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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書 李賢注》·後漢書卷七十五 劉焉袁術呂布列傳第六十五

唐朝 後漢書 李賢注 範燁編繏李賢等注 著

劉焉字君郎,江夏竟陵人也,〔一〕魯恭王後也。〔二〕肅宗時,徙竟陵。焉少任州郡,以宗室拜郎中。去官居陽城山,精學教授。舉賢良方正,稍遷南陽太守、宗正、太常。

  〔一〕 竟陵今復州縣。

  〔二〕 恭王,景帝子,名餘。

  時靈帝政化衰缺,四方兵寇,焉以為刺史威輕,既不能禁,且用非其人,輒增暴亂,乃建議改置牧伯,鎮安方夏,清選重臣,以居其任。焉乃陰求為交阯,以避時難。議未即行,會益州刺史郗儉在政煩擾,謠言遠聞,而并州刺史張懿、涼州刺史耿鄙並為寇賊所害,故焉議得用。出焉為監軍使者,領益州牧,〔一〕太僕黃琬為豫州牧,宗正劉虞為幽州牧,皆以本秩居職。州任之重,自此而始。

  〔一〕 前書任安為監北軍使者。

  是時益州賊馬相亦自號「黃巾」,合聚疲役之民數千人,先殺綿竹令,〔一〕進攻雒縣,〔二〕殺郗儉,又擊蜀郡、犍為,旬月之閒,破壞三郡。〔三〕馬相自稱「天子」,眾至十餘萬人,遣兵破巴郡,殺郡守趙部。州從事賈龍,先領兵數百人在犍為,遂糾合吏人攻相,破之,龍乃遣吏卒迎焉。焉到,以龍為校尉,徙居綿竹。(龍)撫納離叛,務行寬惠,而陰圖異計。

  〔一〕 綿竹故城在今益州綿竹縣東。

  〔二〕 今益州雒縣。

  〔三〕 綿竹及雒屬廣漢郡,并蜀郡、犍為郡。

  沛人張魯,母有恣色,兼挾鬼道,往來焉家,遂任魯以為督義司馬,(遂)與別部司馬張脩將兵掩殺漢中太守蘇固,斷絕斜谷,殺使者。魯既得漢中,遂復殺張脩而并其眾。

  焉欲立威刑以自尊大,乃託以佗事,殺州中豪彊十餘人,〔一〕士民皆怨。初平二年,犍為太守任岐及賈龍並反,攻焉。焉擊破,皆殺之。自此意氣漸盛,遂造作乘輿車重千餘乘。〔二〕焉四子,範為左中郎將,誕治書御史,璋奉車都尉,〔三〕並從獻帝在長安,唯別部司馬瑁隨焉在益州。朝廷使璋曉譬焉,焉留璋不復遣。興平元年,征西將軍馬騰與範謀誅李傕,焉遣叟兵五千助之,戰敗,〔四〕範及誕並見殺。焉既痛二子,又遇天火燒其城府車重,延及民家,館邑無餘,於是徙居成都,遂〔疽〕發背(疽)卒。〔五〕

  〔一〕 蜀志曰,殺王咸、李權等。

  〔二〕 重,輜重也。

  〔三〕 蜀志曰:「璋字季玉。」

  〔四〕 漢世謂蜀為叟。孔安國注尚書云:「蜀,叟也。」

  〔五〕 說文曰:「疽,久〈疒雍〉。」

  州大吏趙韙等貪璋溫仁,立為刺史。詔書因以璋為監軍使者,領益州牧,以韙為征東中郎將。先是荊州牧劉表表焉僭擬乘輿器服,韙以此遂屯兵朐〈月忍〉備表。〔一〕

  〔一〕 朐音蠢。〈月忍〉音如尹反。屬巴郡,故城在今夔州雲安縣西也。

  初,南陽、三輔民數萬戶流入益州,焉悉收以為眾,名曰「東州兵」。璋性柔寬無威略,東州人侵暴為民患,不能禁制,舊士頗有離怨。趙韙之在巴中,甚得眾心,璋委之以權。韙因人情不輯,〔一〕乃陰結州中大姓。建安五年,還共擊璋,蜀郡、廣漢、犍為皆反應。東州人畏見誅滅,乃同心并力,為璋死戰,遂破反者,進攻韙於江州,〔二〕斬之。

  〔一〕 輯,和也。

  〔二〕 江州,縣名,屬巴郡,今渝州巴縣。

  張魯以璋闇懦,不復承順。璋怒,殺魯母及弟,而遣其將龐羲等攻魯,數為所破。魯部曲多在巴土,故以羲為巴郡太守。魯因襲取之,遂雄於巴漢。

  十三年,曹操自將征荊州,璋乃遣使致敬。操加璋振威將軍,兄瑁平寇將軍。璋因遣別駕從事張松詣操,而操不相接禮。松懷恨而還,勸璋絕曹氏,而結好劉備。璋從之。

  十六年,璋聞曹操當遣兵向漢中討張魯,內懷恐懼,松復說璋迎劉備以拒操。璋即遣法正將兵迎備。〔一〕璋主簿巴西黃權諫曰〔二〕:「劉備有梟名,〔三〕今以部曲遇之,則不滿其心,以賓客待之,則一國不容二主,此非自安之道。」從事廣漢王累自倒懸於州門以諫。璋一無所納。

