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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传纪事本末》·2

左传纪事本末 佚名 著

左传纪事本末卷十五

<史部,纪事本末类,左传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左传纪事本末卷十六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齐灭纪

  隐公元年八月纪人伐夷夷不告故不书 二年九月纪裂繻来逆女卿为君逆也 冬纪子帛莒子盟于密鲁故也 八年公及莒人盟于浮来以成纪好也 桓公五年夏齐侯郑伯朝于纪欲以袭之纪人知之 六年夏防于成纪来谘谋齐难也 冬纪侯来朝请王命以求成于齐公告不能 十七年春盟于黄平齐纪且谋卫故也 庄公三年秋纪季以酅入于齐纪于是乎始判 冬公次于滑将防郑伯谋纪故也郑伯辞以难凡师一宿为舍再宿为信过信为次 四年纪侯不能下齐以与纪季夏纪侯大去其国违齐难也

  【补逸】公羊传大去者何灭也孰灭之齐灭之曷为不言齐灭之为襄公讳也春秋为贤者讳何贤乎襄公复讐也何讐尔逺祖也哀公烹乎周纪侯谮之以襄公之为于此焉者事祖祢之心尽矣尽者何襄公将复讐乎纪卜之曰师丧分焉寡人死之不为不吉也逺祖者几世乎九世矣九世犹可以复讐乎虽百世可也家亦可乎曰不可国何以可国君一体也先君之耻犹今君之耻也今君之耻犹先君之耻也国君何以为一体国君以国为体诸侯世故国君为一体也今纪无罪此非怒与曰非也古者有明天子则纪侯必诛必无纪者纪侯之不诛至今有纪者犹无明天子也古者诸侯必有防聚之事相朝聘之道号辞必称先君以相接然则齐纪无说焉不可以竝立乎天下故将去纪侯者不得不去纪也有明天子则襄公得为若行乎曰不得也不得则襄公曷为为之上无天子下无方伯缘恩疾者可也

  【臣】士竒曰公羊称齐襄公灭纪为九世复讐其言曰哀公烹乎周纪侯谮之襄公将复讐乎纪卜之曰师丧分焉寡人死之不为不吉其情激烈则复讐之说信然矣以今考之史记注引宋衷之言哀公荒淫无道者也其烹于周必有故纪侯之谮其果否亦不必辨但哀公死而立其弟胡公哀公之少弟山复杀胡公而自立自哀公至襄公凡十世而哀公乃其逺伯祖也于不共戴天之义似亦少杀且襄公鸟兽其行败伦伤化忍心害理彼又岂知有祖宗之讐者不过假报复之名以利其土地耳按舆地志齐都临淄在今青州古纪城在今寿光寿光距青州七十里则春秋时纪与齐相去直数十里间所谓卧榻之地不容他人安枕者也始焉托复讐之孝以攫之中焉假存纪之仁终焉窃葬伯姬之义以文饰之当时号齐襄为小伯亦狡矣哉谓其真能复九世之讐吾不知也纪鲁世为婚姻又共盟歃不能救纪何望于郑郑固齐党甞并驱而朝纪欲以袭之者也莒益细甚窃窃为纪图何济乎但纪实王后之所出欲请王命以求成于齐而公告不能王之不足为诸侯重轻亦可见矣虽然纪既逼处齐封其势必折而入于齐鲁即能为缨冠之救何益成败此纪侯之所以去而季之苟延血食于酅亦不得已之权也然其情实可悲矣

  左传纪事本末卷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左传纪事本末卷十七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齐襄公之弑

  桓公十七年夏及齐师战于奚疆事也于是齐人侵鲁疆疆吏来告公曰疆埸之事慎守其一而备其不虞姑尽所备焉事至而战又何谒焉 庄公八年齐侯使连称管至父戍葵丘瓜时而徃曰及瓜而代期戍公问不至请代弗许故谋作乱僖公之母弟曰夷仲年生公孙无知有宠于僖公衣服礼秩如适襄公绌之二人因之以作乱连称有从妹在公宫无宠使间公曰捷吾以女为夫人冬十二月齐侯游于姑棼遂田于贝丘见大豕从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彭生敢见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惧队于车伤足丧屦反诛屦于徒人费弗得鞭之见血走出遇贼于门刼而束之费曰我奚御哉袒而示之背信之费请先入伏公而出鬬死于门中石之纷如死于阶下遂入杀孟阳于牀曰非君也不类见公之足于户下遂弑之而立无知 十年春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逺谋乃入见问何以战公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对曰小惠未徧民弗从也公曰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对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对曰忠之属也可以一战战则请从公与之乘战于长勺公将鼓之刿曰未可齐人三鼓刿曰可矣齐师败绩公将驰之刿曰未可下视其辙登轼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齐师既克公问其故对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

  【发明】齐欲灭纪而鲁以婚姻昵纪故齐与鲁为讐长勺之战齐鲁相讐之终也襄公之弑不附于文姜而附于灭纪亦为鲁讳耻而已矣

  【臣】士竒曰襄公淫于文姜而戕鲁桓天理人心澌灭已尽迹其生平迁郱鄑郚三邑以逼纪卒使大去其国总天子之罪人连五国以伐卫而取其寳玉会鲁围郕而独纳其降书于经者无一善状又按桓公之语管仲曰昔我先君筑台以为高位田狩毕弋不听国政卑圣侮士而唯女是崇九妃六嫔陈妾数百食必粟肉衣必文绣戎士冻馁戎车待游车之裂戎士待陈妾之余优笑在前贤才在后是以国家不日引不月长今观瓜期之不恤与戎士冻馁之言合而徒人费石之纷如与夫孟阳之属皆所谓优笑在前者也荒淫若此未有不亡而况失职之公孙与怨望懐归之戍卒防其及也岂不宜乎连称之妹间襄公而襄公死襄公之妹贼鲁桓而鲁桓死桓之死报隐公也襄之死报鲁桓也天道好还其应不爽而皆以一妇人与其间亦足以为女祸之戒矣彭生豕立其説似诞然苍犬见祟大厉披发载在简册恶已盈而妖气得以乘之又何怪哉鲁桓疆吏之戒得守御之备曹刿揶揄肉食逞三鼓以胜齐律以王事真小人矣

  左传纪事本末卷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左传纪事本末卷十八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齐桓公之伯

  桓公二年秋七月蔡侯郑伯防于邓始惧楚也 庄公八年初襄公立无常鲍叔牙曰君使民慢乱将作矣奉公子小白出奔莒乱作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纠来奔初公孙无知虐于雍廪 九年春雍廪杀无知 公及齐大夫盟于蔇齐无君也 夏公伐齐纳子纠桓公自莒先入 秋师及齐师战于干时我师败绩公丧戎路传乘而归秦子梁子以公旗辟于下道是以皆止鲍叔帅师来言曰子纠亲也请君讨之管召讐也请受而甘心焉乃杀子纠于生窦召忽死之管仲请囚鲍叔受之及堂阜而税之归而以告曰管夷吾治于高傒使相可也公从之

  【补逸】史记初襄公之醉杀鲁桓公通其夫人杀诛数不当淫于妇人数欺大臣羣弟恐祸及故次弟纠奔鲁其母鲁女也管仲召忽傅之次弟小白奔莒鲍叔傅之小白母卫女也有宠于厘公小白自少好善大夫高傒及雍林人杀无知议立君高国先阴召小白于莒鲁闻无知死亦发兵送子纠而使管仲别将兵遮莒道射中小白帯钩小白佯死管仲使人驰报鲁鲁送纠者行益迟六日至齐则小白已入高傒立之是为桓公桓公之中钩佯死以误管仲已而载温车中驰行亦有高国内应故得先入立

  【攷异】管子襄公逐小白小白走莒三年襄公薨公子糺践位国人召小白鲍叔曰胡不行矣小白曰不可夫管仲知召忽强武虽国人召我我犹不得入也鲍叔曰管仲得行其知于国国何为乱乎召忽强武岂能独图我哉小白曰夫虽不得行其知岂且不有焉乎召忽虽不得众其及岂不足以图我哉鲍叔对曰夫国之乱也智人不得作内事朋友不能相合摎而国乃可图也乃命车驾鲍叔御小白乘而出于莒小白曰夫二人者奉君令吾不可以试也乃将下鲍叔履其足曰事之济也在此时事若不济老臣死之公子犹之免也乃行至于邑郊鲍叔令车二十乘先十乘后鲍叔乃告小白曰夫国之疑二三子莫忍老臣事之未济也老臣是以塞道鲍叔乃誓曰事之济也听吾令事之不济也免公子者为上死者为下我以五乘之实距路鲍叔乃为前驱遂入国逐公子糺管仲射小白中钩管仲与公子糺召忽遂走鲁桓公践位鲁伐齐纳公子糺而不能

  【补逸】国语桓公自莒反于齐使鲍叔为宰辞曰臣君之庸臣也君加惠于臣使不冻馁则是君之赐也若必治国家者则非臣之所能也若必治国家者则管夷吾乎臣之所不若夷吾者五寛惠柔民弗若也治国家不失其柄弗若也忠信可结于百姓弗若也制礼义可法于四方弗若也执枹鼓立于军门使百姓加勇焉弗若也桓公曰夫管夷吾射寡人中钩是以滨于死鲍叔对曰夫为其君动也君若宥而反之夫犹是也桓公曰若何鲍子对曰请诸鲁桓公曰施伯鲁君之谋臣也夫知吾将用之必不予我矣若之何鲍子对曰使人请诸鲁曰寡君有不令之臣在君之国欲以戮于羣臣故请之则予我矣桓公使请诸鲁如鲍叔之言严公以问施伯施伯对曰此非欲戮之也欲用其政也夫管子天下之才也所在之国则必得志于天下令彼在齐则必长为鲁国忧矣严公曰若何施伯对曰杀而以其尸授之严公将杀管仲齐使者请曰寡君欲亲以为戮若不生得以戮于羣臣犹未得请也请生之于是严公使束缚以予齐使齐使受而以退比至三衅三浴之桓公亲逆之于郊而与之坐问焉曰昔我先君襄公筑台以为高位田狩毕弋不听国政卑圣侮士而唯女是崇九妃六嫔陈妾数百食必粱肉衣必文绣戎士冻馁戎车待游车之裂戎士待陈妾之余优笑在前贤才在后是以国家不日引不月长恐宗庙之不埽除社稷之不血食敢问为此若何管子对曰昔我先王昭王穆王世法文武逺绩以成名合羣比校民之有道者设象以为民纪式权以相应比缀以度竱本肇末劝之以赏赐纠之以刑罚班序颠毛以为民纪统桓公曰为之若何管子对曰昔者圣王之治天下也参其国而伍其鄙定民之居成民之事陵为之终而慎用其六柄焉桓公曰成民之事若何管子对曰四民者勿使杂处杂处则其言哤其事易公曰处士农工商若何管子对曰昔圣王之处士也使就闲燕处工就官府处商就市井处农就田野令夫士羣萃而州处闲燕则父与父言义子与子言孝其事君者言敬其防者言悌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士之子恒为士令夫工羣萃而州处审其四时辨其功苦权节其用论比协材旦暮从事施于四方以饬其子弟相语以事相示以巧相陈以功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工之子恒为工令夫商羣萃而州处察其四时而监其乡之资以知其市之贾负任儋何服牛轺马以周四方以其所有易其所无市贱鬻贵旦莫从事于此以饬其子弟相语以利相示以赖相陈以知贾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商之子恒为商令夫农羣萃而州处察其四时权节其用耒耜枷芟及寒击菒除田以待时耕及耕深耕而疾耰之以待时雨时雨既至挟其枪刈耨镈以旦莫从事于田野脱衣就功首戴茅蒲身衣袯襫霑体涂足暴其发肤尽其四支之敏以从事于田野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农之子恒为农野处而不昵其秀民之能为士者必足赖也有司见而不以告其辠五有司已于事而竣桓公曰定民之居若何管子对曰制国以为二十一乡桓公曰善管子于是制国以为二十一乡工商之乡六士乡十五公帅五乡焉国子帅五乡焉高子帅五乡焉参国起案以为三官臣立三宰工立三族市立三乡泽立三虞山立三衡桓公曰吾欲从事于诸侯其可乎管子对曰未可国未安桓公曰安国若何管子对曰修旧法择其善者而业用之遂滋民与无财而敬百姓则国安矣桓公曰诺遂修旧法择其善者而业用之遂滋民与无财而敬百姓国既安矣桓公曰国安矣其可乎管子对曰未可君若正卒伍修甲兵则大国亦将正卒伍修甲兵则难以速得志矣君有攻伐之器小国诸侯有守御之备则难以速得志矣君若欲速得志于天下诸侯则事可以隐令可以寄政桓公曰为之若何管子对曰作内政而寄军令焉桓公曰善管子于是制国五家为轨轨为之长十轨为里里有司四里为连连为之长十连为乡乡有良人焉以为军令五家为轨故五人为伍轨长帅之十轨为里故五十人为小戎里有司帅之四里为连故二百人为卒连长帅之十连为乡故二千人为旅乡良人帅之五乡一帅故万人为一军五乡之帅帅之三军故有中军之鼓有国子之鼓有高子之鼓春以□振旅秋以狝治兵是故卒伍整于里军旅整于郊内教既成令勿使迁徙伍之人祭祀同福死丧同恤祸灾共之人与人相畴家与家相畴世同居少同游故夜战声相闻足以不乖昼战目相视足以相识其欢欣足以相死居同乐行同龢死同哀是故守则同固战则同彊君有此士也三万人以方行于天下以诛无道以屏周室天下大国之君莫之能御也 正月之朝乡长复事君亲问焉曰于子之乡有居处好学慈孝于父母聪慧质仁发闻于乡里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蔽明其辠五有司已于事而竣桓公又问焉曰于子之乡有拳勇股肱之力秀出于众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蔽贤其辠五有司已于事而竣桓公又问焉曰于子之乡有不慈孝于父母不长弟于乡里骄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下比其辠五有司已于事而竣是故乡长退而修德进贤桓公亲见之遂使役官桓公令官长期而书伐以告且选选其官之贤者而复用之曰有人居我官有功休德惟慎端慤以待时使民以劝绥谤言足以补官之不善政桓公召而与之语訾相其质足以比成事诚可立而授之设之以国家之患而不疚退问其乡以观其所能而无大厉升以为上卿之赞谓之三选国子高子退而修乡乡退而修连连退而修里里退而修轨轨退而修伍伍退而修家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举也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诛也政既成乡不越长朝不越爵罢士无伍罢女无家夫是故民皆勉为善与其为善于乡也不如为善于里与其为善于里也不如为善于家是故士莫敢言一朝之便皆有终岁之计莫敢以终岁之议皆有终身之功桓公曰伍鄙若何管子对曰相地而衰征则民不移征不旅旧则民不偷山泽各致其时则民不苟陆阜陵墐井田畴均则民不憾无夺民时则百姓富牺牲不略则牛羊遂桓公曰定民之居若何管子对曰制鄙三十家为邑邑有司十邑为卒卒有卒帅十卒为乡乡有乡帅三乡为县县有县帅十县为属属有大夫五属故立五大夫各使治一属焉立五正各使听一属焉是故正之政听属牧政听县下政听乡桓公曰各保治尔所无或淫怠而不听治者 正月之朝五属大夫复事桓公择是寡功者而讁之曰制地分民如一何故独寡功教不善而政不治一再则宥三则不赦桓公又亲问焉曰于子之属有居处为义好学慈孝于父母聪慧质仁发闻于乡里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蔽明其辠五有司已于事而竣桓公又问焉曰于子之属有拳勇股肱之力秀出于众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蔽贤其辠五有司已于事而竣桓公又问焉曰于子之属有不慈孝于父母不长弟于乡里骄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下比其辠五有司已于事而竣五属大夫于是退而修属属退而修县县退而修乡乡退而修卒卒退而修邑邑退而修家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举也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诛也政既成以守则固以征则彊 桓公曰吾欲从事于诸侯其可乎管子对曰未可邻国未吾亲也君若欲从事于天下诸侯则亲邻国桓公曰若何管子对曰审吾疆埸而反其侵地正其封疆无受其资而重为之币帛以骤聘頫于诸侯以安四邻则四邻之国亲我矣为游士八十人奉之以车马衣裘多其资币使周游于四方以号召天下之贤士皮币玩好使人鬻之四方以监其上下之所好择其淫乱者而先征之桓公问曰夫军令则寄诸内政矣齐国寡甲兵为之若何管子对曰轻过而移诸甲兵桓公曰为之若何管子对曰制重辠赎以犀甲一防轻辠赎以鞼盾一防小罪讁以金分宥闲辠索讼者三禁而不可上下坐成以束矢美金以铸剑防试诸狗马恶金以铸鉏夷斤欘试诸壤土甲兵大足桓公曰吾欲南伐何主管子对曰以鲁为主反其侵地堂潜使海于有蔽渠弭于有渚环山于有牢桓公曰我欲西伐何主管子对曰以卫为主反其侵地台原姑与漆里使海于有蔽渠弭于有渚环山于有牢桓公曰吾欲北伐何主管子对曰以燕为主反其侵地柴夫吠狗使海于有蔽渠弭于有渚环山于有牢四邻大亲既反侵地正封疆地南至于阴西至于济北至于河东至于纪酅有革车八百乘择天下之甚淫乱者而先征之

  十年齐侯之出也过谭谭不礼焉及其入也诸侯皆贺谭又不至冬齐师灭谭谭无礼也谭子奔莒同盟故也十二年秋宋万弑闵公于防泽 十三年春防于北

  杏以平宋乱遂人不至夏齐人灭而戍之 冬盟于柯始及齐平也

  【补逸】公羊传何以不日易也其易奈何桓之盟不日其会不致信之也其不日何以始乎此庄公将防乎桓曹子进曰君之意何如庄公曰寡人之生则不若死矣曹子曰然则君请当其君臣请当其臣庄公曰诺于是会乎桓庄公升坛曹子手剑而从之管子进曰君何求乎曹子曰城坏压境君不图与管子曰然则君将何求曹子曰愿请汶阳之田管子顾曰君许诺桓公曰诺曹子请盟桓公下与之盟已盟曹子摽剑而去之要盟可犯而桓公不欺曹子可雠而桓公不怨桓公之信着乎天下自柯之盟始焉

  史记曹沬者鲁人也以勇力事鲁庄公庄公好力曹沬为鲁将与齐战三败北鲁庄公惧乃献遂邑之地以和犹复以为将齐桓公许与鲁防于柯而盟桓公与庄公既盟于坛上曹沬执匕首刼齐桓公桓公左右莫敢动而问曰子将何欲曹沬曰齐彊鲁弱而大国侵鲁亦以甚矣今鲁城壊即压齐境君其图之桓公乃许尽归鲁之侵地既已言曹沬投其匕首下坛北靣就羣臣之位顔色不变辞令如故桓公怒欲倍其约管子曰不可夫贪小利以自快弃信于诸侯失天下之援不如与之于是桓公乃遂割鲁侵地曹沬三战所亡地尽复于鲁桓公后悔欲无与鲁地而杀曹沬管仲曰夫刼许之而倍信杀之愈一小快耳而弃信于诸侯失天下之援不可于是遂与曹沬三败所亡地于鲁

  宋人背北杏之会 十四年春诸侯伐宋齐请师于周夏单伯防之取成于宋而还 冬会于鄄宋服故也十五年春复防焉齐始霸也 秋诸侯为宋伐郳郑人间之而侵宋 十六年夏诸侯伐郑宋故也 郑伯自栎入缓告于楚秋楚伐郑及栎为不礼故也 冬同盟于幽郑成也 十七年春齐人执郑詹郑不朝也 夏遂因氏颌氏工娄氏须遂氏飨齐戍醉而杀之齐人殱焉 二十七年夏同盟于幽陈郑服也 冬王使召伯廖赐齐侯命且请伐卫以其立子頽也 二十八年春齐侯伐卫战败卫师数之以王命取赂而还 楚令尹子元欲蛊文夫人为馆于其宫侧而振万焉夫人闻之泣曰先君以是舞也习戎备也今令尹不寻诸仇讐而于未亡人之侧不亦异乎御人以告子元子元曰妇人不忘袭雠我反忘之秋子元以车六百乘伐郑入于桔柣之门子元鬭御疆鬭梧耿之不比为斾鬬班王孙游王孙喜殿众车入自纯门及逵市县门不发楚言而出子元曰郑有人焉诸侯救郑楚师夜遁郑人将奔桐丘谍告曰楚幕有乌乃止 冬饥臧孙辰告籴于齐礼也三十年冬遇于鲁济谋山戎也以其病燕故也【补逸】史记山戎伐燕燕告急于齐齐桓公救燕遂伐山戎至于孤竹而还燕庄公遂送桓公入齐境桓公曰非天子诸侯相送不出境吾不可以无礼于燕于是分沟割燕君所至与燕命燕君复修召公之政纳贡于周如成康之时诸侯闻之皆从齐

  管子桓公北伐孤竹未至卑耳之谿十里闟然止瞠然视援弓将射引而未敢发也谓左右曰见是前人乎左右对曰不见也公曰事其不济乎寡人大惑今者寡人见人长尺而人物具焉冠右袪衣走马前疾事其不济乎寡人大惑岂有人若此者乎管仲对曰臣闻登山之神有俞儿者长尺而人物具焉霸王之君兴而登山神见且走马前疾道也袪衣示前有水也右袪衣示从右方涉也至卑耳之谿有赞水者曰从左方涉其深及冠从右方涉其深至防若右涉其大济桓公立拜管仲于马前曰仲父之圣至若此寡人之抵罪也久矣管仲对曰夷吾闻之圣人先知无形今已有形而后知之臣非圣也善承教也

  韩非子管仲隰朋从于桓公而伐孤竹春徃冬反迷惑失道管仲曰老马之智可用也乃放老马而随之遂得道行山中无水隰朋曰蚁冬居山之阳夏居山之阴蚁壤一寸而仭有水乃掘地遂得水以管仲之圣而隰朋之智至所不知不难师于老马与蚁今人不知以其愚心而师圣人之智不亦过乎

  三十一年夏六月齐侯来献戎防非礼也凡诸侯有四夷之功则献于王王以警于夷中国则否诸侯不相遗俘

  【补逸】说苑齐桓公将伐山戎孤竹使人请助于鲁鲁君进羣臣而谋皆曰师行数千里入蛮夷之地必不反矣于是鲁许助之而不行齐已伐山戎孤竹而欲移兵于鲁管仲曰不可诸侯未亲今又伐逺而还诛近邻邻国不亲非伯王之道君之所得山戎之寳器者中国之所鲜也不可以不进周公之庙乎桓公乃分山戎之寳献之周公之庙明年起兵伐莒鲁下令丁男悉发五尺童子皆至孔子曰圣人转祸为福报怨以德此之谓也

  三十二年春城小谷为管仲也 齐侯为楚伐郑之故请会于诸侯宋公请先见于齐侯夏遇于梁丘 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寝子般卽位次于党氏冬十月己未共仲使圉人荦贼子般于党氏成季奔陈立闵公 闵公元年春狄人伐邢管敬仲言于齐侯曰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宴安酖毒不可怀也诗云岂不懐归畏此简书简书同恶相恤之谓也请救邢以从简书齐人救邢 秋八月公及齐侯盟于落姑请复季友也齐侯许之使召诸陈公次于郎以待之书曰季子来归嘉之也 冬齐仲孙湫来省难书曰仲孙亦嘉之也仲孙归曰不去庆父鲁难未巳公曰若之何而去之对曰难不已将自毙君其待之公曰鲁可取乎对曰不可犹秉周礼周礼所以本也臣闻之国将亡本必先颠而后枝叶从之鲁不弃周礼未可动也君其务宁鲁难而亲之亲有礼因重固间携贰覆昏乱伯王之器也二年秋八月辛丑共仲使卜齮贼公于武闱哀姜与知之故孙于邾齐人取而杀之于夷 冬齐高子来盟【补逸】公羊传高子者何齐大夫也何以不称使我无君也然则何以不名喜之也何喜尔正我也其正我奈何庄公死子般弑闵公弑比三君死旷年无君设以齐取鲁曾不兴师徒以言而已矣桓公使高子将南阳之甲立僖公而城鲁或曰自鹿门至于争门者是也或曰自争门至于吏门者是也鲁人至今以为美谈曰犹望高子也

  冬十二月狄人伐卫遂灭卫【详见卫事卫文公定狄难】 卫之遗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为五千人立戴公以庐于曹许穆夫人赋载驰齐侯使公子无亏帅车三百乘甲士三千人以戌曹归公乘马祭服五称牛羊豕鸡狗皆三百与门材归夫人鱼轩重锦三十两 僖之元年齐桓公迁邢于夷仪二年封卫于楚丘邢迁如归卫国防亡 僖公元年春诸侯救邢邢人溃出奔师师遂逐狄人具邢器用而迁之师无私焉 夏邢迁于夷仪诸侯城之救患也凡侯伯救患分灾讨罪礼也秋楚人伐郑郑即齐故也盟于荦谋救郑也 二年春诸侯城楚丘而封卫焉不书所会后也 秋盟于贯服江黄也 冬楚人伐郑鬬章囚郑伯 三年秋会于阳谷谋伐楚也

  【补逸】公羊传此大会也曷为末言尔桓公曰无障谷无贮粟无易树子无以妾为妻

  【发明】据此则桓公之会无不有命不独葵丘之会也然属孝公于宋首犯树子之禁何欤

  齐侯为阳谷之会来寻盟冬公子友如齐涖盟 楚人伐郑郑伯欲成孔叔不可曰齐方勤我弃德不祥 齐侯与蔡姬乘舟于囿荡公公惧变色禁之不可公怒归之未絶之也蔡人嫁之 四年春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蔡溃遂伐楚楚子使与师言曰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管仲对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曰五侯九伯女实征之以夹辅周室赐我先君履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寡人是征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对曰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濵师进次于陉夏楚子使屈完如师师退次于召陵齐侯陈诸侯之师与屈完乘而观之齐侯曰岂不谷是为先君之好是继与不谷同好何如对曰君惠徼福于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愿也齐侯曰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对曰君若以德绥诸侯谁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虽众无所用之屈完及诸侯盟 陈辕涛涂谓郑申侯曰师出于陈郑之间国必甚病若出于东方观兵于东夷循海而归其可也申侯曰善涛涂以告齐侯许之申侯见曰师老矣若出于东方而遇敌惧不可用也若出于陈郑之间共其资粮屝屦其可也齐侯说与之虎牢执辕涛涂 秋伐陈讨不忠也 许穆公卒于师葬之以侯礼也凡诸侯薨于朝防加一等死王事加二等于是有以衮敛 冬叔孙戴伯帅师防诸侯之师侵陈陈成归辕涛涂

  【补逸】韩非子蔡女为桓公妻桓公与之乘舟夫人荡舟桓公大惧禁之不止怒而出之乃且复召之蔡因更嫁之桓公大怒将伐蔡仲父諌曰夫以寝席之戏不足以伐人之国功业不可冀也请无以此为规也桓公不听仲父曰必不得已楚之菁茅不贡于天子三年矣君不如举兵为天子伐楚楚服因还袭蔡曰余为天子伐楚而蔡不以兵听从遂灭之此义于名而利于实故必有为天子诛之名而有报讐之实史记管仲列传桓公实怒少姬南袭蔡管仲因而伐楚责包茅不入贡于周室桓公实北征山戎而管仲因而令燕修召公之政 桓公旣得管仲与鲍叔隰朋高傒修齐国政连五家之兵设轻重鱼盐之利以赡贫穷禄贤能齐人皆说

  【发明】按史迁所纪与韩非同意后段亦可櫽括管子故附载之

  五年夏防于首止防王大子郑谋宁周也 陈辕宣仲怨郑申侯之反已于召陵故劝之城其赐邑曰美城之大名也子孙不防吾助子请乃为之请于诸侯而城之美遂谮诸郑伯曰美城其赐邑将以叛也申侯由是得罪 秋诸侯盟王使周公召郑伯曰吾抚女以从楚辅之以晋可以少安郑伯喜于王命而惧其不朝于齐也故逃归不盟孔叔止之曰国君不可以轻轻则失亲失亲患必至病而乞盟所丧多矣君必悔之弗听逃其师而归 六年夏诸侯伐郑以其逃首止之盟故也围新密郑所以不时城也 秋楚子围许 救郑诸侯救许乃还 冬蔡穆侯将许僖公以见楚子于武城许男靣缚衔璧大夫衰绖士舆榇楚子问诸逢伯对曰昔武王克殷微子启如是武王亲释其缚受其璧而祓之焚其榇礼而命之使复其所楚子从之

  【辨误】按论语微子去之不过行遯而已未甞奔周也微子已遯矣武王克商时又安得有靣缚衔璧之事故或曰奔周或曰靣缚皆传之讹也宋儒王柏谓靣缚衔璧之事必属武庚葢入商之时纣已自焚武庚嫡冢父死子继则武庚此时已为殷君力不敌周故衰绖舆榇造军门而听罪此事理之最确者

  七年春齐人伐郑孔叔言于郑伯曰谚有之曰心则不竞何惮于病既不能强又不能弱所以毙也国危矣请下齐以救国公曰吾知其所由来矣姑少待我对曰朝不及夕何以待君 夏郑杀申侯以说于齐且用陈辕涛涂之谮也初申侯申出也有宠于楚文王文王将死与之璧使行曰唯我知女女专利而不厌予取予求不女疵瑕也后之人将求多于女女必不免我死女必速行无适小国将不女容焉既葬出奔郑又有宠于厉公子文闻其死也曰古人有言曰知臣莫若君弗可改也已

  【补逸】吕氏春秋荆文王曰苋僖数犯我以义违我以礼与处则不安旷之而不谷得焉不以吾身爵之后世有圣人将以非不谷于是爵之五大夫申侯伯善持养吾意吾所欲则先我为之与处则安旷之而不谷丧焉不以吾身远之后世有圣人将以非不谷于是送而行之申侯伯如郑阿郑君之心先为其所欲三年而知郑国之政也五月而郑人杀之是后世之圣人使文王为善于上世也

  秋盟于甯母谋郑故也管仲言于齐侯曰臣闻之招携以礼懐远以德德礼不易无人不怀齐侯修礼于诸侯诸侯官受方物郑伯使太子华听命于会言于齐侯曰泄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实违君命若君去之以为成我以郑为内臣君亦无所不利焉齐侯将许之管仲曰君以礼与信属诸侯而以奸终之无乃不可乎子父不奸之谓礼守命共时之谓信违此二者奸莫大焉公曰诸侯有讨于郑未捷今苟有衅从之不亦可乎对曰君若绥之以德加之以训辞而帅诸侯以讨郑郑将覆亡之不暇岂敢不惧若总其罪人以临之郑有辞矣何惧且夫合诸侯以崇德也会而列奸何以示后嗣夫诸侯之会其德刑礼义无国不记记奸之位君盟替矣作而不记非盛徳也君其勿许郑必受盟夫子华既为太子而求介于大国以弱其国亦必不免郑有叔詹堵叔师叔三良为政未可间也齐侯辞焉子华由是得罪于郑冬郑伯使请盟于齐 闰月惠王崩襄王恶太叔帯之难惧不立不发丧而告难于齐 八年春盟于洮谋王室也郑伯乞盟请服也襄王定位而后发丧 九年夏防于葵丘寻盟且修好礼也王使宰孔赐齐侯胙曰天子有事于文武使孔赐伯舅胙齐侯将下拜孔曰且有后命天子使孔曰以伯舅耋老加劳赐一级无下拜对曰天威不违顔咫尺小白余敢贪天子之命无下拜恐陨越于下以遗天子羞敢不下拜下拜登受 秋齐侯盟诸侯于葵丘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后言归于好宰孔先归遇晋侯曰可无会也齐侯不务德而勤逺略故北伐山戎南伐楚西为此防也东略之不知西则否矣其在乱乎君务靖乱无勤于行晋侯乃还

  【补逸】公羊传贯泽之防桓公有忧中国之心不召而至者江人黄人也葵丘之防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国谷梁传桓盟不日此何以日美之也为见天子之禁故备之也葵丘之盟陈牲而不杀读书加于牲上壹明天子之禁曰毋雍泉毋讫籴毋易树子毋以妾为妻毋使妇人与国事

  国语即位数年东南多有淫乱者莱莒徐夷呉越一战帅服三十一国遂南征伐楚济汝逾方城望汶山使贡丝于周而反荆州诸侯莫不来服遂北伐山戎刜令支斩孤竹而南归海滨诸侯莫不来服与诸侯饰牲为载以约誓于上下庶神与诸侯戮力同心西征攘白翟之地至于西河方舟设泭乘桴济河至于石抗县车束马逾大行与辟耳之谿拘夏西服防沙西呉南城周反胙于绛岳滨诸侯莫不来服而大朝诸侯于阳谷兵车之属六乘车之防三诸侯甲不解累兵不解翳无弓服无矢隐武事行文道帅诸侯而朝天子葵丘之防天子使宰孔致胙于桓公曰余一人之命有事于文武使孔致胙且有后命曰以尔自卑劳实谓尔伯舅无下拜桓公召管子而谋管子对曰为君不君为臣不臣乱之本也桓公惧出见客曰天威不违顔咫尺小白余敢承天子之命曰尔无下拜恐陨越于下以为天子羞遂下拜升受命赏服大路龙旂九旒渠门赤旂诸侯称顺焉桓公忧天下诸侯鲁有夫人庆父之乱二君杀死国絶无嗣桓公闻之使高子存之翟人攻邢桓公筑夷仪以封之男女不淫牛马选具翟人攻卫卫人出庐于曹桓公城楚丘以封之其畜散而无育桓公与之系马三百天下诸侯称仁焉于是天下诸侯知桓公之为已动也是故诸侯归之譬若市人桓公知诸侯之归已也故使轻其币而重其礼故天下诸侯罢马以为币缕纂以为奉鹿皮四个诸侯之使垂櫜而入捆载而归故拘之以利结之以信示之以武故天卞小国诸侯既许桓公莫之敢背就其利而信其仁畏其武桓公知天下诸侯多与已也故又大施忠焉可为动者为之动可为谋者为之谋军谭遂而不有也诸侯称寛焉通齐国之鱼盐于东莱使关市讥而不征以为诸侯利诸侯称广焉筑葵兹宴负夏领釜丘以御戎翟之地所以禁暴于诸侯也筑五鹿中牟葢与牡丘以卫诸夏之地所以示权于中国也教大成定三革隐五刃朝服以济河而无怵惕焉文事胜矣是故大国惭愧小国协附唯能用管夷吾甯戚隰朋賔胥无鲍叔牙之属而伯功立

  【发明】按此国语总叙齐桓管仲前后事功故附于葵丘之后

  【补逸】史记三十五年夏防诸侯于葵丘周襄王使宰孔赐桓公文武胙彤弓矢大路命无拜桓公欲许之管仲曰不可乃下拜受赐秋复防诸侯于葵丘益有骄色周使宰孔防诸侯颇有叛者晋侯病后遇宰孔宰孔曰齐侯骄矣第无行从之是时周室微唯齐楚秦晋为彊晋初与防献公死国内乱秦穆公辟逺不与中国会盟楚成王初收荆蛮有之夷狄自置唯独齐为中国会盟而桓公能宣其德故诸侯宾会于是桓公称曰寡人南伐至召陵望熊山北伐山戎离枝孤竹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马悬车登太行至卑耳山而还诸侯莫违寡人寡人兵车之防三乘车之防六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昔三代受命有何以异于此乎吾欲封泰山禅梁父管仲固谏不听乃说桓公以逺方珍怪物至乃得封桓公乃止 齐桓公既霸防诸侯于葵丘而欲封禅管仲曰古者封泰山禅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记者十有二焉昔无懐氏封泰山禅云云虙羲封泰山禅云云神农封泰山禅云云炎帝封泰山禅云云黄帝封泰山禅亭亭颛顼封泰山禅云云帝俈封泰山禅云云尧封泰山禅云云舜封泰山禅云云禹封泰山禅防稽汤封泰山禅云云周成王封泰山禅社首皆受命然后得封禅桓公曰寡人北伐山戎过孤竹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马悬车上卑耳之山南伐至召陵登熊耳山以望江汉兵车之防三而乘车之防六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诸侯莫违我昔三代受命亦何以异乎于是管仲睹桓公不可穷以辞因设之以事曰古之封禅鄗上之黍北里之禾所以为盛江淮之间一茅三脊所以为借也东海致比目之鱼西海致比翼之鸟然后物有不召而自至者十有五焉今鳯凰麒麟不来嘉谷不生而蓬蒿藜莠茂鸱枭数至而欲封禅毋乃不可乎于是桓公乃止

  九月晋献公卒 冬十月里克杀奚齐于次 十一月里克杀公子卓于朝 齐侯以诸侯之师伐晋及高梁而还讨晋乱也令不及鲁故不书 齐隰朋帅师防秦师纳晋惠公 十年夏四月周公忌父王子党防齐隰朋立晋侯 十一年夏戎伐京师王子帯召之也黄人不归楚贡冬楚人伐黄 十二年春诸侯城卫楚丘之郛惧狄难也 黄人恃诸侯之睦于齐也不共楚职曰自郢及我九百里焉能害我夏楚灭黄 冬齐侯使管夷吾平戎于王王以上卿之礼飨管仲管仲辞曰臣贱有司也有天子之二守国高在若节春秋来承王命何以礼焉陪臣敢辞王曰舅氏余嘉乃勲应乃懿德谓督不忘徃践乃职无逆朕命管仲受下卿之礼而还君子曰管仲之世祀也宜哉让不忘其上 十三年春齐侯使仲孙湫聘于周 夏会于咸淮夷病杞故且谋王室也秋为戎难故诸侯戌周仲孙湫致之 十四年春诸侯城缘陵而迁杞焉不书其人有阙也 十五年春楚人伐徐徐即诸夏故也 三月盟于牡丘寻葵丘之盟且救徐也孟穆伯帅师及诸侯之师救徐诸侯次于匡以待之 秋伐厉以救徐也 冬楚败徐于娄林徐恃救也 十六年夏齐伐厉不克救徐而还 秋王以戎难告于齐齐征诸侯而戍周 十一月乙卯郑杀子华十二月会于淮谋鄫且东略也城鄫役人病有夜登

  丘而呼曰齐有乱不果城而还 十七年春齐人为徐伐英氏以报娄林之役也 冬十月乙亥齐桓公卒十二月乙亥赴辛巳夜殡 十八年秋八月葬齐桓公十九年陈穆公请修好于诸侯以无防齐桓之德冬盟于齐修桓公之好也

  【补逸】韩诗外传昔鲍叔有疾管仲为之不食不纳浆甯戚患之管仲曰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士为知己者死马为知己者良鲍子死天下莫我知安用水浆虽为之死亦何伤哉

  吕氏春秋齐桓公合诸侯卫人后至公朝而与管仲谋伐卫退朝而入卫姬望见君下堂再拜请卫君之罪公曰吾于卫无故子曷为请对曰妾望君之入也足髙气彊有伐国之志也见妾而有动色伐卫也明日君朝揖管仲而进之管仲曰君舍卫乎公曰仲父安识之管仲曰君之揖朝也恭而言也徐见臣而有惭色臣是以知之君曰善仲父治外夫人治内寡人知终不为诸侯笑矣 齐桓公与管仲谋伐莒谋未发而闻于国桓公怪之曰与仲父谋伐莒谋未发而闻于国其故何也管子曰国必有圣人也桓公曰譆日之役者有执蹠而上视者意者其是耶乃令复役无得相代少顷东郭牙至管仲曰此必是已乃令賔者延之而上分级而立管仲曰子邪言伐莒者对曰然管仲曰我不言伐莒子何故言伐莒对曰臣闻君子善谋小人善意臣窃意之也管仲曰我不言伐莒子何以意之对曰臣闻君子有三色显然善乐者钟鼓之色也湫然清净者衰绖之色也艴然充盈手足矜者兵革之色也日者臣望君之在台上也艴然充盈手足矜者此兵革之色也君呿而不所言者莒也君举臂而指所当者莒也臣窃以虑诸侯之不服者其惟莒乎臣故言之

  管子楚伐莒莒君使人求救于齐桓公将救之管仲曰君勿救也公曰其故何也管仲对曰臣与其使者言三辱其君顔色不变臣使官无满其礼三强其使者争之以死莒君小人也君勿救桓公果不救而莒亡

  韩非子晋人伐邢齐桓公将救之鲍叔曰太蚤邢不亡晋不敝晋不敝齐不重且夫持危之功不如存亡之德大君不如晩救之以敝晋齐实利待邢亡而复存之其名实美桓公乃弗救

  管子桓公曰四夷不服恐其逆政游于天下而伤寡人寡人之行为此有道乎管子对曰呉越不朝请珠象而以为币乎发朝鲜不朝请文皮□服而以为币乎禺氏不朝请以白璧为币乎昆仑之虚不朝请以璆琳琅玕为币乎故夫握而不见于手合而不见于口而辟千金者珠也然后八千里之呉越可得而朝也一豹之皮容金而金也然后八千里之发朝鲜可得而朝也怀而不见于抱挟而不见于掖而辟千金者白璧也然后八千里之禺氏可得而朝也簪珥而辟千金者璆琳琅玕也然后八千里昆仑之虚可得而朝也故物无立事无接逺近无以相因则四夷不得而朝矣 桓公曰鲁梁之于齐也千谷也蠭螫也齿之有唇也今吾欲下鲁梁何行而可管子对曰鲁梁之民俗为绨公服绨令左右服之民从而服之公因令齐勿敢为必仰于鲁梁则是鲁梁释其农事而作绨矣桓公曰诺卽为服于泰山之阳十日而服之管子告鲁梁之贾人曰子为致绨千匹赐子金三百斤什至而金三千斤则是鲁梁不赋于民财用足也鲁梁之君闻之则教其民为绨十三月而管子令人之鲁梁鲁梁郭中之民道路扬尘十歩不相见絏繑而踵相随车毂齺骑连伍而行管子曰鲁梁可下矣公曰奈何管子对曰公宜服帛率民去绨闭关毋与鲁梁通使公曰诺后十月管子令人之鲁梁鲁梁之民饿馁相及应声之正无以给上鲁梁之君即令其民去绨修农谷不可以三月而得鲁梁之人籴十百齐籴十钱二十四月鲁梁之民归齐者十分之六三年鲁梁之君请服

  说苑齐桓公谓管仲曰吾国甚小而财用甚少而羣臣衣服舆马甚汰吾欲禁之可乎管仲曰臣闻之君甞之臣食之君好之臣服之今君之食也必桂之浆衣练紫之衣狐白之裘此羣臣之所奢大也诗曰不躬不亲庻民不信君欲禁之胡不自亲乎桓公曰善于是更置练帛之衣大白之冠朝一年而齐国俭也韩非子齐桓公好服紫一国尽服紫当是时也五素不得一紫桓公患之谓管仲曰寡人好服紫紫贵甚一国百姓好服紫不已寡人奈何管仲曰君何不试勿衣紫也谓左右曰吾甚恶紫之臭于是左右适有衣紫而进者公必曰少却吾恶紫臭公曰诺于是日郎中莫衣紫其明日国中莫衣紫三日境内莫衣紫也 桓公微服而行于民间有鹿门稷者行年七十而无妻桓公问管仲曰有民老而无妻者乎管仲曰有鹿门稷者行年七十矣而无妻桓公曰何以令之有妻管仲曰臣闻之上有积财则民臣必匮乏于下宫中有怨女则有老而无妻者桓公曰善令于宫中女子未甞御出嫁之乃令男子二十而室女子十五而嫁则内无怨女外无旷夫

  说苑桓公之平陵见家人有年老而自养者公问其故对曰吾有子九人家贫无以妻之吾使佣而未反也桓公取外御者五人妻之管仲入见曰公之施惠不亦小矣公曰何故对曰公待所见而施惠焉则齐国之有妻者少矣公曰若何管仲曰令国丈夫二十而室女子十五而嫁 齐桓公出猎逐鹿而走入山谷之中见一老公而问之曰是为何谷对曰为愚公之谷桓公曰何故对曰以臣名之桓公曰今视公之仪状非愚人也何为以公名对曰臣请陈之臣故畜牸牛生子而大卖之而买驹少年曰牛不能生马遂持驹去傍隣闻之以臣为愚故名此谷为愚公之谷桓公曰公诚愚矣夫何为而与之桓公遂归明日朝以告管仲管仲正襟再拜曰此夷吾之愚也使尧在上咎繇为理安有取人之驹者乎若有见暴如是叟者又必不与也公知狱讼之不正故与之耳请退而修政孔子曰弟子记之桓公霸君也管仲贤佐也犹有以智为愚者也况不及桓公管仲者也

  新序昔者齐桓公出游于野见亡国故城郭氏之墟问于野人曰是为何墟野人曰是为郭氏之墟桓公曰郭氏者曷为墟野人曰郭氏者善善而恶恶桓公曰善善而恶恶人之善行也其所以为墟者何也野人曰善善而不能行恶恶而不能去是以为墟也桓公归以语管仲管仲曰其人为谁曰不知也管仲曰君亦一郭氏也于是桓公招野人而赏焉

  韩诗外传齐桓公出游遇一丈夫裒衣应步帯着桃殳桓公怪而问之曰是何名何经所在何篇所居何以斥逐何以避余丈夫曰是名二桃桃之为言亡也夫日日慎桃何患之有故亡国之社以戒诸侯庻人之戒在于桃殳桓公说其言与之共载来年正月庻人皆佩诗曰殷监不逺

  韩非子齐桓公饮酒醉遗其冠耻之三日不朝管仲曰此非有国之耻也公胡其不雪之以政公曰善因发仓囷赐贫穷论囹圄出薄罪处三日而民歌之曰公胡不复遗冠乎或曰管仲雪桓公之耻于小人而生桓公之耻于君子矣使桓公发仓囷而赐贫穷论囹圄而出薄罪非义也不可以雪耻使之而义也桓公宿义须遗冠而后行之则是桓公行义为遗冠也是虽雪遗冠之耻于小人而亦遗宿义之耻于君子矣且夫发仓囷而赐贫穷者是赏无功也论囹圄而出薄罪者是不诛过也夫赏无功则民偷幸而望于上不诛过则民不惩而易为非此乱之本也安可以雪耻哉 齐桓公时有处士曰小臣稷桓公三徃而弗得见桓公曰吾闻布衣之士不轻爵禄无以易万乘之主万乘之主不好仁施义亦无以下布衣之士于是五徃乃得见之

  说苑齐桓公设庭燎为士之欲造见者期年而士不至于是东野鄙人有以九九之术见者桓公曰九九何足以见乎鄙人对曰臣非以九九为足以见也臣闻主君设庭燎以待士期年而士不至夫士之所以不至者君天下贤君也四方之士皆自以论而不及君故不至也夫九九薄能耳而君犹礼之况贤于九九乎夫泰山不辞壤石江海不逆小流所以成大也诗曰先民有言询于刍荛言博谋也桓公曰善乃因礼之期月四方之士相携而并至诗曰自堂徂基自羊徂牛言以内及外以小及大也 齐桓公使管仲治国管仲对曰贱不能临贵桓公以为上卿而国不治桓公曰何故管仲对曰贫不能使富桓公赐之齐国市租一年而国不治桓公曰何故对曰疏不能制亲桓公立以为仲父齐国大安而遂霸天下孔子曰管仲之贤不得此三权者亦不能使其君南靣而霸矣 齐桓公之时霖雨十旬桓欲伐漅陵其城之値雨也未合管仲隰朋以卒徒造于门桓公曰徒众何以为管仲对曰臣闻之雨则有事夫漅陵不能雨臣请攻之公曰善遂兴师伐之既至天卒闲外士在内矣桓公曰其有圣人乎乃还旂而去之

  【臣】士竒曰齐桓公以奔莒之余因高国之奉庸鲍叔荐贤之公忘射钩滨死之耻卒用仲父作内政寄军令成节制之师通鱼盐之利国以殷富士气腾饱用三万人以方行天下南征北伐东略西讨朝服济河而无所怵惕焉孔子许其一匡之功孟子载其五命之盛谅哉一世之雄而仲诚天下才也甞综其收摄人心之大略言之一曰攘外一曰恤患一曰尊王自周室既东大防渐緼鲁以宗国首为潜唐之役未几而楚丘刼掠辱逮王官自是而燕齐邢卫之间屡见告矣若楚则介恃荆蛮淫名坐大其势于王畿尤逼肆其豕突而无与为难雄心弗戢不至于问鼎观兵不己者桓为是先致淮徐之伐旋刜令支之水然后大合八国之兵登熊耳而望江汉问昭王之不复责缩酒之不共楚始知中国有人弭耳震魄而不敢朶颐神器者则桓伯攘外之力也郑为中原屏蔽子元逞蛊媚之心无故以车六百乘宵突纯门其势最棘桓特救之楚幕乌而桐丘之窜始息鲁有庆父之乱旷年无君自南阳之甲下定僖公而城鲁周公禽父之祀不馁矣邢卫之中狄患也一则城楚丘而封之一则具器用而迁之邢迁如归卫国忘亡谁之赐也其后淮夷复为杞患而又城之而又迁之犹前志也其他缨冠襘卹之谊难一二数而如新城之顿许昌旋告轨里星驰尤能缓急人之最善者则桓伯恤患之德也子頺之祸卫实奬蝥贼以来至是伯廖之命下义旂西指卫师挠败天讨彰矣惠王之有贰心于叔帯也襄后几不立桓惟是控大国扶小国防于首止以定其位甯母歃而王贡通皆捧日之忠也及惠后崩而忧犹未弭因是有于洮之聚葵丘申禁而王章赫矣加劳下拜而陨越滋惧矣戎难告而戍周之令行矣迹五伯中能鳃鳃念切天家而不厌至再至三者如桓有几此尤尊王之大惠而不容冺没者也他如重信义则忍曹沫之剑从善言则却子华之奸退召陵礼服义之使遣隰朋置晋君之位皆皎皎媺节之堪传者而当两鄄两幽贯泽阳谷以来所以招携服贰为内安外攘之谋者念深而礼谨虑周而义着事事皆当人心乃骄溢之萌始于径陈而成于葵丘之伐使宰孔见微而窃议晋侯闻言而竟还其后暮气益衰不可复振此胡氏所谓假之不久而遂归也至次陉大举不闻天吏之临封国美谈未有黼扆之命虽使业盖人羣声施歴禩论世者不能无遗憾焉况身经簒夺之后不戒前车属托孝公祗资争柄五公子之际棼如乱丝竖刁易牙开方与先君之优笑在前者夫何以异身死家閙戸有尸虫亦其自取哉

  左传纪事本末卷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左传纪事本末卷十九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齐五公子争立

  僖公二年齐寺人貂始漏师于多鱼 十七年齐侯之夫人三王姬徐嬴蔡姬皆无子齐侯好内多内宠内嬖如夫人者六人长卫姬生武孟少卫姬生惠公郑姬生孝公葛嬴生昭公密姬生懿公宋华子生公子雍公与管仲属孝公于宋襄公以为太子雍巫有宠于卫共姬因寺人貂以荐羞于公亦有宠公许之立武孟管仲卒五公子皆求立冬十月乙亥齐桓公卒易牙入与寺人貂因内宠以杀羣吏而立公子无亏孝公奔宋

  【补逸】韩非子人有设桓公隐者曰一难二难三难何也桓公不能对以告管仲管仲对曰一难近优而逺士二难也去其国而数之海三难也君老而晩置太子桓公曰善不择日而庙礼太子或曰管仲之射隐不得也物之所谓难者必借人成势而勿侵害已可谓一难也贵妾不使二后二难也爱孽不使危正嫡专听一臣而不敢偶君此则可谓三难也

  吕氏春秋管仲有病桓公徃问之曰仲父之疾病矣渍甚国人弗讳寡人将谁属国管仲对曰昔者臣尽力竭智犹未足以知之也今病在于朝夕之中臣奚能言桓公曰此大事也愿仲父之教寡人也管仲敬诺曰公谁欲相公曰鲍叔牙可乎管仲对曰不可夷吾善鲍叔牙鲍叔牙之为人也清亷洁直视不已若者不比于人一闻人之过终身不忘勿已则隰朋其可乎隰朋之为人也上志而下求丑不若黄帝而哀不已若者其于国也有不闻也其于物也有不知也其于人也有不见也勿己乎则隰朋可也夫相大官也处大官者不欲小察不欲小智故曰大匠不斵大庖不豆大勇不鬬大兵不冦桓公行公用私恶用管子而为五伯长行私阿所爱用竖刁而虫出于戸史记管仲病桓公问曰羣臣谁可相者管仲曰知臣莫如君公曰易牙如何对曰杀子以适君非人情不可公曰开方如何对曰倍亲以适君非人情难近公曰竖刁如何对曰自宫以适君非人情难亲管仲死而桓公不用管仲言卒近用三子三子专权

  吕氏春秋管仲有疾桓公徃问之曰仲父之疾病矣将何以敎寡人管仲曰齐鄙人有谚曰居者无载行者无埋今臣将有逺行胡可以问桓公曰愿仲父之无让也管仲对曰愿君之逺易牙竖刁常之巫卫公子啓方公曰易牙烹其子以慊寡人犹尚可疑耶管仲对曰人之情非不爱其子也其子之忍又将何有于君公又曰竖刁自宫以近寡人犹尚可疑耶管仲对曰人之情非不爱其身也其身之忍又将何有于君又曰常之巫审于死生能去苛病犹尚可疑耶管仲对曰死生命也苛病失也君不任其命守其本而恃常之巫彼将以此无不为也公又曰卫公子啓方事寡人十五年矣其父死而不敢归哭犹尚可疑耶管仲对曰人之情非不爱其父也其父之忍又将何有于君公曰诺管仲死尽逐之食不甘宫不治苛病起朝不肃居三年公曰仲父不亦过乎孰谓仲父尽之乎于是皆复召而反明年公有病常之巫从中出曰公将以某日薨易牙竖刁常之巫相与作乱塞宫门筑高墙不通人矫以公令有一妇人逾垣入至公所公曰我欲食妇人曰吾无所得公又曰吾欲饮妇人曰吾无所得公曰何故对曰常之巫从中出曰公将以某日薨易牙竖刁常之巫相与作乱塞宫门筑高墙不通人故无所得卫公子啓方以书社四十下卫公慨焉流涕出曰嗟乎圣人之所见岂不逺哉若死者有知我将何靣目以见仲父乎防衣袂而絶乎寿宫虫流出于户上葢以杨门之扇三月不葬

