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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绎史》·10

绎史 佚名 著

钦定四库全书

  绎史卷九十九    灵壁县知县马骕撰春秋杂记

  郊祀

  左传【桓公五年】秋大雩书不时也凡祀啓蛰而郊龙见而雩始杀而尝闭蛰而烝过则书【公羊传大雩者何旱祭也然则何以不言旱言雩则旱见言旱则雩不见何以书记灾也】

  公羊传【八年】烝者何冬祭也春曰祠夏曰礿秋曰尝冬曰烝常事不书此何以书讥何讥尔讥亟也亟则黩黩则不敬君子之祭也敬而不黩疏则怠怠则亡士不及兹四者则冬不裘夏不葛何以书讥亟也【糓梁传烝冬事也春兴之志不时也烝冬事也春夏兴之黩祀也志不敬也】

  左传【十四年】秋八月壬申御廪灾乙亥尝书不害也谷梁传御廪之灾不志此其志何也以为唯未易灾之余而尝可也志不敬也天子亲耕以共粢盛王后亲蚕以共祭服国非无良农工女也以为人之所尽事其祖祢不若以己所自亲者也何用见其未易灾之余而尝也曰甸粟而内之三宫三宫米而藏之御廪夫尝必有兼甸之事焉壬申御廪灾乙亥尝以为未易灾之余而尝也【公羊传御廪者何粢盛委之所藏也御廪灾何以书记灾也常事不书此何以书讥何讥尔讥尝也曰犹尝乎御廪灾不如勿尝而已矣 谷梁传僖公十一年雩月正也雩得雨曰雩不得雨曰旱】左传【三十一年】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免牲非礼也犹三望亦非礼也礼不卜常祀而卜其牲日牛卜日曰牲牲成而卜郊上怠慢也望郊之细也不郊亦无望可也公羊传曷为或言三卜或言四卜三卜礼也四卜非礼也三卜何以礼四卜何以非礼求吉之道三禘尝不卜郊何以卜卜郊非礼也卜郊何以非礼鲁郊非礼也鲁郊何以非礼天子祭天诸侯祭土天子有方望之事无所不通诸侯山川有不在其封内者则不祭也曷为或言免牲或言免牛免牲礼也免牛非礼也免牛何以非礼伤者曰牛三望者何望祭也然则曷祭祭泰山河海曷为祭泰山河海山川有能润于百里者天子秩而祭之触石而出肤寸而合不崇朝而徧雨乎天下者唯泰山尔河海润于千里犹者何通可以已也何以书讥不郊而望祭也

  谷梁传夏四月不时也四卜非礼也免牲者为之缁衣熏裳有司端奉送至于南郊免牛亦然乃者亡乎人之辞也犹者可以已之辞也

  左传【文公十三年】秋七月大室之屋坏书不共也

  公羊传世室者何鲁公之庙也周公称大庙鲁公称世室羣公称宫此鲁公之庙也曷为谓之世室世室犹世室也世世不毁也周公何以称大庙于鲁封鲁公以为周公也周公拜乎前鲁公拜乎后曰生以养周公死以为周公主然则周公之鲁乎曰不之鲁也封鲁公以为周公主然则周公曷为不之鲁欲天下之一乎周也鲁祭周公何以为牲周公用白牲鲁公用骍犅羣公不毛鲁祭周公何以为盛周公盛鲁公焘羣公廪世室屋坏何以书讥何讥尔久不修也【○典贵矣亦复风雅】

  谷梁传太室屋坏者有坏道也讥不修也太室犹世室也周公曰大庙伯禽曰大室羣公曰宫礼宗庙之事君亲割夫人亲舂敬之至也为社稷之主而先君之庙坏亟称之志不敬也

  左传【宣公】三年春不郊而望皆非礼也望郊之属也不郊亦无望可也

  公羊传其言之何缓也曷为不复卜养牲养二卜帝牲不吉则扳稷牲而卜之帝牲在于涤三月于稷者唯具是视郊则曷为必祭稷王者必以其祖配王者则曷为必以其祖配自内出者无匹不行自外至者无主不止【糓梁传之口缓辞也伤自牛作也事之变也乃者亡乎人之辞也 成公七年不言日急辞也过有司也郊牛日展觓角而知伤展道尽矣其所以备灾之道不尽也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又有继之辞也其缓辞也曰亡乎人矣非人之所能也所以免有司之过也乃免牛乃者亡乎人之辞也免牲者为之缁衣纁裳有司端奉送至于南郊免牛亦然免牲不曰不郊免牛亦然 雩不月而时非之也冬无为雩也 公羊传十年其言乃不郊何不免牲故言乃不郊也 糓梁传夏四月不时也五卜强也乃者亡乎人之辞也】

  糓梁传【十七年】夏之始可以承春以秋之末承春之始盖不可矣九月用郊用者不宜用也宫室不设不可以祭衣服不修不可以祭车马器械不备不可以祭有司一人不备其职不可以祭祭者荐其时也荐其敬也荐其美也非享味也【公羊传用者何用者不宜用也九月非所用郊也然则郊曷用郊用正月上辛或曰用然后郊】

  左传【襄公五年】秋大雩旱也 【七年】夏四月三卜郊不从乃免牲孟献子曰吾乃今而后知有卜筮夫郊祀后稷以祈农事也是故啓蛰而郊郊而后耕今既耕而卜郊宜其不从也【谷梁传夏四月不时也三卜 八礼也乃者亡乎人之辞也  年】秋九月大雩旱也【谷梁传十一年夏四月 二十不时也四卜非礼也  八年】秋八月大雩旱也【昭公三年】八月大雩旱也 【六年】秋九月大雩旱也 十五

  年春将禘于武公戒百官梓慎曰禘之日其有咎乎吾见赤黑之祲非祭祥也丧氛也其在涖事乎二月癸酉禘叔弓涖事籥入而防去乐防事礼也

  公羊传其言去乐防事何礼也君有事于庙闻大夫之丧去乐防事大夫闻君之丧摄主而往大夫闻大夫之丧尸事毕而往【谷梁传君在祭乐之中闻大夫之丧则去乐防事礼也君在祭乐之中大夫有变以闻可乎大夫国体也古之人重死君命无所不通】

  礼记孟献子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于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于祖七月而禘献子为之也【○杂记】

  左传【十六年】九月大雩旱也 【二十四年】秋八月大雩旱也【二十五年】秋书再雩旱甚也【公羊传又雩者何又雩者非雩也聚众以逐季氏也 谷梁传季者有中之辞也又有继之辞也】

  谷梁传【定公元年】雩月雩之正也秋大雩非正也冬大雩非正也秋大雩雩之为非正何也毛泽未尽人力未竭未可以雩也雩月雩之正也月之为雩之正何也其时竆人力尽然后雩雩之正也何谓其时竆人力尽是月不雨则无及矣是年不艾则无食矣是谓其时竆人力尽也雩之必待其时竆人力尽何也雩者为旱求者也求者请也古之人重请何重乎请人之所以为人者让也请道去让也则是舎其所以为人也是以重之焉请哉请乎应上公古之神人有应上公者通乎隂阳君亲帅诸大夫道之而以请焉夫请者非可诒托而往也必亲之者也是以重之

  公羊传【十五年】曷为不言其所食漫也曷为以夏五月郊三卜之运也【糓梁传不敬莫大焉】

  谷梁传【哀公元年】此该郊之变而道之也于变之中又有言焉鼷防食郊牛角改卜牛志不敬也郊牛日展觓角而知伤展道尽矣郊自正月至于三月郊之时也夏四月郊不时也五月郊不时也夏之始可以承春以秋之末承春之始盖不可矣九月用郊用者不宜用者也郊三卜礼也四卜非礼也五卜强也卜免牲者吉则免之不吉则否牛伤不言伤之者伤自牛作也故其辞缓全曰牲伤曰牛未牲曰牛其牛一也其所以为牛者异有变而不郊故卜免牛也已牛矣其尚卜免之何也礼与其亡也宁有尝置之上帝矣故卜而后免之不敢専也卜之不吉则如之何不免安置之系而待六月上甲始庀牲然后左右之子之所言者牲之变也而曰我一该郊之变而道之何也我以六月上甲始庀牲十月上甲始系牲十一月十二月牲虽有变不道也待正月然后言牲之变此乃所以该郊郊享道也贵其时大其礼其养牲虽小不备可也子不志三月卜郊何也郊自正月至于三月郊之时也我以十二月下辛卜正月上辛如不从则以正月下辛卜二月上辛如不从则以二月下辛卜三月上辛如不从则不郊矣【○论郊甚悉曲折以尽义】

