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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江宝卷》·17

靖江宝卷 佚名 著

说得有理,孤家就依你们,看到黄道吉日,孤家亲带大兵二十万,前往保定府去。”正当黄道吉日要动身,太监来报,报与万岁知道:“启禀万岁,有正宫千岁娘娘李氏,生到一位皇子,我们来报,报与你万岁知道。”万岁一听,就不晓多高兴:“我堂要去打仗,我家养了皇太子喽。”总曾歇五分钟,西宫刘氏身边彩女也来报:“启禀万岁,才间西宫娘娘刘氏也生到一位皇子,我们来报,报与你万岁知道。”
万岁听到这一声,心总乐到足后跟。
心中要想进宫去望望两位皇子。寇准、包公就说:“万岁,你如望见两位小皇子,你就不肯去打仗呱,要心挂两头;不如一心一意去打仗,等待班师回朝打转,再看两位皇子也不嫌晚。”
万岁闻听这一声,想想不错半毫分。
格究竟这两个人生格,可总是皇子啊,总是男嘎?不是得格,其中一人是谎报格。哪个?万岁最宠爱格西宫娘娘刘氏,实际上她养格是公主,她谎报是皇子。格干干也巧,万岁要出去打仗。如果不出去打仗,万岁一望,格就不得了了格,这个书么也就讲不下去。正因为万岁等了要出征,经一班忠臣劝说,所以就不曾进宫。格天子一冲之心要拿鞑靼国番贼退走,随手把点兵簿子拿出来,挑选了精兵二十万,万岁御驾亲征。
战鼓敲了咚咚咚,点起了二十万马和兵。
万岁出去打仗,这遭不来家了格。刘氏格天子就想:我谎报格皇子,假使等到万岁打仗家来,跑到我堂一望,我生格是公主,格我不得过身,我有哄皇之罪,欺君之罪,不如我来想一个办法。
只要拿皇子丧残生,就少啦冤家对头人。
随手就拿总管郭槐叫得来。郭槐就管后宫宫娥彩女格。这个太监郭槐底高腔调?尖嘴猴腮,眼睛是三角眼。人家说一转一个花头,他一转有三个花头,抬头有千种计,低头有万种谋。掺百祸惹是生非,说大头子谎,做短寿命事情,总是他个人。他来宫中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哇,哪个不听他格话,是拳打脚踢。如果打杀个把宫娥彩女,像照脚底落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格,可以说没得事。刘氏西宫娘娘拿郭槐叫到内宫:“郭槐,不瞒你说,我生格是公主,不是皇子,恰巧万岁出去打仗,又不来家了格,正宫李氏生格倒是皇子,你可有底高办法,帮我去拿皇子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啊。”郭槐狗贼一听,就来老钵头能大格劲:“千岁娘娘,这个么不是小事一桩啊?桩样不会,办这些事情我是老内,而且我办了干净利索嘎。
在我在我都在我,在我郭槐一个人。”
格天子中饭过后,西宫刘氏娘娘和郭槐还有四位彩女,就拿公主抱到昭阳宫,来到正宫李娘娘身边。李娘娘赶紧迎接:“啊呀,妹妹啊,今朝你怎到我宫中来格?”“姐姐,不瞒你说,万岁来外间打仗,我蹲家心焦杀得格,再加上我乳水不大足,我望望你可有乳多,分点乳把公主吃吃格。”正宫娘娘李氏好了,心上一想,总是万岁格骨肉,推板点奶奶么,我堂有多,就拿公主接过来。格太子怎弄?太子就把郭槐抱住得嘎,自己就抱格公主,拿乳把公主一吃么,刘氏娘娘花头三来了格:“姐姐,我蹲宫中心焦了,碧云宫虽有宫娥彩女使唤,像照相当闷郁,我不如拿你姐姐请到我宫中去,我们开怀痛饮,好有讲有说。”李娘娘一想,格倒也是的,我堂多时不曾到她宫中去游玩了:“妹妹,好倒好格,格我这小太子怎弄咧?”“啊呀,不要紧呱,堂有内监郭槐,办事情最细毛,又最周到,不如叫郭槐帮抱住得。”
李娘娘闻听这一声,急急忙忙就动身。
格天子去倒去了格,不晓得这个狗贼郭槐,丧尽了天良,吩咐宫娥彩女,拿酒菜备办停当。正宫李娘娘和西宫刘娘娘,对坐来杠饮酒,开怀痛饮。吃到底高辰光?将要日落西山的时候,李娘娘要回宫了,“啊呀,妹妹,我只晓得贪杯,到干咱总不曾问到太子。”“太子不要紧格,才间我们吃酒开心,不曾打扰你啊,太子熟睡困着得格,才间郭槐送家去格,我们定心吃酒。”“妹妹,外间时间不早,我酒也已经吃好,既然太子已被送到宫中,我还不大放心,我回宫了。”“姐姐,下回来相,万岁不来家,你时常到我堂走走,我到你杠去跑跑。”
李娘娘赶紧就动身,哪肯耽搁转宫门。
李娘娘一走,刘娘娘就说:“郭槐,事情办了怎呢格?”“啊呀,保证天衣无缝, 神不知鬼不觉。”不提两人欢喜,单讲李娘娘打转。来到宫门口就问:“宫娥彩女啊,太子果曾家来哇?”“才间郭槐送得来格,他叫我们不要去望太子,他说太子已经熟睡困着得格,千万不要去惊动他,所以我们到现在不曾去望。”“好格,今朝我酒多吃得格,你们也赶紧去休息。”宫娥彩女总走了格,因为小半天不曾望到太子,李娘娘也不大放心,跑到踏板上,拿帐子掀开来一望,绫罗绸缎盖了太子身上,拿绫罗绸缎掀过来一看,命总吓断,倒吸一口凉气,“啊呀!”
众位,这绫罗绸缎里间盖格究竟可是太子?
一个血沽郎情格死猫咪摆了床上,绫罗绸缎盖了上间,正宫娘娘拿起来一惊,对后间一倒。望望李娘娘是底高腔调?
一头栽倒地埃尘,神木不知半毫分。
因为宫娥彩女总去休息格,没得哪来杠,李娘娘吓死过去恨不得半个多钟头,人才慢慢清醒过来,心上一想: 肇怎得了?报与万岁说我生了太子,假使万岁打仗家来,看不见太子,我怎得过身啊?
浑身长嘴也难辩驳,跳了黄河洗不清。
太子哇,我早起抱到你也好好很,现在不知你死和生。
心肝啊,假使你被刘氏来陷害哇,要绝啦大宋继承人。
李娘娘又想:干咱要说拿这个事情告诉大家,刘氏是万岁最宠爱的美人,我没得好处,相反有坏处,她势力干大,我千万千万不能伸张。
等到万岁回朝转,奏于万岁得知闻。
不提这个忠厚老诚正宫娘娘不敢作声,因为怕西宫娘娘格。单讲西宫娘娘刘氏,拿这个小孩要弄到哪里去?她说呱:“宫女,不能耽搁,趁干咱外面不曾大天亮,你拿小太子赶紧替我抱到御花园里去,扔到金水池里,拿他淹杀得拉倒。但是,你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假使走漏了风声,我拿你碎尸万段。”
寇承御闻听这一声,魂灵总冒到九霄云。
因为她是来皇宫内院,就是来农村,来人家做安童梅香,也不敢不听主人格话啊;端她碗,就要受她管;抓她筷,就要受她喊。没得办法,就拿小太子抱出来了格,抱到御花园金水池,眼皮一耷,撑了杠就哭,不忍心拿这小小太子撂下去淹杀得嘎。宫女喊声:“可怜啊,
如果等小小太子丧残生,我也对不起万岁有道君。
太子哇,你究竟来前世里作得底高孽,小小年纪要丧残生。
可怜啊,人家总说黄连苦,你比黄连苦三分。”
哭嘎哭,哭得心上就像突粥。要说拿这小孩撂下去么又舍不得,要说不撂下去,家去对刘氏没处交差。横也难来竖也难,一人做个两难人,因为这小小太子,是天上真龙天子下凡,将来要传接大宋万里江山。
哪晓不该应太子丧残生,前间来了个善心人。
来了哪个?总管陈琳。他清清早起到堂块来做底高格呢?格天子八贤王生日,他到御花园来呢,剪点好看格花家去庆贺八贤王千岁生日格,起早来格,干干手里背格篮子,肚里摆格花匣子来下,走金水池身边经过,看见寇宫女哭得死去活来。跑到前间就问:“啊呀,寇宫女,你手里格是底高东西啊?”寇承御不曾开口,眼泪先千双下。
上上下下说一遍,陈琳心中总知闻。
陈琳一听,如同万丈高楼失足,犹如大海崩舟:“啊呀,刘氏胆也太大了呱,谋害幼主,要家灭九族,化骨扬灰。寇宫女啊,万岁又不来家,现在李娘娘是有冤无处伸,我们保住太子要紧,等到万岁家来了,拿这个事情好奏于万岁得知。”“公公啊,格这太子怎得走咧,来堂宫中不得出去哇?”“不要紧啊,有办法格,我干干有个花匣子来堂,不如拿太子摆了花匣子里间,我好拿他带出去。”陈琳拿太子接过来,摆了花匣子里。格匣子底高腔调?像照干咱辰光用格首饰匣子,有盖头好抽格,拿个小孩对下一摆么,陈琳就说呱:“太子千岁啊,你如果要命格,你千万不能哭嘎,你假使一哭,有了声音出来么——
如果把旁人来听见,千个残生活不成。”
众位,也不该应大宋要绝后啊。这个小孩摆了这个花匣子里啊,不但不哭,相反熟睡,困着得格,所以一下子就拿他带到宫外。陈琳不肯耽搁,赶紧赶上阳关路,南清宫到面前呈,赶紧就报,报与八贤王千岁和狄娘娘知道。夫妻两个一听,吓啦大半条命,狄娘娘就说呱:“王爷,现在刘氏目中无人,眼空四海,谋害幼主,格也得了了。”“你叫我也没得办法格,虽然说万岁出去打仗,拿国家大事交把我来处理,我也不能做干大个主,拿刘氏有个怎呢。现在唯一的办法,我交你至今不曾有生育,反正我家事情,旁人又不晓得,不如就拿这太子千岁,作为我交你的亲生,传扬出去,他就是我交你的亲生骨肉,外间是神不知鬼不觉,又没得哪旁人晓得。”
狄娘娘闻听这一声,想想不错半毫分。
格太子肇挨救走了格,被陈琳带到八贤王千岁家去格,作为自己儿子来杠抚养。格刘氏可就肯拉倒哇?刘氏西宫娘娘一想:太子现在没得格,万岁家来,李氏难免要拿这个事情告诉万岁,我们不如来杀人灭口,等到夜里夜半深更,我们火烧朝阳宫。
拿朝阳宫来化灰尘,正宫李氏好丧残生。
她们夜里要去烧朝阳宫。旁人可有哪晓得嘎?寇承御是她贴身之人,实际上她老早来杠听壁脚听好了呱,“不得了了呱,啊呀嘎,娘娘啊,你格心要干黑做底高哇,好丑她是万岁格正宫娘娘啊,
人家总说焦炭黑哇,你心比焦炭黑三分。”
这个寇宫女心肠好了,心上一想,太子已被陈琳救走了格,今朝她们要火烧朝阳宫,我只有赶紧去盗取金牌一面,拿正宫千岁娘娘也要救走。但是日里跑不走,只有到夜里煞得暗光才能逃走。因为她是服侍刘娘娘格,要盗金牌也相当容易,只要有这个东西来手里,没得哪敢哼嚯她、问她。寇承御盗了金牌一面,格天子煞得暗光,赶紧来到李娘娘身边,拿宫门紧闭起来,双膝朝李娘娘面前一跪:“千岁娘娘啊,
人家总说祸事有天能大,这件事只比天大小二分。”
“寇宫女,不嘎,你不蹲刘氏身边,你到我堂有底高事情啊?”“娘娘啊,我真人面前不说假,假人面前不说真,
我干咱拿上下根由来告诉你啊,铁石心肠也软三分。”
寇宫女肇拿刘氏交郭槐设计,叫她拿太子撂了金水池里,干干有八贤王千岁家陈琳,剪花家去庆贺八贤王生日,太子千岁已经被陈琳救走,带到南清宫去了格一情二节告诉正宫李氏。又告诉她,她们夜里要来火烧朝阳宫。“娘娘哇,
宫中干咱你不好蹲,赶紧到外面去逃生。”
李氏娘娘闻听这一声,可要哭死又还魂。
“刘氏刘氏啊,究竟我哪三桩推板了你,亏待了你,你拿我家太子置于死地,还火烧朝阳宫啊。”随手赶紧拿寇承御宫女扶起来:“宫女啊,我久居深宫,外间漆黑抹塌,就象锅底菩萨,我干咱走,你叫我上哪里去啊?我面东背西,也不晓得哪里对格哪里哇?”“千岁娘娘,你不要担心,我今朝日里已盗了金牌一面,你拿这个金牌带在身边,穿起宫中太监的衣服,旁的地方你不能去哇,你只有一个地方好去,十拿九稳保得住你性命格。”“我到哪里去最保险?”“娘娘啊,
你旁的地方不好蹲,南清宫里好安身。”
随手帮她做对手,拿太监衣裳裤子换了身上,拿太监帽子戴了头上,拿金牌摆在腰间带在身边。千岁娘娘跑出去几步又回过头来,倒过来双膝对寇宫女面前一跪,
双膝跪倒地埃尘,恩人连连口内称。
“寇承御,你救了太子千岁,又救了我的性命,从今向后,我们就不是主仆相称,受我一拜,你肇就是我的妹妹,我就是你的姐姐哇。”
寇承御闻听这一声,三魂吓得少二魂。
“千岁娘娘哇,你不要蠓蛱子攻了盐蒲包里哇,腌不死,渍就渍杀我了呱。娘娘哇,千岁奴来一岁主,奴仆不敢欺主人。”千岁娘娘喊声:“妹妹啊,
你今朝救了太子残生命哇,又救我一条命残生啊。
我肇逃出去么,
假使向后没好处,一笔勾销莫谈论。
假使我向后有了升腾日,我一重恩报你九重恩。”
“千岁娘娘,逃命要紧,你赶紧走哇。娘娘啊,
假使干咱被刘氏来晓得,你要去逃生是万不能。”
李娘娘眼泪吧嗒,又对寇承御磕了三个响头,肇走了格。她又不大出去跑路,也摸不到格南清宫来哪堂子,黑夜暗星就动身,哪问高低路不平,格作孽了,溜虎跳,爬爬烂跌,看看不稀奇,滚了浑身总是烂泥哇,不曾摸到南清宫,还算好逃到了宫外。
急急忙忙就动身,逃到了一条命残生。
格李娘娘溜出来格,溜到哪里,一歇自然就有交代。我们单讲到格天子夜里,郭槐狗贼亲自前往朝阳宫,趁夜半深更无人知晓的辰光——
点起南方丙丁火,宫娥彩女丧残生。
宫娥彩女瞌睡懵忪,总对亮堂子冲,哪晓对火坑里一攻,只好送终。
宫娥彩女丧残生,魂灵上了枉死城。
到第二天大天巴亮么,大家就说起来,叫起来格,说:“不得了了格,半夜三更,朝阳宫不晓怎得失火格?啊呀嘎,正宫千岁娘娘李氏总烧杀得格。”实际上刘氏交郭槐心上欢喜了,肇李娘娘挨烧杀得了,太子也淹杀得了。哪晓正来高兴格辰光,宫娥彩女赶紧报,报与刘氏知道:“启禀千岁娘娘,我们从金水池经过,发现寇承御宫女死在金水池内,看来是投水自尽了。”
刘氏交郭槐闻听这一声,心中思量八九分。
刘氏说:“郭槐,寇宫女自己淹杀得,肯定太子不曾死哇,如果她拿太子撂了金水池里淹杀得格句话,她应该到我堂来报,报于我知道。现在她自己淹杀得格,证明太子肯定不曾死,应该说把旁人救走了格。”“娘娘啊,格不留下一个大祸患?”“格原呢。”“这遭怎得了了。”“郭槐,反正李氏来火坑里烧杀得格,太子就当不曾淹杀得么,现在也不晓得上哪去了格,不如我们就能呢。我这个公主,养堂也没得用,等到万岁班师回朝家来,听见说李氏烧杀得,太子不知去向,肇望望我,说还有一个皇子了,一望是公主,他更加光火,不如干咱趁早,拿我养的公主也弄杀得拉倒。肇太子没得,公主也没得。”这个刘氏心黑格,自己养格女儿哇,狠狠心肠,就拿绫罗绸缎对她脸上一捂,双手到她颈项里一卡,一歇歇晨光这个公主,
手一舞来脚一蹬,小小年纪丧残生。
这个事情可有哪旁人晓得?也没有哪旁人晓得,只有郭槐交她两人晓得,肇拿小公主弄啦得格。格这李娘娘溜出来,究竟溜到哪堂子哇?李娘娘格天子夜里溜出来,一下子溜到陈桥镇,离京都皇城不远,几十里格地方。格么李娘娘底高腔调?一出宫之后,拿打扮格太监格衣服也总脱啦得格,心中想,我好好一个正宫娘娘,弄到如此地步,
究竟我来前世里作得底高孽,今世里苦到能功程。
心上又想:我是个女格,我上哪里去咧,一跑一钉,点总不兴,夜里住哪堂子,虽然身边有两个钱,不敢去住饭店。为底高不敢住饭店?恐怕刘氏要打发人出来寻,就逋人家檐头底落,或者在人家草头边逋到天亮,反正肚子混得饱格,因为她身边有两个钱。不曾歇多少时,钱倒用光啦得格,又是个女格,又不好意思出去沿街乞讨要饭,腹中饥饿,可以说是饥寒交迫。格天子跑到一个人家门口,格个人家底高腔调?东壁打西浪,有竹架总没得望。看看格人家蛮穷格,心中就想,好人家我不好意思去开口,到这穷人家来,穷人最讲义气,交他家商议商议,格弄碗汤粥把我点点饥度度命。来杠门口晃上几晃,转上几趟,又不好意思开口,哪晓曾歇一歇辰光——
眼目昏花了不得,神木不知半毫分。
说句土话,就是不晓得天东地西,人“哐桑”就对格人家门口一倒,倒饿昏过去了格。这个人家是底高人家?这个人家就该一个中年妇女,丈夫已经亡故啦得格,就她个人来家,听见门外间一响,赶紧出来望格。
这中年妇女拿门开开来一看,命总吓断,一个女格倒了她家门口,赶紧捶捶拍拍,李娘娘拿眼睛才睁开来了,“姐姐哇,
我多谢你今朝将我救,我黄土盖面不忘恩。”
随手拿她救到家里,“啊呀,你这位姐姐哇,你家住何方贵地?你尊姓大名?
你家父姓什来母姓什?你是排行第几人?”
李娘娘不曾开口,眼泪就千双下:“姐姐哇,
我也不是张三其别个,我是离乡落难人。
你这位姐姐,我家父母亡故,哥哥嫂嫂心黑,我过不到他们格日子,我这遭坐夜溜出来格。”大家就说格,她不好就说是某某人家老婆,是皇帝家正宫娘娘啊。这个话她万万也不好走漏半点风声,如果一说,命也保不住啊。她就能呢一说谎啊,这个中年妇女倒同情她格:“啊呀,你这位妹妹,我对你说,我家丈夫已经亡故啦得格,我家姓郭,我就个人来家,我腹中么又有怀孕,假使生产么也没得哪照应我,你就蹲堂块,我们做做伴,你就算我格妹妹,我就算你格姐姐。”
李娘娘闻听这一声,心中欢乐八九分。
赶紧来到前间行个礼,姐姐连连叫几声。
眼睛一鞭,大概来她家四五十天,格天子郭氏妇女中年生子,就来破草棚棚里,
连痛了几个紧痛阵,腹中生下小官人。
小孩对下一抛,叽哩呱啦叫。李娘娘用手一抄,一望一个大大老小,“喔哎喔哎”呀,不是团脐也是骚蟹,赶紧就拿郭氏女子扶了上床。哪晓得只一歇辰光,这个郭氏中年妇女底高腔调?浑身来杠抖,就像筛酒;望望脸上白消,不成个腔调。不曾到半个钟头——
喉咙口腾腾空断了来往气,呜呼哀哉丧残生。
李娘娘一看,命总吓断,赶紧捶啊拍,只是叫,哪晓得她眼睛一闭,望望一点点总没得气。
这个李娘娘只是抛来只是滚,哭到死处又还魂。
跑到前间一把来捧住,喊声:“姐姐啊,
我多蒙你收留了我哇,不晓得你今朝就丧残生。
姐姐 ,只怪你家这个儿子命委该狠,他是一个杀母生。”
肇又没得底高钱,总算邻舍隔壁也算好,肉麻她家了,大家投两个钱来,买一口薄皮子棺材,拿这郭氏妇女安葬啦得。肇这个小孩怎弄咧?就靠李氏慢慢服侍,慢慢拿他抚养长大成人。帮他取底高名字咧?到了满月过后,她晓得格,这个人家姓郭,他家老子么早已死啦得格,她家妈妈也死啦个把月格,不要弄这个小孩再做个讨债鬼,滴点大再死啦得,格这个人家要绝啦下代,帮他取一个好点格名字,叫他海寿。为底高叫海寿?海水不干人不老,除啦今朝有明朝,就是说有海干长格寿阳,就叫郭海寿。来老书高头,这个人不叫郭海寿,而且姓都不同,他叫万大红,现在格书高头就叫郭海寿。格郭海寿虽然说是个杀母生,肯长了。三个月就眉花眼笑,五六个月舞手舞脚,七坐八爬,九月长牙。抚养郭海寿过一个期,李娘娘望望就不晓多欢喜,心上就想,要是你家妈妈在世,看见你这胖墩墩格小孩么,格多欢喜啊。
李娘娘越思越想越难过,止不住腮边泪纷纷。
长到五六岁格腔调,因为陈州这个地方发生严重灾荒,老百姓五谷欠收。格果有哪个来救灾发赈坐镇这个地方啊?只有包拯来这地方救灾,坐镇来这个地方啊,所以老百姓叫饱不死、饿不杀。像照这个穷人家,本身她不是当地人,她带这一个小孩又不得生活,一个女流之辈又不能做底高生意嘎些,又不能抛头露面,只好蹲家坐吃山空。说人霉不一桩,酒酸不一缸,腾腾空格天子夜半深更,东面邻舍家火烧,人家来救火救晏了,慢慢慢慢烧哇烧,倒烧到她家破草棚高头去格。
哪晓东面格人家连害了她,草棚来火坑里间化灰尘。
肇苦了母子两个人。格郭海寿可晓得这不是他家妈妈哇? 他一滴点总不晓得,沿小滴点大就开始叫李娘娘妈妈喽,他当自己是李娘娘亲生呱。格天子就说:“母亲啊,他家火烧拿我家烧啦得格,我们没堂子住了格。亲娘啊,
我们究竟来前世里作得底高孽,今世里苦到能功程?
亲娘啊,我家房子半夜三更来火坑里间化灰尘,我们到哪里去安身?”
李娘娘当真怕难为情了,肇怎弄?寻到一个河边上,干干寒天头冷辰光,人家拿格蒲啊芦棵哇,斫得就对沟坎上一,肚里么果是空嘎。肇娘儿两个就对格个肚里一逋。他们没得吃,身上又没得底高暖气,两个人对蒲肚里一攻,冻了浑身抖,像筛酒,牙齿敲叮当,浑身就像筛糠。可怜啊,
蒲当帐子岸当床,母子冻了像筛糠。
郭海寿来里间人总冷杀得格,“亲娘啊,
如果我们在这肚里蹲了三天整,千个残生活不成。”
李娘娘一想:住这肚里确实不是个了事哇,堂块一间是岸,高头盖格蒲,假使到阴雨落雪怎弄咧,不要拿这小孩冻坏了嘎?再说又没得吃,不要拿这小孩饿杀得格?他家妈妈临死之前,拿他托付把我格,我要来想办法格。到格个辰光,确实也顾不得羞丑了呱,就拿这个五六岁格郭海寿搀了手里,到人家鸡障高头拔一根鸡障棒,拾到一个豁爿头坏碗,
娘儿两个去讨饭,果比黄连苦三分。
可怜啊,要说抬起头来又怕丑,低下头来又怕羞。格也有人家把他们吃格,也有人家不把他们吃。有人家看看这两个人作孽,盛点饭他们吃吃,也有人家舀点粥把他们吃吃。也有人家就说:“死开点,出来要饭咧,要饭多惬意啊。你家荤他家素,你家咸他家淡,要吃只要满埭乱喊,吃得碗总不要洗,三年饭一讨,你官也怕做咧,哨点死开点,没得把你们食祭。”
娘儿两个闻听这一声,可要哭死又还魂。
郭海寿喊声:“亲娘啊,
我们今朝格饭么又要不到哇,晓得可有命残生 。”
娘儿两个一头跑来一头哭,破窑一座面前呈,“儿啊,这个地方比沟岸上蒲肚里好哇,不如就住这个破窑里,先安下身来落下脚来,回头我们再作打算。”“母亲啊,格不住堂住哪里去咧,我们就住堂好格。”
娘儿两个破窑里间来安身,此处丢开慢谈论。
我们不提这李娘娘溜出来已五六年喽,格皇城里底高腔调?
我们单讲南清宫狄娘娘,人家说行善积德只有好处,没得坏处,她救了太子千岁性命,当作自己亲生儿子,开过年来,狄娘娘就有六甲怀孕随身,下半年也就养到一子。真宗皇帝亲生格来八贤王家,应该说比自己家儿子要大到一岁。真宗皇帝亲生格太子叫底高,叫赵祯,八贤王养到格儿叫赵璧。人家总晓得八贤王家有两个儿子,实际上只有老二赵璧是他亲生。八贤王一想:我家皇弟对我不薄啊,挑选美女拿最体面格绝色美女许配把我,现在我有了儿子传宗接代,虽然他来外间打仗,我帮他拿国务定要料理好了。
越想越思越欢乐,如同拾到宝和珍。
哪晓得曾歇到半年啊,八贤王倒有患难毛病随身,召太医官来帮他对症下药。哪晓得看到他格病,看不到他格命;吃药如吃水,化纸骗骗鬼。
王爷千岁毛病沉重很,井底里淘沙渐渐深。
害啦一场重病,哪晓就不曾有格命,肇八贤王千岁倒死啦得格。因为德高望重,格说为底高这个人德高望重?他来历大了,是赵匡胤格儿子,赵匡义格侄儿,是真宗皇帝格皇兄。格真宗皇帝是哪个?赵匡义家儿子,就是赵匡胤格嫡亲侄儿。格天子八贤王一死么,万岁又不来家,全国举哀,为他吊孝。按道理他要传接赵匡胤格皇位格,因为他格来历交旁人不同,所以赵匡胤出于无奈,才拿皇位传把了兄弟赵匡义。因为八贤王千岁不是赵匡胤家老婆养格。赵匡胤家老婆叫韩素梅,是一个妓女出身,这个小孩是韩素梅带得来格,是韩素梅家嫡亲内侄,哥哥嫂嫂死啦得,这个小孩无人照料,肇拿他带了身边格。人家传扬出去说,这个八贤王千岁是赵匡胤家假儿子,是妓女养格,所以他不能登基做皇帝。所以他做个八王千岁,在历史上也有记载格。来皇城里间或者是国外,只要提到这个八贤王,是人人敬重他几分。格李娘娘来外间可晓得八贤王死啦得?她一滴点总不晓得。格李娘娘来外间受罪,作孽了,可以说是衣不遮身,食不充口,她要等到底高辰光才得出头?她心上就想:
只要等到万岁班师回朝转,我到京都皇城把冤伸。
拿狗贼郭槐来捉住,剥他皮来抽他筋。格究竟真宗皇帝来外间打仗多少时?一笔九年真宗才家来格,也就是说太子千岁赵祯已经九岁,八贤王家儿子已经八岁,推板一岁来去。真宗一家来,首先听见说八贤王已经死啦得格,真宗皇帝是龙眼流泪。心中想,我也干大年纪了哇,朝阳宫么夜半深更失火,李娘娘我的梓童已经身丧其命,连太子也烧杀得,西宫刘氏生到一位皇子,她说已害病死啦得,该应我大宋要绝拉下代。罢了罢了哇,我如再娶一位美人,看来我干大年纪也没有生育能力,不如我拿我皇兄的长子册立为太子,等他将来好传接我孤家的皇位。实际上他不晓得,八贤王家长子就是他家儿子。格天子拿文武百官召到金殿之上:“众位爱卿,孤家已经年老力衰,没有太子传接我孤家万里江山,孤家准备拿八贤王皇兄的长子,就册立为太子,我将来崩驾之后,万里江山就传给于他。”
文武百官闻听这一声,万岁喊了不绝声。
不出万岁所料,到了赵祯十二岁,赵璧十一岁,真宗皇帝陡得患难毛病随身。过咱多大?五十五岁,在位二十五载。
一命呜呼丧残生,果比黄连苦三分。
格他一驾崩,肇冠冕堂皇就太子登基。也就是说,这十二岁格赵祯做了皇帝,做了一国之主。他一直是狄娘娘养格,拿狄娘娘封为母后,拿刘氏封做嫡母后。格李娘娘来外间也晓得格,心中也想:万岁班师回朝家来格,我照理要上京都皇城去伸冤理枉报仇,可惜我现在不能去了呱。为底高不能去?来格破窑里间,我朝也想,夜也思,朝也哭,夜也哭,现在是双目失明,不知天东地西南北。我这个腔调,衣衫褴褛,讨饭婆子,又看不见。上皇城里去,哪个理我?哪个帮我说话啊?还是不去算了,我是三合头升箩七合头命,就配我要受罪格。回头听见说万岁驾崩死啦得格,听见说八贤王千岁家长子做了皇帝,心上一想,我更加不好去,他是我亲生骨肉,做了当今万岁,我即使伸不到冤,死了也瞑目格。所以李娘娘一着是含冤在身,不曾到京都皇城去伸冤理枉,这个事情一着有多长时间?一笔到十八年满了,也就是说,皇帝已经到了十八岁了。格原来是真宗皇帝,回头十二岁格太子做了万岁,果也叫真宗?不是的,就叫仁宗。这个仁宗皇帝年纪虽轻,他会处理国家大事。为底高?有狄太后娘娘帮他做后台,帮他处理国家大事,再加上潞花王千岁,就算他家皇弟,年纪虽轻,脑子特别玲珑,特别活络,也帮他出谋献策,所以四海升平,八方太平。不讲仁宗来杠做皇帝倒好格,他哪晓得还有个妈妈,有个母后来外间受罪了。
格个陈桥地方,连年发生灾荒,不是风荒就是水荒,不是水荒就是旱荒,不是旱荒就是虫荒,就穷了抬不起头来。老百姓没得办法,个个是怨声载道,拍手顿脚,急得蹲杠骂菩萨:“你格瘟菩萨,你格瘟菩萨,你弄我们堂一落里是荒年啊,到何时能够直头哇?”格杠块有包公来杠救灾发赈,大家要问,究竟这个堂子的人可有肚子吃饱了格辰光?李娘娘到几时能回转京都皇城?
格天子包大人身坐大轿,出去体察民情。出去格辰光是晴天白日,可以说是万里无云,大概跑出去只好四五里路格腔调,腾腾空一阵狂风,“呼”,一阵狂风吹了张龙、赵虎几个人眼睛总不得睁。包大人来轿子里就说:“什么风?”张龙、赵虎顺嘴一塌:“落帽风,落帽风。”“张龙、赵虎,为底高叫落帽风?”“大人啊,你官帽总吹抛啦得格,不叫落帽风啊?”“对格,我乃皇上命官,有先皇和现在当今万岁,出了皇命圣旨,叫我坐镇陈州救灾格,这个落帽风胆倒不小,拿我的官帽总吹啦得。张龙、赵虎,不能耽搁,赶紧拿落帽风捉拿归案。”张龙、赵虎心上一想,害人了,害人害人害人,怎思量到说是落帽风嘎,“大人啊,这个捕风捉影格东西到哪里捉到呀?”“狗才,没得这个人,就没得这个风,就吹不掉我格帽子,限你们一个时辰拿落帽风捉拿归案。”
张龙、赵虎闻听这一声,哪敢耽搁片时辰?
肇两个人出去打听:“可有哪叫落帽风?”当地老百姓说:“没得,没得格个人,我们不曾听说过。”跑哇跑,问啊问,张龙就对赵虎说:“我们只要去找地保就是的,问问地保,哪个叫落帽风,就好带他去见包大人,格不便当煞得。”
赵虎闻听这一声,想想不错半毫分。
找到地保,地保就说格:“你们是包大人派得来格?”“是的。”“是的可有牌票?”“格倒哪里有啊?”“没得你们就是冒充格,我晓得你们可是张龙、赵虎啊?有了牌票,我同你们去寻落帽风。”两人气塌塌,回到陈桥镇包大人身边,包大人格要问了:“张龙、赵虎啊,可曾捉到落帽风啊?”“啊呀嘎,我们去找了地保,地保说我们是冒充格,我们没得牌票。”“狗才,你们狗才,滴点大、虱能大格事情,也去惊动地保,你们得了,打你们二十棍子个人。”“包大人,你不要打哇,如果打了我们皮开肉绽,我们没处去捉落帽风。”“狗才,我就把张牌票把你们,这下子一定要替我把落帽风捉得来。”两人带了牌票又去捉落帽风,问问这个地保。地保说:“有牌票,我相信你们是包大人身边得力之人,既然你们是张龙、赵虎,我带你们去啊。”地保带他们出去寻落帽风。到哪里寻到?有个老朋友欢喜说老飘格:“啊,落帽风啊,有啊。就来堂陈桥西南上,大概三四里路格腔调,有个落帽风,开药店格,可保就格个老朋友。”
三个人闻听这一声,急急忙忙就动身。
跑到格个药店里一问:“你叫底高?”“我叫骆茂丰。”“底高啊?你叫落帽风啊?”“我是叫骆茂丰。骆驼格骆,茂盛格茂,丰收格丰。”“格不对啊,我们是要捉落帽风,吹落格落,帽子格帽,起风格风。”三个人气塌塌,就对外间跑。包大人坐了轿子肚里等了,一等也不来,二等也不来,横等也不来,竖等也不来啊。大概等了两个多时辰,也等不到哇。正在这时,张龙、赵虎回来了,“包大人啊,我们确实捉不到落帽风。”“捉不到哇,今朝捉不到,明朝也要捉,一定要拿这落帽风捉得来。”格天子包大人回转,夜里宿哪里?心上就想: 出来体察民情,不是三里五里,十头八里,整个陈桥我都要转它一转,夜里不如就下宿东岳庙内。肇就宿得东岳庙里格,明朝一早么,他还要出去体察民情。打发张龙、赵虎:“继续带牌票,去捉落帽风,我还来陈桥高头等你们。”哪晓早起轿子出门,总不曾到二里路,又一阵狂风,“呼”,吹了包大人他们眼睛不得睁。包大人拿眼睛睁开来一望,像照是遮天蔽日,阴气沉沉,“这底高风?总不见得又是底高怪风呢?说今朝这个是落帽风么,我帽子不曾抛,晓得我包拯日断阳,夜断阴,可保这堂子有冤魂不散。”赶紧吩咐拿轿梁落平,包大人出来步行,说:“什么冤魂,什么鬼魂,有底高冤?现在白天,我不能帮你伸冤,到了晚上,我到北荒野地方,到荒草地里,搭一座亭台,你到杠有冤喊冤,我帮你伸冤。”格一阵乌风黑风,“呼”,走了格。
单讲到张龙、赵虎来外间跳一天,不曾寻到落帽风,不曾捉到落帽风。你说这个风,到哪里捉到,到哪里寻到,这个没得根襻格东西,可以说是无影又无踪,跑了又哨。他们身上跑了汗冒冒,是遍体生津,到了夜里,家来告诉包大人,确实寻不到这个人。包大人心上也想:罢了罢了,既然寻不到么就算了,肯定没得这个人,我这个帽子么实际上是风吹啦得格,总不见得就是早起格一阵乌风?我对它说格,夜里来北草野地搭高台一座,等他来有冤喊冤,我帮他伸冤,总不见得是个怪东西呢?到格天子夜里,当真叫大家帮忙,到北荒草野地里,格个堂子是底高堂子?实际上是乱坟场,弄弄干净,搭起一座高台来。只有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四个人陪包大人。包大人坐了格台子上间,黄昏头辰光又没得底高。到了半夜过后,心血来潮将要困格辰光。包大人伏得台上有点困着得,再加上四个人,提四碗灯笼,三碗熄啦得,只有一碗灯笼隐隐约约有点亮光。奇怪了,正来心血来潮格辰光,“呼”,一阵黑风,就对杠一攻,黑风一散,一个女格披头散发嘎,就对包大人搭格台子前间一站。包大人过咱有点困着得格,一阵风一吹,拿他倒吹醒了格,一望,一个女子撑了他面前,披头散发,不成腔调。“啊呀,真有冤魂冤鬼,你这鬼魂,早上就惊动了我,现在你有底高冤,你从实讲来,待我包拯帮你伸冤理枉。”
格个女子双膝跪倒地埃尘,包大人叫啦好几声。
“包大人啊,我不瞒你说,我是一位诰命夫人,我姓尹名贞娘。我家丈夫姓沈,名叫国清,来京都皇城为官,他是尚书之职,他交朝纲当中奸党许多格人串成一气。”“尹贞娘,该应哪个不好,就是哪个不好,你家丈夫究竟交哪个串成一气?”“啊呀嘎,现在仁宗皇帝已经有了西宫,就叫庞赛花,她家老子叫庞洪。这个人来朝纲之中,是无恶不作,无所不为,要想坑害国家忠良,要想坑害狄青和杨宗保二人,害他们两人克扣了军粮和官兵防寒的棉衣棉裤。现在万岁打发朝中大臣孙武,上三关捉拿杨宗保和狄青归案去格,我家丈夫听信了庞洪格话,和他串成一气。我叫他改邪归正,要为国家出力,他不但不听我格话,而且辱打于我,我没得办法,一气之下,自寻短见死啦得格,悬梁高吊而亡格,我明明一位诰命夫人,他不拿我收尸入殓安葬,就拿我窖了我家府里东南上一棵桂花树脚底落。我不晓得到了阎王家来,阳寿不曾满足,阎王家又不要我。阎王说格,陈州地方有个包大人,他来杠块救灾发赈,只要能够到他乌台告状,总归能够拿我起死回生格。所以我没得办法,才出此下策。大人啊,
我确实有了冤枉事,要望你大人拿我救了转还魂。”
“啊呀,尹贞娘,你确实是一位诰命夫人,应该棺木停放家中,开吊几天,你家丈夫交奸党是一丘之貉,拿你也不曾开吊就窖啦得,情丧也坑害国家忠良。尹贞娘,我包拯是个男子汉大丈夫,食君之禄,应该担君之忧,总值不到你哇,你胆放宽心,我一定能够拿你度了还阳打转。但是阎王可曾说多长时间?”“阎王说过格,四天之内我可以还阳打转,过了四天,我就不能还魂。”“格上三关去捉拿狄青和杨宗保格人去了多少时了?”“孙武才昨天动身格,如果等他们带了皇帝圣旨来到三关格句话,这两个人挨带上京都皇城,就难有残生性命。”
包公不肯耽搁,赶紧拿出御金牌一面。格东西有底高用?就相当于万岁亲临到杠一样格,见了这个御金牌,就像见了当今万岁。包公拿御令牌交给得力之人去止断孙武:现在狄青、杨宗保不能带了上京都皇城。“尹贞娘,你的冤枉大事,我包拯肇也晓得格。既然奸党要坑害忠良,我怎好坐视不理啊,按道理我来陈州救灾发粮,不能私自离开这个堂子,因为堂公事将要结束,我打发当地官员代理。
我明朝早起赶了上皇城,搭救忠臣两个人。”
说也奇怪,一阵鬼头风,就不曾看见这个女子向西向东走了格。包公就说呱:“张龙、赵虎啊,这个不晓可就是落帽风?”“大人啊,格肯定是得格,肯定是落帽风。”“我对你们说,救国家忠臣要紧,为国家铲除奸党要紧,救尹贞娘一条残生性命更是要紧,因为时间有限,明朝我们一早就要动身。
来东岳庙里住宿一夜哇,明朝一早就动身。”
有张龙、赵虎开道,包大人坐了轿子肚里格。张龙、赵虎心上就想,肇不要捉落帽风,可保就格个瘟风鬼头风。他们拿牌票抓了手里走了前间,这个牌票已经没得用了格,要赶紧上皇城去度尹贞娘还魂打转。不晓得多奇怪了,来到陈桥镇格桥高头桥当中,“呼”,又一阵大大风,就拿张龙手里格牌票吹了腾空。“包大人,格倒也稀奇,我这个纸头票票儿抓了手里蛮紧格,怎一阵风吹到天空去嘎?”包大人说:“望望这个牌票究竟吹到哪里?”望见格个纸头飘哇飘,飘哇飘,飘落下来格,落得一个卖菜格老朋友篮子里。张龙、赵虎跑到杠,一把拖住这个老朋友,抓住他格领宗:“哈哈,你就叫落帽风,拿我家包大人帽子总吹抛啦得,眼睛一鞭,我们寻了几天总不曾捉到你,不曾弄到你,今朝你对哪里跑,还不跟我们去见包大人啊?”
