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书《周易》浅析

作者：杨　贤
摘要：帛《易》卦序不同于通行本卦序，但与贾公彦所说的《周易》六十四卦实际上一体同源，包含了阴阳顺逆之理。《周易》中的阴爻━━、阳爻━━━与二进制中的“0”和“1”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把阴爻━━与阳爻━━━看成是两个本征态：自旋向上用阳爻━━━表示，自旋向下用阴爻━━表示。在通常情况下它们是一个叠加态。是谓阳中有阴，阴中有阳，阴阳不测的纠缠态。阴爻━━它既可以表示“0”，也可以表示“1”；阳爻━━━同样，既可以表示“1”，也可以表示“0”。也就是说是它不清晰的，不确定的。《易》本卜筮之书，作《易》者本意：在古人、今人探索自身命运的同时，领悟大道。

关键词：帛《易》；阴阳顺逆；变化规律

自一九七三年十月长沙马王堆帛《易》之出土，至今已有三十多个年头。如何认识帛《易》？下面，笔者就帛《易》作一些简单介绍。

帛《易》卦序不同于今日之通行本卦序。帛《易》以键、根、赣、辰、川、夺、罗、筭八个卦为基本卦，将六十四卦分为八组；在每组中分别以固定的一卦为上卦，然后取与之相同的卦为下卦，组成一个六爻的卦；再取此卦以外的其余七卦为下卦，分别与之组成六爻的卦，其下卦相应的顺序是：键一、川二、根三、夺四、赣五、罗六、辰七、筭八。

据邓球柏《周易的智慧》载：帛《易》将六十四卦分为八宫，其排列如下：

第一宫：键宫

键、妇、掾、礼、讼、同人、无孟、狗

第二宫：根宫
根、泰蓄、剥、损、蒙、蘩、颐、箇

第三宫：赣宫

习赣、襦、比、蹇、节、既济、屯、井

第四宫：辰宫

辰、泰壮、馀、少过、归妹、解、丰、恒

第五宫：川宫

川、柰、嗛、林、师、明夷、復、登

第六宫：夺宫

夺、夬、卒、钦、困、勒、隋、泰过

第七宫：罗宫

罗、大有、溍、旅、乖、未济、筮盍、鼎

第八宫：筭宫

筭、少孰、观、渐、中復、涣、家人、益、

帛《易》六十四卦卦名看起来与通行本《周易》有不少出入。卦名相同的为二十九个，不同的为三十五个。这些不同的卦名与通行本之卦名实际上是一致的，两者古音相同或相近。

为行文方便，适合一般人的阅读习惯，下文中帛《易》均用通行本之卦名表示。

我们先把帛《易》六十四卦卦名改成通行本形式：

乾、否、遁、履、讼、同人、无妄、姤

艮、大畜、剥、损、蒙、贲、颐、蛊

坎、需、比、蹇、节、既济、屯、井

震、大壮、豫、小过、归妹、解、丰、恒
坤、泰、谦、临、师、明夷、复、升

兑、夬、萃、咸、困、革、随、大过

离、大有、晋、旅、睽、未济、噬嗑、鼎

巽、小畜、观、渐、中孚、涣、家人、益

从出土之帛《易》六十四卦次序来看，其八宫纯卦均排在每宫的第一位，而实际上其八纯卦在八宫中的应有位置是：自左至右，乾居乾宫一，不变；艮居艮宫三；坎居坎宫五；震居震宫七，成一、三、五、七之数。坤居坤宫二；兑居兑宫四；离居离宫六；巽居巽宫八，成二、四、六、八之数。

