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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卷一百零四

清朝 明史 张廷玉 著

吴山,字曰静,高安人。嘉靖十四年(1535)进士及第,初任编修。经多次提升后做了礼部左侍郎。三十五年,改任吏部职。不久取代王用宾担任礼部尚书。第二年加官为太子太保。

吴山与严嵩是同乡。严嵩的儿子严世蕃通过大学士李本与吴山饮酒,想与吴山结为姻亲。吴山不同意,严世蕃不高兴而作罢。世宗想任用吴山为内阁大臣,严嵩暗加阻挠。府丞朱隆禧,考察后被罢官,他贡献方术,又被加封为礼部侍郎。死后向朝廷请求抚恤,吴山坚决不给。裕、景两座王府一起兴建,太子还没确定。嘉靖三十九年(1560)冬天,世宗忽然告诉礼部,陈述景王的藩仪。严嵩知道皇帝是因郭希颜的奏疏而激动,想观察一下人心,暗示吴山挽留景王。吴山称“,全国对此盼望已久”,立即详细订好礼仪规格交了上去,景王最终到达藩地。司礼监黄锦曾偷偷对吴山说“:您以后能做编氓就是幸事;景王前往藩地,不是皇帝的心意。”

第二年二月初一,正有日蚀,微微阴暗。历官称:“看不到日蚀,就如同没有日蚀。”严嵩认为是上天对本朝廷的钟爱,催促礼部赶紧祝贺皇帝,侍郎袁炜也这么认为。吴山仰首高呼“:太阳刚刚虚亏,将欺骗谁呢?”仍然恭谦地维护正常的礼仪。世宗大为恼怒,吴山认罪。世宗称吴山维护礼制没有罪过,却指责礼科的奏章。给事中李东华等人震惊、惧怕,弹劾吴山,请求与他一起治罪。于是皇帝指责吴山故作正直,沽取名利,停止了李东华的俸禄。严嵩称这是部臣的罪过。世宗赦免了李东华等人,命令暂且记着吴山的罪过。吏科梁梦龙等人看到皇帝很恼怒吴山,又不满足于专门弹劾吴山,于是连同吏部尚书吴鹏一起弹劾。诏令吴鹏退职,吴山以官员身份休闲。当时人都惋惜吴山却为吴鹏的离去深感痛快。

穆宗即位,召见他任命为南京礼部尚书,他坚决推辞不上任。去世后,追赠少保,谥号文端。

陆树声,字与吉,松江华亭人。最初冒用林姓,当官后才恢复陆姓。家人世代务农。陆树声少年时躬耕田亩,闲暇就读书。嘉靖二十年(1541)会试,他考取第一名。挑选任庶吉士,授职为编修。三十一年,遭遇父亲的丧事,请求立即回乡。很久之后启用任南京司业。不久,又请求辞官。再启用为左谕德,负责南京翰林院。不久,诏令他返回京师春坊教育太子,不赴任。很久之后,又启用他为太常卿,负责南京国子监的祭酒事务。他严格学规,撰写了十二条教规以便激励诸生。朝廷召他为吏部右侍郎,他称病不上任。隆庆年间,再次启用任原来的官职,不就职。神宗即位,派人到他家中封他为礼部尚书。

起初,陆树声屡次推辞朝廷的委任,朝廷内外都认为他的风节很高。遇上重要的职位,必定首先举荐陆树声,唯恐他不到任。张居正主持国政,以得到陆树声的辅佐为重,以后生拜见先生的礼节拜见他。陆树声严肃地接待了张居正,好像不肯接受,张居正失望而去。一天,他因公事到内阁中去,看见座位稍稍偏斜,他盯了很久而不就座,张居正赶紧替他扶正座位。他的性格就是这样耿直。北部要增加岁币,兵部将要应允,陆树声极力争辩。年终,陈述四方的灾情,请求皇帝遵循旧章,察看奏书文牍,慎重赏赐,防止被人蒙蔽,采纳正直的劝谏,推崇节俭,总揽权柄,识别忠良邪恶。诏令全部接受。

万历改换年号(1573),宦官对陆树声不满,屡次召他到会极门接受圣旨,并不断催促他。等他到了那里,却尽是些寻常的事。陆树声知道他们的心思,接连上奏请求退休。张居正对他的弟弟陆树德说“:朝廷将让平泉为相臣。”平泉,是陆树声的别号。陆树声听说后称“:一名史官,脱离国政二十年,难道还希求宰相之位吗?拘泥虚名有何益。”当年冬天更是执意请求回乡,于是指令他乘坐驿车回乡。辞别的时候,陈述了十件时政。话语大多很中肯,神宗答复知道了。张居正到邸舍与他告别,询问谁能替代他。他推举万士和、林火廉。当他离开京都城门,士大夫们倾城追送,他都谢绝不见。

陆树声品行端正耿介恬雅,洒脱,一表人材,难于进用而易于退职。在官籍六十多年,却没做到十二年的官。与徐阶是同乡,与高拱同年出生。他们两人相继主持国政,他都称病不出任官职。受张居正推举,也始终没有依附他。回乡后,依然按定制供粮薪,加封他为太子少保,一再派人问候。陆树声终年九十七岁。追赠太子太保,谥号文定。

瞿景淳,字师道,常熟人。八岁就能做文章。长期困于诸生之中,靠在乡里教授为生。嘉靖二十三年(1544),考取会试第一名,殿试第二名,授职为编修。

郑王厚烷因为议论事务被废黜,迁居凤阳。瞿景淳奉敕令加封郑王的儿子载培为世子,负责封国事务。世子内心惧怕,赠送给景淳大量钱财,瞿景淳推辞了。当时恭顺侯吴继爵任正使,已经收受钱财,因景淳而自感惭愧,也推辞不接受。不久对景淳说“:皇上派使者秘密侦察,如果不是您,我差点中计。”满九年考绩,升为侍读,他请求马上回乡。

江南长期苦于倭祸,总督胡宗宪出师未捷。瞿景淳返回京城,拜见大学士严嵩。严嵩对他说“:倭寇旦夕间就能平息。胡总督的才干足以胜任,南方的人看不起他,为什么?”瞿景淳严肃地回答:“相公是遥作猜度。景淳从南方来,目睹倭患。胡君拥有十万人的部队,南方人得不到一夜的安睡。相公不想听,谁报告呢?”严嵩惊愕并感谢了他。