  〔一〕 蜀志曰:「法正字孝直,扶風郿人也。祖真,字喬卿。父衍,字季謀。」

  〔二〕 蜀志曰:「權字公衡,閬中人也。先主取益州,諸縣望風景附,權閉城堅守。須璋稽服,乃詣先主。〔先〕主稱尊號,將東伐吳,權諫,先主不從,以權為鎮北將軍,督江北軍,先主自在江南。吳將陸義乘虛斷圍,南軍敗績,先主引退,而道隔,權不得還,故率所領降于魏。有司執法白收權妻子。先主曰:『孤負黃權,權不負孤也。』待之如初。魏文帝謂權曰:『君舍逆效順,欲追蹤陳、韓邪?』權對曰:『臣過受劉氏厚遇,降吳不可,還蜀無路,是以歸命。且敗軍之將,免死為幸,何古人之可慕?』」

  〔三〕 梟即驍也。

  備自江陵馳至涪城,〔一〕璋率步騎數萬與備會。〔二〕張松勸備於會襲璋,備不忍。明年,出屯葭萌。松兄廣漢太守肅懼禍及己,乃以松謀白璋,收松斬之,〔三〕敕諸關戍勿復通。備大怒,還兵擊璋,所在戰剋。十九年,進圍成都,數十日,城中有精兵三萬人,穀支一年,吏民咸欲拒戰。璋言:「父子在州二十餘歲,無恩德以加百姓,而攻戰三載,肌膏草野者,以璋故也。何心能安!」遂開城出降,群下莫不流涕。備遷璋於公安,〔四〕歸其財寶,後以病卒。〔五〕

  〔一〕 涪城故城今綿州城。

  〔二〕 蜀志曰:「是歲建安十六年。」

  〔三〕 益郡耆舊傳曰:「張肅有威儀,容貌甚偉。松為人短小放蕩,不持節操,然識理精果,有才幹。劉璋遣詣曹公,公不甚禮。楊脩深器之,白公辟松,不納。脩以公所撰兵書示松,飲宴之閒,一省即便闇誦,以此異之。」

  〔四〕 公安,今荊州縣。

  〔五〕 蜀志曰:「先主遷璋于公安南,猶佩振威將軍印綬。孫權破關羽,取荊州,以璋為益州牧,留(住)〔駐〕秭歸。」

  明年,曹操破張魯,定漢中。

  魯字公旗。初,祖父陵,順帝時客於蜀,學道鶴鳴山中,〔一〕造作符書,以惑百姓。受其道者輒出米五斗,故謂之「米賊」。陵傳子衡,衡傳於魯,魯遂自號「師君」。其來學者,初名為「鬼卒」,後號「祭酒」。祭酒各領部眾,眾多者名曰「理頭」。皆校以誠信,不聽欺妄,有病但令首過而已。〔二〕諸祭酒各起義舍於路,同之亭傳,〔三〕縣置米肉以給行旅。食者量腹取足,過多則鬼能病之。犯法者先加三原,〔四〕然後行刑。不置長吏,以祭酒為理,民夷信向。〔五〕朝廷不能討,遂就拜魯鎮夷中郎將,領漢寧太守,〔六〕通其貢獻。

  〔一〕 山在今益州晉原縣西。

  〔二〕 魏志曰:「大抵與黃巾相似。」首音式(殺)〔救〕反。

  〔三〕 傳音陟戀反。

  〔四〕 原,免也。

  〔五〕 典略曰:「初,熹平中,妖賊大起,〔三輔有駱曜。光和中,東方有張角〕,漢中有張脩。〔駱曜教民緬匿法,角〕為太平道,(張角)〔脩〕為五斗米道。太平道師持九節杖,為符祝,教病人叩頭思過,因以符水飲之。病或自愈者,則云此人信道,其或不愈,則云不信道。脩法略與角同,加施淨室,使病人處其中思過。又使人為姦令祭酒,主以老子五千文,使都習,號『姦令』。為鬼吏,主為病者請禱。〔請禱〕之法,書病人姓字,說服罪之意。作三通,其一上之天,著山上,其一埋之地,其一沈之水,謂之『三官手書』。使病者家出米五斗以為常,故號『五斗米師』也。實無益於療病,〔但為淫妄〕,小人昏愚,競共事之。後角被誅,脩亦亡。及魯自在漢中,因其人信行脩業,遂增飾之。教使起義舍,以米〔肉〕置其中,以止行人。又〔教〕使自隱,有小過者,當循道百步,則罪除。又依月令,春夏禁殺。又禁酒。流移寄在其地者,不敢不奉也。」

  〔六〕 袁山松書,建安二十年置漢寧郡。

  韓遂、馬超之亂,關西民奔魯者數萬家。時人有地中得玉印者,群下欲尊魯為漢寧王。魯功曹閻圃諫曰:「漢川之民,戶出十萬,四面險固,財富土沃,上匡天子,則為桓文,次方竇融,不失富貴。今承制署置,埶足斬斷。遽稱王號,必為禍先。」魯從之。

  魯自在漢川垂三十年,聞曹操征之,至陽平,〔一〕欲舉漢中降。其弟衛不聽,率眾數萬,拒關固守。〔二〕操破衛,斬之。魯聞陽平已陷,將稽顙歸降。閻圃說曰:「今以急往,其功為輕,不如且依巴中,然後委質,功必多也。」於是乃奔南山。左右欲悉焚寶貨倉庫。魯曰:「本欲歸命國家,其意未遂。今日之走,以避鋒銳,非有惡意。」遂封藏而去。操入南鄭,甚嘉之。又以魯本有善意,遣人慰安之。魯即與家屬出逆,拜鎮南將軍,封閬中侯,邑萬戶,〔三〕將還中國,待以客禮。封魯五子及閻圃等皆為列侯。

