太祖在王满渡大败黄巢军队,葛从周与霍存、张归霸兄弟相约一起投降。七月,跟随太祖驻兵在西华,进攻蔡州贼寇王夏寨。太祖临阵指挥时战马跌倒,贼寇们追赶上来,非常危急,葛从周扶起太祖上马,与贼军格斗,脸上受伤,箭射中了手臂,身上挨了几枪,拼着性命来保卫太祖。靠着张延寿回头驱马上前接战,葛从周与太祖才一同免于遇难,军队撤退到氵殷水。诸位将领都被削职,仅仅擢升葛从周、张延寿为大校。他跟从太祖到长葛、灵井,大败蔡州贼寇,到斤沟、淝水,杀死铁林军三千人,俘获了九寨都虞候王涓。

太祖派遣郭言到陕州招募兵卒,有叫黄花子的贼寇盘踞在温谷,葛从周击败了他。又在荥阳攻破秦贤一伙人,接着帮助朱珍在淄州、青州一带收聚兵马。这时兖州齐克让的部队驻扎在任城,葛从周击败他们,抓获他的大将吕全真。淄州人不服从朱珍和葛从周,朱珍和葛从周又与他们交战,俘虏了他们的猛将巩约。又逢上青州人率领步卒、骑兵一万多在金岭排列成三座兵营,扼守着险要地势,葛从周与朱珍歼灭了他们大量的士兵,活捉他们的大将杨昭范等五人而回。到大梁时,连铠甲都来不及解下,就直奔板桥攻击蔡州贼寇,攻破卢瑭军营,卢瑭投水自杀,又在赤岗杀死蔡州军队两万多人。又跟从到亳州讨伐谢殷,活捉了谢殷。回师袭击曹州,俘虏曹州刺史丘弘礼而归。在临濮的刘桥与兖州、郓州军队遭遇,杀死敌军数万人,朱王宣、朱瑾仅只身逃脱,活捉都将邹务卿及以下将领五十人。跟随太祖到范县,又与朱蠧交战,俘虏了尹万荣等三人,于是平定了濮州。不久,与朱珍在陈州、亳州之间攻击蔡州贼寇,抓获了都将石..。

文德元年(888),魏博镇军队叛乱,乐从训来告急,葛从周跟随太祖渡过黄河,攻克黎阳、李固、临河等镇,直抵内黄,击破魏军一万多人,抓住魏军将领周儒等十人。李罕之率领并州军队将张全义包围在河阳,葛从周与丁会、张存敬、牛存节率兵救援,大破并州军,杀死蕃族、汉族士兵两万人,解除了河阳之围,因功上报朝廷,授予检校工部尚书的官职。跟随朱珍讨伐徐州,攻克丰县,在吴康打败时溥,获得了他的器械、粮草、营帐等辎重,因功加封为检校刑部尚书。帮助庞师古在淮南讨伐孙儒,攻城夺地直到庐、寿、滁等州,占领天长、高邮,击破邵伯堰。回师进攻濠州,杀死濠州刺史魏勋,得到运送粮饷的船只十艘。

大顺元年(890)八月,并州统帅李克用包围了潞州,太祖派遣葛从周率领敢死队员,在夜晚勒着战马悄悄穿透包围进入潞州,恰逢皇室军队在马牢川失利,于是放弃上党撤回。同年十二月,与丁会等将领讨伐魏州,接连收复十座城邑。第二年正月,在永定桥大破魏军,魏军接连五次被打败,杀死魏军一万多人。十月,协助丁会进攻宿州,葛从周堵塞河水淹灌宿州州城,宿州刺史张筠带领全郡投降。跟从讨伐兖州,在马沟攻破朱瑾的军队。景福二年(893)二月,与诸路将领在石佛山大破徐州、兖州的军队。八月,与庞师古一同进攻兖州。

乾宁元年(894)三月,葛从周率领军队到达新太县,朱瑾命令都将张约、李胡椒率领三千人前来抵拒迎战,庞师古派遣葛从周、张存敬全面攻袭,活捉了张约、李胡椒等都将几十人。二年十月,包围兖州,兖州人不敢出战,葛从周扬言欺骗兖州人说并州、郓州军队来援救兖州营寨。于是领兵奔向高吴,半夜再偷偷潜回兖州营寨。朱瑾果然出兵进攻城外战壕,葛从周军士突然出击,一路杀死一千多人,活捉了都将孙汉筠。葛从周接连立下战功,历任怀州刺史、曹州刺史和宿州刺史,接着升迁为检校左仆射。