帛《易》六十四卦应有卦序是：

乾、否、遁、履、讼、同人、无妄、姤

大畜、剥、艮、损、蒙、贲、颐、蛊

需、比、蹇、节、坎、既济、屯、井

大壮、豫、小过、归妹、解、丰、震、恒

泰、坤、谦、临、师、明夷、复、升

夬、萃、咸、兑、困、革、随、大过
大有、晋、旅、睽、未济、离、噬嗑、鼎

小畜、观、渐、中孚、涣、家人、益、巽

帛《易》为什么将八纯卦都放在八宫第一卦？其一：它表示的是一种“象”；其二：它对应着两种数——一种演易之数，一种阴阳之理数。

《易》以道阴阳。阴阳为《易》之根本。有人说阴爻━━即二进制中的“0”，阳爻━━━即二进制中的“1”。如伏羲六十四卦：乾、夬、大有、大壮、小畜、需、大畜、泰、履、兑、睽、归妹、中孚、节、损、临、同人、革、离、丰、家人、既济、贲、明夷、无妄、随、噬嗑、震、益、屯、颐、复、姤、大过、鼎、恒、巽、井、蛊、升、讼、困、未济、解、涣、坎、蒙、师、遁、咸、旅、小过、渐、蹇、艮、谦、否、萃、晋、豫、观、比、剥、坤，可以看成一种二进位制数表示方式。莱布尼兹的《二进制算术的解说》副标题也是“它只用0和1，并论述其用途以及伏羲氏所使用的古代中国数字的意义”。

其实，《周易》中的阴爻━━、阳爻━━━与二进制中的“0”和“1”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伏羲六十四卦只是个特例。要把它说明白，恐怕得借助量子信息原理。我们知道：在量子比特位中，一个比特位上可以同时放一个0跟一个1，叠加。量子计算主要靠粒子的自旋，粒子有自旋向上，也可以自旋向下。我们把阴爻━━与阳爻━━━看成是两个本征态：自旋向上用阳爻━━━表示，自旋向下用阴爻━━表示。在通常情况下它们是一个叠加态。是谓阳中有阴，阴中有阳，阴阳不测的纠缠态。阴爻━━它既可以表示“0”，也可以表示“1”甚至可以同时表示“0”和“1”；阳爻━━━同样，既可以表示“1”，也可以表示“0”，以及同时表示“0”和“1”。也就是说是它不清晰的，不确定的。

在此，我们先借助“二进制”给出阴阳变化之最基本八种形式：

《易》阴阳顺逆八式（简式）

第一式

顺：乾兑离震巽坎艮坤逆：乾巽离艮兑坎震坤

第二式

顺：乾兑离巽震坎艮坤逆：乾巽离兑艮坎震坤

第三式

顺：乾兑坎震巽离艮坤逆：乾巽坎艮兑离震坤

第四式

顺：乾兑坎巽震离艮坤逆：乾巽坎兑艮离震坤

第五式

顺：乾艮离震巽坎兑坤逆：乾震离艮兑坎巽坤

第六式

顺：乾艮离巽震坎兑坤逆：乾震离兑艮坎巽坤

第七式

顺：乾艮坎震巽离兑坤逆：乾震坎艮兑离巽坤

第八式
顺：乾艮坎巽震离兑坤逆：乾震坎兑艮离巽坤

其阴阳变化的规律是：

顺式：

由上向下进位。下爻如为阴爻━━，则阴爻━━为阴“0”，不变。阳爻━━━为阳“1”，不变；下爻如为阳爻━━━，则阳爻━━━为阴“0”，阴爻━━为阳“1”。

如，伏羲八卦——《易》阴阳顺逆第一式顺式：

乾0、兑1、离2、震3、巽3、坎2、艮1、坤0。乾、兑、离、震为阳，巽、坎、艮、坤为阴。

伏羲六十四卦：

乾0、夬1、大有2、大壮3、小畜4、需5、大畜6、泰7、履8、兑9、睽10、归妹11、中孚12、节13、损14、临15、同人16、革17、离18、丰19、家人20、既济21、贲22、明夷23、无妄24、随25、噬嗑26、震27、益28、屯29、颐30、复31、姤31、大过30、鼎29、恒28、巽27、井26、蛊25、升24、讼23、困22、未济21、解20、涣19、坎18、蒙17、师16、遁15、咸14、旅13、小过12、渐11、蹇10、艮9、谦8、否7、萃6、晋5、豫4、观3、比2、剥1、坤0。

乾、夬、大有、大壮、小畜、需、大畜、泰、履、兑、睽、归妹、中孚、节、损、临、同人、革、离、丰、家人、既济、贲、明夷、无妄、随、噬嗑、震、益、屯、颐、复为阳，

姤、大过、鼎、恒、巽、井、蛊、升、讼、困、未济、解、涣、坎、蒙、师、遁、咸、旅、小过、渐、蹇、艮、谦、否、萃、晋、豫、观、比、剥、坤为阴。“象”、“数”一一对应。