这个老朋友闻听到这一声,三魂吓得少二魂。
这人是哪个哇?郭海寿,忠厚老诚头子,因为妈妈瞎格,家里不得生活,挑个担子,小本钱交易,弄点菜卖卖。格天子包大人急等要赶路,不晓得张龙、赵虎拿这个郭海寿倒拖得来格:“包大人啊,牌票忒得他格菜篮子里格,他肯定就是落帽风。”包大人赶紧走出轿梁,执指一指:“你落帽风落帽风,胆倒不小哇,拿我包大人的官帽竟敢吹抛啦得嘎。”
郭海寿跪倒地埃尘,冤枉喊了不绝声。
郭海寿喊声:“大人啊,
我是清白良民人一个,不是违条犯法人。”
“格你不叫落帽风啊?”“我不叫落帽风。”“你叫底高?”“我叫郭海寿。”“郭海寿,我这个牌票旁人篮子里不吹,怎干干吹到你格篮子里去格?”“我当真不是叫落帽风。”肇也有做生意买卖格,大家合得要好格,总来帮说好话:“包大人啊,千万不能捉他哇,这个人是个大孝子,他家妈妈双目失明,住了破窑里间,就靠他做点小本钱生意,好拿他家妈妈养活得,你捉他是冤枉格,确实大大冤枉。”“郭海寿,听他们干多人说起来,你是大孝子,既然你家干个穷困,你又不是叫落帽风,我家张龙、赵虎捉错了格,我堂有十两银子,就送把你家去养活你家母亲,也好做做生意本钱。”
郭海寿闻听这一声,谢谢包拯老大人。
“大人啊,今朝拿十两银子送把我,我永远不忘你恩人。”
弄到十两银子,他格天不做生意了。为底高?十两银子不少了,卖菜格句话,你有得卖了,恨不得卖嘎几个月也弄不到十两银子啊。来到破窑里间:“母亲啊,肇妥了呱,我发得财了哇。”“儿啊,不嘎,卖卖菜也发得起底高大财来了。”“母亲啊,你不晓得嘎,我今朝遇到包大人格,他们捉落帽风,牌票掉了我篮子里,我说我不是叫落帽风,肇他就要说我是落帽风,做生意格人大家去帮我做证,说我来家孝母,就靠做生意拿你养活得。包大人见我是孝子,送我十两银子了,我肇发得大财了哇。”
李娘娘闻听这一声,心肝喊了不绝声。
“儿啊,现在包大人来哪里?”“他来陈桥桥高头咧。”“赶紧啊,你去喊包大人来啊,母亲有冤枉大事,要请他帮我伸冤理枉。”“母亲,我们住了破窑里间,你要伸冤理枉不好上他身边去。”“儿啊,母亲双目失明去不得,你去叫他上我破窑里来。”“母亲啊,可晓得他果肯来咧?”“你就说我母亲有十八年冤案,这个人他总归要来格。”“格我只好去试试,不一定他肯上这堂子来,堂污糟杀得。”“你去望,无论如何要请他上我破窑里来一趟。”
郭海寿急急忙忙就动身,要请包拯一个人。
溜虎跳,跑起来不晓多哨,来到陈桥桥高头,包大人轿子正起身要走。上哪去?赶往京都皇城。“包大人哎,你慢慢走,你等等我,你等等我。”张龙、赵虎就说:“郭海寿,才间有十两银子把你格,你还准备来要银子了呢?”“啊呀,我不是要银子。”“格你来做底高?”“我家妈妈有十八年格冤案在身,她一定要请包大人上我家去一趟。”“你家住哪里了?”“我家就住了堂块西面,大概里把路格腔调,一座破窑里间。”“呸,包大人底高人,你家母亲是何等人也,包大人还到你家家里去咧,就即使有冤枉,也应该到我家包大人面前来告状,也不该叫包大人上你家去啊。”“我家妈妈说格,有十八年格冤案咧,总归于只要提到这话,包大人肯定要去格。”包大人来轿子里就想:可保这人来头大了,有十八年格冤案,提到有十八年格冤案,说我肯定要去格,这个人究竟底高人啊?张龙、赵虎说:“大人啊,可保这个女子是疯婆子,也有哪家有冤枉也到她家门上去咧,她自己不好来啊。”“张龙、赵虎,既然人家有十八年格冤案,我包拯遇事能明察秋毫,秉公而断,我怎好坐视不理啊。既然如此,郭海寿,你前面带路,我一定要去看看,你家母亲有多大的冤枉?”
郭海寿就来前间走,包大人轿子后边跟。
郭海寿打趟子溜虎跳,跑了不晓多哨。做生意格就说格:“海寿啊,不嘎,你来堂向里向外向东向西像穿梭,做底高呀?”“我家妈妈有冤枉大事,请包大人上我家去了。”“你家妈妈双目失明是个瞎子,面子倒大了么,情丧包大人上你家家里去哩。”“格原呢,轿子不来杠啊。”做生意格人不大相信,“走啊,看闹热去啊,包大人上郭海寿家去了。”格个人是挤如也,抑如也,推不走,轧不开,就总来破窑杠看闹热。
单讲到郭海寿跑到自己家里:“母亲啊,包大人来了格。”“儿啊,包大人来哪里?”“他来外间咧。”“叫他进来。”张龙、赵虎就说格:“疯婆子,你底高人,你这家里干脏,也叫我家包大人上你家家里去来。”“啊呀,究竟他可肯进来,我对你们说,我来堂住十八年,难道他包拯不好住啊,赶紧进来 。”张龙、赵虎气死了,“口口声声叫我家包大人名讳。”赶紧跑到外间:“大人啊,她叫你进去咧,我们说里间脏咧,她说她十八年住得来格,她能住得,你就不能进去一趟啊?”包公想起来倒也发笑咧,这究竟底高人,干大格来头啊,“进去,望望看,究竟底高人?”跑到破窑里间,李娘娘就说:“包拯来哪里?包拯来哪里?”包大人不着气,也不发火:“你这位女子,我包拯就站在你的面前,你究竟有底高冤枉,从实讲来。”“儿啊,你端张凳,摆了破窑门当中,等我坐下来再说。”瞎头闭眼摸到格凳 ,对格门当中一坐:“包拯,你见了我哀家为底高不下跪啊?”包大人说:“你这个人不晓是呆呱也是疯子啊,你自称哀家,你底高人啊?”“你究竟可是包拯?”“当来我是包拯啊。”“你上我身边来点。”包公就撑到她身边去,李娘娘弄手来杠摸哇摸,摸哇摸,倒发起火来了格:“包拯,你究竟来哪里?我哀家怎摸不到你格?”“我就撑你堂面前,自己眼睛瞎格看不见。”李娘娘再摸,横摸竖摸摸到了格,背背他格衣裳,揿住他格肩兜,拿他揿下来。包大人么认为她是瞎格,不晓她究竟有底高冤枉,把她一背,人就壅下来了格,她到他后得脑高头来杠摸,横摸竖摸,横捏竖捏。包公想想倒也发笑咧,这个老八十,来我后得脑高头摸底高啊?哪晓得连摸几摸,连捏几捏,李娘娘格眼泪,就像断了线格珠珠抛下来,一把背住包拯手,包大人连连口内称:“包大人,我一着晓得格,你后得脑交别的人不同,有三把偃月骨格,因为我有十八年的冤枉,一般格人我不好对他说,如果一说没有好处,也要引来杀身之祸,所以我一定要等你包大人来,才好诉说把你包大人听。实际上我也不晓得你包大人到此,夜里有东岳菩萨托梦把我,说我十八年灾星已满,灾晦满了格,配我有出头之日,只有到你包大人面前才能申诉冤枉啊,所以我才叫我家儿子海寿,拿你请到我堂块破窑里来。”
包大人闻听这一声,心中思量二三分。
“包拯,你见了我哀家应该下跪啊?”“不嘎,你究竟底高人啊?你自称是哀家,你究竟是哪个?”“你跪下来我才告诉你听。”包公看看这个人来头像照大了,望望她格腔调么,只好五十岁上下,只好说脸上不大干净污糟点,身上穿了么丑点,推板点,如果一打扮起来,也只好四十岁上下格腔调,包公就跪了她面前。李娘娘就说呱:“包拯包拯啊,我不是旁人啊,我乃先王真宗皇帝的正宫李氏啊。”
包大人闻听到这一声,三魂吓得少二魂。
“你这位女子,你信口雌黄,你胡言乱语,真宗皇帝的正宫,已经在朝阳宫内,夜半深更被火烧死啦得格,哪里还有你这正宫娘娘李氏啊?”“包大人啊,我说把你听啊:我真是正宫李氏,万岁出征打仗上鞑靼国,我生下太子,有刘氏也报生了皇子。因为我蹲家闲暇无事,刘氏交郭槐到我朝阳宫,拿公主抱了去,啊晓她不是生格皇子,她说公主缺乳,要叫我喂乳她吃,又拿我骗进了碧云宫,为我办酒,款待不丑,太子就交把郭槐抱。到要夜格辰光,我问到太子之事。刘氏她说,由郭槐送家去格。我跑到家一看,命总吓断,床上一只死狸猫来高头,不是我家皇儿。情丧刘氏、郭槐设计,夜烧朝阳宫,拿我要置于死地,又叫寇承御拿小太子投进金水池好身丧其命,
好了寇宫女心肠好,才落到我们母子命两条。”
包大人一听,心想不得了了呱,这可保当真是正宫娘娘啊,“娘娘,格你说寇宫女救了你们母子性命,究竟现在太子来哪堂子?”“太子现在是当今万岁,也就是我的皇儿。”“被何人所救?寇承御是宫女,她怎救到太子格?”“格天子恰巧是八千岁生日,陈琳一早到御花园剪花家去庆贺生日格,遇到寇宫女来金水池哭,肇就拿小太子把他带家去格,我耳闻到八贤王千岁拿他当儿子看待,作为长子。”“格你怎得出来格?”“我是寇宫女盗到金牌一面,叫我投往南清宫,去母子相会。我久居深宫,不知天东地西,外间黑夜暗星又看不见,哪晓倒溜到皇城外间来格。有郭氏妇女,她家丈夫亡故,留下遗腹子,哪晓得又是个杀母生,我交他相依为命,才到了今朝。”
包公闻听这一声,默默无语不做声。
心上就想:旁的好相信,她说万岁是她家儿子,这个不是好瞎说呱。“娘娘,格你说万岁是你的皇儿,你有底高证据咯?”“格我怎没证据,我养格儿子我怎得不晓得咯,他手上隐隐有山河二字,脚上有社稷二字。”“格我家去只要问万岁,他手上果有山河?脚上果有社稷这四个字?如果有,就真是你的皇儿,你乃是当今太后。啊呀,娘娘,不晓得刘氏丧尽天良,要灭大宋后代,要灭大宋的子孙,弄大宋好后继无人,这个人也得了哩,连累娘娘遭受一十八载苦难。娘娘啊,因为我有重要大事在身,我不能久留此处,等我回转到京都皇城去奏于万岁,他肯定要赶紧拿你接到京都皇城去格。”“包大人啊,哀家能不能伸冤,也就全靠你了哇。
李娘娘说到这一声,止不住腮边泪纷纷。
包公赶紧吩咐当地官员,拿出银子来帮她要起造房屋。李娘娘死也不肯,她说:“我住破窑住惯了格。”说就来破窑后间起嘎三间好房子,她也拒绝不要;杠块赶紧吩咐替她做新衣裳裤子来,她也不穿;又挑选美女二十四个服侍她,她也不要。她为底高不要?心上就想,我要等当今万岁我家皇儿来看看,究竟我母后来堂过格是底高日子?一班老百姓就说:“啊咿嘎,不晓得讨饭婆子也是太后啊,当今万岁家妈妈母后啊,早晓得么过咱来我家门口要饭么,我多把点她吃吃么,她肇回转京都皇城,就不拿我忘着得,弄不好我家也享她大福格,情丧过咱来我家门口要饭,还把我骂了要死,假使她计较了我,我就不要想活命。”格些老百姓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单讲到包大人就对李娘娘磕拉几个响头,有张龙、赵虎一般随从来到前间:“千岁娘娘,我们言语多有冒犯,请你多多包涵。”“卿家,不知者不怪也。”包大人又吩咐当地官员,天天早起要来拜见千岁娘娘,夜里也要来见千岁娘娘。千岁娘娘说:“统一免啦得,不要来烦神,我住堂倒蛮太平格,早起来请安,夜里再来,人总烦杀得格。”郭海寿来旁半间一听:啊呀,不晓得我家这瞎子妈妈,我不是她养呱,她家儿子是当今万岁哇,想也好笑,不晓得她这个穷婆子,我家这个妈妈,也是万岁家母后。
越思越想越欢乐,如同拾到宝和珍。
单讲到格天子包大人,拿一班事情安排已毕,乘了大轿,有八个随从跟随。
急急忙忙就动身,哪肯耽搁上皇城。
在路行走来得块,赶到了京都帝皇城。城门官一报,万岁知道,就拿包大人对金殿上一召:“包爱卿,你来陈州救灾发赈,你公务不曾完毕,你到金殿有何事情?”“万岁,陈州救灾基本上结束格,我打发当地官员料理,绝对不会出底高差错。因为我有重要大事,所以我才私自离开陈州,前往金殿见驾。”“爱卿,你有底高重要大事啊?”包公双膝朝龙书案桌面前一跪:“万岁啊,你铁打龙廷马上就坐不成,国内出得大奸臣。”“爱卿,你来陈州救灾,几年总不曾上皇城来,朝纲之中究竟哪个是忠,哪个是奸,孤家天天来金殿高头也不晓得格,你怎晓得朝纲出得奸臣嘎,你说奸臣究竟是哪个呀?”包大人对文武百官一个一个一望,庞洪心上就想,这黑炭啊,不要说到我是奸臣呱,心上来下荡了。包公晓得庞洪靠梆大,是西宫国丈,弄手指头戳到沈国清额头高头:“万岁,要讲奸党,
不是张三其别个,就是沈国清狗贼一个人。”
“爱卿啊,你腾腾空怎说到沈爱卿是奸臣格呀?”“万岁啊,他来皇城里间,与一班奸党狼狈为奸,这个沈国清,藐无国法,要坑害忠良。有三关总兵杨宗保,这个赤胆忠臣,忠心为国,连外国总说只要有杨家一根枪,就永远不交我中原打仗。现在有奸党要坑害杨宗保和狄青,你有圣旨去召他们两个进京嘎?”万岁说:“有格。”“我微臣斗胆,已经拿御金牌,打发得力之人到三关去了格,阻止孙武召二位忠臣进京。”“不嘎,你怎晓得这两个人要犯法嘎?”“我怎不晓得。万岁,我格天子来民间体察民情,有沈国清家女格尹贞娘鬼魂告状,说沈国清和奸党合成一气,不听夫人劝告,反而辱打夫人,致夫人悬梁高吊而亡,而且不曾开吊,不曾买棺木,就拿她窖入泥中。阎王家不曾收她哇,说她阳寿不曾满足,阎王家不要她,她到我身边告状,要叫我度她还魂打转。你说,沈国清是不是一个大大的奸臣?”万岁说,“包爱卿,你说这个沈国清是大奸臣,他家老婆,他家夫人应该是诰命夫人,如果死啦得,应该要买棺木,要开吊几天,怎得好就能呢窖啦得?”“万岁,阎王家不收,现在要度她还魂打转,你不如拿宝贝三桩借给我,我去度她还魂打转,全部事情就可以真相大白。”“爱卿,既然世上有干好的贞节女子,干好的贤慧夫人,我拿三生法宝就借把你。”肇走宝库房里,拿还魂袍取出来,拿温凉帽取出来,拿碧玉带取出来,借把包公。包公就问:“沈国清,你家夫人究竟窖了哪里?”“包大人啊,
总说世上没得冤枉事,我这件冤枉海能深。
我家夫人的确是死啦得格,她是害急病死格,你怎说她是吊杀得嘎?情丧说我也不曾弄棺材窖,我好好收尸入殓窖啦得格,她是鬼魂告状,纯属乌有。”“沈国清,沈国清,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万岁,我上沈国清家去度尹贞娘还阳打转,一定要沈国清亲自陪我同家去。”“爱卿啊,要他同家去做底高咯?”“尹贞娘说格,她格尸首就来她家府中东南角落上桂花树底落,如果他不到场,总当我们坑害他格。”
万岁听见这一声,打发奸臣转家门。
哪晓得沈国清拿包公同到他家家里,拿格桂花树四转一望。包大人晓得格,这棵桂花树像照才栽格,也不是活棵格腔调,叶子有点瘪格。吩咐张龙、赵虎、王朝、马汉拿格桂花树一背。树倒背上来格,动手轻轻拿烂泥扒开来滴点深,一个死人露出来格。格些梅香交安童心上就想:主母太太来堂世上对我们不推板啊,把我们当自家子女看待格,我家大人心也太黑得格,死了棺木总不曾弄一口,就窖啦得,哪晓窖了不深,又弄东西铺了尹贞娘尹氏身上,铺了一薄薄格烂泥来上,拿格桂花树再栽了上格。桂花树一背么,所以尸首也露出来格。“沈国清,你望望清爽,这个果是你家夫人尹氏啊?”
问到沈国清这一声,他默默无语不做声。
随手拿尸首慢慢起上来,拿门板搬得来,拿尹贞娘尸首肇搁起来,拿温凉帽带了她头上,拿还魂袍穿她身上,碧玉带系她腰里。包大人亲自祷告一番:上有神明,下有神明,虚空过往神明,还有地府阎君,夜间有尹贞娘女子,阴魂不散,到我包拯包文正乌台告状。她是贞节女子,劝丈夫行善积德,不要交奸臣为伍。丈夫不听夫人劝说嘎,相反辱打夫人,致使夫人悬梁高吊而亡。现在我包拯要度她还阳打转,请虚空过往神明,各位菩萨来大显神通,救她残生一命,使她还阳打转。包大人又吩咐:“弄还魂香再烧,烧她头边。”四转用钢炭火设起来烘,多少时?大概五个时辰之后,奇怪,当真个人手倒慢慢来下颤咧。梅香就说:“包大人,我家主母太太活得格,手也来下颤咧。”包公亲自坐了旁半间看了,看啊看,望啊望。果不其然, 尹贞娘长叹一声,拿眼睛就一睁,看见包大人对她面前一撑,尹贞娘有气无力,随手开声:“大人啊,
我多谢你今朝将我救,我黄土盖面不忘恩。”
“尹氏啊,你才还阳格,你元气不足,你少说话为好。等你休息一夜,明朝跟我上殿见驾,拿狗贼沈国清,法场过刀丧命,解我心头之恨。”到第二天早起五鼓三点,文武百官总来朝驾。万岁坐殿,文官爬上金銮殿,武官站到牡丹亭。包大人赶紧来到龙书案桌之前,执笏当胸,启奏:“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借你三件法宝,已经拿尹氏度了还魂打转,你要为尹氏贞娘做主。”
万岁闻听这一声,掇开龙心火一盆。
“沈国清,沈国清,你得了哇,身为国家命官,竟敢坑害国家忠良,不听夫人劝说,你还了得。殿官听令,现在拿沈国清奸贼,拖到午朝门外,顿响三炮,脱拉他蟒袍,探拉他官帽,
拿这狗贼丧残生,决不要容情半毫分。”
格沈国清奸党挨铲除啦得格,庞洪就想,包黑炭家来,朝纲里就不得太平,今朝参你一本,明朝奏他一本,弄不好歇嘎年啊半载哇,个个总死他手里,等他早点死走好,不要等他蹲皇城里作吵,赶忙启奏:“万岁啊,沈国清现在挨杀头死啦得格,陈州地方灾民急等要包大人去救灾,只有叫包年兄赶紧前往陈州赈灾去吧。”万岁也说这话:“包爱卿啊,事情有了了结,现在忠臣不曾被坑害,沈国清已经法场过刀,你回转陈州救灾去吧。”“万岁,我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不曾交你说格。”“爱卿,你有底高重大事情啊?”“万岁,你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胡说!孤家已经登基干多年代了,你怎无中生有,说我孤家不是真命天子啊。”“万岁,你说你是真命天子,你有底高证据?”“我有玉玺九头狮子黄金印作为证据。”“万岁,印可以伪造格,哪个都可以造得起来,哪个总可以做万岁。”
万岁闻听这一声,果要气死又还魂。
万岁龙师火帝大发雷霆,拍动震山河:“大胆包拯、包拯,你不要认为你忠心报国,孤家对你宠爱,孤家就不敢治你格罪啊,你当文武百官的面,说我孤家不是真命天子,而且说我孤家的御印玉玺是假的,你该当何罪?”“万岁,印么是可以伪造格,你暂息雷霆之怒,你说你是真命天子格,除了印以外,旁的可还有底高作为证据?”“格我有底高证据咯?”“你龙体上格有底高证据?”万岁横想竖想:“包爱卿啊,你要说我龙体上有证据,我手高头隐隐有‘山河’二字,足上有‘社稷’二字,我手掌山河,足踹社稷,我身上是有四个字。”包公心上一想, 李娘娘说得不错哇,确实万岁是她亲生,李娘娘也说格,自己养格小孩自己晓得格,手上有“山河”,脚上有“社稷”。“万岁,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确实是当今万岁,真命天子是也。”万岁弄了莫名其妙,究竟是为底高事情,他怎晓得我身上有底高记号格,“包爱卿,你问问我孤家龙体上有底高记号,究竟底高意思啊?”“万岁,你贵为一国之主,九五之尊,你格晓得你生身母后是哪一个哇?”“格我怎不晓得?包爱卿,我生身母后南清宫狄太后,八贤王是我的父王,刘氏乃是我的嫡母后,这两个人对我总相当好,我怎不晓得我生身母后是哪个啊?”“万岁,我告诉你听,狄太后也不是你的生身母后,你更不是她的亲生,西宫刘太后更不是你的嫡母后,你要晓得你家母后哇,现在流落破窑受罪,已双目失明。你贵为一国之主,蹲堂享受荣华富贵,不晓得你的母后已成了乞婆子了。”
万岁闻听这一声,心中思量八九分。
“包爱卿,你越说越糊涂了呱,我孤家格母后明当明是狄太后,刘氏是嫡母后,你怎说我家母后来哪里破窑哇?”“啊,万岁,你有所不知,你真正要晓得详情,只有内廷总管郭槐才晓得格,你究竟哪个生格?你家母后叫底高?只有郭槐才晓得清清楚楚。”格哪个不要晓得自己格身世咯,万岁听到这话,随手出圣旨一道,召郭槐上殿。郭槐来下做底高?多大年纪?郭槐已经八十四岁喽,来安乐宫和刘后下棋,吃酒开心。这个人现在已经不问宫内事情了格,就来下安享晚年。小太监跑到前间:“老千岁,现在皇上召你上殿咧。”“跑开点,真烦咧,我哪有工夫啊?”只因为这个人平常对旁人不好,目中无人,眼空四海,所以金殿上发生格事情,没得哪个通知他。如果早知会他么,他心上也有个准备,有个打算。正因为他平常不拿旁人放在心上,所以人家要出他格洋相,看他格闹热。格小太监只有上金殿去啊:“万岁啊,郭槐他说烦咧,他今朝不来,改日再到金殿上来。”“连我孤家总召不动他了格,得了哇。”又赶紧出圣旨一道,心上就想,他也干大年纪了哇,只有他晓得我格身世,怎弄,骗他来:“你就说国家有重要大事,孤家难以做下定夺来,请他来帮做个定夺,他年纪老,经验足。”肇跑到安乐宫:“老千岁,万岁请你去咧,说国家有重要大事,他做不下定夺来,文武百官没得哪能做下决定来,请你到金殿走一趟。”“阿咿嘎,我干大年纪也要我去做底高呀?我今朝没得工夫去。”刘后就说呱:“郭槐郭槐呀,你服侍我干多年代了哇,你格脾气我也晓得格,旁人叫你十趟八趟不去总不要紧,万岁两趟召你上金殿,你总不去,等文武百官议论起来不好听啊,总说你藐无君王,就担当不起,既然把面子把你,说大家难做得下定夺来,你就跑一趟。”
郭槐闻听到这一声,想想不错半毫分。
不曾耽搁,来到金殿,山呼已毕。万岁就说格:“郭槐郭槐啊,包爱卿所说,他在陈桥赈饥,有一婆子告状,她口称是孤的母后,究竟我的生身母后是哪个?她叫底高?才间包爱卿说格,只有你晓得,你倒说把孤家听听看,我究竟是哪个生格?我家母后究竟是哪一个?你从实讲与我孤家听来。”这个事情过去多少时?十八年之前格事情喽,突然提起,郭槐是如同万丈高楼失足,又犹如大海崩舟,啊呀,这黑贼怎腾腾空提到这个事情格啊。郭槐跪了金殿上,万岁连连口内称:“万岁啊,我干咱年纪干大,往常格事情我全然不知,也忘记啦得格,至于哪个是你生身母后么,当来南清宫狄太后娘娘呢,刘氏么你格嫡母后呢,这一点总不错哇。孩儿们,速速扶我下殿。”包公是三孔生火,七窍冒烟,一把背住郭槐格领宗:“狗贼,你对哪里跑哇?十八年前,你狸猫换去幼主,你是主谋,你还不知罪啊!”