  朔闰

  公羊传【隐公六年】秋七月此无事何以书春秋虽无事首时过则书首时过则何以书春秋编年四时具然后为年【糓梁传九年秋七月无事焉何以书不遗时也 桓公元年冬十月无事焉何以书不遗时也春秋编年四时具而后为年】

  谷梁传【十四年】孔子曰听逺音者闻其疾而不闻其舒望逺者察其貌而不察其形立乎定哀以指隠桓隠桓之日逺矣夏五传疑也【公羊传夏五者何无闻焉尔】

  左传【僖公】五年春王正月辛亥朔日南至公既视朔遂登观台以望而书礼也凡分至啓闭必书云物为备故也【文公元年】于是闰三月非礼也先王之正时也履端于始

  举正于中归余于终履端于始序则不愆举正于中民则不惑归余于终事则不悖 【六年】闰月不告朔非礼也闰以正时时以作事事以厚生生民之道于是乎在矣不告闰朔弃时政也何以为民【公羊传不告月者何不告朔也曷为不告朔天无是月也闰月矣何以谓之天无是月非常月也犹者何通可以已也 糓梁传不告月者何也不告朔也不告朔则何为不言朔也闰月者附月之余日也积分而成于月者也天子不以告朔而丧事不数也犹之为言可以 十六已也 年】夏五月公四不视朔疾也【公羊传公曷为四不视朔公有疾也何言乎公有疾不视朔自是公无疾不视朔也然则曷为不言公无疾不视朔有疾犹可言也无疾不可言也】糓梁传天子告朔于诸侯诸侯受乎祢庙礼也公四不视朔公不臣也以公为厌政以甚矣

  搜狩

  左传【桓公】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书时礼也

  公羊传狩者何田狩也春曰苗秋曰搜冬曰狩常事不书此何以书讥何讥尔逺也诸侯曷为必田狩一曰干豆二曰賔客三曰充君之庖【糓梁传四时之田皆为宗庙之事也春曰田夏曰苗秋曰搜冬曰狩四时之田用三焉唯其所先得一为干豆二为賔客三为充君之庖】

  説苑春秋曰正月公狩于郎传曰春曰搜夏曰苗秋曰狝冬曰狩苗者奈何曰苗者毛也取之不围泽不揜羣取禽不麛卵不杀孕重者春搜者不杀小麛及孕重者冬狩皆取之百姓皆出不失其驰不抵禽不诡遇逐不出防此苗狝搜狩之义也故苗狝搜狩之礼简其戎事也其苗者毛取之搜者搜索之狩者守留之夏不田何也曰天地隂阳盛长之时猛兽不攫鸷鸟不抟蝮虿不螫鸟兽虫蛇且知应天而况人乎哉是以古者必以豢牢其谓之田何圣人举事必反本五谷者以奉宗庙养万民也去禽兽害稼穯者故以田言之圣人作名号而事义可知也

  左传【六年】秋大阅简车马也【公羊传大阅者何简车徒也何以书盖以罕书也 糓梁传大阅者何简兵车也修教明谕国道也平而修戎事非正也其日以为崇武故谨而日之盖以观妇人也昭公八年】秋大搜于红自根牟至于商衞革车千乘【公羊传搜】

  【者何简车徒也何以书盖以罕书也】

  糓梁传正也因搜狩以习用武事礼之大者也艾兰以为防置旃以为辕门以葛覆质以为槷流旁握御轚者不得入车轨尘马蹄揜禽旅御者不失其驰然后射者能中过防弗逐不从奔之道也面伤不献不成禽不献禽虽多天子取三十焉其余与士众以习射于射宫射而中田不得禽则得禽田得禽而射不中则不得禽是以知古之贵仁义而贱勇力也【○古宕风雅檃括于虚千言而归本仁义曲终奏雅】

  左传【十一年】五月齐归薨大搜于比蒲非礼也【公羊传大搜者何简车徒也何以书盖以罕书也 谷梁传二十二年秋而曰搜此春也其曰搜何也以搜事也】

  城筑

  左传【隐公元年】夏四月费伯帅师城郎不书非公命也 新作南门不书亦非公命也 【七年】夏城中丘书不时也【公羊传中丘者何内之邑也城中丘何以书以重书也】

  谷梁传城为保民为之也民众城小则益城益城无极凡城之志皆讥也

  左传【九年】夏城郎书不时也 【桓公十六年】冬城向书时也【荘公二十八年】筑郿非都也凡邑有宗庙先君之主曰都无曰邑邑曰筑都曰城【谷梁传山林泽薮之利所以与民共也虞之非正也】 二十九年春新作延厩书不时也凡马日中而出日中而入【公羊传新延厩者何修旧也修旧不书此何以书讥何讥尔凶年不修】

  谷梁传延厩者法厩也其言新有故也有故则何为书也古之君人者必时视民之所勤民勤于力则功筑罕民勤于财则贡赋少民勤于食则百事废矣冬筑微春新延厩以其用民力为已悉矣

  左传冬十二月城诸及防书时也凡土功龙见而毕务戒事也火见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日至而毕【糓梁传可城也以大及小也】

  糓梁传【三十一年】不正罢民三时虞山林泽薮之利且财尽则怨力尽则怼君子危之故谨而志之也或曰倚诸桓也桓外无诸侯之变内无国事越千里之险北伐山戎为燕辟地鲁外无诸侯之变内无国事一年罢民三时虞山林泽薮之利恶内也【公羊传春筑台于郎何以书讥何讥尔临民之所漱浣也夏筑台于薛何以书讥何讥尔逺也秋筑台于秦何以书讥何讥尔临国也】

  左传【僖公】二十年春新作南门书不时也凡啓塞从时【公羊传何以书讥何讥尔门有古常也 糓梁传作为也有加其度也言新有故也非作也南门者法门也 文公七年遂城郚 十二遂继事也  年】城诸及郓书时也【糓梁传称帅师言有难也宣公八年】城平阳书时也 【成公九年】城中城书时也【糓梁传城中城者非外民 十八也  年】筑鹿囿书不时也【公羊传何以书讥何讥尔有囿矣又为也 谷梁传筑不志此其志何也山林泽薮 襄公十之利所以与民共也虞之非正也  三年】冬城防书事时也于是将早城臧武仲请俟毕农事礼也 【昭公九年】冬筑郎囿书时也季平子欲其速成也叔孙昭子曰诗曰经始勿亟庶民子来焉用速成其以勦民也无囿犹可无民其可乎【糓梁传定公六年城中城者 十五三家张也或曰非外民也  年】冬城漆书不时告也

  灾异

  左传【隐公元年】有蜚不为灾亦不书

  公羊传【三年】何以书记异也日食则曷为或日或不日或言朔或不言朔曰某月某日朔日有食之者食正朔也其或日或不日或失之前或失之后失之前者朔在前也失之后者朔在后也

  糓梁传言日不言朔食晦日也其日有食之何也吐者外壤食者内壤阙然不见其壤有食之者也有内辞也或外辞也有食之者内于曰也其不言食之者何也知其不可知知也 【五年】螟虫灾也甚则月不甚则时【公羊传何以书记灾也】

  左传【六年】冬京师来告饥公为之请籴于宋衞齐郑礼也九年春王三月癸酉大雨霖以震书始也【公羊传何以书记异】

  【也何异尔不时也 糓梁传震雷也电霆也】 庚辰大雨雪亦如之书时失也凡自三日以往为霖平地尺为大雪【公羊传何以书记异也何异尔俶甚也 谷梁传志疏数也八日之间再 桓公有大变隂阳错行故谨而日之也雨月志正也 元年】秋大水凡平原出水为大水【公羊传何以书记灾也谷梁传高下有水灾曰大水 公羊传三年日有食之既既者何尽也 谷梁传言日言朔食正朔也既者尽也有继之辞也】公羊传有年何以书以喜书也大有年何以书亦以喜书也此其曰有年何仅有年也彼其曰大有年何大丰年也仅有年亦足以当喜乎恃有年也【谷梁传五谷皆熟为有年也公羊传五年螽何以书记灾也 糓梁传螽虫灾也甚则月不甚则时 公羊传八年冬十月雨雪何以书记异也何异尔不时也 十四年春无冰何以书记异也 糓梁传无冰时燠也】