  〔一〕 周地圖記曰:「褒谷西北有古陽平關。」其地在今梁州褒城縣西北也。

  〔二〕 魏志曰:「太祖征魯至陽平關,衛拒關堅守。」

  〔三〕 閬中屬巴郡,今隆州縣。

  魯卒,謚曰原侯。子富嗣。

  論曰:劉焉睹時方艱,先求後亡之所,〔一〕庶乎見幾而作〔二〕。夫地廣則驕尊之心生,財衍則僭奢之情用,〔三〕固亦恆人必至之期也。璋能閉隘養力,守案先圖,尚可與歲時推移,而遽輸利器,靜受流斥,〔四〕所謂羊質虎皮,見豺則恐,吁哉!〔五〕

  〔一〕 左傳曰,鄭公孫黑肱有疾,歸邑于公,曰:「吾聞之,生於亂代,貴而能貧,人無求焉,可以後亡。」

  〔二〕 易曰:「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又曰:「幾者動之微,吉之先見。」

  〔三〕 衍,饒也。

  〔四〕 老子曰:「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五〕 楊子法言曰:「羊質虎皮,見草而悅,見豺而戰。」

  袁術字公路,汝南汝陽人,司空逢之子也。少以俠氣聞,數與諸公子飛鷹走狗,後頗折節。舉孝廉,累遷至河南尹、虎賁中郎將。

  時董卓將欲廢立,以術為後將軍。術畏卓之禍,出奔南陽。會長沙太守孫堅殺南陽太守張咨,〔一〕引兵從術。劉表上術為南陽太守,術又表堅領豫州刺史,使率荊、豫之卒,擊破董卓於陽人。

  〔一〕 英雄記曰:「咨字子議,潁川人。」吳曆曰:「孫堅至南陽,咨不給軍糧,又不肯見。堅欲進兵,恐為後害,乃詐得急疾,舉軍震惶,迎呼巫醫,禱祀山川,遣所親人說咨,言病困欲以兵付咨。咨聞之,心利其兵,即將步騎五六百人入營看堅。堅與相見,無何,卒然而起,案劍罵咨,遂執斬之。」

  術從兄紹因堅討卓未反,遠,遣其將會稽周昕奪堅豫州。術怒,擊昕走之。紹議欲立劉虞為帝,術好放縱,憚立長君,託以公義不肯同,積此釁隙遂成。乃各外交黨援,以相圖謀,術結公孫瓚,而紹連劉表。豪桀多附於紹,術怒曰:「群豎不吾從,而從吾家奴乎!」又與公孫瓚書,云紹非袁氏子,紹聞大怒。初平三年,術遣孫堅擊劉表於襄陽,堅戰死。公孫瓚使劉備與術合謀共逼紹,紹與曹操會擊,皆破之。四年,術引軍入陳留,屯封丘。黑山餘賊及匈奴於扶羅等佐術,與曹操戰於匡亭,大敗。術退保雍丘,又將其餘眾奔九江,殺楊州刺史陳溫而自領之,又兼稱徐州伯。李傕入長安,欲結術為援,乃授以左將軍,假節,封陽翟侯。

  初,術在南陽,戶口尚數十百萬,而不修法度,以鈔掠為資,奢恣無猒,百姓患之。又少見識書,言「代漢者當塗高」,自云名字應之。〔一〕又以袁氏出陳為舜後,以黃代赤,德運之次,〔二〕遂有僭逆之謀。又聞孫堅得傳國璽,〔三〕遂拘堅妻奪之。興平二年冬,天子播越,敗於曹陽。術大會群下,因謂曰:「今海內鼎沸,劉氏微弱。吾家四世公輔,〔四〕百姓所歸,欲應天順民,於諸君何如?」眾莫敢對。主簿閻象進曰:「昔周自后稷至于文王,積德累功,參分天下,猶服事殷。〔五〕明公雖奕世克昌,〔六〕孰若有周之盛?漢室雖微,未至殷紂之敝也。」術嘿然,使召張範。範辭疾,遣弟承往應之。術問曰:「昔周室陵遲,則有桓文之霸;〔七〕秦失其政,漢接而用之。今孤以土地之廣,士人之眾,欲徼福於齊桓,擬跡於高祖,可乎?」承對曰:「在德不在眾。苟能用德以同天下之欲,雖云匹夫,霸王可也。若陵僭無度,干時而動,眾之所棄,誰能興之!〔八〕」術不說。

  〔一〕 當塗高者,魏也。然術自以「術」及「路」皆是「塗」,故云應之。

  〔二〕 陳大夫轅濤塗,袁氏其後也。五行火生土,故云以黃代赤。

  〔三〕 韋昭吳書曰:「漢室大亂,天子北詣河上,六璽不自隨,掌璽者以投井中。孫堅北討董卓,頓軍城南,甄官署有井,每旦有五色氣從井中出,使人浚井,得漢〔傳〕國玉璽,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四〕 袁安為司空,子敞及京,京子湯,湯子逢並為司空。