  十八年春宋襄公以诸侯伐齐三月齐人杀无亏 齐人将立孝公不胜四公子之徒遂与宋人战夏五月宋败齐师于甗立孝公而还 二十六年东门襄仲臧文仲如楚乞师 冬公以楚师伐齐取谷凡师能左右之曰以寘桓公子雍于谷易牙奉之以为鲁援楚申公叔侯戍之桓公之子七人为七大夫于楚 二十七年夏齐孝公卒有齐怨不废防纪礼也 文公十四年子叔姬妃齐昭公生舍叔姬无宠舍无威公子商人骤施于国而多聚士尽其家贷于公有司以继之夏五月昭公卒舍即位 秋七月乙卯夜齐商人弑舍而让元元曰尔求之乆矣我能事尔尔不可使多蓄憾将免我乎尔为之 有星孛入于北斗周内史叔服曰不出七年宋齐晋之君皆将死乱 齐人定懿公使来告难故书以九月齐公子元不顺懿公之为政也终不曰公曰夫己氏 襄仲使告于王请以王宠求昭姬于齐曰杀其子焉用其母请受而罪之冬单伯如齐请子叔姬齐人执之又执子叔姬 十五年春季文子如晋为单伯与子叔姬故也 齐人许单伯请而赦之使来致命书曰单伯至自齐贵之也 齐人来归子叔姬王故也 齐人侵我西鄙谓诸侯不能也遂伐曹入其郛讨其来朝也季文子曰齐侯其不免乎已则无礼而讨于有礼者曰女何故行礼礼以顺天天之道也已则反天而又以讨人难以免矣诗曰胡不相畏不畏于天君子之不虐防贱畏于天也在周颂曰畏天之威于时保之不畏于天将何能保以乱取国奉礼以守犹惧不终多行无礼弗能在矣 十六年春王正月及齐平公有疾使季文子防齐侯于阳谷请盟齐侯不肯曰请俟君间 夏五月公四不视朔疾也 公使襄仲纳赂于齐侯故盟于郪丘 十七年夏四月癸亥葬声姜有齐难是以缓 齐侯伐我北鄙襄仲请盟六月盟于谷 襄仲如齐拜谷之盟复曰臣闻齐人将食鲁之麦以臣观之将不能齐君之语偷臧文仲有言曰民主偷必死 十八年春齐侯戒师期而有疾医曰不及秋将死公闻之卜曰尚无及期惠伯令卜楚丘占之曰齐侯不及期非疾也君亦不闻令有咎 齐懿公之为公子也与邴歜之父争田弗胜及卽位乃掘而刖之而使歜仆纳阎职之妻而使职骖乘夏五月公游于申池二人浴于池歜以扑抶职职怒歜曰人夺女妻而不怒一抶女庸何伤职曰与刖其父而弗能病者何如乃谋弑懿公纳诸竹中归舍爵而行齐人立公子元 秋襄仲庄叔如齐惠公立故也

  【臣】士竒曰无知之祸桓身厯之会首止而伦定戒树子而禁申似非不知国本之为重者奈何闇于自谋建储不决致如隐之所谓三难也桓公无适子诸姬所出凡六人长曰无亏次惠公次孝公次昭公次懿公次公子雍无亏当立而桓公与管仲乃属孝公于宋襄公以为太子及雍巫有宠于卫共姬因易牙以荐羞又许立无亏虽昧奕者举棋之义而无亏以长固为治命矣但既许无亏以立而储位未正又无罢黜孝公之命使宋襄无所借口则其势必至于争总之一念牀笫之私情纒绵寡断不知实以阶之祸耳桓公死无亏立国人相与奉之逾年为君矣宋襄拥孝公来伐谕之以辞命可也举齐国之众以拒之可也拒之不敌奉无亏以出上告天王下控方伯徐图反正亦无不可也若何一战不胜而遽以无亏为说齐尚有人耶然孝公篡而继其世者昭公也昭公生舍为商人所弑商人卽懿公也懿公被弑于歜职公子元嗣立卽惠公也桓公之子五人后先皆主其国亦一异也管仲谏行言听能得之于取威定伯之始及其霸业既成狎昵羣小虽以将死丁宁之言格而不入岂非言于忧患者易为功言于安乐者难为力耶吁亦可慨矣

  左传纪事本末卷十九

<史部,纪事本末类,左传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左传纪事本末卷二十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灵景经略小国【晏子相齐附】

  襄公二年春齐侯伐莱莱人使正舆子赂夙沙卫以索马牛皆百匹齐师乃还君子是以知齐灵公之为灵也夏齐姜薨齐侯使诸姜宗妇来送葬召莱子莱子不

  防故晏弱城东阳以偪之 六年十一月齐侯灭莱莱恃谋也于郑子国之来聘也四月晏弱城东阳而遂围莱甲寅堙之环城傅于堞及杞桓公卒之月乙未王湫帅师及正舆子棠人军齐师齐师大败之丁未入莱莱共公浮柔奔棠正舆子王湫奔莒莒人杀之四月陈无宇献莱宗器于襄宫晏弱围棠十一月丙辰而灭之迁莱于郳高厚崔杼定其田 十七年齐晏桓子卒晏婴麤缞斩苴绖带杖菅屦食鬻居倚庐寝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之礼也曰唯卿为大夫 昭公三年燕简公多嬖宠欲去诸大夫而立其宠人冬燕大夫比以杀公之外嬖公惧奔齐书曰北燕伯欵出奔齐罪之也 六年十一月齐侯如晋请伐北燕也士匄相士鞅逆诸河礼也晋侯许之十二月齐侯遂伐北燕将纳简公晏子曰不入燕有君矣民不贰吾君贿左右谄谀作大事不以信未甞可也 七年春王正月暨齐平齐求之也 癸巳齐侯次于虢燕人行成曰敝邑知罪敢不听命先君之敝器请以谢罪公孙晳曰受服而退俟衅而动可也二月戊午盟于濡上燕人归燕姬赂以瑶罋玉椟斚耳不克而还 十二年春齐高偃纳北燕伯欵于唐因其众也

  【攷异】公羊传伯于阳者何公子阳生也子曰吾乃知之矣在侧者曰子茍知之何以不革曰如尔所不知何春秋之信史也其序则齐桓晋文其防则主防者为之也其词则丘有罪焉尔

  【发明】按此传闻师说之误欧阳公所以致疑于三传也

  十四年秋八月莒着丘公卒郊公不慼国人弗顺欲立着丘公之弟庚舆蒲余侯恶公子意恢而善于庚舆郊公恶公子铎而善于意恢公子铎因蒲余侯而与之谋曰尔杀意恢我出君而纳庚舆许之 冬十二月蒲余侯兹夫杀莒公子意恢郊公奔齐公子铎逆庚舆于齐齐隰党公子鉏送之有赂田 十九年秋齐高发帅师伐莒莒子奔纪鄣使孙书伐之初莒有妇人莒子杀其夫已为嫠妇及老托于纪鄣纺焉以度而去之及师至则投诸外或献诸子占子占使师夜缒而登登者六十人缒絶师鼓噪城上之人亦噪莒共公惧啓西门而出七月丙子齐师入纪 二十年齐侯疥遂痁期而不瘳诸侯之宾问疾者多在梁丘据与裔款言于公曰吾事鬼神丰于先君有加矣今君疾病为诸侯忧是祝史之罪也诸侯不知其谓我不敬君盍诛于祝固史嚚以辞宾公说告晏子晏子曰日宋之盟屈建问范防之德于赵武赵武曰夫子之家事治言于晋国竭情无私其祝史祭祀陈信不愧其家事无猜其祝史不祈建以语康王康王曰神人无怨宜夫子之光辅五君以为诸侯主也公曰据与款谓寡人能事鬼神故欲诛于祝史子称是语何故对曰若有德之君外内不废上下无怨动无违事其祝史荐信无愧心矣是以鬼神用飨国受其福祝史与焉其所以蕃祉老寿者为信君使也其言忠信于鬼防其适遇淫君外内颇邪上下怨疾动作辟违从欲厌私高台深池撞钟舞女斩刈民力输掠其聚以成其违不恤后人暴虐淫从肆行非度无所还忌不思谤讟不惮鬼神神怒民痛无悛于心其祝史荐信是言罪也其葢失数美是矫诬也进退无辞则虚以求媚是以鬼神不飨其国以祸之祝史与焉所以夭昏孤疾者为暴君使也其言僭嫚于鬼神公曰然则若之何对曰不可为也山林之木衡鹿守之泽之萑蒲舟鲛守之薮之薪蒸虞候守之海之盐蜃祈望守之县鄙之人入从其政偪介之关暴征其私承嗣大夫强易其贿布常无艺征敛无度宫室日更淫乐不违内宠之妾肆夺于市外宠之臣僭令于鄙私欲养求不给则应民人苦病夫妇皆诅祝有益也诅亦有损聊摄以东姑尤以西其为人也多矣虽其善祝岂能胜亿兆人之诅君若欲诛于祝史修德而后可公说使有司寛政毁关去禁薄敛已责十二月齐侯田于沛招虞人以弓不进公使执之辞

  曰昔我先君之田也旃以招大夫弓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臣不见皮冠故不敢进乃舍之仲尼曰守道不如守官君子韪之 齐侯至自田晏子侍于遄台子犹驰而造焉公曰唯据与我和夫晏子对曰据亦同也焉得为和公曰和与同异乎对曰异和如羮焉水火醯醢盐梅以烹鱼肉燀之以薪宰夫和之齐之以味济其不及以泄其过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无争心故诗曰亦有和羮既戒既平鬷嘏无言时靡有争先王之济五味和五声也以平其心成其政也声亦如味一气二体三类四物五声六律七音八风九歌以相成也清浊大小短长疾徐哀乐刚柔迟速高下出入周疏以相济也君子听之以平其心心平德和故诗曰德音不瑕今据不然君所谓可据亦曰可君所谓否据亦曰否若以水济水谁能食之若琴瑟之专一谁能听之同之不可也如是饮酒乐公曰古而无死其乐若何晏子对曰古而无死则古之乐也君何得焉昔爽鸠氏始居此地季萴因之有逢伯陵因之蒲姑氏因之而后大公因之古若无死爽鸠氏之乐非君所愿也

  【补逸】晏子春秋公孙接田开疆古冶子事景公以勇力搏虎闻晏子过而趋三子者不起晏子入见公曰臣闻明君之蓄勇力之士也上有君臣之义下有长率之伦内可以禁暴外可以威敌上利其功下服其勇故尊其位重其禄今君之蓄勇力之士也上无君臣之义下无长率之伦内不以禁暴外不以威敌此危国之器也不若去之公曰三子者搏之恐不得刺之恐不中也晏子曰此皆力攻勍敌之人也无长防之礼因请公使人少餽之二桃曰三子何不计功而食桃公孙接仰天而叹曰晏子智人也夫使公之计吾功者不受桃是无勇也士众而桃寡何不计功而食桃矣接一搏而再搏乳虎若接之功可以食桃而无与人同矣援桃而起田开疆曰吾伏兵而却三军者再若开疆之功亦可以食桃而无与人同矣援桃而起古冶子曰吾甞从君济于河鼋衔左骖以入砥柱之流当是时也冶少不能游潜行逆流百步顺流九里得鼋而杀之左操骖尾右挈鼋头鹤跃而出津人皆曰河伯也若冶视之则大鼋之首若冶之功可以食桃而无与人同矣二子何不反桃抽剑而起公孙接田开疆曰吾勇不子若功不子逮取桃不让是贪也然而不死无勇也皆反其桃领而死古冶子曰二子死之冶独生之不仁耻人以言而夸其声不义恨乎所行不死无勇虽然二子同桃而节冶专其桃而宜亦反其桃领而死使者复曰已死矣公殓之以服葬之以士礼焉

  说苑景公正昼被髪乘六马御妇人以出正闺刖跪击其马而反之曰尔非吾君也公惭而不朝晏子睹裔敖而问曰君何故不朝对曰昔者君正昼被髪乘六马御妇人出正闺刖跪击其马而反之曰尔非吾君也公惭而反不果出是以不朝晏子入见公曰昔者寡人有罪被髪乘六马以出正闺刖跪击其马而反之曰尔非吾君也寡人以天子大夫之赐得率百姓以守宗庙今见戮于刖跪以辱社稷吾犹可以齐于诸侯乎晏子对曰君无恶焉臣闻之下无直辞上无隐君民多讳言君有骄行古者明君在上下有直辞君上好善民无讳言今君有失行而刖跪有直辞是君之福也故臣来庆请赏之以明君之好善礼之以明君之受諌公笑曰可乎晏子曰可于是令刖跪倍资无正时朝无事

  二十二年春王二月甲子齐北郭啓帅师伐莒莒子将战苑羊牧之諌曰齐帅贱其求不多不如下之大国不可怒也弗听败齐师于寿余齐侯伐莒莒子行成司马灶如莒涖盟莒子如齐涖盟盟于稷门之外莒于是乎大恶其君 二十三年莒子庚舆虐而好剑苟铸剑必试诸人国人患之又将叛齐乌存帅国人以逐之庚舆将出闻乌存执殳而立于道左惧将止死苑羊牧之曰君过之乌存以力闻可矣何必以弑君成名遂来奔齐人纳郊公 二十六年齐有彗星齐侯使禳之晏子曰无益也祗取诬焉天道不谄不贰其命若之何禳之且天之有彗也以除秽也君无秽德又何禳焉若德之秽禳之何损诗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厥德不囘以受方国君无违德方国将至何患于彗诗曰我无所监夏后及商用乱之故民卒流亡若德回乱民将流亡祝史之为无能补也公说乃止

  【臣】士竒曰齐灵肆其暴横数伐隣国围齐之役身几不免事在鲁襄之十有八年伐灭莱裔其一端也莱恃夙沙之赂而不虞齐人之复至自取灭亡为齐役属夹谷之防将以莱兵刼鲁侯可见矣晏子显君与管仲后先辉映而传所载数事无足深取齐庄无道陵犯伯国荧庭郫卲之兵淫逞已甚不戢自焚旋以拊楹队命晏子虽甞忧之不闻能强谏也及庄公被弑不过以枕股三踊同众人之报其谓民望何景公嗣世叠经崔庆栾高之乱皆不能有所匡正而燕款之纳仅至唐邑未能即其国都与仲父之城三亡国者殆霄壤矣郊公之奔始焉归庚舆而溺其赂其后不终赋旄丘之葛仅能补过也当时晋政多门诸侯解体齐景阴有小伯之志是以假置君为市义之术伐徐盟莒咸沙安甫之间左提右挈伯国莫敢致诘焉世之所谓以其君显者此也窃谓不然方莱裔之噪齐君负大不义于天下及孔子以礼责齐景公愧悔无地晏子能以一言感悟齐侯三田来归书之简策鲁有余荣而齐君转圜之美亦声施不朽乃其显君之最大者管晏并称意当以此岂在覇业哉甞读晏子春秋其言论多可采先儒谓其本墨氏夫墨氏原于老子者也晏子于患难之际大抵以退避为长策如云人有君而人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正老氏教也二桃而杀三勇士清净流为名法不其然哉

  左传纪事本末卷二十

  钦定四库全书

  左传纪事本末卷二十一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崔庆之乱

  宣公十年夏齐惠公卒崔杼有宠于惠公高国畏其偪也公卒而逐之奔卫书曰崔氏非其罪也且告以族不以名凡诸侯之大夫违告于诸侯曰某氏之守臣某失守宗庙敢告所有玉帛之使者则告不然则否 成公十七年齐庆克通于声孟子与妇人防衣乗辇而入于闳鲍牵见之以告国武子武子召庆克而谓之庆克久不出而告夫人曰国子谪我夫人怒国子相灵公以防高鲍处守及还将至闭门而索客孟子诉之曰高鲍将不纳君而立公子角国子知之秋七月壬寅刖鲍牵而逐高无咎无咎奔莒高弱以卢叛齐人来召鲍国而立之初鲍国去鲍氏而来为施孝叔臣施氏卜宰匡句须吉施氏之宰有百室之邑与匡句须邑使为宰以譲鲍国而致邑焉施孝叔曰子实吉对曰能与忠良吉孰大焉鲍国相施氏忠故齐人取以为鲍氏后仲尼曰鲍庄子之知不如葵葵犹能卫其足

  【攷证】家语樊迟问于孔子曰鲍牵事齐君执政不挠可谓忠矣而君刖之其为至闇乎孔子曰古之仕者国有道则尽忠以辅之国无道则退身以避之今鲍庄子食于淫乱之朝不量主之明暗以受大刑是智之不如葵葵犹能卫其足

  冬齐侯使崔杼为大夫使庆克佐之帅师围卢国佐从诸侯围郑以难请而归遂如卢师杀庆克以谷叛齐侯与之盟于徐闗而复之十二月卢降使国胜告难于晋待命于清 十八年春齐为庆氏之难故甲申晦齐侯使士华免以戈杀国佐于内宫之朝师逃于夫人之宫书曰齐杀其大夫国佐弃命专杀以谷叛故也使清人杀国胜国弱来奔王湫奔莱庆封为大夫庆佐为司冦既齐侯反国弱使嗣国氏礼也 襄公十年三月癸丑齐高厚相大子光以先会诸侯于钟离不敬士庄子曰高子相大子以会诸侯将社稷是卫而皆不敬弃社稷也其将不免乎 十八年冬十月会于鲁济同伐齐齐侯御诸平阴 十九年齐侯娶于鲁曰顔懿姬无子其侄鬷声姬生光以为太子诸子仲子戎子戎子嬖仲子生牙属诸戎子戎子请以为太子许之仲子曰不可废常不祥间诸侯难光之立也列于诸侯矣今无故而废之是专黜诸侯而以难犯不祥也君必悔之公曰在我而已遂东太子光使高厚傅牙以为太子夙沙卫为少傅齐侯疾崔杼防逆光疾病而立之光杀戎子尸诸朝非礼也妇人无刑虽有刑不在朝市夏五月壬辰晦齐灵公卒庄公即位执公子牙于句渎之丘以夙沙卫易已卫奔高唐以叛 八月齐崔杼杀高厚于洒蓝而兼其室书曰齐杀其大夫从君于昏也 齐庆封围高唐弗克冬十一月齐侯围之见卫在城上号之乃下问守备焉以无备告揖之乃登闻师将傅食高唐人殖绰工偻会夜缒纳师醢卫于军 二十一年春齐侯使庆佐为大夫复讨公子牙之党执公子买于句渎之丘公子鉏来奔叔孙还奔燕 秋晋栾盈出奔楚 冬会于商任锢栾氏也齐侯卫侯不敬叔向曰二君者必不免会朝礼之经也礼政之舆也政身之守也怠礼失政失政不立是以乱也 齐庄公朝指殖绰郭最曰是寡人之雄也州绰曰君以为雄谁敢不雄然臣不敏平阴之役先二子鸣庄公为勇爵殖绰郭最欲与焉州绰曰东闾之役臣左骖迫还于门中识其枚数其可以与于此乎公曰子为晋君也对曰臣为新然二子者譬于禽兽臣食其肉而寝处其皮矣 二十二年秋栾盈自楚适齐晏平仲言于齐侯曰商任之会受命于晋今纳栾氏将安用之小所以事大信也失信不立君其图之弗听退告陈文子曰君人执信臣人执共忠信笃敬上下同之天之道也君自弃也弗能久矣 冬会于沙随复锢栾氏也栾盈犹在齐晏子曰祸将作矣齐将伐晋不可以不惧 二十三年夏晋将嫁女于吴齐侯使析归父媵之以藩载栾盈及其士纳诸曲沃 秋齐侯伐卫先驱谷荣御王孙挥召扬为右申驱成秩御莒恒申鲜虞之傅挚为右曹开御戎晏父戎为右贰广上之登御邢公卢蒲癸为右啓牢成御襄罢师狼蘧疏为右胠商子车御侯朝桓跳为右大殿商子游御夏之御防崔如为右烛庸之越驷乗自卫将遂伐晋晏平仲曰君恃勇力以伐盟主若不济国之福也不徳而有功忧必及君崔杼谏曰不可臣闻之小国间大国之败而毁焉必受其咎君其图之弗听陈文子见崔武子曰将如君何武子曰吾言于君君弗听也以为盟主而利其难羣臣若急君于何有子姑止之文子退告其人曰崔子将死乎谓君甚而又过之不得其死过君以义犹自抑也况以恶乎齐侯遂伐晋取朝歌为二队入孟门登太行张武军于荧庭戍郫卲封少水以报平阴之役乃还赵胜帅东阳之师以追之获晏牦八月叔孙豹帅师救晋次于雍榆礼也 冬晋人克栾盈于曲沃 齐侯还自晋不入遂袭莒门于且于伤股而退明日将复战期于寿舒杞殖华还载甲夜入且于之隧宿于莒郊明日先遇莒子于蒲侯氏莒子重赂之使无死曰请有盟华周对曰贪货弃命亦君所恶也昏而受命日未中而弃之何以事君莒子亲鼓之从而伐之获杞梁莒人行成齐侯归遇杞梁之妻于郊使吊之辞曰殖之有罪何辱命焉若免于罪犹有先人之敝庐在下妾不得与郊吊齐侯吊诸其室

  【补逸】説苑齐庄公且伐莒为车五乗之賔而杞梁华舟独不与焉故归而不食其母曰汝生而无义死而无名则虽非五乗孰不汝笑也汝生而有义死而有名则五乗之賔尽汝下也趣食乃行杞梁华舟同车侍于庄公而行至莒莒人逆之杞梁华舟下鬭获甲首三百庄公止之曰子止与子同齐国杞梁华舟曰君为五乗之賔而舟梁不与焉是少吾勇也临敌涉难止我以利是汚吾行也深入多杀者臣之事也齐国之利非吾所知也遂进鬭壊军陷陈三军弗敢当至莒城下莒人以炭置地二人立有间不能入隰侯重为右曰吾闻古之士犯患渉难者其去遂于物也来吾逾子隰侯重杖楯伏炭二子乗而入顾而哭之华舟后息杞梁曰汝无勇乎何哭之久也华舟曰吾岂无勇哉是其勇与我同也而先吾死是以哀之莒人曰子母死与子同莒国杞梁华舟曰去国归敌非忠臣也去长受赐非正行也且鸡鸣而期日中而忘之非信也深入多杀者臣之事也莒国之利非吾所知也遂进鬭杀二十七人而死其妻闻之而哭城为之阤而隅为之崩

  列女传杞梁之妻无子内外皆无五属之亲既无所归乃枕其夫之尸于城下而哭内諴动人道路过者莫不为之挥涕十日而城为之崩既葬曰吾何归矣上则无父中则无夫下则无子内无所依以见吾诚外无所倚以立吾节吾岂能更二哉遂赴淄水而死

  二十四年春孟孝伯侵齐晋故也 夏齐侯既伐晋而惧将欲见楚子楚子使防啓疆如齐聘且请期齐社搜军实使客观之陈文子曰齐将有防吾闻之兵不戢必取其族 秋齐侯闻将有晋师使陈无宇从防啓疆如楚辞且乞师崔杼帅师送之遂伐莒侵介根 八月会于夷仪将以伐齐水不克 冬楚子伐郑以救齐门于东门次于棘泽诸侯还救郑楚子自泽还使防啓疆帅师送陈无宇 齐人城郏 二十五年春齐崔杼帅师伐我北鄙以报孝伯之师也公患之使告于晋孟公绰曰崔子将有大志不在病我必速归何患焉其来也不防使民不严异于他日齐师徒归 齐棠公之妻东郭偃之姊也东郭偃臣崔武子棠公死偃御武子以吊焉见棠姜而美之使偃取之偃曰男女辨姓今君出自丁臣出自桓不可武子筮之遇困之大过史皆曰吉示陈文子文子曰夫从风风陨妻不可娶也且其繇曰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困于石徃不济也据于蒺藜所恃伤也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无所归也崔子曰嫠也何害先夫当之矣遂取之庄公通焉骤如崔氏以崔子之冠赐人侍者曰不可公曰不为崔子其无冠乎崔子因是又以其间伐晋也曰晋必将报欲弑公以説于晋而不获闲公鞭侍人贾举而又近之乃为崔子闲公夏五月莒为且于之役故莒子朝于齐甲戌飨诸北郭崔子称疾不视事乙亥公问崔子遂从姜氏姜入于室与崔子自侧户出公拊楹而歌侍人贾举止众从者而入闭门甲兴公登台而请弗许请盟弗许请自刃于庙弗许皆曰君之臣杼疾病不能听命近于公宫陪臣干掫有淫者不知二命公逾墙又射之中股反队遂弑之贾举州绰邴师公孙敖封具铎父襄伊偻堙皆死祝佗父祭于高唐至复命不説弁而死于崔氏申蒯侍渔者退谓其宰曰尔以帑免我将死其宰曰免是反子之义也与之皆死崔氏杀鬷蔑于平阴晏子立于崔氏之门外其人曰死乎曰独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曰归乎曰君死安归君民者岂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岂为其口实社稷是养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己死而为己亡非其私昵谁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将庸何归门啓而入枕尸股而哭兴三踊而出人谓崔子必杀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舍之得民卢蒲癸奔晋王何奔莒

  【补逸】晏子晏子为庄公臣言大用毎朝赐爵益邑俄而不用毎朝致邑与爵爵邑尽退朝而乗嘳然而叹终而笑其仆曰何叹笑相从数也晏子曰吾叹也哀吾君不免于难吾笑也喜吾自得也吾亦无死矣崔杼果弑庄公晏子立崔杼之门门啓而入崔子曰子何不死子何不死晏子曰祸始吾不在也祸终吾不知也吾何为死且吾闻之以亡为行者不足以存君以死为义者不足以立功婴岂其婢子也哉其缢而从之也遂袒免坐枕君尸而哭兴三踊而出 崔杼既弑庄公而立景公杼与庆封相之刼诸将军大夫及显士庶人于大宫之坎上令无得不盟者为坛三仞埳其下以甲千列环其内外盟者皆脱剑而入惟晏子不肻崔杼许之有敢不盟者防拘其颈剑承其心令自盟曰不与崔庆而与公室者受其不祥言不疾指不至血者死所杀七人次及晏子晏子奉桮血仰天叹曰呜呼崔子为无道而弑其君不与公室而与崔庆者受此不祥俛而饮血崔杼谓晏子曰子变子言则齐国吾与子共之子不变子言防既在脰剑既在心维子图之也晏子曰刼吾以刃而失其志非勇也回吾以利而倍其君非义也崔子子独不为天讨乎诗云莫莫葛蔂施于条枚恺悌君子求福不回今婴且可以回而求福乎曲刃钩之直兵推之婴不革矣崔杼将杀之或曰不可子以子之君无道而杀之今其臣有道之士也又从而杀之不可以为教矣崔子遂舍之晏子曰若大夫为大不仁而为小仁焉有中乎趋出授绥而乗其仆将驰晏子抚其手曰徐之疾不必生徐不必死鹿生于野命悬于厨婴命有系矣按之成节而后去诗云彼己之子舍命不渝晏子之谓也

  韩诗外传齐崔杼弑庄公荆蒯芮使晋而反其仆曰君之无道也四隣诸侯莫不闻也以夫子而死之不亦难乎荆蒯芮曰善哉而言也早言我能谏谏而不用我能去今既不谏又不去吾闻之食其食死其事吾既食乱君之食又安得治君而死之遂驱车而入死其事仆曰人有乱君犹必死之我有治长可无死乎乃结辔自刎于车上君子闻之曰荆蒯苪可谓守节死义矣仆夫则无为死也犹饮食而遇毒也诗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荆先生之谓也易曰不恒其徳或承之羞仆夫之谓也

  説苑齐人弑其君鲁襄公援戈而起曰孰臣而敢杀其君乎师惧曰夫齐君治之不能任之不肖纵一人之欲以虐万夫之性非所以立君也其身死自取之也今君不爱万夫之命而伤一人之死奚其过也其臣已无道矣其君亦不足惜也

  叔孙宣伯之在齐也叔孙还纳其女于灵公嬖生景公丁丑崔杼立而相之庆封为左相盟国人于大宫曰所不与崔庆者晏子仰天叹曰婴所不唯忠于君利社稷者是与有如上帝乃歃辛巳公与大夫及莒子盟大史书曰崔杼弑其君崔子杀之其弟嗣书而死者二人其弟又书乃舍之南史氏闻大史尽死执简以徃闻既书矣乃还闾丘婴以帷缚其妻而载之与申鲜虞乗而出鲜虞推而下之曰君昏不能匡危不能救死不能死而知匿其昵其谁纳之行及弇中将舍婴曰崔庆其追我鲜虞曰一与一谁能惧我遂舍枕辔而寝食马而食驾而行出弇中谓婴曰速驱之崔庆之众不可当也遂来奔崔氏侧庄公于北郭丁亥葬诸士孙之里四翣不跸下车七乗不以兵甲 晋侯济自泮会于夷仪伐齐以报朝歌之役齐人以庄公説使隰鉏请成 秋七月己巳同盟于重丘齐成故也

  【补逸】晏子晏子臣于庄公公不説饮酒令召晏子晏子至入门公令乐人奏歌曰已哉已哉寡人不能説也尔何来为晏子入坐乐人三奏然后知其为己也遂起北面坐地公曰夫子从席曷为坐地晏子对曰婴闻讼夫坐地今婴将与君讼敢毋坐地乎婴闻之众而无义彊而无礼好勇而恶贤者祸必及其身若公者之谓矣且婴言不用愿请身去遂趋而归管籥其家者纳之公财在外者斥之市曰君子有力于民则进爵不辞贵富无力于民而旅食不恶贫贱遂徒行而东耕于海濵居数年果有崔杼之难

  二十七年春齐庆封来聘其车美孟孙谓叔孙曰庆季之车不亦美乎叔孙曰豹闻之服美不称必以恶终美车何为叔孙与庆封食不敬为赋相防亦不知也 齐崔杼生成及彊而寡娶东郭姜生明东郭姜以孤入曰棠旡咎与东郭偃相崔氏崔成有疾而废之而立明成请老于崔崔子许之偃与无咎弗予曰崔宗邑也必在宗主成与彊怒将杀之告庆封曰夫子之身亦子所知也唯旡咎与偃是从父兄莫得进矣大恐害夫子敢以告庆封曰子姑退吾图之告卢蒲嫳卢蒲嫳曰彼君之讐也天或者将弃彼矣彼实家乱子何病焉崔之薄庆之厚也他日又告庆封曰茍利夫子必去之难吾助女九月庚辰崔成崔彊杀东郭偃棠旡咎于崔氏之朝崔子怒而出其众皆逃求人使驾不得使圉人驾寺人御而出且曰崔氏有福止余犹可遂见庆封庆封曰崔庆一也是何敢然请为子讨之使卢蒲嫳帅甲以攻崔氏崔氏堞其宫而守之弗克使国人助之遂灭崔氏杀成与彊而尽俘其家其妻缢嫳复命于崔子且御而归之至则无归矣乃缢崔明夜辟诸大墓辛巳崔明来奔庆封当国 二十八年齐庆封好田而耆酒与庆舍政则以其内实迁于卢蒲嫳氏易内而饮酒数日国迁朝焉使诸亡人得贼者以告而反之故反卢蒲癸癸臣子之有宠妻之庆舍之士谓卢蒲癸曰男女辨姓子不辟宗何也曰宗不余辟余独焉辟之赋诗断章余取所求焉恶识宗癸言王何而反之二人皆嬖使执寝戈而先后之公膳日双鸡饔人窃更之以鹜御者知之则去其肉而以其洎馈子雅子尾怒庆封告卢蒲嫳卢蒲嫳曰譬之如禽兽吾寝处之矣使析归父告晏平仲平仲曰婴之众不足用也知无能谋也言弗敢出有盟可也子家曰子之言云又焉用盟告北郭子车子车曰人各有以事君非佐之所能也陈文子谓桓子曰祸将作矣吾其何得对曰得庆氏之木百车于庄文子曰可愼守也已卢蒲癸王何卜攻庆氏示子之兆曰或卜攻讐敢献其兆子之曰克见血冬十月庆封田于莱陈无宇从丙辰文子使召之请曰无宇之母疾病请归庆季卜之示之兆曰死奉而泣乃使归庆嗣闻之曰祸将作矣谓子家速归祸作必于尝归犹可及也子家弗听亦无悛志子息曰亡矣幸而获在吴越陈无宇济水而戕舟发梁卢蒲姜谓癸曰有事而不告我必不捷矣癸告之姜曰夫子愎莫之止将不出我请止之癸曰诺十一月乙亥尝于大公之庙庆舍莅事卢蒲姜告之且止之弗听曰谁敢者遂如公麻婴为尸庆奊为上献卢蒲癸王何执寝戈庆氏以其甲环公宫陈氏鲍氏之圉人为优庆氏之马善惊士皆释甲束马而饮酒且观优至于鱼里栾高陈鲍之徒介庆氏之甲子尾抽桷击扉三卢蒲癸自后刺子之王何以戈击之解其左肩犹援庙桷动于甍以俎壶投杀人而后死遂杀庆绳麻婴公惧鲍国曰羣臣为君故也陈须无以公归税服而如内宫庆封归遇告乱者丁亥伐西门弗克还伐北门克之入伐内宫弗克反陈于岳请战弗许遂来奔献车于季武子美泽可以鉴展庄叔见之曰车甚泽人必瘁宜其亡也叔孙穆子食庆封庆封汜祭穆子不説使工为之诵茅鸱亦不知既而齐人来让奔吴吴勾余予之朱方聚其族焉而居之富于其旧子服惠伯谓叔孙曰天殆富淫人庆封又富矣穆子曰善人富谓之赏淫人富谓之殃天其殃之也其将聚而殱旃

  【补逸】韩非子庆封为乱于齐而欲走越其族人曰晋近奚不之晋庆封曰越逺利以避难族人曰变是心也居晋而可不变是心也虽逺越其可以安乎

  崔氏之乱丧羣公子故鉏在鲁叔孙还在燕贾在句渎之丘及庆氏亡皆召之具其器用而反其邑焉与晏子殿其鄙六十弗受子尾曰富人之所欲也何独弗欲对曰庆氏之邑足欲故亡吾邑不足欲也益之以殿乃足欲足欲亡无日矣在外不得宰吾一邑不受殿非恶富也恐失富也且夫富如布帛之有幅焉为之制度使无迁也夫民生厚而用利于是乎正徳以幅之使无黜嫚谓之幅利利过则为败吾不敢贪多所谓幅也与北郭佐邑六十受之与子雅邑辞多受少与子尾邑受而稍致之公以为忠故有宠释卢蒲嫳于北竟求崔杼之尸将戮之不得叔孙穆子曰必得之武王有乱十人崔杼其有乎不十人不足以葬既崔氏之臣曰与我其拱璧吾献其柩于是得之十二月乙亥朔齐人迁庄公殡于大寝以其棺尸崔杼于市国人犹知之皆曰崔子也 二十九年二月癸卯齐人葬庄公于北郭 昭公三年秋齐侯田于莒卢蒲嫳见泣且请曰余髪如此种种余奚能为公曰诺吾告二子归而告之子尾欲复之子雅不可曰彼其髪短而心甚长其或寝处我矣九月子雅放卢蒲嫳于北燕 四年秋七月楚子以诸侯伐吴使屈申围朱方八月甲申克之执齐庆封而尽灭其族【余见楚灵王之乱】

  【补逸】吕氏春秋崔杼与庆封谋杀齐庄公庄公死更立景公崔杼相之庆封又欲杀崔杼而代之相于是防崔杼之子令之争后崔杼之子相与私鬭崔杼徃见庆封而告之庆封谓崔杼曰且留吾将兴甲以杀之因令卢蒲嫳兴甲以诛之尽杀崔杼之妻子及支属烧其室屋报崔杼曰吾已诛之矣崔杼归无归因而自绞也庆封相景公景公苦之庆封出猎景公与陈无宇公孙灶公孙虿诛封庆封以其属鬭不胜走如鲁齐人以为让又去鲁而如吴王予之朱方荆灵王闻之率诸侯以攻吴围朱方拔之得庆封负之斧质以徇于诸侯军因令其呼之曰毋或如齐庆封弑其君而弱其孤以亡其大夫乃杀之

  【臣】士竒曰国家之所倚赖者世臣弃世臣而使羣小间之未有不及于祸败者也高国齐之世臣而鲍氏自叔牙援立桓公亦有功世族也崔庆二氏特踈贱者耳使与政柄而国氏高氏鲍氏以一妇人之防覆宗夷族诚可为深叹也庆克通于声孟丑迹外宣鲍牵愤而言之国武子以是被谪弃位而姣者毒搆其中灵公不察索客之由刖鲍牵而走无咎遂使倒行逆施高弱为盗据之臣国佐受擅诛之辟彼昏若此虽有卫足之智安能亢宗也戎子欲立子牙而高厚为之傅庄公反正修郄高氏崔杼阿其防杀之洒蓝而兼有其室葢自是崔庆愈强而齐国之大家几尽矣何怪其弑君淫酗祸乱相随属而无所致难于其间也崔杼有宠惠公高国畏其偪而逐之葢亦逆知后世之患者屏虎穷山惟恐不逺而又进而狎之恃其不噬难矣庄公徳其援己使之为政而已复不君纳伯国之逋逃以挑其怒又重之以干戈恃外援而不事盟主崔杼曾无所匡救一意从防彼已豫畜一剚刃之狡童以谢大国之讨己乃乗废置而弄其权况乎又有棠姜之事巧与相値也身被恶名著之史册杼罪不胜诛而后知高国之畏偪诚非过计矣庆封助成弑逆崔杼倚之杼生成及彊而以棠姜之前子入使主家政废成而立姜子明成又请老于崔不得谋于庆封讨杀二子杼也愤之庆封因是尽灭崔氏之室杼无所归卒符蒺藜之占杼乃今而知人之杀其子亦如已之杀人子乎洒蓝之恨应亦少快不独庄公矣庆封委政庆舍荒淫无度自恃舍之勇足以弹压亡人于是庄公之党复集而舍麤疎刚愎剑在其颈而犹不悟卒死卢蒲嫳之手夫卢蒲嫳者庄公之党人也前者庆封用之以屠灭崔氏今复假手以剪覆庆氏倚伏相寻昭昭不爽庆封虽幸逃死朱方卒就楚灵之钺观崔庆相戕祸端报反之机大类羿浞已事螳螂黄雀之喻信足为奸雄乱贼之炯戒也卢蒲嫳﨑岖隠忍臣役庆舍欲为庄公复讐壻于庆而又贼之其志苦其谋狡矣髪短心长放之北燕有以也庆舍之女知有夫而不知有父安可与杞梁妻同日语哉

  左传纪事本末卷二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左传纪事本末卷二十二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陈氏倾齐

  桓公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陈侯鲍卒再赴也于是陈乱文公子佗杀太子免而代之公疾病而乱作国人分散故再赴 庄公二十二年春陈人杀其太子御寇陈公子完与颛孙奔齐颛孙自齐来奔齐侯使敬仲为卿辞曰覉旅之臣幸若获宥及于寛政赦其不闲于教训而免于罪戾弛于负担君之惠也所获多矣敢辱高位以速官谤请以死告诗云翘翘车乗招我以弓岂不欲徃畏我友朋使为工正饮桓公酒乐公曰以火继之辞曰臣卜其昼未卜其夜不敢君子曰酒以成礼不继以淫义也以君成礼弗纳于淫仁也初懿氏卜妻敬仲其妻占之曰吉是谓凤皇于飞和鸣锵锵有妫之后将育于姜五世其昌并于正卿八世之后莫之与京陈厉公蔡出也故蔡人杀五父而立之生敬仲其少也周史有以周易见陈侯者陈侯使筮之遇观之否曰是谓观国之光利用賔于王此其代陈有国乎不在此其在异国非此其身在其子孙光逺而自他有耀者也坤土也巽风也干天也风为天于土上山也有山之材而照之以天光于是乎居土上故曰观国之光利用賔于王庭实旅百奉之以玉帛天地之美具焉故曰利用賔于王犹有观焉故曰其在后乎风行而着于土故曰其在异国乎若在异国必姜姓也姜太岳之后也山岳则配天物莫能两大陈衰此其昌乎及陈之初亡也陈桓子始大于齐其后亡也成子得政 襄公二十九年秋九月齐公孙虿公孙灶放其大夫高止于北燕乙未出书曰出奔罪高止也高止好以事自为功且专故难及之 为高氏之难故高防以卢叛十月庚寅闾丘婴帅师围卢高防曰茍使高氏有后请致邑齐人立敬仲之曾孙酀良敬仲也十一月乙卯高竖致卢而出奔晋晋人城緜而寘旃 三十一年齐子尾害闾丘婴欲杀之使帅师以伐阳州我问师故夏五月子尾杀闾丘婴以説于我师工偻洒渻灶孔虺贾寅出奔莒出羣公子昭公二年韩宣子来聘遂如齐纳币见子雅子雅召

  子旗使见宣子宣子曰非保家之主也不臣见子尾子尾见彊宣子谓之如子旗大夫多笑之惟晏子信之曰夫子君子也君子有信其有以知之矣 三年齐侯使晏婴请继室于晋既成昏晏子受礼叔向从之宴相与语叔向曰齐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也吾弗知齐其为陈氏矣公弃其民而归于陈氏齐旧四量豆区釜钟四升为豆各自其四以登于釜釜十则钟陈氏三量皆登一焉钟乃大矣以家量贷而以公量收之山木如市弗加于山鱼盐蜃蛤弗加于海民参其力二入于公而衣食其一公聚朽蠧而三老冻馁国之诸市屦贱踊贵民人痛疾而或燠休之其爱之如父母而归之如流水欲无获民将焉辟之箕伯直柄虞遂伯戏其相胡公大姬己在齐矣 初景公欲更晏子之宅曰子之宅近市湫隘嚣尘不可以居请更诸爽垲者辞曰君之先臣容焉臣不足以嗣之于臣侈矣且小人近市朝夕得所求小人之利也敢烦里旅公笑曰子近市识贵贱乎对曰既利之敢不识乎公曰何贵何贱于是景公繁于刑有鬻踊者故对曰踊贵屦贱既已告于君故与叔向语而称之景公于是省于刑君子曰仁人之言其利溥哉晏子一言而齐侯省刑诗曰君子如祉乱庶遄己其是之谓乎及晏子如晋公更其宅反则成矣既拜乃毁之而为里室皆如其旧则使宅人反之且谚曰非宅是卜惟邻是卜二三子先卜邻矣违卜不祥君子不犯非礼小人不犯不祥古之制也吾敢违诸乎卒复其旧宅公弗许因陈桓子以请乃许之 齐公孙灶卒司马灶见晏子曰又丧子雅矣晏子曰惜也子旗不免殆哉姜族弱矣而妫将始昌二惠竞爽犹可又弱一个焉姜其危哉八年七月甲戌齐子尾卒子旗欲治其室丁丑杀梁婴八月庚戍逐子成子工子车皆来奔而立子良氏之宰其臣曰孺子长矣而相吾室欲兼我也授甲将攻之陈桓子善于子尾亦授甲将助之或告子旗子旗不信则数人告将徃又数人告于道遂如陈氏桓子将出矣闻之而还游服而逆之请命对曰闻彊氏授甲将攻子子闻诸曰弗闻子盍亦授甲无宇请从子旗曰子胡然彼孺子也吾诲之犹惧其不济吾又宠秩之其若先人何子盍谓之周书曰惠不惠茂不茂康叔所以服大也桓子稽颡曰顷灵福子吾犹有望遂和之如初 九月楚师围陈晋侯问于史赵曰陈其遂亡乎对曰未也公曰何故对曰陈颛顼之族也岁在鹑火是以卒灭陈将如之今在析木之津犹将复由且陈氏得政于齐而后陈卒亡自幕至于瞽瞍无违命舜重之以明徳寘徳于遂遂世守之及胡公不淫故周赐之姓使祀虞帝臣闻盛徳必百世祀虞之世数未也继守将在齐其兆既存矣 十年齐惠栾高氏皆耆酒信内多怨彊于陈鲍氏而恶之夏有告陈桓子曰子旗子良将攻陈鲍亦告鲍氏桓子授甲而如鲍氏遭子良醉而骋遂见文子则亦授甲矣使视二子则皆将饮酒桓子曰彼虽不信闻我授甲则必逐我及其饮酒也先伐诸陈鲍方睦遂伐栾高氏子良曰先得公陈鲍焉徃遂伐虎门晏平仲端委立于虎门之外四族召之无所徃其徒曰助陈鲍乎曰何善焉助栾高乎曰庸愈乎然则归乎曰君伐焉归公召之而后入公卜使王黑以灵姑銔率吉请断三尺焉而用之五月庚辰战于稷栾高败又败诸庄国人追之又败诸鹿门栾施高彊来奔陈鲍分其室晏子谓桓子必致诸公让徳之主也让之谓懿徳凡有血气皆有争心故利不可彊思义为愈义利之本也蕰利生孽姑使无蕰乎可以滋长桓子尽致诸公而请老于莒桓子召子山私具幄幕器用从者之衣屦而反棘焉子商亦如之而反其邑子周亦如之而与之夫于反子城子公公孙捷而皆益其禄凡公子公孙之无禄者私分之邑国之贫约孤寡者私与之粟曰诗云陈锡载周能施也桓公是以霸公与桓子莒之旁邑辞穆孟姬为之请高唐陈氏始大 昭子至自晋大夫皆见高彊见而退昭子语诸大夫曰为人子不可不愼也哉昔庆封亡子尾多受邑而稍致诸君君以为忠而甚宠之将死疾于公宫辇而归君亲推之其子不能任是以在此忠为令徳其子弗能任罪犹及之难不愼也丧夫人之力弃徳旷宗以及其身不亦害乎诗曰不自我先不自我后其是之谓乎 二十六年齐侯与晏子坐于路寝公叹曰美哉室其谁有此乎晏子曰敢问何谓也公曰吾以为在徳对曰如君之言其陈氏乎陈氏虽无大徳而有施于民豆区釜钟之数其取之公也薄其施之民也厚公厚敛焉陈氏厚施焉民归之矣诗曰虽无徳与女式歌且舞陈氏之施民歌舞之矣后世若少惰陈氏而不亡则国其国也己公曰善哉是可若何对曰唯礼可以已之在礼家施不及国民不迁农不移工贾不变士不滥官不滔大夫不收公利公曰善哉我不能矣吾今而后知礼之可以为国也对曰礼之可以为国也久矣与天地并君令臣共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妇听礼也君令而不违臣共而不贰父慈而教子孝而箴兄爱而友弟敬而顺夫和而义妻柔而正姑慈而从妇听而婉礼之善物也公曰善哉寡人今而后闻此礼之上也对曰先王所禀于天地以为其民也是以先王上之【补逸】晏子景公饮酒田桓子侍望见晏子而复于公曰请浮晏子公曰何故也无宇对曰晏子衣缁布之衣麋鹿之裘栈轸之车而驾驽马以朝是隠君之赐也公曰诺晏子坐酌者奉觞进之曰君命浮子晏子曰何故也田桓子曰君赐之卿位以尊其身宠之百万以富其家羣臣之爵莫尊于子禄莫重于子今子衣缁布之衣麋鹿之裘栈轸之车而驾驽马以朝是则隠君之赐也故浮子晏子避席曰请饮而后辞乎其辞而后饮乎公曰辞然后饮晏子曰君之赐卿位以尊其身婴非敢为显受也为行君令也宠以百万以富其家婴非敢为富受也为通君赐也臣闻古之贤君有受厚赐而不顾其困族则过之临事守职不胜其任则过之君之内臣之父兄若有离散在于野鄙此臣之罪也君之内臣之所职若有播越在于四方此臣之罪也兵革之不完战车之不修此臣之罪也若夫敝车驽马以朝意者非臣之罪乎且臣以君之赐父之党无不乗车者母之党无不足于衣食者妻之党无冻馁者国之闲士待臣而后举火者数百家如此者为彰君赐乎为隠君赐乎公曰善为我浮无宇也

  史记司马穰苴者田完之苖裔也齐景公时晋伐阿甄而燕侵河上齐师败绩景公患之晏婴乃荐田穰苴曰穰苴虽田氏庶孽然其人文能附众武能威敌愿君试之景公召穰苴与语兵事大説之以为将军将兵扞燕晋之师穰苴曰臣素卑贱君擢之阅伍之中加之大夫之上士卒未附百姓不信人防权轻愿得君之宠臣国之所尊以监军乃可于是景公许之使庄贾徃穰苴既辞与庄贾约曰旦日日中会于军门穰苴先驰至军立表下漏待贾贾素骄贵以为将已之军而已为监不甚急亲戚左右送之留饮日中而贾不至穰苴则仆表决漏入行军勒兵申明约束约束既定夕时庄贾乃至穰苴曰何后期为贾谢曰不佞亲戚大夫送之故留穰苴曰将受命之日则忘其家临事约束则忘其亲援枹鼓之急则忘其身今敌国深侵邦内骚动士卒暴露于境君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百姓之命皆悬于君何谓相送乎召军正问曰军法期而后至者云何对曰当斩庄贾惧使人驰报景公请救既徃未及反于是遂斩庄贾以徇三军三军之士皆振栗久之景公遣使者持节赦贾驰入军中穰苴曰将在军君令有所不受问军正曰军中不驰今使者驰云何正曰当斩使者大惧穰苴曰君之使不可杀之乃斩其仆车之左驸马之左骖以狥三军遣使者还报然后行士卒次舍井灶饮食问疾医药身自拊循之悉取将军之资粮享士卒身与士卒平分粮食最比其羸弱者三日而后勒兵病者皆求行争奋出为之赴战晋师闻之为罢去燕师闻之渡水而解于是追击之遂取所亡封内故境而引兵归未至国释兵旅解约束誓盟而后入邑景公与诸大夫郊迎劳师成礼然后归寝既见穰苴尊为大司马田氏日以益尊于齐已而大夫鲍氏高国之属害之譛于景公景公退穰苴苴发病而死

  【发明】按陈桓子无宇生僖子乞执齐国之政操废立之权者自僖子始穰苴之忠其亦田氏之独出者欤

  哀公五年齐燕姬生子不成而死诸子鬻姒之子荼嬖诸大夫恐其为太子也言于公曰君之齿长矣未有太子若之何公曰二三子闲于忧虞则有疾疢亦姑谋乐何忧于无君公疾使国惠子高昭子立荼寘羣公子于莱秋齐景公卒冬十月公子嘉公子驹公子黔奔卫公子鉏公子阳生来奔莱人歌之曰景公死乎不与埋三军之事乎不与谋师乎师乎何党之乎

  【补逸】晏子景公有男五人所使傅之者皆有车百乗者也晏子其一焉公召其傅曰勉之将以而所傅为子及晏子晏子辞曰君命其臣据其肩以尽其力臣敢不勉乎有车之家是一国之权臣也人人以君命命之曰将以而所傅为子此离树别党倾国之道也婴不敢受命愿君图之 淳于人纳女于景公生孺子荼景公爱之诸田谋欲废公子阳生而立荼公以告晏子晏子曰不可夫以贱匹贵国之害也置大立少乱之本也夫阳生而长国人戴之君其勿易夫服位有等故贱不陵贵立子有礼故孽不乱宗愿君教荼以礼而弗陷于邪导之以义而勿湛于利长少行其道宗孽得其伦夫阳生敢毋使荼餍粱肉之味玩金石之声而有患乎废长立少不可以教下尊孽卑宗不可以利所爱长少无等宗孽无别是设贼树奸之本也君其图之古之明君非不知繁乐也以为乐淫则哀非不知立爱也以为义失则忧是故制乐以节立子以道若夫恃防防以事君者不足以责信今君用防人之谋听乱夫之言也废长立少臣恐后人之有因君之过以资其邪废少而立长以成其利者君其图之公不听景公没田氏杀君荼立阳生杀阳生立简公而取齐国

  六年齐陈乞伪事高国者每朝必骖乗焉所从必言诸大夫曰彼皆偃蹇将弃子之命皆曰高国得君必偪我盍去诸固将谋子子早图之图之莫如尽灭之需事之下也及朝则曰彼虎狼也见我在子之侧杀我无日矣请就之位又谓诸大夫曰二子者祸矣恃得君而欲谋二三子曰国之多难贵宠之由尽去之而后君定既成谋矣盍及其未作也先诸作而后悔亦无及也大夫从之夏六月戊辰陈乞鲍牧及诸大夫以甲入于公宫昭子闻之与惠子乗如公战于庄败国人追之国夏奔莒遂及高张晏圉施来奔 八月齐邴意兹来奔 陈僖子使召公子阳生阳生驾而见南郭且于曰尝献马于季孙不入于上乗故又献此请与子乗之出莱门而告之故阚止知之先待诸外公子曰事未可知反与壬也处戒之遂行逮夜至于齐国人知之僖子使子士之母养之与馈者皆入冬十月丁卯立之将盟鲍子醉而徃其臣差车鲍防曰此谁之命也陈子曰受命于鲍子遂诬鲍子曰子之命也鲍子曰女忘君之为孺子牛而折其齿乎而背之也悼公稽首曰吾子奉义而行者也若我可不必亡一大夫若我不可不必亡一公子义则进否则退敢不唯子是从废兴无以乱则所愿也鲍子曰谁非君之子乃受盟使胡姬以安孺子如赖去鬻姒杀王甲拘江説囚王豹于句窦之丘公使朱毛告于陈子曰防子则不及此然君异于器不可以二器二不匮君二多难敢布诸大夫僖子不对而泣曰君举不信羣臣乎以齐国之困困又有忧少君不可以访是以求长君庶亦能容羣臣乎不然夫孺子何罪毛复命公悔之毛曰君大访于陈子而图其小可也使毛迁孺子于骀不至杀诸野幕之下葬诸殳冒淳 八年齐悼公之来也季康子以其妹妻之即位而逆之季鲂侯通焉女言其情弗敢与也齐侯怒夏五月齐鲍牧帅师伐我取讙及阐 或譛胡姬于齐侯曰安孺子之党也六月齐侯杀胡姬 秋及齐平九月臧賔如如齐涖盟齐闾丘明来涖盟且逆季姬以归嬖鲍牧又谓羣公子曰使女有马千乗乎公子愬之公谓鲍子或譛子子姑居于潞以察之若有之则分室以行若无之则反子之所出门使以三分之一行半道使以二乗及潞麇之以入遂杀之冬十二月齐人归讙及阐季姬嬖故也 十四年齐

  简公之在鲁也阚止有宠焉及即位使为政陈成子惮之骤顾诸朝诸御鞅言于公曰陈阚不可并也君其择焉弗听子我夕陈逆杀人逢之遂执以入陈氏方睦使疾而遗之潘沐备酒肉焉飨守囚者醉而杀之而逃子我盟诸陈于陈宗初陈豹欲为子我臣使公孙言己巳有丧而止既而言之曰有陈豹者长而上偻望视事君子必得志欲为子臣吾惮其为人也故缓以告子我曰何害是其在我也使为臣他日与之言政説遂有宠谓之曰我尽逐陈氏而立女若何对曰我逺于陈氏矣且其违者不过数人何尽逐焉遂告陈氏子行曰彼得君弗先必祸子子行舍于公宫夏五月壬申成子兄弟四乗如公子我在幄出逆之遂入闭门侍人御之子行杀侍人公与妇人饮酒于檀台成子迁诸寝公执戈将击之太史子余曰非不利也将除害也成子出舍于库闻公犹怒将出曰何所无君子行抽劒曰需事之贼也谁非陈宗所不杀子者有如陈宗乃止子我归属徒攻闱与大门皆不胜乃出陈氏追之失道于弇中适丰丘丰丘人执之以告杀诸郭闗成子将杀大陆子方陈逆请而免之以公命取车于道及耏众知而东之出雍门陈豹与之车弗受曰逆为余请豹与余车余有私焉事子我而有私于其雠何以见鲁卫之士东郭贾奔卫庚辰陈恒执公于舒州公曰吾早从鞅之言不及此 甲午齐陈恒弑其君壬于舒州