郭槐闻听这一声,魂灵总冒到九霄云。
这个人是老奸巨滑,心上吓怕,常面上相当镇静:“你是哪里的小官,竟敢如此交我讲话。”“郭槐,你睁开狗眼看看看,我乃包拯,我就叫包文正包黑炭。”“孩儿们,不要理他,赶紧扶我下殿去吧。”“郭槐郭槐,今朝你来倒来得,去是去不得了,你拿十八年之前狸猫换幼主事情从实交来,我交万岁可以看你在宫中多年的情份,饶你一条老命。如果执迷不悟,前后隐瞒不说清爽格,万岁一发火,你性命也不要想得妥。”“黑贼,你不要血口喷人,狸猫换主,我全然不知,至于李氏娘娘怎得死格,夜半深更朝阳宫失火,我更不清爽,我干大年纪,我底高事情总不记得了格。”嘴说这话,走金殿上就对下跑。万岁一想:叫郭槐来,说晓得我格身世格,不曾说到眉头眼目,他倒走喽。万岁哪肯歇格,随手一声令下:“给我拿下。”就这一声,殿官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就拿郭槐来拿下,哪肯饶赦他当身。“郭槐,孤家是拿面子把你呱,头一次召你召不动,第二次又去召你,我如果说是为狸猫换主格事情,你肯定不来,我孤家拿你诓上金殿,你竟拿十八年前格事情赖了干干净净,孤家果就交你拉倒哇。殿官,不能耽搁,
赶紧拿他带到刑部天牢里去遭磨难,决不要容情他当身。”
万岁开口,殿官动手;随手吃亏,就拿他对刑部天牢一背;手脚不慢,就拿他对天牢里狭床高头一掼,人就对狭床肚里一陷。
郭槐狗贼困了狭床上,杵嘴棒杵了紧腾腾。
不提郭槐关进刑部天牢 ,打入天牢受罪去格。单讲万岁,万岁说:“包爱卿,看来这桩事情只有你亲自审问,只有你来审理这个案子,才能审得清楚。”也不曾等包公开口咧,老奸党庞洪西宫国丈说格:“万岁,因为是包拯来陈桥发现这个事情格,破窑里间格疯婆子乞丐作兴是假格冒充格,她呆格也不晓得,看来这个事情不能等包拯审。”“格哪个来审来?庞爱卿你审啊?”“我更加不能担此重任。”“格你说叫哪个审最好呀?”又没得哪个做声,万岁就说格:“包爱卿,孤家肩兜上担子千斤重,你总帮我挑啦八百斤,我孤家万岁只要挑二百斤,孤家长到干大,总不晓得生身母后是哪个,你总不能坐视不理不问我孤家呢。我看这桩案子,庞爱卿说你不能亲自审理,你要帮我到文武百官当中挑选一个人,来代理你审理狸猫换去幼主之事。”三百文官、二百武官听见说这话,拿头总低下来格,不敢抬起来哇,哪个总不愿意去审这桩案子。为底高?审理狸猫换太子这桩事情,又牵及到南清宫狄太后。大家总晓得,现在即使仁宗皇帝不是狄太后养格,也是吃她奶长大了格,假使冒充了万岁的母后,也要犯法格,说严重点头也要挨杀。再加上刘氏来后宫,她一班要好格人也多,再交她狼狈为奸,耕耕不到,耙也耙到我,格我回头官也做不成,所以没得哪肯去审这个案子。一班忠臣心上就想,也是吃点太平饭,不要去烦这个神。包公心上发躁了,个个拿头对杠一低,没得哪肯去审啊,横望竖望,横望竖望,望到刑部大堂王炳。刑部大堂王炳这个人交包公相当要好格,两人可以说是情同管鲍,义如关张,有手足之情,有刎颈之交,两人也讲得来,包公望到他格辰光,正好王炳朝包公一望,包公对他瞄瞄眼睛,王炳也凿凿头。包公赶忙启奏:“万岁,有刑部大堂王炳,可以担此重任,审理换主之事。”“王爱卿,孤家为了见到自己生身母后,你不能有半点作弊,没得半点隐瞒,要帮我拿这桩事情,审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等到我孤家见到生身母后之日,拿你官上加职,重重封赠于你。”
王炳闻听这一声,谢主隆恩站起身。
万岁赐他多长时间?三天,必须把狸猫换太子这个事情审理清楚。王炳格天子散朝回家去格,就拿这个事情告诉了夫人,说:“我要升大官发大财了哇。”他家女格、夫人是哪个呢?马氏,这个马氏丧了、狠了,说:“升底高官?怎发到大财格呀?”“告诉你夫人啊,我马上要平步青云。有包大人来陈州救灾,破窑里一个疯婆子自称是先王的正宫李氏,而且她说当今万岁身上有底高记号,说得总对头格。现在万岁叫我审理这桩事情,说过咱是刘氏交郭槐定计,要害幼主,就是当今万岁。万岁说格,只要我审理清爽,他见到了生身母后之日,就拿我官上加职。”
马氏夫人听见这一声,狗贼骂了不绝声。
“狗贼,你饭倒哜到饱处了哇,我晓得呱,旁人总不肯审问,就你肯审理这个案子啊。”“夫人啊,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国家兴亡,我也有责。万岁认不到生身母后么,你说他夜里果困得着,怎得好料理全国大事,所以我要帮审理清楚。”“狗贼,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哇,你拿这狸猫换主格事情审清爽了,要得罪多少格人啊?你不要说官连升几级,就升上去你总做不到几天。”“夫人啊,为底高?”“哪个不晓得万岁格母后是狄太后娘娘,嫡母后是刘妃刘氏。你一审审出来如果破窑里格女格真是李氏娘娘,那狄太后娘娘冒充了万岁的母后,她要挨杀头。她如果挨杀啦得,潞花王千岁要找你报仇。还得罪了刘氏,刘氏害拉幼主,更加不得过身,她家要家灭九族,要化骨扬灰,她家总杀尽,你也不想想,你就官职升上去几级,你这个官就做得稳了格?”“夫人,你晓得何来,等你就能呢说起来,也没得哪个秉公执法啊!无论如何,我要审理清楚狸猫换太子之事。”
马氏夫人听到这一声,果要躁死又还魂。
“狗贼狗贼嘎,我过咱怎瞎得眼睛,跟你这个现世宝。人家总说烂帐好扶,烂汉难帮。你做做刑部大堂好了格,要想去做底高大官,就能呢家里倒太平格,你拿这个案子一审,家里就不得太平了呱,狗贼啊,
我情愿不要残生命,死到黄泉才太平。”
嘴说这话,两人来杠吃酒格,她拿酒杯哐丧对地落一摔,衣裳捞起来对头上一顶,拿头就对墙高头冲,准备撞头自尽。王炳赶紧拖住得,背住得:“夫人啊,你不必如此啊,等我再来想想,再来考虑考虑看。”
不提这个王炳刑部大堂,是一个赤胆忠臣,马上就要受夫人的陷害,要身丧其命。再讲到刘氏太后身边格彩女,格些宫女啊,听说郭槐已经挨打进了刑部天牢,就是为了十八年之前狸猫换太子这个事情。
刘氏闻听这一声,晓得没有命残生。
赶紧打发宫女打听,这个事情叫哪个审理格。一打听,说是刑部大堂王炳审理格。刘氏格天子坐夜写起一封密书来,打发小太监王恩带了一百根金条、一千两马蹄金,坐夜送到王炳家去。密书上叫王炳饶恕郭槐,做势审审拉倒,瞒拉万岁,“只要不拿这个事情审出来,等到郭槐走刑部天牢放出来,到那个辰光,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堂有一百根金条、一千两马蹄金,你暂且收下来。”肇这太后娘娘对刑部大堂来下行贿了哇。
我们单讲包大人,这个人相当细毛,他也晓得王炳做官清正,是个老诚头子,就交张龙、赵虎换起便衣来,夜里出去查访查访。干干跑到刑部大堂王炳家门口不远格地方,看见一个小太监,走王炳家出来格,小太监名叫王恩。王恩也看见包大人三个人,晓得不对,打趟子就溜。包公说:“什么人,夜半深更你对哪里跑哇?”吩咐张龙赵虎去赶紧拿他抓得来,问他是底高人。“我是太监。”“你来哪里格?”他也不说谎。“我来王炳王大人家格。”“你去做底高格?”“万岁叫我来知会他,拿狸猫换太子这桩事情,要审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小小太监,也会撒谎,今朝来金殿之上,万岁就说得好好了格,也会得叫你坐夜来知会他哩?说,究竟你来做底高格?”王恩背不起包公吓嘎,晓得包公也不是好惹。
格双膝跪倒地埃尘,我情愿拿事情说分明。
众位,我们讲经不必重复。他就说刘太后娘娘叫他来下书信和送宝贝把王炳。“你个人来嘎?”“还有两人,他们先家去了格,我来杠拿书信把王炳看格。”“小太监,你叫底高?”“我叫王恩。”“今朝你就不要家去,先到我朝房去下宿一夜。”随手不肯耽搁——
带了王恩就动身,哪肯耽搁赶路程。
包大人吩咐王朝、马汉,就拿王恩小太监关押在府内,不准他回宫。单讲第二天早朝,到了金殿之上,万岁就要问了:“王爱卿,审理狸猫换主格事情怎呢?”“万岁,微臣我不曾审咧。”“你要赶紧审理,拿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晓得晓得,总归审清爽了。”散了朝,包公心上也想了:作兴东西送把他,他暂时先收下来,等事情审清爽了之后哇,他回头还退出来呱,我干咱不能就下结论,说他怎呢怎呢。总归我心上有了数喽,狸猫换主交刘氏确实是有很大的牵连,不呢,她也不会去行贿于王炳,买嘱王炳。王恩送礼,就是一个铁证,所以我先拿他关了我堂,到必要格辰光我才把他拿出来咧。
单讲到格天子刑部大堂来到家中,交夫人一讲:“夫人啊,我家财么是发得格,你说再怎弄咧?这个案子怎呢审相咧?”“果曾说几时审咯?”“不谈这话,一散朝包拯就问我几时审,我说明朝才审。”“大人啊,不要明朝审,明朝,格黑贼要来呱,要来旁听呱,不如撮起来今朝夜里就审。”“夫人啊,格就审郭槐大人啊?”“你怎干卵格啊,世上人像人格人多了,这个郭槐是刘娘娘身边格得力之人啊,来安乐宫里纳福,连万岁也敬重他三分,你审他不得嘎,赶紧准备,今朝半夜过后升堂,上半夜去拿郭槐请到府中来,为他办羊羔美酒,款待不丑。另外呢,到牢狱中寻一个交他面貌相似,声音差仿不多格人来代替郭槐被审。”“夫人啊,提到郭槐,人家总认得格,这怎弄相咧?”“大人啊,我有办法格,你这公案底落,四转弄起桌围来,打发老千岁郭槐,躲了这个公案案桌肚里,弄格交郭槐相似格人来杠被打,或者上夹棍,实际上叫格声音,喊格声音,哭格声音,总是公案台子底落传出来格,旁人又不晓得果是这个人来下哭,来下叫痛。”“夫人啊,格干咱到哪里寻到干相似格人?另外再说格,我承认包公明朝才审格。”“大人啊,你依我不错格,你依我将来发到一大笔财了,而且官连升上五级六级也带咧。”格王炳不得不依自己老婆,不依她,她要寻死作活格。当真到太阳落山过后,买嘱牢头,就去拿郭槐请得来,而且坐在正席,办好酒好菜好好款待。“王大人啊,你望我来有底高事情啊?”“阿咿嘎,老千岁,你来天牢里间,我要救你是手长衣袖短,要救又不敢,干干万岁叫我来审理此案。你说说看,你干大年纪,身为千岁,是刘太后身边得力之人,我果审你啊,我做势审审么也就拉倒格,你吃饱了之后,就躲了我这公案底落桌围肚里,我要找一个交你相似格人,来被打,上夹棍,你蹲公案底下也叫,旁人又不晓得。”
郭槐闻听这一声,心中思量八九分。
心上一想,我早已算到,我坐天牢,当真刘后娘娘就不问我格账,早晚我还是要出去的:“好,王大人,我能够回转到安乐宫,面奏于刘后娘娘,总归不会亏待于你。”王炳一听,哈哈大笑:“多谢老千岁,多谢老千岁,就是一个人干咱怎弄到,交你差不多壮,交你差不多腔调格人?”“有啊,我进天牢就看见一个人,交我差不多腔调,一个人姓蓝,他家弟兄七个,他最小,排行老七,人家总叫他蓝七,犯了做贼打劫罪,问成死罪格,大概不歇几个月也要挨杀头。我交他也蛮讲得来格,不如拿他弄得来,就说你死啦得之后,你家家里从前到后,大大小小一切费用开支,包括小孩子读书上学,大人养老送终银子,统统有我一个人包下来,叫他来替我挨这一顿打,来替我这一趟审问。”王炳找到蓝七,说明来意。蓝七一想:我家就该一个老婆,该一个小陔,也有娘啊老子,我家也有六个哥哥,家里么又穷,反正早晚就一死,格弄到一笔银子死么,我也对得起我家老婆,也对得起我家儿子。肇满口就答应了这桩事情。格天子审呢,是半夜过后才审,而且王炳吩咐,两班衙役撑了离假郭槐远点。本来公堂灯光通明,灯火辉煌格,他换了几盏暗灯笼,看不大清爽。但不过他家府门口,灯光照耀,如同白昼。包大人心上也想:我打发王炳,叫他审理此事,我担保他格,假使出得差错,我怎得过身,况且昨日夜里,我又看见小太监到他家去行贿。他就换起青衣小帽和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个人,就蹲王炳家四转看好了,望好了。格天子转到半夜过后,望见杠灯光通明,跑到门口:“门官啊。”“包大人,你怎干夜格?”“今朝你家这灯干亮,你家来下做底高呢?”“我家老大人来下夜审郭槐狸猫换太子格事情。”包大人一听,心上就打稿哇,他说明朝日里才审,怎腾腾空今朝夜里就审格,我也进去看看么。“慢,包大人,你不是等闲之辈,
你蹲我家堂府门口头等一等,我告诉我家大人好知闻。”
“门官,不必通报,我交你家大人年兄相称,合得再知已没得,不要打扰他审理狸猫换太子之事,我进去就是了。”门官就不曾对里间报,他们五个人倒进去了格。才间就说格,公堂灯光暗暗格,看不大清爽,他们五个人进去么。不是撑在一处格,分两处堂子撑格,也有撑左面,也有撑公堂右面。张龙赵虎么就靠近包公,撑到离公案不远格堂子,就来杠听。看见王炳端坐公堂,拍动惊堂木,高喊一声:“升堂”。两边衙役呐喊助威:“威武”。“在下跪的是不是郭槐狗贼嘎?”格个人实际上不做声,蓝七不做声啊,总是台子底落,桌围肚里格郭槐来下说。“王炳王炳,我正是郭槐。”“大胆郭槐,你十八年之前,用狸猫换去幼主,你想谋害幼主太子,你该当何罪?”格郭槐来台肚里就叫起来格:“大人啊,
总说世上没得冤枉事,我这件格冤枉海能深。”
“大胆郭槐,此乃刑部大堂,没有哪一个犯人到我公堂上不招的。你要晓得,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虽然刘后娘娘帮你做后台靠梆,难道我就不敢审理于你啊?今朝不招,夹棍侍候。”“是。”“弄夹棍去夹。”实际上夹的是蓝七,冒牌货哇,一夹么,人吃不消。这个蓝七,熬劲头子也是丧呱,哪怕痛了死去活来,他总不作声,但不过台子底落来下叫了:“阿咿喂,人总痛杀得格。”“痛,你招哇。”“阿咿嘎,我冤枉格,我没得底高招。”包大人交张龙、赵虎来这间,王朝、马汉来过间,听了清清爽爽格,这个声音怎干近格?歇了蛮多时,包公察觉到不对劲啊,这个叫痛格人、叫冤枉格人好像就来堂眼下么。
王炳又问:“郭槐,究竟你招与不招哇?”郭槐骂声:“王炳狗贼,
今朝你就弄夹棍拿我夹死来公堂上,要我招供万不能。”
包公越听越清楚了格,真正控制不住了格,跑到王炳身边,一把背住王炳格领宗,起一个耳光子。格一个耳光子少说点不轻,一百三四十斤,拿王炳嘴总打歪了格。王炳一望是包大人,“包大人,你打我做底高?”“你格狗贼格,你交我合得干知己,也做出这种事情来啊?”“包大人啊,我做底高事情不好?”“做底高事情不好,你不晓得?”桌围对上间一掀,就拿郭槐走台底落拖出来格,“王炳,你望啊,你就做这个事情啊。”
王炳听到这一声,三魂吓得少二魂。
“王炳王炳啊,我看中了你是一个大忠臣,所以才保举推荐你来审理这桩重大案件,你果配做出这种事情来啊?这桩事情不要你审了,我拿这个狗贼郭槐明朝带上金殿,今夜暂且带上我的朝房,关押起来。”包公又拿这个蓝七背起来,“你叫底高?”“我叫蓝七。”“你为底高来堂块格?”“他们买我来格,说我家家里全部事情总是他们承担包下来格。”“你犯了底高罪呢?”“我犯抢劫罪,判个杀头之罪。”“蓝七蓝七,你冒名顶替,罪加一等。”随手拿他仍然打进刑部天牢,关押起来。格王炳怎弄?包公也不交他肯歇,也拿他带到自己的朝房。郭槐关一处,王炳关一处,小太监王恩关一处。明朝过来早起五鼓三点,仁宗皇帝坐殿,钟鼓齐鸣,文武百官都来朝驾。包大人来到午朝门里间,庞洪也到了格,总去见驾格。庞洪就问:“包大人,你今朝怎干早格?”“庞大人,你望望看,这两个人你果认得嘎?”一望,“王年兄王炳,格我怎不认得?”“这个呢?”庞洪尿总吓得窜裤裆里,朝郭槐一看,“阿咿嘎,是老千岁啊!”包公眼睛一暴,胡子一翘:“庞洪庞洪,这狗贼做出这种伤天害理格事情来,你也阿谀奉承,说出拍马屁格话来。千岁,他底高千岁啊?”庞洪挨他一骂,想想霉上几夏,不做声了格。包大人来到金殿上,奏于万岁得知闻:“万岁,微臣前来请罪。”“包爱卿啊,你有底高罪?”“阿咿嘎,我担保王炳审狸猫换太子之事格。”“审了怎呢格?”“万岁,我说把你听听看,这个王炳承认今朝日里才审格,昨日坐夜就审,我来外间查夜格,听见说他家来下审这个事情,我交张龙、赵虎、王朝、马汉进去听格,哪晓他抽龙换凤、移花接木、接李代桃,到天牢买嘱蓝七代替,弄蓝七受刑,郭槐躲了公案底落。”万岁一听,龙颜大怒:“王炳王炳你得了,你来金殿上孤家怎呢对你说格,审清狸猫换去幼主之事,孤家拿你官上加职。如有半点讹误,拿你满门抄斩,决不容情。孤家不是不曾说清爽了嘎,你既然听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法犯法,孤家哪肯容情于你。殿官听令,不能耽搁,拿王炳拖到午朝门外,顿响三炮,脱拉他蟒袍,探下他官帽,
拿王炳名下官职削得干干净,腰分两段不要容情。”
万岁开口,殿官动手,拿王炳对午朝门外曹市口就推。王炳心上一想:我做官一落里清如水,明如镜,不是我家夫人马氏,我怎得到曹市口过刀问斩啊,罢了罢了,不如我带她一同而走啊,“万岁啊,
你高抬贵手饶饶我,饶恕我一条命残生。”
“饶你狗贼嘎,你身为刑部大堂,你可配做出如此事情来啊?”“万岁,不能怪我。”“不怪你怪哪个?”“我家夫人马氏,听见说我审这个事情,她极为反对,如果我不依她,她要寻死作活。”万岁随手吩咐殿官,就拿马氏带到金殿上来。万岁就说:“马氏马氏啊,有沈国清要坑害国家忠良,尹氏贞娘干格为国家出力,要叫丈夫改邪归正,为国家出力,你不但不帮助丈夫,相反劝他走上邪路,置他于死地。你交贞娘尹氏比起来,乃天涯之差。”“万岁啊,你不要信我家这狗头胡头乱说嘎,我一个女流之辈,他是一家之主,当来他说得算啊,他肇要死了哇,就拿事情推我身上来格。万岁啊,这个不关我格事,总怪我家丈夫一个人。”肇夫妻两个蹲杠你说我,我说你。万岁龙师火帝,吩咐殿官,拿马氏也拖到午朝门外曹市口去,不分细啊大,一刀砍一个。
夫妻两个丧残生,魂灵上了枉死城。
肇这两个人死啦得格。万岁就问:“众位爱卿,现在哪一位卿家,替我孤家担忧,审理狸猫换主之事啊?”问到文官不答应,问到武官不做声。“包爱卿,你做官清正,现在你看,哪个审理狸猫换太子这个事情比较妥当?”包公横想竖想:知已格人么,没得这个能力,杠块么听老婆格话,造成这个后果,现在也挨杀头。肇担保哪个去,假使再审不清爽,我包公也不得过身。包公正想之时,万岁就说格:“包爱卿包爱卿,这个事情虽然是你来陈桥晓得格,又没得哪旁人再审此案,孤家赐你圣旨一道,不能耽搁,还是由你亲自来审理此案。”“万岁,微臣不能担当此重任。”“为底高?”“ 牵涉到很多很多格人,我得罪不起啊。”“爱卿,我孤家也晓得你遇事能明察秋毫,秉公而断,从今日开始,为了审理狸猫换太子之事,只要来我大邦中原之内,不问你调到哪一个,随调随到。你就是要召我孤家,我也随时到达。”万岁说得这话么,包公心上欢喜格,原要召到刘太后,要召到狄太后,“你拿主把我做么,我就来帮你审理。”格天子万岁发下旨意,肇就拿这个郭槐把包公审理。包公就说格:“郭槐郭槐,我堂审案不像刑部大堂,你只要拿十八年之前这桩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我可以从轻发落,如有半点含糊,我不肯容情于你。”郭槐狗贼咬口紧了,上来拼命叫冤枉。包公用夹棍侍候,他仍然不招。包公就告诉他真心话:“郭槐郭槐,我可以告诉你,你招也是死,不招也是死,现在这桩事情可以说已是真相大白得格。两天之前,我来外间夜巡,有刘太后打发小太监王恩,到王炳家去行贿,你说果有哪一个太后到刑部大堂家去行贿,分明狸猫换主这桩事情,确确实实是有格。所以你从实招来么,可以对你从轻发落。”“包拯包拯,我做总管格辰光,你还不曾做官,你有底高资格有底高能力来审我哇?虽然领了皇命圣旨,我来宫内执掌后宫格辰光,万岁也是小小胎儿咧,你说我狸猫换主,帮刘后做主格,帮她出谋献策格,你有底高证据?”“没有证据啊。你今朝不招,看我包拯今朝可有办法对你?”格狗贼咬口也就紧咧,他就是不招。上来上老虎凳,一头铁索扣,一头麻绳收,他还是不招。然后上脑箍,脑油对外冒,脑箍箍他格骷髅头,血走四转哒啦哒啦对下流。就包公自己看看总心软,为底高?郭槐八十四岁了哇,“郭槐,你究竟招与不招哇?”“包拯啊,你要我招是比登天还难,除拉我上阎王家去死啦得,到森罗殿上阎王门口看我可招,作兴我到格个辰光才招,来阳日三间你不要想我招格。”
包公闻听这一声,果要气死又还魂。
包公心上就想:我断过干多冤案、难案、奇案,不曾像照今朝干辣手格。这狗贼咬口干紧不肯招哇,还说到阎王门口到森罗殿才招,我不如如此如此设计设计。拿郭槐暂且收监,然后来到金殿,撞钟击鼓启奏圣上,拿审郭槐格事情,告诉了万岁。“要得拿这桩事情审理清楚,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不能把后宫刘氏晓得,不能走漏半点风声。你扮做阎罗王,扮做阎君,我打发排军扮作夜叉小鬼,拿御花园打扮得就像森罗殿阎王殿没得二样。我要阴审郭槐,这个事情可以审得出来。”万岁一冲之心,要见到生身母后,就听了包大人格话。格天子外间是皓月当空,如同白昼,又是亮星。包公没得办法,焚香掌烛,祷告苍天:“苍天在上,玉帝有灵,有真命天子要认到生身母后,只因为郭槐狗贼抵死不招,他要到阴曹地府森罗宝殿,才肯承认狸猫换太子之事,所以今天要请上苍庇佑,赶紧要月色朦胧,要狂风大作,蒙骗郭槐,招出十八年之前狸猫换太子之事。”说人只要有诚心,佛就有感应,确实不假。才间明星亮月,腾腾空就狂风大作,“呼”,月色朦胧,就没得早先干亮,拿御花园里格竹子、树、花啊吹了咭咧嘎啦响。肇杠块扮作无常鬼,有白无常鬼,有黑无常鬼,舌头总伸到腰眼间。拿郭槐拖得来了格,后间无常鬼就说:“走哇,郭槐郭槐啊,你来阳日三间做了许多恶事,今朝到我阴曹地府从实招来,可以饶你刑罚。”
郭槐闻听这一声,三魂吓得少二魂。
肇望望前间阴气腾腾,啊呀,看看竟怕了。
城头上,有鬼火,忽明忽暗,
城底落,有鬼哭,千万条声。
高子鬼,跑出来,长拖抹样,
矮子鬼,跑出来,矮里婆娑。
瘦子鬼,跑出来,伸头颚颈,
胖子鬼,跑出来,哼里哼墩。
毒药鬼,跑出来,七孔流血,
淹死鬼,爬河坎,寻找替身。
看见阴气森森、阴气腾腾。郭槐也怕呱,将身跪了森罗殿。阎罗天子口内称:“郭槐郭槐,你来阳日三间谋害幼主,狸猫换去太子,你从实招来,免你刑罚。”格些鬼使扮成青面獠牙,个个杀气腾腾,拿他对阎罗天子门口一揿,说格:“你招哇。”郭槐一想,不好了呱,我人来刑部天牢,现在真魂到了阴司地府来了格,罢了罢了,不如我就招么。他肇拿十八年之前,李氏正宫生格太子,刘氏生格公主,万岁出去打仗不来家,刘氏起了妒忌之心,刘氏交他设计,坑害李氏正宫,夜烧朝阳宫,又叫寇宫女拿小太子投入金水池好淹杀得,一情二节,从前到后,从实招出来了格。
万岁上上下下听完成,龙目流泪苦伤心。
包公吩咐,扮格鬼使格太监,赶紧现出原来的面目,拿脸上总洗啦得,拿无常鬼格舌头去啦得,格含了嘴里拖到腰眼里的东西,当真是舌头?不是得格。假格,是吓郭槐格。干干回到本来的腔调,格么郭槐格口供挨录下来格。郭槐万万不晓得这包黑炭有干鲜翻法子,假设格阴曹地府。随手事情一完毕,格也奇怪,腾腾空格亮月就像日里格太阳干亮,可以说是如同白昼。“郭槐,你肇有底高话好说嘎?”郭槐晓得上了他格当了,肇望望前间,坐了格高头格——
不是张三其别个,还是万岁有道君。
“万岁啊,千怪我来万怪我,都怪我郭槐一个人。万岁啊,
你今朝高抬贵手饶恕我,黄土盖面不忘恩。”
“郭槐郭槐啊,你原来是抵死不招,到阴曹地府你才肯招,今朝包爱卿假设阴曹地府,你说出了十八年之前,狸猫换太子之事,你要谋害幼主,灭大宋后代,你罪大恶极。”“万岁啊,总怪我不是。”“怪你不是就拉倒了格,不是八贤王千岁贺生日,陈琳去剪花,倒哪里救到我性命?只有寇宫女忠心耿耿,自己投金水池而死,才保到我一条性命。郭槐郭槐,我看你安乐宫福也享够了格。”不能耽搁,仍然拿他关押起来,肇又拿他打入刑部天牢。到了第二天早朝,包公来到金殿:“万岁啊,这个案子也不必再审了格。一,郭槐已经承认;二,刘太后行贿于王炳,肯定狸猫换主是真实格。”庞洪奸党就说格:“万岁啊,包大人拌命说刘太后行贿于王炳,有底高证据来哪里?”包公倒来起火来格:“庞洪庞洪,你为底高帮奸贼说话?没有证据,老夫也不敢说她行贿于下臣官。”肇走自己家里,拿小太监王恩提出来,拿他带上金殿。肇证据确实,庞洪也没得话说。万岁也晓得确实,刘后交郭槐是设计格,两人是一丘之貉。圣天子一想:这个狗贼,坏事做绝,等我前往陈桥,拿母后接得打转,到格个辰光,
拿你狗贼丧残生,好帮我家母后把冤伸。
格天子万岁不肯耽搁,带领包大人,带了庞洪,带了一百文官、一百武官,全副銮驾出京。
急急忙忙就动身,陈桥镇到面前呈。
万岁发下旨意,不准惊动地方上官员和良民百姓。等万岁到了陈桥,包大人才通知当地官员。肇一班人家总张灯结彩,泼水净街,烧香磕头,恭候万岁。不曾歇,来到破窑之前,包大人赶紧先来到破窑,跑到杠四转察看,当地官员不敢怠慢,为了保住这破窑原来的腔调,来四转起了很多很多的房子,装饰得已经蛮好看。包大人赶紧捧出朝服、官帽、凤冠霞帔要把太后穿戴起来,并说万岁马上就到堂块。太后她死也不肯。她为底高不肯?李娘娘心上想:我来堂受罪受到今朝,我家皇儿作为一国之主,贵为九五之尊,我要等他来望望,我母后来堂过格底高日子,穿格是底高衣服?所以她不肯换起来。包公急得没得办法:“太后啊,你这个腔调衣衫褴褛,没处见万岁,你还是换起来为好。”“包爱卿啊,我一定要见到我格皇儿才能换上这个衣服。”她就是不肯换。正在此时,外面热热闹闹,鸣锣开道,说万岁已到。包大人也赶紧出来,拿万岁接到破窑,拿红毡毯铺起来,像照干咱叫红地毯。万岁跑到前间一望,这个乞婆子,讨饭子模样没得二样,衣衫褴褛,双目失明,又看不见。万岁亲自跪在她面前,包大人也跪下来格,随从的官员统统都下跪。包大人说:“太后,现在万岁已到,就来你的面前。”李娘娘双目流泪,两个手只是来杠摸,“皇儿在哪里?皇儿你在哪里啊?”
万岁闻听到这一声,止不住腮边泪纷纷。
“母后啊,我来堂块啊。母后啊,
我也不是张三与别个,我是你皇儿到来临。
母后在上,受皇儿一拜。”格瞎子拚命用手蹲杠摸,又看不见。包大人就说:“太后,万岁就来你面前,你赶紧拿衣服换起来。”“不着躁,包爱卿,不要着躁哇。皇儿啊,你来京都皇城享福,不晓得母后来破窑受罪,是衣不遮身,食不充口啊。”万岁心如刀绞:“母后,我有天大的罪过,贵为一国之主,母后流落破窑,我居然不知,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人世哇,不如我撞头自尽算了。”嘴说这话,腰巴子一躬,头对墙高头直冲,包大人交文武百官赶紧背住得。“皇儿,你过咱在乳哺之年,你也不晓得母后到这种地步,真正说来母后也不怪你。”“母后啊,你受了十八年罪,走今朝开始,你跟我进京去安享晚年。”“皇儿啊,我只要能够拿冤枉事情澄清,我也不宰据去享福,我蹲堂受罪也受惯了格。再说我这眼睛又看不见,双眸不通,上皇城反而人家要嗤笑,现在刘氏是你格嫡母后,如果我瞎头闭眼上皇城去,等她更加要笑我,所以我还是不去为好哇。”
万岁闻听这一声,更加啼哭泪纷纷。
万岁双膝俱跪,双目流泪,祷告苍天:“苍天在上,玉帝有灵,我孤皇来乳哺之年,母后就逃到皇城之外陈桥镇破窑安身,因为朝夜思念,现在双目失明,十八年灾星已满,接她皇城纳福,她说双目失明,上皇城人家要嗤笑于她,如果上界有慈悲之心,等我家母后能够双目复明,陈州这块地方钱粮国课,免去十载不收,而且我大赦天下,
监牢罪犯赦三等,钱粮国课减三分。”
然后万岁跪到李娘娘面前,双手拿母后捧住得,帮她舔眼睛,弄舌头舔呱。因为他是上界真命天子下凡,一祷告,又亲自帮她舔眼睛,
连舔是舔不非轻,拿眼睛舔了碧波清。
眼睛舔了清又清,茅草窠里看见拾引芯。
李娘娘看见自己皇儿和文武百官都在破窑里间交外间,心上欢喜了。“母后啊,你现在已经双目复明,肇好跟我进京咧。”包大人也说:“太后,你赶紧拿衣服换好,凤冠霞帔戴好,跟我们上京都皇城纳福去。”李娘娘背背郭海寿:“儿啊,这个就是当今万岁,他是我亲生格,你是我带大了格,你交他不是旁的关系,你交他是弟兄相称,皇兄御弟称呼。皇儿,母后没有这个郭海寿孝子,也没有性命到今朝,也要带他上皇城享福。”仁宗皇帝来过咱辰光,可以说是情不自禁,跑到前间对郭海寿面前一跪,赶紧就要磕头。包大人等人赶紧背住得,“万岁啊,他是个布衣草民,怎背得起你拜。”“御弟在上,应该受我一拜。”郭海寿这个种田郎他又不懂底高,吓得对后退。李太后说:“儿啊,你不必害怕,你肇跟我上京都皇城享福去。”“母亲啊,我不去,我住这个破窑里倒蛮静办格,倒蛮好格,我不上皇城去 。”万岁也说:“御弟,你与我母后一十八载,相依为命,你现在也要跟我进京。”他不肯去么,李太后就说格:“万岁开口,你不能等他现丑,如果逆旨,就犯了杀头之罪。”
郭海寿听到这一声,只好跟随上皇城。
我们不提大家路上走,再提刘氏黑心人。
格天子西宫刘氏一想:如果等到李太后一还朝,我有底高脸面见她。肇趁他们不曾家来之前,就拿宫门紧闭,撑到台子上间去,高头再摆起凳来,弄七尺白绫系在高头桁条上间,做起相思扣、牛吃箍活络结来,狠狠心肠,头朝圈子里一攻,脚底落拿凳子一踢“碰嗵”。
一命呜呼丧残生,魂灵上了枉死城。
刘太后吊死宫门里,最后不曾有好收成。
刘氏吊杀得格,格一班宫娥彩女可要报咯,就赶紧报于庞赛花西宫娘娘晓得,说:“不得了了格,现在有刘太后悬梁高吊吊杀得格。”庞赛花是仁宗皇帝最要好格妃子美人,庞赛花就说格:“她是我的长辈,可以是我的婆婆,这个事情我做不到干大格主啊,只有等万岁回朝转,等万岁再作定夺,因为她罪孽深重。”
单讲到万岁回到京都皇城,拿三百文官、二百武官、九卿四相、八大朝臣、穿宫太监、六部官员、宫娥彩女、值殿将军统统召到金殿之上:“众位爱卿,孤家有天大的罪过,身为九五之尊,母亲流落破窑受罪,今日已经拿她接回朝中享福,从今向后,我孤家要时时刻刻照应母后,要孝养我的母后晚年。”
文武百官一个一个跪了金殿上,万岁喊了不绝声。
有南清宫狄太后,听见说李太后已经家来格,赶紧乘了凤辇,也来到金殿,仁宗皇帝亲自步下龙廷,御手相搀,御口相称:“母后在上,受我皇儿一拜。”“阿咿嘎,万岁啊,我是来请罪呱。”“母后啊,你有底高罪?”随手又见过李后娘娘,老姊妹两个讲讲,是老泪纵横。狄太后说:“万岁,当年我拿你太子千岁当作自己儿子,你说我果有天大的罪过。”
万岁闻听这一声,止不住腮边泪纷纷。
“母后啊,十八年之前,
不是你母后收留了我,我哪有性命到如今。”
“万岁,就我不收留你,也作兴吉人自有天相,有旁人收留你,反正我现在是来请罪格。”“母后,我皇儿统统赦你无罪。”才来杠说这话,庞赛花来到金殿:“万岁,臣妾有本奏来。”“美人,你不在西宫,你到金殿有何事情?”“万岁,刘太后已经悬梁高吊而亡。”“啊,为底高早不奏于我孤家?”“因为李太后婆婆才到京都皇城来,恐怕扫了你万岁的兴,所以不曾告诉你。”李太后心上也想:刘氏刘氏啊,你作恶多端,无脸见我,你就悬梁高吊而亡,实际上你不吊死了,我也不计较你,我们总干大年纪喽。可以说李后娘娘是心襟宽阔,不计较刘氏往常对她怎呢怎呢,哪晓她自己不好意思啊,倒吊死得格。李太后就说呱:“皇儿,她乃先皇的西宫,最宠爱的美人,应该买上等大大沙枋棺木一口,拿她收尸入殓,拿她葬于王陵之内。”“母后啊,像照这种人也配有好好棺木,也拿她葬于王陵之内?这人心狠手辣,要灭自己子孙,要断大宋万里江山,这人没得棺木把她收尸入殓,最好拿她抛尸露骨,方解我心头之恨。”肇有李太后和狄太后总帮说好话了,肇就弄一口薄皮子材。作孽格,不曾葬王陵之内。这个刘后不曾有资格葬到格堂子,葬了旁半间格。书高头介绍说,像照平常死了一个老百姓一样格,交没得官职格人一样格,虽然是先皇的西宫,也不曾开吊,就能呢,一收尸入殓,弄口薄皮子材,就去窖啦得了。万岁就想:狄太后虽有罪,我是她抚养长大了格,也有三年乳哺之恩,我也吃她格乳,回头才长大成人,“母后啊,我一定赦你无罪,和我的母后一齐安享晚年。”李太后娘娘就说:“皇儿啊,
你我没有宫女寇承御,也没有我们母子大团圆。
如果当时寇承御拿你抱去就撂了金水池里,你也淹杀得格,也不能传接大宋万里江山;我没得她通知,没得她盗了金牌把我,我也溜不出来,也只好来朝阳宫火坑里面身丧其命,赶紧要追封于她。”圣天子龙颜大悦,追封寇宫女为天妃淑德元母娘娘。也有文武百官就说:“万岁,现在狸猫换太子真相大白,刘氏畏罪自杀,也死啦得格,只有郭槐狗贼帮出谋献策,现在关了刑部天牢,也应该拿他身丧其命。”万岁怎呢判他格?判他犯凌迟碎剐之罪。包大人就说格:“万岁万岁啊,要杀这个郭槐狗贼,叫哪个去监斩最适合?只有老千岁陈琳。他保护幼主,能够让你今朝登九五之尊,而郭槐要谋害幼主,一正一反,忠奸两臣。现在陈琳已九十开外,可以说童颜鹤发,面如古月,五绺长须,飘洒胸前,现在来南清宫纳福,不如拿他召得来,亲自监斩郭槐。”
万岁闻听这一声,想想不错半毫分。
陈琳听见一召,格天子对法场上跑起来蛮哨,领了圣旨么,来杠监斩。肇拿郭槐走刑部天牢也提出来格。这个人凌迟碎剐怎呢割相格?先拿他两只手做两趟割啦得,然后拿他两只脚做两趟割啦得。再怎弄?一个木桶像照干咱叫水桶、提桶摆了杠格,肚里有水来下格,拿他格头再割下来,再拿刀走前心戳到后背,就慢慢割,慢慢一块一块割,慢慢一块一块割啦得格,叫凌迟碎剐之罪。格陈琳就坐了他面前,心上就想:今朝万岁为底高叫我来监斩,我就因为保护了幼主太子,你郭槐要谋害幼主太子,我们是忠奸对立。现在我们面对面,你郭槐丧尽天良,今朝得到报应。我陈琳保护了幼主,现在是身体健康,不讲说长命百岁么,我也已九十开外,可以安度晚年,“哈哈哈哈”。他就大笑一声,到底是上了年纪格人啊,上气接不到下气,拿起来一笑哇,头朝杠一折,腾腾空就点气总没得。赶紧就报,报于包大人知道:“包大人啊,不,不好了格,才间老千岁陈琳一笑,眼睛一闭,像照没得气了格。”包大人赶紧几个哨步跑到前间:“老千岁,老千岁啊,老千岁。”
高喊三声千岁不答应,低喊三声千岁不做声。
包大人赶紧楸虎跳,对金殿上报,奏于万岁知道。万岁就说呱:“包爱卿啊,孤家赶紧打发穿宫太监,拿三生法宝拿出来,拿陈琳好救了还阳打转。”哪晓得年纪已经到了格,阳寿满足,阎王家应该要捉,应派等他魂归地府,三生法宝没得用,不曾救得活陈琳。万岁就想:没得陈琳,到哪里有我赵祯,到哪里有我仁宗皇帝啊,这个人救了我的性命,我做到九五之尊,使我铭心肺腑,终身难忘,我要追封他为国公之职咧。圣天子看看他作孽格,随手追封陈琳为忠孝公之职格,而且和寇宫女一样格,帮他起庙宇,初一月半文武百官要去供奉,每年享受两季香火。要敬重于他。两个人救了幼主,都有好处。一个封了天妃淑德元母娘娘,一个封为忠孝公,很可惜这两个人总是追封格,不曾享受到万岁底高好处,因为不曾有寿命。
我们单讲到这个郭海寿,格天子看见郭槐凌迟碎剐,看见陈琳一笑而死,心上就想:这个皇城不是我蹲格堂子,我还是住我格破窑,倒是好格。格天子交李娘娘一讲,得到李娘娘的同意,得到万岁恩准。万岁就说:“御弟,你孝养了我母后一十八载,我也不亏待于你。
御弟前来听封赠,安乐王之职你当身。
从今向后,你就蹲陈桥纳福,孤家马上发饷银帮你上陈桥镇起造安乐王王府来。有文官料理,武官督工,安乐王府起好之后,有李后娘娘、狄太后娘娘和当今万岁都亲自到杠去恭贺了。
陈桥有个老宰相名叫王增,他家有个孙女儿叫王美珠。老太师一想:我家孙女儿倒也有十九岁,不曾有门当户对,不如拿她终身就许配把安乐王倒也是好格,他靠梆干大,万岁交他皇兄御弟相称,有李太后交他母子称呼。格请哪个出来为媒咧,请旁人没得用,只有上京都皇城,去请包大人从中作媒,等他们好成婚匹配。包大人奏于万岁,万岁龙颜大悦,交两位母后娘娘一讲,看了黄道并吉日,等他们两人配为婚。到结婚格天子,当今万岁、狄太后、李太后,天波杨府佘太君都去恭贺。家里焚起广南真香,掌起通宵蜡烛,设供了天地纸马。
夫妻拜和合,五子便登科。
长命百岁寿,千载万年和。
夫妻两个拜过堂,兰闺香房去安身。
小姐沿小来家读得女儿经,三从四德记在心。
一夜夫妻如山重,两夜夫妻海能深。
三朝分格大和小,君是君来臣是臣。
众位,郭海寿沿小就行孝,孝顺李太后,当做生身母亲。虽然他不晓得不是生身母亲,但是他对这个母亲相当孝顺,等到母亲双目失明格辰光,自己出去沿街要饭。要到好格家来把李太后吃,要到丑格自己吃。要不到好格,只要到丑格把母亲吃,自己就不吃。要到两个钱开始做生意卖菜,也要拿母亲养活得有条性命。就是说两个人相依为命,做了天大的好事,落么么做到一个安乐王,而且宰相家孙女儿,终身许配了把他,有一个好报应。郭槐交刘后刘氏,两个人设计要害啦幼主,拿自己格公主情丧总掐杀得,落么么事情真相大白,不曾有好处,刘氏自己吊杀得,郭槐犯凌迟碎剐之罪。陈琳保护了幼主,去监斩,落么么一笑而终。这部忠孝宝卷,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果不报,证明时间不曾到哇。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是来早与来迟。
众位,这部忠孝宝卷《狸猫换太子》。我们讲到现在,只好说有个粗枝大略,也算有头有尾,有始有终。诗三百,一言以蔽之。
经到头来卷到梢,拜送落难星宿上九霄。
圆满司菩萨摩诃萨,大众和佛有功劳。


刘正坤讲录
姚富培整理






文武香球
传下来,坐经台。忠孝卷,口难开。——圣谕
上有法令传下来,弟子遵命坐经台。
提起昔年一部忠孝卷,犹如雪天里梅花口难开。
山在西来水在东,三山六水处处通。
长江滔滔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
今日不知明日事,人生在世枉着闲气一场空。
忠孝宝卷初卷开,拜请文武落难星君降临来。
宝卷初卷开,礼拜佛如来。
树从根上长,花从叶里开。
寿香炉内烧,寿烛头上放光毫。
大众帮念佛,仙者下九霄。
邻舍隔壁家起高房,让他几尺又何妨?
千年计划没得用,可记得当年秦始皇。
长江滔滔奔东流,靖江孤山如困牛。
弟兄道理要和好,妯娌不要结冤仇。
耐字没得忍字高,忍字头上有张刀。
为人要有几个忍,不碰法律祸自消。
他骑白马我骑驴,他的福气我不如。
抬头看看推车汉,比上不足比下余。
收留闲文归经典,开宣宝卷劝善人。
话说忠孝节义《文武香球》古书一部。小学生今日开读,应先还朝代帝主,后还贤人出世根由。
先还哪朝皇登位,哪省格州府出贤人?
经典盖板之上注有“昔日”二字,昔者远也,日是今日。远年经典,今日所讲,远朝近还,要还朝代就确然不难。
昔年唐朝宣贤皇帝登龙位,山河一统治乾坤。
大唐朝宣贤皇帝登殿,江山稳便,文有忠良,武有能将,安邦定国,治理乾坤,如同尧天舜日,乃有道明君,大邦年年进贡,小国岁岁来朝。众位啊,
皇皇有道讲不尽,山清水秀出贤人。
大众耳闻贤人出世,不知出在何方?这贤人一不出在边邦外国,二不出在荒山野地。要说出得边邦外国,人生了三头六臂,兴兵造反,和我中原人做对,算不上贤人。要说出得荒山野地格,独霸一方,自立为王,拦挡短路,扰乱江山,称孤道寡,就更算不上贤人了格。
该应我主江山稳,大邦中原出贤人。
贤人出得其则不远,出得哪里?出得山东省历城县北门外南极巷。一人姓龙,名叫山卫,同缘陈氏太太为婚。
提到龙山卫大人,历城县盖顶有名声。
提到这个龙山卫,家里万贯家财。可有多大官职?说万贯家财摆设好,龙山卫官职就不小。
大人在朝把官做,带刀指挥受皇恩。
陈氏太太福气好,皇封带刀指挥正夫人。
老大人来朝纲做官,是清如水,明如镜,坏人说话他不听,上事君皇,下爱良民百姓。
当今天子多见爱,当作擎天柱一根。
老大人可曾生到下代?说忠臣不绝后,绝后不忠臣。也是他们夫妻福气,祖上德气,生到一子,来历不小,是上界文曲星宿临凡,帮他取名,就叫龙官宝。读书上学格,取学名,就叫龙孟金。
提到龙官宝,是文曲星宿下凡尘。
格一年子,山东地方发生强盗作吵,拦挡短路,扰乱江山,有历城县格知县何顶忠,写起告急文书,送到京都皇城圣天子龙书案桌。万岁一看,龙珠乱转,“山东强盗成群,打劫来往客商,这还得了,现在有七品知县何顶忠本章进京,要我孤家派能人到山东镇守,我派哪个去咧?”万岁左思右想,有带刀指挥龙山卫是山东人,他到杠地形也熟悉,不如派龙山卫带刀指挥去,另外再派两个人,助他一臂之力。派哪个?九门提督朱炼祖和丁宣木耳大将军,叫这两个人去。这遭龙山卫三个人,就上山东来坐镇,来捉拿强盗归案。
我们不谈旁人,单讲这个龙山卫。他来自己县里,交这个何顶忠合得也知己也要好。格天子来到家中,交儿子讲讲,“儿啊,家无读书子,官从何处来?你也干大了哇,今年正好我们山东开小考,你可准备去考?”“父亲,我怎不去考,我能够考到个秀才,将来才能够上京都皇城去科考。父亲,
我有了高官并禄位,祖先三代也有名声。”
哪晓公子天上文曲星宿临凡,文章满腹,是无书不读,无诗不熟。到省里一考,文章蛮好,入得黉门秀士,做了秀才喽。龙山卫欢喜了,“儿啊,老子是个武官,出得你儿子是个文人,肇我家有文有武,就不要吃人家苦了。儿啊,我堂块呢,有一颗香球,乃是东辽黑水国进贡到我们中原来格,本来有一个文香球,一个武香球,是一对,万岁就拿武香球把我保管,我不如就拿这个武香球把你儿子保管。我为底高要把你保管?就是做清正官大有好处,正是我来皇城为官清正,万岁才拿这个镇国之宝,外国进贡得来的东西,赐把我保管。心肝啊,
我今朝拿香球交把你,望你读书更用心。”
这龙官宝龙孟金读书,可是来自己家里小书房里读?不是的。来哪里?来龙王庙。龙王庙里间有个月正宫,格里间读书格小孩多,他就来杠读书。这个香球他摆哪里格?一落里摆了怀府里间,挂了颈项里。他得到这个香球,仍然去用功苦读。
单讲到他家北埭上,北极巷有一个参将,姓侯,名叫公达,同缘吴氏为婚。这人家没得儿子,养到一个小姐,小姐名叫侯月英,是个贤德女千金。这个小姐沿小吃苦,就跟她家父亲习武,夜里困下来,有骊山老母梦中传授她格武艺,所以小姐武艺了当不得。掺花纳朵、描龙绣凤桩桩总会,而且桩桩总内,来历城县里只要提到这个小姐,可以说要文有文,要武有武,要小伙子有小伙子。
提到小姐侯月英,来历城县里出得名。
格天子侯公达就说:“女儿啊,我虽然不曾养到个儿子,养到你这一个女儿,比人家儿子也好到几分了。人家登杠大起劲,养到一个儿子,呆头傻脑,我看也不要看,哪值到我家女儿你啊。女儿啊,我也没得底高东西把你,我身为参将之职,来皇城为官,万岁有香球一颗赐把我保管格,乃是东辽黑水国进贡到我大邦中原来格,这一颗球呢,是一颗文香球,我拿这个球肇就把你,由你女儿肇就保管,要望你拚得吃苦,要继续习武,将来好荣宗耀祖,光耀门庭。”
小姐闻听这一声,想想不错半毫分。
不提这个文香球交武香球总出来了格,单讲龙王庙这个龙王菩萨。格天子掐指一算,晓得一半,“啊呀,龙官宝是天上文曲星宿临凡,侯月英是天上红鸾星宿下界,文曲星下凡格辰光,红鸾星宿失笑,所以也拿她贬到凡间来脱生格,这两个人天生一对,地成一双,都已年方十六青春,也不晓得好成婚匹配。
我不如从中把媒做,等他们两人配成婚。”
格天子龙王菩萨将身一抖,就变作一只黄鹰模样。一阵仙风,就对侯月英家后花园里一攻;仙风一散,对她家树高头一站,口中叫喊:“侯月英,侯月英,我今朝来帮你做媒人。”侯月英身边格梅香叫吉祥,吉祥蹲杠听听,听到帮小姐做媒人,赶紧就报,报与小姐知道,“小姐,上后花园去听,那个鸟,不晓来下叫你做底高?”