  〔五〕 國語曰:「后稷勤周,十五代而王。」毛詩國風序曰:「國君積行累功,以致爵位。」論語孔子曰:「三分天下有二,猶服事殷。」

  〔六〕 奕猶重也。詩云:「不顯奕代。」又曰:「克昌厥後。」

  〔七〕 王肅注家語曰:「言若丘陵之漸逶遲。」

  〔八〕 魏志曰,範字公儀。承字公先,河內人,司徒歆之孫也。

  自孫堅死,子策復領其部曲,術遣擊楊州刺史劉繇,破之,策因據江東。策聞術將欲僭號,與書諫曰:「董卓無道,陵虐王室,禍加太后,暴及弘農,天子播越,〔一〕宮廟焚毀,是以豪桀發憤,沛然俱起。〔二〕元惡既斃,幼主東顧,乃使王人奉命,宣明朝恩,偃武修文,與之更始。然而河北異謀於黑山,〔三〕曹操毒被於東徐,劉表僭亂於南荊,公孫叛逆於朔北,正禮阻兵,〔四〕玄德爭盟,〔五〕是以未獲從命,櫜弓戢戈。當謂使君與國同規,而舍是弗恤,完然有自取之志,〔六〕懼非海內企望之意也。成湯討桀,稱『有夏多罪』;〔七〕武王伐紂,曰『殷有重罰』。〔八〕此二王者,雖有聖德,假使時無失道之過,無由逼而取也。今主上非有惡於天下,徒以幼子脅於彊臣,異於湯武之時也。又聞幼主明智聰敏,有夙成之德〔九〕,天下雖未被其恩,咸歸心焉。若輔而興之,則旦、奭之美,率土所望也。使君五世相承,〔一0〕為漢宰輔,榮寵之盛,莫與為比,宜效忠守節,以報王室。時人多惑圖緯之言,妄牽非類之文,苟以悅主為美,不顧成敗之計,古今所慎,可不孰慮!忠言逆耳,駮議致憎,〔一一〕苟有益於尊明,無所敢辭。」術不納,策遂絕之。

  〔一〕 左傳曰,王子朝云「茲不穀震蕩播越」。播,遷也。越,逸也。言失其所居。

  〔二〕 沛然,自恣縱貌也。沛音片害反。

  〔三〕 謂袁紹為冀州牧,與黑山賊相連。

  〔四〕 劉繇也。

  〔五〕 劉備也。

  〔六〕 完然,自得貌。

  〔七〕 尚書湯誓曰:「有夏多罪,天命殛之。」

  〔八〕 史記曰:「武王遍告諸侯曰:『殷有重罰,不可不伐。』」

  〔九〕 夙,早也。

  〔一0〕安生京,京生湯,湯生逢,逢生術,凡五代。

  〔一一〕駮,雜也,議不同也。前書張良曰:「忠言逆耳利於行,良藥苦口利於病。」

  建安二年,因河內張炯符命,遂果僭號,自稱「仲家」。〔一〕以九江太守為淮南尹,置公卿百官,郊祀天地。乃遣使以竊號告呂布,并為子娉布女。布執術使送許。〔二〕術大怒,遣其將張勳、橋蕤攻布,大敗而還。術又率兵擊陳國,誘殺其王寵及相駱俊,曹操乃自征之。術聞大駭,即走度淮,留張勳、橋蕤於蘄陽,〔三〕以拒操。〔操〕擊破斬蕤,而勳退走。術兵弱,大將死,眾情離叛。加天旱歲荒,士民凍餒,江、淮閒相食殆盡。時舒仲應為術沛相,術以米十萬斛與為軍糧,仲應悉散以給飢民。術聞怒,陳兵將斬之。仲應曰:「知當必死,故為之耳。寧可以一人之命,救百姓於塗炭。」術下馬牽之曰:「仲應,足下獨欲享天下重名,不與吾共之邪?」

  〔一〕 「仲」或作「沖」。

  〔二〕 時獻帝在許。

  〔三〕 水經曰:「蘄水出江夏蘄春縣北山。」酈元注云:「即蘄山也。西南流經蘄山,又南對蘄陽,注于大江,亦謂之蘄陽口。」

  術雖矜名尚奇,而天性驕肆,尊己陵物。及竊偽號,淫侈滋甚,媵御數百,無不兼羅紈,厭粱肉,〔一〕自下飢困,莫之簡卹。於是資實空盡,不能自立。四年夏,乃燒宮室,奔其部曲陳簡、雷薄於灊山。〔二〕復為簡等所拒,遂大困窮,士卒散走。憂懣不知所為,遂歸帝號於紹,曰:「祿去漢室久矣,天下提挈,政在家門。豪雄角逐,分割疆宇。此與周末七國無異,唯彊者兼之耳。袁氏受命當王,符瑞炳然。今君擁有四州,〔三〕人戶百萬,以彊則莫與爭大,以位則無所比高。曹操雖欲扶衰獎微,安能續絕運,起已滅乎!謹歸大命,君其興之。」紹陰然其計。

  〔一〕 九州春秋曰:「司隸馮方女,國色也,避亂楊州。袁術登城,見而悅之,遂納焉,甚愛幸。諸婦害其寵,紿之曰:『將軍貴人有志節,當時時涕泣憂愁,必長見敬重。』馮氏以為然,後見術輒垂涕,術果以有心志,益哀之。諸婦因是共絞殺之,懸之廁梁,術誠以為不得志而死也,厚加殯斂焉。」