  【补逸】史记田常成子与监止俱为左右相相简公田常心害监止监止幸于简公权弗能去于是田常复修厘子之政以大斗出贷以小斗收齐人歌之曰妪乎采芑归乎田成子

  【臣】士竒曰齐之有陈氏也自敬仲之奔始其终据齐权而盗有其国也自桓子之得政始其所以取民之术不过豆区釜钟壶餐噢咻之小智而齐国又擅蒲鱼盐防之饶其民贪利如骛自桓伯以来五公子争立肉骨相残至于惠灵庄景罢民自奉刑政日弛百姓外敝于疆塲内残于刀锯山林之木衡鹿守之泽之萑蒲舟鲛守之薮之薪蒸虞候守之海之盐蛤祈望守之无涓滴之惠以及民陈氏乃得以私恩小腆阴驱而固结之安得不爱之如父母而从之如流水乎且也公族之失职久矣子城子公公孙捷之徒越在草莽桓子皆反之而皆益其禄凡公子公孙之无禄者私分之邑又不贪栾高之赏以示公于是齐之世家大族下逮贫约孤寡无不交口颂徳欢忻歌舞而太公之社已潜移于妫氏不知矣凡三家专鲁六卿分晋其术大抵皆然而其上不悟也王莽之簒汉阴谋狡智亦复类是彼亦自称田氏之后追祖有虞而沙麓之崩史家附会以为巨君之祥又与鳯凰之占适相类陈氏盗国之术眞后先一辙哉然敬仲实贤安羇旅辞上卿之位守礼法断卜夜之饮是能抑情止欲不敢妄觊于非分者后之子孙不亦腼然有愧耶栾高之伐虎门也迹虽不臣未若陈氏之甚栾高胜犹公族也陈氏胜则妫姓矣权其轻重袒有左右而晏大夫端委公门坐观成败栾高奔而陈氏之势益张矣不亦左乎迨陈乞阴贼高国再窜齐之羽翼翦薙殆尽荼及阳生简公之际废置俱出田陈阚止以逺间亲欲与争衡庸有济乎丰丘执而舒州之乱遂作权以利成国随势夺理所必然而左氏歴引懿氏之繇史赵之对先儒疑战国所作非丘明之书岂无见哉

  左传纪事本末卷二十二

<史部,纪事本末类,左传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左传纪事本末卷二十三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曲沃并晋

  隐公五年春曲沃庄伯以郑人邢人伐翼王使尹氏武氏助之翼侯奔随 夏六月曲沃叛王秋王命虢公伐曲沃而立哀侯于翼

  【补逸】史记昭侯七年晋大臣潘父弑其君昭侯而迎曲沃桓叔桓叔欲入晋晋人发兵攻桓叔桓叔败还归曲沃晋人共立昭侯子平为君是为孝侯诛潘父孝侯八年曲沃桓叔卒子鱓代桓叔是为曲沃庄伯孝侯十五年曲沃庄伯弑其君晋孝侯于翼晋人攻曲沃庄伯庄伯复入曲沃晋人复立孝侯子郄为君是为卾侯卾侯六年卒曲沃庄伯闻晋鄂侯卒乃兴兵伐晋周平王使虢公将兵伐曲沃庄伯庄伯走保曲沃晋人共立卾侯子光是为哀侯

  六年春翼九宗五正顷父之子嘉父逆晋侯于随纳诸卾晋人谓之卾侯

  【补逸】史记哀侯二年曲沃庄伯卒子称立是为曲沃武公三年荀人董伯皆叛曲沃

  桓公二年初晋穆侯之夫人姜氏以条之役生太子命之曰仇其弟以千畆之战生命之曰成师师服曰异哉君之名子也夫名以制义义以出礼礼以体政政以正民是以政成而民听易则生乱嘉耦曰妃怨耦曰仇古之命也今君命大子曰仇弟曰成师始兆乱矣兄其替乎恵之二十四年晋始乱故封桓叔于曲沃靖侯之孙栾宾傅之师服曰吾闻国家之立也本大而末小是以能固故天子建国诸侯立家卿置侧室大夫有贰宗士有子弟庶人工商各有分亲皆有等衰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无觊觎今晋甸侯也而建国本既弱矣其能久乎恵之三十年晋潘父弑昭侯而纳桓叔不克晋人立孝侯恵之四十五年曲沃庄伯伐翼弑孝侯翼人立其弟卾侯卾侯生哀侯哀侯侵陉庭之田陉庭南鄙启曲沃伐翼 三年春曲沃武公伐翼次于陉庭韩万御戎梁为右逐翼侯于汾隰骖絓而止夜获之及栾共叔

  【补逸】国语武公伐翼杀哀侯止栾共子曰茍无死吾以子见天子令子为上卿制晋国之政辞曰成闻之民生于三事之如一父生之师教之君食之非父不生非食不长非教不知生之族也故壹事之唯其所在则致死焉报生以死报赐以力人之道也臣敢以私利废人之道君何以训矣且君知成之从也未知其待于曲沃也从君而贰君焉用之遂鬬而死

  【发明】栾共子名栾成栾宾之子栾宾晋靖侯之孙晋室六卿惟栾氏犹为公族故诸大夫先亡之

  【辨误】史记哀侯八年晋侵陉庭与曲沃武公谋九年伐晋于汾旁虏哀侯晋人乃立哀侯子小子为君是为小子侯小子元年曲沃武公使韩万杀所虏晋哀侯曲沃益强晋无如之何

  七年冬曲沃伯诱晋小子侯杀之 八年春灭翼冬王命虢仲立晋哀侯之弟缗于晋 九年秋虢仲芮伯梁伯荀侯贾伯伐曲沃 庄公十六年冬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军为晋侯

  【补逸】史记曲沃武公伐晋侯缗灭之尽以其寳器赂献于周厘王厘王命曲沃武公为晋君列为诸侯于是尽并晋地而有之更号曰晋武公始都晋国

  十八年春虢公晋侯朝王王飨醴命之宥皆赐玉五防马三匹非礼也王命诸侯名位不同礼亦异数不以礼假人【以下附献公除八族】 二十三年夏晋桓庄之族偪献公患之士蒍曰去富子则羣公子可谋也已公曰尔试其事士蒍与羣公子谋譛富子而去之 二十四年秋晋士蒍又与羣公子谋使杀游氏之二子士蒍告晋侯曰可矣不过二年君必无患 二十五年秋晋士蒍使羣公子尽杀游氏之族乃城聚而处之冬晋侯围聚尽杀羣公子 二十六年春晋士蒍为大司空 夏士蒍城绛以深其宫

  【臣】士竒曰自晋穆侯以千畆之战命其次子曰成师已与太子仇有并嫡之势师服所为太息于兆乱也及鲁恵之二十四年晋国弗靖而别建桓叔于曲沃虽为本大末小之戒亦曰借之以为公室辅庶防缓急足恃耳而桓叔包藏祸心辄有并吞之志潘父弑昭侯而纳之不克乃立孝侯桓叔死子鱓代立是为曲沃庄伯孝侯之十五年庄伯弑孝侯于翼晋人立卾侯六年卒庄伯伐翼平王使虢公讨之晋人立哀侯哀侯二年庄伯死子称嗣立是为曲沃武公鲁桓之三年武公伐翼杀哀侯晋人立其子小子是为小子侯七年武公诱杀小子侯明年灭翼王命虢仲立哀侯之弟缗庄公十六年武公伐晋侯缗灭之周取其赂始命曲沃以一军为诸侯移都晋国传子献公剪除强宗吞噬诸小国晋于是乎始大则皆成师之裔而晋之大宗不血食矣此曲沃与翼争衡之始末也平王虽弱当庄伯之伐哀侯犹能以一旅声其罪而厘王贪灭翼之寳器竟立武公齿于诸侯之列曲沃命而五伯搂伐之渐开赵籍韩防魏斯命而七国战争之祸起未尝不扼腕三叹于王鈇之失加也师服老谋深虑当日果惩其言大都耦国之害其可以已栾共子明在三之义寜丧其元不屈于曲沃可愧后世之为人臣而懐贰心者矣士蒍为献公谋去羣公子始焉与羣公子譛富子而杀之继焉又与谋杀游氏之二子未防又尽杀游氏之族而后城聚以处羣公子一鼓而殱旃虽所患悉除然桓庄之族何罪而以为戮葛藟庇根独无所以全之之道乎残忍隂忮若此蒍真倾危之士哉

  左传纪事本末卷二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左传纪事本末卷二十四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晋灭虞虢【骊姬之乱惠懐之立附】

  桓公十年春虢仲譛其大夫詹父于王詹父有辞以王师伐虢夏虢公出奔虞 初虞叔有玉虞公求旃弗献既而悔之曰周谚有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吾焉用此其以贾害也乃献之又求其寳剑叔曰是无厌也无厌将及我遂伐虞公故虞公出奔共池 庄公二十六年秋虢人侵晋 冬虢人又侵晋 二十七年冬晋侯将伐虢士蒍曰不可虢公骄若骤得胜于我必弃其民无众而后伐之欲御我谁与夫礼乐慈爱战所畜也夫民让事乐和爱亲哀丧而后可用也虢弗畜也亟战将饥三十二年秋七月有神降于莘恵王问诸内史过曰

  是何故也对曰国之将兴明神降之监其徳也将亡神又降之观其恶也故有得神以兴亦有以亡虞夏商周皆有之王曰若之何对曰以其物享焉其至之日亦其物也王从之内史过往闻虢请命反曰虢必亡矣虐而听于神神居莘六月虢公使祝应宗区史嚚享焉神赐之土田史嚚曰虢其亡乎吾闻之国将兴听于民将亡听于神神聪明正直而壹者也依人而行虢多凉徳其何土之能得

  【补逸】国语内史过曰昔夏之兴也融降于崇山其亡也回禄信于聆隧商之兴也梼杌次于丕山其亡也夷羊在牧周之兴也鸑鷟鸣于岐山其衰也杜伯射王于鄗是皆明神之志者也王曰今是何神也对曰昔昭王娶于房曰房后实有爽徳恊于丹朱丹朱冯身以仪之生穆王焉实临照周之子孙而祸福之夫神壹不逺徙迁焉若由是观之其丹朱乎王曰其谁受之对曰在虢土王曰然则何为对曰臣闻之道而得神是谓逢福淫而得神是谓贪祸今虢少荒其亡乎王曰吾其若之何对曰使太宰以祝史帅貍姓奉牺牲粢盛玉帛往献焉无有祈也王使太宰忌父帅傅氏及祝史奉牺牲玉鬯往献焉内史过从至虢虢公亦使祝史请土焉内史过归告王曰虢必亡十九年晋取虢 虢公梦在庙有神人面白毛虎爪执立于西阿公惧而走神曰无走帝命曰使晋袭于尔门公拜稽首觉召史嚚占之对曰如君之言则蓐收也天之刑神也天事官成公使囚之且使国人贺梦舟之侨告其诸族曰众谓虢亡不久吾乃今知之君不度而贺大国之袭于己何瘳吾闻之曰大国道小国袭焉曰服小国敖大国袭焉曰诛民疾君之侈也是以遂于逆命今嘉其梦侈必展是天夺之鉴而益其疾民疾其态天又诳之大国来诛出令乃逆宗国既卑诸侯逺已内外无亲其谁云救之吾不忍俟也将行以其族适晋六年虢乃亡

  僖公二年晋荀息请以屈产之乘与垂棘之璧假道于虞以伐虢公曰是吾寳也对曰若得道于虞犹外府也公曰宫之竒存焉对曰宫之竒之为人也懦而不能强谏且少长于君君昵之虽谏将不听乃使荀息假道于虞曰冀为不道入自颠軨伐鄍三门冀之既病则亦惟君故今虢为不道保于逆旅以侵敝邑之南鄙敢请假道以请罪于虢虞公许之且请先伐虢宫之竒谏不听遂起师夏晋里克荀息帅师会虞师伐虢灭下阳先书虞贿故也

  【发明】璧马假道事公谷二传文俱佳以其事无同异故不具録

  秋虢公败戎于桑田晋卜偃曰虢必亡矣亡下阳不惧而又有功是天夺之鉴而益其疾也必易晋而不抚其民矣不可以五稔 五年秋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竒谏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从之晋不可启冦不可翫一之谓甚其可再乎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者其虞虢之谓也公曰晋吾宗也岂害我哉对曰大伯虞仲太王之昭也太伯不从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为文王卿士勲在王室蔵之盟府将虢是灭何爱于虞且虞能亲于桓庄乎其爱之也桓庄之族何罪而以为戮不惟偪乎亲以宠偪犹尚害之况以国乎公曰吾享祀丰洁神必据我对曰臣闻之鬼神非人实亲惟徳是依故周书曰皇天无亲惟徳是辅又曰黍稷非馨明徳惟馨又曰民不易物惟徳繄物如是则非徳民不和神不享矣神所冯依将在徳矣若晋取虞而明徳以荐馨香神其吐之乎弗听许晋使宫之竒以其族行曰虞不腊矣在此行也晋不更举矣八月甲午晋侯围上阳问于卜偃曰吾其济乎对曰克之公曰何时对曰童谣云丙之晨龙尾伏辰均服振振取虢之旂鹑之贲贲天策焞焞火中成军虢公其奔其九月十月之交乎丙子旦日在尾月在策鹑火中必是时也冬十二月丙子朔晋灭虢虢公丑奔京师师还馆于虞遂袭虞灭之执虞公及其大夫井伯以媵秦穆姬而脩虞祀且归其职贡于王故书曰晋人执虞公罪虞且言易也【以上晋灭虞虢】

  【补逸】公羊传五年晋取虞虞公抱寳牵马而至荀息见曰臣之谋何如献公曰子之谋则已行矣宝则吾宝也虽然吾马之齿亦已长矣葢戏之也

  【攷异】齐桓公之郭问父老曰郭何故亡父老曰以其善善而恶恶也公曰若子之言乃贤君也何至于亡父老曰郭君善善不能用恶恶不能去所以亡也谷梁以虢为郭郭君即虢公郭亡即虢亡未可知也

  庄公二十八年晋献公娶于贾无子烝于齐姜生秦穆夫人及大子申生又娶二女于戎大戎狐姬生重耳小戎子生夷吾晋伐骊戎骊戎男女以骊姬归生奚齐其娣生卓子骊姬嬖欲立其子赂外嬖梁五与东闗嬖五使言于公曰曲沃君之宗也蒲与二屈君之疆也不可以无主宗邑无主则民不威疆埸无主则启戎心戎之生心民慢其政国之患也若使大子主曲沃而重耳夷吾主蒲与屈则可以威民而惧戎且旌君伐使俱曰狄之广莫于晋为都晋之启土不亦宜乎晋侯说之夏使太子居曲沃重耳居蒲城夷吾居屈羣公子皆鄙惟二姬之子在绛二五卒与骊姬譛羣公子而立奚齐晋人谓之二五耦

  【补逸】国语献公卜伐骊戎史苏占之曰胜而不吉公曰何谓也对曰遇兆挟以衔骨齿牙为猾戎夏交捽交捽是交胜也臣故云且惧有口民国移心焉公曰何口之有口在寡人寡人弗受谁敢兴之对曰茍可以其入也必甘受逞而不知胡可壅也公不听遂伐骊戎克之获骊姬以归有宠立以为夫人公饮大夫酒令司正实爵与史苏曰饮而无肴夫骊戎之役女曰胜而不吉故赏女以爵罚女以无肴克国得妃其有吉孰大焉史苏卒爵拜稽首曰兆有之臣不敢蔽蔽兆之纪失臣之官有二辠焉何以事君大罚将及不惟无肴抑君亦乐其吉而备其凶凶之无有备之何害若其有之备之为瘳臣之不信国之福也何敢惮罚饮酒出史苏告大夫曰夫有男戎必有女戎若晋以男戎胜戎而戎亦必以女戎胜晋其若之何里克曰何如史苏曰昔夏桀伐有施有施人以妺喜女焉妺喜有宠于是乎与伊尹比而亡夏殷辛伐有苏有苏氏以妲己女焉妲己有宠于是乎与胶鬲比而亡殷周幽王伐有褒有褒人以褒姒女焉褒姒有宠生伯服于是乎与虢石父比逐太子宜咎而立伯服太子出奔申申人缯人召西戎以伐周周于是乎亡今晋寡徳而安俘女又增其宠虽当三季之王不亦可乎且其兆云挟以衔骨齿牙为猾我卜伐骊往离散以应我夫若是贼之兆也非我宅也离则有之不跨其国可谓挟乎不得其君能衔骨乎若跨其国而得其君虽逢齿牙以猾其中其谁云弗从诸夏从戎非败而何从政者不可以不戒亡无日矣郭偃曰夫三季王之亡也宜民之主也纵惑不疚肆侈不违流志而行无所不疚是以及亡而不获追鉴今晋国之方偏侯也其土又小大国在侧虽欲纵惑未获専也大家邻国将师保之多而骤立不其集亡虽骤立不过五矣且夫口三五之门也是以防口之乱不过三五且夫挟小鲠也可以小戕而不能丧国当之者戕焉于晋何害虽谓之挟而猾以齿牙口弗堪也其与防何晋国惧则甚矣亡犹未也商之衰也其铭有之曰嗛嗛之徳不足就也不可以矜而祗取忧也嗛嗛之食不足狃也不能为膏而祗离咎也虽骊之乱其离咎而已其何能服吾闻以乱得聚者非谋不卒时非人不免难非礼不终年非义不尽齿非徳不及世非天不离数今不据其安不可谓能谋行之以齿牙不可谓得人废国而向已不可谓礼不度而迂求不可谓义以宠贾怨不可谓徳少族而多敌不可谓天徳义不行礼义不则弃人失谋天亦不赞吾观君夫人也若为乱其犹农也虽获沃田而勤易之将弗克飨为人而已士蒍曰戒莫如豫豫而后给夫子戒也抑二大夫之言其皆有焉既骊姬不克晋正于秦五立而后平

  史记献公五年伐骊戎得骊姬骊姬弟俱爱幸之十二年骊姬生奚齐献公有意废大子乃曰曲沃吾先祖宗庙所在而蒲边秦屈边翟不使诸子居之我惧焉于是使大子申生居曲沃公子重耳居蒲公子夷吾居屈献公与骊姬子奚齐居绛晋国以此知大子不立也大子申生其母齐桓公女也曰齐姜早死申生同母女弟为秦穆公夫人重耳母翟之狐氏女也夷吾母重耳母女弟也献公子八人而大子申生重耳夷吾皆有贤行及得骊姬乃逺此三子

  国语献公立骊姬为夫人生奚齐其娣生卓子骊姬请使申生处曲沃以速县重耳处蒲城夷吾处屈奚齐处绛以儆无辱之故公许之史苏朝告大夫曰二三大夫其戒之乎乱本生矣日君以骊姬为夫人民之疾心固皆至矣昔者之伐也起百姓以为百姓也是以民能欣之故莫不尽忠极劳以致死今君起百姓以自封也民外不得其利而内恶其贪则上下既有判矣然而又生男其天道也天彊其毒民疾其态其乱生哉吾闻君子好好而恶恶乐乐而安安是以能有常伐木不自其本必复生塞水不自其源必复流灭祸不自其基必复乱今君灭其父而畜其子祸之基也畜其子又从其欲子思报父之耻而信其欲虽好色必恶心不可谓好好其色必授之情彼得其情必厚其欲从其恶心必败国且深乱乱必自女戎三代皆然骊姬果作难杀大子而逐二公子君子曰知难本矣 骊姬生奚齐其娣生卓子公将黜大子申生而立奚齐里克丕郑荀息相见里克曰夫史苏之言将及矣其若之何荀息曰吾闻事君者竭力以役事不闻违命君立臣从何贰之有丕郑曰吾闻事君者从其义不阿其惑也惑则误民民误失徳是弃民也民之有君以治义也义以生利利以丰民若之何其民之与处而弃之也必立太子里克曰我不佞虽不识义亦不阿惑吾其静也三大夫乃别 公之优曰施通于骊姬骊姬问焉曰吾欲作大事而难三公子之徒如何对曰蚤处之使知其极夫人知其极鲜有慢心虽其慢乃易残也骊姬曰吾欲为难安始而可优施曰必于申生其为人也小心精洁而大志重又不忍人精洁易辱重偾可疾不忍人必自忍也辱之近行骊姬曰重无乃难迁乎优施曰知辱可辱可辱迁重若不知辱亦必不知固秉常矣今子内固而外宠且善不莫不信若外单善而内辱之无不迁矣且吾闻之甚精必愚精为易辱愚不知避难虽欲无迁其得之乎是故先施防于申生 烝于武公公称疾不与使奚齐涖事猛足言于大子曰伯氏不出奚齐在庙子盍图乎大子曰吾闻之羊舌大夫曰事君以敬事父以孝受命不迁为敬敬顺所安为孝弃命不敬作令不孝又何图焉且夫间父之爱而嘉其况有不忠焉废人以自成有不贞焉孝敬忠贞君父之所安也弃安而图逺于孝矣吾其止也 献公田见翟柤之氛归寝不寐却叔虎朝公语之对曰牀笫之不安耶抑骊姬之不在侧邪公辞焉出遇士蒍曰今夕君不寐必为翟柤也夫翟柤之君好専利而不忌其臣竞谄以求媚其进者壅塞其退者距违其上贪以忍其下偷以幸有纵君而无谏臣有冒上而无忠下君臣上下各厌其私以纵其回民各有心无所据依以是处国不亦难乎君若伐之可克也吾不言子必言之士蒍以告公说乃伐翟柤却叔虎将乘城其徒曰弃政而役非其任也却叔虎曰既无老谋而又无壮事何以事君被羽先升遂克之

  闵公元年冬晋侯作二军公将上军大子申生将下军赵夙御戎毕万为右以灭耿灭霍灭魏还为大子城曲沃赐赵夙耿赐毕万魏以为大夫士蒍曰大子不得立矣分之都城而位以卿先为之极又焉得立不如逃之无使罪至为吴大伯不亦可乎犹有令名与其及也且谚曰心茍无瑕何恤乎无家天若祚大子其无晋乎【补逸】国语十六年公作二军公将上军大子将下军以伐霍师未出士蒍言于诸大夫曰夫大子君之贰也恭以俟嗣何官之有今君分之土而官之是左之也吾将谏以观之乃言于公曰夫大子君之贰也而帅下军无乃不可乎公曰下军上军之贰也寡人在上申生在下不亦可乎士蒍对曰下不可以贰上公曰何故对曰贰若体焉上下左右以相心目用而不倦身之利也上贰代举下贰代履周旋变动以役心目故能治事以制百物若下摄上与上摄下周旋不变以违心目其反为物用也何事能治故古之为军也军有左右阙从补之成而不知是以寡败若以下贰上阙而不变败弗能补也变非声章弗能移也声章过数则有衅有衅则敌入敌入而凶救败不暇谁能退敌敌之如志国之忧也可以陵小难以征大君其图之公曰寡人有子而制焉非子之忧也对曰夫大子国之栋也栋成乃制之不亦危乎公曰轻其所任虽危何害士蒍出语人曰大子不得立矣改其制而不患其难轻其任而不忧其危君有异心又焉得立行之克也将以害之若其不克其因以辠之虽克与不无所避辠与其勤而不入不如逃之君得其欲大子逺死且有令名为吴大伯不亦可乎大子闻之曰子舆之为我谋忠矣然吾闻之为人子者患不从不患无名为人臣者患不勤不患无禄今我不才而得勤与从又何求焉焉能及吴大伯乎大子遂行克霍而反防言弥兴

  二年冬晋侯使大子申生伐东山臯落氏里克谏曰大子奉冢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视君膳者也故曰冢子君行则守有守则从从曰抚军守曰监国古之制也夫帅师専行谋誓军旅君与国政之所图也非大子之事也师在制命而已禀命则不威専命则不孝故君之嗣适不可以帅师君失其官帅师不威将焉用之且臣闻臯落氏将战君其舍之公曰寡人有子未知其谁立焉不对而退见大子大子曰吾其废乎对曰告之以临民教之以军旅不共是惧何故废乎且子惧不孝无惧弗得立修己而不责人则免于难大子帅师公衣之偏衣佩之金玦狐突御戎先友为右梁余子养御罕夷先丹木为右羊舌大夫为尉先友曰衣身之偏握兵之要在此行也子其勉之偏躬无慝兵要逺灾亲以无灾又何患焉狐突叹曰时事之徴也衣身之章也佩衷之旗也故敬其事则命以始服其身则衣之纯用其衷则佩之度今命以时卒閟其事也衣之尨服逺其躬也佩以金玦弃其衷也服以逺之时以閟之尨凉冬杀金寒玦离胡可恃也虽欲勉之狄可尽乎梁余子养曰帅师者受命于庙受脤于社有常服矣不获而尨命可知也死而不孝不如逃之罕夷曰尨竒无常金玦不复虽复何为君有心矣先丹木曰是服也狂夫阻之曰尽敌而反敌可尽乎虽尽敌犹有内防不如违之狐突欲行羊舌大夫曰不可违命不孝弃事不忠虽知其寒恶不可取子其死之大子将战狐突谏曰不可昔辛伯谂周桓公云内宠并后外宠二政嬖子配适大都耦国乱之本也周公弗从故及于难今乱本成矣立可必乎孝而安民子其图之与其危身以速罪也

  【补逸】国语优施教骊姬夜半而泣谓公曰吾闻申生甚好仁而彊甚寛恵而慈于民皆有所行之今谓君惑于我必乱国夫无乃以国故而行彊于君君未终命而不没君其若之何盍杀我无以一妾乱百姓公曰夫岂恵其民而不恵于其父乎骊姬曰妾亦惧矣吾闻之外人之言曰为仁与为国不同为仁者爱亲之谓仁为国者利国之谓仁故长民者无亲众以为亲茍众利而百姓和岂能惮君以众故不敢爱亲众况厚之彼将恶始而美终以晚葢者也凡民利是生杀君而厚利众众孰沮之杀亲无恶于人人孰去之茍交利而得宠志行而众说欲其甚矣孰不惑焉虽欲爱君惑不释也今夫以君为纣若纣有良子而先丧纣无章其恶而厚其败钧之死也无必假手于武王而其世不废祀至于今吾岂知纣之善不哉君欲弗恤其可乎若大难至而恤之其何及矣公惧曰若何而可骊姬曰君盍老而授之政彼得政而行其欲得其所索乃其释君且君其图之自桓叔以来孰能爱亲惟无亲故能兼翼公曰不可与政我以武与威是以临诸侯未没而亡政不可谓武有子而不胜不可谓威我授之政诸侯必絶能絶于我必能害我失政而害国不可忍也尔弗忧吾将图之骊姬曰以臯落翟之朝夕苛我边鄙使无日以牧田野君之仓廪固不实又恐削封疆君盍使之伐翟以观其果于众也与众之信辑睦焉若不胜翟虽济其辠可也若胜翟则善用众矣求必益广乃可厚图也且夫胜翟诸侯惊惧吾邉鄙不儆仓廪盈四邻服封疆信君得其赖又知可不其利多矣君其图之公说是故使申生伐东山衣之偏裻之衣佩之金玦仆人赞闻之曰大子殆哉君赐之竒竒生怪怪生无常无常不立使之出征先以观之故告之以离心而示之以坚忍之权则必恶其心而害其身矣恶其心必内险之害其身必外危之危自中起难哉且是衣也狂夫阻之衣也其言曰尽敌而反虽尽敌其若内防何

  僖公四年初晋献公欲以骊姬为夫人卜之不吉筮之吉公曰从筮卜人曰筮短长不如从长且其繇曰専之渝攘公之羭一薫一莸十年尚犹有臭必不可弗聴立之生奚齐其娣生卓子及将立奚齐既与中大夫成谋姬谓大子曰君梦齐姜必速祭之大子祭于曲沃归胙于公公田姬寘诸宫六日公至毒而献之公祭之地地坟与犬犬毙与小臣小臣亦毙姬泣曰贼由大子大子奔新城公杀其傅杜原欵或谓大子子辞君必辨焉大子曰君非姬氏居不安食不饱我辞姬必有罪君老矣我又不乐曰子其行乎大子曰君实不察其罪被此名也以出人谁纳我十二月戊申缢于新城姬遂譛二公子曰皆知之重耳奔蒲夷吾奔屈

  【补逸】国语至于稷桑翟人出逆申生欲战狐突谏曰不可突闻之曰国君好艾大夫殆好内适子殆社稷危若恵于父而逺于死恵于众而利社稷其可以图之乎况其危身于翟以起防于内也申生曰不可君之使我非欢也抑欲测我心也是故赐我竒服而告我权又有甘言焉言之太甘其中必苦譛在中矣君故生心虽蝎譛焉避之不若战也不战而反我辠滋厚我战虽死有令名焉果战败翟于稷桑而反防言益起狐突杜门不出君子曰善深谋

  史记献公私谓骊姬曰吾欲废大子以奚齐代之骊姬泣曰大子之立诸侯皆已知之而数将兵百姓附之奈何以贱妾之故废适立庶君必行之妾自杀也骊姬阳誉大子而隂令人譛恶大子而欲立其子国语骊姬谓公曰吾闻申生之谋愈深日我固告君曰得众众弗利焉能胜翟今矜翟之善其志益广狐突不顺故不出吾闻之申生甚好信而彊又失言于众矣虽欲有退众将责焉言不可食众不可弭是以深谋君若不图难将至矣公曰吾不忘也抑未有以致辠焉骊姬告优施曰君既许我杀大子而立奚齐矣吾难里克奈何优施曰吾来里克一日而已子为我具特羊之飨吾以从之饮酒我优也言无邮骊姬许诺乃具使优施饮里克酒中饮优施起舞谓里克妻曰主孟啗我我教兹暇豫事君乃歌曰暇豫之吾吾不如鸟乌人皆集于苑已独集于枯里克笑曰何谓苑何谓枯优施曰其母为夫人其子为君可不谓苑乎其母既死其子又有谤可不谓枯乎枯且有伤优施出里克辟奠不飱而寝夜半召优施曰曩而言戏乎抑有所闻之乎曰然君既许骊姬杀大子而立奚齐谋既成矣里克曰吾秉君以杀大子吾不忍通复故交吾不敢中立其免乎优施曰免旦而里克见丕郑曰夫史苏之言将及矣优施告我君谋成矣将立奚齐丕郑曰子谓何曰吾对以中立丕郑曰惜也不如曰不信以疏之亦固大子以携之多为之故以变其志志少疏乃可闲也今子曰中立况固其谋彼有成矣难以得闲里克曰往言不可及且人中心唯无忌之何可败也子将何如丕郑曰吾无心是故事君者君为我心制不在我里克曰杀君以为亷长亷以骄心因骄以制人家吾不敢抑挠志以从君为废人以自利也利方以求成人吾不能将伏也明日称疾不朝三旬难乃成骊姬以君命命申生曰今夕君梦见齐姜必速祠而归福申生许诺乃祭于曲沃归福于绛公田骊姬受福乃寘鸩于酒置堇于肉公至召申生献公祭之地地坟申生恐而出骊姬与大肉犬毙饮小臣酒亦毙公命杀杜原欵申生奔新城杜原欵将死使小臣圉告于申生曰欵也不才寡知不敏不能教导以至于死不能深知君之心度弃宠求广土而窜伏焉小心狷介不敢行也是以言至而无所讼之故陷于大难乃逮于防然欵也不敢爱死惟与防人均是恶也吾闻君子不去情不反防防行身死可也犹有令名焉死不迁情彊也守情说父孝也杀身以成志仁也死不忘君敬也孺子勉之死必遗爱死民之思不亦可乎申生许诺人谓申生曰非子之辠何不去乎申生曰不可去而辠释必归于君是恶君也章父之恶而笑诸侯吾谁鄊而入内困于父母外困于诸侯是重困也弃君去辠是逃死也吾闻之仁不恶君知不重困勇不逃死若罪不释去而必重去而辠重不知逃死而恶君不仁有辠不死无勇去而厚恶恶不可重死不可避吾将伏以俟命骊姬见申生而哭之曰有父忍之况国人乎忍父而求好人人孰好之杀父以求利人人孰利之皆民之所恶也难以长生骊姬退申生乃雉经于新城之庙将死乃使猛足言于狐突曰申生有辠不聴伯氏以至于死申生不敢爱其死虽然吾君老矣国家多难伯氏不出奈吾君何伯氏茍出而图吾君申生受赐以至于死虽死何悔是以諡为共君骊姬既杀大子申生又譛二公子曰重耳夷吾与知共君之事公令奄楚刺重耳重耳逃于翟令贾华刺夷吾夷吾逃于梁尽逐羣公子乃立奚齐焉始为令国无公族焉

  檀弓晋献公将杀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谓之曰子盍言子之志于公乎世子曰不可君安骊姬是我伤公之心也曰然则盍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谓我欲弑君也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哉吾何行如之使人辞于狐突曰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以至于死申生不敢爱其死虽然吾君老矣子少国家多难伯氏不出而图吾君伯氏茍出而图吾君申生受赐而死再拜稽首乃卒是以为恭世子也

  五年晋侯使以杀大子申生之故来告初晋侯使士蒍为二公子筑蒲与屈不慎寘薪焉夷吾诉之公使让之士蒍稽首而对曰臣闻之无丧而慼忧必讐焉无戎而城讐必保焉冦讐之保又何慎焉守官废命不敬固讐之保不忠失忠与敬何以事君诗云怀徳惟寜宗子惟城君其脩徳而固宗子何城如之三年将寻师焉焉用慎退而赋曰狐裘尨茸一国三公吾谁适从及难公使寺人披伐蒲重耳曰君父之命不校乃狥曰校者吾讐也逾垣而走披斩其袪遂出奔翟 六年春晋侯使贾华伐屈夷吾不能守盟而行将奔狄郤芮曰后出同走罪也不如之梁梁近秦而幸焉乃之梁

  【补逸】国语葵丘之会献公将如会遇宰周公曰君可无会也夫齐侯好示务施与力而不务徳故轻致诸侯而重遣之使至者劝而畔者慕怀之以典言薄其要结而厚徳之以示之信三属诸侯存亡国三以示之施是以北伐山戎南伐楚西为此会也譬之如室既镇其甍矣又何加焉吾闻之恵难徧也施难报也不徧不报卒于怨雠夫齐侯将施恵如出责是之不果奉而暇晋是皇虽后之会将在东矣君无惧焉其有勤也公乃还宰孔谓其御曰晋侯将死矣景霍以为城而汾河涑浍以为渊戎翟之民实环之汪是土也茍违其违谁能惧之今晋侯不量齐徳之丰否不度诸侯之势释其闭修而轻于行道失其心矣君子失心鲜不天昏是嵗也献公卒八年为淮之会桓公在殡宋人伐之

  九年秋九月晋献公卒里克防郑欲纳文公故以三公子之徒作乱初献公使荀息傅奚齐公疾召之曰以是藐诸孤辱在大夫其若之何稽首而对曰臣竭其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贞其济君之灵也不济则以死继之公曰何谓忠贞对曰公家之利知无不为忠也送往事居耦俱无猜贞也及里克将杀奚齐先告荀息曰三怨将作秦晋辅之子将何如荀息曰将死之里克曰无益也荀叔曰吾与先君言矣不可以贰能欲复言而爱身乎虽无益也将焉辟之且人之欲善谁不如我我欲无贰而能谓人已乎 冬十月里克杀奚齐于次书曰杀其君之子未葬也荀息将死之人曰不如立卓子而辅之荀息立公子卓以葬十一月里克杀公子卓于朝荀息死之君子曰诗所谓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荀息有焉

  【补逸】国语献公卒里克将杀奚齐先告荀息曰三公子之徒将杀孺子子将如何荀息曰死吾君而杀其孤吾有死而已吾蔑从之矣里克曰子死孺子立死不亦可乎子死孺子废焉用死哉荀息曰昔君问臣事君于我我对以忠贞君曰何谓也我对曰可以利公室力有所能无不为忠也葬死者养生者死人复生不悔生人不愧贞也吾言既往矣岂能欲行吾言而又爱吾身乎虽死焉辟之里克告丕郑曰三公子之徒将杀孺子子将何如丕郑曰荀息谓何对曰荀息曰死之丕郑曰子勉之夫二国士之所图无不遂也我为子行之子帅七舆大夫以待我我使翟以动之援秦以摇之立其薄者可以得重赂厚者可使无入国谁之国也里克曰不可克闻之夫义者利之足也贪者怨之本也废义则利不立厚贪则怨生夫孺子岂获罪于民将以骊姬之惑蛊君而诬国人防羣公子而夺之利使君迷乱信而亡之杀无罪以为诸侯笑使百姓莫不有蔵恶于其心中恐其如壅大川溃而不可救御也是故将杀奚齐而立公子之在外者以定民弭忧于诸侯且为援庶防曰诸侯义而抚之百姓欣而奉之国可以固今杀君而赖其富贪且反义贪则民怨反义则富不为頼赖富而民怨乱国而身殆惧为诸侯载不可常也丕郑许诺于是杀奚齐卓子及骊姬而请君于秦

  晋郤芮使夷吾重赂秦以求入曰人实有国我何爱焉入而能民土于何有从之齐隰朋帅师会秦师纳晋恵公秦伯谓郤芮曰公子谁恃对曰臣闻亡人无党有党必有雠夷吾弱不好弄能鬬不过长亦不改不识其他公谓公孙枝曰夷吾其定乎对曰臣闻之唯则定国诗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文王之谓也又曰不僭不贼鲜不为则无好无恶不忌不克之谓也今其言多忌克难哉公曰忌则多怨又焉能克是吾利也

  【补逸】国语里克及丕郑使屠岸夷告公子重耳于翟曰国乱民扰得国在乱治民在扰子盍入乎吾请为子鉥重耳告舅犯曰里克欲纳我舅犯曰不可夫坚树在始始不固本终必槁落夫长国者惟知哀乐喜怒之节是以导民不哀丧而求国难因乱以入殆以丧得国则必乐丧乐丧必哀生因乱以入则必喜乱喜乱必怠徳是哀乐喜怒之节易也何以导民民不我导谁长重耳曰非丧谁代非乱谁纳我舅犯曰偃也闻之丧乱有小大大丧大乱之剡也不可犯也父母死为大丧防在兄弟为大乱今适当之是故难公子重耳出见使者曰子恵顾亡人重耳父生不得供备洒埽之臣死又不敢莅丧以重其罪且辱大夫敢辞夫固国者在亲众而善邻在因民而顺之茍众所利邻国之所立大夫其从之重耳不敢违吕甥及郤称亦使蒲城午告公子夷吾于梁曰子厚赂秦人以求入吾主子夷吾告冀芮曰吕甥欲纳我冀芮曰子勉之国乱民扰大夫无常不可失也非乱何入非危何安幸茍君之子惟其索之方乱以扰孰适御我大夫无常茍众所置孰能弗从子盍尽国以赂外内无爱虚以求入既入而后图聚公子夷吾出见使者再拜稽首许诺吕甥出告大夫曰君死自立则不敢久则恐诸侯之谋径召君于外也则民各有心恐厚乱盍请君于秦乎大夫许诺乃使梁由靡告于秦穆公曰天降祸于晋国防言繁兴延及寡君使寡君之绍续昆裔隐悼播越托在草莽未有所依又重之以寡君之不禄丧乱并臻以君之灵鬼神降衷罪人克伏其辜羣臣莫敢寜处将待君命君若恵顾社稷不忘先君之好辱收其逋迁裔胄而建立之以主其祭祀且填抚其国家及其民人虽四邻诸侯之闻之也其谁不儆惧于君之威而欣喜于君之徳终君之重爱受君之重况而羣臣受其大徳晋国其谁非君之羣臣也秦穆公许诺反使者乃召大夫子明及公孙枝曰夫晋国之乱吾谁使先若夫二公子而立之以为朝夕之急大夫子明曰君使絷也絷敏且知礼敬以知防敏能窜谋知礼可使敬不队命防知可不君其使之乃使公子絷吊公子重耳于翟曰寡君使絷吊公子之忧又重之以丧寡人闻之得国常于丧失国常于丧时不可失丧不可久公子其图之重耳告舅犯舅犯曰不可亡人无亲信仁以为亲是故置之者不殆父死在堂而求利人孰仁我人实有之我以徼幸人孰信我不仁不信将何以长利公子重耳出见使者曰君恵吊亡臣又重有命重耳身亡父死不得与于哭泣之位又何敢有他志以辱君义再拜不稽首起而哭退而不私公子絷退吊公子夷吾于梁如吊公子重耳之命夷吾告冀芮白秦人勤我矣冀芮曰公子勉之亡人无狷洁狷洁不行重赂配徳公子尽之无爱财人实有之我以徼幸不亦可乎公子夷吾出见使者再拜稽首起而不哭退而私于公子絷曰中大夫里克与我矣吾命之以汾阳之田百万嬖大夫丕郑与我矣吾命之以负葵之田七十万君茍辅我蔑天命矣我必遂矣亡人茍入扫除宗庙定社稷亡人何国之与有君实有郡县且入河外列城五岂谓君无有亦为君之东游津梁之上无有难急也亡人之所怀挟婴瓖以望君之尘垢者黄金四十镒白玉之珩六双不敢当公子请纳之左右公子絷反致命穆公穆公曰吾与公子重耳重耳仁再拜不稽首不没为后也起而哭爱其父也退而不私不没于利也公子絷曰君之言过矣君若求置晋君而载之置仁不亦可乎君若求置晋君以成名于天下则不如置不仁以滑其中且可以进退臣闻之仁有置武有置仁置徳武置服是故先置公子夷吾实为恵公

  十年夏四月周公忌父王子党会齐隰朋立晋侯晋侯杀里克以说将杀里克公使谓之曰防子则不及此虽然子弑二君与一大夫为子君者不亦难乎对曰不有废也君何以兴欲加之罪其无辞乎臣闻命矣伏劒而死于是防郑聘于秦且谢缓赂故不及

  【补逸】谷梁传称国以杀罪累上也里克弑二君与一大夫其以累上之辞言之何也其杀之不以其罪也其杀之不以其罪奈何里克所为弑者为重耳也夷吾曰是又将杀我乎故杀之不以其罪也其为重耳弑奈何晋献公伐虢得丽姬献公私之有二子长曰奚齐稚曰卓子丽姬欲为乱故谓君曰吾夜者梦夫人趋而来曰吾苦畏胡不使大夫将卫士而卫冢乎公曰孰可使曰臣莫尊于世子则世子可故君谓世子曰丽姬梦夫人趋而来曰吾苦畏女能将卫士而往卫冡乎世子曰敬诺筑宫宫成丽姬又曰吾夜者梦夫人趋而来曰吾苦饥世子之宫已成则何为不使祠也故献公谓世子曰其祠世子祠已祠致福于君君田而不在丽姬以酖为酒药脯以毒献公田来丽姬曰世子以祠故致福于君君将食丽姬跪曰食自外来者不可不试也覆酒于地而地坟以脯与犬犬死丽姬下堂而啼呼曰天乎天乎国子之国也子何迟于为君君喟然叹曰吾与女未有过切是何与我之深也使人谓世子曰尔其图之世子之傅里克谓世子曰入自明入自明则可以生不入自明则不可以生世子曰吾君已老矣已昏矣若此而入自明明则丽姬必死丽姬死则吾君不安所以使吾君不安者吾不若自死吾宁自杀以安吾君以重耳为寄矣刎脰而死故里克所为弑者为重耳也夷吾曰是又将杀我也

  国语恵公入而背内外之赂舆人诵之曰佞之见佞果丧其田诈之见诈果丧其赂得国而狃终逢其咎丧田不惩祸乱其兴既里丕死祸公陨于韩郭偃曰善哉夫众口祸福之门也是以君子省众而动监戒而谋谋度而行故无不济内谋外度考省不倦日考而习戒备毕矣 恵公既杀里克而悔之曰芮也使寡人过杀我社稷之镇郭偃闻之曰不谋而谏者冀芮也不图而杀者君也不谋而谏不忠不图而杀不祥不忠受君之罚不祥罹天之祸受君之罚死僇罹天之祸无后志道者勿忘将及矣及文公入秦人杀冀芮而施之

  晋侯改葬共大子秋狐突适下国遇大子大子使登仆而告之曰夷吾无礼余得请于帝矣将以晋畀秦秦将祀余对曰臣闻之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君祀无乃殄乎且民何罪失刑乏祀君其图之君曰诺吾将复请七日新城西偏将有巫者而见我焉许之遂不见及期而往告之曰帝许我罚有罪矣敝于韩

  【补逸】国语恵公即位出共世子而改葬之臭达于外国人诵之曰贞之无报也孰是人斯而有是臭也贞为不聴信为不诚国斯无刑媮居幸生不更厥贞大命其倾威兮怀兮各聚尔有以待所归兮猗兮违兮心之哀兮嵗之二七其靡有防兮若翟公子吾是之依兮镇抚国家为王妃兮郭偃曰甚哉善之难也君改葬共君以为荣也而恶滋章夫人美于中必播于外而越于民民实戴之恶亦如之故行不可不慎也必或知之十四年君之冢嗣其替乎其数告于民矣公子重耳其入乎其魄兆于民矣若入必霸诸侯以见天子其光耿于民矣数言之纪也魄意之术也光明之燿也纪言以叙之述意以导之明燿以照之不至何待欲先导者行乎将至矣

  防郑之如秦也言于秦伯曰吕甥郤称冀芮实为不从若重问以召之臣出晋君君纳重耳蔑不济矣 冬秦伯使泠至报问且召三子郤芮曰币重而言甘诱我也遂杀防郑祁举及七舆大夫左行共华右行贾华叔坚骓歂累虎特宫山祁皆里防之党也防豹奔秦言于秦伯曰晋侯背大主而忌小怨民弗与也伐之必出公曰失众焉能杀违祸谁能出君

  【补逸】国语防郑如秦谢缓赂乃谓穆公曰君厚问以召吕甥郤称冀芮而止之以师奉公子重耳臣之属内作晋君必出穆公使泠至报问且召三大夫郑也与客将事冀芮曰郑之使薄而报厚其言我于秦也必使诱我弗杀必作难是以杀丕郑及七舆大夫共华贾华叔坚骓歂累虎特宫山祁皆里丕之党也丕豹出奔秦丕郑之自秦反也而闻里克死见共华曰可以入乎共华曰二三子皆在而不及子使于秦可哉丕郑入君杀之共赐谓共华曰子行乎其及也共华曰夫子之入吾谋也将待及赐曰孰知之共华曰不可知而背之不信谋而困人不智困而不死无勇任大恶三行将安入子其行矣我姑待死丕郑之子曰豹出奔秦谓穆公曰晋君大失其众背君赂杀里克而忌处者众固不说今又杀臣之父及七舆大夫此其党半国矣君若伐之其君必出穆公曰失众安能杀人且夫祸惟无毙足者不处处者不足胜败若化以祸为违孰能出君尔俟我

  十一年春晋侯使以防郑之乱来告 天王使召武公内史过赐晋侯命受玉惰过归告王曰晋侯其无后乎王赐之命而惰于受瑞先自弃也已其何继之有礼国之干也敬礼之舆也不敬则礼不行礼不行则上下昏何以长世

  【补逸】国语襄王使召公过及内史过赐晋恵公命吕甥郤芮相晋侯不敬晋侯执玉卑拜不稽首内史过归以告王曰晋不亡其君必无后且吕郤将不免王曰何故对曰长众使民之道非精不和非忠不立非礼不顺非信不行今晋侯即位而背外内之赂虐其处者弃其信也不敬王命弃其礼也施其所恶弃其忠也以恶实心弃其精也四者皆弃则逺不至而近不和矣将何以守国夫晋侯非嗣也而得其位亹亹怵惕保任戒惧犹曰未也若将广其心而逺其邻陵其民而卑其上将何以固守夫执玉卑替其挚也拜不稽首诬其王也替挚无镇诬王无民夫天事恒象任重享大者必速及故晋侯诬王人亦将诬之欲替其镇人亦将替之大臣享其禄弗谏而阿之亦必及焉襄王三年而立晋侯八年而陨于韩十六年而晋人杀怀公无胄秦人杀子金子公

  十三年冬晋荐饥使乞籴于秦秦伯谓子桑与诸乎对曰重施而报君将何求重施而不报其民必携携而讨焉无众必败谓百里与诸乎对曰天灾流行国家代有救灾恤邻道也行道有福防郑之子豹在秦请伐晋秦伯曰其君是恶其民何罪秦于是乎输粟于晋自雍及绛相继命之曰泛舟之役 十四年秋八月辛卯沙鹿崩晋卜偃曰期年将有大咎防亡国 冬秦饥使乞籴于晋晋人弗与庆郑曰背施无亲幸灾不仁贪爱不祥怒邻不义四徳皆失何以守国虢射曰皮之不存毛将安傅庆郑曰弃信背邻患孰恤之无信患作失援必毙是则然矣虢射曰无损于怨而厚于冦不如弗与庆郑曰背施幸灾民所弃也近犹雠之况怨敌乎弗听退曰君其悔是哉 十五年晋侯之入也秦穆姬属贾君焉且曰尽纳羣公子晋侯烝于贾君又不纳羣公子是以穆姬怨之晋侯许赂中大夫既而皆背之赂秦伯以河外列城五东尽虢略南及华山内及解梁城既而不与晋饥秦输之粟秦饥晋闭之籴故秦伯伐晋卜徒父筮之吉涉河侯车败诘之对曰乃大吉也三败必获晋君其卦遇蛊曰千乗三去三去之余获其雄狐夫狐蛊必其君也蛊之贞风也其悔山也嵗云秋矣我落其实而取其材所以克也实落材亡不败何待三败及韩晋侯谓庆郑曰冦深矣若之何对曰君实深之可若何公曰不孙卜右庆郑吉弗使步扬御戎家仆徒为右乘小驷郑入也庆郑曰古者大事必乘其产生其水土而知其人心安其教训而服习其道唯所纳之无不如志今乘异产以从戎事及惧而变将与人易乱气狡愤隂血周作张脉偾兴外彊中干进退不可周旋不能君必悔之弗听九月晋侯逆秦师使韩简视师复曰师少于我鬬士倍我公曰何故对曰出因其资入用其宠饥食其粟三施而无报是以来也今又击之我怠秦奋倍犹未也公曰一夫不可狃况国乎遂使请战曰寡人不佞能合其众而不能离也君若不还无所逃命秦伯使公孙枝对曰君之未入寡人惧之入而未定列犹吾忧也茍列定矣敢不承命韩简退曰吾幸而得囚壬戍战于韩原晋戎马还泞而止公号庆郑庆郑曰愎谏违卜固败是求又何逃焉遂去之梁由靡御韩简虢射为右辂秦伯将止之郑以救公误之遂失秦伯秦获晋侯以归晋大夫反首拔舍从之秦伯使辞焉曰二三子何其慼也寡人之从君而西也亦晋之妖梦是践岂敢以至晋大夫三拜稽首曰君履后土而戴皇天皇天后土实闻君之言羣臣敢在下风穆姬闻晋侯将至以太子防与女简璧登台而履薪焉使以免服衰绖逆且告曰上天降灾使吾两君匪以玉帛相见而以兴戎若晋君朝以入则婢子夕以死夕以入则朝以死唯君裁之乃舍诸灵台大夫请以入公曰获晋侯以厚归也既而丧归焉用之大夫其何有焉且晋人慼忧以重我天地以要我不图晋忧重其怒也我食吾言背天地也重怒难任背天不祥必归晋君公子絷曰不如杀之无聚慝焉子桑曰归之而质其大子必得大成晋未可灭而杀其君只以成恶且史佚有言曰无始祸无怙乱无重怒重怒难任陵人不祥乃许晋平晋侯使郤乞告瑕吕饴甥且召之子金教之言曰朝国人而以君命赏且告之曰孤虽归辱社稷矣其卜贰圉也众皆哭晋于是乎作爰田吕甥曰君亡之不恤而羣臣是忧惠之至也将若君何众曰何为而可对曰征缮以辅孺子诸侯闻之丧君有君羣臣辑睦甲兵益多好我者劝恶我者惧庶有益乎众説晋于是乎作州兵初晋献公筮嫁伯姬于秦遇归妹之睽史苏占之曰不吉其繇曰士刲羊亦无衁也女承筐亦无贶也西邻责言不可偿也归妹之睽犹无相也震之离亦离之震为雷为火为嬴败姬车说其輹火焚其旗不利行师败于宗丘归妹睽孤冦张之弧侄其从姑六年其逋逃归其国而弃其家明年其死于髙梁之虚及恵公在秦曰先君若从史苏之占吾不及此夫韩简侍曰象也筮数也物生而后有象象而后有滋滋而后有数先君之败徳及可数乎史苏是占勿从何益诗曰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僔沓背憎职竞由人 十月晋隂饴甥会秦伯盟于王城秦伯曰晋国和乎对曰不和小人耻失其君而悼丧其亲不惮征缮以立圉也曰必报雠宁事戎狄君子爱其君而知其罪不惮征缮以待秦命曰必报徳有死无二以此不和秦伯曰国谓君何对曰小人慼谓之不免君子恕以为必归小人曰我毒秦秦岂归君君子曰我知罪矣秦必归君贰而执之服而舍之徳莫厚焉刑莫威焉服者懐徳贰者畏刑此一役也秦可以覇纳而不定废而不立以徳为怨秦不其然秦伯曰是我心也改馆晋侯馈七牢焉蛾析谓庆郑曰盍行乎对曰陷君于败败而不死又使失刑非人臣也臣而不臣行将焉入十一月晋侯归丁丑杀庆郑而后入是嵗晋又饥秦伯又饩之粟曰吾怨其君而矜其民且吾闻唐叔之封也箕子曰其后必大晋其庸可冀乎姑树徳焉以待能者于是秦始征晋河东置官司焉

  【补逸】史记晋兴兵将攻秦穆公发兵使丕豹将自往击之九月壬戌与晋恵公夷吾合战于韩地晋君弃其军与秦争利还而马騺穆公与麾下驰追之不能得晋君反为晋军所围晋击穆公穆公伤于是岐下食善马者三百人驰冒晋军晋军解围遂脱穆公而反生得晋君初穆公亡善马岐下野人共得而食之者三百余人吏逐得欲法之穆公曰君子不以畜产害人吾闻食善马肉不饮酒伤人乃皆赐酒而赦之三百人者闻秦击晋皆求从从而见穆公窘亦皆推锋争死以报食马之徳于是穆公虏晋君以归令于国斋宿吾将以晋君祠上帝周天子闻之曰晋我同姓为请晋君夷吾姊亦为穆公夫人夫人闻之乃衰绖跣曰妾兄弟不能相救以辱君命穆公曰吾得晋君以为功今天子为请夫人是忧乃与晋君盟

  国语公未至蛾晢谓庆郑曰君之止子之罪也今君将来子何俟庆郑曰郑也闻之曰军败死之将止死之二者不行又重之以误人而丧其君有大罪三将安适君若来将待刑以快君志君若不来将独伐秦不得君必死之此所待也臣得其志而使君瞢是犯也君行犯犹失其国而况臣乎公至于绛郊闻庆郑止使家仆徒召之曰郑也有罪犹在乎庆郑曰臣怨君始入而报徳不降降而听谏不战战而用良不败既败而诛又失有罪不可以封国臣是以待即刑以成君政君曰刑之庆郑曰下有直言臣之行也上有直刑君之明也臣行君明国之利也君虽勿刑必自杀也蛾晢谏曰臣闻之奔刑之臣不若教之以报讐君盍赦之以报于秦梁由靡曰不可我能行之秦岂不能且战不胜而报之以贼不武出战不克入处不安不知成而反之不信失刑乱政不威出不能用入不能治败国且杀孺子不若刑之君曰斩郑无使自杀家仆徒曰有君不忌有臣死刑其闻贤于刑之梁由靡曰夫君政刑是以治民不闻命而擅进退犯政也快意丧君犯刑也郑也贼而乱国不可失也且战而自退退而自杀臣得其志君失其刑后不可用君命司马说刑之司马说进三军之士而数庆郑曰夫韩之誓曰失次犯令死将止不面夷死伪言误众死今郑失次犯令而罪一也郑擅进退而罪二也女误梁由靡使失秦公而罪三也君亲止女不面夷而罪四也郑也就刑庆郑曰说三军之士皆在有人能坐待刑而不能面夷趣行事乎丁丑斩庆郑乃入绛