小姐闻听这一声,绣带飘飘下楼门。
才撑到树脚底落,鸟又来下喊:“侯月英,侯月英,我今朝来帮你做媒人。”
侯月英小姐闻听这一声,可要气死又还魂。
小姐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瘟鸟瘟鸟,你还得了,叫我名字微小,还帮我做媒人了。梅香上楼,拿我的箭来,等我射死这个冤家瘟鸟。”梅香手脚哨,就对绣楼上跳,拿小姐格箭拿得来。小姐格箭法,可以说是百发百中,有百步穿杨之功夫。小姐弓上弦,箭照照准,弓拉拉满,对准格只黄鹰,拈弓搭箭,“嗖——”按道理,小姐箭法干准捉,应该这个鸟射下来格。啊呀,格天子霉了,不但这个鸟不曾射抛下来,相反这个鸟嘴一张,拿箭对嘴里一衔。
仙风阵阵就动身,哭坏小姐一个人。
小姐发狠,困下来就滚,骂声:“你格瘟鸟喂,你今朝拿我格箭衔了去么,扔到荒山野地被油头光棍拾得去,
唱我身来坏我名,说我小姐不正经。
如果把我家父母来晓得,我是违犯家规一罪人。”
为底高小姐要干格哭法子?因为格箭高头有小姐格名字刻得上间,假使把哪个拈到这一支箭,他就好胡头乱说,他说小姐送把我格,她格终身总许配把我格,这个是我们格定亲之物,所以小姐就躁到这个腔调,哭到这个地步。龙王菩萨可就拿箭衔走呀,看见她来杠哭,它就停了格半空中蹲杠望。梅香吉祥就说:“小姐,不要哭格,这个瘟鸟,它又不曾飞走,可保来杠等我们追到它哩。我们拿起来一吆,‘轰’,它嘴一张,箭对下一抛,就好拈家来格呢。”这遭两个人就追这个鸟。这个鸟么就溜,两人追了哨,鸟就飞了哨,两人追了慢,鸟就飞了慢。究竟龙王菩萨变格鸟,要拿箭衔到哪里?
仙风阵阵就动身,龙王庙到面前呈。
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一个眼眨花,倒看不见这个鸟上哪去格。“梅香,今朝信了格鬼,要跑蚀腿了,这个瘟鸟不晓上哪里去了格?”究竟龙王菩萨拿箭衔到哪里?龙王菩萨拿箭就衔到月正宫书房门口一棵松树高头,对杠一站,直把嗓子就喊:“龙官宝龙孟金,我今朝来帮你做媒人。”龙官宝身边格安童叫龙文,“少爷格,那个鸟,不晓来下叫你作底高?”龙官宝拿书一盖,跑出来望,才撑到格树脚底落,鸟嘴一张,“扑秃”,一支箭对下一抛。“安童,底高东西抛下来?”赶紧拈起一望,是一支箭,公子龙官宝是秀才,一望高头有三个字“侯月英”,“龙文,我们这历城县虽大,提到这个侯月英,没得哪个不知,没得哪个不晓,她是文武双全,而且小伙子长了体面。今朝这个鸟,腾腾空拿这个箭,衔到我书房门口来做底高?妥了呱,安童,可保这只鸟,
今朝来帮我把媒做,帮我配个好夫人。”
随手就拿这个箭拿到书房里间,对笔筒筒里一竖。格侯月英就说呱:“吉祥,肇怎弄,这个鸟不晓死哪去格?”“啊呀,小姐,龙王庙里间树又高又多,高头有个大鸟窠,才间可保这个瘟鸟,做鸟窠推板点草,拿你箭衔去正好,我们上龙王庙里间去寻。”
小姐闻听这一声,想想不错半毫分。
梅香手脚哨,就来前间跳,小姐三寸鬼鬼金莲么,她跑在后间,跑了也慢。单讲到梅香寻啊寻,寻啊寻,寻到书房门口,头对里间够了一望,这读书格人,笔筒筒里倒哪有一支箭竖了来下格,赶紧拿门扛开,人对里间直栽,弯腰作揖行个礼,尊称公子念书人。龙官宝对她一望,“你这个女子走哪里来嘎?”“书生公子,我家住了北极巷,我是小姐侯月英身边格梅香。”“啊呀,梅香妹妹,你上堂来做底高?”“公子啊,我家小姐射箭不当心,箭把格鸟衔了不晓飞到堂块哪堂子来了格,我来帮小姐寻箭格,不晓你这笔筒筒里一支箭,可是我家小姐格?”“你家小姐箭高头果有底高记号?”“有格,有她格名字侯月英来上格。”“梅香,不瞒你说,这箭是你家小姐侯月英格?”“是的,你要把我。”“没得干便当,你家小姐呢?”“来堂块后间咧。”“要她亲自来问我拿,我才拿这箭把她了,不呢,我不把她。”
吉祥梅香闻听到这一声,急急忙忙就动身。
“小姐,箭寻到了呱,跟我去拿。”手脚又哨,对前直跳,报于小姐侯月英知道,“小姐,我把箭寻到了格。”“梅香,箭来哪里?”“来格书房里间格读书公子身边。”“格你怎不曾拿得来格?”“拿底高了?他要叫你自己去咧,他要亲手拿箭交到你手里了。”
侯月英小姐闻听这一声,脸总红到耳后根。
众位,因为旧社会交新社会不同,男子要闯,女子要,要是干咱新社会,哪里格小姐抛拉格东西,把格老小家拾到,去问他拿得来,要得来就是的,旧社会不同,小姐不好意思去拿这个箭,脸么红到哪里。“梅香,我确实不好意思去。”“小姐,格不去怎弄,不去,他一歇一放学家去,你只好拉倒。”“梅香,我当真不好意思去。”“不要不好意思,我交你同去总好格呢。”
梅香就来前边走,月英小姐后边跟。
梅香走到书房里间,“读书公子,我家小姐来了呱,这就是我家小姐侯月英呢。”龙官宝心上就想,侯月英来我们历城县里文武双全,长了又体面,有名气格,今朝我要仔细望望,究竟这个小姐有多体面法子,有干大格名声来外间。说百闻不如一见,确实不假,小姐长了确实体面了。
面如荷花初开放,八字眉毛在两旁。
一双水晶凤凰眼,满口银牙白如霜。
十指尖尖如春笋,小足金莲三寸长。
又不高,又不矮,真正好看。
又不胖,又不瘦,美貌千金。
真像那三国里格貂蝉女,更比那杨贵妃胜三分。
侯月英可望龙官宝,也望格,但不过她不晓得他叫龙官宝。望望这个龙官宝呀,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虎背熊腰,鼻直口方,一表人才。格你望我来我望你,有了偷香窃玉心。小姐确实不好意思,一个手捂住脸,跑到龙官宝面前弯腰作揖行个礼,尊称公子读书人。“请问,你这位读书公子,家住何方贵地?尊姓大名,在这里勤奋苦读。”“小姐,我家就住南极巷,我家爹爹叫龙山卫,我家母亲陈氏,我就叫龙官宝,学名叫龙孟金,我今年十六岁,入得黉门秀才。”
小姐上上下下听完成,心中欢乐八九分。
“看你是个官家后,点滴不差半毫分。龙公子,既然你是官家后代,应该拾金不昧,拾到我格箭,你赶紧就把我么。”“啊呀小姐,格不是干便当,人家总说,只有担金入庙,哪有寸土还乡,这个箭么是我拾到格呢,又不是偷格,也不是抢你格,干容易就把你来,小姐,
你今朝要我拿箭交把你,要依到我一桩小事情。”
吉祥梅香就说:“小姐,时间不早,肚里不饱,他今朝要你底高,你把他呗,我们好哨点家去。小姐又不好意思说,龙公子,你究竟要我家小姐底高,我叫她把你,你可保要钱,就怕来堂读书读嘎读,没得钱买纸砚笔墨,要我家小姐弄钱来赎格呢。”“不嘎,哪要你钱。”“格你究竟要底高?”“你不好问你家小姐,这桩事情不要问我,你家小姐纸糊灯笼肚里明。”“小姐,我真格饿杀得格,心口头饿了发慌,小肚子饿了像茄瓤,你拿东西把他,我们早点家去,究竟他要你底高呀?”小姐把她问啊问,倒问急起来格,“要底高,要底高,你到干咱也不晓得,他要我格人。”“啊呀嘎小姐,好格,你家老子做官,他家父亲也做官,你长了干美貌,他长了干体面,是天生一对,地成一双,
你们两人把婚配,郎才女貌世无双。”
“梅香,婚姻不是自己定,一定要通过父母亲。我家父母又不来堂,他家父母也不来堂,我交他俩对俩,好谈情说爱来。”这个吉祥梅香一想,倒也是得嘎,两家父母又不在这怎办?朝小姐颈项里一望,又朝龙官宝颈项里一望,“小姐,就能呢,龙官宝是个文人,我看他挂格球交你格球差不多,他格好象是武球,你格是文球,不如你们拿这个球调正过来,你习武格就挂他格武香球,他学文的就挂你格文香球,你交他两个人就算,拾箭换球私订终身。
回家告诉你们双父母,等你们两人好配成婚。”
吉祥梅香叫龙官宝家去对他家大人说,“请三媒六证,上我家去行茶说合,你看可好。”“吉祥,不晓他可肯要我了?”“我去问问看。”跑到龙官宝面前,“龙公子,我家小姐长了可体面啊?”“体面格,体面格。”“你可欢喜她哇?”“我怎不欢喜她,欢喜她格。”“就能呢,你拿球探下来把我,等我交把我家小姐,我家小姐颈项里也有一颗香球来杠,我叫她探下来把你。”龙官宝赶紧拿颈项里香球探下来,就朝梅香吉祥手里一塞,梅香去把了小姐侯月英,侯月英也拿球拿下来,由梅香交把龙官宝。
就算两人拾箭换球为媒证,更改没得半毫分。
梅香知趣了,她也不饿了格,“小姐,你交姑爷有底高话说,你们尽讲,我去有点事情,我一歇再来。”吉祥走了格,肇龙官宝交这侯月英两个人,一讲头一揿,不晓多起劲,头对头,嘴对嘴,两人不晓来杠说底高鬼。
越讲越说越欢乐,如同拾到宝和珍。
到底高辰光?将要到晚夜喽。梅香吉祥来了格,“小姐,太阳要落山喽,外间不早了,今朝我们出来,老大人交主母太太不晓得格,如果再不家去,到夜看不见我们在家的话,老大人一发火,你就不妥。小姐,
如果把大人来晓得,你违反了家规罪不轻。”
“龙公子,时间不早,我们也家去喽,你家去务期要请媒人上我家去了,我们肇蹲家等你格回头,听你格答复。”这时啊真是,
天上掉下无情剑,斩断他二人相爱情。
两个人依依不舍而别。龙官宝来书堂里间,侯月英也回家去格。哪晓这个龙官宝日夜读书用功,一点总不肯放松,读书读嘎读,倒拿这个事情忘记啦得格,又不曾家去请媒人上她家去说。眼睛一鞭,倒有七八天,侯月英打发吉祥梅香天天来门口望,龙官宝家可有哪个来做媒人,哪晓又没得哪个去。格天蹲家想想倒哭起来格,“龙官宝龙孟金啊,你有口无心,我们私订终身到如今,你家怎没得格媒人啊来做媒人。”梅香吉祥就说格:“小姐,蹲堂哭有底高用,你果要看龙官宝。”“我怎不要看他呢。”“要看他我们再去。”“你说得便当,无事端端好出门来?”“我来帮你想办法。”格梅香花头三大了,她跑到主母太太吴氏身边,“太太,小姐格天子害一场重病,我不曾告诉你,恐怕你要担心。”“啊呀,病可曾好啦?”“好了格。”“好起来怎干快格?”“啊呀,我许菩萨格呢,现在龙王庙有龙王菩萨来下显圣,拿起一许,小姐就不吃苦,小姐顿时就好了格。小姐就说,要去了愿,不晓你可肯交她同去做做伴?”吴氏太太一想,大了格男女出门我不大放心,“梅香,我们就同去。”
格梅香闻听到这一声,心中欢乐八九分。
格天子身坐轿梁,来到龙王庙,拜了龙王菩萨之后。吉祥就说呱:“主母太太,你有多少年代不曾上这个龙王庙来了?”“梅香,我十几年不曾上堂来喽。”“主母太太,龙王庙里间变化大了,格些山区人家不得生活,总拿格猴狲牵到龙王庙后间场上去,来杠做猴狲把戏,人也闹热煞得格。”“梅香,我也干大年纪喽,也不曾看见格猴狲做把戏哩。既然今朝来了么,你就带我去望望看,猴狲把戏有多好看,有多闹热。”
梅香闻听这一声,正中机会八九分。
梅香想:我场面带她去看把戏,骨地里带到看女婿。这遭梅香吉祥走在最当中,吴氏太太走了最后,小姐么走前间。为底高等小姐走前间?因为小姐交龙官宝早认得格,小姐也晓得是梅香用格计策。小姐跑哇跑,倒不好意思跑了格。吉祥说:“小姐,跑焉,跑哨点焉。”“吉祥,还是你走前间么。”吉祥肇走前间,吉祥一想,不得了了呱,龙官宝不晓得今朝他家丈母要来啊,假使我们三个突然对杠一撑,他肇吓得一句话总不开声,他有点怕难为情呱,于是对小姐轻声说:“小姐,你交主母太太慢慢跑,我去知会龙官宝知道。”
梅香赶紧就动身,做个通风报信人。
跑到月正宫书房门口一看,吉祥梅香命总吓断。为底高?龙官宝是天上文曲星宿下凡,读读书读辛苦起来,伏得台上倒困着得格,哪晓他星宿出现,一条筷子干长格金丝蛇走他嘴里游进去,走他耳朵肚里钻出来,就来杠游了不歇格,金丝蛇来下钻五孔,所以他将来有高官禄位,要是金丝蛇钻七孔,将来他就有帝皇之位了。格梅香不晓得格,她当龙官宝死了杠块格喽,对杠一站,直把嗓子就喊:“主母太太,你们不要来,堂块有人死了堂块格,死了几天了,蛇总来他身上游了。”把她死声哇气一喊,龙官宝倒吓醒了格,望见这是梅香吉祥,杠块也有一位老娘,看看也有小姐侯月英,龙官宝一看就喜欢心,赶紧来到吴氏太太身边,弯腰作揖行个礼,伯母连连叫几声。吴氏太太一听,就不高兴,“你这人倒发笑格,我又不认得你,你又不认得我,你怎得团推估估就叫我伯母。”“伯母,啊咿格,我来堂读书么,我家先生教我格,读书要知礼仪,看见人要叫人,年纪老格叫伯伯,年纪轻格叫叔叔,和尚叫僧人,道士叫先生,年轻妇女称贤嫂,高楼上小姐叫千金,你年纪干老,我叫你伯母,你说这个事情可能怪我。”吴氏太太朝他面孔上一看,啊呀,这个少爷不晓哪家格,怎干体面法子格。“你这位读书公子,家住何方贵地?你尊姓大名?”“伯母,我就住南极巷。”我们讲经不必重复,他这遭就拿住哪里,叫底高告诉吴氏。吴氏太太一想,他是黉门秀才,我家女儿长了又体面,南埭北埭离了又干近,“龙公子,这是我家小姐侯月英,今朝我来开口,你千万不要等我现丑,我老身今朝亲口允亲。就拿我家女儿终身,许配把你龙公子。
你不要嫌我家小姐容颜丑,为母的亲自做媒人。”
龙官宝也做势假客气,恨不得手总摇抛啦得,“伯母,万万不能,万万不能啊,你家老大人官职么又比我家大,小姐又长了干体面,她是天上灵芝草,我是河边杨柳根,门不当户不对呀。”“龙公子,我开口,你竟好意思等我现丑啊?”“伯母,格你真正瞧得起我么,我就不推三托四了。”嘴上说这话,心上欢喜了,你格老八十,也要你今朝来做媒咧,也要你允亲,几天之前,你家女儿就交我谈好了格,我们球总换过来格。“月英,你望望这位相公,你可欢喜?”
侯月英闻听这一声,脸总红到耳后根。
“母亲,婚姻是你父母做主格,你说好么,当然就好格。”“龙官宝,我家小姐也欢喜你格,你家去要请媒人上我家去说格。”“伯母,我晓得格。”“我拿女儿把你,你不能再叫我伯母。”龙官宝赶紧改口,跑到吴氏太太身边行个礼,岳母连连叫几声。侯月英交母亲吴氏走了格,吉祥梅香又跑到龙官宝身边,“姑爷,你家为底高不弄人去做媒人啊?弄怂我今朝拿小姐又同得来,这下子要家去请媒人了。”“晓得晓得格。”这遭她们走了格,龙官宝一想,我倒忘记拉这个事情了,我干咱要说家去么,我家老子家规又重,脾气又丑,我家去好说这话嘎,要叫我家妈妈去说这个话,而我家妈妈又怕我家父亲格。有个人好去说格,哪个呢?我格乳母周陆氏,我沿小缺乳,就是她拿我带大了格,她交我最知己最要好,虽然不是她亲生,比亲生格也要好到几分。拿书包一收,“龙文,你蹲堂块,我跑到家咧。”
龙官宝站起身,哪肯耽搁转家门。
格天子跑到他家天井里,正好周陆氏来天井里晒衣裳,“乳母。”“少爷,你不来书房读书,你家来做底高格?”“啊咿嘎,乳母,我告诉你听听看。”这遭拿拾箭换球这个事情一说,要请媒人,“啊呀,少爷啊,不是我不去帮你说,你家老子脾气又犟,我一落里不敢上他身边去,他又狠,我不敢去帮你说这个情份。”龙官宝一想,不得了了格,乳母不去说么,也有哪敢说这个话来。他这遭发狠,困下来就滚。龙官宝喊声:“乳母啊,
你今朝如果不帮我到我家父亲身边去说情份,我情愿不要命残生。
乳母啊,我月正宫书房里格书么我也不去读,我只愿死来不愿生。
乳母啊,我干咱投河也不少淹胸水,我来悬梁高挂苦根绳。”
格虽然不是她亲生,吃她格乳长成人,把他一哭,心上就像突粥,“少爷啊,你不要哭嘎,我干咱就去帮你说,总好格呢,哨点爬起来。”龙官宝赶紧站起身来,拿眼泪揩揩,身上沙灰扑扑,“乳母,格我蹲堂等,听你格回头了。”“好格,我马哨就来格。”周陆氏一想,我好去说这个话来,我不如找个人,她应该肯交我同去格。哪个?龙官宝家妈妈陈氏。乳母赶紧站起身,报于陈氏太太好知闻。手脚不慢,来到主母陈氏太太楼上,就交陈氏讲这个龙官宝的婚姻大事。“主母太太。”“陆氏,你来有底高事情?”这遭就拿这个拾箭换球,要请人去做媒人格事情,交陈氏太太一讲。格么儿子定人,哪家大人不欢喜,“好格,乳母,我交你同去。”两个人不肯耽搁,来到龙山卫身边,弯腰作揖,行礼不歇,一个拜见大人,杠块拜见主公。龙山卫朝她们一望,“今朝两人怎干齐集格,总来做底高呀?” 陈氏就说:“大人,早养儿子早得力,早种豇豆好当米吃,养儿子么就要望寻媳妇,好养孙子传宗接代。”陆氏说:“对格,对格,主母说得蛮有道理格。”“不嘎,今朝你们来说底高?”“啊咿嘎,帮我家少爷,要请媒人去说媒话。”龙山卫一听,就不高兴,眼睛一暴,胡子一翘,“晓得你们两个人,蹲家闲思量,惹角落, 吃得五谷熬六谷,年纪干轻,如果帮他攀了亲,要散乱他格读书心,蹲家没得事做了格,滴点大的人就帮他成亲。”陈氏挨一吼,吓得不敢开口,乳母么她足抵是乳母,交陈氏太太不同,她更加不好多话,但不过,乳母就对陈氏做关目,意思道,你家夫妻道理,你交他板凳桌子样能高,你好说格。这个陈氏也狠哩,站起身,手对腰里一撑,“大人,儿子你养呱,也是我养嘎?”“夫人么,当来我们俩人养格呢。”“格我可做到主?”“格我们两人养格儿子当然我们两人做主。”“格我做到多少主咯?”“格你做一半呢,我也做一半主呢。”“格我也做到点主嘎,我当点总做不到主咧,我做到主,我要寻媳妇,你为底高不肯啊?”乳母周陆氏说:“对格,对格,主母太太也做到主格。”“我倒问问你们看,你们两人蹲堂一唱一和,究竟说哪家小姐来把我家?”肇也就拿这个拾箭换球,吴氏亲口允亲,拿这一情节告诉了龙山卫。龙山卫一听,就不晓多高兴,“这个侯月英小姐,来我们堂名气大了。夫人,既然如此,赶紧打发梅香,去帮请媒婆。”“大人,你看请哪里媒婆好呀?”“东埭上陈奶奶,西埭上薛奶奶,这两个奶奶,桩样不会,做媒人老内,就是嘴有点馋格,说嘎,做媒人要吃七十二顿半,馊粥烂饭也不算。”“大人,就该这个惯宝宝儿子,就在乎人家吃啦点?”“好格,就请这两个媒婆。”
梅香做事麻利很,拿个媒婆请进门。
来到了高厅之上,家里为她们两个媒婆款待不丑,办了羊羔美酒,好酒好菜,好好款待。吃吃酒,两个人就开口:“龙大人,请我们家来作媒,拿哪家小姐说得把你家公子?”“奶奶,我家请你们做个现成媒人。”“好了。”这遭也就拿这个侯月英交龙官宝换了香球,这个事情拿起一说,“啊咿嘎,龙大人,这门亲事,打灯笼火总难寻到哇。”“格原呢,奶奶,不晓她家可肯把我家了。”“格你胆大点,我们十来岁就帮人家做媒人了,我们也不是摆架子说大话,我们今朝两人去帮说亲,小姐稳把你家儿子龙孟金。”“好格,奶奶,格今朝就请你们去帮我家说。”“大人,你晓得格呢,我们年纪干大,对家一坐,肚里要饿,张家长,李家短,旁人闲事欢喜管,就怕种格倒头田,就靠蹲外间做媒人弄两个跑脚钱,家去买点油和盐,聚聚多么好过年。”“奶奶,听你们这口音,就是问我要两个钱啊。”“啊咿嘎,大人,你不要说得干难听,格我们怎肯帮你白跑,而且要现擐,不交你欠账。”“要多少?”“大人,堂总是东埭西埭。”“那你要多少钱?”“我陈奶奶二百五,薛奶奶也二百五,我们两人各二百五,可多呀?”龙山卫一想,只要五百个钱,这也不算底高事。拿出来了格,两个老八十拿钱一分,看见格钱比磨子也大点了,一跑头一颠,望望格种化腔,花鞋子踢破罗裙边,两手像牵钻,两脚就像捣蒜,真是盘子里栽花根底浅,鹞子无尾骨头轻。
穿街过巷,跑起来蛮哨,来到北极巷参将侯公达家。安童一报,参将大人知道。就拿两个奶奶对万福厅一召,“奶奶,帮我家小姐做媒,说得把哪家儿子?”“啊咿嘎,不是八两对半斤,我们今朝不来说亲;不是门当户对,也不好成婚匹配,你说可对呀?”“啊咿嘎,里嗦,说上许多,究竟把哪家?”“大人啊,你年纪大了么,上女儿家去又跑不动,坐轿子么作兴又要晕轿,所以呢,小姐把了不远,就堂南埭上南极巷带刀指挥龙山卫家儿子,黉门秀才龙官宝龙孟金公子。”“奶奶,亏你们干大年纪,也做媒人咧。底高叫门当户对,龙山卫官职又没得我大,家里没得我发财,把女儿么,要高攀格,不瞒你们说,奶奶,我家小姐侯月英,不把这个穷鬼龙孟金。”“大人啊,格你家要把到底高人家?”“格当然呀,官要比我大,家里也要比我发财呀,这个人家才把了,推板点格人家,我家总不把。”两个老八十气塌塌,对外直斜,一想,这个媒人不曾做得成,家去,回头再说格。哪晓得跑到家里,家里坐了杠等格人多了,可是请她做媒人,不是的。这两个老八十总是骗子媒人,哪怕人家三四十岁光棍,不曾讨到老婆,她们总满拍朝胸说,找到格找到格,人家总要把点钱她,请她帮忙,哪晓得媒人不曾做得成,钱倒总用啦得格。格人家不要问她要钱?所以人家坐杠等,等了要钱,二百五十个钱,还亏空倒还啦得格。歇了几天,两个老八十商议商议,说:“走哇,去对龙山卫说声,他家不肯把哇。”
两个奶奶就动身,哪肯耽搁赶路程。
格天子来到龙山卫家,“大人啊,对不起,我们格天子倒说得夸口大话喽,他家不肯把你家。”“奶奶,格也无所谓,我家儿子不愁打光棍,但不过媒人不曾做得成,你拿钱把我。为底高呢?不是我小气哇,因为我到山东来,就是镇守山东,管这些不好格人格,强盗成群,打劫来往客商,有些不务正业格,总是我管格。像照你们这个媒人不曾做得成么,钱,礼归礼,法归法要把我格,不呢传出去不好听,拿钱把我。”“大人,钱倒没得格。”“钱呢?”“钱还亏空还啦得格。”“不嘎,你们干大年纪有底高亏空还?”肇就拿媒人做不成,要了人家格钱,就告诉龙山卫。龙山卫一听,浑身松劲,“啊咿嘎,干大年纪格老八十,也晓得蹲外间骗钱用啊。安童,替我拿这两个骗子媒婆吊起来。”拿三股头麻绳、七股头担绳拿得来格。安童又丧,拿两个媒婆老八十对梁口里一吊,一打一荡。
打一记来骂一声,哪肯容情半毫分。
两个老八十,总是上年纪格人,哪背得起这些安童打,一记打上去不轻,少说点总有七八十斤了。两个老八十来杠哭格,“大人啊,
你高抬贵手饶饶我,饶赦我们媒婆两个人。
大人啊,你饶赦我们两个命残生,我们从今向后再不做媒人。”
周陆氏乳母跪到前间,“大人,她们总干大年纪喽,就饶恕她们一次么。看我面子,不能再打了,不要拿她们打杀得嘎,人命关天,反而倒不好。”
龙山卫闻听这一声,想想不错半毫分。
吩咐安童,拿绳一松。两个老八十,一个倒栽葱,头朝西,脚朝东,推板滴点跌得鼻子管里没得风。“陈媒婆、薛媒婆,你们听好了,听清了,媒人不曾做得成,拉倒喽,但不过少我格钱,要还把我格。如果不还,回头一发火,我看你们两人命总不妥,拘签堂票,捉你们蛮哨,对监牢里一押,你们不要想得回家。”
两个奶奶闻听这一声,三魂吓得少二魂。
两个老八十出来格,陈奶奶说:“薛奶奶,做倒头媒人,今朝恨不得半条命挨打啦得格,肇总不做这个倒头媒人喽。”薛奶奶就说:“陈奶奶,不做媒人怎弄咧,这个二百五十个钱要还把龙山卫了。”“格你说到哪去弄到钱咯?”“参将侯公达不是说嘎,他家要拿女儿把发财格人家,官职大格人家去。”“你可有这条路啊?”“有啊,堂西门二品官员,兵部尚书冷祝华家有个儿子叫冷必成,今年三十七岁,不曾讨到老婆,上他家去做媒人,不讲几百个钱,总讲银子多少两数呱,我们两人不如现在上他家做媒去。”“你不要害人,这个话说得要作孽格,他家小姐才十六岁,兵部尚书家儿子三十七岁了,年纪比她大廿一岁了,况且年纪大倒也不大关事,冷必成长了那种化腔,人也难看煞得格,不一朵鲜花插得牛粪上,我看还是不去说为妙。”“你可要钱啊,你不要钱么你就不要去。”“不嘎,哪不要钱啊,我堂亏空来身上哪脱得掉咯。”“格跟我同走啊。”两个奶奶就动身,又去做媒人。手脚不慢,格天子安童一报,两个奶奶来到兵部尚书冷祝华家高厅之上,就去交冷祝华一讲,冷祝华欢喜了,我家三十七岁格儿子,不曾有哪个来提过这个媒话,“好格奶奶,你们去帮问问看,她家可肯把我家了,我家必成这个腔调来堂块,你们也晓得格,按道理,我家这人寻不到媳妇啊。”“好格,我们去帮问问看,首先捞到一顿酒吃吃。”跑到侯公达家交侯公达一讲,侯公达说:“个好格,把到兵部尚书家,我家亲家翁官职干大,将来我就好靠他。”“不嘎大人,我们有言在先,交你说清了嘎,他家儿子三十七岁了,比你家大廿一岁。”“年纪大关底高事,老汉会养妻。”“格他家少爷五官不大齐整。”“体面又不好捧起来当饭吃,要体面做底高啊?”“好格。”就拿小姐庚帖写好了,交把两个奶奶,两个奶奶来到兵部尚书家,兵部尚书拿这个庚帖。
上上下下看完成,如同拾到宝和珍。
“奶奶,可去问问我家亲家要多少礼金,几时我家去行聘礼,几时好拿小姐娶过门?”“啊呀嘎,去问他作底高,你官职比他大,你顺个日子么去知会他就是的。”
格兵部尚书闻听这一声,想想不错半毫分。
但讲到格天子拿日子一顺,去知会参将侯公达。侯公达心上就想,这下子女儿把到一个好人家去了格,到堂廿六就来行聘礼喽,格兵部尚书弄多少去嘎,因为就该这个儿子,也不弄坍台格事情,办了廿四担,廿四抬,提盒、捧盒、杠盒,茶花对果无其数,又用四枝万年青,一千两礼金雪花银,也有千匹绫罗百匹缎。格天子媒人就不跑了,总是坐轿子格。陈奶奶交薛奶奶两个人尖呶呶,对轿子肚里一坐。
抬了轿子就动身,哪肯耽搁赶路程。
来到参将家门口,杠块就说呱:“大人啊,赶紧赶紧 ,来拿礼物统统接家去。”也有梅香报,报于吴氏太太知道。吴氏太太也不晓得女儿把了冷必成,心上就想,我亲口允亲把黉门秀才龙官宝格,赶紧来到侯公达身边,“大人啊,一家女儿不好吃两家茶,我亲口允亲,拿我家女儿侯月英,许配把龙官宝了呱,你怎好又许配把兵部尚书家去啊?”“你格老东西,你格老东西,龙官宝家干穷,交我比比天上到地落,龙山卫官职又不比我大,弄女儿上他家去做底高,把女儿要高攀,就把他家好格。”“大人啊,我看不大妥当。”“不嘎,你做主我做主啊?”旧社会总男格当家,男格说得算,吴氏没得办法。侯公达望望干多东西,心上就想,亲家翁,我不是嫁女儿,你拿我当卖女儿哩,来了客气,去了客气,我不如呢,茶花对果收一半,拿你家两枝万年青,千两礼金我不要 ,算是陪你千两雪花银。不提这个参将侯公达干客气,我们单讲梅香吉祥。
她来门口望望今朝怎干闹热格,一打听到,说老大人做主,拿小姐把兵部尚书家去了格,揪虎跳,赶紧就对小姐绣楼上报,“小姐喂,你你你不好了格。”“梅香,怪声怪气,我有底高不好呀?”“啊呀,老大人做主,拿你把兵部尚书冷祝华家儿子冷必成了格,今朝来下过礼了。”
小姐闻听这一声,可要哭死又还魂。
小姐喊声:“父亲啊,我今生今世也不进冷家门,我要交龙官宝公子去配成婚。父亲啊,
天下诸子我总不爱,要嫁黉门龙秀才。”
“小姐你不要哭嘎,我告诉你听听,你也要哭杀得格。这个冷必成,你可曾看见过?”“梅香,我怎得看见这个人?”“我看见过呱,我往常上街去帮你买丝线家来绣花,看见这个冷必成,拄个拐杖来屋前面晒太阳格。”“梅香你瞎说,他多大年纪倒拄个拐杖晒太阳。”“年纪不算大,只好三四十岁格腔调。你不晓得他长了底高式样,你想想看,干大年纪,为底高讨不到老婆,就是长了难看。头上是爆花癞子,脸上是大斑麻子,眼睛似猫子,嘴里缺牙子,满脸是络腮胡子,手是瘸子,脚是拐子,又是犟腰驼子,浑身疯皮癞子。小姐,照理这个人家干发财,官职干大,定不到老婆啊?就是这种死腔难看,人家不愿嫁给他呢。”
小姐闻听这一声,滚成潭头啸成坑。
小姐喊声:“爹爹喂,
你全手全脚格黉门秀才你不把,偏偏拿我嫁个十样景。
我也不要残生命,情愿梁上用根绳。”
不提小姐悲泪啼哭,再讲媒婆薛奶奶。格天子一望,参将侯公达干大量,一千两礼金不曾要,又陪他家千两银子,这人家手脚大方了,我上小姐身边去道喜,说嘎几声好,肯定小姐赏我钱也不少。一跑一犟,像下河人背纤,上小姐绣楼上来了呱。小姐正来火性头上,梅香望见她上来格,“小姐,你不要哭嘎,就这个老东西帮你做媒人,拿你把十样景格呢。”小姐站起身来,看见格薛奶奶到,分外眼红,来不及去拿刀杀这个老东西,干干一个砚台来这个梳妆台高头,小姐把砚台拿起来,气了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照准薛奶奶格脑壳子,起一记,“叭”,巧了,砸她哪里?
正巧打了天灵盖,活跳鲜鱼丧残生。
格薛奶奶走踏步高头,“呼噜”一下子滚下去格。“小姐,媒婆怎跌下去格?我去望望看。”哪晓她跑到踏步底落一看,命总吓断,薛老八十对个楼梯底落一困,眼睛一闭,点总没气。“小姐,不得了了格,人把你掼杀得格。”“梅香,不要做声,拖锹,上后花园去拿她窖啦得拉倒。”肇梅香就拿这个薛老八十拖到后花园,挖一个大潭头,对下窖格。哪晓挖嘎挖,挖嘎挖,只听见锹底落“咔煞”“咔煞”两声响,四转掏掏空,撬到底落一望,一个大铁匣子,梅香想,这老八十福气倒好咧,倒有口现成棺材摆了堂嘎。随你多撬,随你多敲,这匣子弄不开来,拿盖头高头烂泥撸干净,盖头高头有字来上:“要得此匣开,待等月英来。”梅香打趟子来到绣楼,“小姐,才间去挖坑格,挖到一个大大铁匣子,又弄不开来,高头有字来上,你哨点去。”奇怪,侯月英撑到个铁匣子身边,格铁匣子自动自觉,“嘭”就一崩两半个。肚里格有底高来下?肚里有明盔亮甲一套、无字天书一本、绣鸾钢刀两把,小姐拿这个东西拿起来,心上就想,倒哪有这些东西来我家花园里格?肇拿薛奶奶窖啦得格,格这东西果是哪事先摆堂块嘎?确然不假,因为她是骊山老母格徒弟,不是仙山学法,是梦中传授武艺格,晓得侯月英小姐,将来要大闹阳关镇,配她高山上做强人,我送她无字天书,可以指点迷津,明盔亮甲、绣鸾钢刀可以防身,趁她家窖死人格辰光,骊山老母拿东西就摆堂格。
肇小姐上了绣楼,格陈奶奶陈媒婆来杠等了,“薛奶奶上哪去格,上小姐身边去道喜么,应该也来了格,可保小姐把两个钱她,就愁我要交她分,就做一个溜先生,可保溜啦得嘎,不来拉倒,做独脚媒人,家去喽。”这遭拿陪嫁格一千两银子,吩咐大家帮忙。
急急忙忙就动身,回转兵部尚书冷家门。
来到兵部尚书家,兵部尚书欢喜了,“亲家,亲家,一个钱总不曾要我格,又陪我一千两银子,安童快点替我拿这个银子放到库房里间去。”陈奶奶一听,嘴一尖,只是来杠做死腔,“奶奶,今朝我家儿子行聘礼么,你做腔做调做底高呀?”“大人啊,你家儿子三十七岁喽,有几个媒人帮你家说成格?”“格不曾有哪个来说过。”“不曾有哪说过,我一说这个事情就成功了,这千两银子,是我三寸不烂之舌说得来呱,我不帮你家做媒人,你家也没得媳妇,也弄不到这千两银子,你要干小气做底高,你不好就拿这千两银子把我。”兵部尚书一想,我家这个儿子干丑态,定到一个干体面格马马么,也不在乎千两银子,“陈奶奶,说得有理,我就依你。”肇拿千两银子把了这老八十陈奶奶。陈奶奶家去,一笔几天,总不敢上薛奶奶家去相。为底高?她独得一千两银子心虚格。大概歇了十来天格腔调,“去望望看,薛奶奶今朝可来家。”跑到她家里问问,薛奶奶家儿媳妇说:“亲娘啊,我家婆奶奶格天子交你去做媒人,一着总不曾家来,也当宿得你家咧。”“啊呀,格不好了呱,你家婆奶奶不晓上哪去了呱?”
