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曰:“信信,信也;疑疑,亦信也。”人不大疑,岂能大信?然先不信,又安能疑?疑至于不疑,信至于不信,则信之至矣。真信此心之即天地,则千丈、丈六不足信矣,又孰有可夺其信者哉?纵横出入,生死信之而不二矣。信手犹信心也,手之中节犹心之中节也,从之、率之之道也。
天自信天,地自信地,我自信我。天自信天,不自知其天也;地自信地,不自知其地也;我自信我,不自知其我也:是谓正信。正信之身,参天地而肉之,通昼夜而血之,为无所为而毛之者也。正信正彻,则尊其尊、道其道、数其数、文其文。风雨露雷,时行物生,蓬蓬然纶,纟羡纟羡然转,是实地也,是真空也。口不凿空,复何?不边而可以边,不帜而纲举,不翻(?)而辐凑,不挟突ㄗ,随立随扫,而本不待扫。
四肢之于躯也,五音之归喉也,何所回(回)护?回(回)护可也。何有外内?外内可也。不厌不息,一切乃可任之。眉日无功,背日不见,舌日以舐,溲日以出,是老不休而大休者也。
其从怖生死、计罪福发心者,缘信也。必须煅炼、降伏,遇师指授,然後相应。其应有几,几之始也,化因于变,变因于烂,烂因于破,破因于熟,熟因于专,专归于直。直者,真也。疑不真,则信不真、煅炼不熟,必流狂邪;终不如信学问,变化之无大失也。两不得而三又不得,四不得而五又不得,以为一矣,而一又不得,不得何所得乎?要何所者,洞见其所以然耳。洒洒落落,九擗八裂,若犹不能,则又不如信修持,跛跛挈挈为无大失矣。
上根正信而知至者,能几乎!缘信不乏,缘而得正信之分数者,有之,见得者过後多失。从缘荐得,相应乃疾;缘熟而化,乃能出入。竭心无心,知至至之;明法无法,知终终之。彻则如日见物,不则如夜见物,不则得少自住耳。
中道之教,节节次次,不致春驳;为藏悟于学之即无悟、无学也。纤也入,广也包畛(轸),矩从圜,壶滑而觚。所化者广,捷者自捷,岂以捷为功乎?急欲其疑,毋乃助长?不过茅塞之,飙挠之耳。教者不能起疑,而能令人疑情起。真者自疑,真疑不破,自不容已。学道人平心自问,行解果相应乎?则二六时中,无非铁牛,无非鞭影,从此飞黄,天门讠失荡,此非可执一栈也。
疑信入门,邪、正之关非小。故曰:正人说邪法,则邪法亦正;邪人说正法,则正法亦邪。语不拘正,必归正经;玄黄何色,必以白分。贲本无色,白任玄黄。玄黄之可白者,即玄黄之难白者也。至人粹之,君子绳之,圣人时之;三者本一而不妨三之。以明暗推裁,君子可白,圣人难白;圣人可白,至人难白。无妄者,真妄之所不得论也;无息者,动静之所不得论也;无咎者,吉凶之所受正也;君子者,至人、圣人、帝王、鬼神之所受白也。咎之难居甚于凶,无咎之可安甚于吉。夫咎非其人之尤,而其神自白之也。疑信、邪正,莫严于此闲矣。
闲者,矩也。矩者,直也。三界一大矩也,六相一大也。环可喻矩,不必以轮;大斫不墨,必以墨矩。墨矩自白,轮规若黑。玄黄者,原不可以可白、不可白自矩也。信手,矩信心。既不以可白、不可白自矩,又不以其矩白人、黑人以为能,而能因人之黑、白使人自矩、自白,则、无而无非矩,矩、无矩而无非,且容诸与不者于玄黄间。何黑何白,是为大白;而自以不可矩者寓于可矩,使人从其从焉已矣。
本自如此者,在圣不增,在凡不减,又何忧其缺少,而日讠尧讠尧哉?Θ尧舜之色,而润啄(喙)之天;供至人之芗,而布君子之席:斯固疑疑信信之不易崇卑法也。心本无法,信法不如信心。自信实难,必先信法;能信可法之法,乃能疑法何以为法之法;能疑法何以为法,则可以自信本无一法之心,而随我立法。远徵诸近,近徵诸远;大徵诸小,小徵诸大;实徵诸虚,虚徵诸实;彼徵诸此,此徵诸彼。扩信决疑,当疑撄宁而信乎疑始。始若不疑,惟有一笑,笑无远近、大小、虚实、彼此矣。徵何徵?何徵,其至徵乎?
挈、通。矩即曲尺,以直为曲。所以为方,即所以为圆。蓍之德七,七、圆而神也;卦之德八,八、方以知也。天以地成,而地之用皆天。七以六围一;八以八围一,则九矣。七八即九六也,六七即八九也。方本于圆,而成形立法则寓圆于方,故曰“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