帛《易》八卦——《易》阴阳顺逆第七式顺式：

乾0、艮1、坎2、震3、坤0、兑1、离2、巽3。乾、艮、坎、震为阳，坤、兑、离、巽为阴。

我们再将帛《易》六十四卦配以阴阳理数：

乾0、否7、遁15、履8、讼23、同人16、无妄24、姤31

大畜6、剥1、艮9、损14、蒙17、贲22、颐30、蛊25

需5、比2、蹇10、节13、坎18、既济21、屯29、井26

大壮3、豫4、小过12、归妹11、解20、丰19、震27、恒28

泰7、坤0、谦8、临15、师16、明夷23、复31、升24、

夬1、萃6、咸14、兑9、困22、革17、随25、大过30、

大有2、晋5、旅13、睽10、未济21、离18、噬嗑26、鼎29

小畜4、观3、渐11、中孚12、涣19、家人20、益28、巽27、

帛《易》六十四卦阴阳理数表

0007150823162431

0601091417223025

0502101318212926
0304121120192728

0700081516233124

0106140922172530

0205131021182629

0403111219202827

毫无疑问，帛《易》六十四卦的阴阳区分、排列有着严格的科学的规则。

假如我们像伏羲六十四卦那样将帛易六十四卦阳四宫32卦按0到31的顺序排列，将阴四宫32卦也按0到31的顺序排列，则帛易六十四卦如下式：

乾、剥、比、大壮、豫、需、大畜、否

履、艮、蹇、归妹、小过、节、损、遁

同人、蒙、坎、丰、解、既济、贲、讼

无妄、蛊、井、震、恒、屯、颐、姤

复、大过、鼎、益、巽、噬嗑、随、升

明夷、困、未济、家人、涣、离、革、师

临、咸、旅、中孚、渐、睽、兑、谦

泰、萃、晋、小畜、观、大有、夬、坤

如把它排列在圆图上，它像伏羲六十四卦那样，同样可以构成一幅帛《易》六十四卦太极图。

逆式：

由下向上进位。上爻如为阳爻━━━，则阳爻━━━为阴“0”，阴爻━━为阳“1”；上爻如为阴爻━━，则阴爻━━为阴“0”，阳爻━━━为阳“1”。

如《周易》八卦——《易》阴阳顺逆第七式逆式：

乾0、震1、坎2、艮3、兑3、离2、巽1、坤0。乾、震、坎艮为阳，兑、离、巽、坤为阴。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父母、长男长女、中男中女、少男少女一一对应。故《说卦》云：乾，天也，故称乎父；坤，地也，故称乎母。震一索而得男，故谓之长男，巽一索而得女，故谓之长女；坎再索而得男，故谓之中男，离再索而得女，故谓之中女；艮三索而得男，故谓之少男；兑三索而得女，故谓之少女。此以乾坤生六子法说阴阳之理也。

《周礼．大卜》云：“其经卦皆八，其别六十有四。”贾公彦疏曰：“据《周易》以八卦为本，是八卦重之则得六十四，。……重之法先以乾之三爻为下体，上加乾之三爻为纯乾卦，又以乾为下体，以坤之三爻加之为泰卦，又以乾为本，上加震之三爻于上为大壮卦，又以乾为本，上加巽于其上为小畜卦，又以乾为本，上加坎卦于上为需卦，又以乾为本，上加离卦于上为大有卦，又以乾为本，上加艮卦于上为大畜卦，又以乾为本，上加兑卦于上为夬卦。此是乾之一重得七为八。又以坤之三爻为本，上加坤为纯卦……自震、巽、坎、离、艮、兑其法皆如此，则为八八六十卦。”假如我们依贾公彦之说将六十四卦排列出来，则《周易》六十四卦如下式：

乾、泰、大壮、小畜、需、大有、大畜、夬

坤、否、豫、观、比、晋、剥、萃

震、无妄、复、益、屯、噬嗑、颐、随

巽、姤、升、恒、井、鼎、蛊、大过

坎、讼、师、解、涣、未济、蒙、困

离、同人、明夷、丰、家人、既济、贲、革

艮、遁、谦、小过、渐、蹇、旅、咸

兑、履、临、归妹、中孚、节、睽、损

与帛《易》六十四卦相比较，帛《易》六十四卦阴阳相分，非常明显。而《周易》六十四卦显然是阴阳混合的。与此类同的还有《古三坟》中的《连山易》、《归藏易》。假如我们像帛《易》六十四卦那样，使《周易》六十四卦阴阳相分，则《周易》六十四卦如下式：