三年(896)五月,并州统帅率领大军侵略魏州,派他儿子落落率两千骑兵屯驻洹水,葛从周带着骑兵、步兵两千人攻击他们,几乎将他们全部杀死,在阵前活捉了落落,并州统帅李克用悲号哭泣着撤回。于是葛从周从洹水与庞师古渡过黄河攻击郓州。四年正月,攻克郓州。葛从周乘胜进攻兖州,恰逢朱瑾带领军队到徐州去了,他的大将康怀英率领兖城军民投降,葛从周因功被授与兖州留后、检校司空。又领兵一万多人渡过淮河讨伐杨行密,到濠州时,听说庞师古在清口战役中失败,于是立即回师。光化元年(898)四月,率领军队攻占山东,当时并州李克用率领大军驻扎在邢州、氵名州,葛从周到巨鹿与并州军队交战,大破并州军,李克用逃走,葛从周军追击到青山口,数天之内,接连攻下邢、氵名、磁三州,杀敌两万人,俘虏将帅军官一百五十人,于是又以葛从周兼任邢州留后。十月,又在张公桥打败并州部队五千骑兵。晋将李嗣昭急攻邢州,在邢州城外摆起战阵,葛从周大败晋军,抓住蕃将贲金铁、慕容腾等一百多人。

二年(899)春天,幽州刘仁恭率领十万燕军进犯魏州,屠戮贝郡人民。葛从周从邢台奔赴魏州,幽州军队突破上水关,进攻馆陶门,葛从周与贺德伦率领五百骑兵出战,对守卫馆陶门的兵士说:“前有强敌,我们不会再活着回来了!”命令守门兵士在他们身后关上馆陶门。葛从周等五百壮士破釜沉舟与敌军进行殊死决战,大败幽燕敌军,活捉了都将薛突厥、王郐郎等人。第二天,攻破燕军八座营寨,一直追击到临清,刘仁恭逃奔沧州,葛从周任宣义军行军司马。五月,并州人在潞州讨伐李罕之,太祖派丁会代替李罕之,命令葛从周奔赴上党。七月,并州人攻陷泽州,太祖召回葛从周,命令贺德伦守卫潞州,贺德伦等旋即放弃潞州州城而回。三年四月,葛从周率领部队讨伐沧州,先进攻德州,攻下了它。到进攻浮阳时,幽州刘仁恭率领大军前来救援,这时都监蒋玄日军对诸位将领们说:“我们君王命令我监护军队,目的在于攻击占领,现在燕军统帅赶来救援浮阳,我们不能在城外与他们进行野战,而应当把他们放进浮阳城,让他们一起分食仓库仅有的粮食,当他们的粮食吃完时,必定可以攻下浮阳。”葛从周回答说“:用兵在于掌握时机,掌握时机权在最高将领,并非像蒋都监所说的那样。”于是命令张存敬、氏叔琮守住他们的营寨。葛从周在老鸦堤迎战幽州的乾宁军,大破幽州军队,杀死敌人三万,俘获将佐马慎交以下一百多人,夺得战马三千匹。八月,并州人进攻邢州、氵名州,葛从周跟随太祖打败他们,葛从周追击直到青山口,杀敌五千人,俘获他们的将领王..郎、杨师悦等人,获得战马一千匹,上表奏明皇上,授葛从周检校太保兼徐州两使留后,旋即任兖州节度使。

天复元年(901)三月,葛从周与氏叔琮讨伐太原,葛从周率领兖州、郓州的军队,从土门道路进军,与其他诸路军队在晋阳城下会合,因为粮草供应不上,只能撤回部队。不久,葛从周染上疾病,这时青州将领刘寻阝攻陷兖州,太祖命令葛从周讨伐他,于是葛从周勉力带病出征。三年十一月,刘寻阝率领全城投降,因功授任葛从周为检校太傅。太祖因为葛从周生病很久了,命令康怀英代替他,授予葛从周左金吾上将军,因为中风不能上朝拜谒,改授右卫上将军而辞官退隐,在偃师县亳邑乡的别墅疗养疾病。不久,授予太子太师官职,依然像前次一样辞官退隐。梁末帝即位后,颁布诏令任葛从周为潞州节度使,令他坐享俸禄,又加封为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兼待中,封为陈留郡王,累增食邑到七千户,命令亲信臣子带着旌旗符节到别墅赐给葛从周。贞明初年,在家中去世,追赠为太尉。

谢彦章,许州人,幼年拜葛从周为养父,从周喜爱他机敏聪明,教他兵法,经常把一千枚钱放在一个大盘子里,排列成战阵队伍的形状,教他出没进退的方法,彦章全部掌握了其中诀窍。到壮年,服事太祖为骑兵将领。梁末帝即位后,任他为两京马军总指挥使,多次与晋军交战有功,接着任河阳节度使。到葛从周去世,谢彦章送终服丧,亲自参与葬事,当时人认为他有德义。谢彦章后任许州节度使、检校太傅。贞明四年(918)冬天,滑州节度使贺瑰任北面招讨使,谢彦章为排阵使,一同率领大军,驻扎在行台寨,与晋军对垒。谢彦章当时领骑军向晋人挑战,晋人只要望见梁军布阵整齐威严就互相传告说“:一定是两京太傅在军中。”不敢直呼谢彦章的名字,他为敌人所害怕就像这样。