瞿景淳逐渐升任侍读学士,负责翰林院事务。改任太常卿,负责南京祭酒的事务,又升为吏部右侍郎。隆庆元年(1567),召见并任命他为礼部左侍郎。负责《永乐大典》的总校工作,兼任翰林院学士,领取二品的俸禄,侍从经筵,编篆嘉靖实录。疾病发作,多次奏请赐其回乡。第二年去世。追赠礼部尚书,谥号文懿。

田一俊,字德万,大田人。隆庆二年(1568),考取会试第一名。选为庶吉士,授职为编修,晋升侍讲。万历五年(1577),吴中行攻击张居正守丧不满期强行出仕,赵用贤等人继续攻击,张居正怒不可遏。田一俊与侍讲赵志皋、修撰沈懋学等人上奏挽救,均被阻拦。于是会同王锡爵等人到张居正处,陈述大义。田一俊的话语最为尖锐,张居正心中憎恶他。不久,赵志皋等人都被放逐,田一俊事先奏请回乡,得以幸免。

张居正去世后,他官复原职。晋升礼部左侍郎,负责翰林院。以疾病请求辞官回乡,还没动身就去世了。田一俊孤身清苦,家中没有多余的资产。皇帝追赠他为礼部尚书。

黄凤翔,字鸣周,晋江人。隆庆二年(1568)的进士及第,授职编修。在内书堂任教习,辑录前代宦官可作告诫借鉴的事,指令他们朗诵研习。《世宗实录》撰成,晋升为修撰。

万历五年(1577),张居正服丧未满期,强出为官,杖责诸位劝谏者。黄凤翔心中不平,诉之于朝,编纂奏章的时候,收录全部谏言奏疏。张居正两个儿子参加会试时,请他关照,黄凤翔严辞拒绝了。他本当主持南畿的考试,因为王篆想为儿子徇私,他就推辞不去。升任南京国子祭酒。回乡探望母亲,而后起用为北京国子祭酒。

当时校刻《十三经注疏》,黄凤翔奏称“:近来陛下去掉《贞观政要》,讲诵《礼经》,很好。陛下阅读曾子论孝,称敬重父母所给的生命,就应当思虑珍惜爱护圣上的身体。阅读《学记》所言,学习之后知道不足,就应当思虑光明圣学。考察《月令》,依四季时序行政事,效法自然的刚健不息,就可以知道圣王之治当勤奋上进。探究《世子》篇中陈述保傅的教导、幼学的仪礼,就会注意到皇储应当早点进行教育。”奏疏呈入,答复知道了。

不久,他晋升为礼部右侍郎。洮、河地区传来警报,他又大胆奏疏:“多事之秋,陛下应当放弃游赏宴乐,亲临政事,以便真正消除祸患,求得安宁。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用人、理财。宋代有大臣说:‘平常没有敢大胆劝谏的大臣,那么遇上祸乱就没有勇敢御敌的将士。’邹元标直言有气节,选官部门特意准备招用。其他因谏言遭到贬官,如潘士藻、孙如法也应考虑,但奏疏滞留宫中没有回应。结果士气一天天低落,言路一天天淤塞,平常只留恋爵位,培养交情,遇上危难则不肯捐躯为国竭尽全力。过去宋太祖想聚积二百万匹细绢,换取辽国人的首级;太宗拿出内府贮藏的供物,作为用兵养士的资财。现在户部每年供奉二十万两白银,开始并非旧有的定额,渐渐却成了经常性的供给。陛下拥有四海的财富,怎么还自己经营储蓄?试看都城的寺观,丹碧荧煌,梵刹的供奉,斋祭的供品,哪一项不耗费内府钱财?与其向阴间的鬼神求幸福,不如广泛地施恩于幸存的华夏赤子。”神宗没能采纳。

朝廷大臣们争论立太子的事,久久没有结果,神宗指令内阁大臣们明年春天进行办理。大学士王家屏告诉了礼部,黄凤翔与尚书于慎行、左侍郎李长春将册封的仪礼呈书皇上。神宗发怒,全部剥夺了他们的俸禄,考虑再做变更。黄凤翔又上奏争辩,没有答复,便请求辞官。

万历二十年(1592),礼部左侍郎韩世能离职,张一桂未上任就去世了,神宗再次启用黄凤翔接替此职。不久,改任吏部职,授任南京吏部尚书。以赡养亲人的名义回乡。再次官封原职时,他以年老极力推辞。后来,母亲去世,就不再出仕,死于家中。天启初年,谥号文简。

余继登,字世用,交河人。万历五年(1577)的进士。改封庶吉士,授职为检讨。参与撰修《会典》,晋升修撰,入宫讲授经书。不久,提升为右中允,充任日讲官。当时经筵进讲长期停顿,侍臣没有办法向皇上讲忠言。余继登与同官冯琦一起呈递《通鉴》的讲义,告诫时政缺陷、失误。历任少詹事兼侍读学士,充当正史副总裁。事后晋升为詹事负责翰林院。两宫受灾,与诸位讲官援引《洪范五行传》诚挚劝谏。没有答复。晋升礼部右侍郎。

万历二十六年(1598),他以左侍郎身份负责礼部事务。陕西、山西发生地震,南京遭雷火,西宁的钟不敲自鸣,绍兴地下涌淌血水。余继登在此年底分类上奏,顺便恳请罢除一切害民的苛刻开采之事。当时未被采纳。雷击了太庙的树,再次请求皇上亲自到京郊祭祀、祭庙,册立嫡长子,停征矿税,撤除宦官使者。神宗下优诏答复知道了。

不久晋升为本部尚书。当时准备讨伐播州杨应龙。余继登奏请罢免四川的矿税,用来资助士兵的粮饷。并再次上奏“:近来星迹失度,水旱相继为害,白天看见太白星,上天不和顺啊。凿山开矿,裂地求砂,导致狄道地方山崩地震,地气不和顺啊。百姓穷困,再加苛求,钱财空乏,又索求珠宝,奸民像蚂蚁般聚集,太监嚣张,朝廷内外阻隔,上下没有交流,人心不和睦啊。凶暴的气息凝聚不散,结成怨毒之形,山陵河谷变迁,高低易位,这是阴气压阳气、邪气干扰正气、下级背叛上级的气象。我不能感动皇上,劝谏越多皇上越厌烦,所以苍天就用非常的变故,警戒提醒陛下,陛下又对此还能恬然不有所作为吗?”神宗仍不理会。