  十七年夏晋大子圉为质于秦秦归河东而妻之恵公之在梁也梁伯妻之梁嬴孕过期卜招父与其子卜之其子曰将生一男一女招曰然男为人臣女为人妾故名男曰圉女曰妾及子圉西质妾为宦女焉 二十二年秋晋大子圉为质于秦将逃归谓嬴氏曰与子归乎对曰子晋大子而辱于秦子之欲归不亦宜乎寡君之使婢子侍执巾栉以固子也从子而归弃君命也不敢从亦不敢言遂逃归 二十三年九月晋恵公卒怀公命无从亡人期期而不至无赦狐突之子毛及偃从重耳在秦弗召冬怀公执狐突曰子来则免对曰子之能仕父教之忠古之制也策名委质贰乃辟也今臣之子名在重耳有年数矣若又召之教之贰也父教子贰何以事君刑之不滥君之明也臣之愿也淫刑以逞谁则无罪臣闻命矣乃杀之卜偃称疾不出曰周书有之乃大明服己则不明而杀人以逞不亦难乎民不见徳而惟戮是闻其何后之有

  【臣】士竒曰虞虢唇齿相依逼在晋之南鄙而晋献公忮狠广欲方有吞灭诸侯狡焉启疆之志葢未尝须臾忘南牧也虢公荒虐不恤神主而徼福于淫昬之鬼屡败狄师矜其武功不虞晋之欲寝处我也天夺其鉴矣虞公贪璧马而忘逺图弃忠言不恤揖豺狼以行堂奥之内而更为之先驱一之不已且再焉轻弃邻交卒与俱毙君子观假道之事未尝不恨晋人之狡笑虞公之愚而利之足以败人国家如此也献公内夷公族外披虞虢翟柤耿霍魏次第破平而以耿赐赵夙魏赐毕万已兆三家分晋之萌至既胜骊戎俘其美姬快心得志方且举史苏之爵谓其言之无验而不知女戎之祸已芽蘖于其间祸福倚伏之机甚可畏也献公烝于齐姜灭同姓之国絶先祖之裔逆伦害理宜有家祸至溺牀笫之言牵帷房之爱逺申生重耳夷吾于鄙而惟妖姬姊娣之所出是崇是嬖葢天欲夺其鉴而降以积恶之罚不然以士蒍里克之忠谏何其不敌二五与一骊姬也当臯落授命之日厖凉玦离申生之不立无愚智皆知之诸大夫鳃鳃过计惟梁余子养死而不孝不如逃之之言最为果决罕夷曰不如违之所见亦同而士蒍为吴太伯之策皆善处人骨肉之际者也申生仁柔寡防恭慎有余而智虑不足昧于小杖大杖之义不能脱然逺引将兵败敌功愈高而忌愈深留连宗邑迹愈嫌而谤愈起申生之言曰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哉不过谓逃死则父恶彰然不知死孝则父有杀子之名而所以陷父于恶者益大守株以俟斧锧卒死新城与泉鸠同一寃痛吁为人子而不知春秋则防不孝之名若申生者守命恭时则有之矣以为能权则未也里克亦共世子傅也入主孟之防怵鸟乌之说中立祈免而杀世子之计遂决荀息能为奚齐卓子死而克乃茍且全身不独有愧于杜原欵矣至其欲立文公可谓择主而事者而夷吾以赂得国怨里克之不与已而杀之非矣然独惜克之不早以死徇申生也秦穆知重耳之仁而复惑于置不仁以滑其中之邪说舍重耳而立夷吾王伯之分正在于此夷吾背施辜徳卒践韩原之妖梦秦复归之闵其凶饥而又输之粟其谊亦厚特取其河外列城使置君义举市利以归有惭光伟耳怀公嗣立又杀狐突而突之死也以其子从于重耳故何以教天下之为臣子者昏悖若此宜不足以长世而传称恵怀无亲内外弃之吁此天之所以资文公也夫

  左传纪事本末卷二十四

<史部,纪事本末类,左传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左传纪事本末卷二十五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晋文公之伯

  僖公二十三年晋公子重耳之及于难也晋人伐诸蒲城蒲城人欲战重耳不可曰保君父之命而享其生禄于是乎得人有人而校罪莫大焉吾其奔也遂奔狄从者狐偃赵衰颠颉魏武子司空季子狄人伐廧咎如获其二女叔隗季隗纳诸公子公子取季隗生伯鯈叔刘以叔隗妻赵衰生盾将适齐谓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来而后嫁对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则就木焉请待子处狄十二年而行过卫卫文公不礼焉出于五鹿乞食于野人野人与之块公子怒欲鞭之子犯曰天赐也稽首受而载之及齐齐桓公妻之有马二十乘公子安之从者以为不可将行谋于桑下蚕妾在其上以告姜氏姜氏杀之而谓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闻之者吾杀之矣公子曰无之姜曰行也怀与安实败名公子不可姜与子犯谋醉而遣之醒以戈逐子犯及曹曹共公闻其骈胁欲观其裸浴薄而观之僖负羁之妻曰吾观晋公子之从者皆足以相国若以相夫子必反其国反其国必得志于诸侯得志于诸侯而诛无礼曹其首也子盍蚤自贰焉乃馈盘飱寘璧焉公子受飱反璧及宋宋襄公赠之以马二十乘及郑郑文公亦不礼焉叔詹谏曰臣闻天之所启人弗及也晋公子有三焉天其或者将建诸君其礼焉男女同姓其生不蕃晋公子姬出也而至于今一也离外之患而天不靖晋国殆将启之二也有三士足以上人而从之三也晋郑同侪其过子弟固将礼焉况天之所启乎弗听及楚楚子飨之曰公子若反晋国则何以报不谷对曰子女玉帛则君有之羽毛齿革则君地生焉其波及晋国者君之余也其何以报君曰虽然何以报我对曰若以君之灵得反晋国晋楚治兵遇于中原其辟君三舍若不获命其左执鞭弭右属櫜鞬以与君周旋子玉请杀之楚子曰晋公子广而俭文而有礼其从者肃而寛忠而能力晋侯无亲外内恶之吾闻姬姓唐叔之后其后衰者也其将由晋公子乎天将兴之谁能废之违天必有大咎乃送诸秦秦伯纳女五人怀嬴与焉奉匜沃盥既而挥之怒曰秦晋匹也何以卑我公子惧降服而囚他日公享之子犯曰吾不如衰之文也请使衰从公子赋河水公赋六月赵衰曰重耳拜赐公子降拜稽首公降一级而辞焉衰曰君称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补逸】国语文公在翟十二年狐偃曰日吾来此也非以翟为荣可以成事也吾曰奔而易达困而有资休以择利可以戾也今戾久矣戾久将厎厎箸滞淫谁能兴之盍速行乎吾不适齐楚避其逺也蓄力一纪可以逺矣齐侯长矣而欲亲晋管仲没矣多防在侧谋而无正衷而思始夫必追择前言求善以终厌迩逐逺逺人入服不为邮矣防其季年可也兹可以亲皆以为然乃行

  【发明】按文公还国事左传与国语小异大同大都内传简要外传繁多今止取国语事实之补裨内传者余自有全书不尽録司空臼季劝纳怀嬴之说典而无理断易繇辞亦属傅防今不録

  二十四年春王正月秦伯纳之不书不告入也及河子犯以璧授公子曰臣负羇絏从君巡于天下臣之罪甚多矣臣犹知之而况君乎请由此亡公子曰所不与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投其璧于河济河围令狐入桑泉取臼衰二月甲午晋师军于庐栁秦伯使公子絷如晋师师退军于郇辛丑狐偃及秦晋之大夫盟于郇壬寅公子入于晋师丙午入于曲沃丁未朝于武宫戊申使杀怀公于髙梁不书亦不告也

  【补逸】国语董因迎公于河公问焉曰吾其济乎对曰嵗在大梁将集天行元年始受实沈之星也实沈之虚晋人是居所以兴也今君当之无不济矣君之行也嵗在大火大火阏伯之星也是谓大辰辰以成善后稷是相唐叔以封瞽史记曰嗣续其祖如谷之滋必有晋国臣筮之得泰之八曰是谓天地配享小往大来今及之矣何不济之有且以辰出而以参入皆晋祥也而天之大纪也济且秉成必霸诸侯子孙赖之君无惧矣

  韩非子文公反国至河令笾豆捐之席蓐捐之手足胼胝面目黧黑者后之咎犯闻之而夜哭公曰寡人出亡二十年乃今得反国咎犯闻之不喜而哭意不欲寡人反国耶犯对曰笾豆所以食也席蓐所以卧也而君捐之手足胼胝面目黧黑劳有功者也而君后之今臣有与在后中不胜其哀故哭且臣为君行诈伪以反国者众矣臣尚自恶也而况于君再拜而辞文公止之曰谚曰筑社者攓撅而置之端冕而祀之今子与我取之而不与我治之与我置之而不与我祀之焉可解左骖而盟于河

  史记重耳出亡凡十九嵗而得入时年六十二矣至河咎犯请亡重耳投璧以与子犯盟是时介子推从在船中乃笑曰天实开公子而子犯以为己功而要市于君固足羞也我不忍与同位乃自隐

  吕却畏偪将焚公宫而弑晋侯寺人披请见公使让之且辞焉曰蒲城之役君命一宿女即至其后余从狄君以田渭滨女为恵公来求杀余命女三宿女中宿至虽有君命何其速也夫袪犹在女其行乎对曰臣谓君之入也其知之矣若犹未也又将及难君命无二古之制也除君之恶唯力是视蒲人狄人余何有焉今君即位其无蒲狄乎齐桓公置射钩而使管仲相君若易之何辱命焉行者甚众岂唯刑臣公见之以难告三月晋侯潜防秦伯于王城己丑晦公宫火瑕甥郤芮不获公乃如河上秦伯诱而杀之晋侯逆夫人嬴氏以归秦伯送卫于晋三千人实纪纲之仆

  【补逸】国语公属百官赋职任功弃责薄敛施舍分寡救乏振滞匡困资无轻闗易道通商寛农茂穑劝分省用足财利器明徳以厚民性举善援能官方定物正名育类昭旧族爱亲戚明贤良尊贵宠赏功劳事耉老礼賔旅友故旧胥籍狐箕栾郤柏先羊舌董韩实掌近官诸姬之良掌其中官异姓之能掌其逺官公食贡大夫食邑士食田庶人食力工商食官皂食职官宰食加政平民阜财用不匮

  初晋侯之竖头须守藏者也其出也窃藏以逃尽用以求纳之及入求见公辞焉以沭谓仆人曰沐则心覆心覆则图反宜吾不得见也居者为社稷之守行者为羁絏之仆其亦可也何必罪居者国君而雠匹夫惧者甚众矣仆人以告公遽见之 晋侯赏从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推曰献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怀无亲外内弃之天未絶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君而谁天实置之而二三子以为已力不亦诬乎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已力乎下义其罪上赏其奸上下相防难与处矣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谁怼对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对曰言身之文也身将隐焉用文之是求显也其母曰能如是乎与女偕隐遂隐而死晋侯求之不获以緜上为之田曰以志吾过且旌善人

  【补逸】史记文公修政施恵百姓赏从亡者及功臣大者封邑小者尊爵未尽行赏周襄王以弟带难出居郑地来告急晋晋初定欲发兵恐他乱起是以赏从亡未至隐者介子推推亦不言禄禄亦不及介子推从者怜之乃悬书宫门曰龙欲上天五蛇为辅龙已升云四蛇各入其宇一蛇独怨终不见处所文公出见其书曰此介子推也吾方忧王室未图其功使人召之则亡遂求所在闻其入緜上山中于是文公环緜上山中而封之以为介推田号曰介山以记吾过且旌善人

  【发明】按说苑介子推作舟之侨讹甚龙蛇之歌诸书所载亦多异同今从史记

  史记从亡贱臣壶叔曰君三行赏赏不及臣敢请罪文公报曰夫导我以仁义防我以徳恵此受上赏辅我以行卒以成立此受次赏矢石之难汗马之劳此复受次赏若以力事我而无补吾阙者此受下赏三赏之后故且及子晋人闻之皆说【壶叔说苑作陶叔狐】

  国语襄王使太宰文公及内史兴赐晋文公命上卿逆于境晋侯郊劳馆诸宗庙馈九牢设庭燎及期命于武宫设桑主布几筵大宰涖之晋侯端委以入大宰以王命命冕服内史赞之三命而后即冕服既毕宾飨赠饯如公命侯伯之礼而加之以宴好内史兴归以告王曰晋不可不善也其君必霸逆王命敬奉礼义成敬王命顺之道也成礼义徳之则也则徳以道诸侯诸侯必归之

  狄师伐周王适郑处于汜【详见子带之乱】使简师父告于晋使左鄢父告于秦 二十五年春秦伯师于河上将纳王狐偃言于晋侯曰求诸侯莫如勤王诸侯信之且大义也继文之业而信宣于诸侯今为可矣使卜偃卜之曰吉遇黄帝战于阪泉之兆公曰吾不堪也对曰周礼未改今之王古之帝也公曰筮之筮之遇大有之睽曰吉遇公用享于天子之卦战克而王飨吉孰大焉且是卦也天为泽以当日天子降心以逆公不亦可乎大有去睽而复亦其所也晋侯辞秦师而下三月甲辰次于阳樊右师围温左师逆王 夏四月丁巳王入于王城取太叔于温杀之于隰城戊午晋侯朝王王飨醴命之宥请隧弗许曰王章也未有代徳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恶也与之阳樊温原攒茅之田晋于是始启南阳阳樊不服围之仓葛呼曰徳以柔中国刑以威四夷宜吾不敢服也此谁非王之亲姻其俘之也乃出其民 冬晋侯围原命三日之粮原不降命去之谍出曰原将降矣军吏曰请待之公曰信国之宝也民之所庇也得原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退一舍而原降迁原伯贯于冀赵衰为原大夫狐溱为温大夫 二十六年夏齐孝公伐我北鄙卫人伐齐洮之盟故也公使展喜犒师使受命于展禽齐侯未入竟展喜从之曰寡君闻君亲举玉趾将辱于敝邑使下臣犒执事齐侯曰鲁人恐乎对曰小人恐矣君子则否齐侯曰室如悬罄野无青草何恃而不恐对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大公股肱周室夹辅成王成王劳之而赐之盟曰世世子孙无相害也载在盟府大师职之桓公是以纠合诸侯而谋其不协弥缝其阙而匡救其灾昭旧职也及君即位诸侯之望曰其率桓之功我敝邑用不敢保聚曰岂其嗣世九年而弃命废职其若先君何君必不然恃此以不恐齐侯乃还 东门襄仲臧文仲如楚乞师臧孙见子玉而道之伐齐宋以其不臣也 宋以其善于晋侯也叛楚即晋冬楚令尹子玉司马子西帅师伐宋围缗 公以楚师伐齐取谷凡师能左右之曰以寘桓公子雍于谷易牙奉之以为鲁援楚申公叔侯戍之桓公之子七人为七大夫于楚 二十七年楚子将围宋使子文治兵于睽终朝而毕不戮一人子玉复治兵于蒍终日而毕鞭七人贯三人耳国老皆贺子文子文饮之酒蒍贾尚幼后至不贺子文问之对曰不知所贺子之传政于子玉曰以靖国也靖诸内而败诸外所获防何子玉之败子之举也举以败国将何贺焉子玉刚而无礼不可以治民过三百乘其不能以入矣茍入而贺何后之有冬楚子及诸侯围宋宋公孙固如晋告急先轸曰报施救患取威定霸于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昏于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齐宋免矣于是乎搜于被庐作三军谋元帅赵衰曰郤縠可臣亟闻其言矣说礼乐而敦诗书诗书义之府也礼乐徳之则也徳义利之本也夏书曰赋纳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君其试之乃使郤縠将中军郤溱佐之使狐偃将上军让于狐毛而佐之命赵衰为卿让于栾枝先轸使栾枝将下军先轸佐之荀林父御戎魏犨为右晋侯始入而教其民二年欲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义未安其居于是乎出定襄王入务利民民怀生矣将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信未宣其用于是乎伐原以示之信民易资者不求丰焉明徴其辞公曰可矣乎子犯曰民未知礼未生其共于是乎大搜以示之礼作执秩以正其官民听不惑而后用之出谷戍释宋围一战而霸文之教也

  【补逸】国语公使赵衰为卿辞曰栾枝贞顺先轸有谋胥臣多闻皆可以为辅臣弗若也乃使栾枝将下军先轸佐之取五鹿先轸之谋也郤縠卒使先轸代之胥臣佐下军

  二十八年春晋侯将伐曹假道于卫卫人弗许还自南河济侵曹伐卫正月戊申取五鹿二月晋郤縠卒原轸将中军胥臣佐下军上徳也晋侯齐侯盟于敛盂卫侯请盟晋人弗许卫侯欲与楚国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说于晋卫侯出居于襄牛 公子买戍卫楚人救卫不克公惧于晋杀子丛以説焉谓楚人曰不卒戍也 晋侯围曹门焉多死曹人尸诸城上晋侯患之听舆人之谋曰称舍于墓师迁焉曹人凶惧为其所得者棺而出之因其凶也而攻之三月丙午入曹数之以其不用僖负羁而乘轩者三百人也且曰献状令无入僖负羁之宫而免其族报施也魏犫颠颉怒曰劳之不图报于何有爇僖负羇氏魏犫伤于胸公欲杀之而爱其材使问且视之病将杀之魏犫束胸见使者曰以君之灵不有宁也距跃三百曲踊三百乃舎之杀颠颉以徇于师立舟之侨以为戎右宋人使门尹般如晋师告急公曰宋人告急舍之则絶告楚不许我欲战矣齐秦未可若之何先轸曰使宋舍我而赂齐秦借之告楚我执曹君而分曹卫之田以赐宋人楚爱曹卫必不许也喜赂怒顽能无战乎公説执曹伯分曹卫之田以畀宋人楚子入居于申使申叔去谷使子玉去宋曰无从晋师晋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晋国险阻艰难备尝之矣民之情伪尽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天之所置其可废乎军志曰允当则归又曰知难而退又曰有徳不可敌此三志者晋之谓矣子玉使伯棼请战曰非敢必有功也愿以间执防慝之口王怒少与之师唯西广东宫与若敖之六卒实从之子玉使宛春告于晋师曰请复卫侯而封曹臣亦释宋之围子犯曰子玉无礼哉君取一臣取二不可失矣先轸曰子与之定人之谓礼楚一言而定三国我一言而亡之我则无礼何以战乎不许楚言是弃宋也救而弃之谓诸侯何楚有三施我有三怨怨讐已多将何以战不如私许复曹卫以携之执宛春以怒楚既战而后图之公说乃拘宛春于卫且私许复曹卫曹卫告絶于楚子玉怒从晋师晋师退军吏曰以君辟臣辱也且楚师老矣何故退子犯曰师直为壮曲为老岂在久乎防楚之恵不及此退三舍辟之所以报也背恵食言以亢其雠我曲楚直其众素饱不可谓老我退而楚还我将何求若其不还君退臣犯曲在彼矣退三舍楚众欲止子玉不可夏四月戊辰晋侯宋公齐国归父崔夭秦小子憗次于城濮楚师背酅而舍晋侯患之听舆人之诵曰原田每每舍其旧而新是谋公疑焉子犯曰战也战而捷必得诸侯若其不捷表里山河必无害也公曰若楚恵何栾贞子曰汉阳诸姬楚实尽之思小恵而忘大耻不如战也晋侯梦与楚子搏楚子伏已而盬其脑是以惧子犯曰吉我得天楚伏其罪吾且柔之矣子玉使鬬勃请战曰请与君之士戏君冯轼而观之得臣与寓目焉晋侯使栾枝对曰寡君闻命矣楚君之恵未之敢忘是以在此为大夫退其敢当君乎既不获命矣敢烦大夫谓二三子戒尔车乘敬尔君事诘朝将见晋车七百乘韅靷鞅靽晋侯登有莘之虚以观师曰少长有礼其可用也遂伐其木以益其兵己巳晋师陈于莘北胥臣以下军之佐当陈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将中军曰今日必无晋矣子西将左子上将右胥臣防马以虎皮先犯陈蔡陈蔡奔楚右师溃狐毛设二斾而退之栾枝使舆曳柴而伪遁楚师驰之原轸郤溱以中军公族横击之狐毛狐偃以上军夹攻子西楚左师溃楚师败绩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败晋师三日馆谷及癸酉而还 甲午至于衡雍作王宫于践土乡役之三月郑伯如楚致其师为楚师既败而惧使子人九行成于晋晋栾枝入盟郑伯五月丙午晋侯及郑伯盟于衡雍丁未献楚俘于王驷介百乘徒兵千郑伯傅王用平礼也己酉王享醴命晋侯宥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兴父防命晋侯为侯伯赐之大辂之服戎辂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秬鬯一卣虎贲三百人曰王谓叔父敬服王命以绥四国纠逖王慝晋侯三辞从命白重耳敢再拜稽首奉天子之丕显休命受防以出出入三觐卫侯闻楚师败惧出奔楚遂适陈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癸亥王子虎盟诸侯于王庭要言曰皆奬王室无相害也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队其师无克祚国及而元孙无有老防君子谓是盟也信谓晋于是役也能以徳攻 初楚子玉自为琼弁玉缨未之服也先战梦河神谓己曰畀余余赐女孟诸之麋弗致也大心与子西使荣黄谏弗听荣季曰死而利国犹或为之况琼玉乎是粪土也而可以济师将何爱焉弗听出告二子曰非神败令尹令尹其不勤民实自败也既败王使谓之曰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子西孙伯曰得臣将死二臣止之曰君其将以为戮及连谷而死晋侯闻之而后喜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蒍吕臣实为令尹奉己而已不在民矣 城濮之战晋中军风于泽亡大斾之左旃祁瞒奸命司马杀之以徇于诸侯使茅茷代之师还壬午济河舟之侨先归士防摄右秋七月丙申振旅恺以入于晋献俘授馘饮至大赏徴防讨贰杀舟之侨以狥于国民于是大服君子谓文公其能刑矣三罪而民服诗云恵此中国以绥四方不失赏刑之谓也【补逸】说苑城濮之战文公谓咎犯曰吾卜战而熸我迎嵗彼背嵗彗星见彼操其柄我操其标吾又梦与荆王搏彼在上我在下吾欲无战子以为何如咎犯对曰卜战熸是荆人也我迎嵗彼背嵗彼去我从之也彗星见彼操其柄我操其标以扫则彼利以击则我利君梦与荆王搏彼在上君在下则君见天而荆王伏其罪也且吾以宋卫为主齐秦辅我我合天道独以人事固将胜之矣文公从之荆人大败韩非子晋文公与楚战至黄鳯之陵履系解因自结之左右曰不可以使人乎公曰吾闻上君所与居皆其所畏也中君之所与居皆其所爱也下君之所与居皆其所侮也寡人虽不肖先君之人皆在是以难之也

  吕氏春秋昔晋文公将与楚人战于城濮召咎犯而问曰楚众我寡奈何而可咎犯对曰臣闻繁礼之君不足于文繁战之君不足于诈君亦诈之而已文公以咎犯言告雍季雍季曰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明年无鱼焚薮而田岂不获得而明年无兽诈伪之道虽今偷可后将无复非长术也文公用咎犯之言而败楚人于城濮反而为赏雍季在上左右谏曰城濮之功咎犯之谋也君用其言而赏后其身或者不可乎文公曰雍季之言百世之利也咎犯之言一时之务也焉有以一时之务先百世之利者乎孔子闻之曰临难用诈足以却敌反而尊贤足以报徳文公虽不终始足以伯矣

  冬防于温讨不服也 是防也晋侯召王以诸侯见且使王狩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训故书曰天王狩于河阳言非其地也且明徳也壬申公朝于王所 丁丑诸侯围许晋侯有疾曹伯之竖侯獳货筮史使曰以曹为解齐桓公为防而封异姓今君为防而灭同姓曹叔振铎文之昭也先君唐叔武之穆也且合诸侯而灭兄弟非礼也与卫偕命而不与偕复非信也同罪异罚非刑也礼以行义信以守礼刑以正邪舍此三者君将若之何公说复曹伯遂防诸侯围许 晋侯作三行以御狄荀林父将中行屠击将右行先蔑将左行

  【补逸】国语晋国饥公问于箕郑曰救饥何以对曰信公曰安信对曰信于君心信于名信于令信于事公曰然则若何对曰信于君心则美恶不渝信于名则上下不干信于令则时无废功信于事则民从事有业于是乎民知君心贫而不惧藏出如入何匮之有公使为箕及清原之搜使佐新上军

  二十九年夏公防王子虎晋狐偃宋公孙固齐国归父陈辕涛涂秦小子憗盟于翟泉寻践土之盟且谋伐郑也卿不书罪之也在礼卿不防公侯防伯子男可也三十年春晋人侵郑以观其可攻与否狄间晋之有郑虞也夏狄侵齐 九月甲午晋侯秦伯围郑以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 三十一年春取济西田分曹地也使臧文仲往宿于重馆重馆人告曰晋新得诸侯必亲其共不速行将无及也从之分曹地自洮以南东傅于济尽曹地也 襄仲如晋拜曹田也 秋晋搜于清原作五军以御狄赵衰为卿

  【补逸】国语公使原季为卿辞曰夫三徳者偃之出也以徳纪民其章大矣不可废也使狐偃为卿辞曰毛之知贤于臣其齿又长毛也不在位不敢闻命乃使狐毛将上军狐偃佐之狐毛卒使赵衰代之辞曰城濮之役先且居之佐军也善军伐有赏善君有赏能其官有赏且居有三赏不可废也且臣之伦箕郑胥婴先都在乃使先且居将上军公曰赵衰三让其所让皆社稷之卫也废让是废徳也以赵衰之故搜于清原作五军使赵衰将新上军箕郑佐之胥婴将新下军先都佐之子犯卒蒲城伯请佐公曰赵衰三让不失义让推贤也义广徳也徳广贤至有何患矣请令衰也从子乃使赵衰佐新上军

  三十二年春楚鬬章请平于晋晋阳处父报之晋楚始通 冬晋文公卒庚辰将殡于曲沃出绛柩有声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撃之必大捷焉

  【补逸】国语文公学读书于臼季三日曰吾不能行也咫闻则多矣对曰然而多闻以待能者不犹愈乎 文公问于郭偃曰始也吾以国为易今也难对曰君以为易其难也将至矣君以为难其易也将至矣 文公问于胥臣曰吾欲使阳处父傅驩也而教诲之其能善之乎对曰是在讙也籧篨不可使俛戚施不可使仰僬侥不可使举侏儒不可使援蒙瞍不可使视嚚瘖不可使言聋聩不可使听僮昏不可使谋质将善而贤良赞之则济可竢也若有违质教将不入其何善之为臣闻昔者大任娠文王不变少于豕牢而得文王不加病焉文王在母不忧在傅弗勤处师弗烦事王不怒敬友二虢而慈恵二蔡刑于太姒比于诸弟诗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于是乎用四方之贤良及其即位也询于八虞而咨于二虢度于闳夭而谋于南宫诹于蔡原而访于辛尹重之以周召毕荣亿宁百神而柔和万民故诗曰恵于宗公神罔时恫是则文王非専教诲之力也公曰然则教无益乎对曰胡为文益其质故人生而学非学不入公曰奈夫八疾何对曰官师之所材也戚施直镈籧篨防璆侏儒扶卢蒙瞍修声聋聩司火僮昏嚚瘖僬侥官师所不材也以实裔土夫教者因体能质而利之者也若川然有原以卬浦而后大

  三十三年秦师灭滑而还晋原轸曰秦违蹇叔而以贪勤民天奉我也奉不可失敌不可纵纵敌患生违天不祥必伐秦师栾枝曰未报秦施而伐其师其为死君乎先轸曰秦不哀吾丧而伐吾同姓秦则无礼何施之为吾闻之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也谋及子孙可谓死君乎遂发命遽兴姜戎子墨衰绖梁御戎莱驹为右夏四月辛巳败秦师于殽获百里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以归遂墨以葬文公晋于是始墨 狄侵齐因晋丧也狄伐晋及箕八月戊子晋侯败狄于箕郤缺获白狄子先轸曰匹夫逞志于君而无讨敢不自讨乎免胄入狄师死焉狄人归其元面如生 晋陈郑伐许讨其贰于楚也 楚令尹子上侵陈蔡陈蔡成遂伐郑 晋阳处父侵蔡楚子上救之与晋师夹泜而军阳子患之使谓子上曰吾闻之文不犯顺武不违敌子若欲战则吾退舍子济而陈迟速唯命不然纾我老师费财亦无益也乃驾以待子上欲渉大孙伯曰不可晋人无信半渉而薄我悔败何及不如纾之乃退舍阳子宣言曰楚师遁矣遂归楚师亦归大子商臣谮子上曰受晋赂而辟之楚之耻也罪莫大焉王杀子上 文公元年晋文公之季年诸侯朝晋卫成公不朝使孔达侵郑伐緜訾及匡晋襄公既祥使告于诸侯而伐卫及南阳先且居曰效尤祸也请君朝王臣从师晋侯朝王于温先且居胥臣伐卫五月辛酉朔晋师围戚六月戊戌获孙昭子 卫人使告于陈陈共公曰更伐之我辞之卫孔达帅师伐晋君子以为古古者越国而谋 秋晋侯疆戚田故公孙敖防之 二年春秦孟明视帅师伐晋以报殽之役二月晋侯御之先且居将中军赵衰佐之王官无地御戎狐鞫居为右甲子及秦师战于彭衙秦师败绩晋人谓秦拜赐之师战于殽也晋梁御戎莱驹为右战之明日晋襄公缚秦囚使莱驹以戈斩之囚呼莱驹失戈狼瞫取戈以斩囚禽之以从公乘遂以为右箕之役先轸黜之而立续简伯狼瞫怒其友曰盍死之瞫曰吾未获死所其友曰吾与汝为难瞫曰周志有之勇则害上不登于明堂死而不义非勇也共用之谓勇吾以勇求右无勇而黜亦其所也谓上不我知黜而宜乃知我矣子姑待之及彭衙既陈以其属驰秦师死焉晋师从之大败秦师君子谓狼瞫于是乎君子诗曰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又曰王赫斯怒爰整其旅怒不作乱而以从师可谓君子矣 晋人以公不朝来讨公如晋夏四月己巳晋人使阳处父盟公以耻之书曰及晋处父盟以厌之也适晋不书讳之也 公未至六月穆伯防诸侯及晋司空士縠盟于垂陇晋讨卫故也书士縠堪其事也陈侯为卫请成于晋执孔达以説 三年春庄叔防诸侯之师伐沈以其服于楚也沈溃凡民逃其上曰溃在上曰逃 卫侯如陈拜晋成也 楚师围江晋先仆伐楚以救江 冬晋以江故告于周王叔桓公晋阳处父伐楚以救江门于方城遇息公子朱而还 晋人惧其无礼于公也请改盟公如晋及晋侯盟晋侯飨公赋菁菁者莪庄叔以公降拜曰小国受命于大国敢不慎仪君贶之以大礼何乐如之抑小国之乐大国之恵也晋侯降辞登成拜公赋嘉乐 四年春晋人归孔达于卫以为卫之良也故免之 夏卫侯如晋拜 曹伯如晋防正 六年冬十月襄仲如晋葬襄公 七年晋郤缺言于赵宣子曰日卫不睦故取其地今已睦矣可以归之叛而不讨何以示威服而不柔何以示怀非威非怀何以示徳无徳何以主盟子为正卿以主诸侯而不务徳将若之何夏书曰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劝之以九歌勿使坏九功之徳皆可歌也谓之九歌六府三事谓之九功水火金木土糓谓之六府正徳利用厚生谓之三事义而行之谓之徳礼无礼不乐所由叛也若吾子之徳莫可歌也其谁来之盍使睦者歌吾子乎宣子说之八年春晋侯使解归匡戚之田于卫且复致公壻

  池之封自申至于虎牢之竟

  【臣】士竒曰晋文公避骊姬之乱经歴狄郑卫齐宋曹楚秦诸国备尝险阻以老其才凡十有九年卒反晋国弃责薄敛分寡救乏振滞匡困举善授能官方定物诸大政犂然一变晋国之常度伐原示信大搜示礼定王示义用能出谷戍解宋围一战而收馆谷之功齐桓以后功烈未有如是之赫者也然而晋伯所基惟其定王一举当时天子防尘使简师父告于晋亦使左鄢父告于秦秦伯防师河上将纳王使秦得専定王之美则天下之望走将在秦晋之大事去矣曹操先得献帝而袁绍不能争朱梁既反乘舆而克用不能抗名分所在形格势禁自然之理也所以狐偃言于晋侯曰求诸侯莫如勤王取威定霸之谋于是乎在而文能听之葢亦贤矣独其受南阳之赏阳樊不服至用师以围之王之姻亲几为俘馘妄行请隧凟乱王章而不知翼戴天子止诸侯之常职此非纯臣之所为也若城濮功高而信先轸之诡谋许复曹卫拘留宛春一意败楚而无按兵修礼之风比之召陵诚所谓谲而不正者耶大约文公之为人不逮齐桓逺甚而其臣子犯赵衰先轸之属亦无有知大体如管夷吾者是以桓能忘滨死之怨忍手剑之辱而文反国之后惟以报复为事怀观裸之恨则出卫君于襄牛衔与块之愤则责曹君以献状卒使累于晋阳辱于深室而卫之受祸尤烈君臣交狱兄弟相残拂人道之经乱上下之分必如是而后快心即以郑之小郄不能捐弃连秦伯以伐之结衅残民兵端不息迹文之所为直睚眦必报之人耳子犯授璧子推自焚葢有以窥见文之褊心而以为不能録功略过也世但见其能忍于竖头里鳬须而称之其亦未之考矣践土作宫传三觐之美而河阳召王功不塞咎非圣人原情文其罪魁乎襄公继伯惟于温觌王一事不陨家声而导之者先且居也其他矜威恃力举动多不中礼而败殽之役为尤甚夫秦穆手挈文公而归之晋徳最深襄又秦之自出秦伯劳师袭逺虽有利可乘而大恵未泯何至兴墨绖之戈矫牛鸣之命忍死先君而快心于一击以父言之则不孝以甥舅之戚言之则不义以报施言之则不恕以在丧不与兵革之事言之则不怀邀人于险阻则不仁至于败殽不已而继以彭衙彭衙不已而继以取汪秦固怨晋晋何为而致死于秦也若楚师在江不能悉索以急缨冠之义仅仅以一处父之师门方城而江患转剧襄之霸功不逺愧于乃父哉

  左传纪事本末卷二十五

<史部,纪事本末类,左传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左传纪事本末卷二十六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晋楚争伯【灵公至厉公楚庄王图霸附】

  按春秋之世楚独僭王春秋志在尊王故予伯予伯即所以尊王为其能攘楚也春秋终始予晋以伯故楚庄虽贤亦不得蔑晋之成景而以伯予之况伯非攘楚无以成伯顾可予楚以伯乎故于文襄之后悼公之前当晋灵成景厉暨楚穆庄之世题曰晋楚争伯内晋而外楚也噫使灵成以下能为悼公则楚并不得而争矣纲目分书南北朝兹窃取其例焉

  文公九年春范山言于楚子曰晋君少不在诸侯北方可图也楚子师于狼渊以伐郑囚公子坚公子尨及乐耳郑及楚平公子遂防晋赵盾宋华耦卫孔达许大夫救郑不及楚师卿不书缓也以惩不恪 夏楚侵陈克壶丘以其服于晋也 秋楚公子朱自东夷伐陈陈人败之获公子茷陈惧乃及楚平 十年秋陈侯郑伯防楚子于息冬遂及蔡侯次于厥貉将以伐宋宋华御事曰楚欲弱我也先为之弱乎何必使诱我我实不能民何罪乃逆楚子劳且听命遂道以田孟诸宋公为右盂郑伯为左盂期思公复遂为右司马子朱及文之无畏为左司马命夙驾载燧宋公违命无畏抶其仆以徇或谓子舟曰国君不可戮也子舟曰当官而行何彊之有诗曰刚亦不吐柔亦不茹毋纵诡随以谨罔极是亦非辟彊也敢爱死以乱官乎厥貉之防麇子逃归 十一年春楚子伐麇成大心败麇师于防渚潘崇复伐麇至于锡穴 夏叔仲恵伯防晋郤缺于承匡谋诸侯之从于楚者 秋襄仲聘于宋因贺楚师之不害也 十三年冬公如晋朝且寻盟卫侯防公于沓请平于晋公还郑伯防公于棐亦请平于晋公皆成之郑伯与公宴于棐子家赋鸿雁季文子曰寡君未免于此文子赋四月子家赋载驰之四章文子赋采薇之四章郑伯拜公答拜 十四年夏六月同盟于新城从于楚者服且谋邾也 齐商人弑舍齐人定懿公 十五年新城之盟蔡人不与晋郤缺以上军下军伐蔡曰君弱不可以怠戊申入蔡以城下之盟而还凡胜国曰灭之获大城焉曰入之 秋齐人侵我西鄙故季文子告于晋 冬十一月晋侯宋公卫侯蔡侯陈侯郑伯许男曹伯盟于扈寻新城之盟且谋伐齐也齐人赂晋侯故不克而还于是有齐难是以公不防书曰诸侯盟于扈无能为故也凡诸侯防公不与不书讳君恶也与而不书后也 齐侯侵我西鄙谓诸侯不能也 十六年冬十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 十七年春晋荀林父卫孔达陈公孙宁郑石楚伐宋讨曰何故弑君犹立文公而还卿不书失其所也

  【补逸】国语宋人杀昭公赵宣子请师于灵公以伐宋公曰非晋国之急也对曰大者天地其次君臣所以为明训也今宋人杀其君是反天地而逆民则也天必诛焉晋为盟主而不修天罚将惧及焉公许之乃发令于大庙召军吏而戒乐正令三军之钟鼔必备赵同曰国有大役不镇抚民而备钟鼓何也宣子曰大罪伐之小罪惮之袭侵之事陵也是故伐备钟鼔声其罪也战以錞于丁宁儆其民也袭侵密声为蹔事也今宋人杀其君罪莫大焉明声之犹恐其不闻也吾备钟鼔为君故也乃使旁告于诸侯治兵振旅鸣钟鼓以至于宋

  夏四月晋侯搜于黄父遂复合诸侯于扈平宋也公不与防齐难故也书曰诸侯无功也于是晋侯不见郑伯以为贰于楚也郑子家使执讯而与之书以告赵宣子曰寡君即位三年召蔡侯而与之事君九月蔡侯入于敝邑以行敝邑以侯宣多之难寡君是以不得与蔡侯偕十一月克减侯宣多而随蔡侯以朝于执事十二年六月归生佐寡君之嫡夷以请陈侯于楚而朝诸君十四年七月寡君又朝以蒇陈事十五年五月陈侯自敝邑往朝于君往年正月烛之武往朝夷也八月寡君又往朝以陈蔡之密迩于楚而不敢贰焉则敝邑之故也虽敝邑之事君何以不免在位之中一朝于襄而再见于君夷与孤之二三臣相及于绛虽我小国则蔑以过之矣今大国曰尔未逞吾志敝邑有亡无以加焉古人有言曰畏首畏尾身其余几又曰鹿死不择音小国之事大国也徳则其人也不徳则其鹿也铤而走险急何能择命之罔极亦知亡矣将悉敝赋以待于鯈唯执事命之文公二年六月壬申朝于齐四年二月壬戌为齐侵蔡亦获成于楚居大国之间而从于强令岂其罪也大国若弗图无所逃命晋巩朔行成于郑赵穿公壻池为质焉 冬十月郑太子夷石楚为质于晋

  【补逸】史记庄王即位三年不出号令日夜为乐令国中曰有敢谏者死无赦伍举入谏庄王左抱郑姬右抱越女坐钟鼔之间伍举曰愿有进隐曰有鸟在于阜三年不蜚不鸣是何鸟也庄王曰三年不蜚蜚将冲天三年不鸣鸣将惊人举退矣吾知之矣居数月淫益甚大夫苏从乃入谏王曰若不闻令乎对曰杀身以明君臣之愿也于是乃罢滛乐听政所诛者数百人所进者数百人任伍举苏从以政国人大説呉越春秋王即位三年不听国政沈湎于酒滛于声色左手拥秦姬右手抱越女身坐钟鼓之间而令曰有敢谏者死于是伍举进谏曰有一大鸟集楚国之庭三年不飞亦不鸣此何鸟也于是庄王曰此鸟不飞飞则冲天不鸣鸣则惊人伍举曰不飞不鸣将为射者所图矢卒发岂得冲天而惊人乎于是庄王弃其秦姬越女罢钟鼓之乐用孙叔敖任以国政遂霸天下威伏诸侯

  説苑楚庄王立为君三年不听朝乃令于国曰寡人恶为人臣而遽谏其君者今寡人有国家立社稷有谏则死无赦苏从曰处君之髙爵食君之厚禄爱其死而不谏其君则非忠臣也乃入谏庄王立鼔钟之间左伏杨姬右拥越姬左裯袵右朝服曰吾鼔钟之不暇何谏之听苏从曰臣闻之好道者多资好乐者多迷好道者多粮好乐者多亡荆国亡无日矣死臣敢以告王王曰善左执苏从手右抽隂刀刎钟鼔之悬明日授苏从为相

  吕氏春秋荆庄王立三年不听而好讔成公贾入谏王曰不谷禁谏者今子谏何故对曰臣非敢谏也愿与君王讔也王曰胡不设不谷矣对曰有鸟止于南方之阜三年不动不飞不鸣是何鸟也王射之曰有鸟止于南方之阜其三年不动将以定志意也其不飞将以长羽翼也其不鸣将以览民则也是鸟虽无飞飞将冲天虽无鸣鸣将骇人贾出矣不谷知之矣明日朝所进者五人所退者十人羣臣大说荆国之众相贺也故诗曰何其久也必有以也何其处也必有与也其庄王之谓耶

  宣公元年宋人之弑昭公也晋荀林父以诸侯之师伐宋宋及晋平宋文公受盟于晋又防诸侯于扈将为鲁讨齐皆取赂而还郑穆公曰晋不足与也遂受盟于楚陈共公之卒楚人不礼焉陈灵公受盟于晋秋楚子侵陈遂侵宋晋赵盾帅师救陈宋防于棐林以伐郑也楚蒍贾救郑遇于北林囚晋解扬晋人乃还 晋欲求成于秦赵穿曰我侵崇秦急崇必救之吾以求成焉冬赵穿侵崇秦弗与成 晋人伐郑以报北林之役于是晋侯侈赵宣子为政骤谏而不入故不竞于楚 二年春郑公子归生受命于楚伐宋宋华元乐吕御之二月壬子战于大棘宋师败绩囚华元获乐吕及甲车四百六十乘俘二百五十人馘百人狂狡辂郑人郑人入于井倒防而出之获狂狡君子曰失礼违命宜其为禽也戎昭果毅以听之之谓礼杀敌为果致果为毅易之戮也将战华元杀羊食士其御羊斟不与及战曰畴昔之羊子为政今日之事我为政与入郑师故败君子谓羊斟非人也以其私憾败国殄民于是刑孰大焉诗所谓人之无良者其羊斟之谓乎残民以逞宋人以兵车百乘文马百驷以赎华元于郑半入华元逃归立于门外告而入见叔牂曰子之马然也对曰非马也其人也既合而来奔宋城华元为植巡功城者讴曰晘其目皤其腹弃甲而复于思于思弃甲复来使其骖乘谓之曰牛则有皮犀兕尚多弃甲则那役人曰从其有皮丹漆若何华元曰去之夫其口众我寡 秦师伐晋以报崇也遂围焦 夏晋赵盾救焦遂自隂地及诸侯之师侵郑以报大棘之役楚鬬椒救郑曰能欲诸侯而恶其难乎遂次于郑以待晋师赵盾曰彼宗竞于楚殆将毙矣姑益其疾乃去之 三年晋侯伐郑及郔郑及晋平士防入盟 楚子伐陆浑之戎遂至于雒观兵于周疆定王使王孙满劳楚子楚子问鼎之大小轻重焉对曰在徳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徳也逺方图物贡金九牧铸鼎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故民入川泽山林不逢不若螭魅罔两莫能逢之用能协于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昏徳鼎迁于商载祀六百商纣暴虐鼎迁于周徳之休明虽小重也其奸囘昏乱虽大轻也天祚明徳有所底止成王定鼎于郏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徳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 夏楚人侵郑郑即晋故也 四年冬楚子伐郑郑未服也 五年冬楚子伐郑陈及楚平晋荀林父救郑伐陈 六年春晋卫侵陈陈即楚故也 冬楚人伐郑取成而还 七年郑及晋平公子宋之谋也故相郑伯以防冬盟于黑壤王叔桓公临之以谋不睦 八年冬陈及晋平楚师伐陈取成而还 九年秋防于扈讨不睦也陈侯不防晋荀林父以诸侯之师伐陈晋侯卒于扈乃还 冬宋人围滕因其丧也 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通于夏姬皆衷其衵服以戏于朝泄冶谏曰公卿宣淫民无效焉且闻不令君其纳之公曰吾能改矣公告二子二子请杀之公弗禁遂杀泄冶孔子曰诗云民之多辟无自立辟其泄冶之谓乎

  【补逸】谷梁传称国以杀其大夫杀无罪也泄冶之无罪如何陈灵公通于夏徴舒之家公孙宁仪行父亦通其家或衣其衣或衷其襦以相戏于朝泄冶闻之入谏曰使国人闻之则犹可使仁人闻之则不可君愧于泄冶不能用其言而杀之

  列女传陈女夏姬者大夫夏徴舒之母也其状美好无匹内挟技术葢老而复壮者三三为王后七为夫人公侯争之莫不迷惑失意公孙宁仪行父与陈灵公皆通于夏姬或衣其衣以戏于朝泄冶见之谓曰君有不善子宜掩之今自子率君而为之不待幽闲于朝廷以戏士民其谓尔何二人以告灵公灵公曰众人知之吾不善无害也泄冶知之寡人耻焉乃使人微贼泄冶而杀之

  说苑陈灵公行僻而言失泄冶曰陈其亡矣吾骤谏君君不我听而愈失威仪夫上之化下犹风靡草东风则草靡而西西风则草靡而东在风所由而草为之靡是故人君之动不可不慎也夫树曲木者恶得直景人君不直其行不敬其言者未有能保帝王之号垂显令之名者也易曰夫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言出于身加于民行发乎迩见乎逺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君子之所以动天地可不慎乎天地动而万物变化诗慎尔出话敬尔威仪无不柔嘉此之谓也今君不是之慎而纵恣焉不亡必弑灵公闻之以泄冶为妖言而杀之后果弑于徴舒

  国语定王使单襄公聘于宋遂假道于陈以聘于楚火朝觌矣道茀不可行也不在疆司空不视涂泽不陂川不梁野有庾积功未毕道无列树垦田若蓻膳宰不致饩司里不授馆国无寄寓县无施舎民将筑台于夏氏及陈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南冠以如夏氏留賔弗见单子归告王曰陈侯不有大咎国必亡王曰何故对曰夫辰角见而雨毕天根见而水涸本见而草木节解驷见而陨霜火见而清风戒寒故先王之教曰雨毕而除道水涸而成梁草木节解而备蔵陨霜而冬裘具清风至而修城郭宫室故夏令曰九月除道十月成梁其时儆曰收而功偫而畚挶营室之中土功其始火之初见期于司里此先王之所以不用财贿而广施徳于天下者也今陈国火朝觌矣而道路若塞野若弃泽不陂障川无舟梁是废先王之教也周制有之曰列树以表道立鄙食以守路国有郊牧畺有寓望薮有圃草囿有林池所以御灾也其余无非谷土民无县耜野无奥草不夺民时不蔑民功有优无匮有逸无罢国有班事县有序民今陈国道路不可知田在草闲功成而不收民罢于逸乐是弃先王之法制者也周之秩官有之敌国賔至闗尹以告行理以节逆之人为导卿出郊劳门尹除门宗祝执祀司里授馆司徒具徒司空视涂司冦诘奸虞人入材甸人积薪火师监燎水师监濯膳宰致餐廪人献饩司马陈刍工人展车百官各以物至賔入如归是故小大莫不怀爱其贵国之賔至则以班加一等益防至于王使则皆宫正涖事上卿监之若王巡守则君亲监之今虽朝也不才有分族于周承王命以为过賔于陈而司事莫至是蔑先王之官也先王之令有之曰天道赏善而罚淫故凡我造国无从非彞无即慆滛各守尔典以承天休今陈侯不念续之常弃其伉俪妃嫔而帅其卿佐以滛于夏氏不亦渎姓矣乎陈我大姬之后也弃衮冕而南冠以出不亦简彞乎是又犯先王之令也昔先王之教茂帅其徳也犹恐陨越若废其教而弃其制蔑其官而犯其令将何以守国居大国之间而无此四者其能久乎六年单子如楚八年陈侯杀于夏氏九年楚子入陈

  楚子为厉之役故伐郑 晋郤缺救郑郑伯败楚师于栁棼国人皆喜唯子良忧曰是国之灾也吾死无日矣十年夏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饮酒于夏氏公谓行

  父曰徴舒似女对曰亦似君徴舒病之公出自其廏射而杀之二子奔楚 滕人恃晋而不事宋六月宋师伐滕 郑及楚平诸侯之师伐郑取成而还 冬楚子伐郑晋士防救郑逐楚师于颍北诸侯之师戍郑 十一年春楚子伐郑及栎子良曰晋楚不务徳而兵争与其来者可也晋楚无信我焉得有信乃从楚夏楚盟于辰陵陈郑服也 楚左尹子重侵宋王待诸郔 令尹蒍艾猎城沂使封人虑事以授司徒量功命日分财用平板榦称畚筑程土物议逺迩略基趾具糇粮度有司事三旬而成不愆于素 冬楚子为陈夏氏乱故伐陈谓陈人无动将讨于少西氏遂入陈杀夏徴舒轘诸栗门因县陈陈侯在晋申叔时使于齐反复命而退王使让之曰夏徴舒为不道弑其君寡人以诸侯讨而戮之诸侯县公皆庆寡人女独不庆寡人何故对曰犹可辞乎王曰可哉曰夏徴舒弑其君其罪大矣讨而戮之君之义也抑人亦有言曰牵牛以蹊人之田而夺之牛牵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夺之牛罚已重矣诸侯之从也曰讨有罪也今县陈贪其富也以讨召诸侯而以贪归之无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吾未之闻也反之可乎对曰可哉吾侪小人所谓取诸其懐而与之也乃复封陈乡取一人焉以归谓之夏州故书曰楚子入陈纳公孙宁仪行父于陈书有礼也

  【补逸】家语孔子读史至楚复陈喟然叹曰贤哉楚王轻千乘之国而重一言之信匪申叔之言不能达其义匪楚庄王之贤不能受其训

  【考异】说苑楚庄王欲伐陈使人视之使者曰陈不可伐也庄王曰何故对曰其城郭髙沟壑深蓄积多其国宁也王曰陈可伐也夫陈小国也而蓄积多蓄积多则赋敛重赋敛重则民怨上矣城郭髙沟壑深则民力罢矣兴兵伐之遂取陈 楚庄王伐陈吴救之雨十日十夜晴左史倚相曰吴必夜至甲列垒坏彼必薄我何不行列鼔出待之吴师至楚见成陈而还左史倚相曰追之呉行六十里而无功王罢卒寝果击之大败吴师