  〔二〕 灊縣之山也。灊,今壽州霍山縣也。灊音潛。

  〔三〕 青、冀、幽、并。

  術因欲北至青州從袁譚,曹操使劉備徼之,不得過,復走還壽春。六月,至江亭。坐簀床而歎曰:〔一〕「袁術乃至是乎!」因憤慨結病,歐血死。妻子依故吏廬江太守劉勳。〔二〕孫策破勳,復見收視,術女入孫權宮,子曜仕吳為郎中。

  〔一〕 簀,笫也,謂無茵席也。

  〔二〕 魏志曰「勳字子臺,琅邪人,與太祖有舊,為孫策破後,自歸太祖,封列侯。勳自恃與太祖有宿,日驕慢,數犯法,又誹謗,遂免其官」也。

  論曰:天命符驗,可得而見,未可得而言也。然大致受大福者,歸於信順乎!〔一〕夫事不以順,雖彊力廣謀,不能得也。謀不可得之事,日失忠信,變詐妄生矣。況復苟肆行之,其以欺天乎!雖假符僭稱,歸將安所容哉!

  〔一〕 易曰:「天之所助者,順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順,自天祐之。」

  呂布字奉先,五原九原人也。以弓馬驍武給并州。刺史丁原為騎都尉,(原)屯河內,以布為主簿,甚見親待。靈帝崩,原受何進召,將兵詣洛陽,為執金吾。會進敗,董卓誘布殺原而并其兵。

  卓以布為騎都尉,誓為父子,甚愛信之。稍遷至中郎將,封都亭侯。卓自知凶恣,每懷猜畏,行止常以布自衛。嘗小失卓意,卓拔手戟擲之。布拳捷得免,而改容顧謝,卓意亦解。布由是陰怨於卓。卓又使布守中閤,而私與傅婢情通,益不自安。因往見司徒王允,自陳卓幾見殺之狀。〔一〕時允與尚書僕射士孫瑞密謀誅卓,因以告布,使為內應。布曰:「如父子何?」曰:「君自姓呂,本非骨肉。今憂死不暇,何謂父子?擲戟之時,豈有父子情也?」布遂許之,乃於門刺殺卓,事已見卓傳。允以布為奮威將軍,假節,儀同三司,封溫侯。

  〔一〕 幾音祈。

  允既不赦涼州人,由是卓將李傕等遂相結,還攻長安。布與傕戰,敗,乃將數百騎,以卓頭繫馬鞍,走出武關,奔南陽。袁術待之甚厚。布自恃殺卓,有德袁氏,遂恣兵鈔掠。術患之。布不安,復去從張楊於河內。時李傕等購募求布急,楊下諸將皆欲圖之。布懼,謂楊曰:「與卿州里,今見殺,其功未必多。不如生賣布,可大得傕等爵寵。」楊以為然。有頃,布得走投袁紹,紹與布擊張燕於常山。燕精兵萬餘,騎數千匹。布常御良馬,號曰赤菟,能馳城飛塹,〔一〕與其健將成廉、魏越等數十騎馳突燕陣,一日或至三四,皆斬首而出。連戰十餘日,遂破燕軍。布既恃其功,更請兵於紹,紹不許,而將士多暴橫,紹患之。布不自安,因求還洛陽。紹聽之,承制使領司隸校尉,遣壯士送布而陰使殺之。布疑其圖己,乃使人鼓箏於帳中,潛自遁出。夜中兵起,而布已亡。紹聞,懼為患,募遣追之,皆莫敢逼,遂歸張楊。道經陳留,太守張邈遣使迎之,相待甚厚,臨別把臂言誓。

  〔一〕 曹瞞傳曰:「時人語曰:『人中有呂布,馬中有赤菟。』」

  邈字孟卓,東平人,少以俠聞。初辟公府,稍遷陳留太守。董卓之亂,與曹操共舉義兵。及袁紹為盟主,有驕色,邈正義責之。紹既怨邈,且聞與布厚,乃令曹操殺邈。操不聽,然邈心不自安。興平元年,曹操東擊陶謙,令其將武陽人陳宮屯東郡。〔一〕宮因說邈曰:「今天下分崩,雄桀並起,君擁十萬之眾,當四戰之地,〔二〕撫劍顧眄,亦足以為人豪,而反受制,不以鄙乎!今州軍東征,其處空虛,呂布壯士,善戰無前,迎之共據兗州,觀天下形埶,俟時事變通,此亦從橫一時也。」邈從之,遂與弟超及宮等迎布為兗州牧,據濮陽,郡縣皆應之。

  〔一〕 典略曰:「陳宮字公臺,東郡人也。剛直烈壯,少與海內知名之士皆連結。及天下亂,始隨太祖。後自疑,乃從呂布。為布畫策,布每不從。」

  〔二〕 陳留地平,四面受敵,故謂之四戰之地也。

  曹操聞而引軍擊布,累戰,相持百餘日。是時旱蝗少穀,百姓相食,布移屯山陽。二年閒,操復盡收諸城,破布於鉅野,布東奔劉備。邈詣袁術求救,留超將家屬屯雍丘。操圍超數月,屠之,滅其三族。邈未至壽春,為其兵所害。