余继登亲自部署部中事务,奏请册立太子并加冠完婚。多次上疏,因为恳请无效,忧郁成疾。每当谈及此事,就流泪说“:大礼不举行,我作为礼官死不瞑目。”患病三个月,接连上奏请求退休,神宗不同意。恳请停止俸禄,也不被批准。最终死于任上。追赠太子少保,谥号文恪。

余继登朴实、正直,办事慎重、严密,很少言谈、嬉笑。遇上大事,谏议侃侃而发。居家廉洁。学士曾朝节曾到过他家,庭径长满蓬蒿。当他病重,去探视他,见他身盖粗布被,用羊皮盖着脚部。他的小儿子参加童生考试,夫人请他出面讲一句话,他最终没有答应。

冯琦,字用韫,临朐人。幼时聪敏绝伦。十九岁,考取万历五年(1577)的进士,改任庶吉士,授职编修。参与修成《会典》,晋升为侍讲,充任日讲官,任过庶子。一并加封三王的议论兴起,他投书王锡爵与他极力争辩。晋升为少詹事,负责翰林院的事务。调任礼部右侍郎,改任吏部职。处理政务勤奋敏捷,极力抑制钻营投机的人,尚书李戴很器重他。

万历二十七年(1599)九月,太白星、太阴星同时在午时出现;又值狄道发生山崩,平地隆起大小五座山丘。冯琦草拟奏章,与尚书李戴一起劝谏:

“近来目睹太阴星经过天宇,太白星白天出现,已非常奇异。至于山陷成谷,地隆为山,自从开天辟地,只有唐垂拱中有过此事,而现在却又见到了。暗自思虑上天的无私,只听百姓的。想禀承天意,应当顺应民心。如天下的赋税数额,比二十年前,增加四成。但百姓中富足的,却减少五成。东征西讨,人们苦于兵事。

“自从派出了矿税使,则民间的苦痛更甚。加上水旱蝗灾,流民充塞道路,京城地区盗贼公然出现,这不是小小的变故。各位宦官使者领命出京师,随从奸诈之徒,动辄成百上千。陛下想通商,他们却专门困禁商业。陛下想爱护百姓,他们却专门残害百姓。近日有两种奇怪的奸诈事:其一,工于窥察陛下的心思,撰成奏章,假借武弁之手呈上;其二,致力盘剥平民,先有谋略,假借宦官之手施行。如鬼怪般运用机巧,锱铢之财也尽皆夺取。远近人一样叹息,贫富者均陷困境。贫穷者家中没有储蓄,只有靠小本经营。但仍然夺取他们几钱的小利,断绝他们一天的生资。至于富人,更加蒙受毒害。或者诬陷他们漏税、偷矿,或者诬陷他们贩盐、盗木。布下诡计,声势赫然吓人。等到夺取了钱财,就静寂得无事一般。小百姓吃尽苦却不敢声张,无地容身。好处被群奸得到,怨恨汇聚朝廷。因刺骨般的贫穷,怀抱伤心的痛楚,一人呼唤就容易暴动,一旦暴动就难以平息。现在依旧平安,百姓却怨恨汹汹,假若有不测之变,天下有谁来保护?口孛拜被杀,关白死去,这都是招募百姓壮丁当兵,用百姓的钱财做粮饷的结果。如果一方的穷苦百姓倡导暴乱,而且四面的民众响应,国家从哪里征兵,从哪里取得军饷?陛下不妨派遣忠实、亲信的人,采访都城内外,里巷的歌谣,让他们一一报告,那么百姓的怨忿、困苦,就可以目睹。上天心性仁爱,明确宣告责罚,真的是想要陛下猛然觉悟,消除祸乱。

“礼部修身自省的奏章没被批复,而奸人搜括民财的奏章却又被同意施行,像采纳何其贤的胡言,命令全部解送全国滞留官银。四方的钱谷,都有定额,所谓滞留,意思大概是指经费的节余。近来征调频繁,正额尚且不够,哪来的剩余?这道命令一下达,催促紧急,必然会分割公款来充数。经费筹措无着,还是加派到民间,这种事是必定不能做的。又如仇世亨奏疏徐鼐掘坟墓的事,照理说,没有一座坟墓埋藏着万两铜钱。假使有,也应当下令抚按核实、勘探。先确定他们盗墓的罪行,而后没收墓中的藏宝。没有罪状不明,先没收资财的事。早上递入片纸,晚上传出严令,纵然抱有深重的冤屈,谁敢辩论道理?不但使这些家族破败,还将波及很多人。一旦受株连,立刻就会家破人亡。在京城尚且经过多次审议,万里之外却只根据一面之词。于是使狡猾的人,掌握了生杀大权。这种风气一兴起,谁不效法?已经下达奖励生发隐匿缗钱的命令,又开启告密的风气。我们刚想陈诉,而奸人的奏章又获得御旨。五天之内,已经搜取了天下二百万两公私金银。奸诈之中又生奸诈,事例之外又创事例。我们先前希望它们一天天减少,现在更加忧虑它们一天天地增加,不使百姓困苦,钱财竭尽,激发起大乱不会终止。希望陛下严肃思虑将来,紧急与朝廷大臣共同修漏补缺,不要让海内的赤子聚结怨忿于盛朝,千秋青史留下对圣德的讥讽。”神宗没有答复。

不久,他转任左侍郎,受任礼部尚书。神宗将要册立东宫太子,诏令时间紧迫,执掌监司的宦官以供给经费不足为借口。冯琦道:“今天礼仪为重,不可与他们争辩。”他的弟弟户部主事冯瑗刚好运送四万两饷银出京城,冯琦立即将他追回,提供经费,事情才得以办成。

万历三十年(1602),神宗患病,下令停止征收矿税,不久又后悔了。冯琦与同僚们联合上奏争辩,并且恳请皇帝亲自到郊庙祭祀,上殿受理朝拜,皇帝不接纳。湖广税监陈奉因为虐待百姓被撤回,陕西的黄河干涸,冯琦谏言辽东的高淮、山东的陈增、广东的李凤、陕西的梁永、云南的杨荣,肆虐的程度不低于陈奉,请求将他们一起撤回,神宗都没有答复。南京守备宦官邢隆请求另外给关防征税,冯琦不同意,就把御前牙关防税给了他。