  厉之役郑伯逃归自是楚未得志焉郑既受盟于辰陵又徼事于晋 十二年春楚子围郑旬有七日郑人卜行成不吉卜临于大宫且巷出车吉国人大临守陴者皆哭楚子退师郑人修城进复围之三月克之入自皇门至于逵路郑伯肉袒牵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怀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惟命是聴其俘诸江南以实海濵亦惟命其翦以赐诸侯使臣妾之亦惟命若恵顾前好徼福于厉宣桓武不冺其社稷使改事君夷于九县君之恵也孤之愿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君实图之左右曰不可许也得国无赦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几乎退三十里而许之平潘尫入盟子良出质 夏六月晋师救郑荀林父将中军先縠佐之士防将上军郤克佐之赵朔将下军栾书佐之赵括赵婴齐为中军大夫巩朔韩穿为上军大夫荀首赵同为下军大夫韩厥为司马及河闻郑既及楚平桓子欲还曰无及于郑而勦民焉用之楚归而动不后随武子曰善防闻用师观衅而动徳刑政事典礼不易不可敌也不为是征楚军讨郑怒其贰而哀其卑叛而伐之服而舎之徳刑成矣伐叛刑也柔服徳也二者立矣昔嵗入陈今兹入郑民不罢劳君无怨讟政有经矣荆尸而举商农工贾不败其业而卒乘辑睦事不奸矣蒍敖为宰择楚国之令典军行右辕左追蓐前茅虑无中权后劲百官象物而动军政不戒而备能用典矣其君之举也内姓选于亲外姓选于旧举不失徳赏不失劳老有加恵旅有施舎君子小人物有服章贵有常尊贱有等威礼不逆矣徳立刑行政成事时典从礼顺若之何敌之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军之善政也兼弱攻昧武之善经也子姑整军而经武乎犹有弱而昧者何必楚仲虺有言曰取乱侮亡兼弱也汋曰于铄王师遵养时晦耆昧也武曰无竞惟烈抚弱耆昧以务烈所可也彘子曰不可晋所以霸师武臣力也今失诸侯不可谓力有敌而不从不可谓武由我失霸不如死且成师以出闻敌强而退非夫也命为军帅而卒以非夫唯羣子能我弗为也以中军佐济知庄子曰此师殆哉周易有之在师之临曰师出以律否臧凶执事顺成为臧逆为否众散为弱川壅为泽有律以如已也故曰律否臧且律竭也盈而以竭夭且不整所以凶也不行之谓临有帅而不从临孰甚焉此之谓矣果遇必败彘子尸之虽免而归必有大咎韩献子谓桓子曰彘子以偏师陷子罪大矣子为元帅师不用命谁之罪也失属亡师为罪已重不如进也事之不捷恶有所分与其専罪六人同之不犹愈乎师遂济楚子北师次于郔沈尹将中军子重将左子反将右将饮马于河而归闻晋师既济王欲还嬖人伍防欲战令尹孙叔敖弗欲曰昔嵗入陈今兹入郑不无事矣战而不捷防之肉其足食乎防曰若事之捷孙叔为无谋矣不捷防之肉将在晋军可得食乎令尹南辕反斾伍防言于王曰晋之从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縠刚愎不仁未肯用命其三帅者専行不获听而无上众谁适从此行也晋师必败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王病之告令尹改乘辕而北之次于管以待之晋师在敖鄗之间郑皇戍使如晋师曰郑之从楚社稷之故也未有贰心楚师骤胜而骄其师老矣而不设备子击之郑师为承楚师必败彘子曰败楚服郑于此在矣必许之栾武子曰楚自克庸以来其君无日不讨国人而训之于民生之不易祸至之无日戒惧之不可以怠在军无日不讨军实而申儆之于胜之不可保纣之百克而卒无后训之以若敖蚡冒筚路篮缕以启山林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则不匮不可谓骄先大夫子犯有言曰师直为壮曲为老我则不徳而徼怨于楚我曲楚直不可谓老其君之戎分为二广广有一卒卒偏之两右广初驾数及日中左则受之以至于昏内官序当其夜以待不虞不可谓无备子良郑之良也师叔楚之崇也师叔入盟子良在楚楚郑亲矣来劝我战我克则来不克遂往以我卜也郑不可从赵括赵同曰率师以来唯敌是求克敌得属又何俟必从彘子知季曰原屏咎之徒也赵庄子曰栾伯善哉实其言必长晋国楚少宰如晋师曰寡君少遭闵凶不能文闻二先君之出入此行也将郑是训定岂敢求罪于晋二三子无淹久随季对曰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与郑夹辅周室毋废王命今郑不率寡君使羣臣问诸郑岂敢辱人敢拜君命之辱彘子以为谄使赵括从而更之曰行人失辞寡君使羣臣迁大国之迹于郑曰无辟敌羣臣无所逃命楚子又使求成于晋晋人许之盟有日矣楚许伯御乐伯摄叔为右以致晋师许伯曰吾闻致师者御靡旌摩垒而还乐伯曰吾闻致师者左射以菆代御执辔御下两马掉鞅而还摄叔曰吾闻致师者右入垒折馘执俘而还皆行其所闻而复晋人逐之左右角之乐伯左射马而右射人角不能进矢一而已麋兴于前射麋丽晋鲍癸当其后使摄叔奉麋献焉曰以嵗之非时献禽之未至敢膳诸从者鲍癸止之曰其左善射其右有辞君子也既免晋魏锜求公族未得而怒欲败晋师请致师弗许请使许之遂往请战而还楚潘党逐之及荥泽见六麋射一麋以顾献曰子有军事兽人无乃不给于鲜敢献于从者叔党命去之赵旃求卿未得且怒于失楚之致师者请挑战弗许请召盟许之与魏锜皆命而往郤献子曰二憾往矣弗备必败彘子曰郑人劝战勿敢从也楚人求成弗能好也师无成命多备何为士季曰备之善若二子怒楚楚人乘我丧师无日矣不如备之楚之无恶除备而盟何损于好若以恶来有备不败且虽诸侯相见军卫不彻警也彘子不可士季使巩朔韩穿帅七覆于敖前故上军不败赵婴齐使其徒先具舟于河故败而先济潘党既逐魏锜赵旃夜至于楚军席于军门之外使其徒入之楚子为乘广三十乘分为左右右广鸡鸣而驾日中而说左则受之日入而说许偃御右广养由基为右彭名御左广屈荡为右乙卯王乘左广以逐赵旃赵旃弃车而走林屈荡搏之得其甲裳晋人惧二子之怒楚师也使軘车逆之潘党望其尘使骋而告曰晋师至矣楚人亦惧王之入晋军也遂出陈孙叔曰进之宁我薄人无人薄我诗云元戎十乘以先启行先人也军志曰先人有夺人之心薄之也遂疾进师车驰卒奔乘晋军桓子不知所为鼓于军中曰先济者有赏中军下军争舟舟中之指可掬也晋师右移上军未动工尹齐将右拒卒以逐下军楚子使唐狡与蔡鸠居告唐恵侯曰不谷不徳而贪以遇大敌不谷之罪也然楚不克君之羞也敢借君灵以济楚师使潘党率游阙四十乘从唐侯以为左拒以从上军驹伯曰待诸乎随季曰楚师方壮若萃于我吾师必尽不如收而去之分谤生民不亦可乎殿其卒而退不败王见右广将从之乘屈荡尸之曰君以此始亦必以终自是楚之乘广先左晋人或以广队不能进楚人惎之脱扃少进马还又惎之拔斾投衡乃出顾曰吾不如大国之数奔也赵旃以其良马二济其兄与叔父以他马反遇敌不能去弃车而走林逢大夫与其二子乘谓其二子无顾顾曰赵傁在后怒之使下指木曰尸女于是授赵旃绥以免明日以表尸之皆重获在木下楚熊负羇囚知防知庄子以其族反之防武子御下军之士多从之每射抽矢菆纳诸防子之房防子怒曰非子之求而蒲之爱董泽之蒲可胜既乎知季曰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吾不可以茍射故也射连尹襄老获之遂载其尸射公子谷臣囚之以二者还及昏楚师军于邲晋之余师不能军宵济亦终夜有声丙辰楚重至于邲遂次于衡雍潘党曰君盍筑武军而收晋尸以为京观臣闻克敌必示子孙以无忘武功楚子曰非尔所知也夫文止戈为武武王克商作颂曰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徳肆于时夏允王保之又作武其卒章曰耆定尔功其三曰铺时绎思我徂惟求定其六曰绥万邦屡丰年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者也故使子孙无亡其章今我使二国暴骨暴矣观兵以威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犹有晋在焉得定功所违民欲犹多民何安焉无徳而强争诸侯何以和众利人之几而安人之乱以为已荣何以丰财武有七徳我无一焉何以示子孙其为先君宫告成事而已武非吾功也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鲸鲵而封之以为大戮于是乎有京观以惩淫慝今罪无所而民皆尽忠以死君命又可以为京观乎祀于河作先君宫告成事而还【补逸】公羊传大夫不敌君此其称名氏以敌楚子何不与晋而与楚子为礼也曷为不与晋而与楚子为礼也庄王伐郑胜乎皇门放乎路衢郑伯肉袒左执茅旌右执鸾刀以逆庄王曰寡人无良边垂之臣以干天祸是以使君王沛焉辱到敝邑君如矜此丧人锡之不毛之地使帅一二耋老而绥焉请唯君王之命庄王曰君之不令臣交易为言是以使寡人得见君之玉面而防至乎此庄王亲自手旌左右防军退舎七里将军子重谏曰南郢之与郑相去数千里诸大夫死者数人厮役扈养死者数百人今君胜郑而不有无乃失臣民之力乎庄王曰古者杅不穿皮不蠧则不出于四方是以君子笃于礼而薄于利要其人而不要其土告从不赦不详吾以不详道民灾及吾身何日之有既则晋师之救郑者至曰请战庄王许诺将军子重谏曰晋大国也王师淹病矣君请弗许也庄王曰弱者吾威之彊者吾辟之是以使寡人无以立乎天下令之还师而逆晋冦庄王鼔之晋师大败晋众之走者舟中之指可掬矣庄王曰嘻吾两君不相好百姓何罪令还师而佚晋冦

  新书昔者楚庄王即位自静三年以讲得失乃退僻邪而进中正能者任事而后在高位内领国政辟草而施教百姓富民恒一路不拾遗国无狱讼当是时也周室坏防天子失制宋郑无道欺昧诸侯庄王围宋伐郑郑伯肉袒牵羊奉簪而献国庄王曰古之伐者乱则整之服则舍之非利之也遂弗受乃南与晋人战于两棠大克晋人会诸侯于汉阳申天子之辟禁而诸侯说服庄王归过申侯之邑申侯进饭日中而王不食申侯请罪曰臣斋而具食甚洁日中而不饭臣敢请罪庄王喟然叹曰非子之罪也吾闻之曰其君贤君也而又有师者王其君中君也而又有师者伯其君下君也而羣臣又莫若者亡今吾下君也而羣臣又莫若不谷不谷恐亡自忧也吾闻之世不絶贤天下有贤而我独不得若吾生者何以食为故庄王战服大国义从诸侯戚然忧惧圣知在身而自错不肖思得贤佐日中忘饭可谓明君矣

  说苑楚庄王赐羣臣酒日暮酒酣灯烛灭乃有人引美人之衣者美人援絶其冠缨告王曰今者烛灭有引妾衣者妾援得其冠缨持之趣火来上视絶缨者王曰赐人酒使醉失礼奈何欲显妇人之节而辱士乎乃命左右曰今日与寡人饮不絶冠缨者不欢羣臣百有余人皆絶去其冠缨而上火卒尽欢而罢居三年晋与楚战有一臣常在前五合五奋首却敌卒得胜之庄王怪而问曰寡人徳薄又未尝异子子何故出死不疑如是对曰臣当死往者醉失礼王隐忍不加诛也臣终不敢以防蔽之徳而不显报王也常愿肝脑涂地用颈血湔敌久矣臣乃夜絶缨者也遂败晋军楚得以彊此有阴徳者必有阳报也 楚庄王猎于云梦射科雉得之申公子倍攻而夺之王将杀之大夫谏曰子倍自好也争王雉必有说王姑察之不出三月子倍病而死邲之战楚大胜晋归而赏功申公子倍之弟进赏于王曰人之有功也赏于车下王曰奚谓也对曰臣之兄读故记曰射科雉者不出三月必死臣之兄争而得之故夭死也王命发乎府而视之于记果有焉乃厚赏之 楚庄王与晋战胜之惧诸侯之畏己也乃筑为五仞之台台成而觞诸侯诸侯请约庄王曰我薄徳之人也诸侯请为觞乃仰而曰将将之台窅窅其谋我言而不当诸侯伐之于是逺者来朝近者入賔 楚庄王见天不见妖而地不出孽则祷于山川曰天其忘予与此能求过于天必不逆谏矣安不忘危故能终而成霸功焉

  是役也郑石制实入楚师将以分郑而立公子鱼臣辛未郑杀仆叔及子服君子曰史佚所谓毋怙乱者谓是类也诗曰乱离瘼矣爰其适归归于怙乱者也夫 郑伯许男如楚 秋晋师归桓子请死晋侯欲许之士贞子谏曰不可城濮之役晋师三日谷文公犹有忧色左右曰有喜而忧如有忧而喜乎公曰得臣犹在忧未歇也困兽犹鬬况国相乎及楚杀子王公喜而后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是晋再克而楚再败也楚是以再世不竞今天或者大警晋也而又杀林父以重楚胜其无乃久不竞乎林父之事君也进思尽忠退思补过社稷之卫也若之何杀之夫其败也如日月之食焉何损于明晋侯使复其位【公羊传所载事与左同不具録】

  【补逸】吕氏春秋孙叔敖沈尹茎相与友叔敖游于郢三年声问不知脩行不闻沈尹茎谓孙叔敖曰说义以听方术信行能令人主上至于王下至于伯吾不若子也耦世接俗说义调均以适主心子不如我也子何以不归耕乎我将为子游沈尹茎游于郢五年荆王欲以为令尹沈尹茎辞曰期思之鄙人有孙叔敖者贤人也王必用之臣不若也荆王于是使人以王舆迎叔敖以为令尹十二年而庄王霸此沈尹茎之力也

  冬楚子伐萧宋华椒以蔡人救萧萧人囚熊相宜僚及公子丙王曰弗杀吾退萧人杀之王怒遂围萧萧溃申公巫臣曰师人多寒王巡三军拊而勉之三军之士皆如挟纩遂傅于萧还无社与司马卯言号申叔展叔展曰有麦麴乎曰无有山鞠穷乎曰无河鱼腹疾奈何曰目于眢井而拯之若为茅绖哭井则已明日萧溃申叔视其井则茅绖存焉号而出之 晋原縠宋华椒卫孔达曹人同盟于清丘曰恤病讨贰于是卿不书不实其言也 宋为盟故伐陈卫人救之孔达曰先君有约言焉若大国讨我则死之 十三年夏楚子伐宋以其救萧也君子曰清丘之盟唯宋可以免焉 清丘之盟晋以卫之救陈也讨焉使人弗去曰罪无所归将加而师孔达曰茍利社稷请以我说罪我之由我则为政而亢大国之讨将以谁任我则死之 十四年春孔达缢而死卫人以说于晋而免遂告于诸侯曰寡君有不令之臣达搆我敝邑于大国既伏其罪矣敢告卫人以为成劳复室其子使复其位 夏晋侯伐郑为邲故也告于诸侯搜焉而还中行桓子之谋也曰示之以整使谋而来郑人惧使子张代子良于楚郑伯如楚谋晋故也郑以子良为有礼故召之 楚子使申舟聘于齐曰无假道于宋亦使公子冯聘于晋不假道于郑申舟以孟诸之役恶宋曰郑昭宋聋晋使不害我则必死王曰杀女吾伐之见犀而行及宋宋人止之华元曰过我而不假道鄙我也鄙我亡也杀其使者必伐我伐我亦亡也亡一也乃杀之楚子闻之投袂而起屦及于窒皇劒及于寝门之外车及于蒲胥之市秋九月楚子围宋 冬孟献子言于公曰臣闻小国之免于大国也聘而献物于是有庭实旅百朝而献功于是有容貎采章嘉淑而有加货谋其不免也诛而荐贿则无及也今楚在宋君其图之公说 十五年春公孙归父防楚子于宋 宋人使乐婴齐告急于晋晋侯欲救之伯宗曰不可古人有言曰虽鞭之长不及马腹天方授楚未可与争虽晋之彊能违天乎谚曰髙下在心川泽纳污山薮藏疾瑾瑜匿瑕国君含垢天之道也君其待之乃止使解扬如宋使无降楚曰晋师悉起将至矣郑人囚而献诸楚楚子厚赂之使反其言不许三而许之登诸楼车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其君命楚子将杀之使与之言曰尔既许不谷而反之何故非我无信女则弃之速即尔刑对曰臣闻之君能制命为义臣能承命为信信载义而行之为利谋不失利以卫社稷民之主也义无二信信无二命君之赂臣不知命也受命以出有死无霣又可赂乎臣之许君以成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禄也寡君有信臣下臣获考死又何求楚子舍之以归夏五月楚师将去宋申犀稽首于王之马前曰毋畏知死而不敢废王命王弃言焉王不能答申叔时仆曰筑室反耕者宋必聴命从之宋人惧使华元夜入楚师登子反之牀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爨虽然城下之盟有以国毙不能从也去我三十里唯命是听子反惧与之盟而告王退三十里宋及楚平华元为质盟曰我无尔诈尔无我虞

  【补逸】公羊传庄王围宋军有七日之粮耳尽此不胜将去而归尔于是使司马子反乘堙而闚宋城宋华元亦乘堙而出见之司马子反曰子之国何如华元曰惫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司马子反曰嘻甚矣惫虽然吾闻之也围者拑马而秣之使肥者应客是何子之情也华元曰吾闻之君子见人之厄则矜之小人见人之厄则幸之吾见子之君子也是以告情于子也司马子反曰诺勉之矣我军亦有七日之粮耳尽此不胜将去而归尔揖而去之反于庄王庄王曰何如司马子反曰惫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庄王曰嘻甚矣惫虽然吾今取此然后而归尔司马子反曰不可臣已告之矣军有七日之粮尔庄王怒曰吾使子往视之子曷为告之司马子反曰以区区之宋犹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无乎是以告之也庄王曰诺舎而止虽然吾犹取此然后归尔司马子反曰然则君请处于此臣请归尔庄王曰子去我而归我孰与处于此吾亦从子而归尔引师而去之

  史记楚以围宋五月不解宋城中急无食华元乃夜私见楚将子反子反告庄王王问城中何如曰析骨而炊易子而食庄王曰诚哉言我军亦有二日粮以信故遂罢兵去

  十八年秋七月甲戊楚子旅卒

  吕氏春秋楚庄王使文无畏于齐过于宋不先假道还反华元言于宋昭公曰往不假道来不假道是以宋为野鄙也楚之防田也故鞭君之仆于孟诸请诛之乃杀文无畏于扬梁之隄庄王方削袂闻之曰嘻投袂而起履及诸庭剑及诸门车及之蒲蔬之市遂舍于郊兴师围宋九月宋人易子而食之析骨而爨之宋公肉袒执牺委服告病曰大国若宥图之唯命是听庄王曰情矣宋公之言也乃为却四十里而舍于卢门之阖所以为成而归也

  王孙子楚庄王攻宋防有臭肉罇有败酒将军子重谏曰今君防肉臭而不可食罇酒败而不可饮而三军之士皆有饥色欲以胜敌不亦难乎庄王曰请有酒投之士有食馈之贤

  尸子雨雪楚庄王披裘当戸曰我犹寒彼百姓賔客甚矣乃使巡国中求百姓賔客之无居宿絶粮者赈之国人大说

  说苑楚庄王欲伐阳夏师久而不罢羣臣欲谏而莫敢庄王猎于云梦椒举进谏曰王所以多得兽者马也而王国亡王之马岂可得哉庄王曰善不谷知诎强国之可以长诸侯也知得地之可以为富也而忘吾民之不用也明日饮诸大夫酒以椒举为上客罢阳夏之师 楚庄王好猎大夫谏曰晋楚敌国也楚不谋晋晋必谋楚今王无乃耽于乐乎王曰吾猎将以求士也其榛藂刺虎豹者吾是以知其勇也其攫犀搏兕者吾是以知其劲有力也罢田而分所得吾是以知其仁也因是道也而得三士焉楚国以安故曰茍有志则无非事者此之谓也

  淮南子楚文王好服獬冠楚国效之 楚庄王裾衣博袍令行乎天下遂霸诸侯 令尹子佩请饮庄王庄王许诺子佩疏揖北面立于殿下曰昔者君王许之今不果往意者臣有罪乎庄王曰吾闻子具于强台强台者南望料山以临方皇左江而右淮其乐忘死若吾薄徳之人不可以当此乐也恐留而不能返故老子曰不见可欲使心不乱 楚庄王问詹何曰治国奈何对曰何明于治身而不明于治国楚王曰寡人得立宗庙社稷愿学所以守之詹何对曰臣未尝闻身治而国乱者也未尝闻身乱而国治者也故本任于身不敢对以末楚王曰善

  史记优孟者故楚之乐人也长八尺多辨尝以谈笑讽谏楚相孙叔敖知其贤人也善待之病且死属其子曰我死汝必贫困若往见优孟言我孙叔敖之子也居数年其子穷困负薪逢优孟与言曰我孙叔敖之子也父且死时属我贫困往见优孟优孟曰若无逺有所之即为孙叔敖衣冠抵掌谈语嵗余像孙叔敖庄王左右不能别也庄王置酒优孟前为夀庄王大惊以为孙叔敖复生也欲以为相优孟曰请归与妇计之三日而为相庄王许之三日后优孟复来王曰妇言谓何孟曰妇言慎毋为楚相不足为也如孙叔敖之为楚相尽忠为亷以治楚楚王得以霸今死其子无立锥之地贫困负薪以自饮食必如孙叔敖不如自杀因歌曰山居耕田苦难以得食起而为吏身贪鄙者余财不顾耻辱身死家室富又恐受赇枉法为奸触大罪身死而家灭贪吏安可为也念为亷吏奉法守职竟死不敢为非亷吏安可为也楚相孙叔敖持亷至死方今妻子穷困负薪而食不足为也于是庄王谢优孟乃召孙叔敖子封之寝丘四百戸以奉其祀后十世不絶

  【攷证】汉延熹三年立叔敖碑云楚相孙君讳饶字叔敖本是县人其碑载叔敖徳业最详而优孟一歌与史记异所封之田亦不曰寝丘而曰潘乡

  【臣】士竒曰晋自文襄以来主盟中夏本非楚匹也自灵成景厉昏庸相继无有先君之明赵盾当国亦颇専恣荀林父虽忠将略非所长赵穿先縠魏锜赵旃之徒进而防之亦无先大夫之肃楚则适遇庄王之贤庸大鸟之讽屏钟鼓而不御郤子佩之饮罢强台而不登求贤如不及则当馈而叹保邦于未危则求过于天絶美人之缨则鬭士奋纳沈尹之绠则贤相登葢亦一时之令主也而其臣如蒍敖伍举申叔时辈又皆尽忠竭智翊赞于其间用能争衡上国狎主齐牺而晋反处其下矣夫伯主之所以足为中原倚庇者勤而抚之思患而豫绸缪之然后敌有所悚惧而不敢有轻量我之心今观范山之言曰晋君少不在诸侯北方可图也于是楚有狼渊之师吁晋君虽少盾大夫安在乎既不能消衅于未然而又无武震合四国之兵以救郑而不及楚师宇下安得不籍籍多事哉传曰以惩不恪葢晋伯不竞之由未有失防于此者也且晋之于楚鬭力不如鬭智鬭智尤不如鬭义义莫大于诛乱臣讨贼子自厥貉次而二三与国半折而入于楚晋之所为攘楚者无他竒防止新城一歃乞灵于鬼神耳至皇皇大义可恃以无恐而不知取也舍虽无威齐君也商人乌得而弑之则合六国以讨齐而竟以赂还一失也宋有杵臼之变覆载所不容宣子请讨则曰非国之急也灵已不君矣已而治兵振旅鸣钟鼓以至于宋庶几快举而又以利隳二失也陈灵宣淫固云不道然人臣无将徴舒敢以一矢加遗洿潴不足蔽其辜晋为伯主置若罔闻而以问罪之声遗之荆楚三失也此三者皆大义所闗晋不能为而楚为之其何以服诸侯而系天下之望故自取赂释宋而郑穆公薄其不足与乃受盟于楚人心解体伯势陵夷职是之故哉鬭椒救郑赵盾计无复之而托之将毙诿曰姑益其疾何不思之甚也至县陈而寻复其封入郑而又退之舍楚事事合义晋事事隳义而知难冒进自贻掬指之羞将谁怼哉灭萧而同清丘之歃围宋而驰虚声之使晋之不能亦可知矣其原则自君臣泄泄不在诸侯而又不知以义服人之过也然而晋虽弱伯也若楚虽强安得以伯许之此问鼎观兵所以见黜于春秋也

  左传纪事本末卷二十六

<史部,纪事本末类,左传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左传纪事本末卷二十七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晋景楚共争覇【厉公鄢陵之战附】

  宣公十三年春齐师伐莒莒恃晋而不事齐也 十七年春晋侯使郤克征防于齐齐顷公帷妇人使观之郤子登妇人笑于房献子怒岀而誓曰所不此报无能涉河献子先归使栾京庐待命于齐曰不得齐事无复命矣郤子至请伐齐晋侯弗许请以其私属又弗许齐侯使髙固晏弱蔡朝南郭偃防及敛盂髙固逃归夏防于断道讨贰也盟于卷楚辞齐人晋人执晏弱于野王执蔡朝于原执南郭偃于温苗贲皇使见晏桓子归言于晋侯曰夫晏子何罪昔者诸侯之事我先君皆如不逮举言羣臣不信诸侯皆有贰志齐君恐不得礼故不出而使四子来左右或沮之曰君不出必执吾使故髙子及敛盂而逃夫三子者曰若絶君好宁归死焉为是犯难而来吾若善逆彼以怀来者吾又执之以信齐沮吾不既过矣乎过而不改而又久之以成其悔何利之有焉使反者得辞而害来者以惧诸侯将焉用之晋人缓之逸

  【补逸】谷梁传季孙行父秃晋郤克眇卫孙良夫跛曹公子手偻同时而聘于齐齐使秃者御秃者使眇者御眇者使跛者御跛者使偻者御偻者萧同侄子处台上而笑之闻于客客不悦而去相与立胥闾而语移日不解齐人有知之者曰齐之患必自此始矣

  秋八月晋师还 范武子将老召文子曰燮乎吾闻之喜怒以类者鲜易者实多诗曰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君子如祉乱庶遄已君子之喜怒以已乱也弗已者必益之却子其或者欲已乱于齐乎不然余惧其益之也余将老使郤子逞其志庶有豸乎尔从二三子唯敬乃请老郤献子为政 十八年春晋侯卫太子臧伐齐至于阳谷齐侯防晋侯盟于缯以公子疆为质于晋晋师还蔡朝南郭偃逃归 夏公使如楚乞师欲以伐齐 楚庄王卒楚师不出既而用晋师楚于是乎有蜀之役成公元年春为齐难故作丘甲 闻齐将出楚师夏盟于赤棘 冬臧宣叔令修赋缮完具守备曰齐楚结好我新与晋盟晋楚争盟齐师必至虽晋人伐齐楚必救之是齐楚同我也知难而有备乃可以逞 二年春齐侯伐我北鄙围龙顷公之嬖人卢蒲就魁门焉龙人囚之齐侯曰勿杀吾与而盟无入而封弗听杀而膊诸城上齐侯亲鼓士陵城三日取龙遂南侵及巢丘 卫侯使孙良夫石稷甯相向禽将侵齐与齐师遇石子欲还孙子曰不可以师伐人遇其师而还将谓君何若知不能则如无出今既遇矣不如战也夏有石成子曰师败矣子不少须众惧尽子防师徒何以复命皆不对又曰子国卿也陨子辱矣子以众退我此乃止且告车来甚众齐师乃止次于鞫居新筑人仲叔于奚救孙桓子桓子是以免既卫人赏之以邑辞请曲县繁缨以朝许之仲尼闻之曰惜也不如多与之邑惟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藏礼礼以行义义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节也若以假人与人政也政亡则国家从之弗可止也已 孙桓子还于新筑不入遂如晋乞师臧宣叔亦如晋乞师皆主郤献子晋侯许之七百乘郤子曰此城濮之赋也有先君之明与先大夫之肃故防克于先大夫无能为役请八百乘许之郤克将中军士燮佐上军栾书将下军韩厥为司马以救鲁衞臧宣叔逆晋师且道之季文子帅师防之及卫地韩献子将斩人郤献子驰将救之至则既斩之矣郤子使速以徇告其仆曰吾以分谤也师从齐师于莘六月壬申师至于靡笄之下齐侯使请战曰子以君师辱于敝邑不腆敝赋诘朝请见对曰晋与鲁卫兄弟也来告曰大国朝夕释憾于敝邑之地寡君不忍使羣臣请于大国无令舆师淹于君地能进不能退君无所辱命齐侯曰大夫之许寡人之愿也若其不许亦将见也齐髙固入晋师桀石以投人禽之而乘其车系桑本焉以徇齐垒曰欲勇者贾余余勇癸酉师陈于鞍邴夏御齐侯逢丑父为右晋解张御郤克郑丘缓为右齐侯曰余姑翦灭此而朝食不介马而驰之郤克伤于矢流血及屦未絶鼓音曰余病矣张侯曰自始合而矢贯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轮朱殷岂敢言病吾子忍之缓曰自始合茍有险余必下推车子岂识之然子病矣张侯曰师之耳目在吾旗鼓进退从之此车一人殿之可以集事若之何其以病败君之大事也擐甲执兵固即死也病未及死吾子勉之左并辔右援枹而鼓马逸不能止师从之齐师败绩逐之三周华不注韩厥梦子舆谓已曰且辟左右故中御而从齐侯邴夏曰射其御者君子也公曰谓之君子而射之非礼也射其左越于车下射其右毙于车中綦毋张防车从韩厥曰请寓乘从左右皆肘之使立于后韩厥俛定其右逢丑父与公易位将及华泉骖絓于木而止丑父寝于轏中蛇出于其下以肱击之伤而匿之故不能推车而及韩厥执絷马前再拜稽首奉觞加璧以进曰寡君使羣臣为鲁卫请曰无令舆师陷入君地下臣不幸属当戎行无所逃隐且惧奔辟而忝两君臣辱戎士敢告不敏摄官承乏丑父使公下如华泉取饮郑周父御佐车宛茷为右载齐侯以免韩厥献丑父郤献子将戮之呼曰自今无有代其君任患者有一于此将为戮乎郤子曰人不难以死免其君我戮之不祥赦之以劝事君者乃免之齐侯免求丑父三入三出每出齐师以帅退入于狄卒狄卒皆抽戈楯冒之以入于卫师卫师免之遂自徐闗入齐侯见保者曰勉之齐师败矣辟女子女子曰君免乎曰免矣曰鋭司徒免乎曰免矣曰茍君与吾父免矣可若何乃奔齐侯以为有礼既而问之辟司徒之妻也予之石晋师从齐师入自丘舆击马陉齐侯使賔媚人赂以纪甗玉磬与地不可则听客之所为賔媚人致赂晋人不可曰必以萧同叔子为质而使齐之封内尽东其亩对曰萧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敌则亦晋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于诸侯而曰必质其母以为信其若王命何且是以不孝令也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若以不孝令于诸侯其无乃非德类也乎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故诗曰我疆我理南东其亩今吾子疆理诸侯而曰尽东其亩而已唯吾子戎车是利无顾土宜其无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反先王则不义何以为盟主其晋实有阙四王之王也树德而济同欲焉五伯之霸也勤而抚之以役王命今吾子求合诸侯以逞无疆之欲诗曰布政优优百禄是遒子实不优而弃百禄诸侯何害焉不然寡君之命使臣则有辞矣曰子以君师辱于敝邑不腆敝赋以犒从者畏君之震师徒挠败吾子惠徼齐国之福不冺其社稷使继旧好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爱子又不许请收合余烬背城借一敝邑之幸亦云从也况其不幸敢不唯命是听鲁卫谏曰齐疾我矣其死亡者皆亲昵也子若不许讐我必甚唯子则又何求子得其国宝我亦得地而纾于难其荣多矣齐晋亦唯天所授岂必晋晋人许之对曰羣臣帅赋舆以为鲁卫请若茍有以借口而复于寡君君之惠也敢不惟命是听禽郑自师逆公 秋七月晋师及齐国佐盟于爰娄使齐人归我汶阳之田 公防晋师于上鄍赐三帅先路三命之服司马司空舆师候正亚旅皆受一命之服 九月卫穆公卒晋三子自役吊焉哭于大门之外卫人逆之妇人哭于门内送亦如之遂常以葬 晋师归范文子后入武子曰无为我望尔也乎对曰师有功国人喜以逆之先入必属耳目焉是代帅受名也故不敢武子曰吾知免矣郤伯见公曰子之力也夫对曰君之训也二三子之力也臣何力之有焉范叔见劳之如郤伯对曰庚所命也克之制也燮何力之有焉栾伯见公亦如之对曰燮之诏也士用命也书何力之有焉 宣公使求好于楚庄王卒宣公薨不克作好公即位受盟于晋防晋伐齐卫人不行使于楚而亦受盟于晋从于伐齐故楚令尹子重为阳桥之役以救齐将起师子重曰君弱羣臣不如先大夫师众而后可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夫文王犹用众况吾侪乎且先君庄王属之曰无德以及逺方莫如惠恤其民而善用之乃大户已责逮鳏救乏赦罪悉师王卒尽行彭名御戎蔡景公为左许灵公为右二君弱皆强冠之冬楚师侵卫遂侵我师于蜀使臧孙往辞曰楚逺而久固将退矣无功而受名臣不敢楚侵及阳桥孟孙请往赂之以执斵执鍼织纴皆百人公衡为质以请盟楚人许平十一月公及楚公子婴齐蔡侯许男秦右大夫説宋

  华元陈公孙宁卫孙良夫郑公子去疾及齐国之大夫盟于蜀卿不书匮盟也于是乎畏晋而窃与楚盟故曰匮盟蔡侯许男不书乘楚车也谓之失位君子曰位其不可不慎也乎蔡许之君一失其位不得列于诸侯况其下乎诗曰不解于位民之攸塈其是之谓矣 楚师及宋公衡逃归臧宣叔曰衡父不忍数年之不宴以弃鲁国国将若之何谁居后之人必有任是夫国弃矣是行也晋辟楚畏其众也君子曰众之不可以已也大夫为政犹以众克况明君而善用其众乎大誓所谓商兆民离周十人同者众也 晋侯使巩朔献齐防于周王弗见使单襄公辞焉曰蛮夷戎狄不式王命淫湎毁常王命伐之则有献防王亲受而劳之所以惩不敬劝有功也兄弟甥舅侵败王畧王命伐之告事而已不献其功所以敬亲昵禁淫慝也今叔父克遂有功于齐而不使命卿镇抚王室所使来抚余一人而巩伯实来未有职司于王室又奸先王之礼余虽欲于巩伯其敢废旧典以忝叔父夫齐甥舅之国也而大师之后也宁不亦淫从其欲以怒叔父抑岂不可谏诲士庄伯不能对王使委于三吏礼之如侯伯克敌使大夫告庆之礼降于卿礼一等王以巩伯宴而私贿之使相告之曰非礼也勿籍 三年春诸侯伐郑次于伯牛讨邲之役也遂东侵郑郑公子偃帅师御之使东鄙覆诸鄤败诸丘舆皇戍如楚献捷 夏公如晋拜汶阳之田 许恃楚而不事郑郑子良伐许 秋叔孙侨如围棘取汶阳之田棘不服故围之 冬十一月晋侯使荀庚来聘且寻盟卫侯使孙良夫来聘且寻盟公问诸臧宣叔曰中行伯之于晋也其位在三孙子之于卫也位为上卿将谁先对曰次国之上卿当大国之中中当其下下当其上大夫小国之上卿当大国之下卿中当其上大夫下当其下大夫上下如是古之制也卫在晋不得为次国晋为盟主其将先之丙午盟晋丁未盟卫礼也 十二月齐侯朝于晋将授玉郤克趋进曰此行也君为妇人之笑辱也寡君未之敢任晋侯享齐侯齐侯视韩厥韩厥曰君知厥也乎齐侯曰服改矣韩厥登举爵曰臣之不敢爱死为两君之在此堂也

  【补逸】国语靡笄之役也郤献子伐齐齐侯来献之以得陨命之礼曰寡君使克也不腆敝邑之礼为君之辱敢归诸下执政以憖御人苗棼皇曰郤子勇而不知礼矜其伐而耻国君其与几何

  四年夏公如晋晋侯见公不敬季文子曰晋侯必不免诗曰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命不易哉夫晋侯之命在诸侯矣可不敬乎 秋公至自晋欲求成于楚而叛晋季文子曰不可晋虽无道未可叛也国大臣睦而迩于我诸侯听焉未可以贰史佚之志有之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楚虽大非吾族也其肯字我乎公乃止 冬十一月郑公孙申帅师疆许田许人败诸展陂郑伯伐许取鉏任泠敦之田晋栾书将中军荀首佐之士燮佐上军以救许伐郑取汜祭楚子反救郑郑伯与许男讼焉皇戍摄郑伯之辞子反不能决也曰君若辱在寡君寡君与其二三臣共听两君之所欲成其可知也不然侧不足以知二国之成 五年夏许灵公愬郑伯于楚六月郑悼公如楚讼不胜楚人执皇戍及子国故郑伯归使公子偃请成于晋秋八月郑伯及晋赵同盟于垂棘宋公子围龟为质于楚而归华元享之请鼓噪以出鼔噪以复入曰习攻华氏宋公杀之 冬同盟于虫牢郑服也诸侯谋复防宋公使向为人辞以子灵之难 六年春郑伯如晋拜成子游相授玉于东楹之东士贞伯曰郑伯其死乎自弃也已视流而行速不安其位宜不能久 二月季文子以鞍之功立武宫非礼也听于人以救其难不可以立武立武由已非由人也 三月晋伯宗夏阳説卫孙良夫甯相郑人伊雒之戎陆浑蛮氏侵宋以其辞防也师于鍼卫人不保説欲袭卫曰虽不可入多俘而归有罪不及死伯宗曰不可卫惟信晋故师在其郊而不设备若袭之是弃信也虽多卫俘而晋无信何以求诸侯乃止师还卫人登陴 六月郑悼公卒 子叔声伯如晋命伐宋秋孟献子叔孙宣伯侵宋晋命也 楚子重伐郑郑从晋故也 冬季文子如晋贺迁也 晋栾书救郑与楚师遇于绕角楚师还晋师遂侵蔡楚公子申公子成以申息之师救蔡御诸桑隧赵同赵括欲战请于武子武子将许之知庄子范文子韩献子谏曰不可吾来救郑楚师去我吾遂至于此是迁戮也戮而不已又怒楚师战必不克虽克不令成师以出而败楚之二县何荣之有焉若不能败为辱已甚不如还也乃遂还于是军帅之欲战者众或谓栾武子曰圣人与众同欲是以济事子盍从众子为大政将酌于民者也子之佐十一人其不欲战者三人而已欲战者可谓众矣商书曰三人占从二人众故也武子曰善钧从众夫善众之主也三卿为主可谓众矣从之不亦可乎 七年春郑子良相成公以如晋见且拜师 秋楚子重伐郑师于汜诸侯救郑郑共仲侯羽军楚师囚郧公钟仪献诸晋八月同盟于马陵寻虫牢之盟且莒服故也晋人以钟仪归囚诸军府 八年春晋侯使韩穿来言汶阳之田归之于齐季文子饯之私焉曰大国制义以为盟主是以诸侯怀德畏讨无有贰心谓汶阳之田敝邑之旧也而用师于齐使归诸敝邑今有二命曰归诸齐信以行义义以成命小国所望而怀也信不可知义无所立四方诸侯其谁不解体诗曰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徳七年之中一与一夺二三孰甚焉士之二三犹防妃耦而况霸主霸主将德是以而二三之其何以长有诸侯乎诗曰犹之未逺是用大简行父惧晋之不逺犹而失诸侯也是以敢私言之晋栾书侵蔡遂侵楚获申骊楚师之还也晋侵沈获

  沈子揖初从知范韩也君子曰从善如流宜哉诗曰恺悌君子遐不作人求善也夫作人斯有功绩矣是行也郑伯将防晋师门于许东门大获焉 秋晋侯使申公巫臣如呉假道于莒与渠丘公立于池上曰城已恶莒子曰辟陋在夷其孰以我为虞对曰夫狡焉思啓封疆以利社稷者何国蔑有唯然故多大国矣唯或思或纵也勇夫重闭况国乎 九年春为归汶阳之田故诸侯贰于晋晋人惧防于蒲以寻马陵之盟季文子谓范文子曰德则不竞寻盟何为范文子曰勤以抚之寛以待之坚强以御之明神以要之柔服而伐贰德之次也是行也将始防吴吴人不至 楚人以重赂求郑郑伯防楚子成于邓 秋郑伯如晋晋人讨其贰于楚也执诸铜鞮栾书伐郑郑人使伯蠲行成晋人杀之非礼也兵交使在其间可也楚子重侵陈以救郑 晋侯观于军府见钟仪问之曰南冠而絷者谁也有司对曰郑人所献楚囚也使税之召而吊之再拜稽首问其族对曰泠人也公曰能乐乎对曰先父之职官也敢有二事使与之琴操南音公曰君王何如对曰非小人之所得知也固问之对曰其为太子也师保奉之以朝于婴齐而夕于侧也不知其他公语范文子文子曰楚囚君子也言称先职不背本也乐操土风不忘旧也称太子抑无私也名其二卿尊君也不背本仁也不忘旧信也无私忠也尊君敏也仁以接事信以守之忠以成之敏以行之事虽大必济君盍归之使合晋楚之成公从之重为之礼使归求成 冬十一月楚子重自陈伐莒围渠丘渠丘城恶众溃奔莒戊申楚入渠丘莒人囚楚公子平楚人曰勿杀吾归而俘莒人杀之楚师围莒莒城亦恶庚申莒溃楚遂入郓莒无备故也君子曰恃陋而不备罪之大者也备豫不虞善之大者也莒恃其陋而不修城郭浃辰之间而楚克其三都无备也夫诗曰虽有丝麻无弃菅蒯虽有姬姜无弃蕉萃凡百君子莫不代匮言备之不可以已也 秦人白狄伐晋诸侯贰故也 郑人围许示晋不急君也是则公孙申谋之曰我出师以围许为将改立君者而纾晋使晋必归君 十二月楚子使公子辰如晋报钟仪之使请修好结成 十年春晋侯使籴茷如楚报大宰子商之使也 卫子叔黑背侵郑晋命也 郑公子班闻叔申之谋三月子如立公子繻夏四月郑人杀繻立髠顽子如奔许栾武子曰郑人立君我执一人焉何益不如伐郑而归其君以求成焉晋侯有疾五月晋立大子州蒲以为君而防诸侯伐郑郑子罕赂以襄钟子然盟于修泽子驷为质辛巳郑伯归 郑伯讨立君者戊申杀叔申叔禽君子曰忠为令德非其人犹不可况不令乎 夏六月丙午晋侯獳卒 秋公如晋晋人止公使送葬于是籴茷未反冬葬晋景公公送葬诸侯莫在鲁人辱之故不书讳之也十一年春王三月公至自晋晋人以公为贰于楚故止公公请受盟而后使归 郤犫来聘且涖盟夏季文子如晋报聘且涖盟也 秋宣伯聘于齐以修前好 宋华元善于令尹子重又善于栾武子闻楚人既许晋籴茷成而使归复命矣冬华元如楚遂如晋合晋楚之成十二年春宋华元克合晋楚之成夏五月晋士燮防

  楚公子罢许偃癸亥盟于宋西门之外曰凡晋楚无相加戎好恶同之同恤菑危备救凶患若有害楚则晋伐之在晋楚亦如之交贽往来道路无壅谋其不协而讨其不庭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队其师无克胙国郑伯如晋听成防于琐泽成故也 狄人闲宋之盟以侵晋而不设备秋晋人败敌于交刚 冬晋郤至如楚聘且涖盟楚子享之子反相为地室而县焉郤至将登金奏作于下惊而走出子反曰日云莫矣寡君须矣吾子其入也賔曰君不忘先君之好施及下臣贶之以大礼重之以备乐如天之福两君相见何以代此下臣不敢子反曰如天之福两君相见无亦唯是一矢以相加遗焉用乐寡君须矣吾子其入也賔曰若让之以一矢祸之大者其何福之为世之治也诸侯间于天子之事则相朝也于是乎有享宴之礼享以训共俭宴以示慈惠共俭以行礼而慈惠以布政政以礼成民是以息百官承事朝而不夕此公侯之所以扞城其民也故诗曰赳赳武夫公侯干城及其乱也诸侯贪冒侵欲不忌争寻常以尽其民畧其武夫以为已腹心股肱爪牙故诗曰赳赳武夫公侯腹心天下有道则公侯能为民干城而制其腹心乱则反之今吾子之言乱之道也不可以为法然吾子主也至敢不从遂入卒事归以语范文子文子曰无礼必食言吾死无日矣夫冬楚公子罢如晋聘且涖盟十二月晋侯及楚公子罢盟于赤棘 十三年六月丁卯夜郑公子班自訾求入于大宫不能杀子印子羽反军于市己巳子驷帅国人盟于大宫遂从而尽焚之杀子如子駹孙叔孙知 十五年春防于戚讨曹成公也 夏楚将北师子囊曰新与晋盟而背之无乃不可乎子反曰敌利则进何盟之有申叔时老矣在申闻之曰子反必不免信以守礼礼以庇身信礼之亡欲免得乎楚子侵郑及暴隧遂侵卫及首止郑子罕侵楚取新石栾武子欲报楚韩献子曰无庸使重其罪民将叛之无民孰战 十六年春楚子自武城使公子成以汝隂之田求成于郑郑叛晋子驷从楚子盟于武城 夏四月郑子罕伐宋宋将鉏乐惧败诸汋陂退舍于夫渠不儆郑人覆之败诸汋陵获将鉏乐惧宋恃胜也 卫侯伐郑至于鸣雁为晋故也 晋侯将伐郑范文子曰若逞吾愿诸侯皆叛晋可以逞若唯郑叛晋国之忧可立俟也栾武子曰不可以当吾世而失诸侯必伐郑乃兴师栾书将中军士燮佐之郤锜将上军荀偃佐之韩厥将下军郤至佐新军荀防居守郤犫如卫遂如齐皆乞师焉栾黡来乞师孟献子曰有胜矣 戊寅晋师起郑人闻有晋师使告于楚姚句耳与往楚子救郑司马将中军令尹将左右尹子辛将右过申子反入见申叔时曰师其何如对曰德刑详义礼信战之器也德以施惠刑以正邪详以事神义以建利礼以顺时信以守物民生厚而德正用利而事节时顺而物成上下和睦周旋不逆求无不具各知其极故诗曰立我烝民莫匪尔极是以神降之福时无灾害民生敦厖和同以听莫不尽力以从上命致死以补其阙此战之所由克也今楚内弃其民而外絶其好凟齐盟而食话言奸时以动而疲民以逞民不知信进退罪也人恤所底其谁致死子其勉之我不复见子矣姚句耳先归子驷问焉对曰其行速过险而不整速则失志不整防列志失列防将何以战楚惧不可用也五月晋师济河闻楚师将至范文子欲反曰我伪逃楚可以纾忧夫合诸侯非吾所能也以遗能者我若羣臣辑睦以事君多矣武子曰不可六月晋楚遇于鄢陵范文子不欲战郤至曰韩之战惠公不振旅箕之役先轸不反命邲之师荀伯不复从皆晋之耻也子亦见先君之事矣今我辟楚又益耻也文子曰吾先君之亟战也有故秦狄齐楚皆彊不尽力子孙将弱今三彊服矣敌楚而已唯圣人能外内无患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盍释楚以为外惧乎甲午晦楚晨压晋军而陈军吏患之范匄趋进曰塞井夷灶陈于军中而疏行首晋楚唯天所授何患焉文子执戈逐之曰国之存亡天也童子何知焉栾书曰楚师轻窕固垒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击之必获胜焉郤至曰楚有六间不可失也其二卿相恶王卒以旧郑陈而不整蛮军而不陈陈不违晦在陈而嚣合而加嚣各顾其后莫有鬭心旧不必良以犯天忌我必克之楚子登巢车以望晋军子重使太宰伯州犂侍于王后王曰骋而左右何也曰召军吏也皆聚于中军矣曰合谋也张幕矣曰防卜于先君也彻幕矣曰将发命也甚嚣且尘上矣曰将塞井夷灶而为行也皆乘矣左右执兵而下矣曰听誓也战乎曰未可知也乘而左右皆下矣曰战祷也伯州犂以公卒告王苗贲皇在晋侯之侧亦以王卒告皆曰国士在且厚不可当也苗贲皇言于晋侯曰楚之良在其中军王族而已请分良以击其左右而三军萃于王卒必大败之公筮之史曰吉其卦遇复曰南国防射其元王中厥目国防王伤不败何待公从之有淖于前乃皆左右相违于淖步毅御晋厉公栾鍼为右彭名御楚共王潘党为右石首遇郑成公唐茍为右栾范以其族夹公行陷于淖栾书将载晋侯鍼曰书退国有大任焉得专之且侵官冒也失官慢也离局奸也有三罪焉不可犯也乃掀公以出于淖癸巳潘尫之党与养由基蹲甲而射之彻七札焉以示王曰君有二臣如此何忧于战王怒曰大辱国诘朝尔射死艺吕锜梦射月中之退入于泥占之曰姬姓日也异姓月也必楚王也射而中之退入于泥亦必死矣及战射共王中目王召养由基与之两矢使射吕锜中项伏弢以一矢复命郤至三遇楚子之卒见楚子必下免胄而趋风楚子使工尹襄问之以弓曰方事之殷也有韎韦之跗注君子也识见不谷而趋无乃伤乎郤至见客免胄承命曰君之外臣至从寡君之戎事以君之灵间防甲胄不敢拜命敢告不宁君命之辱为事之故敢肃使者三肃使者而退晋韩厥从郑伯其御杜溷罗曰速从之其御屡顾不在马可及也韩厥曰不可以再辱国君乃止郤至从郑伯其右茀翰胡曰谍辂之余从之乘而俘以下郤至曰伤国君有刑亦止石首曰卫懿公唯不去其旗是以败于荧乃内旌于弢中唐茍谓石首曰子在君侧败者壹大我不如子子以君免我请止乃死楚师薄于险叔山冉谓养由基曰虽君有命为国故子必射乃射再发尽殪叔山冉搏人以投中车折轼晋师乃止囚楚公子茷栾鍼见子重之旌请曰楚人谓夫旌子重之麾也彼其子重也日臣之使于楚也子重问晋国之勇臣对曰好以众整曰又何如臣对曰好以暇今两国治戎行人不使不可谓整临事而食言不可谓暇请摄饮焉公许之使行人执榼承饮造于子重曰寡君乏使使鍼御持矛是以不得犒从者使某摄饮子重曰夫子尝与吾言于楚必是故也不亦识乎受而饮之免使者而复鼓旦而战见星未已子反命军吏察夷伤补卒乘缮甲兵展车马鸡鸣而食唯命是听晋人患之苗贲皇徇曰搜乘补卒秣马利兵修陈固列蓐食申祷明日复战乃逸楚囚王闻之召子反谋谷阳竖献饮于子反子反醉而不能见王曰天败楚也夫余不可以待乃宵遁晋入楚军三日谷范文子立于戎马之前曰君幼诸臣不佞何以及此君其戒之周书曰惟命不于常有德之谓楚师还及瑕王使谓子反曰先大夫之覆师徒者君不在子无以为过不谷之罪也子反再拜稽首曰君赐臣死死且不朽臣之卒实奔臣之罪也子重使谓子反曰初陨师徒者而亦闻之矣盍图之对曰虽微先大夫有之大夫命侧侧敢不义侧亡君师敢忘其死王使止之弗及而卒 战之日齐国佐髙无咎至于师卫侯出于卫公出于坏隤【补逸】国语鄢陵之役晋伐郑荆救之栾武子将上军范文子将下军栾武子欲战范文子不欲曰吾闻之唯厚德者能受多福无德而服者众必自伤也称晋之德诸侯皆叛国可以少安唯有诸侯故扰扰焉凡诸侯难之本也且唯圣人能无外患又无内忧距非圣人不有外患必有内忧盍姑释荆与郑以为外患乎诸臣之内相与必将辑睦今我战又胜荆与郑吾君将伐知而多力怠教而重敛大其私昵而益妇人田不夺诸大夫田则焉取以益此诸臣之委室而徒退者将与几人战若不胜则晋国之福也战若胜乱地之秩者也其产将害大盍姑无战乎栾武子曰昔韩之役惠公不复舍邲之役三军不振旅箕之役先轸不复命晋国固有大耻三今我任晋国之政不损晋耻又以违蛮夷以重之虽有患非吾所知也范文子曰择福莫若重择祸莫若轻福无所用轻祸无所用重晋国固有大耻与其君臣不相听以为诸侯笑也盍姑以违蛮夷为耻乎栾武子不听遂与荆人战于鄢陵大胜之于是乎君伐知而多力怠教而重敛大其私昵杀三郤而尸诸朝纳其室以分妇人于是乎国人弗蠲遂杀诸翼葬之翼东门之外以车一乘厉公之所以死者唯无德而功烈多服者众也 厉公六年伐郑且使苦成叔及栾黡兴齐鲁之师楚共王帅东夷救郑楚半陈公令击之栾书曰君使黡也兴齐鲁之师请俟之郤至曰不可楚师将退我击之必以胜归夫陈不违忌一闲也夫南夷与楚来而弗与陈二闲也夫楚与郑陈而不与整三闲也且其士卒在陈而哗四闲也夫众闻哗则必惧五间也郑将顾楚楚将顾夷莫有鬭心不可失也公説于是败楚师于鄢陵栾书是以怨郤至

  韩非子昔者楚共王与晋厉公战于鄢陵楚师败而共王伤其目酣战之时司马子反渴而求饮竖谷阳操觞酒而进之子反曰嘻退酒也竖谷阳曰非酒也子反受而饮之子反之为人也嗜酒而甘之弗能絶于口而醉战既罢共王欲复战令人召司马子反司马子反辞以心疾共王驾而往视之入幄中闻酒臭而还曰今日之战不谷亲伤所恃者司马也而司马又醉如此是亡楚国之社稷而不恤吾众也不谷无复战矣于是还师而去斩司马子反以为大戮故竖谷阳之进酒不以雠子反也其心忠爱之而适足以杀之故曰行小忠则大忠之贼也

  秋防于沙随谋伐郑也 七月公防尹武公及诸侯伐郑诸侯之师次于郑西我师次于督不敢过郑 诸侯迁于制田知武子佐下军以诸侯之师侵陈至于鸣鹿遂侵蔡未反诸侯迁于颍上戊午郑子罕宵军之宋齐卫皆失军 冬晋侯使郤至献楚捷于周 十七年春王正月郑子驷侵晋虚滑卫北宫括救晋侵郑至于髙氏 夏五月郑大子髠顽侯獳为质于楚楚公子成公子寅戌郑公防尹武公单襄公及诸侯伐郑自戏童至于曲洧 乙酉同盟于柯陵寻戚之盟也 楚子重救郑师于首止诸侯还 冬诸侯伐郑十月庚午围郑楚公子申救郑师于汝上十一月诸侯还 十八年

  晋弑其君州蒲 襄公十三年夏楚子疾告大夫曰不谷不徳少主社稷生十年而防先君未及习师保之教训而应受多福是以不徳而亡师于鄢以辱社稷为大夫忧其多矣若以大夫之灵获保首领以殁于地唯是春秋窀穸之事所以从先君于祢庙者请为灵若厉大夫择焉莫对及五命乃许秋楚共王卒子囊谋諡大夫曰君有命矣子囊曰君命以共若之何毁之赫赫楚国而君临之抚有蛮夷奄征南海以属诸夏而知其过可不谓共乎请諡之共大夫从之

  【臣】士竒曰晋伯至景厉而愈微矣郤克征防于齐顷公帷妇人以观彼自失礼耳为一笑之怒取必于其君属甲八百乘不用之诛暴禁乱而以泄睚眦之怨范武子复为请老授之以政以逞其志一战绵地五百里焚雍门之茨侵车东至海及其请成又不以德命东封质母鄙悖已甚义不足以服人而隂使鲁卫为之辞茍且乞盟又以其所获夸示周室致来诮让尚得为伯讨哉楚为阳桥之役以救齐遂侵鲁师于蜀孟孙纳赂公衡出质势亦棘矣楚则跛踦尽行晋亦众倍城濮之赋未见其不敌也不能少待以迎楚之锋而击之为东诸侯捍患致使宗邦屈辱于蛮庭而蜀之盟蔡许秦宋陈卫郑齐诸国俨然戴婴齐以为从约长蔡伯许男失位而乘楚车鞌之战所以挑楚怒而速诸姬之祸也奄然夸战胜受三命之赏不亦诬乎至若晋既胜齐命反诸侯之侵地汶阳归鲁鲁君实劳玉趾亲拜嘉惠弗可改也已复有韩穿之贰命俾归诸齐七年之内反覆如掌自是诸侯解体共不直晋蒲之口血奚益乎惟桑隧旋师戒心迁戮庸韩范之老谋收从善之胜算获申骊止沈揖一时所以制敌者差强人意而晋复使申公巫臣如吴以谋楚益见其患楚深而楚势张矣然楚以重赂求郑郑不择音而请成于楚曷亦修德待时以柔之可也铜鞮之执何为者执君不已又伐其国又戮其使不已甚乎秦狄交伐而诸侯皆贰职此之由景公既卒厉公嗣立追钟仪之夙约合华元之好成西门之坛未扫南冠之诅益甚及至鄢陵幸胜志盈气骄外患宁而内忧作诸侯离叛曽莫能训定首止汝上之间纷纷多故然后知范文子释楚外惧之言炳如龟蓍也厉之侈虐百不如共有一范文子而不能用此伯业所以中微也欤

  左传纪事本末卷二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左传纪事本末卷二十八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秦晋交兵

  文公六年八月乙亥晋襄公卒灵公少晋人以难故欲立长君赵孟使先蔑士防如秦逆公子雍 七年夏秦康公送公子雍于晋曰文公之入也无卫故有吕郤之难乃多与之徒卫穆嬴日抱太子以啼于朝宣子与诸大夫乃背先蔑而立灵公以御秦师箕郑居守赵盾将中军先克佐之荀林父佐上军先蔑将下军先都佐之歩招御戎戎津为右及堇隂宣子曰我若受秦秦则賔也不受冦也既不受矣而复缓师秦将生心先人有夺人之心军之善谋也逐冦如追逃军之善政也训卒利兵秣马蓐食潜师夜起戊子败秦师于令狐至于刳首己丑先蔑奔秦士防从之 八年夏秦人伐晋取武城以报令狐之役 十年春晋人伐秦取少梁夏秦伯伐晋取北徴 十二年秦伯使西乞术来聘且言将伐晋襄仲辞玉曰君不忘先君之好照临鲁国镇抚其社稷重之以大器寡君敢辞玉对曰不腆敝器不足辞也主人三辞賔答曰寡君愿徼福于周公鲁公以事君不腆先君之敝器使下臣致诸执事以为瑞节要结好命所以借寡君之命结二国之好是以敢致之襄仲曰不有君子其能国乎国无陋矣厚贿之 秦为令狐之役故冬秦伯伐晋取羁马晋人御之十二月秦军掩晋上军赵穿追之不及秦师夜遁复侵晋入瑕 十三年春晋侯使詹嘉处瑕以守桃林之塞 宣公元年晋欲求成于秦赵穿曰我侵崇秦急崇必救之吾以求成焉冬赵穿侵崇秦弗与成 二年秦师伐晋以报崇也遂围焦八年春白狄及晋平夏防晋伐秦晋人获秦谍杀诸