  時劉備領徐州,居下邳,與袁術相拒於淮上。術欲引布擊備,乃與布書曰:「術舉兵詣闕,未能屠裂董卓。將軍誅卓,為術報恥,功一也。〔一〕昔金元休南至封丘,為曹操所敗。〔二〕將軍伐之,令術復明目於遐邇,功二也。術生年以來,不聞天下有劉備,備乃舉兵與術對戰。憑將軍威靈,得以破備,功三也。將軍有三大功在術,術雖不敏,奉以死生。將軍連年攻戰,軍糧苦少,今送米二十萬斛。非唯此止,當駱驛復致。凡所短長亦唯命。」布得書大悅,即勒兵襲下邳,獲備妻子。備敗走海西,〔三〕飢困,請降於布。布又恚術運糧不復至,乃具車馬迎備,以為豫州刺史,遣屯小沛。〔四〕布自號徐州牧。術懼布為己害,為子求婚,布復許之。

  〔一〕 董卓殺隗及術兄基等男女二十餘人。

  〔二〕 典略曰「元休名尚,京兆人。同郡韋休甫、第五文休俱著名,號為『三休』。尚,獻帝初為兗州刺史,東之郡,而太祖已臨兗州。尚依袁術,術僭號,欲以尚為太尉,不敢顯言,私使諷之,術亦不敢強也。建安初,尚逃還,為術所害」也。

  〔三〕 海西,縣,屬廣陵郡,故屬東海。

  〔四〕 高祖本泗水郡沛縣人。及得天下,改泗水為沛郡,小沛即沛縣。

  術遣將紀靈等步騎三萬以攻備,備求救於布。諸將謂布曰:「將軍常欲殺劉備,今可假手於術。」布曰:「不然。術若破備,則北連太山,吾為在術圍中,不得不救也。」便率步騎千餘,馳往赴之。靈等聞布至,皆斂兵而止。布屯沛城外,遣人招備,并請靈等與共饗飲。布謂靈曰:「玄德,布弟也,為諸君所困,故來救之。布性不喜合鬥,但喜解鬥耳。」乃令軍候植戟於營門,布彎弓顧曰:「諸君觀布射〔戟〕小支,〔一〕中者當各解兵,不中可留決鬥。」布即一發,正中戟支。靈等皆驚,言「將軍天威也」。明日復歡會,然後各罷。

  〔一〕 周禮考工記曰:「為戟博二寸,內倍之,胡參之,援四之。」鄭注云:「援,直刃;胡,其孑也。」小支謂胡也。即今之戟傍曲支。

  術遣韓胤以僭號事告布,因求迎婦,布遣女隨之。沛相陳珪恐術報布成姻,則徐楊合從,為難未已。於是往說布曰:「曹公奉迎天子,輔贊國政,將軍宜與協同策謀,共存大計。今與袁術結姻,必受不義之名,將有累卵之危矣。」〔一〕布亦素怨術,而女已在塗,乃追還絕婚,執胤送許,曹操殺之。

  〔一〕 說菀曰:「晉靈公造九層臺,費用千億,謂左右曰:『敢有諫者斬。』孫息求見。靈公張弩持矢見之,謂之曰:『子欲諫邪?』孫息曰:『臣不敢諫也。臣能累十二博棋,加九雞子於其上。』公曰:『吾未嘗見也,子為寡人作之。』孫息即正顏色,定志意,以棋子置下,加雞子其上。左右慴息。靈公曰:『危哉!』孫息曰:『復有危於此者。』公曰:『願復見之。』息曰:『九層之臺,三年不成,男不得耕,女不得織,國用空虛,戶口減少,吏人叛亡,鄰國謀議將興兵。』公乃壞臺。」

  陳珪欲使子登詣曹操,布固不許,會使至,拜布為左將軍,布大喜,即聽登行,并令奉章謝恩。登見曹操,因陳布勇而無謀,輕於去就,宜早圖之。操曰:「布狼子野心,誠難久養,〔一〕非卿莫究其情偽。」即增珪秩中二千石,拜登廣陵太守。臨別,操執登手曰:「東方之事,便以相付。」令陰合部眾,以為內應。始布因登求徐州牧,不得。登還,布怒,拔戟斫机曰:「卿父勸吾協同曹操,絕婚公路。今吾所求無獲,而卿父子並顯重,但為卿所賣耳。」登不為動容,徐對之曰:「登見曹公,言養將軍譬如養虎,當飽其肉,不飽則將噬人。公曰:『不如卿言。譬如養鷹,飢即為用,飽則颺去。』其言如此。」布意乃解。

  〔一〕 左傳曰:「伯石之生也,叔向之母視之,曰:『是豺狼之聲也,狼子野心。』」

  袁術怒布殺韓胤,遣其大將張勳、橋蕤等與韓暹、楊奉連埶,步騎數萬,七道攻布。布時兵有三千,馬四百匹,懼其不敵,謂陳珪曰:「今致術軍,卿之由也,為之柰何?」珪曰;「暹、奉與術,卒合之師耳。〔一〕謀無素定,〔二〕不能相維。子登策之,比於連雞,埶不俱棲,〔三〕立可離也。」布用珪策,與暹、奉書曰:「二將軍親拔大駕,而布手殺董卓,俱立功名,當垂竹帛。今袁術造逆,宜共誅討,柰何與賊還來伐布?可因今者同力破術,為國除害,建功天下,此時不可失也。」又許破術兵,悉以軍資與之。暹、奉大喜,遂共擊勳等於下邳,大破之,生禽橋蕤,餘眾潰走,其所殺傷、墯水死者殆盡。