  左传【十七年】冬十月朔日有食之不书日官失之也天子有日官诸侯有日御日官居卿以厎日礼也日御不失日以授百官于朝【糓梁传言朔不 庄公言日食旣朔也 七年】夏恒星不见夜明也星陨如雨与雨偕也

  公羊传恒星者何列星也列星不见何以知夜之中星反也如者何如雨者非雨也非则曷为谓之如雨不修春秋曰雨星不及地尺而复君子修之曰星霣如雨何以书记异也

  谷梁传恒星者经星也日入至于星出谓之昔不见者可以见也夜中星陨如雨其陨也如是夜中与春秋着以传着疑以传疑中之防也而曰夜中者着焉尔何用见其中也失变而录其时则夜中矣其不曰恒星之陨何也我知恒星之不见而不知其陨也我见其陨而接于地者则是雨説也着于上见于下谓之雨着于下不见于上谓之陨岂雨説哉【○义明透而语秀逸】

  左传秋无麦苗不害嘉谷也【公羊传无苗则曷为先言无麦而后言无苗一灾不书待无麦然后书无苗何以书记灾也 糓梁传高下有水灾曰大水麦苗同时也 公羊传十七年多麋何以书记异也】

  糓梁传【十八年】不言日不言朔夜食也何以知其夜食也曰王者朝日故虽为天子必有尊也贵为诸侯必有长也故天子朝日诸侯朝朔

  左传秋有为灾也【公羊传何以书记异也 糓梁传一有一亡曰有射人者也 公羊传二十年齐大灾大灾者何大瘠也大瘠者何防也何以书记灾也外灾不书此何以书及我也 谷梁传其志以 二十甚也  五年】夏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鼔用牲于社非常也唯正月之朔慝未作日有食之于是乎用币于社伐鼔于朝秋大水鼓用牲于社于门亦非常也凡天灾有币无牲非日月之眚不鼔【公羊传日食则曷为鼓用牲于社求乎隂之道也以朱丝营社或曰胁之或曰为闇恐人犯之故营之其言于社于门何于社礼也于门非礼也】糓梁传言日言朔食正朔也鼓礼也用牲非礼也天子救日置五麾陈五兵五鼔诸侯置三麾陈三鼔三兵大夫击门士击柝言充其阳也高下有水灾曰大水既戒鼔而骇众用牲可以已矣救日以鼔兵救水以鼔众春秋繁露大雩者何旱祭也难者曰大旱雩祭而请雨大水鸣鼔而攻社天地之所为隂阳之所起也或请焉或怒焉者何曰大旱者阳灭隂也阳灭隂者尊压卑也固其义也虽大甚拜请之而已无敢有加也大水者隂灭阳也隂灭阳者卑胜尊也日食亦然皆下犯上以贱伤贵逆节也故鸣鼓而攻之朱丝胁之为其不义也此亦春秋之为强御也故变天地之位正隂阳之序直行其道而不忘其难义之至也是故胁严社而不为不敬灵出天王而不为不尊上辞父之命而不为不承亲絶母之属而不为不孝义矣

  左传【二十八年】冬饥臧孙辰告籴于齐礼也

  国语鲁饥臧文仲言于严公曰夫为四邻之援结诸侯之信重之以婚姻申之以盟誓固国之艰急是为铸名器藏寳财固民之殄病是待今国病矣君盍以名器请籴于齐公曰谁使对曰国有饥馑卿出告籴古之制也辰也备卿辰请如齐公使徃从者曰君不命吾子吾子请之其为选事乎文仲曰贤者急病而让夷居官者当事不避难在位者恤民之患是以国家无违今我不如齐非急病也在上不恤下居官而惰非事君也文仲以鬯圭与玉磬如齐告籴曰天灾流行戾于敝邑饥馑荐降民羸防防大惧殄周公大公之命祀职贡业事之不共而获戾不腆先君之敝器敢告滞积以纾执事以救敝邑使能共职岂唯寡君与二三臣实受君赐其周公大公及百辟神祗实永飨而赖之齐人归其玉而予之籴

  糓梁传大者有顾之辞也于无禾及无麦也国无三年之畜曰国非其国也一年不升告籴诸侯告请也籴籴也不正故举臧孙辰以为私行也国无九年之畜曰不足无六年之畜曰急无三年之畜曰国非其国也诸侯无粟诸侯相归粟正也臧孙辰告籴于齐告然后与之言内之无外交也古者税什一丰年补败不外求而上下皆足也虽累凶年民弗病也一年不艾而百姓饥君子非之不言如为内讳也【公羊传冬既见无麦禾矣曷为先言筑微而后书无麦禾讳以凶年造邑也告籴者何请籴也何以不称使以为臧孙辰之私行也曷为以臧孙辰之私行君子之为国也必有三年之委一年不熟告籴讥也 春秋繁露臧孙辰请籴于齐孔子曰君子为国必有三年之积一年不熟乃请籴失君之职也】

  左传【二十九年】秋有蜚为灾也凡物不为灾不书【公羊传何以书记异也 糓梁传一有一亡曰有 公羊传三十一年冬不雨何以书记异也 僖公二年冬不雨何以书记异也谷梁传不雨者勤雨也】 三年春不雨夏六月自十月不至

  于五月不曰旱不为灾也【公羊传何以书记异也其言六月雨何上雨而不甚也】谷梁传不雨者勤雨也一时言不雨者闵雨也闵雨者有志乎民者也雨云者喜雨也喜雨者有志乎民者也【春秋考潩邮僖公三年春夏不雨于是僖公忧闵服避舍释更徭之府罢军防之诛去苛刻峻文惨毒之教所蠲浮令三十五事曰方今大旱野无生稼寡人当死百姓何罪不敢烦人请命愿抚万人害以身塞无状祷已舍斋南郊雨大澍 公羊传十年冬大雨雹何以书记异也 纪年晋惠公二年雨金于晋 孝经援神契周襄王不能事其母弟彗入斗亡其度】

  左传【十四年】秋八月辛夘沙鹿崩晋卜偃曰期年将有大咎防亡国【公羊传沙鹿者何河上之邑也此邑也其言崩何袭邑也沙鹿崩何以书记异也外异不书此何以书为天下记异也 谷梁传林属于山为鹿沙山名也无崩道而崩故志之也其日重其变也十五年】夏五月日有食之不书朔与日官失之也【公羊传螽虫灾也甚则月不甚则时】 震夷伯之庙罪之也于是展氏有隐慝焉【公羊传晦者何冥也震之者何雷电击夷伯之庙者也夷伯者曷为者也季氏之孚也季氏之孚则微者其称夷伯何大之也曷为大之天戒之故大之也何以书记异也】

  糓梁传晦冥也震雷也夷伯鲁大夫也因此以见天子至于士皆有庙天子七庙诸侯五大夫三士二故德厚者流光德薄者流卑是以贵始德之本也始封必为祖【○止言庙徳而天戒隐然言外】

  左传十六年春陨石于宋五陨星也六鹢退飞过宋都风也周内史叔兴聘于宋宋襄公问焉曰是何祥也吉凶焉在对曰今兹鲁多大丧明年齐有乱君将得诸侯而不终退而告人曰君失问是隂阳之事非吉凶所生也吉凶由人吾不敢逆君故也

  公羊传曷为先言霣而后言石霣石记闻闻其磌然视之则石察之则五是月者何仅逮是月也何以不日晦日也晦则何以不言晦春秋不书晦也朔有事则书晦虽有事不书曷为先言六而后言鹢六鹢退飞记见也视之则六察之则鹢徐而察之则退飞五石六鹢何以书记异也外异不书此何以书为王者之后记异也谷梁传先陨而后石何也陨而后石也于宋四竟之内曰宋后数散辞也耳治也是月者决不日而月也六鶂退飞过宋都先数聚辞也目治也子曰石无知之物鶂微有知之物石无知故日之鶂微有知之物故月之君子之于物无所茍而已石鶂且犹尽其辞而况于人乎故五石六鶂之辞不设则王道不亢矣民所聚曰都【○二传诠书法字字精防后世史家何处着笔】

  公羊传【二十年】西宫者何小寝也小寝则曷为谓之西宫有西宫则有东宫矣鲁子曰以有西宫亦知诸侯之有三宫也西宫灾何以书记异也【糓梁传谓之新宫则近为祢宫以諡言之则如疏之然以是为闵宫也】