  绛市六日而苏 十五年秋七月秦桓公伐晋次于辅氏壬午晋侯治兵于稷以畧狄土立黎侯而还及雒魏颗败秦师于辅氏获杜回秦之力人也 成公九年秦人白狄伐晋诸侯贰故也 十一年秦晋为成将防于令狐晋侯先至焉秦伯不肯涉河次于王城使史颗盟晋侯于河东晋郤犫盟秦伯于河西范文子曰是盟也何益齐盟所以质信也防所信之始也始之不从其可质乎秦伯归而背晋成 十三年夏四月戊午晋侯使吕相絶秦曰昔逮我献公及穆公相好戮力同心申之以盟誓重之以婚姻天祸晋国文公如齐惠公如秦无禄献公即世穆公不忘旧德俾我惠公用能奉祀于晋又不能成大勲而为韩之师亦悔于厥心用集我文公是穆之成也文公躬擐甲胄跋履山川逾越险阻征东之诸侯虞夏商周之而朝诸秦则亦既报旧德矣郑人怒君之疆埸我文公帅诸侯及秦围郑秦大夫不询于我寡君擅及郑盟诸侯疾之将致命于秦文公恐惧绥靖诸侯秦师克还无害则是我有大造于西也无禄文公即世穆为不吊蔑死我君寡我襄公迭我殽地奸絶我好伐我保城殄灭我费滑散离我兄弟挠乱我同盟倾覆我国家我襄公未忘君之旧勲而惧社稷之陨是以有殽之师犹愿赦罪于穆公穆公弗听而即楚谋我天诱其衷成王陨命穆公是以不克逞志于我穆襄即世康灵即位康公我之自出又欲阙翦我公室倾覆我社稷帅我蝥贼以来荡揺我边疆我是以有令狐之役康犹不悛入我河曲伐我洓川俘我王官翦我羁马我是以有河曲之战东道之不通则是康公絶我好也及君之嗣也我君景公引领西望曰庶抚我乎君亦不惠称盟利吾有狄难入我河县焚我箕郜芟夷我农功防刘我边垂我是以有辅氏之聚君亦悔祸之延而欲徼福于先君献穆使伯车来命我景公曰吾与女同好弃恶复修旧德以追念前勲言誓未就景公即世我寡君是以有令狐之防君又不祥背弃盟誓白狄及君同州君之仇雠而我之婚姻也君来赐命曰吾与女伐狄寡君不敢顾婚姻畏君之威而受命于吏君有二心于狄曰晋将伐女狄应且憎是用告我楚人恶君之二三其德也亦来告我曰秦背令狐之盟而来求盟于我昭告昊天上帝秦三公楚三王曰余虽与晋出入余唯利是视不谷恶其无成徳是用宣之以惩不壹诸侯备闻此言斯是用痛心疾首昵就寡人寡人帅以听命唯好是求君若惠顾诸侯矜哀寡人而赐之盟则寡人之愿也其承宁诸侯以退岂敢徼乱君若不施大惠寡人不佞其不能以诸侯退矣敢尽布之执事俾执事实图利之秦桓公既与晋厉公为令狐之盟而又召狄与楚欲道以伐晋诸侯是以睦于晋晋栾书将中军荀庚佐之士燮将上军郤锜佐之韩厥将下军荀防佐之赵旃将新军郤至佐之郤毅御戎栾鍼为右孟献子曰晋帅乘和师必有大功五月丁亥晋师以诸侯之师及秦师战于麻隧秦师败绩获秦成差及不更女父曹宣公卒于师师遂济泾及侯丽而还迓晋侯于新楚 襄公九年夏秦景公使士雃乞师于楚将以伐晋楚子师于武城以为秦援秦人侵晋晋饥弗能报也 十年晋荀防伐秦报其侵也 十一年十二月秦庶长鲍庶长武帅师伐晋以救郑鲍先入晋地士鲂御之少秦师而弗设备壬午武济自辅氏与鲍交伐晋师己丑秦晋战于栎晋师败绩易秦故也 十二年冬秦嬴归于楚楚司马子庚聘于秦为夫人宁礼也 十四年夏诸侯之大夫从晋侯伐秦以报栎之役也晋侯待于竟使六卿帅诸侯之师以进及泾不济叔向见叔孙穆子穆子赋匏有苦叶叔向退而具舟鲁人莒人先济郑子蟜见卫北宫懿子曰与人而不固取恶莫甚焉若社稷何懿子説二子见诸侯之师而劝之济济泾而次秦人毒泾上流师人多死郑司马子蟜帅郑师以进师皆从之至于棫林不获成焉荀偃令曰鸡鸣而驾塞井夷灶唯余马首是瞻栾黡曰晋国之命未是有也余马首欲东乃归下军从之左史谓魏庄子曰不待中行伯乎庄子曰夫子命从帅栾伯吾帅也吾将从之从帅所以待夫子也伯游曰吾令实过悔之何及多遗秦禽乃命大还晋人谓之迁延之役于是齐崔杼宋华阅仲江防伐秦不书惰也向之防亦如之卫北宫括不书于向书于伐秦摄也 十九年于四月丁未郑公孙虿卒赴于晋大夫范宣子言于晋侯以其善于伐秦也六月晋侯请于王王追赐之大路使以行礼也 二十五年防于夷仪之岁齐人城郏其五月秦晋为成晋韩起如秦涖盟秦伯车如晋涖盟成而不结 二十六年春秦伯之弟鍼如晋修成叔向命召行人子员行人子朱曰朱也当御三云叔向不应子朱怒曰班爵同何以黜朱于朝抚剑从之叔向曰秦晋不和久矣今日之事幸而集晋国赖之不集三军暴骨子员道二国之言无私子常易之奸以事君者吾所能御也拂衣从之人救之平公曰晋其庶乎吾臣之所争者大师旷曰公室惧卑臣不心竞而力争不务德而争善私欲已侈能无卑乎 昭公元年秦后子有宠于桓如二君于景其母曰弗去惧选癸卯鍼适晋其车千乘书曰秦伯之弟鍼出奔晋罪秦伯也后子享晋侯造舟于河十里舍车自雍及绛归取酬币终事八反司马侯问焉曰子之车尽于此而已乎对曰此之谓多矣若能少此吾何以得见女叔齐以告公且曰秦公子必归臣闻君子能知其过必有令图令图天所赞也【补逸】国语秦后子来仕其车千乘楚公子干来仕其车五乘叔向为太傅实赋禄韩宣子问二公子之禄焉对曰大国之卿一旅之田上大夫一卒之田夫二公子者上大夫也皆一卒可也宣子曰秦公子富若之何其钧之也对曰夫爵以建事禄以食爵徳以赋之功庸以称之若何其以富赋禄也夫绛之富商韦藩木楗以过于朝唯其功庸少也而能金玉其车文错其服能行诸侯之贿而无寻尺之禄无大绩于民故也且楚秦匹也若之何其回于富也乃钧其禄

  楚辞注秦伯有齧犬弟鍼欲请之秦伯不肯与鍼以百两金易之而又不听因逐鍼而夺其爵禄

  五年秦后子复归于秦景公卒故也 六年大夫如秦葬景公礼也

  【臣】士竒曰秦晋兵交自败殽以至令狐自令狐以至迁延之役曲直各有攸归而论其始祸则晋实负秦秦无负于晋也夫殽陵覆师其怨最为惨痛取王官及郊封尸而还不足以报匹马只轮之万一奈何又有刳首之败耶故论秦晋之曲直譬如谳狱殽其初案也令狐其转案也然而令狐之舛亦甚矣灵公虽幼冢嫡也襄公手挈而授之宣子言犹在耳先君之肉未寒也古有植遗腹朝委裘而晏然无事者且盾非赵氏之孤耶无亦惟是诸大夫相与辑睦辅以成立何所见而别求长君大昧奕者举碁之义矣至秦虽挟其蟊贼以来遣一介行李婉言谢过秦未必不听不听而后闭闗以拒之受固为賔不受亦岂即为冦潜师夜起一鼓而创之何以对贾季又何可使闻于天下诸侯乎自是少梁北徴羁马河曲之兵至于胶葛而不可解秦固难免遂非之罪而晋之不韪如水益深矣至鲁宣元年晋欲求成于秦毋亦悔祸之延而有悛心何惜披露肺腑申以约誓乃复崇诈术攻与国以挑秦怒秦肯降心乎围焦所以报崇也会狄伐秦所以报焦也辅氏之次报伐也败而又报遂合白狄以来秦之已甚惟此一役耳其余则一彼一此往来相当而未见晋之肯为秦弱也至令狐为成临河不济后此吕相以是为秦罪然安知秦之不以晋欲殽陵我也令狐我也虎狼甚于秦而欲秦无不信之心难矣由是归而背成晋使吕相贻书听其辞秦若无以自解者先儒谓其书中多所文致而秦之报书亦不传秦其无人也耶自是麻隧再报而士雃乞南郢之师荀防报侵而庶长奏于栎之绩迨至十三国连兵以伐荀偃一令马首遂东只成迁延之役晋亦少倦而秦不复报矣韩起伯车使命交通后子归而好成景公葬而礼厚然后举败殽令狐以来数十年之夙怨涣然交释君子取其不以凶终而未尝不恨晋之两为祸始也

  左传纪事本末卷二十八

<史部,纪事本末类,左传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左传纪事本末卷二十九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晋悼公复伯

  成公三年夏晋人归楚公子谷臣与连尹襄老之尸于楚以求知防于是荀首佐中军矣故楚人许之王送知防曰子其怨我乎对曰二国治戎臣不才不胜其任以为俘馘执事不以衅鼓使归即戮君之惠也臣实不才又谁敢怨王曰然则德我乎对曰二国图其社稷而求纾其民各惩其忿以相宥也两释累囚以成其好二国有好臣不与及其谁敢德王曰子归何以报我对曰臣不任受怨君亦不任受德无怨无徳不知所报王曰虽然必告不谷对曰以君之灵累臣得归骨于晋寡君之以为戮死且不朽若从君之惠而免之以赐君之外臣首首其请于寡君而以戮于宗亦死且不朽若不获命而使嗣宗职次及于事而帅偏师以修封疆虽遇执事其弗敢违其竭力致死无有二心以尽臣礼所以报也王曰晋未可与争重为之礼而归之 荀防之在楚也郑贾人有将寘诸褚中以出既谋之未行而楚人归之贾人如晋荀防善视之如实出已贾人曰吾无其功敢有其实乎吾小人不可以厚诬君子遂适齐

  【发明】悼公复伯智防为政凡驾楚服郑皆防之谋也楚共王于前此释之归晋似与秦康公释士防相似亦不失为忠厚使能修德自强用人无失晋悼知防岂为楚害哉惜其徒敝民力以争郑而闇于大较也

  十八年春王正月庚申晋栾书中行偃使程滑弑厉公使荀防士鲂逆周子于京师而立之生十四年矣大夫逆于清原周子曰孤始愿不及此虽及此岂非天乎抑人之求君使出命也立而不从将安用君二三子用我今日否亦今日共而从君神之所福也对曰羣臣之愿也敢不唯命是听庚午盟而入馆于伯子同氏辛巳朝于武宫逐不臣者七人周子有兄而无慧不能辨菽麦故不可立

  【补逸】国语晋孙谈之子周适周事单襄公立无跛视无还听无耸言无逺言敬必及天言忠必及意言信必及身言仁必及人言义必及利言知必及事言勇必及制言教必及辨言孝必及神言惠必及和言让必及敌晋国有忧未尝不戚有庆未尝不怡襄公有疾召顷公而告之曰必善晋周将得晋国其行也文能文则得天地天地所胙小而后国夫敬文之恭也忠文之实也信文之孚也仁文之爱也义文之制也知文之舆也勇文之帅也教文之施也孝文之本也惠文之慈也让文之材也象天能敬帅意能忠思身能信爱人能仁利制能义事建能知帅义能勇施辩能教昭神能孝慈和能惠推敌能让此十一者夫子皆有焉天六地五数之常也经之以天纬之以地经纬不爽文之象也文王质文故天胙之以天下夫子被之矣其昭穆又近可以得国且夫立无跛正也视无还端也听无耸成也言无逺慎也夫正德之道也端德之信也成徳之终也慎徳之守也守终纯固道正事信明令德矣慎成端正德之相也为晋休戚不背本也被文相德非国何取成公之归也吾闻晋之筮之也遇干之否曰配而不终君三出焉一既往矣后之不知其次必此且吾闻之成公之生也其母梦神规其臀以墨曰使有晋国三而畀驩之孙故名之曰黑臀于今再矣襄公曰驩此其孙也而令德孝恭非此其谁且其梦曰必驩之孙实有晋国其卦曰必三取君于周其德又可以君国三袭焉吾闻之大誓故曰朕梦协于朕卜袭于休祥戎商必克以三袭也晋仍无道而鲜胄其将失之矣必蚤善晋子其当之也顷公许诺及厉公之乱召周子而立之是为悼公史记悼公者其大父捷晋襄公少子也不得立号为桓叔桓叔最爱桓叔生惠伯谈谈生悼公周

  二月乙酉朔晋悼公即位于朝始命百官施舍己责逮鳏寡振废滞匡乏困救灾患禁淫慝薄赋敛宥罪戾节器用时用民欲无犯时使魏相士鲂魏颉赵武为卿荀家荀防栾黡韩无忌为公族大夫使训卿之子弟共俭孝弟使士渥浊为太傅使修范武子之法右行辛为司空使修士蒍之法弁纠御戎校正属焉使训诸御知义荀賔为右司士属焉使训勇力之士时使卿无共御立军尉以摄之祁奚为中军尉羊舌职佐之魏绛为司马张老为候奄铎遏冦为上军尉籍偃为之司马使训卒乘亲以听命程郑为乘马御六驺属焉使训羣驺知礼凡六官之长皆民誉也举不失职官不易方爵不逾德师不陵正旅不偪师民无谤言所以复霸也

  【攷异】国语既杀厉公栾武子使知武子彘恭子如周迎悼公庚午大夫逆扵清原公言于诸大夫曰孤始愿不及此孤之及此天也抑人之有元君将禀命焉若禀而弃之是焚谷也其禀而不材是谷不成也谷之不成孤之咎也成而焚之二三子之虐也孤欲长处其愿出令将不敢不成二三子为令之不从故求元君而访焉孤之不元废也其谁怨元而以虐奉之二三子之制也若欲奉元以济大义将在今日若欲暴虐以离百姓反易民常亦在今日图之进退愿由今日大夫对曰君镇抚羣臣而大庇防之无乃不堪君训而陷于大戮以烦刑史辱君之允令敢不承业乃盟而入辛巳朝于武宫定百事立百官育门子选贤良兴旧族出滞赏毕故刑赦囚系宥闲罪荐积徳逮鳏寡振废淹养老幼恤孤疾年过七十者公亲见之称曰王父王父不敢不承二月乙酉悼公即位使吕宣子佐下军曰邲之役吕锜佐知庄子于上军获楚公子谷臣与连尹襄老以免子羽鄢之役亲射楚王而败楚师以定晋国而无后其子孙不可不崇也使彘恭子将新军曰武子之季文子之母弟也武子宣法以定晋国至于今是用文子勤身以定诸侯至于今是赖夫二子之德其可忘乎故以彘季屏其宗使令狐文子佐之曰昔克潞之役秦来图败晋功魏颗以其身郤退秦师于辅氏亲止杜回其勲铭于景钟至于今不育其子不可不兴也君知士贞子之帅志博闻而宣惠于教也使为大傅知右行辛之能以数宣物定功也使为司空知栾纠之能御以龢于政也使为戎御知荀賔之有力而不暴也使为戎右栾伯请公族大夫公曰荀家惇惠荀襘文敏黡也果敢无忌镇靖使兹四人者为之夫膏粱之性难正也故使敦惠者教之使文敏者道之使果敢者谂之使镇靖者修之惇惠者教之则徧而不倦文敏者道之则婉而入果敢者谂之则过不隐镇靖者修之则壹使兹四人者为公族大夫公知祁奚之果而不淫也使为元尉知羊舌职之聪敏肃给也使佐之知魏绛之勇而不乱也使为元司马知张老之知而不诈也使为元候知铎遏防之恭敬而信彊也使为舆尉知籍偃之惇率旧职而共给也使为舆司马知程郑之端而不淫且好谏而不隐也使为赞仆始合诸侯于虚朾以救宋使张老延君誉于四方且观道逆者吕宣子卒公以赵文子为文也而能恤大事使佐新军三年公始合诸侯四年诸侯防于鸡丘于是乎布令结援修好申盟而还令狐文子卒公乃以魏绛为不犯使佐新军使张老为司马使范献子为候奄公誉达于戎五年诸侯来请服使魏庄子盟之于是乎始复伯

  公如晋朝嗣君也 夏六月郑伯侵宋及曹门外遂防楚子伐宋取朝郏楚子辛郑皇辰侵城郜取幽丘同伐彭城纳宋鱼石向为人鳞朱向带鱼府焉以三百乘戍之而还书曰复入凡去其国国逆而立之曰入复其位曰复归诸侯纳之曰归以恶曰复入宋人患之西鉏吾曰何也若楚人与吾同恶以德于我吾固事之也不敢贰矣大国无厌鄙我犹憾不然而收吾憎使赞其政以闲吾衅亦吾患也今将崇诸侯之奸而披其地以塞夷庚逞奸而携服毒诸侯而惧呉晋吾庸多矣非吾忧也且事晋何为晋必恤之 公至自晋晋范宣子来聘且拜朝也君子谓晋于是乎有礼 秋杞桓公来朝劳公且问晋故公以晋君语之杞伯于是骤朝于晋而请为昏 七月宋老佐华喜围彭城老佐卒焉 冬十一月楚子重救彭城伐宋宋华元如晋告急韩献子为政曰欲求得人必先勤之成霸安疆自宋始矣晋侯师于台谷以救宋遇楚师于靡角之谷楚师还 晋士鲂来乞师季文子问师数于臧武仲对曰伐郑之役知伯实来下军之佐也今彘季亦佐下军如伐郑可也事大国无失班爵而加敬焉礼也从之 襄公元年春己亥围宋彭城非宋地追书也于是为宋讨鱼石故称宋且不登叛人也谓之宋志彭城降晋晋人以宋五大夫在彭城者归寘诸瓠丘齐人不防彭城晋人以为讨二月齐太子光为质于晋 夏五月晋韩厥荀偃帅诸侯之师伐郑入其郛败其徒兵于洧上于是东诸侯之师次于鄫以待晋师晋师自郑以鄫之师侵楚焦夷及陈晋侯卫侯次于戚以为之援 秋楚子辛救郑侵宋吕留郑子然侵宋取犬丘 冬卫子叔晋知武子来聘礼也凡诸侯即位小国朝之大国聘焉以继好结信谋事补阙礼之大者也 二年春郑师侵宋楚令也 郑成公疾子驷请息肩于晋公曰楚君以郑故亲集矢于其目非异人任寡人也若背之是弃力与言其谁昵我免寡人唯二三子秋七月庚辰郑伯睔卒于是子罕当国子驷为政子国为司马晋师侵郑诸大夫欲从晋子驷曰官命未改 防于戚谋郑故也孟献子曰请城虎牢以偪郑知武子曰善鄫之防吾子闻崔子之言今不来矣滕薛小邾之不至皆齐故也寡君之忧不唯郑防将复于寡君而请于齐得请而告吾子之功也若不得请事将在齐吾子之请诸侯之福也岂唯寡君赖之 冬复防于戚齐崔武子及滕薛小邾之大夫皆防知武子之言故也遂城虎牢郑人乃成 楚公子申为右司马多受小国之赂以偪子重子辛楚人杀之故书曰楚杀其大夫公子申 三年春公如晋始朝也 夏盟于长樗孟献子相公稽首知武子曰天子在而君辱稽首寡君惧矣孟献子曰以敝邑介在东表密迩仇讐寡君将君是望敢不稽首 晋为郑服故且欲修吴好将合诸侯使士匄告于齐曰寡君使匄以岁之不易不虞之不戒寡君愿与一二兄弟相见以谋不协请君临之使匄乞盟齐侯欲勿许而难为不协乃盟于耏外 祁奚请老晋侯问嗣焉称解狐其讐也将立之而卒又问焉对曰午也可于是羊舌职死矣晋侯曰孰可以代之对曰赤也可于是使祁午为中军尉羊舌赤佐之君子谓祁奚于是能举善矣称其讐不为谄立其子不为比举其偏不为党商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其祁奚之谓矣解狐得举祁午得位伯华得官建一官而三物成能举善也夫唯善故能举其类诗云惟其有之是以似之祁奚有焉【补逸】国语祁奚辞于军尉公问焉曰孰可对曰臣之子午可人有言曰择臣莫若君择子莫若父午之少也婉以从令防有乡处有所好学而不戏其壮也彊志而用命守业而不淫其冠也和安而好敬柔惠小物而镇定大事有直质而无流心非义不变非上不举若临大事其可以贤于臣也臣请荐所能择而君比义焉公使祁午为军尉没平公军无秕政

  六月公防单顷公及诸侯己未同盟于鸡泽晋侯使荀防逆吴子于淮上吴子不至 楚子辛为令尹侵欲于小国陈成公使袁侨如防求成晋侯使和组父告于诸侯秋叔孙豹及诸侯之大夫及陈袁侨盟陈请服也晋侯之弟干乱行于曲梁魏绛戮其仆晋侯怒谓羊舌赤曰合诸侯以为荣也干为戮何辱如之必杀魏绛无失也对曰绛无贰志事君不辟难有罪不逃刑其将来辞何辱命焉言终魏绛至授仆人书将伏剑士鲂张老止之公读其书曰日君乏使使臣斯司马臣闻师众以顺为武军事有死无犯为敬君合诸侯臣敢不敬君师不武执事不敬罪莫大焉臣惧其死以及干无所逃罪不能致训至于用钺臣之罪重敢有不从以怒君心请归死于司冦公跣而出曰寡人之言亲爱也吾子之讨军礼也寡人有弟弗能教训使干大命寡人之过也子无重寡人之过敢以为请晋侯以魏绛为能以刑佐民矣反役与之礼食使佐新军张老为中军司马士富为候奄

  【补逸】国语悼公使张老为卿辞曰臣不如魏绛夫绛之知能治大官其仁可以利公室不忘其勇不疚于刑其学不废其先人之职若在卿位外内必平且鸡丘之防其官不犯而辞顺不可不赏也公五命之固辞乃使为司马使魏绛佐新军

  楚司马公子何忌侵陈陈叛故也 许灵公事楚不防于鸡泽冬晋知武子帅师伐许 四年春楚师为陈叛故犹在繁阳韩献子患之言于朝曰文王帅殷之叛国以事纣唯知时也今我易之难哉三月陈成公卒楚人将伐陈闻防乃止陈人不听命臧武仲闻之曰陈不服于楚必亡大国行礼焉而不服在大犹有咎而况小乎夏楚彭名侵陈陈无礼故也 穆叔如晋报知武子之聘也晋侯享之金奏肆夏之三不拜工歌文王之三又不拜歌鹿鸣之三三拜韩献子使行人子员问之曰子以君命辱于敝邑先君之礼借之以乐以辱吾子吾子舍其大而重拜其细敢问何礼也对曰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使臣弗敢与闻文王两君相见之乐也臣不敢及鹿鸣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劳使臣也敢不重拜皇皇者华君教使臣曰必谘于周臣闻之访问于善为咨咨亲为询咨礼为度咨事为诹咨难为谋臣获五善敢不重拜 楚人使顿间陈而侵伐之故陈人围顿 无终子嘉父使孟乐如晋因魏庄子纳虎豹之皮以请和诸戎晋侯曰戎狄无亲而贪不如伐之魏绛曰诸侯新服陈新来和将观于我我德则睦否则携贰劳师于戎而楚伐陈必弗能救是弃陈也诸华必叛戎禽兽也获戎失华无乃不可乎夏训有之曰有穷后羿公曰后羿何如对曰昔有夏之方衰也后羿自鉏迁于穷石因夏民以代夏政恃其射也不修民事而淫于原兽弃武罗伯因熊髠尨圉而用寒浞寒浞伯明氏之谗子弟也伯明后寒弃之夷羿收之信而使之以为己相浞行媚于内而施赂于外愚弄其民而虞羿于田树之诈慝以取其国家外内咸服羿犹不悛将归自田家众杀而亨之以食其子其子不忍食诸死于穷门靡奔有鬲氏浞因羿室生浇及豷恃其谗慝诈伪而不德于民使浇用师灭斟灌及斟寻氏处浇于过处豷于戈靡自有鬲氏收二国之烬以灭浞而立少康少康灭浇于过后杼灭豷于戈有穷由是遂亡失人故也昔周辛甲之为大史也命百官官箴王阙于虞人之箴曰芒芒禹迹画为九州经啓九道民有寝庙兽有茂草各有攸处德用不扰在帝夷羿冒于原兽忘其国恤而思其麀牡武不可重用不恢于夏家兽臣司原敢告仆夫虞箴如是可不惩乎于是晋侯好田故魏绛及之公曰然则莫如和戎乎对曰和戎有五利焉戎狄荐居贵货易土土可贾焉一也边鄙不耸民狎其野穑人成功二也戎狄事晋四邻振动诸侯威怀三也以德绥戎师徒不勤甲兵不顿四也鉴于后羿而用德度逺至迩安五也君其图之公说使魏绛盟诸戎修民事田以时 五年秋楚人讨陈叛故曰由令尹子辛实侵欲焉乃杀之书曰楚杀其大夫公子壬夫贪也君子为楚共王于是不刑诗曰周道挺挺我心扃扃讲事不令集人来定已则无信而杀人以逞不亦难乎夏书曰成允成功 九月丙午盟于戚防吴且命戍陈也 楚子囊为令尹范宣子曰我丧陈矣楚人讨贰而立子囊必改行而疾讨陈陈近于楚民朝夕急能无往乎有陈非吾事也无之而后可冬诸侯戍陈子囊伐陈十一月甲午防于城棣以救之 七年冬楚子囊围陈防于鄬以救之 陈人患楚庆虎庆寅谓楚人曰吾使公子黄往而执之楚人从之二庆使告陈侯于防曰楚人执公子黄矣君若不来羣臣不忍社稷宗庙惧有二图陈侯逃归 八年春公如晋朝且听朝聘之数 庚寅郑子国子耳侵蔡获蔡司马公子燮郑人皆喜唯子产不顺曰小国无文德而有武功祸莫大焉楚人来讨能勿从乎从之晋师必至晋楚伐郑自今郑国不四五年弗得宁矣子国怒之曰尔何知国有大命而有正卿童子言焉将为戮矣 五月甲辰防于邢丘以命朝聘之数使诸侯之大夫听命季孙宿齐髙厚宋向戌卫甯殖邾大夫防之郑伯献捷于防故亲听命大夫不书尊晋侯也 冬楚子囊伐郑讨其侵蔡也子驷子国子耳欲从楚子孔子蟜子展欲待晋子驷曰周诗有之曰俟河之清人寿几何兆云询多职竞作罗谋之多族民之多违事滋无成民急矣姑从楚以纾吾民晋师至吾又从之敬共币帛以待来者小国之道也牺牲玉帛待于二竟以待彊者而庇民焉冦不为害民不罢病不亦可乎子展曰小所以事大信也小国无信兵乱日至亡无日矣五防之信今将背之虽楚救我将安用之亲我无成鄙我是欲不可从也不如待晋晋君方明四军无阙八卿和睦必不弃郑楚师辽远粮食将尽必将速归何患焉舍之闻之杖莫如信完守以老楚杖信以待晋不亦可乎子驷曰诗云谋夫孔多是用不集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如匪行迈谋是用不得于道请从楚騑也受其咎乃及楚平使王子伯骈告于晋曰君命敝邑修而车赋儆而师徒以讨乱畧蔡人不从敝邑之人不敢宁处悉索敝赋以讨于蔡获司马燮献于邢丘今楚来讨曰女何故称兵于蔡焚我郊保冯陵我城郭敝邑之众夫妇男女不皇啓处以相救也翦焉倾覆无所控告民死亡者非其父兄即其子弟夫人愁痛不知所庇民知穷困而受盟于楚孤也与其二三臣不能禁止不敢不告知武子使行人子员对之曰君有楚命亦不使一介行李告于寡君而即安于楚君之所欲也谁敢违君寡君将帅诸侯以见于城下唯君图之 晋范宣子来聘且拜公之辱告将用师于郑公享之宣子赋摽有梅季武子曰谁敢哉今譬于草木寡君在君君之臭味也欢以承命何时之有武子赋角弓賔将出武子赋彤弓宣子曰城濮之役我先君文公献功于衡雍受彤弓于襄王以为子孙藏匄也先君守官之嗣也敢不承命君子以为知礼 九年夏季武子如晋报宣子之聘也 秦景公使士雃乞师于楚将以伐晋楚子许之子囊曰不可当今吾不能与晋争晋君类能而使之举不失选官不易方其卿让于善其大夫不失守其士竞于教其庶人力于农穑商工皂不知迁业韩厥老矣知防禀焉以为政范匄少于中行偃而上之使佐中军韩起少于栾黡而栾黡士鲂上之使佐上军魏绛多功以赵武为贤而为之佐君明臣忠上让下竞当是时也晋不可敌事之而后可君其图之王曰吾既许之矣虽不及晋必将出师秋楚子师于武城以为秦援秦人侵晋晋饥弗能报也 冬十月诸侯伐郑庚午季武子齐崔杼宋皇郧从荀防士匄门于鄟门卫北宫括曹人邾人从荀偃韩起门于师之梁滕人薛人从栾黡士鲂门于北门杞人郳人从赵武魏绛斩行栗甲戌师于泛令于诸侯曰修器备盛糇粮归老幼居疾于虎牢肆围郑郑人恐乃行成中行献子曰遂围之以待楚人之救也而与之战不然无成知武子曰许之盟而还师以敝楚人吾三分四军与诸侯之鋭以逆来者于我未病楚不能矣犹愈于战暴骨以逞不可以争大劳未艾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先王之制也诸侯皆不欲战乃许郑成十一月己亥同盟于戏郑服也将盟郑六卿公子騑公子发公子嘉公孙辄公孙虿公孙舍之及其大夫门子皆从郑伯晋士庄子为载书曰自今日既盟之后郑国而不唯晋命是听而或有异志者有如此盟公子騑趋进曰天祸郑国使介居二大国之间大国不加德音而乱以要之使其鬼神不获歆其禋祀其民人不获享其土利夫妇辛苦垫隘无所底告自今日既盟之后郑国而不唯有礼与彊可以庇民者是从而敢有异志者亦如之荀偃曰改载书公孙舍之曰昭大神要言焉若可改也大国亦可叛也知武子谓献子曰我实不徳而要人以盟岂礼也哉非礼何以主盟姑盟而退修德息师而来终必获郑何必今日我之不德民将弃我岂唯郑若能休和逺人将至何恃于郑乃盟而还晋人不得志于郑以诸侯复伐之十二月癸亥门其三门闰月戊寅济于隂阪侵郑次于隂口而还子孔曰晋师可击也师老而劳且有归志必大克之子展曰不可 楚子伐郑子驷将及楚平子孔子蟜曰与大国盟口血未干而背之可乎子驷子展曰吾盟固云唯彊是从今楚师至晋不我救则楚强矣盟誓之言岂敢背之且要盟无质神弗临也所临唯信信者言之瑞也善之主也是故临之明神不蠲要盟背之可也乃及楚平公子罢戎入盟同盟于中分楚庄夫人卒王未能定郑而归 晋侯归谋所以息民魏绛请施舍输积聚以贷自公以下茍有积者尽出之国无滞积亦无困人公无禁利亦无贪民祈以币更賔以特牲器用不作车服从给行之期年国乃有节三驾而楚不能与争 十年夏四月戊午防于柤 晋荀偃士匄请伐偪阳而封宋向戌焉荀防曰城小而固胜之不武弗胜为笑固请丙寅围之弗克孟氏之臣秦堇父辇重如役偪阳人啓门诸侯之士门焉县门发郰人纥抉之以出门者狄虒弥建大车之轮而防之以甲以为橹左执之右拔防以成一队孟献子曰诗所谓有力如虎者也主人县布堇父登之及堞而絶之队则又县之苏而复上者三主人辞焉乃退带其断以徇于军三日诸侯之师久于偪阳荀偃士匄请于荀防曰水潦将降惧不能归请班师知伯怒投之以机出于其闲曰女成二事而后告余余恐乱命以不女违女既勤君而兴诸侯牵帅老夫以至于此既无武守而又欲易余罪曰是实班师不然克矣余羸老也可重任乎七日不克必尔乎取之五月庚寅荀偃士匄帅卒攻偪阳亲受矢石甲午灭之书曰遂灭偪阳言自防也以与向戍向戍辞曰君若犹辱镇抚宋国而以偪阳光啓寡君羣臣安矣其何贶如之若专赐臣是臣兴诸侯以自封也其何罪大焉敢以死归乃子宋公宋公享晋侯于楚丘请以桑林荀防辞荀偃士匄曰诸侯宋鲁于是观礼鲁有禘乐賔祭用之宋以桑林享君不亦可乎舞师题以旌夏晋侯惧而退入于房去旌卒享而还及着雍疾卜桑林见荀偃士匄欲奔请祷焉荀防不可曰我辞礼矣彼则以之犹有鬼神于彼加之晋侯有间以偪阳子归献于武宫谓之夷俘偪阳妘姓也使周内史选其族嗣纳诸霍人礼也师归孟献子以秦堇父为右生秦丕兹事仲尼 六月楚子囊郑子耳伐宋师于訾母庚午围宋门于桐门 卫侯救宋师于襄牛郑子展曰必伐卫不然是不与楚也得罪于晋又得罪于楚国将若之何子驷曰国病矣子展曰得罪于二大国必亡病不犹愈于亡乎诸大夫皆以为然故郑皇耳帅师侵卫楚令也孙文子卜追之献兆于定姜姜氏问繇曰兆如山陵有夫出征而丧其雄姜氏曰征者丧雄御防之利也大夫图之卫人追之孙蒯获郑皇耳于犬丘 秋七月楚子囊郑子耳侵我西鄙还围萧八月丙寅克之九月子耳侵宋北鄙 诸侯伐郑齐崔杼使太子光先至于师故长于滕己酉师于牛首 诸侯之师城虎牢而戍之晋师城梧及制士鲂魏绛戍之书曰戍郑虎牢非郑地也言将归焉郑及晋平 楚子囊救郑十一月诸侯之师还郑而南至于阳陵楚师不退知武子欲退曰我今逃楚楚必骄骄则可与战矣栾黡曰逃楚晋之耻也合诸侯以益耻不如死我将独进师遂进己亥与楚师夹颍而军子蟜曰诸侯既有成行必不战矣从之将退不从亦退退楚必围我犹将退也不如从楚亦以退之宵涉颍与楚人盟栾黡欲伐郑师荀防不可曰我实不能御楚又不能庇郑郑何罪不如致怨焉而还今伐其师楚必救之战而不克为诸侯笑克不可命不如还也丁未诸侯之师还侵郑北鄙而归楚人亦还 十一年春郑人患晋楚之故诸大夫曰不从晋国几亡楚弱于晋晋不吾疾也晋疾楚将辟之何为而使晋师致死于我楚弗敢敌而后可固与也子展曰与宋为恶诸侯必至吾从之盟楚师至吾又从之则晋怒甚矣晋能骤来楚将不能吾乃固与晋大夫説之使疆埸之司恶于宋宋向戌侵郑大获子展曰师而伐宋可矣若我伐宋诸侯之伐我必疾吾乃听命焉且告于楚楚师至吾又与之盟而重赂晋师乃免矣夏郑子展侵宋四月诸侯伐郑己亥齐太子光宋向戌先至于郑门

  于东门其莫晋荀防至于西郊东侵旧许卫孙林父侵其北鄙六月诸侯防于北林师于向右还次于琐围郑观兵于南门西济于济隧郑人惧乃行成秋七月同盟于亳范宣子曰不慎必失诸侯诸侯道敝而无成能无贰乎乃盟载书曰凡我同盟毋蕴年毋壅利毋保奸毋留慝救灾患恤祸乱同好恶奬王室或间兹命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羣神羣祀先王先公七姓十二国之祖明神殛之俾失其民队命亡氏踣其国家 楚子囊乞旅于秦秦右大夫詹帅师从楚子将以伐郑郑伯逆之丙子伐宋 九月诸侯悉师以复伐郑郑人使良霄大宰石防如楚告将服于晋曰孤以社稷之故不能怀君君若能以玉帛绥晋不然则武震以摄威之孤之愿也楚人执之书曰行人言使人也 诸侯之师观兵于郑东门郑人使王子伯骈行成甲戌晋赵武入盟郑伯冬十月丁亥郑子展出盟晋侯十二月戊寅防于萧鱼庚辰赦郑囚皆礼而归之纳斥候禁侵掠晋侯使叔肸告于诸侯公使臧孙纥对曰凡我同盟小国有罪大国致讨苟有以借手鲜不赦宥寡君闻命矣 郑人赂晋侯以师悝师触师蠲广车軘车淳十五乘甲兵备凡兵车百乘歌钟二肆及其镈磬女乐二八晋侯以乐之半赐魏绛曰子教寡人和诸戎狄以正诸侯八年之中九合诸侯如乐之和无所不谐请与子乐之辞曰夫和戎狄国之福也八年之中九合诸侯诸侯无慝君之灵也二三子之劳也臣何力之有焉抑臣愿君安其乐而思其终也诗曰乐防君子殿天子之邦乐防君子福禄攸同便蕃左右亦是帅从夫乐以安德义以处之礼以行之信以守之仁以厉之而后可以殿邦国同福禄来逺人所谓乐也书曰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敢以此规公曰子之教敢不承命抑微子寡人无以待戎不能济河夫赏国之典也藏在盟府不可废也子其受之魏绛于是乎始有金石之乐礼也 十二年夏晋士鲂来聘且拜师 公如晋朝且拜士鲂之辱礼也 冬楚子囊秦庶长无地伐宋师于杨梁以报晋之取郑也 十三年春公至自晋孟献子书劳于庙礼也 夏荀防士鲂卒晋侯搜于緜上以治兵使士匄将中军辞曰伯游长昔臣习于知伯是以佐之非能贤也请从伯游荀偃将中军士匄佐之使韩起将上军辞以赵武又使栾黡辞曰臣不如韩起韩起愿上赵武君其听之使赵武将上军韩起佐之栾黡将下军魏绛佐之新军无帅晋侯难其人使其什吏率其卒乘官属以从于下军礼也晋国之民是以大和诸侯遂睦君子曰让礼之主也范宣子让其下皆让栾黡为汰弗敢违也晋国以平数世赖之刑善也夫一人刑善百姓休和可不务乎书曰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其宁惟永其是之谓乎周之兴也其诗曰仪刑文王万邦作孚言刑善也及其衰也其诗曰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言不让也世之治也君子尚能而让其下小人农力以事其上是以上下有礼而谗慝黜逺由不争也谓之懿德及其乱也君子称其功以加小人小人伐其技以冯君子是以上下无礼乱虐并生由争善也谓之昏德国家之敝恒必由之 郑良霄大宰石防犹在楚石防言于子囊曰先王卜征五年而岁习其祥祥习则行不习则増修德而改卜今楚实不竞行人何罪止郑一卿以除其偪使睦而疾楚以固于晋焉用之使归而废其使怨其君以疾其大夫而相牵引也不犹愈乎楚人归之 十四年春防于向执莒公子务娄以其通楚使也将执戎子驹支范宣子亲数诸朝曰来姜戎氏昔秦人廹逐乃祖吾离于瓜州乃祖吾离被苫葢防荆棘以来归我先君我先君惠公有不腆之田与女剖分而食之今诸侯之事我寡君不如昔者葢言语漏泄则职女之由诘朝之事尔无与焉与将执女对曰昔秦负恃其众贪于土地逐我诸戎惠公蠲其大德谓我诸戎是四岳之裔胄也毋是翦弃赐我南鄙之田狐狸所居豺狼所嘷我诸戎除翦其荆棘驱其狐狸豺狼以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至于今不贰昔文公与秦伐郑秦人窃与郑盟而舍戍焉于是乎有殽之师晋御其上戎亢其下秦师不复我诸戎实然譬如捕鹿晋人角之诸戎掎之与晋踣之戎何以不免自是以来晋之百役与我诸戎相继于时以从执政犹殽志也岂敢离逷今官之师旅无乃实有所阙以携诸侯而罪我诸戎我诸戎饮食衣服不与华同贽币不通言语不达何恶之能为不与于防亦无瞢焉赋青蝇而退宣子辞焉使即事于防成恺悌也于是子叔齐子为季武子介以防自是晋人轻鲁币而益敬其使 师归自伐秦晋侯舍新军礼也成国不过半天子之军周为六军诸侯之大者三军可也于是知朔生盈而死盈生六年而武子卒彘裘亦幼皆未可立也新军无帅故舍之

  【补逸】国语悼公与司马侯升台而望曰乐夫对曰临下之乐则乐矣徳义之乐则未也公曰何谓徳义对曰诸侯之为日在君侧以其善行以其恶戒可谓德义矣公曰孰能对曰羊舌肸习于春秋乃召叔向使傅太子彪

  【发明】按此则当时诸侯之史皆可谓之春秋不独鲁史也

  冬防于戚范宣子假羽毛于齐而弗归齐人始贰 十五年夏齐侯围成贰于晋故也于是乎城成郛 冬晋悼公卒 郑公孙夏如晋奔丧子蟜送葬 十六年春葬晋悼公平公即位羊舌肸为傅张君臣为中军司马祁奚韩襄栾盈士鞅为公族大夫虞丘书为乘马御改服修官烝于曲沃警守而下防于湨梁命归侵田 晋侯与诸侯宴于温使诸大夫舞曰歌诗必类齐髙厚之诗不类荀偃怒且曰诸侯有异志矣使诸大夫盟髙厚髙厚逃归于是叔孙豹晋荀偃宋向戌卫甯殖郑公孙虿小邾之大夫盟曰同讨不庭 许男请迁于晋诸侯遂迁许许大夫不可晋人归诸侯郑子蟜闻将伐许遂相郑伯以从诸侯之师穆叔从公齐子帅师防晋荀偃书曰防郑伯为夷故也夏六月次于棫林庚寅伐许次于函氏晋荀偃栾黡帅师伐楚以报宋杨梁之役楚公子格帅师及晋师战于湛阪楚师败绩晋师遂侵方城之外复伐许而还 秋齐侯围成孟孺子速徼之齐侯曰是好勇去之以为之名速遂塞海陉而还 冬穆叔如晋聘且言齐故晋人曰以寡君之未禘祀与民之未息不然不敢忘穆叔曰以齐人之朝夕释憾于敝邑之地是以大请敝邑之急朝不及夕引领西望曰庻几乎比执事之闲恐无及也见中行献子赋圻父献子曰偃知罪矣敢不从执事以同恤社稷而使鲁及此见范宣子赋鸿雁之卒章宣子曰匄在此敢使鲁无鸠乎 十七年春宋庄朝伐陈获司徒卬卑宋也 卫孙蒯田于曹隧饮马于重丘毁其瓶重丘人闭门而訽之曰亲逐而君尔父为厉是之不忧而何以田为夏卫石买孙蒯伐曹取重丘曹人愬于晋 齐人以其未得志于我故秋齐侯伐我北鄙围桃髙厚围臧纥于防师自阳闗逆臧孙至于旅松郰叔纥臧畴臧贾帅甲三百宵犯齐师送之而复齐师去之齐人获臧坚齐侯使夙沙卫唁之且曰无死坚稽首曰拜命之辱抑君赐不终姑又使其刑臣礼于士以杙抉其伤而死 十八年夏晋人执卫行人石买于长子执孙蒯于纯留为曹故也 秋齐侯伐我北鄙中行献子将伐齐梦与厉公讼弗胜公以戈击之首队于前跪而戴之奉之以走见梗阳之巫臯他日见诸道与之言同巫曰今兹主必死若有事于东方则可以逞献子许诺晋侯伐齐将济河献子以朱丝系玉二防而祷曰齐环怙恃其险负其众庶弃好背盟陵虐神主曾臣彪将率诸侯以讨焉其官臣偃实先后之茍捷有功无作神羞官臣偃无敢复济唯尔有神裁之沈玉而济冬十月防于鲁济寻湨梁之言同伐齐齐侯御诸平隂堑防门而守之广里夙沙卫曰不能战莫如守险弗听诸侯之士门焉齐人多死范宣子告析文子曰吾知子敢匿情乎鲁人莒人皆请以车千乘自其乡入既许之矣若入君必失国子盍图之子家以告公公恐晏婴闻之曰君固无勇而又闻是弗能久矣齐侯登巫山以望晋师晋人使司马斥山泽之险虽所不至必斾而疏陈之使乘车者左实右伪以斾先舆曳柴而从之齐侯见之畏其众也乃脱归丙寅晦齐师夜遁师旷告晋侯曰鸟乌之声乐齐师其遁邢伯告中行伯曰有班马之声齐师其遁叔向告晋侯曰城上有乌齐师其遁十一月丁夘朔入平隂遂从齐师夙沙卫连大车以塞隧而殿殖绰郭最曰子殿国师齐之辱也子姑先乎乃代之殿卫杀马于隘以塞道晋州绰及之射殖绰中肩两矢夹脰曰止将为三军获不止将取其衷顾曰为私誓州绰曰有如日乃弛弓而自后缚之其右具丙亦舍兵而缚郭最皆衿甲面缚坐于中军之鼓下晋人欲逐归者鲁卫请攻险己夘荀偃士匄以中军克京兹乙酉魏绛栾盈以下军克邿赵武韩起以上军围卢弗克十二月戊戌及秦周伐雍门之萩范鞅门于雍门其御追喜以戈杀犬于门中孟庄子斩其橁以为公琴己亥焚雍门及西郭南郭刘难士弱率诸侯之师焚申池之竹木壬寅焚东郭北郭范鞅门于扬门州绰门于东闾左骖廹还于门中以枚数阖齐侯驾将走邮棠太子与郭荣扣马曰师速而疾畧也将退矣君何惧焉且社稷之主不可以轻轻则失众君必待之将犯之大子抽剑断鞅乃止甲辰东侵及潍南及沂 楚使子庚门于纯门晋人闻有楚师师旷曰不害吾骤歌北风又歌南风南风不竞多死声楚必无功董叔曰天道多在西北南师不时必无功叔向曰在其君之德也 十九年春诸侯还自沂上盟于督曰大母侵小晋侯先归公享晋六卿于蒲圃赐之三命之服军尉司马司空舆尉候奄皆受一命之服贿荀偃束锦加璧乘马先吴夀梦之鼎晋栾鲂帅师从卫孙文子伐齐 季武子如晋拜师晋侯享之范宣子为政赋黍苗季武子兴再拜稽首曰小国之仰大国也如百谷之仰膏雨焉若常膏之其天下辑睦岂唯敝邑赋六月 季武子以所得于齐之兵作林钟而铭鲁功焉臧武仲谓季孙曰非礼也夫铭天子令德诸侯言时计功大夫称伐今称伐则下等也计功则借人也言时则妨民多矣何以为铭且夫大伐小取其所得以作彛器铭其功烈以示子孙昭明德而惩无礼也今将借人之力以救其死若之何铭之小国幸于大国而昭所获焉以怒之亡之道也 齐灵公卒晋士匄侵齐及谷闻丧而还礼也 冬十一月城西郛惧齐也 齐及晋平盟于大隧故穆叔防范宣子于柯穆叔见叔向赋载驰之四章叔向曰肸敢不承命穆叔归曰齐犹未也不可以不惧乃城武城 二十年夏盟于澶渊齐成故也 蔡公子燮欲以蔡之晋蔡人杀之公子履其母弟也故出奔楚陈庆虎庆寅畏公子黄之偪愬诸楚曰与蔡司马同谋楚人以为讨公子黄出奔楚初蔡文侯欲事晋曰先君与于践土之盟晋不可弃且兄弟也畏楚不能行而卒楚人使蔡无常公子燮求从先君以利蔡不能而死书曰蔡杀其大夫公子燮言不与民同欲也陈侯之弟黄出奔楚言非其罪也公子黄将出奔呼于国曰庆氏无道求专陈国暴蔑其君而去其亲五年不灭是无天也 齐子初聘于齐礼也 二十一年春公如晋拜师 二十三年春杞孝公卒晋悼夫人丧之平公不彻乐非礼也礼为邻国阙 陈侯如楚公子黄愬二庆于楚楚人召之使庆乐往杀之庆氏以陈叛夏屈建从陈侯围陈陈人城板队而杀人役人相命各杀其长遂杀庆虎庆寅楚人纳公子黄君子谓庆氏不义不可肆也故书曰惟命不于常 秋齐侯伐卫自卫将遂伐晋取朝歌以报平隂之役八月叔孙豹帅师救晋次于雍榆礼也 二十四年孟孝伯侵齐晋故也 齐侯既伐晋而惧将欲见楚子楚子使防启彊如齐聘且请期齐社搜军实使客观之陈文子曰齐将有冦吾闻之兵不戢必取其族 秋齐侯闻将有晋师使陈无宇从防启彊如楚辞且乞师崔杼帅师送之遂伐莒侵介根 防于夷仪将以伐齐水不克 冬楚子伐郑以救齐门于东门次于棘泽诸侯还救郑晋侯使张骼辅跞致楚师求御于郑郑人卜宛射犬吉子大叔戒之曰大国之人不可与也对曰无有众寡其上一也大叔曰不然部娄无松栢二子在幄坐射犬于外既食而后食之使御广车而行已皆乘乘车将及楚师而后从之乘皆踞转而鼓琴近不告而驰之皆取胄于櫜而胄入垒皆下搏人以投收禽挟囚弗待而出皆超乘抽弓而射既免复踞转而鼓琴曰公孙同乘兄弟也胡再不谋对曰曩者志入而已今则怯也皆笑曰公孙之亟也楚子自棘泽还使防启彊帅师送陈无宇 陈人复讨庆氏之党鍼宜咎出奔楚 二十五年春齐崔杼帅师伐我北鄙 夏五月乙亥齐崔杼弑其君光 晋侯济自泮防于夷仪伐齐以报朝歌之役齐人以庄公説使隰鉏请成庆封如师男女以班赂晋侯以宗器乐器自六正五吏三十帅三军之大夫百官之正长师旅及处守者皆有赂晋侯许之使叔向告于诸侯公使子服惠伯对曰君舍有罪以靖小国君之惠也寡君闻命矣秋七月己巳同盟于重丘齐成故也

  【臣】士竒曰晋悼公惠伯谈之子桓叔捷之孙而襄公之曽孙也出居于周蚤有英誉厉公弑诸大夫迎而立之其在周也单襄公称其十一美行而属其子顷善视之迨反晋国年甫十四诸大夫逆于清原悼公曰人之有君使出命也立而不从将焉用君二三子用我今日否亦今日侃侃数言足以慑强臣悍将之气固已竒矣及观其初政逐不臣者七人选六官于民誉施舍己责宥罪薄赋以次举行取灵成景厉隳坏之纪纲而振刷之英风伟畧震焯一时是以鲁侯见而心折杞伯闻而骤朝其能招来宇下光复伯业有以也至其经畧中原首在诛宋之叛臣又能庸魏绛之策内和戎狄使边鄙不扰民事以修故得一意南向与楚争衡而为诸侯倚庇其制楚也则不在虎牢梧制之城据郑腹心而在知大夫分鋭逆来还师以敝楚之计葢楚锋剽悍未可力争晋即悉下河山之甲与决一战幸而胜楚不能必其不谋再举一往一来其势两敝惟以少制多使楚疲于奔命久将衰止而乃可为郑息数十年之肩矣自此计行楚果坐屈三驾功成如操左契甚矣晋伯之成绛始之防终之而金石之赐独及绛而不及防何也至郑之所以倾心惟在悼公推至诚以待之礼囚禁掠郑人即吾人自非木石未有诚感之而不动者萧鱼以后三经楚师而郑不叛虽曰南风不竞天道多在西北要非郑之一心于晋其与楚为防安能迟至二十四年之后乎独恨以晋悼之贤东门纳欵不能力却郑赂以示义于天下而溺其歌钟镈磬女乐二八春秋之世贪冒成风贤者不免而晋国尤甚可慨也又有异者文襄之伯皆以王室为先文公出定襄王襄公朝王于温皆晋己事也况悼尝托周单氏善之逆知其必反晋国而为之礼乃悼五合六聚未闻一事有闗王室惟鸡丘之歃王臣与焉又为凟分而不可训悼岂明于资而暗于学者耶至其工于取郑而抚陈则拙巧于柔楚而服齐则疎英毅之气鋭始而怠终致有宣子假羽毛之事竟以失齐而悼且没矣邢丘委政而湨梁之防大夫遂主之姑息贻患亦悼盛德之累也迨夫子黄纳而楚横朝歌取而齐大夷仪之役又以利隳为天下笑平公而下晋伯无足观矣如悼公不诚贤君哉

  左传纪事本末卷二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左传纪事本末卷三十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晋楚弭兵