  〔一〕 卒音千忽反。

  〔二〕 素,舊也。

  〔三〕 戰國策曰:「秦惠王謂寒泉子曰:『蘇秦欺弊邑,欲以一人之知,反覆山東之君。夫諸侯之不可一,猶連雞之不能俱上於棲。』」

  時太山臧霸等攻破莒城,許布財幣以相結,而未及送,布乃自往求之。其督將高順諫止〔一〕曰:「將軍威名宣播,遠近所畏,何求不得,而自行求賂。萬一不剋,豈不損邪?」布不從。既至莒,霸等不測往意,固守拒之,無獲而還。順為人清白有威嚴,少言辭,將眾整齊,每戰必剋。布性決易,所為無常。順每諫曰:「將軍舉動,不肯詳思,忽有失得,動輒言誤。誤事豈可數乎?」布知其忠而不能從。

  〔一〕 英雄記曰「順為人不飲酒,不受饋。所將七百餘兵,號為千人,名『陷陣營』。布後疏順,奪順所將兵,亦無恨意」也。

  建安三年,布遂復從袁術,遣順攻劉備於沛,破之。曹操遣夏侯惇救備。〔一〕為順所敗。操乃自將擊布,至下邳城下。遺布書,為陳禍福。布欲降,而陳宮等自以負罪於操,深沮其計,而謂布曰:「曹公遠來,埶不能久。將軍若以步騎出屯於外,宮將餘眾閉守於內。若向將軍,宮引兵而攻其背;若但攻城,則將軍救於外。不過旬月,軍食畢盡,擊之可破也。」布然之。布妻曰:「昔曹氏待公臺如赤子,猶舍而歸我。今將軍厚公臺不過於曹氏,而欲委全城,捐妻子,孤軍遠出乎?若一旦有變,妾豈得為將軍妻哉!」布乃止。而潛遣人求救於袁術,自將千餘騎出。戰敗走還,保城不敢出。術亦不能救。

  〔一〕 魏志曰:「夏侯惇字元讓,沛國譙人。年二十四,就師學,人有辱其師者,惇殺之。後從征呂布,為流矢傷左目。領陳留、濟陰太守,加建武將軍。太祖常同輿載,特見親重,出入臥內,諸將莫之比。」

  曹操塹圍之,壅沂、泗以灌其城,三月,上下離心。其將侯成使客牧其名馬,而客策之以叛。成追客得馬,諸將合禮以賀成。成分酒肉,先入詣布而言曰:「蒙將軍威靈,得所亡馬,諸將齊賀,未敢嘗也,故先以奉貢。」布怒曰:「布禁酒而卿等醞釀,為欲因酒共謀布邪?」成忿懼,乃與諸將共執陳宮、高順,率其眾降。布與麾下登白門樓。〔一〕兵圍之急,令左右取其首詣操。左右不忍,乃下降。布見操曰:「今日已往,天下定矣。」操曰:「何以言之?」布曰:「明公之所患不過於布,今已服矣。令布將騎,明公將步,天下不足定也。」顧謂劉備曰:「玄德,卿為坐上客,我為降虜,繩縛我急,獨不可一言邪?」操笑曰:「縛虎不得不急。」乃命緩布縛。劉備曰:「不可。明公不見呂布事丁建陽、董太師乎?」操頷之。〔二〕布目備曰:「大耳兒最叵信!」〔三〕操謂陳宮曰:「公臺平生自謂智有餘,今意何如?」宮指布曰:「是子不用宮言,以至於此。若見從,未可量也。」操又曰:「柰卿老母何?」宮曰:「老母在公,不在宮也。夫以孝理天下者,不害人之親。」操復曰:「柰卿妻子何?」宮曰:「宮聞霸王之主,不絕人之祀。」〔四〕固請就刑,遂出不顧,操為之泣涕。布及宮、順皆縊殺之,傳首許市。

  〔一〕 宋武北征記曰:「下邳城有三重,大城(之門)周四里,呂布所守也。魏武禽布於白門。白門,大城之門也。」酈元水經注曰:「南門謂之白門,魏武禽陳宮於此。」

  〔二〕 杜預注左傳曰:「頷,搖頭也。」音五感反。

  〔三〕 蜀志曰:「備顧自見其耳。」

  〔四〕 左傳曰:「齊桓公存三亡國。」

  贊曰:焉作庸牧,以希後福。〔一〕曷云負荷?地墮身逐。術既叨貪,布亦飜覆。

  〔一〕 王莽改益州曰庸部。

  校勘記

  二四三一頁 三行 劉焉字君郎 按:校補引柳從辰說,謂蜀志同,華陽國志作「字君朗」。

  二四三一頁 八行 清選重臣 按:「清」原訛「請」,逕據汲本、殿本改正。

  二四三一頁 九行 益州刺史郗儉 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蜀志「郗」作「郤」。

  二四三一頁 九行 并州刺史張懿 集解引錢大昕說,謂蜀志劉二牧傳作「張益」。又引惠棟說,謂一作「張壹」。按:王先謙謂「懿」作「壹」或作「益」,避晉諱也。

  二四三二頁 三行 州從事賈龍先領兵數百人在犍為遂糾合吏人攻相破之 按:李慈銘謂案三國志作「在犍為東界」,華陽國志曰,賈龍素領家兵在犍為之青衣,則三國志云在東界者是也。時犍為已為黃巾所破,此傳省文,非是。「人」當作「民」。「破之」華陽國志作「破滅之」。