  左传【二十一年】夏大旱公欲焚巫尫臧文仲曰非旱备也修城郭贬食省用务穑劝分此其务也巫尫何为天欲杀之则如勿生若能为旱焚之滋甚公从之是嵗也饥而不害【公羊传何以书记异也 二十谷梁传旱时正也  九年】秋大雨雹为灾也【公羊传三十三年冬霣霜不杀草李梅实何以书记异也何异尔不时也 糓梁传未可杀而杀举重也可杀而不杀举轻也实之为言犹实也 韩非子鲁哀公问于仲尼曰春秋之记曰冬十二月霣霜不杀菽何为记此仲尼对曰此言可以杀而不杀也夫宜杀而不杀桃李冬实天失道草木犹犯干之而况于君人乎○菽当为草】

  糓梁传【文公二年】歴时而言不雨文不忧雨也不忧雨者无志乎民也【公羊传何以书记异也大旱以灾书此亦旱也曷为以异书大旱之日短而云灾故以灾书此不雨之日长而无灾故以异书也】

  左传【三年】秋雨螽于宋队而死也【公羊传雨螽者何死而坠也何以书记异也外异不书此何以书为王者之后记异也 谷梁传外灾不志此何以志也曰灾甚也其甚奈何茅茨尽矣着于上见于下谓之雨 纪年晋襄公六年洛絶于泂 公羊传九年地震者何动地也何以书记异也 谷梁传震动也地不震者也震故谨而志之也 十年歴 十时而言不雨文不闵雨也不闵雨者无志乎民也 四年】有星孛入于北斗周内史叔服曰不出七年宋齐晋之君皆将死乱【公羊传孛者何彗星也其言入于北斗何北斗有中也何以书记异也 谷梁传孛之为言犹茀也其 十五曰入北斗斗有环域也 年】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非礼也日有食之天子不举伐鼔于社诸侯用币于社伐鼔于朝以昭事神训民事君示有等威古之道也【公羊传宣公十年饥 十五何以书以重书也  年】冬蝝生饥幸之也【公羊传未有言蝝生者此其言蝝生何蝝生不书此何以书幸之也幸之者何犹曰受之云尔受之云尔者何上变古易常应是而有天灾其诸则宜于此焉变矣 谷梁传蝝非灾也其曰蝝非税畞之灾也十六年】夏成周宣榭火人火之也凡火人火曰火天火曰灾【公羊传成周者何东周也宣榭者何宣宫之榭也何言乎成周宣榭灾乐器藏焉尔成周宣榭灾何以书记灾也外灾不书此何以书新周也 糓梁传周灾不志也其曰宣榭何也以乐器之所藏目之也 五谷大熟为大有年 成公元年终时无冰则志此未终时而言无冰何也终无冰矣加之寒之辞也】

  公羊传【三年】新宫者何宣公之宫也宣公则曷为谓之新宫不忍言也其言三日哭何庙灾三日哭礼也新宫灾何以书记异也

  谷梁传新宫者祢宫也三日哭哀也其哀礼也廹近不敢称諡恭也其辞恭以哀以成公为无讥矣

  礼记有焚其先人之室则三日哭故曰新宫火亦三日哭【○檀弓】

  左传【五年】梁山崩晋侯以传召伯宗伯宗辟重曰辟传重人曰待我不如防之速也问其所曰绛人也问绛事焉曰梁山崩将召伯宗谋之问将若之何曰山有朽壤而崩可若何国主山川故山崩川竭君为之不举降服乘缦彻乐出次祝币史辞以礼焉其如此而已虽伯宗若之何伯宗请见之不可遂以告而从之【国语梁山崩以传召伯宗遇大车当道而覆立而辟之曰辟传对曰传为速也若竢吾辟之则加迟矣不如防而行伯宗喜问其居曰绛人也伯宗曰何闻曰梁山崩而以传召伯宗伯宗问曰将若何对曰山有朽坏而自崩将若何夫国主山川故川涸山崩君为降服出次乘缦不举策于上帝国三日哭以礼焉虽伯宗亦其如是而已其若之何问其名不告请以见弗许伯宗及绛以告而从之】

  糓梁传不日何也高者有崩道也有崩道则何以书也曰梁山崩壅遏河三日不流晋君召伯尊而问焉伯尊来遇辇者辇者不辟使车右下而鞭之辇者曰所以鞭我者其取道逺矣伯尊下车而问焉曰子有闻乎对曰梁山崩壅遏河三日不流伯尊问曰君为此召我也为之奈何辇者曰天有山天崩之天有河天壅之虽召伯尊如之何伯尊由忠问焉辇者曰君亲素缟帅羣臣而哭之既而祠焉斯流矣伯尊至君问之曰梁山崩壅遏河三日不流为之奈何伯尊曰君亲素缟帅羣臣而哭之既而祠焉斯流矣孔子闻之曰伯尊其无绩乎攘善也【公羊传梁山者何河上之山也梁山崩何以书记异也何异尔大也何大尔梁山崩壅河三日不防外异不书此何以书 十六为天下记异也 年】雨而木冰也志异也传曰根枝折【公羊传雨木冰者何雨而 襄公二木冰也何以书记异也  十四年】五谷不升为大饥一谷不升谓之嗛二谷不升谓之饥三谷不升谓之馑四谷不升谓之康五谷不升谓之大侵大侵之礼君食不兼味台榭不涂弛侯廷道不除百官布而不制鬼神祷而不祀此大侵之礼也