当时士大夫多信奉佛教,士人写作往往吸取佛教之意,而鄙弃经书的传注。前任尚书余继登奏请约束、禁止,然而习俗风尚如故。冯琦又极力陈述它的弊端,皇帝下诏戒止。

冯琦熟习典故,学习有根底。多次陈述正直的言论,朝廷内外都希望看到他的风采,皇帝也很眷恋、倚重他。内阁缺人,神宗已经选用了朱国祚和冯琦。但是沈一贯秘密上书,称他们两人的年纪不大,不妨稍过一段时间再说,先任用年长者。于是改任沈鲤、朱赓。冯琦一向有病,因此更加沉重。十六次奏疏请求退休,皇帝不同意。死于任上,年仅四十六岁。遗下奏疏请求皇帝严肃明理之作,发下奏疏,补充空缺的官职,对下面的臣民表示诚意,收拢人心。语言很恳切诚挚。神宗对他悼念、惋惜。追赠太子少保。天启初年,谥号文敏。

王图,字则之,耀州人。万历十一年(1583)的进士。改任庶吉士,授职为检讨,任右中允负责南京翰林院的事务。受召见并被任命为东宫讲官。“妖书”事件发生,沈一贯想将一些人罗织进去,王图是他教习的门生,极力规劝他。

他渐渐升任詹事,担当日讲官,教导庶吉士,又晋升为吏部右侍郎,负责翰林院。他的哥哥王国,正巡抚保定。依附东林党和李三才的朝廷大臣,往往推崇王图兄弟。遇上孙丕扬出山负责吏部,孙玮以尚书身份总管仓场,他们都是陕西人。所有不喜欢王图的人,都被看作是秦党。而此时郭正域、刘日宁和王图均有名望。郭正域遭驱逐,刘日宁去世了,当时的舆论更加倾向王图。叶向高独掌阁权很久,王图早晚要进入内阁,对他忌恨的人更加多了。恰恰要进行京察,憎恨东林党以及李三才、王元翰的人,造谣迷惑孙丕扬,下令发放文函咨询是非,准备暗中作为钩引党徒的计谋。王图赶紧劝告孙丕扬,终止了此事。众小人大为恼恨。

起初,王图主管庚戌年(1610)的会试。分校官汤宾尹想对韩敬徇私,与知贡举吴道南大动肝火互相辱骂。等到离开试场,吴道南准备弹劾宾尹,因为王图阻止而作罢。王绍徽,是王图同乡,也是宾尹的门生,在王图面前极力赞美宾尹,而称吴道南的同伙想倾覆汤宾尹和王图,应该好自谋划。王图严肃地回绝了他,王绍徽很不高兴地离去。当时汤宾尹已经做了国子监祭酒,他先任翰林京察,当王图注考的时候,他想先发难倾覆王图。于是与王绍徽谋划,指令御史金明时弹劾王图担任宝坻知县的儿子王淑扌卞私藏巨额钱财。并称王一向厌恶李三才,王图替他寻求和解的办法,王国怒骂了他,王图就想以纠正帝王过失的名义让王国离职。王图兄弟上奏极力辩解,憎恨他的人又伪造王淑扌卞弹劾王国的奏章,由邸抄传播。王图上奏陈述情况,皇帝替他下诏令追缴,才平息。等到考察的时候,最终评注汤宾尹不谨慎,革除他的官职,金明时也被罢黜。因此其党徒大为哗然。秦聚奎、朱一桂、郑继芳、徐兆魁、高节、王万祚、曾陈易等人,接连上奏极力攻击王图。王图也接连上奏请求离职,在京郊等待指令。皇帝多次下达温和的诏令对他安慰与挽留,他坚持卧病不起,经过多月才准许他回乡,王国也请求退休,不久去世。万历四十五年(1617),进行京察,负责的多是汤宾尹、王绍徽的党羽,以有人谏其过失的名义解除了王图的官职。

天启三年(1623),皇帝召见他并官复原职。晋升礼部尚书,协助负责詹事府。第二年,魏忠贤的党羽刘弘先弹劾王图,于是被剥夺官籍。不久去世。崇祯初年,追赠为太子太保,谥号文肃。

翁正春,字兆震,侯官人。万历中期,担任龙溪教谕。万历二十年(1592),考中进士第一名,授职为修撰,升任少詹事。

万历三十八年(1610)九月,被任命为礼部左侍郎,代替吴道南负责礼部事务。十一月,出现日蚀,翁正春极力陈述朝廷的过失,皇帝没有答复。第二年秋天,万寿节,翁正春提出八点劝告:即清净君王的心绪,遵循祖制,振奋国家纲纪,信赖臣僚,珍重贤才,节俭开支,体恤百姓,重视边防。皇帝并不省悟。吉王翊銮奏请册封他的旁系儿子常源任郡王。翁正春称翊銮受封在《宗藩条例》已经确立之后,他的旁系庶子只能限于该爵位。于是授任他为镇国将军。王贵妃去世,许久不占卜葬地时宜,翁正春因此谏言。皇帝命令宦官去选择墓地,选取吉地。宦官认为麻烦费事,翁正春发怒道“:贵妃生育了太子,以后是国母,为什么让天下俭朴待她?”启奏皇帝,答复可以。代王想废黜长子鼎渭,册立次子鼎沙,朝廷议论持续了二十多年。翁正春汇集众多意见上奏,鼎渭最终被册立。琉球中山王派遣使者朝贡,翁正春称:“中山王已归附倭寇,现在的使者多是倭国人,贡物大都是倭国的器皿,断绝与其往来比较好;要不也可以令福建的地方官约略留下一些土产,不要让他们到京都朝贡。”皇帝对此表示赞同。

万历四十年(1612),进士邹之麟分管乡试,对举人童学贤徇私,被御史马孟祯等人告发。翁正春提议废黜童学贤,贬斥邹之麟,却不涉及主考官。给事中赵兴邦、亓诗教于是弹劾翁正春徇私。翁正春请求辞官,皇帝不同意。不久,言官告发汤宾尹、韩敬在科举考场上的罪行。翁正春治韩敬不恭谨的罪名,韩敬的党羽很恼恨。亓诗教再次弹劾翁正春,翁正春上奏争辩,更加恳求辞官。皇帝虽然安慰挽留了他,他却从此不安心自己的职位。不久,改派到吏部,负责詹事府,以侍养的名义回乡。