  二四三二頁 三行 龍乃遣吏卒迎焉 按:「遣」原訛「選」,逕據汲本、殿本改正。

  二四三二頁 四行 (龍)撫納離叛 校補謂「龍」字誤衍,各本皆未去,此敘焉事,與龍無涉,兼係蜀志原文,原文固無「龍」字也。今據刪。

  二四三二頁 八行 (遂)與別部司馬張脩 據刊誤刪。

  二四三二頁一五行 遂〔疽〕發背(疽)卒 據殿本改。

  二四三四頁 七行 祖真字喬卿 按:蜀志法正傳裴注引三輔決錄「喬」作「高」。

  二四三四頁 八行 〔先〕主稱尊號 據汲本補。

  二四三五頁 一行 穀支一年 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蜀志云「穀帛支二年」。

  二四三五頁一0行 先主遷璋于公安南 按:「遷」原訛「還」,逕改正。

  二四三五頁一0行 留(住)〔駐〕秭歸 據汲本改。

  二四三五頁一二行 魯字公旗 按:殿本考證謂魏志作「公祺」。

  二四三五頁一四行 眾多者名曰「理頭」 按:魏志張魯傳「理」作「治」。補注引何焯說,謂「理」本「治」字,避唐諱改。

  二四三六頁 二行 遂就拜魯鎮夷中郎將 按:魏志「夷」作「民」。

  二四三六頁 四行 首音式(殺)〔救〕反 據殿本改。

  二四三六頁 七行 妖賊大起〔三輔有駱曜光和中東方有張角〕 殿本考證謂何焯校本于「妖賊大起」下增「三輔有駱曜光和中東方有張角」十三字。今據補,與魏志裴注引典略合。

  二四三六頁 七行 〔駱曜教民緬匿法角〕為太平道(張角)〔脩〕為五斗米道 殿本考證謂何焯校本于「漢中有張脩」句下增「駱曜教民緬匿法角」八字,「張脩為五斗米道」滅去「張」字,改「角」為「脩」。今據補改,與魏志裴注引典略合。

  二四三六頁一0行 主為病者請禱〔請禱〕之法 殿本考證謂何焯校本「請禱」下復增「請禱」二字。今據補,與魏志裴注引典略合。

  二四三六頁一二行 實無益於療病〔但為淫妄〕 殿本考證謂何焯校本「實無益於療病」下增「但為淫妄」四字。今據補,與魏志裴注引典略合。

  二四三六頁一三行 以米〔肉〕置其中 殿本考證謂何焯校本「米」字下增「肉」字。今據補,與魏志裴注引典略合。

  二四三六頁一三行 又〔教〕使自隱 殿本考證謂何焯校本「使」字上增「教」字。今據補,與魏志裴注引典略合。

  二四三六頁一三行 當循道百步 按魏志裴注引典略「循」作「治」。補注引何焯說,謂避唐諱改。

  二四三八頁 六行 楊子法言曰 「楊」字原作「揚」,逕據汲本、殿本改。

  二四三九頁 一行 遣其將會稽周昕 按:校補謂「周昕」據吳錄作「周〈日禺〉」,昕之弟也。

  二四三九頁 五行 黑山餘賊及匈奴於扶羅等佐術 按:「及」原訛「反」,逕據汲本、殿本改正。

  二四三九頁 八行 陽翟侯 按:「陽」原訛「楊」,逕據汲本、殿本改正。

  二四三九頁一三行 參分天下 魏志作「參分天下有其二」,此脫「有其二」三字。按:校補謂去此三字,則文義不屬,當由轉寫脫誤耳。若范氏刪節,胡不云「三分有二」乎?

  二四三九頁一四行 明公雖奕世克昌 按:「奕」原訛「弈」,逕據汲本、殿本改。注同。

  二四四0頁 七行 得漢〔傳〕國玉璽 殿本考證謂何焯校本「漢」字下添「傳」字,今據補。

  二四四0頁 九行 三分天下有二猶服事殷 按:汲本「有」下有「其」字。殿本「猶」作「以」。

  二四四一頁 二行 當謂使君與國同規 殿本「當」作「嘗」。按:袁紀作「當」。

  二四四二頁 九行 留張勳橋蕤於蘄陽 集解引通鑑胡注,謂此蓋沛國之蘄縣,范史衍「陽」字。按:校補謂胡說是。前志沛郡蘄縣字本作「鄿」,從邑,鄿陽蓋即鄿北地名,亦非衍「陽」字。此與江夏之蘄春本無涉也。章懷雖誤注,當仍未改字,故毛本注中猶閒雜從邑之字,後人並改為從斤,遂無別耳。

  二四四二頁 九行 〔操〕擊破斬蕤 據汲本、殿本補。

  二四四三頁 三行 奔其部曲陳簡 按:集解引惠棟說,謂「陳簡」魏志作「陳蘭」。

  二四四三頁一四行 坐簀床而歎曰 按:魏志袁術傳裴注引吳書,「簀床」作「櫺床」。

  二四四四頁 九行 (原)屯河內 魏志呂布傳無「原」字,今據刪。

  二四四五頁一三行 布不自安 按:原作「布自不安」,逕據汲本、殿本改。

  二四四六頁一0行 剛直烈壯 按:「烈」原作「列」,逕改正。

  二四四八頁 四行 諸君觀布射〔戟〕小支 據汲本、殿本補。

  二四四八頁 八行 恐術報布成姻 汲本「姻」作「婚」。按:魏志亦作「婚」。

  二四五0頁一三行 建安三年 按:「三」原訛「二」,逕改正。

  二四五一頁一五行 今意何如 按:刊誤謂「意」當作「竟」。

  二四五二頁 五行 大城(之門)周四里 據刊誤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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