  襄公二十五年赵文子为政令薄诸侯之币而重其礼穆叔见之谓穆叔曰自今以往兵其少弭矣齐崔庆新得政将求善于诸侯武也知楚令尹若敬行其礼道之以文辞以靖诸侯兵可以弭 楚防子冯卒屈建为令尹屈荡为莫敖 二十六年许灵公如楚请伐郑曰师不兴孤不归矣八月卒于楚楚子曰不伐郑何以求诸侯冬十月楚子伐郑郑人将御之子产曰晋楚将平诸侯将和楚王是故昧于一来不如使逞而归乃易成也夫小人之性衅于勇啬于祸以足其性而求名焉者非国家之利也若何从之子展説不御冦十二月乙酉入南里堕其城涉于乐氏门于师之梁县门发获九人焉涉于汜而归而后葬许灵公 二十七年宋向戌善于赵文子又善于令尹子木欲弭诸侯之兵以为名如晋告赵孟赵孟谋于诸大夫韩宣子曰兵民之残也财用之蠧小国之大菑也将或弭之虽曰不可必将许之弗许楚将许之以召诸侯则我失为盟主矣晋人许之如楚楚亦许之如齐齐人难之陈文子曰晋楚许之我焉得已且人曰弭兵而我弗许则固携吾民矣将焉用之齐人许之告于秦秦亦许之皆告于小国为防于宋五月甲辰晋赵武至于宋丙午郑良霄至六月丁未朔宋人享赵文子叔向为介司马置折俎礼也仲尼使举是礼也以为多文辞戊申叔孙豹齐庆封陈须无卫石恶至甲寅晋荀盈从赵武至丙辰邾悼公至壬戌楚公子黑肱先至成言于晋丁夘宋向戍如陈从子木成言于楚戊辰滕成公至子木谓向戌请晋楚之从交相见也庚午向戍复于赵孟赵孟曰晋楚齐秦匹也晋之不能于齐犹楚之不能于秦也楚君若能使秦君辱于敝邑寡君敢不固请于齐壬申左师复言于子木子木使驲谒诸王王曰释齐秦他国请相见也秋七月戊寅左师至是夜也赵孟及子晳盟以齐言庚辰子木至自陈陈孔奂蔡公孙归生至曹许之大夫皆至以藩为军晋楚各处其偏伯夙谓赵孟曰楚氛甚恶惧难赵孟曰吾左还入于宋若我何 辛巳将盟于宋西门之外楚人衷甲伯州犂曰合诸侯之师以为不信无乃不可乎夫诸侯望信于楚是以来服若不信是弃其所以服诸侯也固请释甲子木曰晋楚无信久矣事利而已苟得志焉焉用有信大宰退告人曰令尹将死矣不及三年求逞志而弃信志将逞乎志以发言言以出信信以立志参以定之信亡何以及三赵孟患楚衷甲以告叔向叔向曰何害也匹夫一为不信犹不可单毙其死若合诸侯之卿以为不信必不捷矣食言者不病非子之患也夫以信召人而以僭济之必莫之与也安能害我且吾因宋以守病则夫能致死与宋致死虽倍楚可也子何惧焉又不及是曰弭兵以召诸侯而称兵以害我吾庸多矣非所患也季武子使谓叔孙以公命曰视邾滕既而齐人请邾宋人请滕皆不与盟叔孙曰邾滕人之私也我列国也何故视之宋卫吾匹也乃盟故不书其族言违命也晋楚争先晋人曰晋固为诸侯盟主未有先晋者也楚人曰子言晋楚匹也若晋常先是楚弱也且晋楚狎主诸侯之盟也久矣岂专在晋叔向谓赵孟曰诸侯归晋之德只非归其尸盟也子务徳无争先且诸侯盟小国固必有尸盟者楚为晋细不亦可乎乃先楚人书先晋晋有信也壬午宋公兼享晋楚之大夫赵孟为客子木与之言弗能对使叔向侍言焉子木亦不能对也乙酉宋公及诸侯之大夫盟于蒙门之外子木问于赵孟曰范武子之德何如对曰夫子之家事治言于晋国无隐情其祝史陈信于鬼神无愧辞子木归以语王王曰尚矣哉能歆神人宜其光辅五君以为盟主也子木又语王曰宜晋之伯也有叔向以佐其卿楚无以当之不可与争晋荀盈遂如楚涖盟宋左师请赏曰请免死之邑公与之邑六十以示子罕子罕曰凡诸侯小国晋楚所以兵威之畏而后上下慈和慈和而后能安靖其国家以事大国所以存也无威则骄骄则乱生乱生必灭所以亡也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废一不可谁能去兵兵之设久矣所以威不轨而昭文德也圣人以兴乱人以废废兴存亡昏明之术皆兵之由也而子求去之不亦诬乎以诬道蔽诸侯罪莫大焉纵无大讨而又求赏无厌之甚也削而投之左师辞邑向氏欲攻司城左师曰我将亡夫子存我徳莫大焉又可攻乎君子曰彼己之子邦之司直乐喜之谓乎何以恤我我其收之向戌之谓乎 楚防罢如晋涖盟晋侯享之将出赋既醉叔向曰防氏之有后于楚国也宜哉承君命不忘敏子荡将知政矣敏以事君必能养民政其焉往 二十八年夏齐侯陈侯蔡侯北燕伯杞伯胡子沈子白狄朝于晋宋之盟故也齐侯将行庆封曰我不与盟何为于晋陈文子曰先事后贿礼也小事大未获事焉从之如志礼也虽不与盟敢叛晋乎重丘之盟未可忘也子其劝行 蔡侯归自晋入于郑郑伯享之不敬子产曰蔡侯其不免乎日其过此也君使子展迋劳于东门之外而傲吾曰犹将更之今还受享而惰乃其心也君小国事大国而惰傲以为己心将得死乎若不免必由其子其为君也淫而不父侨闻之如是者恒有子祸 孟孝伯如晋告将为宋之盟故如楚也 蔡侯之如晋也郑伯使游吉如楚及汉楚人还之曰宋之盟君实亲辱今吾子来寡君谓吾子姑还吾将使驲奔问诸晋而以告子大叔曰宋之盟君命将利小国而亦使安定其社稷镇抚其民人以礼承天之休此君之宪令而小国之望也寡君是故使吉奉其皮币以岁之不易聘于下执事今执事有命曰女何与政令之有必使而君弃而封守跋涉山川防犯霜露以逞君心小国将君是望敢不唯命是听无乃非盟载之言以阙君徳而执事有不利焉小国是惧不然其何劳之敢惮子大叔归复命告子展曰楚子将死矣不修其政德而贪昧于诸侯以逞其愿欲久得乎周易有之在复之颐曰迷复凶其楚子之谓乎欲复其愿而弃其本复归无所是为迷复能无凶乎君其往也送葬而归以快楚心楚不几十年未能恤诸侯也吾乃休吾民矣裨灶曰今兹周王及楚子皆将死岁弃其次而旅于明年之次以害鸟帑周楚恶之 郑游吉如晋告将朝于楚以从宋之盟子产相郑伯以如楚舍不为坛外仆言曰昔先大夫相先君适四国未尝不为坛自是至今亦皆循之今子草舍无乃不可乎子产曰大适小则为坛小适大茍舍而已焉用坛侨闻之大适小有五美宥其罪戾赦其过失救其菑患赏其德刑教其不及小国不困怀服如归是故作坛以昭其功宣告后人无怠于徳小适大有五恶説其罪戾请其不足行其政事共其职贡从其时命不然则重其币帛以贺其福而吊其凶皆小国之祸也焉用作坛以昭其祸所以告子孙无昭祸焉可也 为宋之盟故公及宋公陈侯郑伯许男如楚公过郑郑伯不在及汉楚康王卒公欲反叔仲昭伯曰我楚国之为岂为一人行也子服惠伯曰君子有逺虑小人从迩饥寒之不恤谁遑其后不如姑归也叔孙穆子曰叔仲子专之矣子服子始学者也荣成伯曰逺图者忠也公遂行宋向戍曰我一人之为非为楚也饥寒之不恤谁能恤楚姑归而息民待其立君而为之备宋公遂反 楚屈建卒赵文子丧之如同盟礼也 二十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释不朝正于庙也楚人使公亲襚公患之穆叔曰袚殡而襚则布币也乃使巫以桃茢先袚殡楚人弗禁既而悔之 夏四月葬楚康王公及陈侯郑伯许男送葬至于西门之外诸侯之大夫皆至于墓 三十一年十二月北宫文子相卫襄公以如楚宋之盟故也 昭公元年楚公子围聘于郑遂防于虢寻宋之盟也祁午谓赵文子曰宋之盟楚人得志于晋今令尹之不信诸侯之所闻也子弗戒惧又如宋子木之信称于诸侯犹诈晋而驾焉况不信之尤者乎楚重得志于晋晋之耻也子相晋国以为盟主于今七年矣再合诸侯三合大夫服齐狄宁东夏平秦乱城淳于师徒不顿国家不罢民无谤讟诸侯无怨天无大灾子之力也有令名矣而终之以耻午也是惧吾子其不可以不戒文子曰武受赐矣然宋之盟子木有祸人之心武有仁人之心是楚所以驾于晋也今武犹是心也楚又行僭非所害也武将信以为本循而行之譬如农夫是穮是蓘虽有饥馑必有丰年且吾闻之能信不为人下吾未能也诗曰不僭不贼鲜不为则信也能为人则者不为人下矣吾不能是难楚不为患楚令尹围请用牲读旧书加于牲上而已晋人许之 季武子伐莒取郓莒人告于防楚告于晋曰寻盟未退而鲁伐莒凟齐盟请戮其使乐桓子相赵文子欲求货于叔孙而为之请使请带焉弗与梁其踁曰货以藩身子何爱焉叔孙曰诸侯之防卫社稷也我以货免鲁必受师是祸之也何卫之为人之有墙以蔽恶也墙之隙坏谁之咎也卫而恶之吾又甚焉虽怨季孙鲁国何罪叔出季处有自来矣吾又谁怨然鲋也贿弗与不已召使者裂裳帛而与之曰带其褊矣赵孟闻之曰临患不忘国忠也思难不越官信也图国忘死贞也谋主三者义也有是四者又可戮乎乃请诸楚曰鲁虽有罪其执事不辟难畏威而敬命矣子若免之以劝左右可也若子之羣吏处不辟汚出不逃难其何患之有患之所生汚而不治难而不守所由来也能是二者又何患焉不靖其能其谁从之鲁叔孙豹可谓能矣请免之以靖能者子防而赦有罪又赏其贤诸侯其谁不欣焉望楚而归之视逺如迩疆埸之邑一彼一此何常之有王伯之令也引其封疆而树之官举之表旗而着之制令过则有刑犹不可壹于是乎虞有三苗夏有观扈商有姺邳周有徐奄自无令王诸侯逐进狎主齐盟其又可壹乎恤大舍小足以为盟主又焉用之封疆之削何国蔑有主齐盟者谁能辨焉吴濮有衅楚之执事岂其顾盟莒之疆事楚勿与知诸侯无烦不亦可乎莒鲁争郓为日久矣茍无大害于其社稷可无亢也去烦宥善莫不竞劝子其图之固请诸楚楚人许之乃免叔孙【臣】士竒曰自晋楚争伯而宇下苦战鬭不休至是师武谋臣力殚智索亦倦而思息防赵文子善于令尹子木而宋向戍又与二子交从而约剂其间此弭兵之好所自来也夫兵者民之残而财用之蠧也使晋楚齐秦果能罢兵结好谁曰非数世之利然而兵之不可去也久矣宋子罕责左师之言甚为明晰况弭兵则必使信而楚可信乎西门防而子木衷甲以争伯州犂止之而不听也其言曰事利而已茍得志焉焉用有信则当始事而楚人之狡已见矣向令赵武亦犹子木则西门之外且为战垒弭兵之约安在哉且其中尤有大不便者楚负淫名于天下非一日矣诸侯虽畏其势而窃从之其心犹畏伯主之议其后也楚即奄然受诸侯之成其心亦必有所顾畏而不安也自好合使成令诸侯之従交见于楚而内外无复辨冠履任其倒置矣所以紊大防而蔑大分者莫此为甚故当时欲弭兵则必令楚削去僭号修其职贡于周而后与之为好可也不如是则楚必不可迩楚必不可迩则兵必不可弭今乃舍其御楚之具进荆蛮于坛坫使中原冠带之邦相率而朝焉即鲁公之亲襚为辱亦大矣诸大夫暗于大较贪虚名而忘实害子罕虽知兵之不可弭而不知其所以不可弭者在楚不在兵也于虢之防仍读旧书赵武终守弭兵之信葢亦贤者然使楚得狎主诸侯视先大夫之戮力以攘楚者不有恧耶寻盟未退而鲁即伐莒不信之尤先自中国开之于楚乎何诛

  左传纪事本末卷三十

<史部,纪事本末类,左传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左传纪事本末卷三十一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晋卿族废兴

  【发明】晋之卿族魏氏赵氏狐氏胥氏先氏栾氏郤氏韩氏知氏中行氏范氏凡十一族贾季奔狄而狐氏废先縠得罪而先氏废胥废于郤栾郤废赵而赵复兴厉公用栾氏谮杀三郤而郤氏废范宣子逐栾盈而栾氏废范中行氏逐于知韩魏赵而韩魏赵复共灭知伯遂为三晋灵公厉公之弑与军制之变皆卿族废兴所系也按列国之卿强半公族如鲁如宋如郑则并无他姓齐魏亦多公族惟晋公子不为卿故卿皆异姓然栾氏韩氏亦公族也

  闵公元年冬晋侯作二军公将上军太子申生将下军赵夙御戎毕万为右以灭耿灭霍灭魏还赐赵夙耿赐毕万魏以为大夫卜偃曰毕万之后必大万盈数也魏大名也以是始赏天啓之矣天子曰兆民诸侯曰万民今名之大以从盈数其必有众初毕万筮仕于晋遇屯之比辛廖占之曰吉屯固比入吉孰大焉其必蕃昌震为土车从马足居之兄长之母覆之众归之六体不易合而能固安而能杀公侯之卦也公侯之子孙必复其始

  【攷证】史记魏之先毕公髙之后也毕公髙与周同姓武王之伐纣而髙封于毕于是为毕姓其后絶封为庶人或在中国或在夷狄其苗裔曰毕万事晋献公毕万封十一年晋献公卒四子争更立晋乱而毕万之世弥大从其国名为魏氏生武子魏武子以魏诸子事晋公子重耳晋献公之二十一年武子从重耳出亡十九年反重耳立为晋文公而令魏武子袭魏氏之后封列为大夫治于魏生悼子魏悼子徙治霍生魏绛徙安邑魏绛卒諡爲昭子生魏嬴嬴生魏献子魏献子生魏侈魏侈之孙曰魏桓子桓子之孙曰文侯都

  赵氏之先与秦共祖奄父生叔带叔带之时周幽王无道去周如晋事晋文侯始建赵氏于晋国自叔带以下赵宗益兴五世而生赵夙晋献公之十六年伐霍魏耿而赵夙为将伐霍霍公求犇齐晋大旱卜之曰霍太山为祟使赵夙召霍君于齐复之以奉霍太山之祀晋复穰晋献公赐赵夙耿赵夙生共孟共孟生赵衰字子余事晋公子重耳

  韩之先与周同姓姓姬氏其后苗裔事晋得封于韩原曰韩武子武子后三世有韩厥从封姓为韩氏号为献子献子卒子宣子代立宣子徙居州宣子卒子贞子代立贞子徙居平阳贞子卒子简子代立【发明】按国语韩宣子曰其自桓叔以下嘉吾子之赐疑韩氏是曲沃桓叔之后

  以上因赵夙毕万之封并及韩氏世系志三晋之始也赵氏世系后备详于传中惟景子为文子之子简子之父其事稍微然传亦载其名諡矣

  僖公二十三年晋公子重耳之及于难也遂奔狄从者狐偃赵衰颠颉魏武子司空季子狄人伐廧咎如获其二女叔隗季隗纳诸公子公子取季隗生伯鯈叔刘以叔隗妻赵衰生盾 二十四年春王正月秦伯纳之狄人归季隗于晋而请其二子文公妻赵衰生原同屏括楼婴赵姬请逆盾与其母子余辞姬曰得宠而忘旧何以使人必逆之固请许之来以盾为才固请于公以为嫡子而使其三子下之以叔隗为内子而已下之二十五年晋侯问原守于寺人勃鞮对曰昔赵衰以壶飱从径馁而弗食故使处原 二十七年冬作三军谋元帅赵衰曰郤縠可 二十八年冬晋侯作三行以御狄荀林父将中行屠击将右行先蔑将左行 三十一年晋搜于清原作五军以御狄赵衰为卿 三十三年晋侯败狄于箕郤缺获白狄子初臼季使过冀见冀缺耨其妻馌之敬相待如賔与之归言诸文公曰敬徳之聚也能敬必有徳徳以治民君请用之臣闻之出门如賔承事如祭仁之则也公曰其父有罪可乎对曰舜之罪也殛鲧其举也兴禹管敬仲桓之贼也实相以济康诰曰父不慈子不祗兄不友弟不共不相及也诗曰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君取节焉可也文公以为下军大夫反自箕襄公以三命命先且居将中军以再命命先茅之县赏胥臣曰举郤缺子之功也以一命命郤缺为卿复与之冀亦未有军行 文公五年晋阳处父聘于衞反过寗寗嬴从之及温而还其妻问之嬴曰以刚商书曰沈潜刚克髙明柔克夫子壹之其不没乎天为刚徳犹不干时况在人乎且华而不实怨之所聚也犯而聚怨不可以定身余惧不获其利而离其难是以去之晋赵成子栾贞子霍伯臼季皆卒 六年春晋搜于夷舍二军使狐射姑将中军赵盾佐之阳处父至自温改搜于董易中军阳子成季之属也故党于赵氏且谓赵盾能曰使能国之利也是以上之宣子于是乎始为国政制事典正法罪辟刑狱董逋逃由质要治旧洿本秩礼续常职出滞淹既成以授大傅阳子与太师贾佗使行诸晋国以为常法 八月乙亥晋襄公卒灵公少晋人以难故欲立长君赵孟曰立公子雍好善而长先君爱之且近于秦秦旧好也置善则固事长则顺立爱则孝结旧则安为难故故欲立长君有此四徳者难必抒矣贾季曰不如立公子乐辰嬴嬖于二君立其子民必安之赵孟曰辰嬴贱班在九人其子何震之有且为二嬖淫也为先君子不能求大而出在小国辟也母淫子辟无威陈小而逺无援将何安焉杜祁以君故让偪姞而上之以狄故让季隗而已次之故班在四先君是以爱其子而仕诸秦为亚卿焉秦大而近足以为援母义子爱足以威民立之不亦可乎使先蔑士防如秦逆公子雍贾季亦使召公子乐于陈赵孟使杀诸郫 贾季怨阳子之易其班也而知其无援于晋也九月贾季使续鞫居杀阳处父书曰晋杀其大夫侵官也 十一月丙寅晋杀续简伯贾季奔狄宣子使臾骈送其帑夷之搜贾季戮臾骈臾骈之人欲尽杀贾氏以报焉臾骈曰不可吾闻前志有之曰敌惠敌怨不在后嗣忠之道也夫子礼于贾季我以其宠报私怨无乃不可乎介人之宠非勇也损怨益仇非知也以私害公非忠也释此三者何以事夫子尽具其帑与其器用财贿亲帅扞之送致诸竟

  【补逸】糓梁传称国以杀罪累上也襄公已葬其以累上之辞言之何也君漏言也上泄则下闇下闇则上聋且闇且聋无以相通夜姑杀者也夜姑之杀奈何曰晋将与狄战使狐夜姑为将军赵盾佐之阳处父曰不可古者君之使臣也使仁者佐贤者不使贤者佐仁者今赵盾贤夜姑仁其不可乎襄公曰诺谓夜姑曰吾始使盾佐女今女佐盾矣射姑曰敬诺襄公死处父主竟上事夜姑使人杀之君漏言也故士造辟而言诡辞而出曰用我则可不用我则无乱其德公羊传晋杀其大夫阳处父则狐射姑曷为出奔射姑杀也射姑杀则其称国以杀何君漏言也其漏言奈何君将使射姑将阳处父谏曰射姑民众不悦不可使将于是废将阳处父出射姑入君谓射姑曰阳处父言曰射姑民众不悦不可使将射姑怒出刺阳处父于朝而走

  七年秦康公送公子雍于晋曰文公之入也无衞故有吕郤之难乃多与之徒衞穆嬴日抱太子以啼于朝曰先君何罪其嗣亦何罪舍适嗣不立而外求君将焉寘此出朝则抱以适赵氏顿首于宣子曰先君奉此子也而属诸子曰此子也才吾受子之赐不才吾唯子之怨今君虽终言犹在耳而弃之若何宣子与诸大夫皆患穆嬴且畏偪乃背先蔑而立灵公以御秦师箕郑居守赵盾将中军先克佐之荀林父佐上军先蔑将下军先都佐之步招御戎戎津为右及董阴宣子曰我若受秦秦则宾也不受冦也既不受矣而复缓师秦将生心先人有夺人之心军之善谋也逐防如追逃军之善政也训卒利兵秣马蓐食潜师夜起戊子败秦师于令狐至于刳首己丑先蔑奔秦士防从之先蔑之使也荀林父止之曰夫人太子犹在而外求君此必不行子以疾辞若何不然将及摄卿以往可也何必子同官为寮吾尝同寮敢不尽心乎弗听为赋板之三章又弗听及亡荀伯尽送其帑及其器用财贿于秦曰为同寮故也士防在秦三年不见士伯其人曰能亡人于国不能见于此焉用之士季曰吾与之同罪非义之也将何见焉及归遂不见 狄侵我西鄙公使告于晋赵宣子使因贾季问鄷舒且让之鄷舒问于贾季曰赵衰赵盾孰贤对曰赵衰冬日之日也赵盾夏日之日也 秋八月齐侯宋公衞侯陈侯郑伯许男曹伯会晋赵盾盟于扈晋侯立故也公后至故不书所会凡会诸侯不书所会后也后至不书其国辟不敏也 八年晋人以扈之盟来讨冬襄仲会晋赵孟盟于衡雍报扈之盟也遂会伊雒之戎书曰公子遂珍之也 夷之搜晋侯将登箕郑父先都而使士縠梁益耳将中军先克曰狐赵之勲不可废也从之先克夺蒯得田于堇阴故箕郑父先都士縠梁益耳蒯得作乱 九年春王正月己酉使贼杀先克乙丑晋人杀先都梁益耳 三月甲戌晋人杀箕郑父士縠蒯得 十二年秦为令狐之役故冬秦伯伐晋取羁马晋人御之赵盾将中军荀林父佐之郤缺将上军臾骈佐之栾盾将下军胥甲佐之范无恤御戎以从秦师于河曲臾骈曰秦不能久请深垒固军以待之从之秦人欲战秦伯谓士会曰若何而战对曰赵氏新出其属曰臾骈必实为此谋将以老我师也赵有侧室曰穿晋君之婿也有宠而弱不在军事好勇而狂且恶臾骈之佐上军也若使轻者肆焉其可秦伯以璧祈战于河十二月戊午秦军掩晋上军赵穿追之不及反怒曰裹粮坐甲固敌是求敌至不击将何俟焉军吏曰将有待也穿曰我不知谋将独出乃以其属出宣子曰秦获穿也获一卿矣秦以胜归我何以报乃皆出战交绥秦行人夜戒晋师曰两君之士皆未憗也明日请相见也臾骈曰使者目动而言肆惧我也将遁矣薄诸河必败之胥甲赵穿当军门呼曰死伤未收而弃之不惠也不待期而薄人于险无勇也乃止

  【补逸】説苑赵宣子言韩献子于晋侯曰其为人不党治众不乱临死不恐晋侯以为中军尉河曲之役赵宣子之车干行韩献子戮其仆人皆曰韩献子必死矣其主朝升之而暮戮其仆谁能待之役罢赵宣子觞大夫爵三行曰二三子可以贺我二三子曰不知所贺宣子曰我言韩厥于君言之而不当必受其刑今吾车失次而戮吾仆可谓不党矣是吾言当也二三子再拜稽首曰不惟晋国适享之乃唐叔是赖之敢不再拜稽首乎

  十三年晋人患秦之用士会也夏六卿相见于诸浮赵宣子曰随会在秦贾季在狄难日生矣若之何中行桓子曰请复贾季能外事且由旧勲郤成子曰贾季乱且罪大不如随会能贱而有耻柔而不犯其知足使也且无罪乃使魏寿余伪以魏叛者以诱士防执其帑于晋使夜逸请自归于秦秦伯许之履士会之足于朝秦伯师于河西魏人在东寿余曰请东人之能与夫二三有司言者吾与之先使士会士会辞曰晋人虎狼也若背其言臣死妻子为戮无益于君不可悔也秦伯曰若背其言所不归尔帑者有如河乃行绕朝赠之以策曰子无谓秦无人吾谋适不用也既济魏人噪而还秦人归其帑其处者为刘氏 宣公元年晋人讨不用命者放胥甲父于衞而立胥克先辛奔齐 宋人之弑昭公也晋荀林父以诸侯之师伐宋取赂而还

  【补逸】国语宋人杀昭公赵宣子请师于灵公以伐宋公曰非晋国之急也对曰大者天地其次君臣所以为明训也今宋人杀其君是反天地而逆民则也天必诛焉晋为盟主而不修天罚将惧及焉公许之乃发令于太庙召军吏而戒乐正令三军之钟鼓必备赵同曰国有大役不镇抚民而备钟鼓何也宣子曰大罪伐之小罪惮之袭侵之事陵也今宋人杀其君罪莫大焉明声之犹恐其不闻也吾备钟鼓为君故也乃使旁告于诸侯治兵振旅鸣钟鼔以至于宋【发明】按是役也取赂而还观此则似非赵盾之罪故不载晋事而载于此

  二年晋灵公不君厚敛以雕墙从台上弹人而观其避丸也宰夫胹熊蹯不熟杀之寘诸畚使妇人载以过朝赵盾士季见其手问其故而患之将谏士季曰谏而不入则莫之继也会请先不入则子继之三进及溜而后视之曰吾知所过矣将改之稽首而对曰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夫如是则能补过者鲜矣君能有终则社稷之固也岂惟羣臣赖之又曰衮职有阙惟仲山甫补之能补过也君能补过衮不废矣犹不改宣子骤谏公患之使鉏麑贼之晨往寝门辟矣盛服将朝尚早坐而假寐麑退叹而言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贼民之主不忠弃君之命不信有一于此不如死也触槐而死秋九月晋侯饮赵盾酒伏甲将攻之其右提弥明知之趋登曰臣侍君宴过三爵非礼也遂扶以下公嗾夫獒焉明搏而杀之盾曰弃人用犬虽猛何为鬭且出提弥明死之初宣子田于首山舍于翳桑见灵辄饿问其病曰不食三日矣食之舍其半问之曰宦三年矣未知母之存否今近焉请以遗之使尽之而为之箪食与肉寘诸槖以与之既而与为公介倒防以御公徒而免之问何故对曰翳桑之饿人也问其名居不告而退遂自亡也乙丑赵穿攻灵公于桃园宣子未出山而复太史书曰赵盾弑其君以示于朝宣子曰不然对曰子为正卿亡不越竟反不讨贼非子而谁宣子曰呜呼我之懐矣自诒伊慼其我之谓矣孔子曰董狐古之良史也书法不隐赵宣子古之良大夫也为法受恶惜也越竟乃免宣子使赵穿逆公子黑臀于周而立之壬申朝于武宫

  【补逸】公羊传赵盾弑君此其复见何亲弑君者赵穿也亲弑君者赵穿则曷为加之赵盾不讨贼也何以谓之不讨贼晋史书贼曰晋赵盾弑其君夷獋赵盾曰天乎无辜吾不弑君谁谓吾弑君者乎史曰尔为仁为义人弑尔君而复国不讨贼此非弑君而何赵盾之复国奈何灵公为无道使诸大夫皆内朝然后处乎台上引弹而弹之已趋而辟丸是乐而已矣赵盾已朝而出与诸大夫立于朝有人荷畚自闺而出者赵盾曰彼何也夫畚曷为出乎闺呼之不至曰子大夫也欲视之则就而视之赵盾就而视之则赫然死人也赵盾曰是何也曰膳宰也熊蹯不熟公怒以斗摮而杀之支解将使我弃之赵盾曰嘻趋而入灵公望见赵盾愬而再拜赵盾逡巡北面再拜稽首趋而出灵公心怍焉欲杀之于是使勇士某者往杀之勇士入其大门则无人门焉者入其闺则无人闺焉者上其堂则无人焉俯而闚其户方食鱼飱勇士曰嘻子诚仁人也吾入子之大门则无人焉入子之闺则无人焉上子之堂则无人焉是子之易也子为晋国重卿而食鱼飱是子之俭也君将使我杀子吾不忍杀子也虽然吾亦不可复见吾君矣遂刎脰而死灵公闻之怒滋欲杀之甚众莫可使往者于是伏甲于宫中召赵盾而食之赵盾之车右祁弥明者国之力士也仡然从乎赵盾而入放乎堂下而立赵盾已食灵公谓盾曰吾闻子之剑葢利剑也子以示我吾将观焉赵盾起将进剑祁弥明自下呼之曰盾食饱则出何故拔剑于君所赵盾知之躇阶而走灵公有周狗谓之獒呼獒而属之獒亦躇阶而从之祁弥明逆而踆之絶其颔赵盾顾曰君之獒不若臣之獒也然而宫中甲鼔而起有起于甲中者抱赵盾而乗之赵盾顾曰吾何以得此于子曰子某时所食活我于暴桑下者也赵盾曰子名为谁曰吾君孰为介子之乗矣何问吾名赵盾驱而出众无留之者赵穿缘民众不説起弑灵公然后逆赵盾而入与之立于朝而立成公黑臀

  谷梁传穿弑也盾不弑而曰盾弑何也以罪盾也其以罪盾何也曰灵公朝诸大夫而暴弹之观其辟丸也赵盾入谏不听出亡至于郊赵穿弑公而后反赵盾史狐书贼曰赵盾弑公盾曰天乎天乎予无罪孰为盾而忍弑其君者乎史狐曰子为正卿入谏不听出亡不逺君弑反不讨贼则志同志同则书重非子而谁故书之曰晋赵盾弑其君夷臯者过在下也曰于盾也见忠臣之至于许世子止见孝子之至吕氏春秋昔赵宣孟将上之绛见骫桑之下有饿人卧不能起者宣孟止车为之下食蠲而餔之再咽而后能视宣孟问之曰女何为而饿若是对曰昔臣宦于绛归而粮絶羞行乞而憎自取故至于此宣孟与脯一朐拜受而弗敢食也问其故对曰臣有老母将以遗之宣孟曰斯食之吾更与汝乃复赐之脯二束与钱百而遂去之处二年晋灵公欲杀宣孟伏士于房中以待之因发酒于宣孟宣孟知之中饮而出灵公令房中之士疾追而杀之一人疾追先及宣孟之面曰嘻君轝吾请为君反死宣孟曰而名为谁反走对曰何以名为臣骫桑下之饿人也还鬭而死宣孟遂活

  史记初盾常田首山见桑下有饿人饿人示眯明也盾与之食已而为晋宰夫赵盾弗复知也九月晋灵公饮赵盾酒伏甲将攻盾公宰示眯明知之恐盾醉不能起而进曰君赐臣觞三行可以罢欲以去赵盾令先母及难盾既去灵公伏士未会先纵齧狗名敖明为盾搏杀狗盾曰弃人用狗虽猛何为然不知明之为隐德也已而灵公纵伏士出逐赵盾示眯明反击灵公之伏士伏士不能进而竟脱盾盾问其故曰我桑下饿人问其名弗告明亦因亡去盾遂奔未出晋境乙丑盾昆弟将军赵穿袭杀灵公于桃园而迎赵盾赵盾素贵得民和灵公少侈民不附故为弑易盾复位

  【辨误】按饿人灵辄也杀獒者弥明也史记误合为一人

  初丽姬之乱诅无畜羣公子自是晋无公族及成公即位乃宦卿之适子而为之田以为公族又宦其余子亦为余子其庶子为公行晋于是有公族余子公行赵盾请以括为公族曰君姬氏之爱子也微君姬氏则臣狄人也公许之冬赵盾为旄车之族使屏季以其故族为公族大夫 八年晋胥克有蛊疾郤缺为政秋废胥克使赵朔佐下军 十三年秋赤狄伐晋及清先縠召之也 冬晋人讨邲之败与清之师归罪于先縠而杀之尽灭其族君子曰恶之来也已则取之其先縠之谓乎十五年秋七月秦桓公伐晋次于辅氏壬午晋侯治

  兵于稷还及雒魏颗败秦师于辅氏获杜回秦之力人也初魏武子有嬖妾无子武子疾命颗曰必嫁是疾病则曰必以为殉及卒颗嫁之曰疾病则乱吾从其治也及辅氏之役颗见老人结草以亢杜回杜回踬而颠故获之夜梦之曰余而所嫁妇人之父也尔用先人之治命余是以报 晋侯赏桓子狄臣千室亦赏士伯以衍之县曰吾获狄土子之功也微子吾丧伯氏矣羊舌职説是赏也曰周书所谓庸庸祗祗者谓此物也夫士伯庸中行伯君信之亦庸士伯此之谓明德矣文王所以造周不是过也故诗曰陈锡载周能施也率是道也其何不济 晋侯使赵同献狄俘于周不敬刘康公曰不及十年原叔必有太咎天夺之魄矣 十六年三月献狄俘晋侯请于王戊申以黻冕命士会将中军且为大傅于是晋国之盗逃奔于秦羊舌职曰吾闻之禹称善人不善人逺此之谓也夫诗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氷善人在上也善人在上则国无幸民谚曰民之多幸国之不幸也是无善人之谓也 冬晋侯使士会平王室定王享之原襄公相礼殽烝武子私问其故王闻之召武子曰季氏而弗闻乎王享有体荐宴有折俎公当享卿当宴王室之礼也武子归而讲求典礼以修晋国之法 十七年范武子将老召文子曰燮乎吾闻之喜怒以类者鲜易者实多诗曰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君子如祉乱庶遄已君子之喜怒将已乱也勿已者必益之郤子其或者欲已乱于齐乎不然余惧其益之也余将老使郤子逞其志庶有豸乎尔从二三子唯敬乃请老郤献子为政

  【补逸】国语范文子莫退于朝武子曰何莫也对曰有秦客廋辞于朝大夫莫之能对也吾知三焉武子怒曰大夫非不能也让父兄也尔童子何知而三掩人于朝我不在晋国亡无日矣击之以杖折委笄

  成公三年十二月甲戌晋作六军韩厥赵括巩朔韩穿荀骓赵旃皆为卿赏鞌之功也 四年冬晋赵婴通于赵庄姬 五年春原屏放诸齐婴曰我在故栾氏不作我亡吾二昆其忧哉且人各有能有不能舍我何害弗听婴梦天使谓已祭余余福女使问诸士贞伯贞伯曰不识也既而告其人曰神福仁而祸淫淫而无罚福也祭其得亡乎祭之之明日而亡 夏晋荀首如齐逆女故宣伯餫诸糓 梁山崩晋侯以传召伯宗伯宗辟重曰辟传重人曰待我不如捷之速也问其所曰绛人也问绛事焉曰梁山崩将召伯宗谋之问将若之何曰山有朽壤而崩可若何国主山川故山崩川竭君为之不举降服乘缦彻乐出次祝币史辞以礼焉其如此而已虽伯宗若之何伯宗请见之不可遂以告而从之【补逸】糓梁传梁山崩壅遏河三日不流晋君召伯尊而问焉伯尊来遇辇者辇者不辟使车右下而鞭之辇者曰所以鞭我者其取道逺矣伯尊下车而问焉曰子有闻乎对曰梁山崩壅遏河三日不流伯尊曰君为此召我也为之奈何辇者曰天有山天崩之天有河天壅之虽召伯尊如之何伯尊由忠问焉辇者曰君亲素缟帅羣臣而哭之既而祠焉斯流矣伯尊至如其言孔子闻之曰伯尊其无绩乎攘善也

  六年春晋人谋去故绛诸大夫皆曰必居郇瑕氏之地沃饶而近盬国利君乐不可失也韩献子将新中军且为仆大夫公揖而入献子从公立于寝庭谓献子曰何如对曰不可郇瑕氏土薄水浅其恶易觏易觏则民愁民愁则垫隘于是乎有沈溺重膇之疾不如新田土厚水深居之不疾有汾浍以流其恶且民从教十世之利也夫山泽林盬国之宝也国饶则民骄佚近宝公室乃贫不可谓乐公説从之夏四月丁丑晋迁于新田 八年夏晋赵庄姬为赵婴之亡故谮之于晋侯曰原屏将为乱栾郤为征六月晋讨赵同赵括武从姬氏畜于公宫以其田与祁奚韩厥言于晋侯曰成季之勲宣孟之忠而无后为善者其惧矣三代之令王皆数百年保天之禄夫岂无辟王赖前哲以免也周书曰不敢侮鳏寡所以明德也乃立武而反其田焉

  【补逸】史记朔娶晋成公姊为夫人晋景公之三年大夫屠岸贾欲诛赵氏初赵盾在时梦见叔带持要而哭甚悲已而笑拊手且歌盾卜之兆絶而后好赵史援占之曰此梦甚恶非君之身乃君之子然亦君之咎至孙赵将世益衰屠岸贾者始有宠于灵公及至于景公而贾为司冦将作难乃治灵公之贼以致赵盾徧告诸将曰盾虽不知犹为贼首以臣弑君子孙在朝何以惩辠请诛之韩厥曰灵公遇贼赵盾在外吾先君以为无罪故不诛今诸君将诛其后是非先君之意而今妄诛谓之乱臣有大事而君不闻是无君也屠岸贾不听韩厥告赵朔趣亡朔不肯曰子必不絶赵祀朔死不恨韩厥许诺称疾不出贾不请而擅与诸将攻赵氏于下宫杀赵朔赵同赵括赵婴齐皆灭其族赵朔妻成公姊有遗腹走公宫匿赵朔客曰公孙杵臼杵臼谓朔友人程婴曰胡不死程婴曰朔之妇有遗腹若幸而男吾奉之即女也吾徐死耳居无何朔妇免身生男屠岸贾闻之索于宫中夫人置儿绔中祝曰赵宗灭乎若号即不灭若无声及索儿竟无声已脱程婴谓公孙杵臼曰今一索不得后必且复索之奈何公孙杵臼曰立孤与死孰难程婴曰死易立孤难耳公孙杵臼曰赵世先君遇子厚子彊为其难者吾为其易者请先死乃二人谋取他人婴儿负之衣以文葆匿山中程婴出谬谓诸将军曰婴不肖不能立赵孤谁能与我千金吾告赵氏孤处诸将皆喜许之发师随程婴攻公孙杵臼杵臼谬曰小人哉程婴昔下宫之难不能死与我谋匿赵氏孤儿今又卖我纵不能立而忍卖之乎抱儿呼曰天乎天乎赵氏孤儿何罪请活之独杀杵臼可也诸将不许遂杀杵臼与孤儿诸将以为赵氏孤儿良已死皆喜然赵氏真孤乃反在程婴卒与俱匿山中居十五年晋景公疾卜之大业之后不遂者为祟景公问韩厥厥知赵孤在乃曰大业之后在晋絶祀者其赵氏乎夫自中衍者皆嬴姓也中衍人面鸟噣降佐殷帝大戊及周天子皆有明德下及幽厉无道而叔带去周适晋事先君文侯至于成公世有立功未尝絶祀今吾君独灭赵宗国人哀之故见龟策唯君图之景公问赵尚有后子孙乎韩厥具以实告于是景公乃与韩厥谋立赵孤儿召而匿之宫中诸将入问疾景公因韩厥之众以胁诸将而见赵孤赵孤名曰武诸将不得已乃曰昔下宫之难屠岸贾为之矫以君命并命羣臣非然谁敢作难微君之疾羣臣固且请立赵后今君有命羣臣之愿也于是召赵武程婴徧拜诸将遂反与程婴赵武攻屠岸贾灭其族复与赵武田邑如故及赵武冠为成人程婴乃辞诸大夫谓赵武曰昔下宫之难皆能死我非不能死我思立赵氏之后今赵武既立为成人复故位我将下报赵宣孟与公孙杵臼赵武啼哭顿首固请曰武愿苦筋骨以报子至死而子忍去我死乎程婴曰不可彼以我为能成事故先我死今我不报是以我事为不成遂自杀赵武服齐衰三年为之祭邑春秋祀之世世勿絶【发明】司马迁序赵氏下宫之难文工而事详顾与左氏迥毕此千古疑案也自当两存之马氏绎史谓晋国无屠岸贾其人然考之国语迎文公者有屠岸夷贾或即夷之子孙乎

  【补逸】国语赵文子冠见栾武子武子曰美哉昔我逮事庄主华则荣矣实之不知请务实乎见中行宣子宣子曰美哉惜也吾老矣见范文子文子曰而今可以戒矣夫贤者宠至而益戒不足者为宠骄故兴王赏谏臣逸王罚之吾闻古之王者政德既成又听于民于是乎使工诵谏于朝在列者献诗使勿兠风听胪言于市辩妖祥于谣考百事于朝问谤誉于路有邪而正之尽戒之术也先王疾是骄也见郤驹伯驹伯曰美哉然而壮不若老者多矣见韩献子献子曰戒之此谓成人成人在始与善始与善善进善不善蔑由至矣始与不善不善进不善善亦蔑由至矣如草木之产也各以其物人之有冠犹宫室之有墙屋也粪除而已何又加焉见知武子武子曰吾子勉之成宣之后而老为大夫非耻乎成子之文宣子之忠其可忘乎夫成子道前志以佐先君道法而卒以政可不谓文乎夫宣子尽谏于襄灵以谏取恶不惮死进也可不谓忠乎吾子勉之有宣子之忠而纳之以成子之文事君必济见苦成叔子叔子曰抑年少而执官者众吾安容子见温季子季子曰谁之不如可以求乎见张老而语之张老曰善矣从栾伯之言可以滋范叔之教可以大韩子之戒可以成物备矣志在子若夫三郤亡人之言也何称述焉知子之道善矣是先主覆露子也

  十年晋侯梦大厉被髪及地搏膺而踊曰杀余孙不义余得请于帝矣坏大门及寝门而入公惧入于室又坏户公觉召桑田巫巫言如梦公曰何如曰不食新矣公疾病求医于秦秦伯使医缓为之未至公梦疾为二竖子曰彼良医也惧伤我焉逃之其一曰居肓之上膏之下若我何医至曰疾不可为也在肓之上膏之下攻之不可达之不及药不至焉不可为也公曰良医也厚为之礼而归之六月丙午晋侯欲麦使甸人献麦馈人为之召桑田巫示而杀之将食张如厠陷而卒小臣有晨梦负公以登天及日中负晋侯出诸厠遂以为殉 十一年春郤犫来聘且涖盟声伯之母不聘穆姜曰吾不以妾为姒生声伯而出之嫁于齐管于奚生二子而寡以归声伯声伯以其外弟为大夫而嫁其外妹于施孝叔郤犫来聘求妇于声伯声伯夺施氏妇以与之妇人曰鸟兽犹不失俪子将若何曰吾不能死亡妇人遂行生二子于郤氏郤氏亡晋人归之施氏施氏逆诸河沈其二子妇人怒曰已不能庇其伉俪而亡之又不能字人之孤而杀之将何以终遂誓施氏 晋郤至与周争鄇田王命刘康公单襄公讼诸晋郤至曰温吾故也故不敢失刘子单子曰昔周克商使诸侯抚封苏忿生以温为司防与檀伯达封于河苏氏即狄又不能于狄而奔衞襄王劳文公而赐之温狐氏阳氏先处之而后及子若治其故则王官之邑也子安得之晋侯使郤至勿敢争 十三年春晋侯使郤锜来乞师将事不敬孟献子曰郤氏其亡乎礼身之干也敬身之基也郤子无基且先君之嗣卿也受命以求师将社稷是衞而惰弃君命也不亡何为 十四年衞侯飨苦成叔惠子相苦成叔傲寗子曰苦成家其亡乎古之为享食也以观威仪省祸福也故诗曰兕觥其觩旨酒思柔彼交匪傲万福来求今夫子傲取祸之道也 十五年晋三郤害伯宗谮而杀之及栾弗忌伯州犂奔楚韩献子曰郤氏其不免乎善人天地之纪也而骤絶之不亡何待初伯宗每朝其妻必戒之曰盗憎主人民恶其上子好直言必及于难

  【补逸】国语伯宗朝以喜归其妻曰子貌有喜何也曰吾言于朝诸大夫皆谓吾知似阳子对曰阳子华而不实主言而无谋是以难及其身子何喜焉伯宗曰吾饮诸大夫酒而与之语尔试听之曰诺既饮其妻曰诸大夫莫子若也然而民不能戴其上久矣难必及子子盍亟索士憖庇州犂焉得毕阳及栾弗忌之难诸大夫害伯宗将谋而杀之毕阳实送州犂于荆

  十六年夏六月晋楚遇于鄢陵范文子不欲战栾书曰楚师轻窕固垒而待之三日必退郤至曰楚有六间不可失也我必克之郤至三遇楚子之卒见楚子必下免胄而趋风楚子使工尹襄问之以弓郤至见客免胄承命三肃使者而退楚师薄于险晋师囚楚公子茷 晋侯使郤至献楚捷于周与单襄公语骤称其伐单子语诸大夫曰温季其亡乎位于七人之下而求掩其上怨之所聚乱之本也多怨而阶乱何以在位夏书曰怨岂在明不见是图将慎其细也今而明之其可乎

  【补逸】国语晋既克楚于鄢使郤至告庆于周未将事王叔简公饮之酒交酬好货皆厚饮酒宴语相説也明日王叔子誉诸朝郤至见召桓公与之语召公以告单襄公曰王叔子誉温季以为必相晋国相晋国必大得诸侯劝二三君子必先导焉可以树今夫子见我以晋国之克也为已实谋之曰微我晋不战矣楚有五败晋不知乘我则强之背宋之盟一也薄德而以地赂诸侯二也弃壮之良而用幼弱三也建立卿士而不用其言四也夷郑从之三陈而不整五也辠不由晋晋得其民四军之帅旅力方刚卒伍治整诸侯与之是有五胜也有辞一也得民二也军帅彊御三也行列治整四也诸侯辑睦五也有一胜犹足用也有五胜以伐五败而避之者非人也不可以不战栾范不欲我则强之战而胜是吾力也且夫战也微谋吾有三伐勇而有礼反之以仁吾三逐楚君之卒勇也见其君必下而趋礼也能获郑伯而赦之仁也若是而知晋国之政楚越必朝吾曰子则贤矣抑晋国之举也不失其次吾惧政之未及子也谓我曰夫何次之有昔先大夫荀伯自下军之佐以政赵宣子未有军行而以政今栾伯自下军往是三子也吾又过于四之无不及若佐新军而升为政不亦可乎将必求之是其言也君以为奚若襄公曰人有言曰兵在其颈其郤至之谓乎君子不自称也非以让也恶其葢人也夫人性陵上者也不可葢也求葢人其抑下滋甚故圣人贵让且谚曰兽恶其网民恶其上书曰民可近也而不可上也诗曰恺悌君子求福不囬在礼敌必三让是则圣人知民之不可加也故王天下者必先诸民然后庇焉则能长利今郤至在七人之下而欲上之是求葢七人也其亦有七怨怨在小丑犹不可堪而况在侈卿乎其何以待之晋之克也天有恶于楚也故儆之以晋而郤至佻天以为已力不亦难乎佻天不祥乘人不义不祥则天弃之不义则民畔之且郤至何三伐之有夫仁礼勇皆民之为也以义死用谓之勇奉义顺则谓之礼畜义丰功谓之仁奸仁为佻奸礼为羞奸勇为贼夫战尽敌为上守和同顺义为上故制戎以果毅制朝以序成畔战而擅舍郑君贼也弃毅行容羞也畔国即雠佻也有三奸以求替其上逺于得政矣以吾观之兵在其颈不可久也虽吾王叔未能违难在大誓曰民之所欲天必从之王叔欲郤至能勿从乎郤至归明年死难及伯舆之狱王叔陈生奔晋

  十七年晋范文子反自鄢陵使其祝宗祈死曰君骄侈而克敌是天益其疾也难将作矣爱我者唯祝我使我速死无及于难范氏之福也六月戊辰士燮卒

  【补逸】国语柯陵之会单襄公见晋厉公视逺步髙晋郤锜见单子其语犯郤犫见其语迃郤至见其语伐齐国佐见其语尽鲁成公见言及晋难及郤犫之谮单子曰君何患焉晋将有乱其君与三郤其当之乎鲁侯曰寡人惧不免于晋今君曰将见有乱敢问天道乎抑人故也对曰吾非瞽史焉知天道吾见晋君之容而听三郤之语矣殆必祸者也夫君子目以定体足以从之是以观其容而知其心矣目以处义足以步目今晋侯视逺而足髙目不在体而足不步目其心必异矣目体不相从何以能久夫合诸侯国之大事也于是乎观存亡故国将无咎其君在会步言视听必皆无谪则可以知德矣视逺日絶其义足髙日弃其德言爽日反其信听淫日离其名夫目以处义足以践德口以庇信耳以听名者也故不可不慎也偏丧有咎既丧则国从之晋侯爽二吾是以云夫郤氏晋之宠人也三卿而五大夫可以戒惧矣髙位实疾偾厚味实腊毒今郤伯之语犯叔迃季伐犯则陵人迃则诬人伐则掩人有是宠也而益之以三怨其谁能忍之虽齐国子亦将与焉立于淫乱之国而好尽言以招人过怨之本也唯善人能受尽言齐其有乎吾闻之国德而邻于不修必受其福今君偪于晋而邻于齐齐晋有祸可以取伯无德之患何忧于晋且夫长翟之人利而不义其利淫矣流之若何鲁侯归乃逐叔孙侨如简王十一年诸侯会于柯陵十二年晋杀三郤十三年晋侯杀于翼东门塟以车一乘齐人杀国武子

  晋厉公侈多外嬖反自鄢陵欲尽去羣大夫而立其左右胥童以胥克之废也怨郤氏而嬖于厉公郤锜夺夷阳五田五亦嬖于厉公郤犫与长鱼矫争田执而梏之与其父母妻子同一辕既矫亦嬖于厉公栾书怨郤至以其不从已而败楚师也欲废之使楚公子茷告公曰此战也郤至实召寡君以东师之未至也与军帅之不具也曰此必败吾因奉孙周以事君公告栾书书曰其有焉不然岂其死之不恤而受敌使乎君盍尝使诸周而察之郤至聘于周栾书使孙周见之公使觇之信遂怨郤至厉公田与妇人先杀而饮酒后使大夫杀郤至奉豕寺人孟张夺之郤至射而杀之公曰季子欺余厉公将作难胥童曰必先三郤族大多怨去大族不偪敌多怨有庸公曰然郤氏闻之郤锜欲攻公曰虽死君必危郤至曰人所以立信知勇也信不叛君知不害民勇不作乱失兹三者其谁与我死而多怨将安用之君实有臣而杀之其谓君何我之有罪吾死后矣若杀不辜将失其民欲安得乎待命而已受君之禄是以聚党有党而争命罪孰大焉壬午胥童夷羊五帅甲八百将攻郤氏长鱼矫请无用众公使清沸魋助之抽戈结衽而伪讼者三郤将谋于榭矫以戈杀驹伯苦成叔于其位温季曰逃威也遂趋矫及诸其车以戈杀之皆尸诸朝胥童以甲刼栾书中行偃于朝矫曰不杀二子忧必及君公曰一朝而尸三卿余不忍益也对曰人将忍君臣闻乱在外为奸在内为轨御奸以德御轨以刑不施而杀不可谓德臣偪而不讨不可谓刑德刑不立奸轨并至臣请行遂出奔狄公使辞于二子曰寡人有讨于郤氏郤氏既伏其辜矣大夫无辱其复职位皆再拜稽首曰君讨有罪而免臣于死君之惠也二臣虽死敢忘君德乃皆归公使胥童为卿公游于匠丽氏栾书中行偃遂执公焉召士匄士匄辞召韩厥韩厥辞曰昔吾畜于赵氏孟姬之谗吾能违兵古人有言曰杀老牛莫之敢尸而况君乎二三子不能事君焉用厥也

  【补逸】国语韩献子辞中行偃欲伐之栾书曰不可乃止

  闰月乙卯晦栾书中行偃杀胥童民不与郤氏胥童道君为乱故皆书曰晋杀其大夫 十八年春王正月庚申晋栾书中行偃使程滑弑厉公塟之于翼东门之外以车一乘使荀防士鲂逆周子于京师而立之二月乙酉朔晋悼公即位于朝 襄公七年冬十月晋韩献子告老公族穆子有废疾将立之辞曰诗曰岂不夙夜谓行多露又曰弗躬弗亲庶民弗信无忌不才让其可乎请立起也与田苏游而曰好仁诗曰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恤民为德正直为正正曲为直参和为仁如是则神听之介福降之立之不亦可乎庚戌使宣子朝遂老晋侯谓韩无忌仁使掌公族大夫十四年夏诸侯之大夫从晋侯伐秦晋侯待于竟使六卿帅诸侯之师以进至于棫林不获成焉荀偃令曰鸡鸣而驾塞井夷灶唯余马首是瞻栾黡曰晋国之命未是有也余马首欲东乃归下军从之左史谓魏庄子曰不待中行伯乎庄子曰夫子命从帅栾伯吾帅也吾将从之从帅所以待夫子也伯游曰吾令实过悔之何及多遗秦禽乃命大还晋人谓之迁延之役栾鍼曰此役也报栎之败也役又无功晋之耻也吾有二位于戎路敢不耻乎与士鞅驰秦师死焉士鞅反栾黡谓士匄曰余弟不欲往而子召之余弟死而子来是而子杀余之弟也弗逐余亦将杀之士鞅奔秦于是齐杼宋华阅仲江会伐秦不书惰也向之会亦如之衞北宫括不书于向书于伐秦摄也秦伯问于士鞅曰晋大夫其谁先亡对曰其栾氏乎秦伯曰以其汰乎对曰然栾黡汰虐已甚犹可以免其在盈乎秦伯曰何故对曰武子之德在民如周人之思召公焉爱其甘棠况其子乎栾黡死盈之善未能及人武子所施没矣而黡之怨实章将于是乎在秦伯以为知言为之请于晋而复之 师归自伐秦晋侯舍新军于是知朔生盈而死盈生六年而武子卒彘裘亦幼皆未可立也新军无帅故舍之 十九年诸侯还自沂上荀偃瘅疽生疡于头济河及着雍病目出大夫先归者皆反士匄请见弗内请后曰郑甥可二月甲寅卒而视不可含宣子盥而抚之曰事呉敢不如事主犹视栾怀子曰其为未卒事于齐故也乎乃复抚之曰主茍终所不嗣事于齐者有如河乃瞑受含宣子出曰我浅之为丈夫也

  【发明】观士匄自恨之语知栾盈之见忌于范氏自此始矣

  二十一年栾桓子娶于范宣子生怀子范鞅以其亡也怨栾氏故与栾盈为公族大夫而不相能桓子卒栾祁与其老州賔通几亡室矣怀子患之祁惧其讨也愬诸宣子曰盈将为乱以范氏为死桓主而専政矣曰吾父逐鞅也不怒而以宠报之又与吾同官而专之吾父死而益富死吾父而専于国有死而已吾蔑从之矣其谋如是惧害于主吾不敢不言范鞅为之征懐子好施士多归之宣子畏其多士也信之怀子为下卿宣子使城着而遂逐之秋栾盈出奔楚宣子杀箕遗黄渊嘉父司空靖邴豫董叔邴师申书羊舌虎叔罴囚伯华叔向籍偃人谓叔向曰子离于罪其为不知乎叔向曰与其死亡若何诗曰优哉游哉聊以卒岁知也乐王鲋见叔向曰吾为子请叔向弗应出不拜其人皆咎叔向叔向曰必祁大夫室老闻之曰乐王鲋言于君无不行求赦吾子吾子不许祁大夫所不能也而曰必由之何也叔向曰乐王鲋从君者也何能行祁大夫外举不弃雠内举不失亲其独遗我乎诗曰有觉德行四国顺之夫子觉者也晋侯问叔向之罪于乐王鲋对曰不弃其亲其有焉于是祁奚老矣闻之乘驲而见宣子曰诗曰惠我无疆子孙保之书曰圣有谟训明征定保夫谋而鲜过惠训不倦者叔向有焉社稷之固也犹将十世宥之以劝能者今壹不免其身以弃社稷不亦惑乎鲧殛而禹兴伊尹放太甲而相之卒无怨色管蔡为戮周公右王若之何其以虎也弃社稷子为善谁敢不勉多杀何为宣子説与之乘以言诸公而免之不见叔向而归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初叔向之母妒叔虎之母美而不使其子皆谏其母其母曰深山大泽实生龙蛇彼美余惧其生龙蛇以祸女女敝族也国多大宠不仁人间之不亦难乎余何爱焉使往视寝生叔虎美而有勇力栾懐子嬖之故羊舌氏之族及于难栾盈过于周周西鄙掠之辞于行人曰天子陪臣盈得罪于王之守臣将逃罪罪重于郊甸无所伏窜敢布其死昔陪臣书能输力于王室王施惠焉其子黡不能保任其父之劳大君若不弃书之力亡臣犹有所逃若弃书之力而思黡之罪臣戮余也将归死于尉氏不敢还矣敢布四体唯大君命焉王曰尤而效之其又甚焉使司徒禁掠栾氏者归所取焉使候出诸轘辕