天启元年(1621),出任礼部尚书,协助掌管詹事府的事务。言论逆拂了魏忠贤,被皇帝下旨责备。第二年,御史赵胤昌迎合上级而弹劾他,翁正春再度上奏请求辞官回乡。皇帝因为翁正春曾担任皇祖的讲官,特意加封他为太子少保,赐与敕令乘驿车驰归。当时翁正春已经年过七十,母亲百岁,他率领子孙孝敬老母,乡里人都赞美他。不久,他去世了,崇祯初年,谥号文简。

翁正春的风度峻肃,整天没有轻慢的话。疲倦了不东斜西靠,暑天不裸露身体,眼睛不四处张望。看见他的人无不肃然起敬。整个明朝,科目的官吏在廷对中称雄的有两人:即典史曹鼎,教谕翁正春。

刘应秋,字士和,吉水人。万历十一年(1583)进士及第,授职为编修,晋升南京司业。

万历十八年(1590)冬天,上书评论及首辅申时行说“:陛下召见辅佐大臣面议,询问边防的事务,申时行不能坦诚地为国家谋划,专门隐瞒弊害。敌贼大举进犯,已经劫掠了洮、岷,又直逼临、巩,覆灭我军,杀我将领,我们败绩频传,而申时行依然说‘劫掠番地’,说‘敌寇扬言要侵略了’,难道洮、河以南,都是番地吗?辅佐大臣,是天子所依托的心腹。辅佐大臣先做隐瞒,还责备众位僚属什么?所以近日的敌情,有按臣奏疏而不闻督抚报告,有督抚报告而枢密大臣不入奏。士风的高下,关系到国家的气运,我认为嘉靖到现在,士风有三次变化。第一次变化是严嵩贪吞贿赂,士风变得贪婪。第二次变化是张居正专权,士风竟尚邪恶刻薄。现在,外无贪婪之名,而贪婪的大夫、行贿的将帅大都由他们的门下产生;表面上要避免专权的嫌疑,而手中却倒握锋利的斧斤。威严福佑的权柄,暗地改变了归属;爱憎的对象,就是明确昭示的取向。想国家不糜烂,不可得救呀。”话语又触及了次辅王锡爵。当时的主事蔡时鼎、南京御史章守诚也上奏评论申时行。奏章都被留在宫中。刘应秋不久被任命为中允,充任日讲官。历任右庶子、国子监祭酒。

万历二十六年(1598),有人撰写《忧危..议》,御史赵之翰就指责大学士张位,并涉及刘应秋。所司称刘应秋不是张位的党羽,应该留用。神宗命令将他调出京城,刘应秋称病辞官回乡。起初,御史黄卷索取珠宝商徐性善的贿赂,没有全部满足,启奏借口没收了他的财资。刘应秋责备黄卷开启了天子好利的先例。有个名叫诸龙光的男子上奏揭发李如松,被罚在大暑天戴枷。刘应秋称一狂妄之人上书,何必置他于死地?当时的大臣都闲游养性,只有刘应秋喜欢讥讽评论时事,因此遭憎恨,最终被罢黜。回乡几年后去世。崇祯年间,赠封为礼部侍郎,谥号文节。

唐文献,字元征,华亭人。万历十四年(1586)的进士第一。授职为修撰,历任詹事。

沈一贯借“妖书”事件倾轧尚书郭正域,行事很急切。唐文献与同僚杨道实、周如砥、陶望龄去拜会沈一贯道:“郭公如果不被赦免,人们说您实际上有意要杀死他。”沈一贯拘束不敢放纵,洒酒于地如发誓一般。唐文献说“:我们也知道您没有杀他的意思,只是台省官员乘机落井下石,而您不早些了结这桩案子,用什么来向天下人谢罪?”沈一贯郑重地感谢了他们。陶望龄见朱赓不予救援,也严肃地对其晓以大义,愿意弃官与郭正域一起去死。案狱稍稍得以缓解。然而唐文献等人因此失掉政府的信任。此后很久,才任礼部右侍郎,负责翰林院的事务。

起初,唐文献出自赵用贤的门下,因为名节矜持而受赞许。同龄的给事中李沂弹劾张鲸反遭廷杖,唐文献将他扶持出宫,资助他汤药。荆州推官华钰拂逆了税监被逮捕,投入诏狱,唐文献替他周旋,得以不死。负责翰林的时候,遇上考察,执政想庇护一个人,他坚持不同意。后来他死于任上。赠封为礼部尚书,谥号文恪。

李腾芳,字子实,湘潭人。万历二十年(1592),考中进士。改职庶吉士。好学习,享有才名。并封三王的圣旨下达,李腾芳去朝房投书大学士王锡爵。大意是说“:您想暂时秉承皇帝的旨意,巧妙地借助封王,转换为册立。然而恐怕封王经确定后,大典会更迟。日后待您离去后事情败坏了,追究您开始谋划的罪行,您用什么话来解释?这不单单是宗庙社稷的忧虑,也关系到您子孙的祸福。”王锡爵还没有读完,就客气地请他就座,问:“众人责备我,我怎么样才能自己明了?像你所说的,我接受指点。但是我的奏疏必定亲自撰写,怎么谈得上子孙的祸患呢?”李腾芳回答“:外廷正是因您的手书而秘密上报的,没理由了解详情,您仍然想借此自我解释。他日能让天子将您的手书昭于天下吗?”王锡爵茫然自失落下了眼泪,第二天就反对并封的诏书。

多次迁官后,升任左谕德。李腾芳与昆山顾天..友好。顾天..邪僻而无德行,被世人指责,遭弹劾罢官,李腾芳也上奏辞官回乡。于是当时有顾党、李党的说法。皇帝下诏追究朝臣擅自离职之罪,将李腾芳贬为太常博士。万历三十九年(1611)的京察,又因浮躁的罪名降职为江西都司理问。稍后升任行人司正,历任太常少卿,负责司业的事务。

光宗即位,他晋升为少詹事,负责南京翰林院。不久,任命为礼部右侍郎,教导庶吉士。御史王安舜弹劾李腾芳骤然升迁。李腾芳辞职,熹宗不允许,最终他以探视母亲的名义回乡。天启初年,官复原职协助管理詹事府,不久改任吏部左侍郎。遭父母之丧,加封为礼部尚书后回乡。魏忠贤厌恶李腾芳与杨涟同乡。御史王际逵便疏议李腾芳在京察中骤然升职的事,在父母的丧期升官,都不合乎法度。于是削夺了他的官职。