陈奶奶嘴说这句话,心在跳了不得停。
同去做媒人格,不晓她死哪去了格,她说上小姐楼上去道喜格,又不好去问小姐,也没处去问人家。陈奶奶就想,原来这个侯月英是说得把龙山卫家格,他家儿子是秀才,侯公达家不肯把,现在搭过来拿小姐把了十样景。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假使龙山卫说我不帮他家说,拿她说得把了十样景,我回头不得过身。兵部尚书官职虽大么,他不管我当地,我不如来如此如此,设计设计。干咱过礼,他不晓得,等到寻人吹吹打打闹热,龙山卫他要晓得格,就要在这个兵部尚书家寻媳妇之前。我拿这个龙山卫狗贼,害进监牢里间去。当真把他打一顿,我就交他拉倒了嘎。想底高办法格?他是朝廷命官,不容易弄得他进牢,他又不曾犯法嘎。这个陈媒婆左思右想,我有办法格,他家里有个乳母奶妈,不如来她身上想点办法,就好拿龙山卫弄他监牢里去格。
只要拿这个狗贼关进监牢内,就少了个冤家对头人。
这个乳母周陆氏,他家丈夫叫周文。这个周文来哪里?原来他家住山西,因为遭灾荒,遇荒年,不得生活,夫妻两个带个小孩出来要饭格,格小孩在途中倒死啦得格,肇夫妻两个就来街上卖唱,女的被龙山卫家请家去为龙官宝喂乳,拿周文弄到衙门里间去当差。这个陈老八十心黑了,格天子东天才有点放毫,就对官府衙门跑,遇到周文到衙门去上班,她直把嗓子就叫:“周老爷格,周老爷。”周文一望,“陈奶奶,你怎干早格,走啊,这是官府衙门,我们不如到茶馆里去坐坐啊。”拿她带到茶馆里,“陈奶奶,你可是来打官司告状,请我帮忙。”“周老爷,我也请你打底高官司咧?我有句话要想交你讲讲,几回跑到半路上想想不该来说闲话,打转家去。”“说为底高? 底高话啊?”“旁人不敢说,我反正就个人,想想我交你干好么,我不告诉你,也不算事情。”“说底高话啊?你说焉。”“我问问你看,你家女格可是叫周陆氏。”“对格。”“她来哪里?”“来带刀指挥龙山卫家做奶妈。”“这个龙官宝多大年纪?”“十六岁呢。”“她可经常家去?”“经常家去格,堂块几个月只家去一趟。”“周老爷,你不要做梦,果有哪家十六岁个人也吃奶奶,你们小来夫妻老来伴,不讲天天家去,十天、八天家去一趟也应该的。你可晓得她为底高不家去?人家不敢蹲你面前说为底高,你鸡子头上格肉,大小是个冠,人家不敢告诉你,你不晓得你家老婆为底高不家去,现在龙山卫家爷儿两个翻腔,交你家老婆通奸,老格拖拖,小格摸摸,肚子咕咕响,弄不好也要养,我对你说格,你干咱绿帽子不是戴了头上,已经捂到腰眼了哇。”周文一听,心上发阴躁了。“周老爷,我交你要好,才告诉你呱,你家去千万不要发火,拿老婆背家去,不准她上他家去也就好了。”这个陈媒婆场面来下说好话,骨地里来下害他。“陈奶奶,对不起你,谢谢你今朝来告诉我了嘎。”“不嘎,千万不要打架,去拿老婆背家去就算格。”陈奶奶一走,周文心上就发火。
急急忙忙就动身,张看妻子一个人。
跑到龙山卫家门口,“安童,叫我家妻子陆氏出来下子。”安童头一够,朝外间一望,“啊呀,是周老爷格。老爷,你蹲堂块府门口头等一等,报与我家大人好知闻。”安童一报,龙山卫知道,龙山卫就说呱:“格么,陆氏多时不曾家去喽,她家丈夫来叫她么家去相相,也难得,好格,等陆氏跟她家去。”肇随手去叫陆氏,陆氏跑到门口一望,是自己丈夫,“丈夫,你来做底高?”“妻子,我望你家去有点事情。”“格我要去对龙老爷说声。”周文心上难过了,陈奶奶说格话不错,我家老婆我要叫她家去,也要对龙山卫狗贼说声,心上想,场面上相当好,“妻子啊,不要说才间安童已经对龙老爷说得格,你跟我家去。”
妻子就来前边走,周文就来后边跟。
来到自己家门口么,拿门一开,对里直栽。陆氏来前间,周文来后间,周文心黑了,趁老婆不注意、不当心格辰光,他到门崩里拖根门杠,对准陆氏格肩膀起一记,“叭”,格一记不轻,少说点,一百四五十斤,拿格陆氏倒打栽了格地落格。“丈夫,你今朝叫我家来么,可是为了打我一顿?”“你格贱货,你格贱货,你晓我叫你家来做底高哇?你干大年纪也不要格面孔,弄我来外间头总抬不起来,话总说不响,你可配翻腔,交龙山卫家爷儿两个通奸。”
陆氏闻听这一声,冤枉喊了不绝声。
“丈夫,格我来龙山卫家雇奶前到后总共倒有十六春,山清水秀到如今。
人家总说世上没得冤枉事,我这件冤枉海能深。”
“我晓得格,不把点颜色你看看,不晓我丈夫厉害,你下回上他家去还要不胎孩咧。”周文狗贼又丧,拿根绳子来,拿陆氏对梁口里一吊,来杠一打一荡,打哇打,像照么手也软了格,毕竟自己老婆啊,如果留她蹲堂世上,我头就抬不起来,人家总说我戴绿帽子格,老婆来外间怎呢怎呢,拿刀磨磨快,拿这个妖韶杀了拉倒。他一落里不蹲家,薄刀高头锈刮刮,凑糙石高头一磨嚓哗,一磨嚓哗。来杠磨刀格,格天他不来衙门里间么,有几个要好格说:“张三某人怎不曾来格,可保家去格。”也有人说:“我们倒去望望看。”哪晓跑到他家门口一望,望见他来杠磨刀,“周老兄,不嘎, 今朝磨刀做底高呀?”他又不好说磨刀杀老婆,“啊哟,堂隔壁王奶奶家,有个老母猪不胎孩,要豁圈板,叫我帮杀下子,所以今朝我家来格。”“啊呀,老母猪几时不好杀,就揆于今朝杀嘎。走走走,我们吃酒去。”他拿薄刀对家一撂,门一带,跑起来蛮哨,走了格,倒出去吃酒去格。堂块也吊了屋望里咧,那个周陆氏来屋望梁口里叫了,高喊三声:“地方救命救命救命,
我家丈夫拿我吊了格梁口里,哪个来搭救我当身。
哪一位过路君子么
只要救得我一条残生命,我到黄土盖面也不忘恩。”
哪晓跑路格不曾听见,隔壁人家听见了格。隔壁头格许老太太,吃素修道来家诵经,听见这间人家有声音,他家一落里不来家,一个来下当差,一个来人家雇奶,家里倒哪有人来下叫格,倒去望望看。哪晓拿门一开,人对里间一栽,干干许老太太,就拿头对周陆氏肚子高头一撞,人撞了来杠一荡一荡,“小姐,你来人家雇奶格,你难得家来,你怎做这个卵事呀?”周陆氏闻听这一声,太太连连叫几声,“太太,
我家杀头格丈夫他冤枉我,我今朝才到能功程。
太太,他拿我上下打了块块青,我不伤身来也伤心。”
许老太太撑到台子高头,拿周陆氏放下来,“不嘎,他冤枉你底高呀?”我们讲经不必重复,她就告诉许老太太。“小姐,你家丈夫上哪去格?”“才间他拖格刀出去磨格,一歇么拿刀又撂家来了,我好像听见有人叫他吃酒去格。”“啊呀,不得了了呱,小姐哇,这个酒一吃,他再家来更加神之糊之,你命也保不住了。小姐哇,
你堂家里不好蹲,赶紧到外面去逃生。”
“太太,你叫我上哪里去咧?”“我哪晓得你咯,小姐,总而言之,我们这县里,你不好蹲了呱,你随便到哪里亲眷或者朋友家去。
歇了三年并两春,冷淡冷淡转家门。”
“太太,我没得旁的堂子去,我家有个叔子来常州做马快,我准备上常州去,拿我家这叔子请得来,拿这桩冤枉事情弄清爽了。”“好格,小姐,总而言之,你本县不好蹲,随便到哪去安身,赶紧走哇。”“太太,龙山卫家对我干好,我不能不辞而别,我要去对他家说声。”“啊呀,也有干远,你去做底高呀,逃命要紧。你赶紧就走。”“我不,我不上他家去,我要跑到龙王庙月正官,对我家乳儿说声我才走咧。”“好格好格,快点对龙官宝说声你就走。”
周陆氏赶紧就动身,龙王庙到面前呈。
来到书房门口对杠一撑,有气无声,“乳儿哎,乳儿哎。”“啊呀乳母,你怎像照无精打彩格腔调,夜里不曾困觉?”“乳儿,不得了了格,乳儿,
人家总说祸事有天能大,只比天大小二分。
我家格周文冤枉我,冤枉你家乳母一个人。
乳儿啊,我对你说声,我肇上常州我家叔子杠去咧,拿我家叔子请得来,拿这件冤枉事情好澄清了格。”“啊咿嘎,乳母,虽然我不是你生,吃你格乳长成人,你像我家嫡亲母亲没得二样。乳母,你上常州去么路程远,叫我乳儿怎放心。乳母,我交你同去。”“乳儿,你不要去,你蹲家用功苦读,将来好龙门高跳。乳儿哇,
你将来有了高官并禄位,好帮你家乳母把冤伸。”
“乳母,我就要交你同去。”他就要交她同跑,没得办法啊,“好格,你交我同去,我也有个伴。”龙官宝拿钱拿出来,对龙文安童就说:“安童,你肇不要上我家去了,我也不蹲堂读书喽,假使我家父母双亲问到你我上哪去格,你就说不晓得,你千万不要说我们上常州格。”又拿出钱把龙王庙里香火人,“香火人啊,哪个问到你,说我上哪里去格,你就说不晓得。”“好格。”肇龙官宝交这个周陆氏乳母两个人。
两个人就动身,赶往常州一座城。
不提这两个人走了格,我们单讲周文。去吃吃酒么,酒吃好了,也家来了格。格天子拿门一开,望不见妻子来屋望里格,“这妖韶,可保又死了上龙山卫家去了格。”手里拖把钢刀,心上发躁,对龙山卫家门口跑了蛮哨,跑到他家门口,“看门安童,我家周陆氏可曾来?”“周老爷,不曾来。”“不曾来等我进去望。”看门安童望见他手里拿格刀,哪肯等他进去,“这不好格。”他肇蛮七蛮八要进去么,杠块看门的安童和护家的家丁也不准他进去,他肇急得没得办法,只是蹲杠顿脚,咬牙切齿,恨之入骨,“龙山卫,龙山卫,你交我家老婆通奸,我交你有一天二地三江四海不共戴天之仇。
如果等有机会到,我拿你格狗贼丧残生。
要吃无钱酒,只要把工夫守,撞到我的手,就好交你狗贼揪。”他这遭火气勃勃走了格,此话不表。
再说到这个媒婆陈奶奶,歇了几天,她倒又来了呱。为底高要干急促?因为兵部尚书家要结婚,要寻媳妇喽。她心上就想,他家过礼格辰光,弄不好龙山卫也不晓得,如果到结婚闹热煞得格时候,把龙山卫晓得我不得过身。第一,我欠他格钱不曾把他;第二,他家儿子干体面,现在小姐把格人是十样景,他总说我不帮他家好好说,怪下罪我不得过身,乘他家结婚之前,我拿龙山卫弄他监牢里间去。她去找周文,跑到周文身边,“周老爷,可曾拿老婆叫家去啊?”“陈奶奶,你来了格,我原要找你咧,上你大当。”“不嘎,你上我底高当?”“我拿我家老婆叫家去么,她蹲外间偷汉,你说我心上得过咧,拿她吊了杠打打哇,我出去吃酒格,家来人倒没得格,你晓得格,我干大年纪,肇没得格老婆怎弄呀,你说我这遭怎弄?你不来说这个倒头昏话么,我好丑也有个老婆咧。”“啊咿嘎,周老爷,这遭不得了了格,你个人格日子难过了,像照我干咱一样,一吃锅碗么要自己洗,哪怕洗件衣裳,总要亲自动手。”“格原呢,就好了你呢。”“啊呀你不要发愁呀,周老爷格,不嘎,你肇就一个人,我也就一个人,你如果不嫌我年纪大么,我就不走,哪怕交你配成一伙,可好呀?”周文一想,老婆又不晓上哪去了格,肇就独身人,这个老八十她也是一个人,不如我就交她蹲作堆嘛。
两不推托拼了伙,就结为夫妻两个人。
做了夫妻就没得底高稀奇,她底高话就总说呱,夜里困了床上。陈媒婆就说格:“丈夫啊,你可要发财?”“啊呀,哪不要发财?”“我告诉你桩事情,兵部尚书家儿子,冷必成几时几时要结婚喽,是我交薛奶奶做格媒人,薛奶奶又不晓死哪去了,一落里又不来家,堂块不歇多少时要结婚喽,没得哪家一个人好做媒的,格我们夫妻两个去领轿么,钱不就总是我家嘎。我告诉你,上回子过一个礼,我弄千两银子了,这回子结一个婚,弄好了弄到两千两银子了。”“妻子,格倒好咧。”“好哇,就是有块绊脚石,要搬啦得,这个人是格祸害。”“哪个?”“实事求是告诉你说,丈夫,这个侯公达家女儿侯月英,原来不是把兵部尚书家格。”“格把哪家格咯?”“把了龙山卫家儿子龙官宝,因为他家不肯把,龙山卫问我们要钱又没得,他弄我们吊起来打一顿,恨不得尿总把他打出来,所以说你可有办法,拿这个龙山卫弄他监牢里间去,我们就好拿现成银子发太平财。”“底高?提到龙山卫这个狗贼,他交我家老婆通奸格,我交他冤仇结到海能深,坐监牢哇,我要拿他骷髅头杀啦得才解我心头之恨。”“格你准备怎弄?”“我有办法格,堂块监牢里抓到十三个强盗,以杨虎交毛七为头子,我只要买嘱这些强盗,就说龙山卫家鬼牵野鬼,坐地分赃,身为朝廷命官,结拜江洋大盗,就拿他关进监牢,等得到他的口供,回头送到上司衙门,回文打转,就好拿这狗贼丧残生。”“就是呢,我干咱没得格钱。”“丈夫,我堂有千两银子,我把五百两你。”那天子来到监牢门口铺过监,送点钱把牢头禁子,随手拿监牢门一开,十三个强盗对外直栽。周文手里来杠招,嘴里来杠叫:“各位兄弟,各位兄弟,你们好,你们好。”强盗头子杨虎交毛七就说格:“周老爷,你今朝为底高如此称呼?”“各位兄弟,我也叫没得办法,你们不晓得,我叫些衙役打你们,是掮了高打了低,我要救你们么,手长衣袖短,要救你们又不大敢,今朝我豁出一条命来,要救你们十三个人残生性命。我堂有四百两银子,就送把你们家去作为路费。”“周老爷,你对我们干好做底高咯?啊,你救我们性命么,我们已经铭心肺腑,情丧又送我们干多路费银子。”“对你们说,你们难得走了,但不过你们要害人,只要拿你们这个罪推到一个人身上去,你们就可以当堂具结,释放家去格。”“格推哪个身上去?害哪个咧?”“害种田格人没得用,要害做官格。”“你叫我们害哪个?”“害带刀指挥龙山卫,你们害这个人。”“格我们不认得他。”“不认得我告诉你们,龙山卫今年五十六岁,高个子、四方脸、来鼻子底落嘴唇边上间有个黑痣格,痣高头有三根黑毛格,这个人就是龙山卫,你们因为总是死到临头格人,七天要圆一下子供。到时候你们就说,龙山卫坐地分赃。你们住山西,怎得上山东来抢格?就说他叫你们来格。”“怎晓得哪家有格?”“就说他说格。拿全部事情总推他头上去么,你们就没得罪,他是主谋,肇你们就好家去格。”
强盗闻听这一声,想想不错半毫分。
“周老爷,
你今朝救了我们大家命残生,我们永远不忘你恩情。”
“啊呀,且到出去再说。”格天子何顶忠七品知县坐堂,拿十三个强盗带到公堂。何顶忠就问:“杨虎、毛七,你们死到临头,这一次圆供,你们究竟可有底高话要说嘎?”杨虎、毛七两个强盗头子跪了公堂上,就像泥塑木雕人。“大胆强徒,你们罪犯萧何法律,应该拿你们以前口供再说一遍,为底高不做声?从实讲来。”杨虎交毛七,你望我,我望你,“老爷,我们不说。”“为何不说?”“说得也没得用。”“为底高没得用?”“老爷,地头无鬼不生灾,土地带鬼进门来,说起来我们这里间,有人交你们连档格。”“哪是地头鬼?说。”“哪个是地头鬼?老爷,
地头鬼也不是其别个,就是龙山卫一个人。”
老爷说:“地头无鬼不生灾,家鬼牵出野鬼来,你越说我本县越胡涂,龙山卫他是朝廷命官,他本身到堂块来,是镇守山东捉拿强盗格,你们为底高说他?”“啊咿嘎,怎说到他,他交我们是弟兄相称,结拜干弟兄格,磕头把兄弟。我们走山西哪认得上山东来抢咧,总是他叫我们来格;哪家有,哪家没得,总他指点格;上哪家去抢,总是他叫格,他是我们大哥,我们总喊他龙大哥。”“胡说,你们不要血口喷人,龙山卫底高腔调,你们说把我听听看。”“老爷,格我们哪里不晓得,龙山卫今年五十六岁喽,高个子,四方脸,来鼻子底落嘴唇边上半间有个黑痣格,痣高头有三根黑毛格,我们怎得不认得他。我们哪天不要蹲作堆,弄点老酒吃吃嘎。”
何顶忠闻听这一声,心中思量八九分。
“啊呀,要叫我来审这个龙山卫,我只是个七品知县,我没得这个资格审他哇。强盗翻了供,如果说回头杀他们,他临死之前要叫冤枉,不如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格天子随手吩咐拿强盗收监,他写起三封请帖来。请哪个?当初三个人到山东来镇守格,拿九门提督朱炼祖、丁宣木耳大将军、带刀指挥龙山卫总请得来。衙门不丑,为他们办酒,吃吃酒,何顶忠就开口:“三位大人,强盗翻了供了,现在不肯招了呱。”龙山卫心上不欢喜,来我本县里,出到这个强盗翻供?“何年兄,你胆放宽心,今天我要亲自来审问十三个强盗。”何顶忠心上就想,他们拿你总咬出来格,等你去审。拿牢门一开,十三个强盗对外直栽,看见一个人高个子四方脸、鼻子底落嘴唇边上半间有痣格,痣高头有毛格,说:“望啊,格不就是龙山卫?”十三个人放齐声号子蹲杠叫,手就来杠招,“龙大哥,我们来堂块啊。龙大哥,我们来堂啊。”
龙山卫闻听这一声,可要躁死又还魂。
“狗强盗,你狗强盗,哪交你弟兄相称?”“龙大哥,啊咿嘎,我们本身就结拜弟兄格,我们看见你不叫你么,等到你回头又要说格。”“狗贼,你狗贼,你们不要血口喷人,诬害我好人。”随手先拿十三个强盗的头子,带到公堂上间,“犯人,你家住哪里?姓甚名谁?从实招来。”“大人,往常我们说得格,住哪里,叫底高。我就叫杨虎,他就叫毛七,我们是十三个人格头子。”“你们为什么从山西到山东来抢劫?”“啊咿嘎,不是我们要来喂,人家叫我们来格。”“哪叫你们来嘎?”“龙山卫龙大哥叫我们来格,交我们结拜生死弟兄格。”“一派胡言,龙山卫身为朝廷命官,你们不要诬害好人。”“大人,我原说说得没得用,你们官官相护,我们实际上点罪总没得格,这个罪总是龙山卫龙大哥格。”“为底高说罪总是他嘎?”“大人,他坐地分赃,指点我们到哪家去抢。”“格既然这腔调,为底高你们才上来怎不说他嘎?”“大人,你又不晓得,我们以为他来堂做官么,我们关了监牢里间么,他好常来望望我们格,哪晓这个狗贼嘎,他头总不伸,尽性不问,自己不来么,也好叫家里安童梅香来望望我们,他到今朝一回总不来张看我们。我们大家想想么不大好过,就拿他咬出来,往常我们抢到格东西,他个人得一半,我们十三个人只得一半,落雨天不好出去抢,他也问我们算倒钱,实际上他个人得一大半,我们十三个人只得一小半。大人啊,
带刀指挥龙山卫,坐地分赃他一人。”
九门提督朱炼祖、丁宣木耳大将军心上就想: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既然这腔调 ,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如果坐视不理,强盗要说我们官官相护。肇九门提督朱炼祖亲自审问龙山卫,龙山卫格他哪肯招,他确实不曾犯罪,不曾交这些人结拜弟兄。拿十三个强盗统统隔离审问,十三个人招的口供都是一样格。九门提督朱炼祖就说格:“龙山卫 ,龙山卫,你身为朝廷命官,你是带刀指挥之职,本身到山东来镇守山东,你结拜江洋大盗,身犯萧何法律,该当何罪?衙役听令,不能耽搁,拿龙山卫拖到衙门之外,顿响三炮,脱下蟒袍,探啦他格官帽。”
拿龙山卫官职削得干干净,关进监牢不容情。
不提他挨关监牢里间去了格,拿十三个强盗当堂具结,释放回转,肇总走了呱。十三个强盗走出衙,阿弥陀佛念几声。
不提强盗也走了格,我们单讲龙山卫。肇关进了监牢,有九门提督朱炼祖,拿他格罪状统统写起来,要送到京都皇城去面圣。
这个龙山卫被害关了监牢里间去了格。再讲陈媒婆交周文欢喜了。只要等到机会一到,兵部尚书家儿子结婚,我们就发到一笔横财。这且不表,再讲到龙官宝和乳母两个人。这两个人上常州格,格天子跑到哪里?桃花山脚底落,有一座土地庙来杠,格周陆氏跑了又哨,脚上好几个大泡“乳儿,我跑不动了格。乳儿哇,
我干咱浑身疼痛也不得过,我四肢无力少精神。
乳儿,你家乳母如能跑到常州去,九死一生命难存。”
“乳母,格跑不动就歇歇,总归要去格。”肇两人尖呶呶,就对土地庙门口一坐。格这土地庙开间格一座桃花山上可有人来上?有三千多兵,山上有三个大王,老大名叫郑飞、老二马保、老三江正,有大王郑飞执掌山寨,二大王马保、三大王江正来桃花山东面阳关镇高头开了一爿黑心饭店,有马保专门认看饭店。三大王江正,扮做樵柴汉子,骗来往过路之人,到他饭店下宿吃饭,到夜半深更拿人家格银子。格天子龙官宝和乳母两人,对土地庙门口一坐,江正挑担柴禾倒来了格,离老远就看见,这个女格长了多体面,就一眼不眨望好了。
我只要能够交她来成亲,少活几年总甘心。”
赶紧拿柴禾挑到他们面前,对杠一顿,平平正正,“你们这两个人坐了堂做底高哇?”龙官宝说:“叔叔,这我家乳母,我们去投亲格,跑不动了格,准备逋堂块土地庙逋逋,夜里准备就宿这里间。”“啊咿嘎,过路嘎,你们人生地不熟,不晓得我们堂当地格情况,这个土地庙是好格,到夜半深更,有精怪出来作吵作怪,你们如果宿得这里间,有命总没毛,两人总不要想得跑。”格么一个女流之辈,一个读书之人,不曾见过世面,把这江正一说,吓得死去活来呀,“叔叔,格怎弄?堂块前不巴村,后不着店,我们上哪去咧?”“我对你说,你也不要怕,我家来堂块山东面阳关镇高头,开了一爿大饭店,你上我家去宿。”
娘儿两个闻听这一声,想想也不错半毫分。
哪晓跟这江正家去格,用过夜饭,拿他们送到楼上。江正就说:“马保二哥哥,今朝好了,那个女格,才间来流水账簿高头登记,就叫周陆氏,格个男格就叫龙官宝。这个周陆氏长了体面了,我今朝宿楼上去了。”“三弟,你老几?”“哥哥,格我老三呢。”“我么?”“你老二。”“你老三,我老二,你说得便当。虽然这个人是你骗得来格,今朝要等我先上楼上去。”“二哥哥,格我么,我们同上去,弄点酒啊菜带上去好交周陆氏开怀痛饮。”拿酒菜弄好了,端到楼上,拿门一开,对里直栽,马保二大王就说格:“周陆氏,你难得上我阳关镇上来,今朝我们来吃一个交杯酒。”龙官宝也十六岁喽,读书之人他懂格,底高交杯酒啊,人家结婚才吃交杯酒。龙官宝听听,他就站起身,手对腰里一撑,“店主,你才间说底高话?”马保看见他像照气势汹汹格腔调,随手马保也站起身来,捣拳抓抓紧,涨好了劲,“细奴才,你格细奴才,你问我说底高,我也轮到你来管我。我今朝就要和周陆氏吃交杯酒,你有底高办法对我?吃我一拳。”嘴说这话,一捣拳打过来格,如果把他打到这一记,一记不轻,少说点七八百斤。格龙官宝也有命哩?就来这种生死危急,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
文曲星宿要遭磨难,玄坛菩萨早知闻。
元坛菩萨掐指一算,晓得一半,啊呀,有文曲星宿下凡,龙官宝龙孟金,将来封到绿袍亚相,有阳关镇上强盗,要拿他置于死地,我不救,哪个去救!正当玄坛菩萨到楼上格辰光,望见这个马保捣拳正要霍到龙官宝心口头喽,玄坛菩萨大显神通,随手用拨金光一道,
就拿龙官宝拨到荒山地,神木不知半毫分。
人拨走了格,马保一捣拳冲上去,不曾冲到格人,冲了床梆高头,恨不得脉脐总冲断了,“细冤家躲哪去格?”寻呀寻,哪晓家里总寻转过来,床底落、门崩里总转过来,也寻不到格人啊。江正说:“二哥哥,细冤家他哪怕死啦得,关我们屁事,我们主要是为这个周陆氏呢。”
马保闻听这一声,想想不错半毫分。
马保这遭交江正来到周陆氏面前,“周陆氏,你家格乳儿不晓上哪去格,今朝你不要走,不如蹲堂块陪陪我家兄弟交我,现成帐子现成床,我们两人就做一个现成新姑郎,开心,我们今朝就来成亲。”格个陆氏哪肯,撒野,到两个人身上瞎捶瞎打,“强盗哇,
你们要想交我姑奶奶来成婚,晒干格鲤鱼跳龙门。
你们要想交我姑奶奶来成亲,阴沟里格蚯蚓作天阴。
强盗哇,你们要想交我来成婚,重投人身再做人。”
江正就说格:“哥哥,这个周陆氏,骂起来多好听,细声细气,就像照来堂唱戏。陆氏,陆氏,你骂了竟好听咧,竟好听咧。”陆氏撒野,到两个人身上瞎打。马保说:“弟弟,千万不能回手,如果一回手,我们一捣拳不轻,总有几百斤了,拿她打破了相,一歇捧了怀里看看总不像样。”这遭两人不回手,就尽这个陆氏打。陆氏拿这两个强盗打做底高腔调?帽子撕拉一只角,衣裳裤子撕了碎纷纷,拿他格络腮胡子揪了剩几根。两个人挨打了不成腔调了格,江正说:“二哥哥,这个死腔,身上打做这个腔调,脸上总挨她打坏了格,也蹲堂成底高亲,开底高心。走,下楼, 拿衣裳裤子换换再来。”
不提山贼把楼下,玄坛菩萨显神灵。玄坛菩萨就说格:“你们这两个狗贼,癞宝也想吃天鹅肉格,周陆氏将来封到忠孝节义正夫人。”玄坛菩萨大显神通,画一道符咒,就摆了周陆氏袋子里。这个符咒有底高用处呢?来一个月三十天之内,旁人看不见周陆氏,周陆氏可以看见旁人;来这一个月当中,马保江正也不得上这个楼上去。只要到锅里饭啊粥烧了好吃,她就下来格,这遭看不见她格人,只看见锅里饭交粥对下少,又看不见哪个来杠舀。每天这个马保、江正总要想上楼上去,倒也是稀奇,脚才对上跑,感觉到头就疼痨痨,脚底落没力,像照一跑就要跌。肇这个周陆氏,就把玄坛菩萨画格符咒,摆了袋子里保护好了,也算暂且有了格安身处。再提公子小官人。格龙官宝挨玄坛菩萨用拨金光拨到格荒山地里,年纪虽然十六,醒过来嚅嚅突突就哭,“乳母啊,
我们两个人来阳关镇上遇强人,不知你死来还是生?
我抬起头来么望不见格家乡路,低下头来又看不见骨肉亲。
乳母,我要寻到常州去,拿你家叔子叫得来。”
龙官宝公子一头跑来一头哭,哭哭啼啼往前行。
在路行走数日整,四平山到面前呈。
格天子跑到四平山脚底落,只听见山上一棒锣响,跳出数十兵,“肥羊,此山是我该,此路是我开,你要从此过,丢下买路财 。”龙官宝朝格些人看看底高腔调?格些人总有一丈多高,箩口干粗格腰,眉毛对上卷,眼睛像渥闪。文曲星宿跪倒地埃尘:“英雄,英雄要饶赦我当身。英雄啊,
我也不是生意买卖客,我是格离乡落难人。
你今朝高抬贵手饶赦我哇,我就到黄土盖面总不忘恩。”
“不要哭丧,身上穿了好,没得钱就拉倒,跟我们见我家大王去。”手脚不慢,拿他拖到聚义厅,对聚义厅上一掼。四平山可有大王,有兵肯定就有头目。这大王姓张,名叫张洪,养到两个儿子,养到一个女儿,长子名叫张平龙,次子名叫张平虎,小姐名叫张桂英,是个贤德女千金。有张洪端坐聚义厅:“过山之人,你家住哪里?姓甚名谁?从实讲来。”龙官宝是个老诚头子,他这遭拿住哪里,叫底高,一五一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就全部告诉张洪。
张洪上上下下听完成,三魂吓得少二魂。
“不得了了呱,提到这个龙官宝,他家老子叫龙山卫,做官清如水、明如镜,官封到带刀指挥,如果放这细冤家下山,等他回转家中,告诉他家老子龙山卫。
发兵剿灭我山寨,个个没有命残生。”
实际上他不晓得,龙山卫已经进了监牢里去格。“长子、次子,平龙、平虎,不能耽搁,拿龙官宝拖到后山,
拿他冤家分两段,决不容情半毫分。”
随手拿他拖到后山,三股头麻绳、七股头担绳,横一绕,竖一绕,就像乡下人捆格稻种包,拿他对树高头一捆。张平龙、张平虎拿雪亮钢刀撑到龙官宝面前:“龙官宝,龙官宝,因为你家老子做官清正,今朝你就得到这个好收成,看刀!”
龙官宝闻听这一声,魂灵总冒到九霄云。
“两位英雄,
我龙官宝交你们今世里无冤前世里又无仇,
今朝怎来交我做对头?