  左传【二十七年】十一月乙亥朔日有食之辰在申司歴过也再失闰矣 二十八年春无冰梓慎曰今兹宋郑其饥乎嵗在星纪而淫于枵以有时菑隂不堪阳蛇乘龙龙宋郑之星也宋郑必饥枵虚中也枵耗名也土虚而民耗不饥何为 【昭公四年】大雨雹季武子问于申丰曰雹可御乎对曰圣人在上无雹虽有不为灾古者日在北陆而藏冰西陆朝觌而出之其藏冰也深山竆谷固隂冱寒于是乎取之其出之也朝之禄位賔食丧祭于是乎用之其藏之也黑牡秬黍以享司寒其出之也桃弧棘矢以除其灾其出入也时食肉之禄冰皆与焉大夫命妇丧浴用冰祭寒而藏之献羔而啓之公始用之火出而毕赋自命夫命妇至于老疾无不受冰山人取之县人传之舆人纳之隷人藏之夫冰以风壮而以风出其藏之也周其用之也徧则冬无愆阳夏无伏隂春无凄风秋无苦雨雷出不震无菑霜雹疠疾不降民不夭札今藏川池之冰弃而不用风不越而杀雷不发而震雹之为菑谁能御之七月之防章藏冰之道也 【七年】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晋侯问于士文伯曰谁将当日食对曰鲁卫恶之卫大鲁小公曰何故对曰去卫地如鲁地于是有灾鲁实受之其大咎其衞君乎鲁将上卿公曰诗所谓彼日而食于何不臧者何也对曰不善政之谓也国无政不用善则自取谪于日月之灾故政不可不慎也务三而已一曰择人二曰因民三曰从时十一月季武子防晋侯谓伯瑕曰吾所问日食从矣可常乎对曰不可六物不同民心不壹事序不类官职不则同始异终胡可常也诗曰或燕燕居息或憔悴事国其异终也如是公曰何谓六物对曰嵗时日月星辰是谓也公曰多语寡人辰而莫同何谓辰对曰日月之会是谓辰故以配日【纪年晋昭公元年河水赤于龙门三日 六年冬十二月桃杏花十七年】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祝史请所用币昭子曰日有食之天子不举伐鼔于社诸侯用币于社伐鼓于朝礼也平子御之曰止也唯正月朔慝未作日有食之于是乎有伐鼓用币礼也其余则否大史曰在此月也日过分而未至三辰有灾于是乎百官降物君不举辟移时乐奏鼔祝用币史用辞故夏书曰辰不集于房瞽奏鼔啬夫驰庶人走此月朔之谓也当夏四月是谓孟夏平子弗从昭子退曰夫子将有异志不君君矣 【二十一年】秋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公问于梓慎曰是何物也祸福何为对曰二至二分日有食之不为灾日月之行也分同道也至相过也其他月则为灾阳不克也故常为水于是叔辄哭日食昭子曰子叔将死非所哭也八月叔辄防 【二十四年】夏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梓慎曰将水昭子曰旱也日过分而阳犹不克克必甚能无旱乎阳不克莫将积聚也 【二十五年】有鸜鹆来巢书所无也师已曰异哉吾闻文武之世童谣有之曰鸜之鹆之公出辱之鸜鹆之羽公在外野往馈之马鸜鹆跦跦公在干侯征褰与襦鸜鹆之巢逺哉遥遥裯父丧劳宋父以骄鸜鹆鸜鹆往歌来哭童谣有是今鸜鹆来巢其将及乎【公羊传何以书记异也何异尔非中国之禽也宜宂又巢也 谷梁传一有一亡曰有来者来中国也鸜鹆宂者而曰巢或 二十曰增之也  九年】秋龙见于绛郊魏献子问于蔡墨曰吾闻之虫莫知于龙以其不生得也谓之知信乎对曰人实不知非龙实知古者畜龙故国有豢龙氏有御龙氏献子曰是二氏者吾亦闻之而不知其故是何谓也对曰昔有飂叔安有裔子曰董父实甚好龙能求其耆欲以饮食之龙多归之乃扰畜龙以服事帝舜帝赐之姓曰董氏曰豢龙封诸鬷川鬷夷氏其后也故帝舜氏世有畜龙及有夏孔甲扰于有帝帝赐之乘龙河汉各二各有雌雄孔甲不能食而未获豢龙氏有陶唐氏既衰其后有刘累学扰龙于豢龙氏以事孔甲能饮食之夏后嘉之赐氏曰御龙以更豕韦之后龙一雌死潜醢以食夏后夏后飨之既而使求之惧而迁于鲁县范氏其后也献子曰今何故无之对曰夫物物有其官官修其方朝夕思之一日失职则死及之失官不食官宿其业其物乃至若泯弃之物乃坻伏郁湮不育故有五行之官是谓五官实列受氏姓封为上公祀为贵神社稷五祀是尊是奉木正曰句芒火正曰祝融金正曰蓐收水正曰冥土正曰后土龙水物也水官弃矣故龙不生得不然周易有之在干之姤曰潜龙勿用其同人曰见龙在田其大有 飞龙在天其夬曰亢龙有悔其坤曰见羣龙无首吉坤之剥曰龙战于野若不朝夕见谁能物之献子曰社稷五祀谁氏之五官也对曰少皥氏有四叔曰重曰该曰脩曰熙实能金木及水使重为句芒该为蓐收脩及熙为冥世不失职遂济竆桑此其三祀也颛顼氏有子曰犁为祝融共工氏有子曰句龙为后土此其二祀也后土为社稷田正也有烈山氏之子曰柱为稷自夏以上祀之周弃亦为稷自商以来祀之 【三十一年】十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是夜也赵简子梦童子臝而转以歌旦占诸史墨曰吾梦如是今而日食何也对曰六年及此月也吴其入郢乎终亦弗克入郢必以庚辰日月在辰尾庚午之日日始有谪火胜金故弗克【公羊传定公元年冬十月霣霜杀菽何以书记异也此灾菽也曷为以异书异大乎灾也 谷梁传未可以杀而杀举重可杀而不杀举轻其曰菽举重也 公羊传二年其言雉门及两观灾何两观微也然则曷为不言雉门灾及两观主灾者两观也主灾者两观则曷为后言之不以微及大也何以书记灾也其言新作之何修大也修旧不书此何以书讥何讥尔不务乎公室也 谷梁传其不曰雉门灾及两观何也灾自两观始也不以尊者亲灾也先言雉门尊尊也言新有旧也作为也有加其度也此不正其以尊者亲之何也虽不正也于美犹可也 纪年晋定公六年汉不见于天十八年 哀公晋青虹见 二十年洛絶于周 三年】夏五月辛夘司铎火逾公宫桓僖灾救火者皆曰顾府南宫敬叔至命周人出御书俟于宫曰庀女而不在死子服景伯至命宰人出礼书以待命命不共有常刑校人乘马巾车脂辖百官官备府库慎守官人肃给济濡帷幕郁攸从之蒙葺公屋自大庙始外内以悛助所不给有不用命则有常刑无赦公父文伯至命校人驾乘车季桓子至御公立于象魏之外命救火者伤人则止财可为也命藏象魏曰旧章不可亡也富父槐至曰无备而官办者犹拾沈也于是乎去表之稾道还公宫孔子在陈闻火曰其桓僖乎【公羊传此皆毁庙也其言灾何复立也曷为不言其复立春秋见者不复见也何以不言及敌也何以书记灾也 谷梁传言及则祖有尊卑由我言之则一也 家语孔子在陈陈侯就之燕游焉行路之人云鲁司铎灾及宗庙以告孔子子曰所及者其桓僖之庙陈侯曰何以知之子曰礼祖有功而宗有德故不毁其庙焉今桓僖之亲尽矣又功德不足以存其庙而鲁不毁是以天灾加之三日鲁使至问焉则桓僖也陈侯谓子贡曰吾乃今知圣人之可贵对曰君之知之可矣未若专其道而行其化之善也○此问答亦附益之语 公羊传四年蒲社者何亡国之社也社者封也其言灾何亡国之社盖揜之揜其上而柴其下蒲社灾何以书记灾也 谷梁传亳社者亳之社也亳亡国也亡国之社以为庙屏戒也其屋亡国之社不得逹上也 纪年晋定公二 十二十八年淇絶于旧卫 年】冬十二月螽季孙问诸仲尼仲尼曰丘闻之火伏而后蛰者毕今火犹西流司歴过也【公羊传何以书记异也何异尔不时也 十三年孛者何彗星也其言于东方何见于旦也何以书记异也 春秋感精符鲁哀公时政弥乱絶不日食政乱之类当致日食之变而不应者谴之何益告之不悟故哀公之篇絶无日食之异】