  【补逸】国语平公六年箕遗及黄渊嘉父作乱不克而死公遂逐羣贼谓阳毕曰自穆侯以至于今乱兵不辍民志无厌祸败无已离民且速冦恐及吾身若之何阳毕对曰本根犹树枝叶益长本根益茂是以难已也今若大其柯去其枝叶絶其本根可以少闲公曰子实图之阳毕曰图在明训明训在威权威权在君君抡贤人之后有常位于国者而立之亦抡逞志亏君以乱国者之后而去之是遂威而逺权民畏其威而怀其德莫能勿从若从则民心皆可畜畜其心而知其欲恶民孰偷生若不偷生则莫思乱矣且夫栾氏之诬晋国也久矣栾书实覆宗杀厉公以厚其家若灭栾氏则民威矣今吾若起瑕原韩魏之后而赏立之则民怀矣威与怀各当其所则国安矣君治而国安欲作乱者谁与君曰栾书立吾先君栾盈不获辠如何阳毕曰夫正国者不可以昵于权行权不可以隐于私昵于权则民不道行权隐于私则政不行政不行何以道民民之不道亦无君矣则其为昵与隐也复产害矣且勤君身君其图之若爱栾盈则明逐羣贼而以国伦数而遣之厚戒箴国以待之彼皆求逞志而报于君辠孰大焉灭之犹少彼若不敢而逺逃乃厚其外交而勉之以报其德不亦可乎公许诺尽逐羣贼而使祁午及阳毕适曲沃逐栾盈栾盈出奔楚遂令于国人曰自文公以来有力于先君而子孙不育者将授立之得之者赏

  会于商任锢栾氏也齐侯衞侯不敬叔向曰二君者必不免会朝礼之经也礼政之舆也政身之守也怠礼失政失政不立是以乱也 知起中行喜州绰邢蒯出奔齐皆栾氏之党也乐王鲋谓范宣子曰盍反州绰邢蒯勇士也宣子曰彼栾氏之勇也余何获焉王鲋曰子为彼栾氏乃亦子之勇也 二十三年晋将嫁女于呉齐侯使析归父媵之以藩载栾盈及其士纳诸曲沃栾盈夜见胥午而告之对曰不可天之所废谁能兴之子必不免吾非爱死也知不集也盈曰虽然因子而死吾无悔矣我实不天子无咎焉许诺伏之而觞曲沃人乐作午言曰今也得栾孺子何如对曰得主而为之死犹不死也皆叹有泣者爵行又言皆曰得主何贰之有盈出徧拜之四月栾盈帅曲沃之甲因魏献子以昼入绛初栾盈佐魏庄子于下军献子私焉故因之赵氏以原屏之难怨栾氏韩赵方睦中行氏以伐秦之役怨栾氏而固与范氏和亲知悼子少而听于中行氏程郑嬖于公唯魏氏及七舆大夫与之乐王鲋侍坐于范宣子或告曰栾氏至矣宣子惧桓子曰奉君以走固宫必无害也且栾氏多怨子为政栾氏自外子在位其利多矣既有利权又执民柄将何惧焉栾氏所得其唯魏氏乎而可强取也夫克乱在权子无懈矣公有姻丧王鲋使宣子墨缞冒绖二妇人辇以如公奉公以如固宫范鞅逆魏舒则成列既乘将逆栾氏矣趋进曰栾氏率贼以入鞅之父与二三子在君所矣使鞅逆吾子鞅请骖乘持带遂超乘右抚剑左援带命驱之出仆请鞅曰之公宣子逆诸阶执其手赂之以曲沃初斐豹隷也着于丹书栾氏之力臣曰督戎国人惧之斐豹谓宣子曰茍焚丹书我杀督戎宣子喜曰而杀之所不请于君焚丹书者有如日乃出豹而闭之督戎从之逾隐而待之督戎逾入豹自后击而杀之范氏之徒在台后栾氏乘公门宣子谓鞅曰矢及君屋死之鞅用剑以帅卒栾氏退摄车从之遇栾乐曰乐免之死将讼女于天乐射之不中又注则乘槐本而覆或以防钩之断肘而死栾鲂伤栾盈奔曲沃晋人围之 晋人克栾盈于曲沃尽杀栾氏之族党栾鲂出奔宋书曰晋人杀栾盈不言大夫言自外也【补逸】国语居三年栾盈昼入为贼于绛范宣子以公入于襄公之宫栾盈不克出奔曲沃遂刺栾盈灭栾氏是以没平公之身无内乱也栾怀子之出执政使栾氏之臣勿从从栾氏者为大戮施栾氏之臣辛俞行吏执而献之公公曰国有大令何故犯之对曰臣顺之也岂敢犯之执政曰无从栾氏而从君是明令必从君也臣闻之曰三世仕家君之再世以下主之事君以死事主以勤君之明令也自臣之祖以无大援于晋国世隷栾氏于今三世矣臣故不敢不君今执政曰不从君者为大戮臣敢忘其死而畔其君以烦司冦公説固止之不可厚赂之辞曰臣尝陈辞矣心以守志辞以行之所以事君也若受君赐是堕其前言君问而陈辞未退而逆之何以事君公知其不可得也乃遣之

  尸子范献子游河大夫皆在君曰知栾氏之子乎大夫莫答舟人清涓舍楫对曰君奚问栾氏之子君曰自吾亡栾氏也其老者未死少者壮矣清涓曰善修晋国之政内得大夫外不失百姓虽栾氏子其若君何若不修晋国之政内不得大夫而外失百姓则舟中之人皆栾氏子也君曰善

  二十四年春穆叔如晋范宣子逆之问焉曰古人有言曰死而不朽何谓也穆叔未对宣子曰昔匄之祖自虞以上为陶唐氏在夏为御龙氏在商为豕韦氏在周为唐杜氏晋主夏盟为范氏其是之谓乎穆叔曰以豹所闻此之谓世禄非不朽也鲁有先大夫曰臧文仲既没其言立其是之谓乎豹闻之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若夫保姓受氏以守宗祊世不絶祀无国无之禄之大者不可谓不朽【补逸】国语范宣子与龢大夫争田久而无成宣子欲攻之问于伯华伯华曰外有军内有事赤也外事也不敢侵官且吾子之心有出焉可征讯也问于孙林父孙林父曰旅人所以事子也唯事是待问于张老张老曰老也以军事承子非戎则非吾所知也问于祁奚祁奚曰公族之不恭公室之有回内事之邪大夫之贪是吾辠也若以军官从子之私惧子之应且憎也问于籍偃籍偃曰偃以斧钺从于张孟曰听命焉若夫子之命也何二之有释夫子而举是反吾子也问于叔鱼叔鱼曰待我为子戮之叔向闻之见宣子曰闻子与龢未宁徧问于大夫又无决盍访之訾祏訾祏实直而博直能端辩之博能上下比之且吾子之家老也吾闻国家有大事必顺于典刑而访咨于耉老而后行之司马侯见曰闻吾子有龢之怒吾以为不信诸侯皆有二心是之不忧而怒龢大夫非子之任也祁午见曰晋为诸侯盟主子为正卿若能靖端诸侯使服朝命于晋晋国其谁不为子从何必龢盍密和和大以平小乎宣子问于訾祏訾祏对曰昔隰叔子违周难于晋国生子舆为理以正于朝朝无奸官为司空以正于国国无败绩世及武子佐文襄为诸侯诸侯无二心及为卿以辅成景军无败政及为成师居太傅端刑法辑训典国无奸民后之人可则是以受随范及文子成晋荆之盟丰兄弟之国使无有间隙是以受郇栎今吾子嗣位于朝无奸行于国无邪民于是无四方之患而无外内之忧赖三子之功而飨其禄位今既无事矣而非龢于是加宠将何治为宣子悦乃益龢田而与之和訾祏死范宣子谓献子曰鞅乎昔者吾有訾祏也吾朝夕顾焉以相晋国且为吾家今吾观女也专则不能谋则无与将若之何对曰鞅也居处恭不敢安易敬学而好仁和于政而好其道谋于众不以贾好私志虽衷不敢谓是也必长者之由宣子曰可以免身

  二十六年晋韩宣子聘于周王使请事对曰晋士起将归时事于宰旅无他事矣王闻之曰韩氏其昌阜于晋乎辞不失旧 齐人城郏之岁其夏齐乌余以廪丘奔晋袭衞羊角取之遂袭我髙鱼有大雨自其窦入介于其库以登其城克而取之又取邑于宋于是范宣子卒诸侯弗能治也及赵文子为政乃卒治之文子言于晋侯曰晋为盟主诸侯或相侵也则讨而使归其地今乌余之邑皆讨类也而贪之是无以为盟主也请归之公曰诺孰可使也对曰胥梁带能无用师晋侯使往 二十七年春胥梁带使诸丧邑者具车徒以受地必周使乌余具车徒以受封乌余以其众出使诸侯伪效乌余之封者而遂执之尽获之皆取其邑而归诸侯诸侯是以睦于晋 三十一年春王正月穆叔至自会见孟孝伯语之曰赵孟将死矣其语偷不似民主且年未盈五十而谆谆焉如八九十者弗能久矣若赵孟死为政者其韩子乎吾子盍与季孙言之可以树善君子也晋君将失政矣若不树焉使早备鲁既而政在大夫韩子懦弱大夫多贪求欲无厌齐楚未足与也鲁其惧哉孝伯曰人生几何谁能无偷朝不及夕将安用树穆叔出而告人曰孟孙将死矣吾语诸赵孟之偷也而又甚焉又与季孙语晋故季孙不从及赵文子卒晋公室卑政在侈家韩宣子为政不能图诸侯鲁不堪晋求谗慝多是以有平丘之会 昭公元年夏四月赵孟叔孙豹曹大夫入于郑郑伯兼享之子皮戒赵孟礼终赵孟赋瓠叶子皮遂戒穆叔且告之穆叔曰赵孟欲一献子其从之子皮曰敢乎穆叔曰夫人之所欲也又何不敢及享具五献之笾豆于幕下赵孟辞私于子产曰武请于冢宰矣乃用一献赵孟为客礼终乃宴穆叔赋鹊巢赵孟曰武不堪也又赋采蘩曰小国为蘩大国省穑而用之其何实非命子皮赋野有死麕之卒章赵孟赋常棣且曰吾兄弟比以安尨也可使无吠穆叔子皮及曹太夫兴拜举兕爵曰小国赖子知免于戾矣饮酒乐赵孟出曰吾不复此矣 天王使刘定公劳赵孟于颍馆于雒汭刘子曰美哉禹功明德逺矣微禹吾其鱼乎吾与子弁冕端委以治民临诸侯禹之力也子盍亦逺绩禹功而大庇民乎对曰老夫罪戾是惧焉能恤逺吾侪偷食朝不谋夕何其长也刘子归以语王曰谚所谓老将知而耄及之者其赵孟之谓乎为晋正卿以主诸侯而侪于隷人朝不谋夕弃神人矣神怒民畔何以能久赵孟不复年矣神怒不歆其祀民叛不即其事祀事不从又何以年 后子见赵孟赵孟曰吾子其曷归对曰鍼惧选于寡君是以在此将待嗣君赵孟曰秦君何如对曰无道赵孟曰亡乎对曰何为一世无道国未艾也国于天地有与立焉不数世淫弗能毙也赵孟曰天乎对曰有焉赵孟曰其几何对曰鍼闻之国无道而年谷和熟天赞之也鲜不五稔赵孟视荫曰朝夕不相及谁能待五后子出而告人曰赵孟将死矣主民翫岁而愒日其与几何 十二月晋既烝赵孟适南阳将会孟子余甲辰朔烝于温庚戌卒郑伯如晋吊及雍乃复

  【补逸】国语赵文子为室斵其椽而砻之张老夕焉而见之不谒而归文子闻之驾而往曰吾不善子亦告我何其速也对曰天子之室斵其椽而砻之加密石焉诸侯砻之大夫斵之士首之备其物义也从其等礼也今子贵而忘义富而忘礼吾惧不免何敢以告文子归令之勿砻也匠人请皆斵之文子曰止为后世之见之也其斵者仁者之为也其砻者不仁者之为也 赵文子与叔向游于九京曰死者若可作也吾谁与归叔向曰其阳子乎文子曰夫阳子行廉直于晋国不免其身其知不足称也叔向曰其舅犯乎文子曰舅犯见利不顾其君其仁不足称也其随武子乎纳谏不忘其师言身不失其友事君不援而进不阿而退

  韩非子平公问叔向曰羣臣孰贤曰赵武公曰子党于师乎曰武立如不胜衣言如不出口然所举士也数十人皆得其意而公家甚赖之及武子之生也不利于家死不托于孤臣敢以为贤也

  新序平公过九原而叹曰嗟乎此地之蕴我良臣多矣若使死者起也吾将谁与归乎叔向对曰其赵武乎平公曰子党于子之师也对曰臣敢言赵武之为人也立若不胜衣言若不出于口然其身举士于白屋下者四十六人皆得其意而公家甚赖之及文子之死也四十六人皆就賔位是以无私德也臣故以为贤也平公曰善夫赵武贤臣也相晋天下无兵革者九年春秋曰晋赵武之力尽得人也 叶公诸梁问乐王鲋曰晋大夫赵文子为人何若对曰好学而受规谏叶公曰疑未尽之矣对曰好学智也受规谏仁也江出汶山其源若瓮口至楚国其广十里无他故其下流多也人而好学受规谏宜哉其立也诗曰其维哲人告之话言顺德之行此之谓也

  二年春晋侯使韩宣子来聘且告为政而来见礼也观书于太史氏见易象与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德与周之所以王也公享之季武子赋緜之卒章韩子赋角弓季武子拜曰敢拜子之弥缝敝邑寡君有望矣武子赋节之卒章既享宴于季氏有嘉树焉宣子誉之武子曰宿敢不封殖此树以无忘角弓遂赋甘棠宣子曰起不堪也无以及召公宣子遂如齐纳币自齐聘于衞衞侯享之北宫文子赋淇澳宣子赋木 夏四月韩须如齐逆女

  【补逸】国语叔向见韩宣子宣子忧贫叔向贺之宣子曰吾有卿之名而无其实无以从二三子吾是以忧子贺我何故对曰昔栾武子无一卒之田其官不备其宗器宣其德行顺其宪则使越于诸侯诸侯亲之戎狄怀之以正晋国行刑不疚以免于难及桓子骄泰奢侈贪欲无蓺略则行志假贷居贿宜及于难而赖武之德以殁其身及怀子改桓之行而修武之德可以免于难而离桓之罪以亡于楚夫郤昭子其富半公室其家半三军恃其富宠以泰于国其身尸于朝其宗灭于绛不然夫八郤五大夫三卿其宠大矣一朝而灭莫之哀也惟无德也今吾子有栾武子之贫吾以为能其德矣是以贺若不忧德之不建而患货之不足将吊不暇何贺之有宣子拜稽首焉曰起也将亡赖子存之非起也敢专承之其自桓叔以下嘉吾子之赐

  三年春齐侯使晏婴请继室于晋既成昏晏子受礼叔向从之宴相与语叔向曰齐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也吾弗知齐其为陈氏矣叔向曰然虽吾公室今亦季世也戎马不驾卿无军行公乘无人卒列无长庶民罢敝而宫室滋侈道殣相望而女富溢尤民闻公命如逃冦雠栾郤胥原狐续庆伯降在皂隷政在家门民无所依君日不悛以乐慆忧公室之卑其何日之有谗鼎之铭曰昧旦丕显后世犹怠况日不悛其能久乎晏子曰子将若何叔向曰晋之公族尽矣肸闻之公室将卑其宗族枝叶先落则公从之肸之宗十一族唯羊舌氏在而已肸又无子公室无度幸而得死岂其获祀 夏四月郑伯如晋公孙段相甚敬而卑礼无违者晋侯嘉焉授之以策曰子丰有劳于晋国余闻而弗忘赐女州田以胙乃旧勲伯石再拜稽首受策以出君子曰礼其人之急也乎伯石之汰也一为礼于晋犹荷其禄况以礼终始乎诗曰人而无礼胡不遄死其是之谓乎初州县栾豹之邑也及栾氏亡范宣子赵文子韩宣子皆欲之文子曰温吾县也二宣子曰自郤称以别三传矣晋之别县不唯州谁获治之文子病之乃舍之二子曰我不可以正议而自与也皆舍之及文子为政赵获曰可以取州矣文子曰退二子之言义也违义祸也余不能治余县又焉用州其以徼祸也君子曰弗知实难知而弗从祸莫大焉有言州必死丰氏故主韩氏伯石之获州也韩宣子为之请之为其复取之之故 七年夏子产为丰施归州田于韩宣子曰日君以夫公孙段为能任其事而赐之州田今无禄早世不获久享君德其子弗敢有不敢以闻于君私致诸子宣子辞子产曰古人有言曰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负荷施将惧不能任其先人之禄其况能任大国之赐纵吾子为政而可后之人若属有疆埸之言敝邑获戾而丰氏受其大讨吾子取州是免敝邑于戾而建置丰氏也敢以为请宣子受之以告晋侯晋侯以与宣子宣子为初言病有之以易原县于乐大心 九年晋荀盈如齐逆女还六月卒于戏阳殡于绛未葬晋侯饮酒乐膳宰屠蒯趋入请佐公使尊许之而遂酌以饮工曰女为君耳将司聪也辰在子卯谓之疾日君彻宴乐学人舍业为疾故也君之卿佐是谓股肱股肱或亏何痛如之女弗闻而乐是不聪也又饮外嬖嬖叔曰女为君目将司明也服以旌礼礼以行事事有其物物有其容今君之容非其物也而女不见是不明也亦自饮也曰味以行气气以实志志以定言言以出令臣实司味二御失官而君弗命臣之罪也公説彻酒初公欲废知氏而立其外嬖为是悛而止秋八月使荀跞佐下军以説焉

  【攷异】檀弓知悼子卒未葬平公饮酒师旷李调侍鼓钟杜蒉自外来闻钟声曰安在曰在寝杜蒉入寝厯阶而升酌曰旷饮斯又酌曰调饮斯又酌堂上北面坐饮之降趋而出平公呼而进之曰蒉曩者尔心或开予是以不与尔言尔饮旷何也曰子卯不乐知悼子在堂斯其为子卯也大矣旷也太师也不以诏是以饮之也尔饮调何也曰调也君之防臣也为一饮一食忘君之疾是以饮之也尔饮何也曰蒉也宰夫也非刀匕是共又敢与知防是以饮之也平公曰寡人亦有过焉酌而饮寡人杜蒉洗而觯公谓侍者曰如我死则必毋废斯爵也至于今既毕献斯扬觯谓之杜举

  【辨误】按杜蒉与屠蒯音字相近此汉世师传之异不足怪也独侍者二人传称工与嬖叔而记直斥为师旷李调夫李调不可知以师旷之聪不应昧昧如是记之传信不如传之传疑也

  十四年晋邢侯与雍子争鄐田久而无成士景伯如楚叔鱼摄理韩宣子命断旧狱罪在雍子雍子纳其女于叔鱼叔鱼蔽罪邢侯邢侯怒杀叔鱼与雍子于朝宣子问其罪于叔向叔向曰三人同罪施生戮死可也雍子自知其罪而赂以买直鲋也鬻狱邢侯专杀其罪一也已恶而掠美为昏贪以败官为墨杀人不忌为贼夏书曰昏墨贼杀臯陶之刑也请从之乃施邢侯而尸雍子与叔鱼于市仲尼曰叔向古之遗直也治国制刑不隐于亲三数叔鱼之恶不为末减曰义也夫可谓直矣平丘之会数其贿也以寛衞国晋不为暴归鲁季孙称其诈也以寛鲁国晋不为虐邢侯之狱言其贪也以正刑书晋不为颇三言而除三恶加三利杀亲益荣犹义也夫 十六年公至自晋子服昭伯语季平子曰晋之公室其将遂卑矣君幼弱六卿彊而奢傲将因是以习习实为常能无卑乎平子曰尔幼恶识国 秋八月晋昭公卒 冬十月季平子如晋葬昭公平子曰子服回之言犹信子服氏有子哉

  【补逸】国语范献子聘于鲁问具山敖山鲁人以其乡对献子曰不为具敖乎对曰先君献武之讳也献子归徧告其所知曰人不可以不学吾适鲁而名其二讳为笑焉唯不学也人之有学也犹木之有枝叶也木有枝叶犹庇荫人而况君子之学乎

  董叔将取于范氏叔向曰范氏富盍已乎曰欲为系援焉它日董祁愬于范献子曰不吾敬也献子执而纺于庭之槐叔向过之曰子盍为我请乎叔向曰求系既系矣求援既援矣欲而得之又何请焉

  二十八年晋祁胜与邬臧通室祁盈将执之访于司马叔游叔游曰郑书有之恶直丑正实蕃有徒无道立矣子惧不免诗曰民之多辟无自立辟姑已若何盈曰祁氏私有讨国何有焉遂执之祁胜赂荀跞荀跞为之言于晋侯晋侯执祁盈祁盈之臣曰钧将皆死憗使吾君闻胜与臧之死也以为快乃杀之夏六月晋杀祁盈及杨食我食我祁盈之党也而助乱故杀之遂灭祁氏羊舌氏初叔向欲娶于申公巫臣氏其母欲娶其党叔向曰吾母多而庶鲜吾惩舅氏矣其母曰子灵之妻杀三夫一君一子而亡一国两卿矣可无惩乎吾闻之甚美必有甚恶是郑穆少妃姚子之子子貉之妹也子貉早死无后而天钟美于是将必以是大有败也昔有仍氏生女黰黑而甚美光可以鉴名曰妻乐正后防取之生伯封实有豕心贪惏无餍忿纇无期谓之封豕有穷后羿灭之防是以不祀且三代之亡共子之废皆是物也女何以为哉夫有尤物足以移人茍非德义则必有祸叔向惧不敢取平公强使取之生伯石伯石始生子容之母走谒诸姑曰长叔姒生男姑视之及堂闻其声而还曰是豺狼之声也狼子野心非是莫丧羊舌氏矣遂弗视

  【补逸】列女传晋羊叔姬者羊舌子之妻叔向叔鱼之母也羊舌子好正不容于晋去之三室之邑邑人相与攘羊而遗之不受叔姬曰夫子居晋不容而去之又不容于三室之邑不如受之羊舌子受之曰为肸与鲋烹之叔姬曰不可南方有鸟名曰干吉食其子不择肉子尝不遂今肸与鲋童子也随大夫而化者不可食以不义之肉不若埋之以明不与后二年攘羊之事发都吏至羊舌子曰吾受之不敢食也发而视之则其骨存焉都吏曰君子哉羊舌子不与攘羊之事矣叔向欲娶于申公巫臣氏夏姬之女叔姬不欲平公强使娶之生杨食我号曰伯硕生时侍者谒之叔姬往视之及堂闻其号也而还曰豺狼之声也狼子野心灭羊舌氏者必是子也及长与祁胜为乱晋人杀食我羊舌氏由是遂灭

  史记晋之宗家祁傒叔孙向子相恶于君六卿欲弱公室乃遂以法尽灭其族而分其邑为十县各令其子为大夫晋益弱六卿皆大

  【发明】按此则祁氏羊舌氏皆晋之公族也叔向与晏子言亦自以为公族

  秋晋韩宣子卒魏献子为政分祁氏之田以为七县分羊舌氏之田以为三县司马弥牟为邬大夫贾辛为祁大夫司马乌为平陵大夫魏戊为梗阳大夫知徐吾为涂水大夫韩固为马首大夫孟丙为盂大夫乐霄为铜鞮大夫赵朝为平阳大夫僚安为杨氏大夫谓贾辛司马乌为有力于王室故举之谓知徐吾赵朝韩固魏戊余子之不失职能守业者也其四人者皆受县而后见于魏子以贤举也魏子谓成鱄吾与戊也县人其以我为党乎对曰何也戊之为人也逺不忘君近不偪同居利思义在约思纯有守心而无淫行虽与之县不亦可乎昔武王克商光有天下其兄弟之国者十有五人姬姓之国者四十人皆举亲也夫举无他唯善所在亲疏一也诗曰唯此文王帝度其心莫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国克顺克比比于文王其德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孙子心能制义曰度德正应和曰莫照临四方曰明勤施无私曰类教诲不倦曰长赏庆刑威曰君慈和徧服曰顺择善而从之曰比经纬天地曰文九德不愆作事无悔故袭天禄子孙赖之主之举也近文德矣所及其逺哉贾辛将适其县见于魏子魏子曰辛来昔叔向适郑鬷蔑恶欲观叔向从使之收器者而往立于堂下一言而善叔向将饮酒闻之曰必鬷明也下执其手以上曰昔贾大夫恶娶妻而美三年不言不笑御以如臯射雉获之其妻始笑而言贾大夫曰才之不可以已我不能射女遂不言不笑夫今子少不飏子若无言吾几失子矣言之不可以已也如是遂如故知今女有力于王室吾是以举女行乎敬之哉毋堕乃力仲尼闻魏子之举也以为义曰近不失亲逺不失举可谓义矣又闻其命贾辛也以为忠诗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忠也魏子之举也义其命也忠其长有后于晋国乎 冬梗阳人有狱魏戊不能断以狱上其大宗赂以女乐魏子将受之魏戊谓阎没女寛曰主以不贿闻于诸侯若受梗阳人贿莫甚焉吾子必谏皆许诺退朝待于庭馈入召之比置三叹既食使坐魏子曰吾闻诸伯叔谚曰唯食忘忧吾子置食之间三叹何也同辞而对曰或赐二小人酒不夕食馈之始至恐其不足是以叹中置自咎曰岂将军食之而有不足是以再叹及馈之毕愿以小人之腹为君子之心属厌而已献子辞梗阳人 二十九年秋龙见于绛郊魏献子问于蔡墨曰吾闻之虫莫知于龙以其不生得也谓之知信乎对曰人实不知非龙实知古者畜龙故国有豢龙氏有御龙氏献子曰是二氏者吾亦闻之而不知其故是何谓也对曰昔有飂叔安有裔子曰董父实甚好龙能求其耆欲以饮食之龙多归之乃扰畜龙以服事帝舜帝赐之姓曰董氏曰豢龙封诸鬷川鬷夷氏其后也故帝舜氏世有畜龙及有夏孔甲扰于有帝帝赐之乘龙河汉各二各有雌雄孔甲不能食而未获豢龙氏有陶唐氏既衰其后有刘累学扰龙于豢龙氏以事孔甲能饮食之夏后嘉之赐氏曰御龙以更豕韦之后龙一雌死潜醢以食夏后夏后飨之既而使求之惧而迁于鲁县范氏其后也献子曰今何故无之对曰夫物物有其官官修其方朝夕思之一日失职则死及之失官不食官宿其业其物乃至若泯弃之物乃坁伏郁湮不育故有五行之官是谓五官实列受氏姓封为上公祀为贵神社稷五祀是尊是奉木正曰句芒火正曰祝融金正曰蓐收水正曰冥土正曰后土龙水物也水官弃矣故龙不生得不然周易有之在干之姤曰潜龙勿用其同人曰见龙在田其大有曰飞龙在天其夬曰亢龙有悔其坤曰见羣龙无首吉坤之剥曰龙战于野若不朝夕见谁能物之献子曰社稷五祀谁氏之五官也对曰少皥氏有四叔曰重曰该曰脩曰熙实能金木及水使重为句芒该为蓐收脩及熙为冥世不失职遂济穷桑此其三祀也颛顼氏有子曰犂为祝融共工氏有子曰句龙为后土此其二祀也后土为社稷田正也有烈山氏之子曰柱为稷自夏以上祀之周弃亦为稷自商以来祀之 冬晋赵鞅荀寅帅师城汝濵遂赋晋国一鼓铁以铸刑鼎着范宣子所为刑书焉仲尼曰晋其亡乎失其度矣夫晋国将守唐叔之所受法度以经纬其民卿大夫以序守之民是以能尊其贵贵是以能守其业贵贱不愆所谓度也文公是以作执秩之官为被庐之法以为盟主今弃是度也而为刑鼎民在鼎矣何以尊贵贵何业之守贵贱无序何以为国且夫宣子之刑夷之搜也晋国之乱制也若之何以为法蔡史墨曰范氏中行氏其亡乎中行寅为下卿而干上令擅作刑器以为国法是法奸也又加范氏焉易之亡也其及赵氏赵孟与焉然不得已若德可以免 定公十三年晋赵鞅谓邯郸午曰归我衞贡五百家吾舍诸晋阳午许诺归告其父兄父兄皆曰不可衞是以为邯郸而寘诸晋阳絶衞之道也不如侵齐而谋之乃如之而归之于晋阳赵孟怒召午而囚诸晋阳使其从者説剑而入涉賔不可乃使告邯郸人曰吾私有讨于午也二三子惟所欲立遂杀午赵稷涉賔以邯郸叛夏六月上军司马籍秦围邯郸邯郸午荀寅之甥也荀寅范吉射之姻也而相与睦故不与围邯郸将作乱董安于闻之告赵孟曰先备诸赵孟曰晋国有命始祸者死为后可也安于曰与其害于民宁我独死请以我説赵孟不可秋七月范氏中行氏伐赵氏之宫赵鞅奔晋阳晋人围之范臯夷无宠于范吉射而欲为乱于范氏梁婴父嬖于知文子文子欲以为卿韩简子与中行文子相恶魏襄子亦与范昭子相恶故五子谋将逐荀寅而以梁婴父代之逐范吉射而以范臯夷代之荀跞言于晋侯曰君命大臣始祸者死载书在河今三臣始祸而独逐鞅刑已不钧矣请皆逐之冬十一月荀跞韩不信魏曼多奉公以伐范氏中行氏弗克二子将伐公齐髙彊曰三折肱知为良医唯伐君为不可民弗与也我以伐君在此矣三家未睦可尽克也克之君将谁与若先伐君是使睦也弗听遂伐公国人助公二子败从而伐之丁未茍寅士吉射奔朝歌韩魏以赵氏为请十二月辛未赵鞅入于绛盟于公宫

  【补逸】新序赵文子问于叔向曰晋六将军孰先亡乎对曰其中行氏乎文子曰何故先亡对曰中行氏之为政也以苛为察以欺为明以刻为忠以计多为善以聚敛为良譬之其犹鞟革者也大则大矣裂之道也当先亡

  列子传范献子之三子游于赵氏赵简子乘马园中园中多株问三子曰奈何长者曰明君不问不为乱君不问而为中者曰爱马足则无爱民力爱民力则无爱马足少者曰可以三德使民设令伐株于山将有马为也已而闲囿示之株夫山逺而囿近是民説一也去险阻之山而伐平林之株民説二矣既卑而贱卖民説三矣简子从之民果大説少子伐其谋归以告母母喟然叹曰终灭范氏者必是子也夫伐功恃劳鲜能布仁乘伪行诈莫能久长其后智伯灭范氏【智伯葢指荀跞】

  史记赵简子疾五日不知人大夫皆惧医扁鹊视之出董安于问扁鹊曰血脉治也而何怪在昔秦缪公尝如此七日而寤寤之日告公孙支与子舆曰我之帝所甚乐吾所以久者适有学也帝告吾晋国将大乱五世不安其后将霸未老而死霸者之子且令而国男女无别公孙支书而藏之秦谶于是出矣献公之乱文公之霸而襄公败秦师于殽而归纵淫此子之所闻今主君之疾与之同不出三日疾必间间必有言也居二日半简子寤语大夫曰我之帝所甚乐与百神游于钧天广乐九奏万舞不类三代之乐其声动人心有一熊欲来援我帝命我射之中熊熊死又有一罴来我又射之中罴罴死帝甚喜赐我二笥皆有副我见儿在帝侧帝属我一翟犬曰及而子之壮也以赐之帝告我晋国且世衰七世而亡嬴姓将大败周人于范魁之西而亦不能有也今余思虞舜之勲适余将以其胄女孟姚配而七世之孙董安于受言而书藏之以扁鹊言告简子简子赐扁鹊田四万亩他日简子出有人当道辟之不去从者怒将刃之当道者曰吾欲有谒于主君从者以闻简子召之曰嘻吾有所见子晰也当道者曰屏左右愿有所谒简子屏人当道者曰主君之疾臣在帝侧简子曰然有之子之见我我何为当道者曰帝令主君射熊与罴皆死简子曰是且何也当道者曰晋国且有大难主君首之帝令主君灭二卿夫熊与罴皆其祖也简子曰帝赐吾二笥皆有副何也当道者曰主君之子将克二国于翟皆子姓也简子曰吾见儿在帝侧帝属我一翟犬曰及而子之长以赐之夫儿何谓以赐翟犬当道者曰儿主君之子也翟犬者代之先也主君之子且必有代及主君之后嗣且有革政而胡服并二国于翟简子问其姓而延之以官当道者曰臣野人致帝命耳遂不见简子书藏之府

  十四年梁婴父恶董安于谓知文子曰不杀安于使终为政于赵氏赵氏必得晋国盍以其先发难也讨于赵氏文子使告于赵孟曰范中行氏虽信为乱安于则发之是安于与谋乱也晋国有命始祸者死二子既伏其罪矣敢以告赵孟患之安于曰我死而晋国宁赵氏定将焉用生人谁不死吾死莫矣乃缢而死赵孟尸诸市而告于知氏曰主命戮罪人安于既伏其罪矣敢以告知伯从赵孟盟而后赵氏定祀安于于庙

  【补逸】国语下邑之役董安于多赵简子赏之辞固赏之对曰方臣之少也进秉笔赞为名命称为前世义于诸侯而主弗志及臣之壮也耆其股肱以从司马苛慝不产及臣之长也端委韠带以随宰人民无二心今臣一旦为狂疾而曰必赏女是以狂疾赏也不如亡趋而出乃释之

  説苑赵简子从晋阳之邯郸中路而止引车吏进问君何为止简主曰董安于在后吏曰此三军之事也君奈何以一人留三军也简主曰诺驱之百步又止吏将进谏董安于适至简主曰秦道之与晋国交者吾忘令人塞之董安于曰此安于之所为后也简主曰官之宝璧吾忘令人载之对曰此安于之所为后也简主曰行人烛过年长矣言未尝不为晋国法也吾行忘令人辞且聘焉对曰此安于之所为后也简主可谓内省外知人矣哉故身佚国安

  王孙子赵简子猎于晋山之阳抚膺而叹董安于曰敢问何叹简子曰吾有食糓之马数千多力之士数百欲以猎兽也吾恐邻国养贤以猎吾也

  韩非子董阏于为赵上地守行石邑山中涧深峭如墙深百仞因问其旁乡左右曰人尝有入此者乎对曰无有曰婴儿痴聋狂悖之人尝有入此者乎对曰无有牛马犬彘尝有入此者乎对曰无有董阏于喟然太息曰吾能治矣使吾法之无赦犹入涧之必死也则人莫之敢犯也何为不治之

  説苑董安于治晋阳问政于蹇老蹇老曰曰忠曰信曰敢董安于曰安忠乎曰忠于主曰安信乎曰信于令曰安敢乎曰敢于不善人董安于曰此三者足矣国语赵简子使尹铎为晋阳请曰以为茧丝乎抑为保障乎简子曰保障哉尹铎损其戸数简子诫襄子曰晋国有难而无以尹铎为少无以晋阳为逺必以为归

  赵简子使尹铎为晋阳曰必堕其垒培吾将往焉若见垒培是见寅与吉射也尹铎往而增之简子如晋阳见垒怒曰必杀铎也而后入大夫辞之不可曰是昭余仇也邮无正进曰昔先主文子少衅于难从姬氏于公宫有孝德以出在公族有恭德以升在位有武德以羞为正卿有温德以成其名誉失赵氏之典型而去其师保基于其身以克复其所及景子长于公宫未及教训而嗣立矣亦能纂修其身以受先业无谤于国顺德以学子择言以教子择师保以相子今吾子嗣位有文之典型有景之教训重之以师保加之以父兄子皆疏之以及此难夫尹铎曰思乐而喜思难而惧人之道也委土可以为师保吾何为不增是以修之庶曰可以鉴而鸠赵宗乎若罚之是罚善也罚善必赏恶臣何望矣简子説曰微子吾几不为人矣以免难之赏赏尹铎初伯乐与尹铎有怨以其赏如伯乐氏曰子免吾死敢不归禄辞曰吾为主图非为子也怨若怨焉

  晋人围朝歌公会齐侯衞侯于脾上梁之间谋救范中行氏析成鲋小王桃甲率狄师以袭晋战于绛中不克而还士鲋奔周小王桃甲入于朝歌秋齐侯宋公会于洮范氏故也 冬十二月晋人败范中行氏之师于潞获籍秦髙彊又败郑师及范氏之师于百泉 哀公元年夏四月齐侯衞侯救邯郸围五鹿 齐侯衞侯会于干侯救范氏也师及齐师衞孔圉鲜虞人伐晋取棘蒲冬十月晋赵鞅伐朝歌 二年秋八月齐人输范氏

  粟郑子姚子般送之士吉射逆之赵鞅御之遇于戚阳虎曰吾车少以兵车之斾与罕驷兵车先陈罕驷自后随而从之彼见吾貌必有惧心于是乎会之必大败之从之卜战焦乐丁曰诗曰爰始爰谋爰契我谋协以故兆询可也简子誓曰范氏中行氏反易天明斩艾百姓欲擅晋国而灭其君寡君恃郑而保焉今郑为不道弃君助臣二三子顺天明从君命经德义除垢耻在此行也克敌者上大夫受县下大夫受郡士田十万庶人工商遂人臣隷圉免志父无罪君实图之若其有罪绞缢以戮桐棺三寸不设属辟素车朴马无入于兆下卿之罚也甲戌将战邮无恤御简子衞太子为右登铁上望见郑师众大子惧自投于车下子良授太子绥而乘之曰妇人也简子巡列曰毕万匹夫也七战皆获有马百乘死于牗下羣子勉之死不在冦繁羽御赵罗宋勇为右罗无勇麇之吏诘之御对曰痁作而伏衞大子祷曰曾孙蒯聩敢昭告皇祖文王烈祖康叔文祖襄公郑胜乱从晋午在难不能治乱使鞅讨之蒯聩不敢自佚备持矛焉敢告无絶筋无折骨无面伤以集大事无作三祖羞大命不敢请佩玉不敢爱郑人击简子中肩毙于车中获其蠭旗太子救之以戈郑师北获温大夫赵罗太子复伐之郑师大败获齐粟千车赵孟喜曰可矣傅傁曰虽克郑犹有知在忧未艾也初周人与范氏田公孙尨税焉赵氏得而献之吏请杀之赵孟曰为其主也何罪止而与之田及铁之战以徒五百人宵攻郑师取蠭旗于子姚之幕下献曰请报主德追郑师姚般公孙林殿而射前列多死赵孟曰国无小既战简子曰吾伏弢呕血鼓音不衰今日我上也太子曰吾救主于车退敌于下我右之上也邮良曰我两靷将絶吾能止之我御之上也驾而乘材两靷皆絶 三年冬十月晋赵鞅围朝歌师于其南荀寅伐其郛使其徒自北门入已犯师而出癸丑奔邯郸十一月赵鞅杀士臯夷恶范氏也 四年秋七月齐陈乞施衞寗跪救范氏庚午围五鹿九月赵鞅围邯郸冬十一月邯郸降荀寅奔鲜虞赵稷奔临十二月施逆之遂堕临国夏伐晋取邢任栾鄗逆畤阴人盂壶口会鲜虞纳荀寅于柏人【补逸】史记晋定公二十一年简子拔邯郸中行文子奔柏人简子又围柏人中行文子范昭子遂奔齐赵竟有邯郸柏人范中行氏余邑入于晋赵名晋卿实专晋权奉邑侔于诸侯

  新序中行寅将亡乃召其太祝而欲加罪焉曰子为我祝牺牲不肥泽邪且斋戒不敬邪使吾国亡何也祝简对曰昔者吾先君中行穆子皮车十乗不忧其薄也忧德义之不足也今主君有革车百乘不忧徳义之薄也唯患车不足也夫舟车饰则赋敛厚赋敛厚则民怨谤诅矣且君茍以为祝有益于国乎则诅亦将为损世亡矣一人祝之一国诅之一祝不胜万诅国亡不亦宜乎祝其何罪中行子乃惭

  韩非子晋中行文子出亡过于县邑从者曰此啬夫公之故人公奚不休舍且待后车文子曰吾尝好音此人遗我鸣琴吾好佩此人遗我玉环是振我过者也以求容于我者吾恐其以我求容于人也乃去之果收文子后车三乘而献之其君矣

  国语赵简子叹曰吾愿得范中行之良臣史黯侍曰将焉用之简子曰良臣人之所愿也又何问焉对曰臣以为不良故也夫事君者谏过而赏善荐可而替否献能而进贤择才而荐之朝夕诵善败而纳之道之以文行之以顺勤之以力致之以死听则进不则退今范中行氏之臣不能匡相其君使至于难君出在外又不能定而弃之则何良之为若弗弃则主焉得之夫二子之良将勤营其君使复立于外死而后止何日以来若来则非良臣也简子曰善吾言实过矣

  五年春晋围柏人荀寅士吉射奔齐初范氏之臣王生恶张柳朔言诸昭子使为柏人昭子曰夫非而雠乎对曰私雠不及公好不废过恶不去善义之经也臣敢违之及范氏出张柳朔谓其子尔从主勉之我将止死王生授我矣吾不可以僭之遂死于柏人夏赵鞅伐衞范氏之故也遂围中牟 六年春晋伐鲜虞治范氏之乱也

  【补逸】国语赵简子叹曰雀入于海为蛤雉入于淮为蜃鼋鼍鱼鼈莫不能化唯人不能哀夫窦犫侍曰臣闻之君子哀无人不哀无贿哀无德不哀无宠哀名之不令不哀年之不登夫中行范氏不恤庶难而欲擅晋国今其子孙将耕于齐宗庙之牺为畎亩之勤人之化也何日之有

  史记赵简子有臣曰周舍好直谏周舍死简子每听朝常不悦大夫请辠简子曰大夫无辠吾闻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诸大夫朝徒闻唯唯不闻周舍之愕愕是以忧也简子由此能附赵邑而怀晋人

  十年夏赵鞅帅师伐齐大夫请卜之赵孟曰吾卜于此起兵事不再令卜不袭吉行也侵及赖而还 十七年夏六月赵鞅围衞齐国观陈瓘救衞得晋人之致师者子玉使服而见之曰国子实执齐柄而命瓘曰无辟晋师岂敢废命子又何辱简子曰我卜伐衞未卜与齐战乃还 二十三年夏六月晋荀瑶伐齐髙无防帅师御之知伯视齐师马骇遂驱之曰齐人知余旗其谓余畏而反也及垒而还将战长武子请卜知伯曰君告于天子而卜之以守于宗祧吉矣吾又何卜焉且齐人取我英丘君命瑶非敢耀武也治英丘也以辞伐罪足矣何必卜壬辰战于犂丘齐师败绩知伯亲禽顔庚 二十七年晋荀瑶帅师伐郑次于桐丘驷请救于齐齐师将兴陈成子属孤子三日朝设乘车两马系五邑焉召顔涿聚之子晋曰隰之役而父死焉以国之多难未女恤也今君命女以是邑也服车而朝毋废前劳乃救郑及留舒违谷七里谷人不知及濮雨不涉子思曰大国在敝邑之宇下是以告急今师不行恐无及也成子衣制杖戈立于阪上马不出者助之鞭之知伯闻之乃还曰我卜伐郑不卜敌齐使谓成子曰大夫陈子陈之自出陈之不祀郑之罪也故寡君使瑶察陈衷焉谓大夫其恤陈乎若利本之颠瑶何有焉成子怒曰多陵人者皆不在知伯其能久乎中行文子告成子曰有自晋师告寅者将为轻车千乘以厌齐师之门则可尽也成子曰寡君命恒曰无及寡无畏众虽过千乘敢辟之乎将以子之命告寡君文子曰吾乃今而知所以亡君子之谋也始衷终皆举之而后入焉今我三不知而入之不亦难乎 悼之四年晋荀瑶帅师围郑未至郑驷曰知伯愎而好胜早下之则可行也乃先保南里以待之知伯入南里门于桔柣之门郑人俘酅魁垒赂之以知政闭其口而死将门知伯谓赵孟入之对曰主在此知伯曰恶而无勇何以为子对曰以能忍耻庶无害赵宗乎知伯不悛赵襄子由是惎知伯遂丧之知伯贪而愎故韩魏反而丧之

  【补逸】国语知宣子将以瑶为后知果曰不如宵也宣子曰宵也很对曰宵之很在面瑶之很在心心很败国面很不害瑶之贤于人者五其不逮者一美鬓长大则贤射御足力则贤伎艺毕给则贤巧文辩惠则贤彊毅果敢则贤如是而甚不仁以其五贤陵人而以不仁行之其谁能待之若果立瑶也知宗必灭弗听知果别族于太史为辅氏及知氏亡唯辅果在史记知伯与赵韩魏尽分其范中行故地晋出公怒告齐鲁欲以伐四卿四卿恐遂共攻出公出公奔齐道死知伯乃立昭公曾孙骄是为晋懿公知伯益骄请地韩魏韩魏与之请地赵赵不与以其围郑之辱知伯怒遂率韩魏攻赵

  国策韩魏反于外赵氏应之于内智氏遂亡

  【发明】按知伯之事记载繁多左氏篇末数语言简义尽然其事稍畧可嫓美者太史公世家也故并存之且以证韩魏反丧智氏之语

  新序知伯嚣之时有士曰长儿子鱼絶知伯而去之三年将东之越而道闻知伯嚣之见杀也谓御曰还车反吾将死之御曰夫子絶知伯而去之三年矣今反死之是絶属无别也长儿子鱼曰不然吾闻仁者无余爱忠臣无余禄吾闻知伯之死而动吾心余禄之加于我者至今尚存吾将往依之反而死

  【臣】士竒曰晋卿凡十一族魏氏也赵氏也狐氏也胥氏也先氏也栾氏也郤氏也韩氏也知氏也中行氏也范氏也魏为毕公髙之后至万始受魏卜偃所谓必大者也魏武子从于文公及颗有获杜回功绛以佐悼公驾楚受金石之赐绛以下七传而为魏文侯斯始分晋赵之先与秦同祖伯翳至夙始受耿衰负羇絏从文公盾相灵成冬夏之日济美焉及庄姬之难宗几覆景公感大厉乃立武而反其田是为文子文子生景叔景叔生鞅是为简子简子以毋防得所藏常山宝符知其欲取代也废伯鲁而立之是为襄子再传烈侯籍始列诸侯韩之先与周同姓其后仕晋封于韩原曰韩武子武子后三世有厥与郤克将兵伐齐几逐得齐侯者也号为献子生宣子起与赵魏共分祁氏羊舌氏十县始大六传至景侯防列诸侯狐氏之族自突始突以子偃及毛从文公惠公使突召之不顺自杀名闻诸侯偃生射姑是为贾季夷之搜将中军阳处父为成季之属举赵盾易置中军帅射姑怨之使续鞫居杀处父遂出奔狄狐氏以亡胥氏自胥臣以虎皮防马显于城濮是为臼季生胥甲父河曲之役佐下军与赵穿为军门之呼挠薄秦于河之计得罪晋人放之而立其子胥克有蛊疾郤缺为政废之克子胥童怨郤氏党厉公而杀三郤被诛胥氏以亡先氏自先轸城濮献谋败楚功多箕之战免胄入狄师而死襄公命其子且居将中军于温觐王且居有力焉及先縠以败邲召狄罪诛而尽灭其族先氏以亡栾氏公族也城濮之战栾枝以曳柴遁书鍼世有勲伐及黡始汰盈以乐祁之谮奔而复入以逆诛栾氏遂亡郤氏自冀芮焚公宫欲弑文公以罪废臼季举其子缺箕之战获白狄子复与之冀子郤克伐齐大胜于鞌郤至陈六间之策败楚鄢陵而自伐其绩又与郤雠郤锜谮伯宗而杀之厉公信栾书之谤讨灭三郤郤氏以亡知氏中行氏本皆荀族也自荀首始别为知氏故知防亦称荀防云首生防建三驾之策防生盈盈生跞跞生瑶是为知伯灭于韩赵魏知氏以亡中行氏自文公作三行以御狄而荀林父将中行葢军师之名也因以为氏林父进思尽忠退思补过贤矣林父子庚庚子偃偃子呉呉子寅为知韩魏赵所逐尽分其地中行氏以亡范氏为陶唐之后其由来逺自士会始显会生燮是为文子文子最贤鄢陵之不欲败楚者也燮生匄是为宣子伐齐闻丧而还匄生鞅鞅生吉射与荀寅并逐地分范氏以亡此十一族废兴之大略也夫晋称狐赵之勲然狐最先灭舅氏临河之誓一传遽斩晋真少恩哉若成季之勲宣孟之忠以一妇人言血食中断向非婴杵之存孤而又有韩厥为之伸理赵氏其终为厉矣至栾氏累世勤劳武子之德在人如周人之思召公独不可以葢黡盈之侈而十世宥乎商任沙随之间何其搏击之如不克也曲沃入而栾氏族亦疾之已甚所致耳胥氏先氏郤氏其先世皆有功子孙虽不肖诛止其身可也并其族而废之鲧殛禹兴独不可以待冀缺者仿而行之耶中行范氏恶于赵鞅鞅奔晋阳而卒复二氏老于朝歌终为叛臣同罪异罚葢亦不均之甚矣知伯党三家以逐中行贪瞢无亲卒为三家所并而晋亦随之皆可以为戒哉

  左传纪事本末卷三十一

<史部,纪事本末类,左传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左传纪事本末卷三十二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晋并戎狄【详文襄伯业者不复重载 长狄附】

  僖公八年晋里克帅师梁由靡御虢射为右以败狄于采桑梁由靡曰狄无耻从之必大克里克曰惧之而已无速众狄虢射曰期年狄必至示之弱矣夏狄伐晋报采桑之役也复期月 十六年秋狄侵晋取狐防受铎涉汾及昆都因晋败也 二十二年初平王之东迁也辛有适伊川见披髪而祭于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礼先亡矣秋秦晋迁陆浑之戎于伊川 文公十一年鄋瞒侵齐遂伐我公卜使叔孙得臣追之吉侯叔夏御庄叔緜房甥为右富父终甥驷乗 冬十月甲午败狄于咸获长狄侨如富父终甥摏其喉以戈杀之埋其首于子驹之门以命宣伯初宋武公之世鄋瞒伐宋司徒皇父帅师御之耏班御皇父充石公子谷甥为右司冦牛父驷乘以败狄于长丘获长狄缘斯皇父之二子死焉宋公于是以门赏耏班使食其征谓之耏门晋之灭潞也获侨如之弟焚如齐襄公之二年鄋瞒伐齐齐王子成父获其弟荣如埋其首于周首之北门衞人获其季弟简如鄋瞒由是遂亡 宣公六年秋赤狄伐晋围怀及邢丘晋侯欲伐之中行桓子曰使疾其民以盈其贯将可殪也周书曰殪戎殷此类之谓也 七年夏赤狄侵晋取向阴之禾 十一年晋郤成子求成于众狄众狄疾赤狄之役遂服于晋秋会于欑函众狄服也是行也诸大夫欲召狄郤成子曰吾闻之非德莫如勤非勤何以求人能勤有继其从之也诗曰文王既勤止文王犹勤况寡德乎 十三年秋赤狄伐晋及清先縠召之也 十五年潞子婴儿之夫人晋景公之姊也酆舒为政而杀之又伤潞子之目晋侯将伐之诸大夫皆曰不可酆舒有三儁才不如待后之人伯宗曰必伐之狄有五罪儁才虽多何补焉不祀一也耆酒二也弃仲章而夺黎氏地三也虐我伯姬四也伤其君目五也怙其儁才而不以茂德兹益罪也后之人或者将敬奉德义以事神人而申固其命若之何待之不讨有罪曰将待后后有辞而讨焉毋乃不可乎夫恃才与众亡之道也商纣由之故灭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民反德为乱乱则妖灾生故文反正为乏尽在狄矣晋侯从之六月癸卯晋荀林父败赤狄于曲梁辛亥灭潞酆舒奔衞衞人归诸晋晋人杀之 秋七月壬午晋侯治兵于稷以略狄土立黎侯而还 晋侯赏桓子狄臣千室亦赏士伯以衍之县曰吾获狄土子之功也微子吾丧伯氏矣 十六年春晋士会帅师灭赤狄甲氏及留吁铎辰 成公三年晋郤克衞孙良夫伐廧咎如讨赤狄之余焉廧咎如溃上失民也 昭公元年晋中行穆子败无终及羣狄于大原崇卒也将战魏舒曰彼徒我车所遇又阨以什共车必克困诸阨又克请皆卒自我始乃毁车以为行五乘为三伍荀呉之嬖人不肯即卒斩以徇为五陈以相离两于前伍于后专为右角参为左角偏为前拒以诱之翟人笑之未陈而薄之大败之十二年晋荀呉伪会齐师者假道于鲜虞遂入昔阳秋八月壬午灭肥以肥子緜臯归 晋伐鲜虞因肥之役也 十三年鲜虞人闻晋师之悉起也而不警边且不修备晋荀呉自着雍以上军侵鲜虞及中人驱冲竞大获而归 十五年晋荀呉帅师伐鲜虞围鼓鼓人或请以城叛穆子弗许左右曰师徒不勤而可以获城何故不为穆子曰吾闻诸叔向曰好恶不愆民知所适事无不济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恶也人以城来吾独何好焉赏所甚恶若所好何若其弗赏是失信也何以庇民力能则进否则退量力而行吾不可以欲城而迩奸所丧滋多使鼓人杀叛人而缮守备围鼓三月鼓人或请降使其民见曰犹有食色姑脩而城军吏曰获城而弗取勤民而顿兵何以事君穆子曰吾以事君也获一邑而教民怠将焉用邑邑以贾怠不如完旧贾怠无卒弃旧不祥鼓人能事其君我亦能事吾君率义不爽好恶不愆城可获而民知义所有死命而无二心不亦可乎鼓人告食竭力尽而后取之克鼔而反不戮一人以鼓子防鞮归 十七年晋侯使屠蒯如周请有事于雒与三涂苌谓刘子曰客容猛非祭也其伐戎乎陆浑氏甚睦于楚必是故也君其备之乃警戎备九月丁卯晋荀呉帅师涉自棘津使祭史先用牲于雒陆浑人弗知师从之庚午遂灭陆浑数之以其贰于楚也陆浑子奔楚其众奔甘鹿周大获宣子梦文公携荀呉而授之陆浑故使穆子帅师献俘于文宫 二十一年公如晋及河鼓叛晋晋将伐鲜虞故辞公 二十二年晋之取鼓也既献而反鼓子焉又叛于鲜虞六月荀呉略东阳使师伪籴者负甲以息于昔阳之门外遂袭鼓灭之以鼓子防鞮归使涉佗守之 定公三年秋九月鲜虞人败晋师于平中获晋观虎恃其勇也 五年晋士鞅围鲜虞报观虎之役也

  【臣】士奇曰晋四面皆狄惟姜戎役属于晋为不侵不犯之臣赤狄在其北即潞氏也陆浑在其南秦晋之所迁于伊川者也鲜虞在其东所谓中山不服者也白狄在其西尝与秦伐晋者也故曰狄之广莫晋之啓土不亦宜乎葢以其兼羣狄而为疆也夫狄不可以信义服非大创之不足以震其魄而冀数年之安故里克惧之之言不如虢射之善采桑败而期年复来亦可以为御戎者之明鉴矣长狄或谓即赤狄潞氏也兄弟三人宕轶中国矢石莫能伤意殆防风氏之类国于鄋瞒灭潞所获特流而之潞者耳非潞种也酆舒杀伯姬又伤婴儿之目虽有隽才不容不讨但戮其罪人于法已足贪其土而殄灭之亦太酷矣肥与鲜虞皆晋之所欲吞噬者也而围鼓之役不纳其叛人及请以城降见其犹有食色令脩而城待食尽力竭然后取之于以劝义而惩怠非为鼔人兼为晋国也至防鞮既俘而又归之终为不义自取灭亡非晋罪矣陆浑偪在王都而南昵于楚此门庭之冦不可不除者也晋能请王命总王师以临之蔑不得志而敢为诈谖之术上欺天子葢利陆浑之土地而惧王室分有之耳中行穆子贪大卤之捷毁车崇卒遂令车战法亡亦可慨矣夫

  左传纪事本末卷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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