崇祯初年,又以尚书身份协助负责詹事府。京师戒严,谋划守御,大多称皇帝的意旨。代替何如龙负责部中事务。死于任上。赠封太子太保。

蔡毅中,字宏甫,光山人。祖父蔡凤翘,平阳同知。父亲蔡光,临洮同知。蔡毅中五岁就通晓《孝经》。父亲问“:为什么读书?”他答复“:想成为圣贤。”万历二十九年(1600),考中进士,改任庶吉士,授职检讨。当时矿税监虐待百姓,蔡毅中选取《祖训》、《会典》来禁戒矿税监,收集成二卷,注释后呈上。大学士沈鲤对于蔡毅中来说为乡里先贤,沈鲤与首辅沈一贯不和。而温纯任河南参政,在诸生中器重蔡毅中。至此温纯担任都御史,奏疏犯了沈一贯。沈一贯怀疑是出自蔡毅中之手,是为沈鲤争势力,心里忌恨他。于是沈一贯乘考察之便,削其官职而去。后起任麻城县丞。旋即以行人司副使身份被召见,提升为尚宝丞。又因病回乡。万历四十五年(1617),因为浮躁被削去官职。

天启初年,大量起用前朝被废除官籍的人员,他补任长芦盐运判官。升任国子监祭酒,晋升礼部右侍郎,仍然负责祭酒的事务。杨涟弹劾魏忠贤遭熹宗严加叱责,蔡毅中率自己的部属上奏争辩:

“学校,是天下公论产生的地方。我正向诸生们讲授‘为君难’这本书,忽然接到杨涟弹劾魏忠贤的奏疏,合计学监师生一千多人无不拍手称快。皇上不将他的奏疏下发给九卿,却称一切朝政都要亲自裁决,视奸诈的宦官为忠良,代他们受过,全体国子监师生无不扪心忧愁叹息。我思虑三代之后,汉、隋、唐、宋的诸位君主,他们受当权宦官的祸害和处置当权宦官的办法,《通鉴》都有记载。我们朝代的诸位圣君遭受当权宦官的祸害与处置当权宦官的办法,实录中都有记载。我都不必多说。只选取至近至亲的,如武宗处置刘瑾,神宗处置冯保这两件事例,希望皇上遵循此法。刘瑾在武宗的左右,言听计从,武宗一听到大臣们的弹劾奏章,就半夜起身,抓住后杀了他。神宗登基刚十岁,冯保在左右扶持,尽心竭力。后来稍逞威作福,台省上奏弹劾,还没听到全朝廷大臣的奏疏,神宗就不动声色地让冯保去戌守南京。

“现在魏忠贤没有冯保般的功绩,却极尽刘瑾的罪恶。二十四条罪状,没有一条不该追究。全朝的大臣们想在朝见后,跪地等待圣旨,魏忠贤却要皇上进后宫,不礼遇群臣。现在又想在皇上视学之日,群臣和太学的诸生当面叩拜陈书请求皇上,但是皇上却漫不经心。几天来,只要涉及魏忠贤的奏疏,都留在宫中没有下发,这样隐瞒遮蔽,其中的情形能猜测吗?请将杨涟的奏疏下发给九卿科道公开追究问询,即使不像刘瑾那般诛杀,却按冯保的办法惩处,则皇上恩威并举,与神宗相媲美。”

奏疏送入宫中,魏忠贤扬手大骂。蔡毅中便一再上奏请求回乡,熹宗不同意。此后,魏忠贤唆使党羽弹劾并罢免了蔡毅中。

蔡毅中很有孝心。四岁时父亲生病,他呼天请求代替受难。参加会试时,听到母亲去世,悲痛得呕吐了几升鲜血,整个服丧期禁绝酒肉,不进内室就寝。母亲刚患病,盛夏天想冰块,盂中的水突然冰冻。守丧时结庐而居,有紫芝、白鸟、千鸦聚集坟墓的奇观。他去世后,被追赠礼部尚书。

公鼐,字孝与,蒙阴人。曾祖父公奎跻,是湖广副使。父亲公家臣,是翰林编修。公鼐考取万历二十九年(1600)的进士,改任庶吉士,授职为编修。升任左谕德,担任东宫的讲官。晋升为左庶子,称病回乡。

光宗登基,召见并任命他为国子监祭酒。熹宗时提拔他任詹事,他上奏说:“近来听说南北的臣僚,议论先帝去世之事,迹象怪异,话语大都隐晦。担心它在里巷中讹传,成为湘山野录类的稗说,我暗暗痛心于此事。皇祖过去健在,原本没有册立爱子的心思。只因为大典很迟,因此在回头考虑册立事以后,有了同时分封三王的事。《忧危..议》以后,出现与国家根本相关连的事情。等到庞、刘的邪恶阴谋,张差的廷击案,但逆乱已到了极点。我曾经担当宫中幕僚,目睹了狂妄阴谋的酝酿,认为归向东宫的是小人,不归向东宫的是君子。全部清除清廉的朝廷大臣,暗地除去太子的羽翼。追索勾连,干扰政纪祸乱纲常。现在回想起来,依然寒心。大臣爱戴君主,保存真实不容虚伪。现在即将编纂实录,请求将光宗的事迹,另编一部。所有在一月份的明纶善政,应该大书特书;对于那些听见的不同说法及后宫委曲的奥妙之事法,也都应直笔指责、陈述,编成信史。我虽然不贤,窃思自己敢于担当此任。”奏疏呈入宫中,皇帝不同意。

天启元年(1621),公鼐因为改元才达半年,言官就有十多人遭谴责,上奏诚恳劝谏,并且规劝讽刺辅佐大臣。违背了圣旨,遭责备。不久调任礼部右侍郎,协助掌管詹事府,担任实录副总裁。公鼐好学见闻广博,磊落有器量见识。看到魏忠贤祸乱政纲,称病回乡。

起初,廷议起用李三才没有裁决,公鼐扬言说:“现在封封疆倚重的人,大都路途遥远没有到任。李三才一向以谋略见长,家临近京师,早上发出命令他晚上就可以赶到。”侍郎邹元标促使他极力陈述,因为言路执持而终止。后来御史叶有声论说公鼐与李三才为姻亲,徇私妄自举荐,于是被削职在家闲居。不久去世。崇祯初年,恢复官职赏赐抚恤,谥号文介。