  问春秋因鲁史而作也于内事则或详或略于外事则或存或否其义可得闻与曰国有大事朝聘会盟侵伐灭取奔放弑杀死丧灾异诸侯各有国史大事书之于策小事记之简牍简牍所记详录本末杂采辞令约文着义乃登于策周公之典礼存焉既已书之于策又以告赴邻国邻国有告赴史乃承而书之告赴也者所以重大事辟怠慢昭告于同姓异姓敬慎之至也隐公十一年传曰凡诸侯有命告则书不然则否师出臧否亦如之虽及灭国灭不告败胜不告克不书于策文公十四年传曰凡崩薨不赴则不书祸福不告亦不书惩不敬也然则于外事必告而后书不告则不书此所以或存或否也于内事则小事不书举大事兴大众然后书之祭祀田狩国之常典例亦不书必失时违礼乃书之以示讥土功必书重民力也而非公命者亦不书灾异必书谨天变也而不为灾者亦不书此所以或详或略也国有祭典天神曰祀地祗曰祭人鬼曰享分言之则有三名统言之曰祀而已桓公五年秋大雩传曰书不时也凡祀啓蛰而郊龙见而雩始杀而尝闭蛰而烝过则书此言祀有常时也四者咸指月之中气自兹中气以迄来月中气之前三旬之内皆为祀限若逾斯限是谓过时故夘月犹可郊子月犹可烝也凡祀盖通指天地人鬼之事然文止举郊雩尝烝不言地祗与礿祠者传举周之旧典裁约为文经之所无从而略之三望者祭国之分星名山大川望而祭之故曰望望因郊而举者也禘三年而一举君薨三年丧毕致主于庙庙之逺主当迁入祧因大祭以审谛昭穆之序于是遂以三年为节禘为吉礼故必三年之后于庙行之除丧即吉卜日而行无复常月也僖公三十三年传曰凡君薨防哭而祔祔而作主特祀于主烝尝禘于庙此祭祀吉凶之节也吉禘之后率三年而复举仍计除丧之月卜日行之则是新君即位法当三年一禘五年再禘八年又禘僖公八年禘于大庙用致夫人传曰非礼也凡夫人不薨于寝不殡于庙不赴于同不祔于姑则弗致也姜氏淫而与杀四礼有阙不得致主于庙僖公疑其礼歴三禘而终致之书之以显其非常焉夫郊与禘皆天子之礼鲁何以有郊天子之所命也鲁何以有禘天子之所命也皆为周公也鲁以周公勲劳得用天子礼乐又得以天子之礼庙祀先公故郊禘为鲁常祀诸侯雩其山川唯天子得雩上帝曰大雩鲁得郊天故大雩为鲁常祀望郊之细也烝尝宗庙之时享也故望与烝尝亦鲁之常祀常祀不书其书皆讥也不书无讥也郊矣不在三月雩矣不在六月尝以秋而烝以春夏皆失时也郊有九而违者四牛伤者四望有三而在不郊之余烝有二而嵗再用之雩二十有一而时或两用月或两举此又失中之失亟书之以示讥矣曰禘曰吉禘曰有事曰大事皆禘也或以速书或以致夫人书或以逆祀书或以卿防书皆讥矣经据事以立文传互考以见义郊之僭不讥而讥其过禘之僭不讥而讥其失灾余而尝犹为过中之得去乐防事犹为僭中之礼微乎微乎非圣人其孰能修乎天子颁歴于诸侯诸侯受而藏之于庙每月之朔以特羊告庙受而施行之遂以听此月之政谓之视朔以其告庙亦谓之告朔此日又以礼祭于宗庙谓之朝庙其在嵗首则谓之朝正襄公二十九年公在楚传曰释不朝正于庙也夫听政必于朔者人君设官分职委任臣下使非躬亲考验则忠惰不分乱言移听朝政日偷国家之败端必由此是故简其节敬其事告庙听治显众以断之用是上下交泰官治民安也文公以闰非常月因阙其礼虽朝于庙则如勿朝故曰犹犹者可以已也自是其礼寝废诸公多不能举定哀之际饩羊徒存子贡感而欲去怠政弃礼实自文公始矣十六年公四不视朔传曰疾也以疾废朔可也无疾而废之可乎视朔国之常事常视不书而唯书其失失亦不胜书书其一二以示法而已僖公五年传白春王正月辛亥朔日南至公既视朔遂登观台以望而书礼也凡分至啓闭必书云物为备故也视朔者月朔之礼登台者日至之礼公以朔至同日两政并举传是以美而记之登台虽不见经然亦国之常典传因广记而备言之焉田猎者国家所以教战也周官大司马之职仲春振旅以搜田仲夏茇舎以苗田仲秋治兵以狝田仲冬大阅以狩田传曰春搜夏苗秋狝冬狩皆以农隙以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归而饮至古者教战用猎事本相因国家虽安忘战必危是以四时之隙咸用举事其礼不同其名亦异治兵振旅即周礼春秋教战之名而传称三年者然则四时之外复三年而大举亦犹时祭之外复有禘祭乎教战近于习杀故继之以田猎田猎患其尽物故约之以三驱农隙而非黩武也鸟兽之肉以登于俎皮角羽毛以登于器非禽荒也既有常时复有常地择山泽不毛近国隙地而为之春秋之搜狩必多矣何以不尽书其苗狝盖亦有矣何以絶不书茍非失时违地则亦国之常事常事不书所书者数事而已皆讥也桓公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传曰书时礼也春秋之正月即夏时之仲冬故传以得时为礼然而犹书者郎非地矣何以知书地之为讥乎隐公五年春公矢鱼于棠传曰非礼也且言逺地也观鱼故言非礼于棠故言逺地是知书地者皆讥矣春秋搜阅治兵皆不书公非公之不临之也国之大事曰祀与戎非一人之私事故例不书公若乃怠慢之主比于禽荒其田猎非因教战而行则特称公以显之郎禚之类是矣哀公十四年春西狩获麟传曰狩于大野盖得狩地故不言地虞人修其掌职故不言狩者春而狩亦非失时然而犹书者则以获麟故尔麟者仁兽圣王之嘉瑞也圣王不作麟出遇获孔子伤之故因鲁史以作春秋所感而起因以为终焉此其义也国家之大城筑修作所不能废然而谨妨民务勿夺其时故为察天行以制常节庄公二十九年冬十有二月城诸及防传曰书时也凡土功龙见而毕务戒事也火见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日至而毕此土功之总例也土功力役之大国家重爱民力故每事必书隐公元年传曰费伯帅师城郎不书非公命也新作南门不书亦非公命也然则但出公命其得时与否皆在所书矣庄公二十八年冬筑郿传曰非都也凡邑有宗庙先君之主曰都无曰邑邑曰筑都曰城此别城筑之名也大者为都虽无庙主亦谓之城城漆是矣漆者邾庶其以之来奔宁得有先君之庙乎小者为邑若有宗庙亦得称都以宗庙而大之也郿本邑也而又无庙所以书筑传因是而发例言凡邑则非他筑之例若台囿与馆咸谓之筑无大小之殊矣台囿馆之言筑创始之名也门廏两观之言新修旧之名也二十九年春新延厩传曰书不时也凡马日中而出日中而入春秋分为日中马以春分出牧秋分入厩此其宜也春而作厩既失民务又违马节故传称不时而发马出之例僖公二十年春新作南门传曰书不时也凡啓塞从时土功既有定例唯开闭之急务须随其坏时而修之不得俟土功之今僖公无故春作南门故讥其不时因别起从时之例也古者用民之力嵗不过三日诸凡不急之务游观之处自有土功之限而亟亟劳民胡为者城二十有三而违时者十二筑有八而违时者六新作三而违时者二春秋之事不勦民者鲜矣役而失时书之所以为戒即役不失时然而民力殚矣三时耕不获一时之息是皆不可以已乎人君代天理物保民制治皇极建而休祥臻五事乖而咎征至若形声影响是以先王慎之其在诗曰十月之交朔日辛夘日有食之亦孔之丑又曰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崒崩又曰正月繁霜我心忧伤民之讹言亦孔之将诗人闵之而发为咏歌圣人录之而着为监戒俾见灾知警修德弭祸焉春秋之世人事不修而隂阳沴戾在天则为薄蚀陨孛在地则为震动崩陀在物则为麋蜮螽螟或雪震电乖时令之宜或李梅草菽违寒暑之节或濒年水旱或四国同灾在内则为灾必书在外则来告必书至于日食星变尤昭昭在上故事事谨而志之也日者众阳之会人君之象日月之会恒在于朔月行掩日则日为之食歴家所推复有盈缩之异故有积嵗不食者有浃月而食者术存于星台之官非经所急经唯据见诸天者曰日有食之而已日食应记月朔朔有甲乙乃可推求桓公十七年十月朔日有食之传曰不书日官失之也天子有日官诸侯有日御日官居卿以厎日礼也日御不失日以授百官于朝僖公十五年五月日有食之传曰不书朔与日官失之也前止失日后并失朔推此为例诸朔日不具者皆官失之过矣日食隂乘阳也至于正阳月朔隂慝未作隂尤不宜侵阳是以君子恶之正阳建已之月则周之六月也庄公二十五年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传曰非常也唯正月之朔慝未作日有食之于是乎用币于社伐鼔于朝此经虽书六月以长歴推之实为七月置闰失所以致月错不当鼓而鼔失其时矣鼔当于朝而于社失其地矣社当用币而用牲失其用矣一举三失故传讥非常既以明礼因以正时也文公十五年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传曰非礼也日有食之天子不举伐鼔于社诸侯用币于社伐鼔于朝此虽不失常月然礼不可僭越天子贬膳修省鼔社以责羣隂社为上公之神诸侯位卑但宜用币以祈退而伐鼔用以自责今则鼔社用牲犹有二失故以非礼书也星孛为妖亦谓之彗传云除旧布新亦云除秽经虽不言占验而以妖变非常用是书之昭公二十六年传称齐有彗星而经不书盖鲁不见尔庄公七年夏四月辛夘夜恒星不见传曰夜明也夜中星陨如雨传曰与雨偕也变异非常故书于策僖公十六年春王正月戊午朔陨石于宋五传曰陨星也是月六鹢退飞过宋都传曰风也宋人以异来告是以并书星之陨也至地为石星陨不言石者见星之陨于上不见在地之验也陨石不言星者见在地之为石不见其陨于上也隐公九年三月癸酉大震电庚辰大雪传曰书时失也凡雨自三日以往为霖平地尺为大雪八日之内震电雨雪隂阳错行故以时失而书因发霖雪之例然经不言霖盖经误尔雨雪寒燠各有定时反则为灾故大雪无冰陨霜杀菽过寒木冰李梅冬实皆以时失书矣桓公元年秋大水传曰凡平原出水为大水广平之原犹出水则为灾可知故经之于水悉以大书之庄公十一年秋宋大水传称公使吊焉徃吊所以书也二十五年秋大水鼓用牲于社于门传曰亦非常也凡天灾有币无牲非日月之眚不鼔是年日食失礼而大水又失礼因发天灾之例天灾无牲而鲁皆用牲大水不鼔而鲁复用鼔二者皆非常传故举例以明之也夫旱即不雨经何以或书不雨或书旱乎春秋之法雩而得雨书大雩雩而不得雨书旱旱而不为灾书