英雄,你们要高抬贵手饶我一条残生命,衔环结草也报你恩。”
喊声:“侯月英小姐哇,
我们拾箭换球私订终身么,总以为夫妻两个把婚配,
不晓我来高山上面要丧残生。
我们今生今世么再也会不到面,到来世里也要配成婚。
可怜啊,我究竟来前世里作了底高孽,今世里年纪轻轻就丧残生。”
“龙官宝,你嚎丧果曾嚎好了嘎,反正早死晚死,只有个死,没得加起来死,果曾好杀嘎?”“英雄,我也没得话说得格,你们就动手么,叫你们饶我么又不肯。”“不是我们不饶你,是我家父王,我家老子大王要杀你,只好请你看刀。”如果一刀,龙官宝头就要抛。就来这万分危急的紧要关头,只听后山之上一声高喊:“刀下留人。”弟兄两个一吓,刀咣啷对下一抛,回过来一望,“啊呀,妹妹,原来是你啊。”哪个?张桂英小姐来了格,提到小姐张桂英,她正在山下操兵,听见山上有人来下喊侯月英,张桂英心上就想,侯月英交我是师姊妹道理,她是来家里,骊山老母梦中传授她武艺格,我是来仙山学法呱。提到这个侯月英,可保这个人交侯月英不是亲眷也是朋友,我倒去望望看,正好到杠不远格堂子,两个哥哥用刀要对下杀格,所以叫刀下留人。“妹妹,把你一吓,我们命总没得,我们刀总吓抛了得格。不嘎,你叫刀下留人做底高?”“我问你,这个人叫底高?”“妹妹,他叫龙官宝。”“哥哥,我看这个龙官宝,忠忠厚厚也蛮好,又不犯底高法,你们杀他做底高?”“父亲叫杀格。”“我对你们说,这个人交把我,不要你们问账。”“格爹爹叫我们拿他杀啦得格。”“不要紧格,哥哥,你们胆放宽心,
天塌下来有我妹子顶,非关你们半毫分。”
肇两个哥哥本事又没得妹子好,不依妹子么这个事情就不得了,肇就丢把张桂英格。张桂英跑到张洪身边,“父亲,我看这龙官宝,忠忠厚厚也蛮好,拿他杀啦得只嫌作孽点,我山上的花草栽了杠块,梅香又不及时帮我浇水,总干煞得格,我看就拿龙官宝把我去浇浇花水倒也是蛮好。”这遭老子本事也没得女儿好,就该这个女儿,不依她又不好,“好格好格,你拿他带走么。”这遭张桂英就拿龙官宝这个老诚头子,弄他去做底高呢?帮她浇花水。龙官宝就来这四平山上也算有了安身处,再提历城县一段情。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之间,到了兵部尚书寻媳妇格天子。格天子陈媒婆交周文欢喜了,夫妻两个去领轿,来到参将侯公达家门口,轿夫人等就说呱:“大人,时间不早,叫你家吴氏太太出来接宝。”赶紧打发梅香报,报于吴氏太太知道。吴氏太太拗气不问,梅香个个挨骂。侯公达说:“好格,不来接宝拉倒,赶紧,脚夫人等,你们请到里边用酒去罢。”“大人,才间来格辰光,我家兵部尚书吩咐过呱。”“说底高格?”“你家小姐日落酉时要上轿,黄昏戌时要娶过门。”“催亲嘎,你也到里边去吃酒。我去通知我家小姐,上上下下换衣襟,好到兵部尚书家里去成亲。”哪晓得他自己不曾去知会小姐,叫梅香去知会小姐打扮打扮格。梅香吉祥倒晓得这个事情了格,跑到小姐绣楼上,“小姐喂,不不不不好了格,今朝十样景家来寻人了喂。小姐哇,轿子就在我家天井里等,马上你就好去做新人。”
小姐闻听这一声,拿绷子掼出绣楼门。
喊声:“爹爹啊,
我哪怕今朝一命呜乎丧残生,我也不去和冷必成配为婚。
爹爹,我情愿不要残生命,到阴司地府见阎君。”
小姐来杠绣花格,拿个剪刀就对颈项里要戳。吉祥梅香一把抓住得,“小姐,宁蹲世上捱,不要对泥肚里埋。你急煞得又怎说格,不如就能呢,你也不要寻短径,我来教你一个办法,我们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格堂家里也不好蹲,也不去交冷公子配成婚。”
叫他冷家空轿子来还是空轿子走,娶不到你小姐女千金。
“吉祥,我们对哪里去?”“小姐,就能呢不得走呱,我们只有来女扮男装,扮做男格,你出去不要叫侯月英,因为姑爷叫龙官宝,你不如拿名字改啦得,就叫侯官宝,我也不叫吉祥,我就叫侯兴,我帮你挑挑担子,就算你格书童,这样一改装,就好溜出去格。”
侯月英闻听这一声,想想不错半毫分。
小姐脸上洗拉胭脂花粉,耳朵上探拉两耳八宝,穿了男式衣服,一双鬼鬼足,哪晓不得蹼,用丝绵纸出劲对上绑,就像人家缠烂脚膀,随手拿绣鸾钢刀对靴筒里一插,作为防身兵器,拿明盔亮甲也打进包袱之内。才打扮起来要走,她家老子倒来了格,“女儿啊,你弄做格种腔调上哪去?”“父亲,你有嫌贫爱富心,拿我把这个十样景,格我只好少陪你,我走喽。”嘴说走,不肯耽搁。
小姐急急忙忙就动身,躁坏参将一个人。
“女儿,你慢慢走,你等等我。”跑到前间一把拖住侯月英,侯月英拿身子起来一转,侯公达不曾背得住她,“哐嗓”一个老跟头,连三等他爬起来,已经望不见小姐了格,小姐交梅香吉祥总溜啦得格。侯公达一想:不得了了呱,肇没得女儿把他家,我家怎得过身咧,来到万福高厅,对杠一壅,鼻子管里吱通吱通,“夫人啊,你也好帮想想办法,女儿溜啦得格,轿子来我家天井里等,肇怎弄?”“大人,我原说小姐不肯把格个现世宝十样景格,你么要拣发财格人家官职大格人家把咧。”“我原叫你帮我想办法。”“我有底高办法?总不见得叫我去跟他家呢。”“啊呀,不是叫你去跟他家,你说肇没得小姐去怎弄?”格么,毕竟夫妻道理,看看他么又可怜,也晓得他对上司官员没法交卸了格,不要把他一顶乌纱帽弄抛啦得,“大人啊,我交你夫妻一场,夫妻双方,同甘苦,共患难,有福同享,有祸同当,我今朝只帮你这一回忙,只怪你不听我格话。”“夫人啊,你有底高高见?有底高妙法?”“小姐溜啦得,小姐杠块还有三个梅香了呢,如意梅香长了顶体面顶漂亮,就是头上瘌格,脸盘子好看了,不亚于我家女儿月英,你设点办法去买一个假发,家来对她头上一套,保证她哈哈大笑,开心,就肯上兵部尚书家去成亲,我们来以假充真,只当我家女儿侯月英交他家儿子结得婚,这个办法不蛮好嘎。”
参将侯公达闻听这一声,想想不错半毫分。
他肇赶紧亲自上街,去了买一个假发,手脚不慢,来到小姐楼上。梅香:“大人,叫我们有底高事情?”“如意,我对你说嘎,自从我拿你买家来,我就爱者你,就看上了你,要准备拿你作为自己女儿,只是我家有女儿侯月英,就怕这冤家要多心,所以我这个念头一脚摆了心上,不曾告诉你,今朝这个冤家,为了滴点嫁妆不称心,溜啦得不肯去成亲,轿子来天井里等,所以她肇不来家了格,我就认你是女儿,你今朝就去开心,就上兵部府里去成亲。”格这个如意梅香是底高人?三百十二个半,打八折算,数总不要数,这冤家是二百五,卵格,长了倒体面格,“大人,好格,我今朝代替小姐开心,就上兵部尚书家去成亲。”“如意,我对你说,假使你上他家去,他家肯定要问你格,问你多大年纪,你可晓得?”“个我哪晓得?”“你就说今年十六岁。”“好格,我晓得十六岁。”“问你家父亲叫底高,你格晓得?”“我不晓得。”“你就说叫侯公达。问你家母亲叫底高,你就说叫吴氏。无氏,无氏,不是无氏,吴氏。”“晓得格。”“梅香,你们两个人要服侍如意,走现在开始,她就是姑娘,她就是小姐,你们听说听道格。今朝有钱赏,而且今朝到夜有猪头吃,如果不听说,不听说听调格,三十皮鞭,决不容情。”老大人拿假发对杠一摆,“女儿,我走了哇。”“好格,爹爹。”癞子如意起大劲,“梅香,帮我打点洗脸水来。”格两个梅香就说格:“起底高大劲,板凳桌子样能高,自己又卵格,又癞格,起大劲咧。”没得哪帮她打洗脸水,她肇跑到侯公达身边,三把眼泪,四把鼻涕,“爹爹啊,她们不听我格话,洗脸水总不肯帮我打。”侯公达一想,害人了,阎王面前好过,小鬼面前难逃,我不如带两个钱去。随手来到小姐楼上,“两个梅香,你们不要争,我堂块有十五两银子把你们分,你们要服侍如意,她肇就是小姐了呢,如果不听话,不要怪我发火。”“大人,我们听你格话,有钱把我们分,我们总归于拿小姐服侍了上轿。”她肇拿脸一洗,赶紧洗头,手到头上一搔,癞屑粒对铜盆里一抛,铜盆里格水腻浊浊,就像烧格子粥,洗上几遭,拿头洗好了格,拿个假发对头上一套,不大不小,干干正好。肇打扮好了,走喽,梅香拿她搀到轿子身边,她肇对轿子里间一坐。杠块赶紧,抬轿格拿杠子,抽短杠换长杠,拿她抬了天井里转拉几个喜圈郎。为底高要转几个喜圈郎?旧社会有这个风俗习惯格,说拿小姐转了头昏眼花,将来才不赖娘家。肇放炮点芒纸,敲锣寻锤子,吹箫贴膜子,掮烂把的糊红纸。年纪大格绕辫子,小朋友赶紧拔鞋子,走了后面送轿子。
抬了癞子就动身,哪肯耽搁赶路程。
穿街过巷,来到兵部尚书家,两人一拜堂,随手送进洞房。如意梅香欢喜了,我这个瘌子又卵生也把到格兵部尚书家来。格十样景也欢喜了,我这个化蜡烛腔,倒寻到个体面小姐,历城县有名气格才女。实际上这两个人配了倒是成对格,花配花来柳配柳,破簸箕还是配格烂笤帚。结婚几天,这个梅香服侍人服侍惯了格,格你蹲自己房间里相相也无所谓,上婆奶奶李氏床里家去相,手到她抽台上卵惹厌,帮婆奶奶倒水刷地,一天到夜忙了不及。李氏太太就想:如果我家这媳妇是侯月英,她格骨头没得干格轻,怎像梅香样格,一落里来堂帮我忙了不歇。“梅香,去拿我家老爷叫得来。”冷祝华来到房间,“夫人,你望我有底高事情?”“大人,我有句话要交你讲讲,我家寻格媳妇是哪个咯?”“参将侯公达家女儿侯月英呢。”“大人你望,我这抽台上把她搬了一塌糊涂来堂块咧,如果是小姐侯月英,她骨头没得干格轻,就怕不是侯月英,晓得侯公达可曾弄怂你了,可是旁人来做代签格了?”“格不会得格。他以下欺上,也不敢。”“不相信,我拿媳妇叫来问问看。”随手拿如意叫得来,“媳妇啊。”“公公婆婆在上,媳妇我有礼了。”“媳妇,我问问你看,你家父亲叫底高咯?”“他叫侯公达。”“你家母亲么?”“吴氏。”“格你叫底高?”“我叫侯月英。”“你今年多大年纪?”“我今年十六岁。”“格你明年多大?”她又不晓得,不识数,她也不懂,说你上年多大,今年倒十六岁,上年又不晓得。为底高?她卵格。侯公达这个是假女儿,不是自己真正格侯月英。兵部大人眼睛一暴,胡子一翘,“你究竟是底高人?你可是小姐侯月英?你如果不说清爽,我到官府衙门去告你一状,你冒名顶替罪不轻。”瘌子一吓,命总没得,“公公,你千万不能去告我。”“格你是哪个?”“我不是小姐侯月英,我是如意梅香癞花经。”“啊,你是梅香,我家娶媳妇娶侯月英,不是娶你,替我死走,不要蹲堂害我。”说她卵哇,她点也不卵,“公公,我来你家堂干多天数喽,日里交你家儿子同桌,夜里交你家儿子同宿,我肇哪里也不去喽,我在堂你家人,死了是你家鬼,我死也死你家堂块。”
兵部尚书闻听这一声,可要躁死又还魂。
“你果死走?再不死走,不能怪我。”这遭一个不肯走,一个拿她对外拖,拖么,你背住她格衣裳裤子拖焉,他背她格头毛对外间拖格,哪晓一背,吃她大亏,她格假发戴了头上格,拿个假头发一背背啦得格,像格瓠子戴了头上没得两样。兵部尚书看看真恼恨,当真是梅香侍女人,兵部尚书格天子一夜不曾困,连夜写起状子来。第二天早起,用过早膳点心,牵出快马一匹,快马加一鞭,四蹄跑起来一缕烟,只听的笃的笃。
快马加鞭就动身,赶往京都帝皇城。
凤阁龙廷九重霄,当今万岁上早朝。冷祝华手脚不慢,来到金殿之上,山呼已毕。万岁皇开金口,帝露银牙:“各位老贵公,各位老爱卿,有本早奏,无本速速卷帘退朝。”冷祝华手脚不慢,就拿状子呈上,“万岁,微臣有状纸一张,请你龙目观看。”“爱卿,你来家里寻媳妇格,你怎又上皇城来了嘎?”“万岁,你一看状子便知。”万岁从头到尾,
拿状纸上上下下看完成,心中思量八九分。
“冷爱卿,我不是帮侯爱卿说话啊,他家格女儿是个才女,历城县有名呱,你家的令郎,确实长了难看了,他家女儿怎肯把你家去?”“万岁,侯公达他说过格,他说体面不好当饭吃,我说年纪大了格,他家说老汉才会养妻,我有言在先总说过格,他可配到结婚格天子,女儿不嫁,叫梅香代嫁,分明欺骗我们上司官员,藐无皇法。万岁,你要为我微臣做主了。”“你既然交代清楚,他为底高要欺骗于你?待孤家拿他召上金殿,一问便知。”立召,立召,三立召,拿侯公达召了入朝门。拿侯公达召到金殿,“侯爱卿,你家女儿侯月英,是不是终身许配把冷爱卿之子冷必成?”“万岁,有这事情格。”“格为底高完婚格一天,你家小姐不去,用瘌子梅香代嫁,是何道理?从实讲来。”
侯公达闻听到这一声,三魂吓得少二魂。
“万岁,不是我微臣说赖话,我家女儿不肯,逃走了。”“一派胡言,婚姻乃父母做主,你家女儿不肯,逃啦得,关冷爱卿底高事?孤家对你说,你几时还到你家侯月英,几时放你转家门。如果还不到侯月英,拿你打入刑部天牢。”肇随手就拿侯公达打进了刑部天牢,侯公达为了女儿婚姻大事,现在来京都皇城坐牢。上趟讲到龙山卫为了儿子婚姻大事在历城县坐牢,这两个人,都是为了儿女婚姻大事,现在被关进了监牢,究竟到几时出来,我们以后也会讲到。
我们单讲到侯月英交梅香吉祥,究竟溜到哪里?
主仆两个对前奔,桃花山到面前呈。
跑到桃花山脚底落,也就是龙官宝交乳母陆氏坐格土地庙门口,坐了杠格。刚好三大王江正挑一担柴禾,走前间来了格,看见两个人,身边两个大大包袱,可保有大着落,发到一大笔财了哇。跑到她们身边,“两位小兄弟,你们坐堂做底高?外间夜了呱。”“我们跑不动了格,我们坐堂歇歇。”“不好坐堂块,这个庙里有精怪要作吵,有命总没毛,你们回头不要想得跑。”两个人实际上总是女格,扮格男格。
两个女儿闻听这一声,三魂吓得少二魂。
“大哥哥,我们不坐堂么,依你说上哪去?”“上哪去啊,我家来堂山东面阳关镇上开了大饭店,不如你们宿我家去。”“格我们身边没得多少钱。”“没得钱关底高事,下回走堂带把我就是的,如果不走堂也就算拉倒。”两个人一听,这个人家干大量,好格,就上他家去下宿。哪晓跑到这个黑心饭店,夜饭一吃,来到楼上,这两个人小脚装大脚,脚来靴子肚里打滑塌,糙哇糙,鬼鬼脚高头磨起了三四个大水泡,上楼么拿门叭嗒一关,拿脚上缠格丝绵纸裹脚布总散啦得,来杠望脚底上泡。干干三大王江正,送茶水上去,“侯官宝、侯兴开门,我送茶水来了格。”不做声。叫上几趟总不做声,江正说:“才上来总不见得就困着得嘎。”弄手指头放嘴里湿湿馋唾,对窗户纸纸头高头一豁,涨拉一歇歇么,手对下一戳,戳一个神仙进洞洞,他一个眼睛睁,一个眼睛闭,对里间一望,“啊咿嘎,这个侯兴侯官宝,不是男格,是女格,是小姐哇。”
急急忙忙把楼下,报于二大王好知闻。
“二哥,妥了呱,我才间上楼上去送茶水,那个侯兴、侯官宝不是男格是女格,来杠望脚格,就滴点大格脚。”“好了,今朝不分细啊大,我们两个人一个人弄一个。”马保闻听这一声,赶紧跑上绣楼门,跑到楼上夫人身边,“夫人,今朝来了两个女格,往常你总要下去望望我,今朝你不要去望我,我堂一千两银子把你 ,我交三弟弟上个两个女子身边去开心,今朝去成亲,事情办成了,明朝到天亮,我再把一千两银子把你。”女奶奶只要望发财,“好格,你去,今朝只有一夜,不问你账。”啊呀格马保人总欢喜煞得,背背三大王江正,两人同来到楼上。马保就说格:“侯兴、侯官宝,你们究竟是男格,还是女格?如果女扮男装,要把原因来说清爽。”侯月英凶哩:“店主,你问问怎说?可是女格住店要少把点钱?”“不是少把钱,你们为底高要扮做男格,告诉我听,如果不说真话,我到官府衙门告一状,女扮男装罪不轻啊。”“你去告焉,我又不背你,你不好干咱就去。”“啊咿嘎,我当真去告你们了,你们两人总不要走,就交我们弟兄两个配成一伙。”小姐侯月英把他一说,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走靴筒里拿出绣鸾钢刀,随手拖出来对台上一拍,“叭哒”,“狗贼狗贼,原来你家开格是黑心店,你拿眼睛睁开来望望清爽,我姑奶奶来堂块,要想交我来成亲,日出西天往东行,狗贼,吃我姑奶奶一刀。”“呼”一刀过来格,马保、江正身子一偏 ,推板滴点,“女强盗,身边也有刀咧。”
随手走楼上跳到地埃尘,哪肯容情半毫分。
来到马房,赶紧牵出两匹战马,拿了自己的兵器。侯月英说:“吉祥,今朝要帮杀人了。”“啊呀,小姐,我往常来你身边,你又不曾教我杀过人,我不敢杀。”“不要紧格,我走楼上跳下去杀,你走堂踏步上跑下去杀。”“好格,我又没得兵器。”“我这有一把刀把你,你走踏步高头下去,现在就走。”肇小姐侯月英走楼上跳下来与两个狗贼来交战,他们哪是小姐对手?因为侯月英沿小就跟她家老子习武,夜里困下来,骊山老母又教她武艺,所以小姐格本事了当不得。
小姐越打越有劲,山贼打了欠精神。
再加上这个堂子屈死鬼多了,有些做生意买卖格,身边钱多格,这两个山贼弄酒拿这些人灌醉了,到夜半深更杀啦得,钱就总捞了身边。这些屈死鬼看见有人来堂大闹阳关镇,不肯耽搁,就来帮忙。背住江正格马前脚,拿起来一背,叫马失前蹄。格江正底高腔调?
马高头栽到地埃尘,晓得可有命残生。
吉祥梅香躲了踏步身边,望见江正走马高头跌下来格,她走踏步上赶紧出来了,“狗贼,你来马高头我杀不到你,你肇倒下来格,我杀到你格。”几个箭步,跑到前间,手起刀落“咔嚓”,
手一伸来脚一蹬,魂灵上了枉死城。
山贼本来打不过她,肇死拉一个了,还有一个马保更加不是小姐对手。一想,我赶紧走哇,只有上桃花山去报,报与我家大王大哥哥郑飞知道。
急急忙忙就动身,做一个通风报信人。
来到桃花山,就拿这阳关镇发生格事情告诉郑飞。郑飞说:“女强盗干狠?”随手挑选二百兵把山下,要帮江正把冤伸。
不提桃花山二百兵下山,单讲到这店里也有许多喽兵,看见一个大王死啦得,一个大王溜啦得,有点惊慌失措。侯月英说:“喽兵,你们也不要怕,我也不杀你们,我倒问问你们看,这两个人可是这店里店主?”“我告诉你,我家还有一个大大王叫郑飞,来桃花山上,才间二大王晓得可是去叫他来格咧?”侯月英赶紧走怀府里,拿无字天书拿出来一看,高头写了清清爽爽,明明朗朗。高头写底高?大闹阳关镇,高山做强人,配我来做强盗,“吉祥,既然如此,烧点饭,拿肚子吃吃饱好打仗。”哪晓才拿饭烧好了好吃嘎,周陆氏倒走楼上下来了格,她身边袋子里格符咒也没得用了格,玄坛菩萨画格符咒摆她袋子里,也只保到干长时间,就算到侯月英要到这堂子来格,她老老诚诚就到锅里盛饭吃。吉祥就说:“你这个人倒发笑格,我们杀人杀到干咱,人总饿煞得格,你来吃底高现成食?”“你这位小姐,我也不是好吃懒做之人,我也是挨这山贼强盗骗得来格。”侯月英赶紧就问:“不嘎,你住哪里?”她肇告诉她住哪里,我来哪里做底高格,怎得到这堂子来格。
上上下下说一遍,主仆两个总知闻。
侯月英赶紧来到周陆氏面前,弯腰作揖,行礼不歇,弯腰作揖行个礼,乳婆婆连连口内称:“乳婆,你不认得我,我就叫侯月英呢,你家乳儿龙官宝龙孟金,就是我格未婚丈夫,我交他拾箭换球订了终身。”“啊呀,是媳妇,你们不晓得,就怕大大王来要打复仗。”“婆婆,我晓得呱,我才间望了无字天书高头说格,要大闹阳关镇,高山上做强人,还有个大王,作兴马上就要来了。”才说丢嘴,郑飞、马保带二百喽兵来了。马保走了最前间对郑飞说:“哥哥,就格个女强盗,她身边有钢刀了。”郑飞不肯耽搁,手拿丈八蛇矛枪,对准侯月英起一枪,“叭”,侯月英身子一偏,推板滴点。“女强盗,女强盗,你杀死了我家三弟弟,我今天哪肯容情于你,拿命来。”
嘴里说话就动手,哪肯容情半毫分。
这四个人打多少时,足足有一个时辰格腔调,小姐毕竟是骊山老母的门生。
小姐越打越有劲,山贼打了欠三分。
郑飞说:“弟弟,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这个女强盗本事怎干好格,我们吃生米格,今朝遇到这吃生稻格来了格。”“哥哥,格你说怎弄?”“怎弄,赶紧下马投降,叫她饶我们性命,拜她为师父。”“哥哥,格你说怎呢就怎呢。”肇两个人赶紧走马高头坍下来,就朝侯月英小姐门口一跪,“师父,
你高抬贵手饶饶我,饶赦我们弟兄两个人。
你只要饶赦我们两个残生命,我们永远不忘你恩情。”
侯月英一听,打不过我,认我师父了,不晓可是做势假服输哩,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叫底高?”“我叫郑飞。”“你呢?”“我叫马保。”“师傅打仗打到干咱饿了格,早先正准备吃饭,你们倒来了格,赶紧去帮我拿锅里饭热热烫,炒点菜,等我师父好吃饭。”肇一个烧火,一个上灶,两人忙了不晓多哨。侯月英一望,真心投降格,认我师父格。“师父,肇走今朝开始,你就不要走,蹲堂山上交我们打成一伙,你做大王,我们大家就总帮你格忙。”侯月英一想,我原没得堂子去了,不如就蹲堂块也蛮好格,“我做大王,肇大家总帮我忙了。”
这遭主仆两个交周陆氏就来这桃花山上,也算有了个安身处,我们再提官宝小官人。龙官宝不是来四平山帮张桂英小姐浇花水嘎,时间一长,他倒不像模像样弄了。格天子张桂英去操兵,他偷懒困中觉,困了山上格石头高头,困啊困,来杠颤啊颤,哪晓得侯月英交他换格香球,挂了怀府里间格,个球走颈项里间慢慢倒露出来格。张桂英操兵打转,望见龙官宝困了条石高头,也不曾惊动他,望见他颈项里格球,啊呀,我家师父说呱,我家师姐侯月英有一颗球,她说我交师姐两人要两女合嫁一夫,这个球怎来龙官宝身上格,总不见得龙官宝就是我格丈夫呢。拿起来一咳,龙官宝一吓,“小姐,我才间倒困着得格。”“龙官宝,你倒胆不小,我问问你颈项里格球走哪里来格?”“我家未婚妻子侯月英把我格。”“啊咿嘎,当真我家师姐拿球把他来格,龙官宝,侯月英交我是师姊妹道理,师父骊山老母说格,我们要合嫁一夫,你是侯月英的丈夫,也就是我的丈夫,不如你不要走,今朝夜里就交我配成一伙。
瞒拉我家父亲和兄长,今朝夜里配成婚。
我家现成帐子现成床,你做一个现成新姑郎。”龙官宝一听,就喜之不尽,我虽然干咱落难,可保交桃花运了,这个小姐叫我不要走,我就交她配成一伙。吃亏,当真夜里就困作一堆,困总困一头,龙官宝身上不适意总是她帮出劲揉。说小夫小妻,一步不离,说上床是夫妻,下床是君子。张桂英去操兵,就马驮龙官宝同去。说小夫小妻,一步不离,确实不假,你不拿他驮了马高头么,人家不议论,不说底高。天天早起,坐了马高头去陪她操兵。人家可要说,就告诉张平龙、张平虎。张平龙、张平虎去望格,果不其然,张桂英马后间驮格龙官宝,赶紧就报,报与父亲张洪大王知道,“父亲啊,不得了了呱,我家祖宗八代世总现绝啦得格。”“儿啊,怎得我家祖宗八代世总现绝啦得?”“妹妹张桂英天天马驮龙官宝去操兵,可保两个人有了鬼五鬼六格事情啊。我原说这个冤家怎不准杀龙官宝格咧,就怕天天夜里蹲作堆呱。”“儿啊,我好丑也是一山之主,
三三两两传出去,要坏啦我家好名声。”
“父亲,格怎弄?”“替我杀嘎。”“杀哪个咯?”“不论你家妹妹张桂英也好,不论龙官宝也好,杀啦一个就太平格。”“几咱去杀?”“现在就去。”弟兄两个,拖了雪亮钢刀到练兵场上,“妹妹,你马后间驮格哪个?”“关你底高事,哥哥。”“不关我事,父亲叫我们来杀格。”“你们要杀哪个?”“爹爹说格,不问杀拉哪一个就好格,就太平格。”“你们要杀杀我,千万不能杀龙官宝。”“妹妹,格爹爹叫杀,我们也没办法,我们杀你么就杀你。”嘴说这话,就交张桂英要打。张桂英说:“丈夫啊,我马上交我家两个哥哥要打仗,你捧住我格腰,你千万不能颤,如果一颤,对下一掼,格你只好完蛋。”“我不颤,我不颤。”张桂英交两个哥哥蹲杠打了,打了足足有十五回合、三十照面格腔调。张桂英一想,假使我家老子一来,我得过身咧,我就跑不掉了呱,罢了罢了,我终身是依靠丈夫,靠不上哥哥,就哥哥做官,也与我无关。随手不肯耽搁,手脚又哨,拿两口飞刀对外间一撂,张平龙、张平虎只听到头顶上,吭啷啷啷哈啦一声响亮,不分细啊大,拿弟兄两个一劈四半个。可怜,
弟兄两个丧残生,没得地方有冤伸。
格些兵赶紧来到聚义厅,“大王,不不不好了格,小姐拿两个少爷总杀啦得格。”
张洪大王闻听到这一声,哪肯耽搁片时辰。
心上发躁,拖把板门大刀 跑起来不晓多哨。个一口板门大刀不轻,老秤高头称二百九十四斤,来到张桂英身边,“妖韶妖韶,
同胞姊妹看娘面,千朵桃花一树生。
你竟拿你家两个哥哥身丧其命,今天我哪肯容情于你,速速拿命来。”小姐一想:不得了了呱,他是老子我是女儿,他是六点,我是五点,我比他少一点,我是他养的,
如果今朝打了生身父,我是忤逆不孝人。
格张洪要交她打,要交她杀格,小姐没得办法,拚得吃苦,弄手里钢刀上下飞舞,说一人发泼,万夫难当,小姐被他逼得没得办法,弄秀鸾钢刀对准他格板门大刀高头一碰,“叭”,张洪是震了虎口出血,眼冒金星,刀可来手里?张洪格刀一下子飞到天空去,三天才掉落地埃尘。大家一听,就不大相信,这个刀究竟飞上去多高,一家伙等三天才落下来格。因为他是在山上打仗,不抵到来这个平地,实际上刀当时就落下来格,落得格树丫巴里,又不曾抛得下来,歇了三天,张洪来杠散步,一阵狂风一吹,刀来格树丫巴里忒下来格。
我们单讲到张桂英看见老子眼冒金星,虎口震了出血,定了杠格。她肇随手快马加鞭把山下,一马双驮两个人。来到山下,手到袋子高头一扑,袋子里瘪落笃,袋子口朝天,摸摸没得一个剪边。“啊呀,丈夫,有钱天下去得,无钱寸步难行,身无分文,我们上哪里去?”“妻子,这怎弄?”“你蹲这棵梧桐树脚底落等,我上山上去拿钱,我马上就来格。”张桂英上山拿钱格,龙官宝心上就想,这个杀人格太太,我也好交你蹲作堆做夫妻来?你家老子你也敢交他打,你家哥哥你也敢拿他们杀啦得,牙齿交舌头干好,也有嚼坏了辰光,我交你虽然夫妻,落么么不把你弄杀得,我也不等你了,趁你干咱不来堂块。
当当明杖我不要,饶赦我瞎子命一条。”
作孽,身边又没得个钱。这遭一路就乞化要饭,赶往常州。
不提公子遭磨难,再提小姐一个人。张桂英走山上拿了钱下来呱,跑到杠一望,龙官宝没项,“丈夫,丈夫,官宝,龙官宝。
高喊丈夫不答应,低喊官宝不作声。
张桂英喊声:“丈夫啊,
我杀啦我家兄长人两个,也是为了你丈夫一个人。
丈夫啊,今朝我拿我家父亲来打败,也是为了你丈夫小官人。
丈夫啊,天下地方广宽很,哪里寻到我家夫君一个人。
张桂英就想,我家丈夫文章满腹,肯定他要到京都皇城去赴考格,我耳闻到皇上要开考喽,我不如犯点丧,女扮男装,要京都皇城去等考,等我家丈夫龙官宝。她肇也扮作男腔,穿了男式衣服,一想,我叫底高咧,我叫张桂英,人家一听就是女名,不如我,姓不改,拿名字改啦得,叫我家丈夫格名字,我就叫张官宝,上京都皇城去等考。
女扮男装就动身,到了京都外罗城。
到了京都外罗城,歇宿一个叫王伯华饭店。王伯华同缘葛氏太太为婚,不曾养到儿子,养到一个小姐叫王运莲。
小姐今年十八岁,不曾有门当户对人。
张桂英张官宝就到这人家来下宿格,拿银子三百两对柜台高头一押。“客官,你干多钱押堂做底高咯?你到皇城来可有底高事情?”“我来等考格,考期不晓是几时?我这钱如果不够,回头再加,好算账格。如果多到,我不要了,就送把你。”她实际上住了杠是等龙官宝。王伯华家格惯宝宝王运莲,天天要拿这流水账簿看看格,看见有客官叫张官宝,三百两银子押在柜台,就问:“父亲,这个张官宝住店格为点底高?”“他来等考格,他家伙押三百两银子来堂来,他家家里可保财帛如山,不在乎这几个钱。”小姐就说:“爹爹,我家又没得哥哥兄弟,不如你叫他不要走,蹲我家招女婿就招把我。
我们两人把婚配,传接你父母后代根。”
王伯华一想,这个话不错,我王伯华就该这个惯宝宝女儿,又没得儿子。交张官宝一讲,张官宝实际上不是男格,是个女格,心上一想,倒也好格,我不如帮我家丈夫多找嘎一个,我拿这人承认下来,我肇交她拜堂,送进洞房,我肇说明真相。
等到寻到我家丈夫龙官宝,就好交我家丈夫配为婚。
主意拿定。格天子就与王伯华讲,“店主,你真正瞧得起我,我就不走,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瞒你说,我家家里东壁打西浪,有竹架没得望,你不要看我干多钱押得堂,总是我家母舅借把我格,只要望我么有个功名成就,将来好耀祖荣宗,既然招我为女婿么,格再好没得,我就不走,就蹲堂交你家小姐配成一伙。”店主王伯华闻听到这一声,小婿连连口内称。店主王伯华翻开通书万年历,看到黄道吉日,
两个女子拜过堂,到兰桂香房去安身。
二人来到洞房之中,假张官宝眼皮一耷,伏得台上就哭。王运莲就说:“丈夫,你可是嫌我容颜丑陋,也是嫌我家家当微小,你想想心上不开心,所以要哭到如此地步。”“啊呀嘎,这倒不是的,我家家里虽然穷,但不过我家父母会看竹叶课格,也会帮人家顺顺日子格,我也稍微懂一滴点格,你家不晓请到哪里格霉先生,看到这个日子,这个日子不好,今朝底高日子,今朝是甲子日子。”“不嘎,甲子有底高不好?”“你可曾听见人家说格,妻子啊,
如果我们今朝甲子日子结得婚,不死男人也死女人。”
“啊呀丈夫,格不好,死啦你,我就是寡妇,死啦我,你就独身一人,格就好嘎。今朝不谈,明朝我们困作堆总好格呢?”“明朝更加不好。”“明朝底高日子?”“明朝乙丑日子,还不如今朝了。”“情丧了格?”“我说把你听,妻子哇,
如果明朝乙丑日子结得婚,要死拉我们夫妻两个人。”
“丈夫,这个日子倒是不好用,后朝总好格呢。”“后朝,丙寅日子有忌讳格。”“忌底高格呀?”
“如果我们后朝丙寅日子结得婚,要绝啦香烟后代根。”
“丈夫,招你蹲家么,就是传宗接代格,不生后代么,我招你做底高咧?后朝也不来事么。大后朝,大后朝丁卯日子总好格呢。”“也有忌讳。”“忌底高?”“忌火格,没得火不要紧好来事格。”这个假张官宝心上就想:忌火,不点灯,我暗漆墨塌就好溜走。到第四天,她家安童梅香看好了格,她倒哪里溜得掉。张官宝没得办法,心上就想,罢了罢了,不如我就说出真情么,不要等她朝也思量,夜也望我交她成其美事。假张官宝格天子“扑通”就朝王运莲门口一跪,“妹妹啊,
千怪我来万怪我,都怪我姐姐一个人。”
王运莲弄了莫名其妙,“不嘎,你是我格丈夫,怎得又怪你底高姐姐?”“我确实不是一个男格,我是一个女格,我家男格叫龙官宝,我叫张桂英张官宝,我冒充丈夫格名字,我到皇城是等我家丈夫来考格。”
王运莲小姐闻听到这一声,可要气死又还魂。
“啊呀嘎姐姐,格你害人不浅,我家来堂外罗城开这个饭店,可以说是数一数二格,哪个不认得我家父亲,假使三三两两谣谣言言传言出去,说我家几百世里不曾招到格人,拿旁人家闺女招家里当女婿。
三三两两传出去,要坏了我家好名声。
姐姐,你肇又不是个男格,人家又晓得我家招了女婿,招了人。你说,我肇怎弄?”“你不要愁,妹妹,我来从中为媒,拿你终身也许配把我家丈夫龙官宝,俗话说:要得好,哪怕你做大我做小,等你们成婚之后,我天天早起拿洗脸水端到你格床梆边,你格床铺我帮你牵,你吃饭我帮你添,你要吃菜我就帮你搛,我刮火么你吃烟,跑路跑你后间点,嘴再学得乖巧点,开口就叫你大娘娘。但不过呢,这个事情只有我交你两人晓得,明朝早起,我们要去叫你家父母双亲,就说我们夜里蹲作堆了格。”王运莲也没得办法,明朝一早两个人高高兴兴去叫父母双亲。葛氏果要问咯:“女儿,这几天了,昨日夜里才好成婚匹配,我家女婿可好哇?”“还好哇好咧,是个女人好底高啊?”“啊,举人啊,中了举,格倒好咧。”“不是举人啊,母亲,她是一个女人,交我一样格。”葛氏太太一听,吓啦大半条命,“啊咿嘎,他明明男格,怎变作女格。”这遭王运莲就告诉自己母亲,对她说,“不要作声,家丑不可外扬,人家要笑呱。”肇这个假张官宝,就是张桂英,来王伯华家饭店里,日里仍然做男格,夜里就做一个女格,将来就交王运莲终身都许配把龙官宝。她来这饭店里间,也算得到安身处,再提官宝小官人。
龙官宝身无分文来外间,就沿街乞化要饭。格天子脚底落搞啊搞,跑到城隍庙,倒跑不动了格,对城隍庙里一坐。香火人大做好事,就弄点茶饭他吃吃,吃吃么,你早点走焉。他就问他,“你这位伯伯,你格人来这里间倒蛮好格,我请问你尊姓?”“我姓陈。”龙官宝赶紧来到前间格香火人身边,“扑通”一跪,双膝跪倒地埃尘,舅舅连连叫几声。香火人手总摇抛啦得,“啊呀,你不要烧错了香,认错了菩萨,我不是你格母舅。”“舅舅,我家妈妈姓陈,你也是姓陈,五百年之前是一家,我应该要叫你一声舅舅。”“我晓得格,你这花子,见我是个老诚头子,就想依靠我。我对你说,你认我娘舅,你就是我格外甥,这遭我也要糊你一张嘴,我堂是烂泥菩萨过海,自身也难保咧,所以你不要想叫我舅舅,我也不是你格舅舅。哨点,你替我死走。”“舅舅,我蹲堂不要你负担,只要夜里困堂困一夜,我天天出去要饭。舅舅哇,
我要到好格带家来把你舅舅吃,馊粥烂饭我自己吞。”
这陈香火么就算了格小,“好格。”有人要饭我吃,再好没得,肇拿他留了杠块。龙官宝心肠好了,当真要到好格总带家来把这香火人吃,自己吃丑格;要不到好格,就拿丑格把舅舅吃,自己就饿饿肚子。格天出去要饭,倒跑不动了格,一跑一钉,点总不兴,跑到一个人家廊屋底落,跑不动了格,就对格廊屋底落一坐。这人家是哪家?一人姓蒋,名叫仁杰,知府大人,夫人已经亡故啦得格,没得儿子,一个小姐叫彩鸾。
提到蒋彩鸾小姐年纪轻,是个贤德女千金。
身边有个梅香叫如翠,格天子小姐洗了脸,如翠梅香偷懒,倒洗脸水格,走格楼上窗子里对外一倒,“嚯落”,不晓得有人坐了来格窗子底落,划他一身总是水。龙官宝就像来杠洗头样格,“啊咿喂,倒哪有许多水倒下来格。”如翠来窗子口头望好了呱,“啊呀,不得了了格,我把水怎倒了一个人头上去了格。”赶紧走楼上下来打招呼,“花子,对不起你,不晓得你坐了堂底落,你赶紧拿这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洗洗晒晒干么。”“我不,我就该这一件衣裳。”“花子,你虽然衣衫褴褛,你小伙子长了倒是不丑,凭你这个小伙子蹲外间要饭,难看了,我家后花园里有张石凳,我对你说,你一天三顿,不要出去长街要饭,你坐石凳高头等,我天天拿饭送到堂来,倒了你碗里么,好等你吃饱了家去。”这遭天天总送把这龙官宝吃。格天子端饭把小姐吃,倒晚了格,小姐嘴一尖,只是做死腔,“梅香,你越弄越不成腔了格,天天吃饭,总弄到干歇来把我吃,你上哪去格?”“小姐,你不要发火。格天子早起,我帮你倒洗脸水格,一个花子坐了窗子底落廊屋身边,我水倒啦他身上,这花子脾气好了,态度好了,长了体面了,我叫他坐花园里石凳高头等,一天三顿总有我端把他吃,可以说天下难寻到干体面格男格。”“妖韶,你格妖韶,我倒不相信有多体面格叫花子,他到几咱来?”“他天天来格。”“等他来,你叫我去望,究竟有多体面?”到格天子,龙官宝又去了格,梅香如翠一报,小姐蒋彩鸾知道。
随身衣裳不打扮,绣带飘飘就下楼门。
跑到龙官宝身边一看,龙官宝当真长了体面了,“请问你这位公子,家住何方贵地,尊姓大名?为底高要沿街乞化要饭?”