罗喻义,字湘中,益阳人。万历四十一年(1613)的进士。改任庶吉士,授职为检讨。请假回乡。

天启初年返回朝廷,历任谕德,负责经筵讲席。天启六年(1626),提升为南京国子祭酒。诸生想替魏忠贤建造祠堂,罗喻义惩罚了倡议者,平息了此事。魏忠贤的党羽收集东林党人的籍贯,湖广有二十多人,以罗喻义为首。

庄烈帝继位,召见并委任他为礼部右侍郎,协助负责詹事府。不久充当日讲官,教导庶吉士。

罗喻义性情严肃冷峻,闭门读书,不轻易接见一名客人。后来目睹朝廷内外多变故,将领官吏不知兵事,便积极讲授军事知识,将研究的布阵图呈献上去。庄烈帝接纳并嘉奖了他。因为当时正有战事,但是督抚大吏没有设立军府,没有钱财资助,于是他说:“武备有七项德行,丰富财资是其中之一。正式的粮饷之外,应该另外设立军府,朝廷不必预先知道。犒劳士卒、奖赏军功、收买敌人,都从此提取给养。”又极力陈述车战的好处。庄烈帝将设军府的提案下达给所司,命令罗喻义自己制造战车。罗喻义又上奏按亩加征赋税的弊害,并认为营造战车的职责在有司,不愿意遵循诏令。庄烈帝不高兴,奏疏便没有施行。

第二年九月讲授《尚书》,撰写了《布昭圣武讲义》。其中涉及当时的事情,有“左右侍从者用非其人”的话,大大触犯了执政者;结尾陈述了先朝祖宗阅兵的规章,京营的体制,希望做些革新。书稿呈交政府,温体仁不高兴。派正字官告诉罗喻义,命令他修改。罗喻义拜访内阁,隔着门扇讥讽温体仁。温体仁恼怒,上奏说“:过去的规矩,只有经筵的规劝,多于正讲,日讲则正课多规劝少。现在罗喻义以日讲的身份却行经筵的制度,等到命令他删改,反而遭到他的侮辱,只希望皇上明察裁决。”于是庄烈帝下达给吏部评议。罗喻义上奏辩解“:讲官在正文之外从旁论及时事,也是旧制。我辗转陈述,希望有点裨益。温体仁却将其删去,我的确担心愚忠不能传递给圣上,才导致触犯辅臣。现在正稿与草稿都在,希望皇上予以浏览。”吏部倾向温体仁,议论将罗喻义革职让他闲居,庄烈帝同意了。罗喻义在当时素负声望,被温体仁倾轧,士子们的议论中都很惋惜。临行时请求皇上恩赐,请求让他乘坐驿车,庄烈帝也答复可以。他在家居住了十年后去世。

姚希孟,字孟长,吴县人。出生十个月就失去了父亲,母亲文氏立志养育他。年纪稍大点,与舅舅文震孟同学,同时享有名气。考中万历四十七年(1619)的进士,改任庶吉士。座主韩火广、馆师刘一火景器重他。韩、刘两人一起执政,遇上大事大都向他咨询裁定。天启初年文震孟也高中进士,进入翰林院,外甥舅舅一起主持清议,声望更高。不久,他请假回乡。天启四年(1624)冬天,返回朝廷,赵南星、高攀龙等人都已离职,党祸盛行,姚希孟郁郁不得志。第二年他因母亲去世而回乡。才出京城,给事中杨所修弹劾他是缪昌期的死党,就削夺了他的官籍。魏忠贤被惩处后,他的党羽倪文焕担心被诛杀,派人拿着厚礼贿赂他请求和解,姚希孟抓住他并报告了官府。

崇祯元年(1628),出任左赞善。历任右庶子,担当日讲官。三年秋天,与谕德姚明恭主持顺天的乡试。有两名武生冒充别籍被录取,给事中王猷疏论此事,于是遭到谴责。姚希孟很受东林党人推崇,韩火广等人审定叛逆的案件,他参加了评议。那些人厌恶姚希孟,密谋先整治他。等到华允诚弹劾温体仁、闵洪学时,两人怀疑奏疏出自姚希孟之手,温体仁就借冒籍的事件制造矛盾,拟定旨意进行复试,罢黜两位武生,交给有关部门处理,追究考官的罪行,拟定停他半年的俸禄。温体仁意犹未尽,下令再做拟定。姚希孟当时已经升任詹事,就贬降两级为少詹事,负责南京翰林院。不久称病回乡,在家居住两年后去世。

许士柔,字仲嘉,常熟人。天启二年(1622)的进士。改任庶吉士,授职检讨。崇祯年间,历任左庶子,负责左春坊的事务。

在此之前,魏忠贤已经编辑了《三朝要典》,因《光宗实录》的记载和《要典》相矛盾,于是称叶向高等人所编撰的不真实,应该重新撰写,恣意篡改删削与《要典》相抵触的地方。崇祯改元,烧毁了《要典》,而被篡改的《光宗实录》如故。崇祯六年(1633),少詹事文震孟奏称:“先帝实录是魏党的曲笔之作,应当改正依照原来的实录。”当时温体仁当权,与王应熊等人暗中阻挠,事情便沉寂下来。许士柔愤然地说:“如此,则《要典》也不必焚毁。”于是上奏说“:先帝的实录的总记,唯独省略了世系。皇上孕育的年份,诞生的日期,没有记载。命名的大典,养育的府邸名号,没有记载。皇上的母亲出自哪个家族,封号什么,没有记载。这些都是原实录详细记载的,而篡改的实录有意删除了。原实录的修成,在皇上进入养育府邸的日子,犹且详细慎重如此。新实录的呈奉,在皇上登基之初,怎么如此粗略草率,使本朝的皇父子、母后、兄弟等大伦,都含混不明,空缺而不做考察。它怎么称得上是信史?”奏疏皇帝,庄烈帝并未省悟。

温体仁命令中书官将穆宗总记出示给许士柔看,许士柔详细做揭文与他争辩“:先帝的实录与列位先圣的条例不同。列位先圣在位时间长,登基后的事,编年的排比编纂,总记可以不做书写。先帝在位一个月,三位太后养育圣上都是在皇帝没有登基之前,不记录在总记,将记录在什么书中?穆庙大婚的礼仪,生育皇子,在嘉靖年间,所以总记没有记载,至于册立大典,编年没有不详细记载的。先帝在位仅一个月就辞世,熹庙的册立应该记载,皇上的册封唯独不应该记载吗?”温体仁发怒,准备弹劾他,被同僚阻止了。许士柔又上奏说“:各朝的实录,没有不记载世系的例子。我所以选择抉发篡改实录事,正是因它与各朝的既定例制不相吻合。孝端皇后是先帝的嫡亲母亲,原实录详细记载了她保护先帝的功绩,而修改的实录删去了,为什么?当时,太子差点儿不保,坤宁皇后调理保护,真是达到孝义、慈善的最高准则,父母养育的深厚恩情,史官轻易就用笔将它们抹杀了,这最不可理解。”奏疏呈上,庄烈帝答复知道了。