不雨僖公三年传曰自十月不雨至于五月不曰旱不为灾也是其例矣隐公元年传曰有蜚不为灾亦不书庄公十八年秋有传曰为灾也二十九年秋有蜚传曰为灾也凡物不为灾不书言凡物则诸物皆然螽食五糓螟食苗心多麋害稼皆以为灾书也含沙射影蜚恶臭伤人嫌非害稼之物故于此发传焉文公三年秋雨螽于宋传曰队而死也自上而下为雨故雪曰雨雪雹曰雨雹螽曰螽螽死则不为灾宋人以为天祐是以来告宣公十五年冬蝝生饥传曰幸之也是年秋螽矣至冬而子复生遇寒而死不能为灾故虽饥犹以幸书非幸饥也幸蝝生尔五糓熟则书有年五糓大熟则书大有年五糓不升则书饥五糓尽无则书大饥若但言所无而不书饥则以未至困民也庄公七年秋大水无麦苖传曰不害嘉糓也嘉糓尚可更种是以不饥二十八年冬大无麦禾臧孙辰告籴于齐传曰礼也得籴于齐以苏民困故以告籴为礼终亦弗饥春秋水旱螽螟之灾甚多其书饥者三而已其余非尽讳饥也天灾物害所指在物无麦无禾所指在糓饥与大饥所指在民民有菜色野有殍殣经之所以书饥也天灾物害败禾伤稼经之所以书水旱螽螟也僖公二十一年夏大旱传曰饥而不害此其徴与宣公十六年成周宣榭火传曰人火之也凡火人火曰火天火曰灾春秋书灾十有一而书火止一其余皆天火也圣人重天戒故特异其名曰灾外灾之书皆从告也春秋之灾异以百数计矣而不为灾与不告者弗与焉当是时天子微弱诸侯僭乱大夫专恣天下皆务为彊陵众暴战胜攻取以至弑君三十二亡国五十四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或人事先见而灾变辄应或妖孼先兆而祸乱随之国君惛然不悟而灾异之文史不絶书仲尼所由忧患而作春秋与夫大上修德其次修政其次修救其次修禳是以宋景三言荧惑退舎子产治郑火不再作若乃昏庸之主罔知悔祸天心怒而不惧人事违而弗察虽祸至如丘山无由识之矣小则臣离民散大则身弑国亡可哀也夫问者曰春秋虽鲁史兼记天下之事于列国之举大事兴大众劝善惩恶宜无不书必待其来告何也曰春秋之法固详内而略外徴信而阙疑会盟征伐鲁若亲与其事则告庙书策不须邻国之告若列国之师出臧否崩薨祸福非告则无由知即或知之亦皆不书楚人灭蓼臧孙闻而兴叹鲁非不知也而不敢骤登于策若此者所以防谬误辟不审盖其慎也凶事曰赴他事曰告对言之则异名散言之则可通故他事不可言赴而凶事亦可言告福莫大于享国承家反福则为祸矣成公元年王师败绩于茅戎传曰王人来告败是师败有告也僖公二十四年天王出居于郑传曰王人来告难是君出有告也宣公十年齐崔氏出奔卫传曰且告以族不以名是臣违有告也十四年卫杀其大夫孔达传曰卫人以説于晋而免遂告于诸侯是杀大夫有告也文公十四年齐公子商人弑其君舎传曰齐人定懿公使来告难是弑君有告也僖公八年天王崩传曰王人来告丧是死丧有告也昭公十八年宋卫陈郑灾传曰数日皆来告火是灾异有告也败灭告则胜克亦告奔亡告则归复亦告弑杀丧灾有祸无福无不告也无不书也乃春秋之世则有违弃典章怠慢不敬者告赴之礼多阙经无由书传为广搜博采以补经所未备上稽周典则有不书以惩不敬之旨知皆仲尼因之以示法戒故往往发明其义焉隐公元年传曰纪人伐夷夷不告故不书僖公九年传曰齐侯以诸侯之师伐晋令不及鲁故不书二十四年传曰秦伯纳重耳不书不告入也使杀怀公于高梁不书亦不告也襄公十年传曰王叔奔晋不书不告也哀公元年传曰吴入越不书吴不告庆越不告败也诸传反覆申明以见经之所无皆不告也天王十二而不书崩者三楚十二世而不书防者三秦穆之防郑昭之弑许庄之奔皆有传无经邾莒薛宿闲书其防邓息申随唐蓼之灭经不载者于传多有庄公十九年二十年二十六年经皆无传传不释经而别记他事是皆简牍所存左氏采集为传仲尼修经不取简牍以补之者以为合于不告不书之法因旧例以成新意也例言灭不告败胜不告克此互言其告也狄之伐邢非狄能告克楚之灭庸非庸能告败但有一告则遂书之矣周之王也八百之国来同赴告书策之典诸侯必尽闻之矣鲁秉周礼故旧策犹合于典制晋乘楚梼杌不胜其刋正也春秋所以因鲁史而作哉问者曰外事不书以为不告矣春秋之法固详内而略外徴信而阙疑则于本国之举大事兴大众劝善惩恶宜无不书然亦有不书何也曰内事之不书有三一者不告庙不书二者非君举不书三者隐讳不书桓公二年公至自唐传曰告于庙也凡公行告于宗庙反行饮至舎爵策勲焉礼也特相会往来称地让事也自参以上则徃称地来称会成事也故公行一百七十六而书至者仅七十九夫人行十二而书至者仅一其余皆不告庙也隐公元年传曰费伯帅师城郎不书非公命也改葬恵公公弗临故不书卫侯来会葬不见公亦不书公子豫及邾人郑人盟于翼不书非公命也新作南门不书亦非公命也此皆非君举者也至若隐讳之义坊记曰善则归君过则归已隠恶扬善义存君亲是以圣人作法通有讳例僖公元年传曰公出复入不书讳之也讳国恶礼也讳无定体或讳大书小或讳小书大皆当时臣子率己意而为之隠在礼固有掩恶之法圣人有时而听之也不夺所讳亦不为之定制者若每事皆讳则为恶者无复忌惮居上者不知所惩但有一恶即书复非爱敬之义有伤臣子之心故讳恶为礼无隐为直两不相违圣人立法以为世教焉讳之法亦不一端有隐约其辞者有辟讳其名者有全隐其事全不见经者大都有例无凡唯盟扈二传复发凡以申之圣人采旧章以为新意是知掩恶隐耻莫非周之典礼云尔文公七年公会诸侯晋大夫盟于扈传曰公后至故不书所会凡会诸侯不书所会后也后至不书其国辟不敏也十五年诸侯盟于扈传曰书曰诸侯盟于扈无能为故也凡会诸侯公不与不书讳君恶也与而不书后也推此而言诸不与及后至皆在所讳矣若夫追戎不言其来止公而以会至澶渊不书鲁大夫孟子防不书其姓皆隐约其辞也讳奔曰孙讳杀曰刺讳弑君曰薨讳杀未成君曰防皆辟讳其名也公出复入不书适晋不书葬晋景公不书晋人止公不书皆全隐其事絶不见经也其讳不同总归讳国恶之义而已且讳恶之法列国亦有然者郑伯髠顽楚子麇齐侯阳生三者皆弑而以防赴在彼有所隐讳圣人不必尽革况其在本国也董狐书法不隐南史执简累进彼志在疾恶此为国盖愆圣贤有两通之意并存之而可矣春秋书法有典策之旧礼全经之通例传所称发凡五十是也有一事之变例特起之新义传所谓书不书称不称言不言先书追书故书书曰之类二百八十有五是也母弟二凡其义不异发凡五十其用四十有九经有例而传无凡者多矣又不止五十也传虽取典策以备凡例然而裁约为文不必用其全辞故有因一事而兼及诸例者庄公十一年公败宋师于鄑传曰凡师敌未陈曰败某师皆陈曰战大崩曰败绩得儁曰克覆而败之曰取某师京师败曰王师败绩于某二十七年杞伯姬来传曰凡诸侯之女归宁曰来出曰来归夫人归宁曰如某出曰归于某二十九年郑人侵许传曰凡师有钟鼓曰伐无曰侵轻曰袭文公三年沈溃传曰凡民逃其上曰溃在上曰逃十五年晋郤缺帅师伐蔡戊申入蔡传曰凡胜国曰灭之获大城焉曰入之宣公七年公会齐侯伐莱传曰凡师出与谋曰及不与谋曰会十八年邾人戕鄫子于鄫传曰凡自虐其君曰弑自外曰戕成公十八年宋鱼石复入于彭城传曰凡去其国国逆而立之曰入复其位曰复归诸侯纳之曰归以恶入曰复入襄公十三年取邿传曰凡书取言易也用大师焉曰灭弗地曰入定公九年得寳玉大弓传曰凡获器用曰得得用焉曰获此兼举之例也有就一事而特立一例者隐公七年滕侯防传曰凡诸侯同盟于是称名故薨则赴以名告终称嗣也谓之礼经桓公三年齐侯送姜氏于讙传曰凡公嫁女于敌国姊妹则上卿送之以礼于先君公子则下卿送之于大国虽公子亦上卿送之于天子则诸卿皆行公不自送于小国则上大夫送之九年纪季姜归于京师传曰凡诸侯之女行唯王后书庄公三十一年齐侯来献戎捷传曰凡诸侯有四夷之功则献于王王以警于夷中国则否诸侯不相遗俘僖公二十三年杞子防传曰凡诸侯同盟死则赴以名礼也赴以名则亦书之不然则否辟不敏也二十六年公以楚师伐齐取谷传曰凡师能左右之曰以宣公四年郑公子归生弑其君夷传曰凡弑君称君君无道也称臣臣之罪也十年齐崔氏出奔卫传曰凡诸侯之大夫违告于诸侯曰某氏之守臣某失守宗庙敢告所有玉帛之使者则告不然则否十七年公弟叔肸防传曰凡大子之母弟公在曰公子不在曰弟凡称弟皆母弟也成公八年卫人来媵传曰凡诸侯嫁女同姓媵之异姓则否十二年周公出奔晋传曰凡自周无出周公自出故也十五年晋侯执曹伯归于京师传曰凡君不道于其民诸侯讨而执之则曰某人执某侯不然则否昭公四年取鄫传曰凡克邑不用师徒曰取此特立之例也有旧文实繁例但言经之所有者桓公五年传言郊雩尝烝不言地祗礿祠之祀略经之所无也有旧文本简因连言经之所无者庄公三年传曰凡师一宿为舎再宿为信过信为次僖公九年传曰凡在丧王曰小童公侯曰子舎信小童经虽无文传遂连言之也有经文不具而例并及之者僖公元年齐师宋师曹师城邢传曰凡诸侯伯救患分灾讨罪礼也四年许男新臣防传曰凡诸侯薨于朝会加一等死王事加二等于是有以衮敛文公二年公子遂加齐纳币传曰凡君即位好舅甥修昏姻娶元妃以奉粢盛孝也孝礼之始也襄公十二年吴子乘防传曰凡诸侯之丧异姓临于外同姓于宗庙同宗于祖庙同族于祢庙是故鲁为诸姬临于周庙为邢凡蒋茅胙祭临于周公之庙此皆经文所不具也有经文所无而传独举其例者僖公五年传言分至啓闭必书云物此经文所全无也乃复有传不称凡实则一经之大例若诸侯五年再朝天子七月而葬国卿不会公侯天子不私求财常祀卜其牲日兵交使在其闲传因事备举而内外之体例尽矣然复有变例者何十有二世之史官未必一法七十余国之告赴未必同文故鲁史虽善而不能尽善鱼石恶入子家从乱若此之流违谬实多仲尼悉依周典以正之乃善恶显义周典可尽而褒贬微文周典复不可据圣人焉得不有独出之义乎侵伐有例而齐卫来战灭取有例而梁伯自亡齐告以族崔杼因而书氏董狐载笔赵盾遂为首恶司马可官而不可名天王可狩而不可召是以知圣人之作春秋也有依凡之例有违凡之例有鲁史之例有参酌众国之例有二百余年之例有一时一事特起之例有人所共见之例有大义违疑圣心独断之例传所以有杂称二百八十有五与凡例五十如经纬之不相乱道并行而不相悖也读春秋者明于内外详略之宜考于告赴隐讳之旨约于周公典策之法参于变例新出之义属辞比事触类而长庻防笔削之微意抑亦可窥其万一乎