龙官宝闻听这一声,止不住腮边泪纷纷。
龙官宝喊声:“小姐,
我真人面前不说假,假人面前不说真。
我拿根由细底告诉你,铁石心肠也软三分。
小姐哇,你家次粥次饭莫喂犬,救救我贫苦落难人。”
这遭龙官宝拿住哪里,叫底高,全部告诉蒋彩鸾小姐。蒋彩鸾看看他长了干体面,就有爱慕之心,“龙官宝,你不要难过。梅香,替我上楼上去,拿嘎八百个钱送把他。”梅香如翠到小姐绣楼把钱拿得来格,小姐交到龙官宝手里,“龙官宝,你肇不要沿街乞化要饭,难看了,你说你来陈香火城隍庙里落脚,你弄我这个钱,天天去做做生意,多寡赚到两个钱么好糊糊口。”龙官宝望望小姐。
双膝跪倒地埃尘,谢谢小姐救命人。
“小姐哇,你今朝拿八百个铜钱送把我哇,
我假使向后有好处,我一重恩报九重恩。”
“如翠,送龙公子从后花园出去。”如翠晓得格,小姐可保看上了他了,要不怎会凭空就送他八百个铜钱。梅香拿龙官宝送到花园外说:“你不要忘记我啊,龙官宝,我家小姐送你八百个钱,我凑成一千,这二百个钱也送把你,你只要不拿我忘记啦得。”龙官宝弄到一千个钱,来到城隍庙,“舅舅啊,我今朝又吃又兜,既有饭吃,又弄到一千个钱咧。”“外甥,你这一千个钱走哪里来格?”“来那个,蒋仁杰蒋知府家格,他家小姐送我八百个钱,梅香也送我二百个钱。”“啊咿嘎,外甥,舅舅干大年纪喽,一落里不欢喜交官府衙门搭绞环,回头官司不离身,看你肇怎得了?”“舅舅,我肇又不去了呢,我弄这千个钱来做生意。”“你做底高生意?外甥。”“我来写对联卖,总好格呢。”肇天天写对联卖,又没得哪家买,又卖不掉,肇写上许多,弄担子对街上挑。格天来一位老者,年纪总有八十开外,鹤发童颜,五绺长须飘洒到胸前,拿起对联,横一望竖一望,横一看竖一看,“我老身今年八十开外,不曾看见哪个写到干好格字,你们不要有眼不识泰山,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赶紧买嘎几张对联家去传传代。”啊呀,这老头子一买,大家就总跟上去买。大家总买么,一担倒卖啦得格。但还有人问,“可有啦,可有啦?”龙官宝说:“不要忙,我文房四宝带好了来堂块,真正要买对,走前间对后间排队,我来现写现卖。”哪晓这个事情倒传到蒋仁杰耳朵口头去了格,说:“我来堂团近写格字不丑,人家总称赞我格,竟有比我好格人哩。衙役,这人住哪堂子?”“住城隍庙。”“现在可来杠卖对联?”“不来杠,家去格。”“赶紧带我知府大人的灯笼,带我的请帖,要拿他请到我家来,写它半个月。”肇衙役不肯耽搁,就带了灯笼带了请帖,跑到城隍庙外间,“龙官宝可来堂里间,龙官宝可来堂城隍庙里啊?”陈香火说:“外甥,外面哪个来下叫?”“我不晓得,我不晓得。”“我们是蒋知府蒋大人家衙役,来望龙官宝格。”龙官宝来里间就赶紧出来,龙官宝也无所谓。
陈香火闻听到这一声,魂灵总冒到九霄云。
“外甥,我曾说拿他家钱不得过身,你看这遭怎得了?”外间说:“不要怕,我家大人叫请你呱,请你去帮写对联了。”龙官宝说:“舅舅,怎呢,不是捉我上杠去坐牢,请我去写对联呢,你可交我同去?”“我不交你同去,你要去么你一个人去。”肇跟随衙役来到蒋知府家,买上多少格纸头请他写啊!龙官宝就说:“衙役哥哥,我带来格砚台磨墨嫌小,他家这洗脸格面盆正好。”衙役肇帮磨墨,他蹲下写,眼睛一鞭,写了十几天,蒋仁杰跑到杠一看,龙官宝写格字,
一横如同量天尺,一竖就像定海针。
一撇就像把刀,一捺就赛一把锹。
蒋仁杰看看哈哈笑,称赞官宝书艺高超,“龙官宝,你家住何方贵地?究竟你是排行第几?可有多余哥哥兄弟,或者呢姐姐妹子?”“大人,我不瞒你说,我住在山东历城县南极巷。”“你家父亲叫底高?”“叫龙山卫。”“啊,你家父亲叫龙山卫啊,龙山卫乃带刀指挥,我乃知府大人。啊呀,你也是我的贤侄咧。”
龙官宝闻听到这一声,伯父连连叫几声。
“贤侄,你从哪里来?你到哪里去?”肇拿周陆氏这个冤枉事情,他要上常州,告诉这个蒋仁杰。蒋仁杰就想,龙山卫家倒该这干好格儿子,我家就该个女儿,不曾养到儿子,“龙官宝,你不要走,就蹲我家吧。”“我不,伯父,我要上常州咧。”“格你没得盘缠路费上常州怎去得了?”“伯父,既然你交我家爹爹最知己最要好,我问你借点盘费。”“我哪有钱借把你了?”“格最好你拿我送了去。”蒋仁杰一想,我不如来骗他下子,“贤侄,你说我怎能够送你去咯,你晓到常州还有多远,一万三千多里路了,我年纪干大,如果拿你送到杠,路程干远,我也没得寿命打转,你说我可拿你送去。”
龙官宝闻听这一声,止不住腮边泪纷纷。
“伯父,格我这遭怎弄?”“贤侄,你蹲我家堂,我家就该个女儿,叫彩鸾,你蹲我家堂,我家小书房现成格,你蹲堂用功苦读,你就算我格儿子,等到将来有高官禄位,你家乳母还愁伸不到冤,理不到枉,报不到仇?”龙官宝一想:是也是的,干咱我要走么,身无分文,有钱天下去得,无钱寸步难行,罢了罢了,不如我就蹲他家堂块。赶紧跑到前间来行礼,干父连连口内称,“干父啊,
在养老来死殡葬,飘山化白我承当。”
蒋仁杰一听,就浑身总来大劲,“梅香,去拿小姐叫得来。”随手拿蒋彩鸾叫来格,“女儿,这就你格哥哥哇,你么就是他格妹子,你们肇两人要合合好了。”小姐赶紧跑到龙官宝身边,弯腰作揖行个礼,哥哥连连叫几声,嘴里来杠叫他哥哥,实际上来杠做关目,老早就认得了格。龙官宝来这个人家不叫龙官宝了呱,拿姓就改啦得呱,肇就叫蒋官宝。肇这部书高头真龙官宝就改姓叫蒋官宝,有侯月英就叫侯官宝,张桂英就叫张官宝,肇一淘格活宝,已经总有安身落脚格堂子了。
我此处丢开慢谈论,再提高山上一段情。
有桃花山格探子,天天来外间八方探听,探到了龙山卫关进了监牢,他的罪状传到圣天子龙书案高头。万岁龙颜大怒,“身为朝廷命官,带刀指挥之职,不为国家出力,相反结拜江洋大盗,打劫库房,坐地分赃,身犯萧何法律,判他六十天杀罪。”现在斩期已到,探子一报,报于小姐侯月英知道。
侯月英听见公公要挨斩,可要躁死又还魂。
就和乳婆婆周陆氏讲讲:“乳婆,公公要挨杀头了哇,我不能见死不救。”“媳妇,格你说怎弄?”“我要挑选精兵,前往历城县去打劫法场,救出公公龙山卫,可以全家团圆。”
周陆氏闻听这一声,陡长精神八九分。
山上兵听说要去劫法场,个个磨拳擦掌,“大王,我跟你同去。”“我也去。”“我也去。”“我也要去。”“众位英雄,你们的心意,本王心领了,但不过不能总去,总去声势浩大也不好。另外,山上不可没有人守山,我只挑选二百精兵也就足够了,山上由张一千、李八百蹲家守山。”肇挑选二百精兵。有会轻功格,有会硬功格,有飞檐走脊格、翻江倒海格。还有那些搬动山、抬动城、风里来、雨里去、墙上走、壁上飞、翻江龙、混江鼠、打不死、骂不怕、烧不熟、煨不烂、人见怕、鬼见愁等等,大家一大淘,就跟侯月英小姐跑。
急急忙忙把山下,赶往历城县一座城。
在路行走,非止一日,来到历城县。赶了哨,那天正好是龙山卫挨杀头格一天。搬动山就说格:“大王,我们来劫法场,你家公公家家里,可也有哪旁人来家?”“有我家婆婆陈氏来家。”“你晓得呱,如果一劫法场,官兵要打复仗,如果打了复仗,你家婆婆只好完蛋,不如干咱乘早,我去拿你家婆婆救到我们营盘里来,你看可好?”
侯月英闻听这一声,想想不错半毫分。
随手搬动山三步并作两步行,来到龙山卫家府门口一望,真是阴乒火落。为底高?老大人关了监牢里,陈氏太太躁起一场病来,有些安童梅香总走了格,不高兴蹲他家了格。搬动山就说:“请问你这位小弟弟,这果是龙山卫家?”“正是,正是。”“你家主母太太可来家?”“来楼上咧,害病来杠咧。”“走,同我去。”拿他同到陈氏卧室,“你可是陈氏太太哇?”陈氏来病中,说话像蚊子来杠嗡啊嗡,“是得格。你是哪一个?”“我是你家媳妇侯月英山上格英雄,今朝来救你性命,我们要打劫法场,救出龙大人,现在你要跟我走。”也不由她分说,搬动山不肯耽搁,用被单走她身这间对过间一抄,就将陈氏拿起来一包,对夹肘里一夹,赶紧跨脚,小步七尺,大步九尺总有余。
顶大步子一丈二,能像北风送乌云。
夹得陈氏就动身,营盘到了面前呈。
拿陈氏交把侯月英,侯月英一看伤心了,眼泪珠抛,“婆婆,你现在怎到如此地步,瘦到这种功程,可是见公公坐牢,你愁到这个腔调。你也不要担心,我们今朝来救公公格,能够救到公公,等你们二老团圆。”“媳妇,才间格一位英雄,不晓力气怎干大格,我把他一夹,心脏病总要发。”“婆婆,他是去救你性命呱,你们肇蹲堂营盘里,我马上带人,带一百个人,到城门里间去救人,还有一百个人蹲东城门外接应。”
嘴里说话脚底落奔,哪肯耽搁赶路程?
到城门口一看,眼睛发暗,城门紧闭,一个人总不得进去。搬动山就说:“那个堂子城墙不高,我们走杠爬过去,翻围墙过去。”风里来就说:“不好不好,格堂子千万不能跑,你不要看它城墙不高,杠伏有官兵,手里抓有钢刀,如果你走杠一跑,把他一刀,骷髅头要抛。”格说:“走杠进去,杠虽然高点,我们搭人梯过去,作兴杠块守城格人不多。”大家说:“你不要想空头心事,杠有挠钩,把他们一钩对下一掼,拿起来一刀,你头就没得。”“啊呀,这也不好,那也不好,蹲堂等底高,等一歇龙山卫挨杀啦得,弄个死人家去?”有打不死、骂不怕就说格:“蹲堂,也不是格了事,我们只有来想办法,我们来乔装打扮。
扮作三十六行生意买卖客,混进历城县一座城。”
一班英雄就说格:“你倒会打扮了,打扮底高,格要会现世了。”“哪个最会现世,就哪个最先进去。哪个不会现世,就不要想得过去。”“啊呀,你倒会现世了,我们不会现世。”“好格呢,你不会现世么,你就不要进去。”有小姐侯月英就说呱:“各位英雄,都不要争吵了,我们赶紧想办法进去。来,打不死,骂不怕,你们有底高办法?”“大王,我们有办法格,我们就扮作说鼓儿书格,唱快板格,可以混进历城县县城。”“你们可就两人进去?”“可不,我们负责带二十个人进去。”侯月英一想:格倒也不丑,带到二十个人进去咧,他们自先拿准备工作总准备好了。唱快板弄底高?毛竹板子对城门口一站,直把嗓子就喊,“守城官,开城开城,我们要进城门。”“不要叫不要闹,你们有没有看见招告,今天城里杀人,不准闲人进城,跑远点去。”“你杀你的人,我进我的城。”“你们做底高嘎?”“我们说鼓儿书,唱快板格。”一个守城官说:“说底高鼓儿书?唱底高快板?我们蹲堂看格死尸城门,跑总不得跑,就像坐牢。来呀,唱点把我们听听看呢。”打不死、骂不怕说:“可是得,曾说要现世,不现世不得进去格。”肇两个人,手里竹板来杠直敲,牙子叮叮直敲,嘴里直把嗓子就叫。
说竹板一敲两边排,左边唱到右边来。
左边老爷添阳寿,右边老爷大发财。
走向前,调过面,前面到了烧饼店。
烧饼生了两边黄,外边芝麻里边糖。
走向前,调过面,前面到了豆腐店。
惹鬼惹鬼真惹鬼,好好的黄豆磨成水。
豆腐生了四角方,哪天不卖几十箱。
走向前,调过面,前面到了棺材店。
棺材店老板真正好,买一个大来饶一个小。
守城官说:“上你当。还有哪家死了大人去买棺材,再饶一个小格把他,他家又不曾死小孩,把你带家来,你说你可要?”“啊,你要听好格,等我们进去看杀得人,来唱好格把你听可好呀?”随手拿格守城官对旁半间一推,头二十个人对里直栽。
前间英雄走过去,又来英雄许多人。
烧不熟交煨不烂就说格:“就能呢现世,我们不晓当怎呢现世了,空身两捣拳进去,也算底高本事咧?我们拿家伙也要带进去,长家伙我们没得办法,短家伙我们有办法格。”“有底高办法?”“我们扮作做生意格,就说卖黄泥罐卖耍货格。”底高耍货?胭脂花粉、花露水,这些东西就叫耍货。黄泥罐儿是底高呢?小孩相格东西,像照我们孤山上卖格叫鸡、烂泥狗子差不多,就叫黄泥罐儿。跑到城门口叫起来格:“守城官,守城官,开城门,开城门。”“不要叫不要闹,你们可曾看见招告,今天城里要杀人,不准闲人进城。”“你杀你的人,我进我的城。”“你们做底高格?”“我们卖黄泥罐儿的,卖帅货的。”这黄泥罐帅货弄篮子背格,也有弄篮子挑格,他格短刀匕首总就放了来这个底落。“来呀,你们说卖黄泥罐,底高黄泥罐,我们长了四五十岁喽,也不曾看见黄泥罐底高腔调咧,把我们看看看。”“不好看,把你一看要坏格。”“一看要坏么,哪个问你买了。”“我告诉你听,守城官老爷,嘻呵呵,笑呵呵,来到无锡城中过。买了一担黄泥罐,来到乡下卖卖看。一个小姑娘要问我买黄泥罐,问我几个钱买一个,我说十个钱买一个,她拚得八个钱买一个,我不卖,她要买,拉拉扯扯打起来。打碎一个黄泥罐,拿起算盘算一算,铜钱蚀拉一元一角一分一丝一毫一忽半,怪来怪去就怪格细讨汉。”嘴里设儿搭儿一头骂人,一头对里间直攻,拿守城官一轧,头二十个人对里直栽。
急急忙忙就动身,混进历城县一座城。
搬动山交抬动城就说:“我们也会现世格,短家伙拿进去也算本事咧,我们拿大刀可以拿得进去。”侯月英说:“大刀看上去也是惹祸格东西哇,怎得进去咧?”“有办法,打捆掮肩兜上,就说走江湖卖艺格,跑到城门口头,玩侉调,倒愁他不放我们进去咧。”格当真胆大了,刀总打捆掮了肩兜上,来到城门口,玩侉调喽:“守城官,开城开城门,我们要进城。”“你们可曾看见招告,今天城里杀人,不准闲人进城,跑远点去。”“我们是卖艺的,卖狗皮膏药的。”守城官头够了 一望,是卖狗皮膏药格来了呱,“来啊,你们跑江湖么,总会卖艺格,你倒舞一套把戏我们看看看,究竟舞做底高腔调,究竟有多好看?”搬动山、抬动城心上就想:肇轮到我们来现世了哇。拿事先准备好了格,用火星走四转一擐,看热闹格对四转一站,一班英雄对圈圈当中一站,口中就喊:“光棍光棍,众人帮衬, 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我们从山西赶到山东,今朝来做外科郎中,先卖一点狗皮膏药给你们。”拿事先准备好了格膏药,拚得吃苦,拿起来出劲对外间一。格些看闹热格,看见膏药对外间一抛,赶紧弯腰,最多格人膏药捡到两麻包。“你们大家听清,我这膏药和人家格不同,人家卖格是黄布膏药、蓝布膏药、青布膏药、白布膏药、黑布膏药,我们卖的是呱呱叫的好膏药。春季采来山茶芍药,夏季采来池中荷花,秋季采来黄金美菊,冬季采来雪中腊梅。从南京五台山、北京八宝山,有花采花,无花采果,采来九百九十三样药草,熬成一千零八十二样药膏。我这膏药很好,你们大家都来买,多买一点,孝顺的儿女买几个,家去带给你父母,和睦的买几个带给乡邻,恩爱的买几个带给妻子。我这膏药是个宝,坏处贴好了,好处贴坏了,三天不离膏,烂了像酒糟,三天不洗可以烂到你骨头底。
浑身贴嘎十来张,寒天头省得穿衣裳。
浑身上下都贴到,九天心里省得穿棉袄。”
有个守城官对另一个守城官说:“买哇,好了,家去拿身上贴来了。”“你不好买。”“我叫你买呢。”“我买了做底高?”“你家妈妈有个肚子痛毛病,痛了来床上打滚,总拿你叫家去服侍她,你不好买嘎个膏药,家去把你家妈妈贴贴肚子痛。”“你不要害人,你哪里烂耳朵嘎,你不曾听见他说,他格膏药是个宝,坏处贴好了,好处贴坏了。”“不嘎,你这个身上好好的,买家去拿身上贴坏了做底高?发呆啊,三天不离膏,烂了像酒糟。”“我家妈妈么七八十岁,虽然魔气冲天,她倒不死了,肚子痛关底高事,你拿这个膏药对她肚子高头一贴,如果忘记掉不,格不拿肚子烂通了,早点等她见阎王,还是不买好。”“你请他们进去帮贴,也请他们帮啦得就是的。”“这倒是好办法。”跑到前间,“卖艺嘎,我妈有格肚子痛,请你们弄个膏药帮我家妈妈贴贴肚子痛,你们哪个进去?”搬动山、抬动城说:“要进去我们大家总进去,要不进去总不进去。”守城官为难了,肩兜上又掮格刀雪亮,又不敢等他们进去。另一个守城官说:“不要紧格,敲叮他们不要惹祸就是的。”“不嘎,进去不要惹祸,今朝来下杀人,本来不准进去。”“晓得晓得晓得。”
守城官就来前间走,英雄好汉后间跟。
跑到他家门口,说:“你们等等,我来开门。”回过来一望,后间一个人也没得。上哪里去格?进了城门,也有哪跟他跑了,东一个西一个,倒总溜啦得格,连三去寻,一个也寻不到。
我们再讲外间侯月英就说:“众位英雄时间不早,我们赶紧进去才好。”“大王,我们又不会现世,怎得进去咧?”“就能呢,我们身边总带了银子,去买副担子,买两个糖匾,扮作卖梨膏糖格,可以进去。”格个又不要去现世格,只要用一只小镗锣敲起就行了。拿准备工作总做好了,大家就蹲杠“”的敲小镗锣,拿守城官引了买梨膏糖。
小锣一打响,我们卖的是梨膏糖。
不圆不长叫冰糖,圆圆扁扁叫薄荷糖。
生姜糖、薄荷糖,送把诸位来尝一尝。
张飞吃得我的梨膏糖,百灵桥上气昂昂。
关公吃得我的梨膏糖,擂鼓三声斩蔡阳。
刘备吃得我的梨膏糖,养到格阿斗做君皇。
郎格哩格啷,我格哩格啷。
肇大家就总去买糖。一个盖屋匠师傅,拿拍草板,竹扦扦,对肩兜上一掮,“走哇,不要信走江湖格说昏话,这个不是梨膏糖,这个叫老虎糖,肚里有地壁子,一吃人就要死。”一班英雄说:“倒霉倒霉倒霉,不说我们好话,不说来买糖,你一买起头人家就总买格,你说有地壁子,一吃人就要死,格哪个来买?”翻江龙、混江鼠说:“有办法格,我们来打趣这个盖屋匠。
盖屋匠今朝不吃我格梨膏糖,帮人家盖屋不顺当。
东家请你去盖屋面,一张梯子上去,
哪晓梯子断啦得,你一个跟斗栽到地。
头么攻了格粪桶里,鼻子管里钻上两条蛆。
只说主家为你好哇,为你盖屋匠泡炒米。
“死开点,我上人家去做生活,你就说我霉话,梯作兴多时不用,断啦得,人跌下来倒也无所谓,情丧说我头攻了粪桶里,鼻子管里钻两条蛆,干巧啊?”木匠说:“亏你长干大年纪格,你蹲堂交这走江湖格说到底高眉头眼目,走走,上人家做生活去。”一班英雄说:“木匠,你叫他走咧,我来说你木匠格霉话。”
“木匠师傅不吃我格梨膏糖,做起生活不顺当,
一大斧砍了格大脚膀,立时三刻就泪汪汪。
木匠说:“我倒不是说你这走江湖格了,不嘎, 我才间又伤到你底高嘎?人家说自肉割不深么,木匠进门,大凳头疼,我不好弄大斧剁它大凳高头,我自己砍自己大脚膀高头做底高?”瓦匠就说:“走,交这些人说不到头三脑四。”瓦匠叫他走,说你瓦匠钝话。
“瓦匠师傅今朝不吃我格梨膏糖,一年四季不顺当。
东家请你去修茅缸,西家请你去造鞋坑,
石灰泥了一颈项,就像小鬼调灶王。
“你倒望望看,是我身上干净,还是你身上干净?”有个榨磨里格老板,拿孙女儿带去看杀人格,就要吃格梨膏糖。榨磨老板说:“孙女儿不要吃,肚里有地壁子,一吃要死呱。”也有些小姐家,看看糖又好吃,听说有地壁子,一吃要死,钱摸出来又挎袋子里去,挎袋子里又摸出来。一班英雄说:“时间不早,没得哪来买我们这个糖么,我们不得进去。小姐家脸皮最薄,打趣小姐家,小姐家一买起头,人家就来买格。
小姐家不吃我格梨膏糖,嫁格丈夫癞里光。
小姐家一想,人也霉杀得格,跟格癞子男客格,多难看,如果上娘家,两人同跑格,不把人家笑,买。她们小姐家肇开始买糖,放嘴里咂咂,甜咪咪,软笃笃,倒蛮好格。榨磨里格老板他家孙女儿就说:“佬佬,肚里没得地壁子么,格些姐姐一吃怎不死格,我也要吃格。”肇榨磨里老板也去买糖,肇大家总买糖,格些人总来杠抢糖。为底高抢?望望不多了格。格守城官脚踮起来蛮高,头伸出来蛮长来杠望,就愁没得,越看越相嘴越馋,馋沫总拖到了脚背上。就不知不觉离开了城门。一班英雄呢好了格,手脚又哨,拿个些梨膏糖担子统统撂掉。
急急忙忙就动身,混进历城县一座城。
来到城里,望见龙山卫挨绑了法场上,斩条插在背中心,只听见法场上“咚咚咚”。
杀人鼓敲了咚咚响,落魂炮放了不绝声。
监斩官,执文簿,威风凛凛,
刽子手,拖钢刀,只等时辰。
放到第一声炮,一班英雄晓得,有祭奠格人要来祭奠,其他的人统统马上退出去。为底高?要清理法场。底高祭奠?生前好友、诸亲六眷、家属这些人要来祭奠。放到第二声炮,一班英雄拿打扮格东西统统撂掉。放到第三声炮,人头就要落地。有打不死交骂不怕,早已撑到刽子手旁半间去格。放到第三声追魂炮,刽子手赤膊皮条,手拿雪亮钢刀,来到龙山卫身边,“龙山卫,龙山卫,我刽子手交你今世无冤,前世无仇,只怪你犯法,我来执法,你头要挨杀,你到阎王家,千万不能怪我,看刀!”看热闹格人,总望龙山卫格头可对下抛。嘴说看刀,打不死交骂不怕,衣袖管里“刷啦”一声,拿短刀拖出来,对刽子手肩兜上一搁,拿起来一拖,“噗”,刽子手格头滚出去一丈多远。看热闹格人也不曾回悟得过来,不曾看见龙山卫格头抛,刽子手格头倒抛啦得格。对杠一站,个个吓得直把嗓子就喊:“不不不,不好了格,今朝刽子手杀人不在行,怎自己砍自己格枣木榔。”打不死、骂不怕不肯耽搁,来到前间,拿龙山卫身上绳子割断啦得。有侯月英走前间开道,有翻江龙、混江鼠后间断后,
驮了龙山卫就动身,哪肯耽搁赶路程。
上哪里去?因为营盘来东门外接应,当然是对东门来。随手官兵就报,报于何顶忠七品知县知道,“说有人大劫法场,劫走了龙山卫。”
何顶忠闻听到这一声,三魂吓得也少二魂。
“官兵听令,赶紧拿四城门,八水关统统紧闭,不准一个闲人出去。”官兵吃亏,跟这些英雄后间就追。一班英雄手里刀又快,杀人如切菜,看见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来三个杀他精打一抹光。成一堆,就像河北人上靖江来绞面条葳。
杀得人头如瓜滚,血水成河怕坏人。
来到东城门,侯月英就说:“守城官,你赶紧打开城门,如果不开城门,我今天要你的残生。”嘴说这话,刀舞到他面前喽,看城门格没得办法,拿城门赶紧开开来。
一班英雄就动身,哪肯耽搁片时辰。
肇溜到东城门外间,龙山卫家夫妻两个也会面了格,夫妻两个是抱头大哭嘎。陈氏太太喊声:“大人啊,
我总以为我们夫妻今生今世再也会不到,哪晓今朝又相逢。
大人啊,我们今朝夫妻两个来见面,如同枯木又逢春。”
侯月英说:“公公婆婆,堂块不是讲话之处,恐怕官兵追得来,赶紧,我们现在就奔桃花山而去。”肇大家走了格。有何顶忠一想:不得了了呱,龙山卫挨人家劫走了格,究竟哪个来劫格?龙山卫身为带刀指挥,这个人犯了罪,关了我堂监牢里,来我堂行刑挨劫啦得,我怎得过身!赶紧打发官兵四面八方蹲下探听,一探倒探到了格,桃花山强盗劫走了龙山卫。何顶忠写起本章来,随手亲自送到京都皇城,皇门官拿他带到金殿之上。万岁拿本章一看,龙珠乱转,“桃花山强盗胆子不小,竟敢劫走龙山卫。我孤家派九门提督朱炼祖、丁宣木耳大将军,还有带刀指挥龙山卫去镇守山东格,山东也有强盗成群,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现在龙山卫犯了罪,应该说朱炼祖交丁宣木耳晓得格。”就圣旨一道,拿朱炼祖对京都皇城一召,“朱爱卿,山东强盗成群,占山为王,打劫来往客商,又大劫法场,劫走了龙山卫,你可晓得嘎?”“万岁,早先我不晓得,你一说,我晓得了格,可是说桃花山上格强盗拿龙山卫劫走嘎。”“爱卿,你晓得呗,我孤家封你为灭寇元帅,赐你三千官兵,不能耽搁,赶紧前往桃花山去,拿它高山要踏为平地,拿龙山卫带到我京都皇城里来。”朱炼祖随手点起三千官兵,带了帅印。
日夜行走赶动身,哪肯耽搁赶路程。
来到桃花山脚底落,安营扎寨,战书打到山上,约时交战。桃花山探子一报,报于山上大王侯月英知道。侯月英交公公龙山卫一讲,龙山卫就说呱:“媳妇,本来也说我结拜江洋大盗格了,你不能交他们打哇,只能好好交他们说,要你跟他们进京也可以格,只要寻到我家儿子,还到你家未婚丈夫,我们就跟他进京。
我们就此送了命,死到黄泉也甘心。”
“公公,可就是说,只要寻到我家丈夫,他们拿我家丈夫交出来,我们就跟他进京。”“媳妇啊,不错,人家说养儿防老,积谷防饥,我交你家婆婆总干大年纪了,现在儿子也不晓来哪堂子。”小姐听了公公格话,浑身披挂,身穿明盔亮甲,拿了绣鸾钢刀。
快马加鞭把山下,会会提督老大人。
小姐来马高头行个礼,提督大人叫几声。九门提督朱炼祖一看,啊呀嘎,原来是个女强盗,“女强盗,你年纪轻轻,不蹲家里怀中抱子,足头蹬夫,你高山上落草,究竟为点底高?”“大人,你不晓得我是哪个哇?我说到我家父亲你认得格,我就住了历城县北极巷,我家父亲就叫侯公达,参将之职。”“啊呀嘎,你是侯月英,你家老子为了你,关了刑部天牢受罪,你乃忤逆之女,你乃不孝之女,也赶紧下马受绑,我可以饶你性命,到金殿上保本,万岁可以从轻发落于你。
如有三字两不肯,鬼门关就在你面前呈。”
“大人,我下马受绑可以格,你只要拿我家丈夫龙官宝龙孟金寻得来。
交出我家丈夫龙官宝,我就投降跟你上皇城。”
朱炼祖一听,气了三孔生火,七窍冒烟,“侯月英、侯月英,口口声声叫我交出你家丈夫龙官宝,我是帮你看丈夫的啊,吃我一刀。”嘴说这话,拿刀砍得来格。小姐拚得吃苦,弄刀上下飞舞。
单刀舞起来像渥闪,双刀舞起来不见人。
朱炼祖不是她格对手,趁两马错蹬之际,侯月英不肯耽搁,拿刀起来一梗,朱炼祖走马高头对下一滚,侯月英不挨他,如果要杀他格句话,拿起来一刀,头也就要抛,公伯伯说格,不能杀他们,只能劝他们交出龙官宝。
侯月英随手快马加鞭把山上,哪肯耽搁上山林。
朱炼祖由掠阵官扶起来,扶到营盘,交官兵商议商议,人老足抵不中用了格,写起告急文书来,送上京都皇城。高头写底高?拜上拜上三拜上,拜上万岁有道君,微臣领兵三千整,桃花山上捉强人,桃花山上山贼年纪轻,乃是侯公达家女儿侯月英,我老臣不是她对手,伏望万岁派少将来领兵。
告急文书写完成,官兵送了上皇城。
官兵晓行夜宿,不肯耽搁。格天子赶到京都皇城,万岁拿这个告急文书一看,躁了龙珠乱转,手脚不慢,拿丁宣木耳召到金殿之上,“丁爱卿,现在侯月英来桃花山落草,孤家派九门提督朱炼祖,带三千官兵捉拿山贼草寇,不曾捉得到,年纪老,本事虽好,但不过两膀已失拉千斤哨力,孤家封你为二路灭寇元帅,也赐你官兵三千,速速前往桃花山寨,捉拿侯月英归案,不得有误。”“是。”
带了三千官兵就动身,哪肯耽搁赶路程。
我们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单讲到丁宣木耳大将军,拿三千官兵去交朱炼祖格营盘靠作堆,有六千个人。丁宣木耳就说呱:“年兄,究竟侯月英本事有多好?”“啊呀,丁年兄,百闻不如一见,你交她一打,就晓她有多好格本事呱。”“啊呀,你年纪老,本事当然没得我好哇,我年纪轻,本事比你精,我也不是说大话。
等我今朝来动手,她千个残生就活不成。”
战书打到高山,约时交战。探子一报,侯月英知道,交公公又商议。龙山卫说:“媳妇,总归皇上派来格官兵,你千万不能交他打,也只有一个要求,只要交出我儿龙官宝,一定跟他们上皇城。”浑身披挂,侯月英来到山下,马高头行个礼,将军连连口内称。“侯月英,侯月英,你武艺虽精,你是忤逆之女,你家父亲也来天牢,你来高山呢作吵,你还得了,下马受绑,饶尔性命。
如有三字两不肯,拿你妖韶丧残生。”
“大将军,要我下马受绑可以,还到我家丈夫龙官宝,一定跟你进京。”“你格妖韶,你格妖韶,我奉皇旨意,征剿山寨,也交你谈条件来?吃刀。”嘴说这话,一刀砍过来格,侯月英身子一偏,推板滴点。两人大战了五十回合、一百照面,侯月英到马屁股高头一扑,格马四蹄跑起来一溜烟。丁宣木耳当她打不过,对后退咧,要想溜了,“侯月英,侯月英,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就该干好格本事,我老子本事比你好,你对哪里逃得掉,拿命来。”吃亏,跟后间就追格,侯月英用格诱计,因为不好尽顾交他再打了格,趁他追格辰光,她拿弓箭拿出来,瞄准了他将军帽子高头格一朵红缨,拈弓搭箭,“嗖”,帽子也不曾抛,就拿个一朵红缨射抛了地落。格一撮红缨对下一抛,“嚯落!”大将军一看,眼睛就一白,“如果再矮一点么,我骷髅头不把她钉通了,我还有命哩?总说侯月英格本事好,话不虚传果然真。”来到营盘交朱炼祖讲讲。朱炼祖就说:“年兄,看来我们打不过她,没得哪个弄得过她了呱。还是写告急文书进京,叫万岁拿她家老子侯公达走天牢里放出来。”“年兄,拿他放出来做底高咧?”“做底高哇?我告诉你,侯月英是他亲生女儿,她家老子来,总不见得也交他家老子打呢,女儿见了父亲要投降,就好跟我们上皇城。”
丁宣木耳闻听这一声,想想不错半毫分。
两人又写起本章一道,送到京都皇城。万岁一看,“啊呀,我孤家亲口判格,怎好团推估估就拿他放出来。”六部大臣都来启奏:“万岁,应该以国家大事为重,如果捉不到山贼侯月英,我们大邦中原就不太平。”
万岁听到这一声,心中思量八九分。
“众位爱卿,孤家做皇,全靠你们大家帮忙。既然如此,就依卿所奏,拿侯公达走天牢里赦出来带到金殿之上。”万岁龙师火帝,大发雷霆,拍动震山河:“大胆侯公达,侯公达,你教女不严,高山上落草,两次打桃花山寨都不曾打得到,都不曾捉到你家女儿侯月英,弄到至今山东地方也不太平,今朝拿你从天牢赦出,既不封你官职,我也不追究前罪,只要你能够带官兵一千前往桃花山寨,捉住你家女儿侯月英,官封原职受皇恩。
如果捉不到你家女儿侯月英,拿你午朝门外丧残生。”
又不封官,又不加职,带了一千官兵去了格。肇六千对一千,倒有七千个人会合在一起了格。朱炼祖交丁宣木耳就说呱:“侯年兄,你家这女儿本事怎干好格,我们确实没得办法,才到万岁面前保本,拿你赦放出来格。”“二位大人,你们不必担心害怕,女儿是我养格,我来,她也不好意思不跟我上皇城去。我先交她说,如果她不听,我就交她拼老命。”“好格,侯大人,这就看你格了。”格天拿战书打到高山,探子一报,侯月英知道,侯月英交公伯伯讲讲。龙山卫说:“媳妇,你家父亲来,你更加不好打他哇。媳妇,
你打了你家生身父,忤逆之罪罪不轻。”
“公公,格怎弄?”“不要紧格,你对他说,反正也是这一个条件,只要拿我家儿子寻得来,总归于投降跟他们上皇城。”小姐听了公公格话,来到山下,小姐马高头行个礼,父亲连连叫几声,“父亲,今朝惊动你到堂块来,不是怪我,怪你自己。你有嫌贫爱富心,要拿我把十样景,你说我可肯去?”“妖韶,今朝来不为旁的事情,你赶紧跟我进京。”“父亲,进京可以格,现在我家丈夫龙官宝不晓上哪去格?