乾、泰、大壮、小畜、需、大有、大畜、夬

震、无妄、复、益、屯、噬嗑、颐、随

坎、讼、师、解、涣、未济、蒙、困

艮、遁、谦、小过、渐、蹇、旅、咸

坤、否、豫、观、比、晋、剥、萃
巽、姤、升、恒、井、鼎、蛊、大过

离、同人、明夷、丰、家人、既济、贲、革

兑、履、临、归妹、中孚、节、睽、损

此时，你会发现什么？从卦爻符号看：它与与帛《易》六十四卦互为颠倒，正好反了个身，无一例外。这又说明了什么？

同样，我们把其八宫纯卦放到八宫中的应有位置：自左至右，乾居乾宫一，不变；震居震宫三；坎居坎宫五；艮居艮宫七，成一、三、五、七之数。坤居坤宫二；巽居巽宫四；离居离宫六；兑居兑宫八，成二、四、六、八之数。

按其阴阳变化的规律，由下向上进位。配以阴阳理数：可以得出与帛《易》六十四卦完全一样的阴阳理数表。这说明马王堆帛《易》六十四卦与贾公彦所说的《周易》六十四卦虽然形式稍有差异，我们把前者称为阴阳相分式，把后者称为阴阳混合式，但实际上一体同源，关系密切。前者为顺，后者为逆。不过帛《易》兼具顺逆。

何谓顺逆？易曰：数往者顺，知来者逆。追溯以往、过去者为顺，逆知未来为逆。从帛《易》八卦来看：乾、艮、坎、震、巽、离、兑、坤，其阴阳变化的规律是由上向下进位，是谓顺；从帛《易》六十四卦每一卦六爻的排列来看：八卦六爻，皆由下往上进位，是谓逆。《周易》是用来预知未来的，所以，所有卦爻符号皆由下往上依次推演，如，《乾》卦卦爻：初九、九二、九三、九四、九五、上九、用九，由下往上，通过、潜、见、跃、飞、亢等辞，对事物发生发展的规律作形象的推演分析。故《易》逆数也。可见，帛《易》包含了阴阳顺逆之理。

易道广大，无所不包。六十四卦的卦序的排列也应是多种多样的。仿照《周易》六十四卦的排列顺序，我们也可推出帛易六十四卦阴阳混合的卦序：

乾、否、遁、履、讼、同人、无妄、姤

泰、坤、谦、临、师、明夷、复、升

大畜、剥、艮、损、蒙、贲、颐、蛊

夬、萃、咸、兑、困、革、随、大过

需、比、蹇、节、坎、既济、屯、井

大有、晋、旅、睽、未济、离、噬嗑、鼎

大壮、豫、小过、归妹、解、丰、震、恒

小畜、观、渐、中孚、涣、家人、益、巽

从六十四卦的卦序的排列看：它是按乾一、坤二、艮三、兑四、坎五、离六、震七、巽八之序数排列的。这说明马王堆帛《易》六十四卦的排列更重视阴阳的因素，更强调阴阳的特殊地位。故《易之义》将《周易》的大义归结为“唯阴与阳”。帛书《称》也认为：凡论，都必须用阴阳表明大义，天、春、夏、昼、大国、重国..都是阳；地、秋、冬、夜、小国、轻国..都是阴。所有的阳性事物都是效法天的，所有的阴性事物都是效法地的。然而，古人是否真正明白阴阳之理呢？除了作《易》者本“人”？本“神”？我看没有。数千年来的“盲人摸象”说明了这一点；以当时的认知水平也不可能，最多只是机械地操作、推演而已。《系辞》云：“《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与天地相似，故不违。”《易》本卜筮之书，作《易》者本意：在古人、今人探索自身命运的同时，领悟大道。

参考文献：

［１］邓球柏．《周易的智慧》［Ｍ］．河北：河北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０．１１．

［２］刘大钧．《周易概论》［Ｍ］．济南：齐鲁书社，1988．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