温体仁更加不高兴。遇上温体仁教唆刘孔昭弹劾祭酒倪元璐,就称许士柔的族子许重熙私自撰写《五朝注略》,准备株连许士柔。许士柔赶紧将《注略》呈献上去,才得以解脱。不久,出京担任南京国子监祭酒。

温体仁离职,张至发当权,更加谋划驱逐许士柔。在此之前,高攀龙被追赠官职,许士柔拟草稿送交内阁,没有发给高攀龙家里。旧制,追赠官职的诰令,属于诰敕中书负责。崇祯初年,对各位忠臣的褒扬、抚恤,翰林中能够行文的人有时行使了此事,而中书认为这是侵犯了官职权限。崇祯三年(1630),禁止诰令中使用骈体、华丽的语句。到此高攀龙的家人请求追赠,离许士柔草拟诰令已有几年,主事的人仍然将许士柔先前的撰文呈入。中书黄应恩告诉张至发,法令的语言违反了禁令,至发很高兴,弹劾许士柔,将他降了两级官阶调用。司业周凤翔上奏争辩说:“词林的旧制,内阁大臣份内是撰写文字,或者亲自详细审定,或者进行篡改,没有亲自纠劾的。诰书敕令用御印,每年有固定的时间,没有十年之后加盖御印呈献,并追求现在的制度的。赠封诰令专归中书负责,是崇祯三年才开始强调,没有谁追究崇祯元年的史官,将他们责骂为越俎代庖的人。”没有答复。许士柔不久补任尚宝司丞,升任少卿,直至去世。他的儿子到朝门申辩冤枉之事,于是才给士柔恢复原来官职,追赠詹事兼侍读学士。

顾锡畴,字九畴,昆山人。十三岁的时候,以诸生身份参加南京的考试,魏国公将女儿许配给他。考取万历四十七年(1619)进士,改任庶吉士,授职为检讨。

天启四年(1624),魏忠贤的势力嚣张,顾锡畴与给事中董承业负责福建的考试,科举的示范文章大加讥讽。魏忠贤的党羽指责他们是东林党人,两人被一起降职。最后,被削夺官籍。

崇祯初年,又召见他,官复原职。升任国子监祭酒。奏请恢复积分法,礼官阻挠不让施行。顾锡畴又申诉此事,并请求选择监生担任州县长官。此后,奏请订正陪祭祀者的位次,担当国子博士的进士能参与考核、录用。皇帝都同意了。探亲回乡,请求在家乡度过一生。母亲的丧期满后,起用为少詹事,晋升詹事,加封礼部左侍郎,负责部中事务。皇帝曾经召见他面商国事,询问理财用人的问题。顾锡畴告退后,陈述了用人方面的五点失误,称:“考察选官没有法度,文网太严峻,议论太多,太拘泥于资格,对人没有鼓动作用。请使先用人的地方一一清正源流。精心鉴别,依照才能任用,这是好处一。赦免小过失而不完全废弃,这是好处二。减少议论而专门责其成事之效这是好处三。选择奇异的人材而不拘泥于平常的规章,这是好处四。积极奖励而宽缓督察、责备,这是好处五。”最后极力陈述耗靡钱财的弊端,仍然归其根源在于用人。皇帝对他的奏疏称好。

杨嗣昌奏疏请求招抚流寇,其中有“乐天者保天下”和“善战者服上刑”的话。顾锡畴争辩,称这是诸侯间交战的事情,引用不合伦理,与杨嗣昌相违逆。杨嗣昌主持政务,诸位言官都攻击他,杨嗣昌很怀疑顾锡畴。遇上驸马都尉王籨犯罪,顾锡畴准备从轻发落,杨嗣昌诬陷他,便削夺了他的官籍。崇祯十五年(1642),朝廷大臣交相举荐,皇帝召他回朝。御史曹溶、给事中黄云师又称不应该任用他。皇帝不听,任命他为南京礼部左侍郎。

福王立位,他晋升为本部尚书。当时尊奉福恭王为恭皇帝,准备商议庙祀,顾锡畴奏请另外设立专门的庙宇。不久,请求增补建文帝的庙祀谥号、景皇帝的庙号和建文朝忠臣的赠封与谥号,皇帝都依从了他。东平伯刘泽清称“:宋高宗在南京即位,立刻在靖康二年(1126)五月确立建炎纪元,遵从民众的愿望。我请求从今年五月改为弘光纪元。”顾锡畴明确地说诏令已经颁布,不能追悔更改,才作罢。当时确定大行皇帝的庙号为思宗,忻城伯赵之龙称“思”不是美称,引经据典核证,顾锡畴也认为如此,上奏请求更改。大学士高弘图因为前面的提议是自己提出的,极力坚持,于是事情沉寂。温体仁去世,特别谥号文忠,而文震孟、罗喻义、姚希孟、吕维祺都没有获得谥号。顾锡畴称:“温体仁获得皇帝信任,行使政令最为专横而且长久,他对先帝所负的罪最大而且深重,请求将文忠谥号,或者删削或者更改,而增补文震孟等大臣的谥号,使普天下奖惩有度。”答复可以。于是增补诸臣的谥号,剥夺了温体仁的谥号。

吏部尚书张慎言离职,顶替的人徐石麒没有到任,皇帝命令顾锡畴负责事务。当时马士英掌握国政,顾锡畴一向与他不和。给事中章正宸、熊汝霖弹劾他,于是他请求到南海去祭祀而离去。第二年春天,御史张孙振极力颂扬温体仁的功绩,请求恢复他原来的谥号。便勒令顾锡畴退休。

南都失守,顾锡畴的乡里也被攻占。当时正遭遇父亲的丧期,他由小路赴福建。唐王命令他就任原职,他极力推辞,在温州江心寺寓居。总兵贺君尧鞭挞侮辱诸生,顾锡畴打算对他进行弹劾。贺君尧乘夜色派人杀害了他,将尸体投入江中。温州人寻找了多天,才将他入棺葬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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