还到我家丈夫人一个,我就跟你上皇城。”
“妖韶,你格妖韶,赶紧速速下马受绑。”嘴说这话,弄刀对小姐身边杀得来格。小姐一想:他是六点,我是五点,我比他少一点,我是他养格,怎好交他打。格侯公达要交她打了,小姐没得办法,拚得吃苦,两把绣鸾钢刀上下飞舞。这个侯公达不得近女儿格身,只是对后退,只是对后退,只是对后退,小姐哪敢望咯,眼睛闭着得格。侯公达退到哪里?退到营盘。掠阵官就说:“山贼,人总到营门,你也准备杀人?”侯月英拿眼睛睁开来一望,“啊呀,我也追杀底高了,他已经到了营门。”
快马加鞭就动身,聚义厅上去安身。
九门提督朱炼祖、丁宣木耳大将军和侯公达三人讲讲,确实不能取胜,肇怎弄?写起本章进京,请万岁开考,拿全国各地武童生纷纷召了进皇城。皇上开考,只要考到一个武状元,就好叫他来领兵。写好本章,格天子送到京都皇城。万岁一想:开考倒也是好格,如果光有武没得文,底高事情总难办得成,多年不曾开文考,也荒失多少念书人,我要开考,不如来开文武考,反正一下子来高挂皇榜。
皇榜高挂午朝门,考尽天下武共文。
皇榜挂到十三省。有外罗城张官宝也晓得格,皇上开考喽,又是先文后武,我家丈夫不晓可去考,就对王运莲说:“妹妹,我们要接耳听声,看文状元考出来究竟是哪个。”我们这部书高头,不讲哪旁人去考,只讲蒋仁杰家儿子蒋官宝——就是真龙官宝。因为他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文章了当不得,来到京都皇城考试,头名高中,考中了新科状元。
榜眼出得南昌府,探花出在桂州城。
皇榜高挂了午朝门,天下考童生总知闻。
大家总去望榜,单讲到张官宝交王运莲去望榜,跑到杠一看,跺脚就恨,就推板个字哇,新科状元叫蒋官宝,不是叫龙官宝,要是龙官宝多好呀,急得没办法,只是顿脚。曾歇几天,皇上开武考喽,张桂英说:“妹妹,我们仍然女扮男装,我到武考场去考试,我只要能够头名高中。
考到一个武状元,就寻到丈夫小官人。”
当真就到武考场考试,因为她是骊山老母门生,本事了当不得,考中了武状元,游看皇城三天散心。万岁格天子拿文武状元都召到金殿,就对蒋官宝说:“新爱卿,榜眼探花总出去上任去格,你赶紧来皇城里间, 选一块吉地,孤家帮你起造状元府,好登皇城里受皇恩。”蒋官宝赶忙启奏:“万岁,我一点功劳总没得,我要先立功再造宅。”“年纪虽轻,倒一片忠心。既然如此,我来加封于你。
蒋官宝新科状元加封赠,七省巡按你当身。
赐你三千御林兵,私访七省察民情。
访到忠臣加官职,访到奸党惩奸佞。
赐你一口尚方剑,先斩后奏见当今。”
蒋官宝一想:我先上哪去私访,听见说桃花山上强盗作吵,是侯月英在杠做大王。侯月英是我格未婚妻子。
我旁的地方总不去,单访山东一座城。
不提蒋官宝奔桃花山而去,再讲到万岁对张桂英,也就是女扮男装的张官宝说:“张爱卿,这次孤家开考,主要是困为桃花山强盗侯月英作吵,孤家赐你官兵三千,不能耽搁,前往桃花山寨,去拿侯月英生擒活捉,赐你帅印一颗,明日速速动身,待你班师回朝转,金殿上面来加封赠。”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单讲到张桂英扮格张官宝,来到桃花山寨脚底落,心上就想:侯月英是我的师姐,她不晓得交我是师姐妹道理,只有我晓得交她是师姐妹道理。于是先用战书打到高山,约时交战,侯月英交龙山卫一讲,来到山下,在马高头行个礼,状元么连连口内称。张桂英张官宝就说格:“侯月英你这个女强盗,你不怀中抱子,足头蹬夫,造成你家父亲关进刑部天牢,他到战场上来,你也不赶紧跟他上皇城,你乃忤逆之女,不孝之女也,吃我一刀。”
话不投机就动手,哪肯容情半毫分。
格侯月英又不交她打,口中只是叫:“状元饶命,状元饶命。状元公,
你今朝饶我一条命残生,我永远不忘你的恩。
状元公,你不晓得,我为底高到这个腔调?”肇拿她家里,老父怎呢嫌贫爱富,自己怎呢拾箭换球私订终身,许配把龙官宝等事情一五一十说把张桂英一听,张桂英心上就想:你不认得我,师傅说呱,我有一个师姐叫侯月英,我倒晓得你呱,我就要试试她有多好格本事。“侯月英,侯月英,婚姻乃父母做主,你不遵父亲之命,我今天哪肯容情于你。”翻腔,两人杀了大半天,不分胜败。 这两个人总是骊山老母门生,本事了当不得,杀得天昏地暗,杀得日月不明,杀得百鸟总停翅,杀得鸟儿吓得不敢开声,一个上秤称八两,一个上秤称半斤,强中遇到强中手,自家人遇到自家人。究竟杀了多少时?杀得三天三夜胜败总不分,来了巡按老大人。巡按大人一到,杠块赶紧就报,报于张桂英知道,张桂英走阵上下来,迎接巡按大人,“张年兄,你金榜题名,本事最好,为底高捉不住这个凶贼?”“啊呀,状元公,她说格,只要还到她家龙官宝,她就跟我们进京。你状元公加封巡按大人,你说我们到哪里寻到她家丈夫龙官宝?”“你去说,就说我来了格。”“啊咿嘎,你又不是龙官宝,底高你来了嘎?”随手龙官宝头上探拉乌纱大帽,身上解开锦绣蟒袍,张官宝张桂英对他一望,“啊咿嘎,
你不是张三其别个,当真是我格丈夫官宝一个人。”
手脚又哨,她肇对山脚底落直跳,“师姐,不要打了哇,丈夫龙官宝来了格。”侯月英赶紧鸣金收兵,催动坐骑,来到山下,拿起一看,当真不错,是龙官宝来了格。
一把背住官宝手,止不住腮边泪纷纷。
侯月英喊声:“丈夫啊,
我想你总想到肝肠断,望你总望到眼睛穿。
官人啊,我们今朝来相会,如同枯木又逢春。”
张桂英说:“师姐,既然丈夫来了么,还打底高?拿山上兵统统改做官兵,拿值钱格东西,灌进袋子,装上车子,我们不如放火烧山,山上竖起太平牌,向后不准躲强人。”肇四路官兵并起来,三千,三千,三千,一千,就一万个人,来到京都皇城。有张桂英张官宝到金殿交旨。圣天子龙颜大悦,
“该应孤家江山稳,出到你擎天柱一根。
我要封你官职。”“万岁慢,我有欺君之罪。”“不嘎,你有底高欺君之罪?”“我原来不是个男格,我是个女呱,我扮个男格来格。”随手拿身上战袍解啦得,战帽探啦得。万岁龙颜大悦,“该应我孤家江山稳,女子也能治乾坤。”
圣天子龙颜大悦:“格你叫底高呀?”“我不叫张官宝,我叫张桂英。”肇封她为帼国英雄。万岁说:“爱卿,好了你,侯月英挨捉住得格。”龙官宝也来到金殿交旨,“万岁,我私访七省也家来了格,我不叫蒋官宝,实际上我叫龙官宝。”万岁也允许,他既可姓龙,也可姓蒋。“龙爱卿,你年纪虽轻,文章满腹,我也来封你官职。你金榜题名,新科文状元你是第一名。
龙官宝前来听封赠,禄袍亚相你当身。”
“万岁,格你封了我,我家堂父亲是受冤枉格,现在已经真相大白格,你也封他官职。”肇拿龙山卫官封原职。“格我也有几位夫人也请你帮封。”“那些人?“有张桂英、侯月英,虽然侯月英有罪,是她家父亲嫌贫爱富,造成了高山上落草,不能怪她,请你万岁也把点好处把她,也有我家干妹妹蒋彩鸾,也要请你万岁帮封。”肇拿她们统统召到金殿上来。圣天子龙颜大悦,拿张官宝张桂英封做安国夫人,侯月英封做定国夫人,拿蒋彩鸾封做保国夫人,
张桂英就说:“大人,我来外罗城等考,有王运莲交我招女婿格,我承认她,寻到丈夫龙官宝,也就交你配成婚,赶紧奏于万岁,也要传封王运莲。”随手拿这事情奏于万岁。圣天子龙颜大悦,“才间总封了格,怎她也不曾封。”于是传旨到外罗城王伯华家招商客店里去,
“王运莲前来听封赠,饶头夫人你当身。”
侯月英就说:“我家也有梅香吉祥,跟我苦了几年,也要把点好处她咧。”蒋彩鸾就说格:“我家有如翠梅香,她告诉我,也送你二百个钱格,她也要求拿终身许配把你。”肇由龙官宝统一奏于万岁。万岁说:“啊呀,年纪轻轻,老婆倒多了么,已有四个,堂还有两个。
吉祥和如翠两人都来听封赠,都是亚相家庶夫人。”
万岁望望这个侯公达,“侯公达,侯公达,身为参将之职,你嫌贫爱富,弄你家女儿高山上落草,三打桃花山,损兵折将,用啦银子不少,你该当何罪?”龙官宝帮保本说好话了,“万岁,不看金刚看佛面。
看看我们微臣面上情,就饶恕我家岳父一个人。”
万岁可当真要杀他,不是的,也是做做势格。“好哇,既然众卿帮保本,也就不责不罚,官封原职。
侯公达前来听封赠,参将之职你当身。”
蒋仁杰、陈香火,还有王伯华总得封受禄。大家就说:“我们要家去荣宗祭祖。”得到万岁恩准,来到历城县,历城知县何顶忠亲自迎接,再三向龙山卫打招呼“大人,千怪我来万怪我,赔礼赔罪我当身。”“何年兄,你不必如此,我也既往不咎,以往事情一概不再谈了。只有陈媒婆,用三寸不烂之舌,弄了我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铭心肺腑,是终身难忘。替我拿这个泼妇带堂公堂上来,我要见见他哩。”肇去拿陈媒婆弄得来了格,拿周文也带了格。为底高周文也带得来?夫妻两个来杠挤癞子。一个说:“你不去说这个话么,我也不拿我家妻子叫家去。”一个说:“只怪你听了我格话,才到这个腔调格。”衙役说:“统统跟我们走,去见我家大人。”
夫妻两个跪了公堂上,魂灵总冒到九霄云。
龙山卫就说格:“陈媒婆,陈媒婆,你帮我家做媒人,你好事不做,说谎掺祸,只图好吃要钱,弄我坐牢坐上几年。依我格性子,
要剥你皮来挖你格心,撂把犬儿当点心。”
历城知县何顶忠说:“卫大人,看在下官的面上,说谎媒人实在可恶,骗钱骗吃,挑拨是非,两头搬弄,应受惩罚。这事由下官做主。
说谎媒人罪不轻,五十大板不容情。
众位,这叫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是来早与来迟。像陈媒婆翻跟调舌,谋财骗吃,最终落五十大板滚回去了。
这一天,龙官宝父子二人和他的六位夫人,由皇城带来的全副仪仗,离开历城县衙来到北门南极巷本宅,由张桂英拿出一颗文香球,侯月英拿出一颗武香球,交于龙宝官供设在龙家祖先牌位前,焚起三炷真香,点起一对红烛,叩首三拜,祷告上苍,诉说这文武香球的苦中之苦,难中之难,悲欢离合的惊人情节,谢上苍之灵,皇上隆恩,以慰龙家先远三代超升。
经到头来卷到梢,大众听经有功劳。
圆满司菩萨摩诃萨,宝卷圆满注长生。


刘正坤讲录
吴根元整理







刘公案
问萧何,大如何。黄金贵,值钱多。——圣谕
昔年韩信问萧何,问问家乡大如何。
人人总说黄金贵,起来小学生与大众欢聚一堂值钱多。
长长短短家家有,是是非非处处同。
为人今日不知明日事,枉争闲气一场空。
忠孝宝卷初卷开,拜请落难星宿降临来。
宝卷初卷开,礼拜佛如来,
大众齐和佛,老少免三灾。
宝卷初开讲,香云绕佛堂。
为人不念佛,难免恶阎王。
酒字三点水,色字刀在头,
去掉色共酒,省得结冤仇。
见酒不贪量为高,见色不迷称英豪。
非义之财不好取,忍气吞声祸能消。
酒在船头色在梢,气来船后把橹摇。
财是猛虎端然坐,回转总是杀人刀。
牢字牛打底,狱字反犬旁,
丢了牢和狱,何等不风光?
丢开闲文归经典,开宣宝卷劝善人。
说者忠孝宝卷,一部劝善。弟子开读,先还朝代帝王,再还贤人出世。我先问哪朝皇登位?哪一个出世治乾坤?是话有因,是树有根,饭能充饥,茶能解渴。是经典有盖板,盖板上注有“昔日”二字。何为昔日?昔是远年,日是今日。远年经典,学生今朝所讲。
昔年清朝乾隆皇登位,一统山河总太平。
提起大清朝乾隆天子是位有道明君,拿大清的江山社稷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四海升平,犹如尧天舜日。
龙楼日日生紫雾,凤阁朝朝结彩云。
四海渔翁献宝贝,荒山猎户进麒麟。
君王有道,弟子才疏学浅讲不尽,山清水秀出贤人。说贤人道贤人,不知何为贤人?要说这贤人,一不能出边邦外国,二不能出荒山野地。要说出在边邦外国,兴兵造反,扰乱江山,招兵几百万,和中国人打仗,算不得贤人;要说出了荒山野地,力大为王,霸占一方,三头六臂,和良民百姓作对,也算不得贤人。
该应我主江山稳,大邦中原出贤人。
该应中国人有福,贤人出在中原大国。
山东省济宁州北门三里左家庄,一人姓左名叫都恒,同缘沈氏为婚。
提到左家多安乐,宁州城里有名声。
远望房屋四角方方赛颗印,近看房子有几十进。房屋造了真正称心,前厅、后厅、左厅、右厅、倒厅、侧厅,穿衣亭对脱衣亭,狮子亭对玫瑰亭,横穿牡丹亭。两旁善人要问,左都恒家如此豪富,那种摆设,究竟有多大的前程官职?
提到左都恒有官做,济宁州知府老大人。
大人身为百姓的父母官,究竟为官是清正还是糊涂?要提起老大人为官,忠心耿耿,爱民如子,是位赤胆忠良。既然是忠良官,他可有香烟后代?自古忠臣不绝后,
也是大人福气好,天送他一子后代根。
所生一位公子名叫良臣,年方一十二岁,公子生得聪明伶俐,小书房勤辛苦读,读书竟有过目不忘之才。
不提公子把书读,单提为官老大人。
大人上任为官,赤胆忠心。格朝纲之中可有亲戚?古人有言,朝中无人莫做官。他有一个顶要好的亲戚,是哪个?文华殿大学士兼吏部天官,当朝宰相,名叫刘墉。刘墉与他什么关系?师生关系。当初左都恒进京赴考,就来刘墉手下考中状元。圣天子见爱,加封为知府,赶上济宁州上任。临走之前,老大人再三嘱咐:“门生,身为百姓的父母官,为官一定要清正,清正官流芳百世,糊涂官遗臭万年。”后来左大人一到济宁州上任,因为为官正直,人人喝彩,个个拍手。
提到为官左大人,倒贴银子坐衙门。
刘墉是当朝宰相,一品之职。他也有一层关系,是当今国皇太后的干儿子,也就等于和乾隆天子是御弟兄相称。不过这个人一道不好,他五体不全,背是驼格,忠良官敬重他,尊称他刘青天,奸臣官来背后喊他刘驼子。朝纲有刘墉,赤胆报国。格果有奸臣?有忠必有奸,无奸不成朝。
一朝天子一朝臣,哪一朝没得恶奸臣?
奸臣是哪个?此人姓桂,单名叫桂太。桂太多大个官职?这狗贼官职不小,皇封西宫国舅。奸党就倚官仗势,陷害忠良。他可有同党啊?有一个顶要好格,哪个?武英殿大学士,兼九门提督,全国兵马大元帅,名叫和。和与他什么关系?嫡嫡亲亲娘舅家老表。不过和要长一级,是表叔。这两个人就狼狈为奸,卖官鬻爵。
奸党来朝纲把官做,起了谋王篡位心。
我也不提两个奸贼朝纲多作恶,另讲经中一段情。
单说到格年子,山东省年岁不好,旱荒三载,跟下去水荒三年,百姓颗粒无收,无法生活。这遭县里报到府里,府里报到省里。省里写好荒单,送到北京,交付乾隆天子。圣天子端坐金殿,接过荒单。
上上下下看完整,龙心忧愁二三分。
“啊呀!山东连年遭荒,百姓妻离子散,老百姓日子过了苦啊!众位卿家,孤皇赐皇纲金子二十万两,大米二十万担,哪位爱卿带钱粮赶往山东发赈,救济灾民?”文武百官一听有这个好事,哪个不要去?个个争先恐后。西宫国舅桂太一望,啊呀,二十万两黄金,二十万担大米,我如果接下来,从中可以大捞一笔。跟手双膝一跪,“万岁,奴才不才,我愿前往。”“原来是国舅啊!有你前去,朕就放心,过来听封。
桂太前来听封赠,山东巡抚你当身。”
奸党们喜之不尽,离开金殿,皇城点起三千兵马,浩浩荡荡,耀武扬威走出北京城,不敢耽搁,直奔山东。沿途之中只见许许多多的百姓,成群结队,衣衫褴褛,肩挑箩担,都是出门要饭。
兵马行程数天整,济南到了面前呈。
一到到了济南府北门,吩咐号炮三响,再就放了三个狼烟炮,惊动文武官员许多人,从县里到府里,府里到省里,大小官员六百多个,不敢坐轿子,也不敢骑马,个个总是步行。一到桂太的轿子前面,齐卜卜朝下一跪,参拜巡抚大人。桂太坐在轿子里面架子大了,拿手一揖,“都起来吧。”“多谢国舅。”“前面领路。”肇将桂太领到衙内,台子上擦了又擦,凳子上抹了又抹,一杯清茶端来了,“请巡抚大人用茶。”桂太喝了一口清茶,“你们都是地方官吗?”“国舅大人,我们都是地方官。”“那好,本国舅奉皇上之命来到你们山东发赈,救济灾民,可是我看你们山东也没有大荒啊,你们竟敢谎奏朝廷,该当何罪啊?”过些地方官一听,不对啊,他说我们山东没得荒情啊,“国舅大人,我们山东没有大荒,是小灾,不关事,我们自己会解决格。”“那好,既然自己会解决,你们好好处理,度过荒年,都回去吧。”国舅一下令,下臣官员走了。一歇辰光,雪白的大米,二十万两黄金来了格。桂太望到白花花格大米,心中欢喜了。山东连年遭荒,粒米如珍啊!我不如搭起粮行,大米以高价出售。山东的百姓荒了六年了,见到有米卖,哪个不要买?格没得钱,作孽了,卖房子卖田地也要买吃。桂太望到济南北门方圆几十里,都没得人居住,是一片荒凉之地,这个地方好哇!我如果造起王府,安居济南,不比皇上也太平点。他准备造多少房子?皇宫里万岁住的房子是九千九百九十九间,上界玉皇家整整一万间。凡皇不好超过玉皇,他呢,比皇帝少造一间,九千九百九十八间。这么多房屋要用多少钱啊?下令济南府出名的木匠、瓦匠帮起房屋,老百姓帮做小工,而且打发小兵手执皮鞭看好了格。哪个敢偷偷懒,一皮鞭打上去。这样子一来嘛,房子起起来格。格哪有许多人住呢?又下道命令,济南府十六岁向上、二十岁向下的美貌姑娘统统献出来。命令一下,民女一下献出三百多个,给他关在巡抚府,供他寻欢作乐。山东的百姓个个怨天恨地, 哭喊连天。济宁州知府左都恒同沈氏相讲,“夫人啊!我们光指望这个瘟官到山东来,百姓能过到好日子嘎,不但没得好处,相反雪上加霜了。夫人啊!
恨只恨我个官职实在小,救不到百姓许多人。
夫人啊!我家有房屋千间,良田千顷,我们不如做做好事,救济救济山东的百姓。”左大人心良好了,打开仓门,救济山东的父老乡亲。他小小一个知府能该多大的家产啊?救了半个多月,万贯家财用了干干净,卖到最后就剩三间柴房。沈氏说:“老爷,这三间柴房你不能卖啊!你将来一谢世,这是我们安身之地,老百姓得不到救济要向上面报。今朝饿死多少,明朝又饿杀多少多少。”
饿死良民几十万,孽障作了海能深。
左大人听到一报,心如刀绞,“夫人啊!这样子下去,整个济宁州的百姓性命难保。夫人,我济宁州库房里有的是钱,有的是皇粮。不过,没得上司格命令,我不好私自开仓。夫人,不如舍我个人的性命,搭救整个济宁州百姓的残生,我打开济宁州仓库房。”“老爷,万万不可,没得上司命令怎么开仓,违条犯法。”“夫人,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到许多了。”大人吩咐,打开济宁州仓库房,每个百姓按人头分配,成年人赐粮三斗三升,铜钱三百文,小孩折半。钱粮一发,老百姓也晓得好歹,
个个跪在尘埃地,青天老爷喊几声:
青天大人,不是你格良心好,我们倒哪有命残生?
看守库房的仓官一望,晓得出了大事,飞奔到济南报与巡抚桂太。桂太一听左都恒私自开仓,大发雷霆,怒气冲冲带领三千兵马来到济宁州,惊动左都恒带领文武官员迎接。“济宁州知府左都恒参拜国舅大人。”“你就是左都恒啊?”“国舅大人,正是卑职。”“来人哪,将他拿下。”一声令下,两旁小兵如狼似虎,将左大人五花大绑。左都恒不慌不忙,“国舅大人,卑职不知身犯何罪,要将我捆绑?”“左都恒啊!你狗胆包天,没得上司命令,你私自开仓,收买人心,图谋不轨,你想造反啊!将他推出去,斩首示众。”两旁小兵毫不留情,拿左大人推起来就跑。
可怜啊!左大人绑在法场上,苍天喊了不绝声。
苍天啊!想我一片忠心为百姓,怎就没得好收成?
先生啊!你家学生来法场上遭磨难,你来皇城可知闻?
一到午时三刻,三声追魂炮一响,刽子手拖张钢刀:“左大人,我晓得你是清官,我也不忍心杀你,不过我不杀你,我郐子手就没得命,你死到黄泉不要怪我心狠,看刀!”“ 咔嚓”一刀,白刀进,红刀出,双龙摆尾,咔嚓响,头落地,猛虎翻身。
左大人死在法场上,一件冤枉海能深。
桂太又下令,将左都恒的尸体吊在旗杆之上,暴尸七天不许收。哪个有胆子收尸,一律问斩。命令一下,老百姓敢怒而不敢言。
个个跪在尘埃地,青天喊了不绝声:
青天大人,你一片忠心为百姓,怎就死到能功程?
济宁州知府左都恒被斩,一般百姓送信到左家庄。母子两个一听,如同晴天起个霹雳,哭到死去还魂。桂太见到山东的情况料理好了,写起一道本章送到北京。本章怎样写格?微臣桂太奉命山东发赈,现已发下钱粮,百姓安居乐业,丰收满库。圣天子端坐金殿,接过本章。
上上下下看完整,龙心欢乐二三分。
“众位卿家,桂太到山东发赈,现已发下钱粮,山东的百姓安居乐业了。”文武百官一听,没得哪个敢作声。只见文官班中一个人双膝一跪,“万岁!刘墉有本。”乾隆天子一望,“啊唷!刘爱卿,你有什么本章慢慢奏来。”“万岁,桂太到达山东,仅仅半载的时间就能发下钱粮?老百姓就能安居乐业啊?依老臣看来,其中定有隐情啊!万岁,你不如圣旨一道交付老臣,待我到山东查访查访。如果桂太果真发下钱粮,百姓安居乐业,是我主万岁的洪福;如果未曾发下钱粮,万岁,整个山东的百姓性命难保。”“老爱卿!也是你忠心为国,那好,过来听封。
刘墉前来听封赠,加封你巡按早动身。”
刘墉带领四个家将,备轿梁一顶,不分昼夜,直奔山东。
身坐轿梁动身走,惊动西宫女千金。
西宫桂妃听穿宫太监一报,刘墉到山东去查访她家哥哥,吓得大半条命总没得:我家哥哥的性格旁人不晓得,我是一清二楚,二十万两黄金,二十万担大米,他起码要贪污一半,等刘墉到山东访出真情,回转皇城奏一本,全家性命总不稳。桂妃修书一封,吩咐穿宫太监,不要耽搁,你赶紧备快马,连夜出京,送到山东,交把你家国舅老爷,教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太监一听,不敢耽搁,备了银鬃马一匹,飞马出京。
打马加鞭动身走,山东到了面前呈。
见到桂太,取出书信,双手呈上。
桂太拿格书信看完整,吓落三魂少二魂。
不得了了,刘驼子奉命到山东来查访于我。我吞吃黄金皇粮,背不起刘墉访出真情,
回转皇城奏一本,我哄王之罪命难存。
奸党吓得魂不附体。他家有个干儿子名叫苗虎说:“父亲,你怕什么?”“儿啊!我不得不怕,刘墉到山东访出真情,连命总没得。”“爹爹,兵来将挡。刘墉到山东来, 必定要经过我的济南北门,你只要拿北门的老百姓统统赶走,打发我家安童梅香扮成户主模样,一个家里我们屯拉二三个囤,大囤到竹搁,小囤到屋望。刘墉到山东来一望,一个茅草棚里屯了二三个囤,他回转皇城敢说山东不是丰收景象啊?”“嗯。对格,好办法好办法。不过儿啊!山东的百姓未曾得到我的钱,刘墉一到,他们必定要喊冤枉。一喊冤枉,不是全功尽弃啊?”“爹爹,胆放宽心,你不是有三千兵马,你只要布置街坊两边,明地站岗放哨,保护巡按,实际上是防备老百姓喊冤,哪个有胆子喊一声冤枉格,咔嚓一刀,哪个不要命敢来喊冤枉啊?”“儿啊!好计。”肇吩咐三千兵马布置街坊两边站岗放哨,明地里是保护巡按,实际上防备老百姓喊冤。晓得巡按要来,净水洒街,鸡犬都不许放了出门,这块倒准备好了格。单说到刘墉,
在路行程数天整,来到济南北城门。
只见路边几个茅草棚,“轿夫, 待我下来望望看。”走出轿梁,来到茅草棚里一望,“啊哟!山东老百姓日子过了好哩!情丧一个家里屯上二三个囤啊。望望大囤到竹驾,小囤到屋望。”连跑几家,家家如此。看来桂太不曾谎奏朝廷,果真发下钱粮,老百姓丰收满库了,我回转皇城,禀告万岁。”不好了,刘墉中了桂太格计,回到北京城如实禀告。
乾隆皇帝听完整,心也落到足后跟。
不提君臣两个,单提山东省内,自从济宁州知府左都恒被斩,安童梅香蹲不住,纷纷将身转家门。就留到一个老管家,沈氏太太朝夜啼哭,公子左良臣才十二岁,年纪虽轻,他非常懂道理,“母亲,你不要哭,我家爹爹受到冤枉。亲娘啊,
我到上司省城告一状,拿捉奸党把冤伸。”
“儿啊!万万告不得。历来官官相护,告状告不准,苍蝇飞进面糊盆。”“母亲,难道就罢了不成?”“儿啊!不罢了,你有底高办法?”“母亲,天是没顶格,国舅虽然官职大,国舅上间有宰相,宰相上间有万岁了。”“母亲,
孩儿到京都皇城告御状,好替山东百姓把冤伸。”
“儿啊!你年纪轻,从不曾出过远门,你连东南西北方向也分不清,要想替你家爹爹伸冤报仇,你蹲家勤辛苦读,等到朝廷大比之年进京赴考,
求到一官并半职,好做伸冤报仇人。”
“母亲,你这话叫错格。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亲娘啊!
如来佛虽小莲台坐,金刚虽大看山门。
石砣虽大只好滚野场,秤砣虽小压千斤。
孩儿进京告御状,定能平安转家门。”
沈氏把儿子几句话一说,眼泪倒流下来,“儿啊!你小小年纪,有这份志气,确实是难得。不过你要进京告状,你年纪轻,一个人去,为母我不得放心。”老管家听到了格,“太太胆放宽心,少爷有这份志气进京告状,老奴才陪他一齐去,路途之中老奴有三寸气在,定能保护少爷平安到达皇城。”“儿啊!有老管家陪你同去,为母我就放心了。不过,进京告状,你要有状纸了。你拿衬衫脱下来,为母替你写张状纸。”“母亲啊!状纸写衬衫上做底高?”“儿啊!写了衬衫上风吹不走雨打不到,丢失不了。”肇公子拿衬衫一脱,沈氏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拿手指头嚼碎了,以儿子具名,用鲜血写下一张血状。
上写着,告状人,左门良臣,
家住在,山东省,济宁州城。
只因为,山东省,遭到大荒,
众百姓,遭磨难,各自逃生。
有万岁,慈悲心,发下皇银,
有桂太,老奸臣,丧了良心。
我爹爹,左都恒,济宁知府,
见百姓,遭磨难,大开仓门。
状告他,奸桂太,残害忠良,
将我父,推出去,命送残生。
再告他,领皇银,不加救济,
命百姓,造起了,高堂府门。
又告他,抢民女,三百余名,
纵淫欲,害百姓,罪恶滔天。
我有心,将血状,多写几句,
血又少,布又短,字不分清。
沈氏拿一张血状写完整,十指也咬了碎纷纷。
“儿啊,你到京都皇城告状,朝纲有三百文官,二百武将,你一个总认不得。你家爹爹格恩师先生是当朝宰相,名叫刘墉,
你到刘墉面前告一状,带你金殿把冤伸。”
哪晓得娘儿两个商议准备赶进京,惊动了一个坏良心。
沈氏家隔壁有个油头光棍,名叫怀中。这个狗贼不做好事,大家不叫他怀中,就叫他坏种。他见到左大人亡故了,沈氏年纪轻。格天想去调戏沈氏,躲在他家柴房外面,只听到母子商议进京告状,状告桂太。“啊哟喂!你们胆倒不小,竟敢告国舅老爷,我也不想你格眼孔了,不如赶到国舅府向巡抚大人告个密。国舅一高兴,肯定要赏个官把我做做格。
我只要有了高官做,何愁没得女千金。”
这狗贼放趟子就跑,去告密格。这里娘儿两个不晓得,公子年纪轻,倒到床上呼呼大睡。沈氏困不着,把儿子衣裳裤子拿出来,该补的补,该连的连,恐怕没得路费。又拿耳环探下来当路费,忙了一夜,早饭烧好了,喊儿子起来吃粥,用过早餐点心,“儿啊!你从来曾出过远门,路途之中,我有言语嘱咐于你。
逢人只要说三分话,不要将真言告诉人。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心肝啊!你多年饭店不住宿,陈年古庙不要安身。
多年饭店出强盗,陈年古庙出妖精。
儿啊!你这一次进京告状是凶多吉少。你家父亲牌位来堂啊,拜拜父亲好走啊!”沈氏弯下腰来,“拜拜我格大人啊!
你格香烟后代进京告御状,阴灵来地府可知闻?
你在则为人,死则为灵,阴灵何在啊?
有灵有感保佑孩儿太太平平回家转,你才有个烧钱化纸人。
我格亲亲姐妹啊!假使我儿遭不幸,左家斩草要断根。”
公子也晓得,这一次进京是九死一生,来到妈妈面前双膝一跪,泪流满面,“母亲啊!你个人蹲家要多吃茶饭少思量,不要拿孩儿挂胸前,你假使为我朝思夜想,想成个忧儿病,我又做不得端茶奉汤人。母亲啊!孩儿我走了。”公子狠狠心肠,拜别母亲,带领老管家走出柴房。
哪晓主仆刚刚走出柴房门,白颈老鸦喊三声。
跑了约摸七八里路程,前面是一片树林。只听到树林里面“哗”的一声,跳出一个黑抹汉,手提钢刀,杀气腾腾,朝主仆两个面前一跳,那个黑抹汉“咔嚓”一刀,老管家头朝下一抛。公子吓了大半条命总没得,“大王啊!饶命!饶命!”“小娃娃,你害什么怕?我不是什么大王,你是不是叫左良臣啊?”“我正是叫左良臣。”“听说你要进京告状,告到国舅了。你胆倒不小,老实告诉你,我是国舅的家将,名叫张栋,奉命在此等待于你,取你的颈上人头。”公子一吓,直直吓了了不得。这个奸贼,赶尽杀绝,“英雄,且慢动手!听你口音,你也是我山东人氏啊!”“不错,俺正是山东的。”“英雄,既然你是山东人氏,我们山东连年遭荒,百姓妻离子散,这种情况你英雄看到了没有?”“俺看到了。”“既然看到了,桂太奉命到山东发赈,可是钱粮不发,民女抢了三百多个,我左良臣才十二岁,为了山东父老百姓进京告状,你今朝拿我一杀,你可对得起你家祖宗三代啊?你可对得起山东的父老百姓?英雄,杀与不杀,三思而行。”
张栋闻听这一声,腹中思量二三分。
不假,我也是山东人,我今朝拿他一杀,山东百姓的冤仇不是冤沉海底,我发了倒头昏啊!钢刀一撂,双膝一跪,“少爷,我罪该万死,你家这老安童我不配杀,我该死。相公,你小小年纪进京告状,精神可嘉,令人佩服。不过少爷,我不杀你,国舅肯定也要派人拦杀于你,此地不可久留,你赶紧动身进京。”张栋又从怀里摸出五十两银子,“相公,这五十两银子给你当路费,你赶紧动身走。”公子接过纹银,来到张栋面前双膝一跪,“恩公啊!
你送我花银五十两,没得好处不谈论。
左良臣有个翻身发达日,一重恩报九重恩。”
“少爷,不可久留,你赶紧走。”公子拜谢过张栋,走出黑松林,不肯耽搁,直奔北京城告状。路途之中,他毕竟是个十二岁的小朋友,夜里住宿招商饭店,该应住一夜要二两银子,人家欺他小,总问他要五两。像能格一来,跑了不曾有一半路,银子倒用干了格,肚子饿了不得过了,拿衣裳脱啦得换点饭吃吃,裤子脱啦得换点点心用用,就是衬衫不好脱。已经是寒冬腊月,大雪纷飞,公子冻了浑身发抖,有些年纪大格奶奶老爹看不过去,送点旧衣服裤子给他,没得好格,总是补上补联上联格,堂堂知府家后代就流落街坊,吃喝要饭,什么景子?
头上戴个开花帽,脚上鞋子没后跟。
裤子上间补补丁,长褂子能像九串铃。
手握一根打狗棍,一路讨饭上皇城。
我也不提公子上皇城,单提刘墉老大人。
山东发生干大个事,刘墉一点总不晓得。他这个人做官清正,清到什么景子?还是后生家考中状元,乾隆皇帝赏一顶轿梁给他,已经有二十多载,连轿衣总不曾换过,轿衣被刮坏了,家去把夫人补补连连,格补丁也有几十个。他格轿夫是四个六十几岁格老头子,他家父亲刘统勋当年做宰相遗留下来格,四个老安童。老头子抬轿跑不快,不过四平八稳。人家四更天上朝,他三更天就要起身,为底高?因为轿夫跑了慢。
单说到这一天,刘墉身坐轿梁,
晃颠晃颠动身走,东华门到面前呈。
事情凑巧了,后面一顶轿梁来了格,是哪个?武英殿大学士九门提督和。和坐了轿子里,架子大了,眼睛一眯,大腿一翘。他轿夫是四个身强力壮后生少年,哪晓跑啊跑,轿子倒跑慢了格,和拿眼睛一瞪,“轿夫,你们怎不跑格?”“老爷,不好跑,前面有人拦路。”“哪个?”“ 刘墉,刘墉格轿子来前间。”古时候上朝是有规矩格,如果你前面有轿子,他哪怕官职再小,你都不好超轿。如果一超轿,就属于不礼貌。和交刘墉,面和心不和,前世里冤家,七世里对头。“轿夫啊,跑哨点,超过他的轿梁。”“老爷啊!不好超轿。”“跑!你们最好跑到他身边用劲撞,拿这个轿子撞翻了。我单看这刘驼子走轿子里滚出来,能滚几个元宝跟斗?”四个奴才把他一扛,轿梁一抬一晃,一抬一荡,来到刘墉轿子身边,用劲一撞,格老头子哪撞得过后生家,“哗落哗落”四个老安童朝地下一伏,轿子撞翻了,刘墉走轿子里栽出来了。偏偏他又是驼子,滚到地落连滚六个元宝跟斗,
刘墉地下打了六个滚,笑坏和老奸臣。
和坐轿走了格。刘墉走地落爬起来,掸掸灰尘,“轿夫,刚才是谁撞我的轿子?”“老爷, 武英殿大学士、九门提督和撞格。”“什么?和,你怎无缘无故撞我格轿子?”不管,轿梁扶正了,轿杠穿起来,刘墉坐上轿梁,
身坐轿梁动身走,午朝门到面前呈。
和也曾走了,逋了午朝门口等。他心里怎么想?这个刘驼子不是好叹气格,我今朝拿他轿子撞翻了,不如向他打个招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望到刘墉轿子一到,抢哨打招呼,“刘中堂,你早,你早啊!”“和大人,我没得你早哇!”“刘大人,你怎到干歇才来?”“我的轿夫年纪高大,他们跑了慢。”他不提轿子被和撞翻了格事,和一想不对,这驼子怎不说轿子被我撞翻了,他到现在才来。一到朝房里面,两人坐下来肚里打稿,刘墉拿眼睛一闭。和一想不对,驼子眼睛一闭,大概来下用计,“刘大人。”“和大人,什么事?”“刘大人,我听说良民百姓送你一个绰号,叫你什么刘青天。”“有格,我刘墉自问为官清正,所以老百姓尊称我刘青天。”“刘大人, 我也听说文武百官送你一个绰号,叫你什么刘三本啊。”“也有格。”刘墉每天上殿见驾都要奏本,而且一天起码要奏三本,所以又叫刘三本。“刘三本,我还听说你有个绰号,你叫什么刘大胆。你格胆子可大啊?”“和大人,要提到我的胆子比天还大。”“少说点,你说你格胆子大,我说你胆子不大。”“何以见得?”“刘墉,你今朝也参本,明朝也参本,朝纲里有个人,你敢参吗?”“哪个?”“哎!我问你可敢参?”“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问是哪个,他只要违犯了国法,是天王老子,我都敢参他一本。”“好。刘墉,当今万岁,你敢参他吗?你敢参吗?”刘墉一想,这个奸贼叫我参当今万岁,万岁是一国之主,参了不好,我乌纱帽总难保,他想害我啊!不过我要说不敢参,他要耻笑我不配叫刘大胆,“和,假使上殿我敢参万岁一本嘛?”“刘墉,你敢参了万岁一本,我和当文武百官之面向你跪下来,磕三个响头,叫你三声先生,你不敢参嘛?”“不敢参,照你而行,向你跪下来磕三个响头,叫你三声先生。”“口说无凭,击掌为证。”“啪啪啪”三声掌响,请文武百官做见证。
一歇辰光,钟鼓齐鸣,龙凤鼓、景阳钟一响,代表万岁坐殿。文武百官纷纷上殿朝见。刘墉与和是国家的重臣,一个是文华殿大学士,一个是武英殿大学士。刘墉是吏部天官兼当朝宰相,和是九门提督兼全国兵马大元帅,国家格重臣,上殿不需要拜见。两人摇摇摆摆,摆摆摇摇来到金銮殿,万岁连连口内称。龙开金口,帝露银牙,“众位卿家,有本早奏,无本散朝。”和听到要散朝,眼睛朝刘墉一瞟,嘴朝他一拱,你个驼子,参本啊?万岁要散朝了哇!刘墉见到和朝他做关目,心中明白,双膝一跪,“刘墉有本。”乾隆皇帝一望,啊哟哟,又是刘墉,你今朝也参本,明朝也参本,哪有许多个棺材本章?像能个下去,早晚有一天,连孤皇也要被你参了,也罢,我索性来个不理你。怎样不理?他拿眼睛一闭,左手一撑,头朝手高头一搁,做鬼蹲杠瞌睡。意思是说你个刘驼子,你再敢喊一声有本,我问你个惊驾之罪。刘墉一望,啊哟!我再喊有本,就有惊驾之罪,你万岁要瞌睡,我就陪你。他跪在金殿,也拿头朝手上一搁,两个眼睛骨碌骨碌相好了乾隆皇帝。万岁要说瞌睡是假,他眼睛蒙了杠格,见到刘墉跪了金殿不颤,啊哟,你个刘驼子,你跟我迸角,我们就比比,是你跪金殿时间长,还是我手托下巴时间长?肇这君臣两人你不睬我,我不理你,就屏了金殿。屏多长时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就是一个钟头了,文武百官撑在金殿,又不好颤,又不好说话,个个撑了腰酸腿疼,肚里来下骂:你个刘驼子,参你格死死本,害我们要撑杀得呱。格时间一长,万岁下巴托了手上,手倒麻酥起来,拿左手一抽,右手调上去,换手继续瞌睡。刘墉早不喊晚不喊,来他换手格时候高声一喊,“刘墉有本。”乾隆皇帝二目圆睁,拍动震山河,“大胆刘墉,孤皇正在瞌睡,你高喊有本,惊吓孤皇,你有惊驾之罪。”“啊哟哟,万岁!老臣见你抽左手调右手,说明你是清醒的,我高喊有本,何罪之有啊?”乾隆皇帝一望,这个罪加不上,“刘墉,你有什么本奏?”“万岁,老臣身为当朝宰相,昨天观看大清条律三百六十五条,有许多地方模糊不解,我想向万岁当面请教。”“刘墉,你当朝一品之职,连大清条律总不懂,你做的什么官啊?朕这里有一本法律裁册,你拿家去看看。”拿法律裁册朝金殿一撂,刘墉弯腰拈起来。翻开第一张,来金殿就读,怎样读格?杀人者,斩;放火者,斩;投毒者,斩;盗墓者,不斩;……圣天子二目圆睁:“刘墉!你说昏话,盗墓不斩?动了坟上一草一木都算盗墓,都要问斩。你竟读不斩,纂改大清条律,你该当何罪?”“万岁,老臣我不敢读斩啊?你说动了坟上一草一木都算盗墓,哎,都要问斩。万岁,老臣请问于你,明朝皇帝十三代,他们坟墓葬了离北京不远,号称十三陵,是哪个下格圣旨,拿十三陵上头格树木砍下来,造这御书房格?”“啊?是孤皇。”“对了呱!万岁啊!你拿明朝皇帝坟墓上格树木都砍下来,你说动了坟上一草一木都算盗墓,那你万岁算不算盗墓?老臣要读斩,不拿万岁都斩了吗?所以老臣才读不斩。”
乾隆天子来听见,默默无言不做声。
“刘驼子,参本参到朕头上来了呱?刘爱卿,看来你对孤家是格外开恩,不斩孤家。”“万岁,老臣不敢。所以我说大清条律并不是条条正确,就拿这一条来说,就可以改写。应当改成‘盗墓见尸者,斩’,看不见尸体,就算不得盗墓,就不应该斩首。”“嗯。刘爱卿,改得好!改得好!不过,刘卿家,孤皇一事要问你,你身为当朝宰相,五体不全。你连背也驼格,你怎配蹲这朝纲做官?依朕看来,你脱下官帽,脱下蟒袍玉带,回转山东纳福去吧。”“啊!谢主隆恩。”
和金殿听到这一声,可要笑死又还魂。
“你个刘驼子,参你死死本,你老命算保住得,乌纱帽揪抛啦得呱。”他人总要笑杀得。一散朝,刘墉来到朝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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