这时都说贺瑰善于带领步军,谢彦章善于带领骑兵,因为名气相匹敌,所以贺瑰内心妒忌他,一天,谢彦章与贺瑰一同在郊外设置埋伏,贺瑰指着一处地方对谢彦章说:“这地方山岗隆起,中间平坦,正是列营的好地方。”接着却被晋人扎营,所以贺瑰怀疑谢彦章与晋人私通。又贺瑰想速战速决,谢彦章想按兵不动以拖垮敌人,贺瑰更加怀疑他。恰好谢彦章被行营马步都虞候朱王圭诬告,贺瑰就与朱王圭合谋,于是款待士卒埋伏甲士,将谢彦章以及濮州刺史孟审澄、别将侯温裕等杀害在军中,以图谋反叛的罪行上报。晋王闻讯后很高兴地说“:他们将帅如此残杀,离灭亡就不远了。”

孟审澄、侯温裕也善于带领骑军,但所率领不能超过三千骑兵;只有谢彦章多多益善。在用兵打仗之外,爱优待礼遇读书人。与晋军对垒于黄河岸边,常宽衣博带,行为举止都按照礼仪,而攻击敌人统率士兵,则肃然有上将的威风。常督察整顿战阵军旅,左右驰骋,就是急风骤雨,也不能比拟他的迅速敏捷,所以当时的骑兵都乐于为他使用。到他遇害后,大家都痛惜他。

张归霸,字正臣,清河人。祖父张进言任阳谷县令。父亲张实,也做过官。归霸小时潇洒不拘,爱好兵术。唐朝乾符年间,盗寇蜂起,张归霸领着兄弟三人弃家投奔黄巢,很因勇敢机智闻名。黄巢攻陷长安,即授他以左番功臣名号。中和年间,黄巢领着党徒奔到宛丘,当时太祖在汴州,奉诏南征,黄巢势力日益窘迫,张归霸兄弟与葛从周、李谠等人一起来投降朝廷,不久补任宣武军要职。

光启二年(886),张归霸与蔡州贼寇张存在卢氏交战。三年夏天,又与蔡贼将领卢瑭在双丘作战,又与秦宗贤在万胜作战,都打败并歼灭了他们。后来,秦宗权派将领张日至前来寇犯,在赤岗扎营。一天,各自派出骑兵将领以决胜负,张归霸被飞矢射中,他立即拔出箭矢,回马弯弓一射,贼人被射穿颈子坠下马来,张归霸于是缴获贼人战马而回,太祖当时在高丘上朝下观战,看见全部情况,当面加以奖赏鼓励,用金钱布帛以及他俘获的战马赐给他。张归霸又曾经受命带领弓箭手五百人埋伏在战壕里,太祖带着数百骑兵慢慢逼近敌军营寨,蔡州贼寇果然派出精锐士兵开门出城前来追击,张归霸发起伏兵,掩杀千余人,夺得战马几十匹,不久上奏朝廷授与检校左散骑常侍。后来跟随太祖攻伐郓州,辅助李唐宾渡过淮河,都立有大功。

文德初年,大军逼近蔡州,贼将萧颢前来攻营,张归霸与徐怀玉各领部下士兵从东南两门分别出击,合并势力杀贼,蔡州贼人大败。到太祖整顿部队出营时,战争已经结束,太祖召来张归霸,赞赏他说“:以前耿..不等光武帝下令就出击张步,说不能将贼寇留给君王,立下耿..这样的功劳,你是第二个。”大顺年间,郭绍宾占领曹州后,张归霸领兵数千守卫曹州。接着朱瑾带领大军来到,张归霸与丁会在金乡迎战朱瑾,朱瑾大败,擒获贼将宗江等七十多人,曹州得以安宁。第二年,攻下濮州,活捉刺史邵儒。又辅助葛从周与晋军在洹水作战,活捉了李克用的爱子落落。又与燕人在内黄交战,杀死刘仁恭士兵三万多人。战绩超群,居于众将之上,接连升官至检校左仆射。

光化二年(899),代理主持邢州事务。第二年春天,李嗣昭率领蕃族、汉族五万士兵来寇犯,张归霸坚守城墙做好准备,晋军不敢冒犯邢州城,于是调转军队进攻氵名州,氵名州陷落。当时太祖在滑州,很担心邢州失守。到葛从周收复氵名州时,李嗣昭向北逃走,张归霸出兵追击他,杀死二万多人。捷报传来,赏赐非凡,立即因功上奏加封为检校司空。天..初年,迁任莱州刺史,任满后授与左卫上将军,又任曹州刺史。那年秋天,加封检校司徒,辅助刘知俊抵御..州、凤翔的敌寇,打败了他们。太祖受禅让后,拜为右龙虎统军,改任左骁卫上将军,兼任河阳各军都指挥使。第二年夏天六月,任河阳节度使、检校太保,接着加封为同平章事。同年秋天七月,死在任上。诏令追赠为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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