  绎史巻九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绎史卷一百     灵壁县知县马骕撰春秋遗事

  新书昔宋昭公出亡至于境喟然叹曰呜呼吾知所以亡矣吾朝臣千人发政举吏无不曰吾君圣者侍御者数百人被服而立无不曰吾君丽者吾外内不闻吾过吾是以至此吾困宜矣于是革心易行衣苴布食馂昼学道而夕讲之二年美闻于宋宋人车徒迎而复位防为贤君諡为昭公既亡矣而乃寤所以存此后醒者也【○宋有两昭公此事不见于史】

  礼记邾娄定公之时有弑其父者有司以告公瞿然失席曰是寡人之罪也曰寡人尝学断斯狱矣臣弑君凡在官者杀无赦子弑父凡在宫者杀无赦杀其人壊其室洿其宫而猪焉盖君逾月而后举爵【○檀弓】

  吕氏春秋邾之故法为甲裳以帛公息忌谓邾君曰不若以组凡甲之所以为固者以满窍也今窍满矣而任力者半耳且组则不然窍满则尽任力矣邾君以为然曰将何所以得组也公息忌对曰上用之则民为之矣邾君曰善下令令官为甲必以组公息忌知説之行也因令其家皆为组人有伤之者曰公息忌之所以欲用组者其家多为组也邾君不説于是复下令令官为甲无以组此邾君之有所尤也

  説苑单快曰国有五寒而冰冻不与焉一曰政外二曰女厉三曰谋泄四曰不敬卿士而国家败五曰不能治内而务外此五者一见虽祠无福除祸必得致福则贷石雠曰春秋有忽然而足以亡者国君不可以不慎

  也妃妾不一足以亡公族不亲足以亡大臣不任足以亡国爵不用足以亡亲佞近谗足以亡举百事不时足以亡使民不节足以亡刑罚不中足以亡内失众心足以亡外嫚大国足以亡

  吕氏春秋郑君问于被瞻曰闻先生之义不死君不亡君信有之乎被瞻对曰有之夫言不听道不行则固不事君也若言听道行又何死亡哉故被瞻之不死亡也贤乎其死亡者也

  説苑楚令尹死景公遇成公干曰令尹将焉归成公干曰殆于屈春乎景公怒曰国人以为归于我成公干曰子资少屈春资多子义获天下之至忧也而子以为友鸣鹤与刍狗其知甚少而子玩之鸱夷子皮曰侍于屈春损颇为友二人者之智足以为令尹不敢专其智而委之屈春故曰政其归于屈春乎【○有脱误未详】 虞君问盆成子曰今工者久而巧色者老而衰今人不及壮之时益积心技之术以备将衰之色色者必尽乎老之前知谋无以异乎幼之时可好之色彬彬乎且尽洋洋乎安托无能之躯哉故有技者不累身而未尝灭而色不得以常茂 晋楚之君相与为好防于宛丘之上宋使人往之晋楚大夫曰趣以见天子礼见于吾君我为见子焉使者曰冠虽敝宜加其上履虽新宜居其下周室虽微诸侯未之能易也师升宋城臣犹不更臣之服也揖而去之诸大夫瞿然遂以诸侯之礼见之

  礼记邾娄考公之防徐君使容居来吊含曰寡君使容居坐含进侯玉其使容居以含有司曰诸使之来辱敝邑者易则易于则于易于杂者未之有也容居对曰容居闻之事君不敢忘其君亦不敢遗其祖昔吾先君驹王西讨济于河无所不用斯言也容居鲁人也不敢忘其祖【○檀弓】

  説苑伯俞有过其母笞之泣其母曰他日笞子未尝见泣今泣何也对曰他日俞得罪笞尝痛今母之力不能使痛是以泣故曰父母怒之不作于意不见于色深受其罪使可哀怜上也父母怒之不作于意不见于色其次也父母怒之作于意见于色下也

  论衡卫献公太子至灵台蛇绕左轮御者曰太子下拜吾闻国君之子蛇绕车轮左者速得国太子遂不下及乎舍御人见太子太子曰吾闻为人子者尽和顺于君不行私欲共严承令不逆君安今吾得国是君失安也见国之利而忘君安非子道也得国而拜其非君欲废子道者不孝逆君欲则不忠而欲我行之殆吾欲国之危明也投殿将死其御止之不能禁遂伏劒而死【○新序作晋太子】列子柱厉叔事莒敖公自为不知已去居海上夏日则食菱芰冬日则食橡栗莒敖公有难柱厉叔辞其友而往死之其友曰子自为以不知已故去今往死之是知与不知无辨也柱厉叔曰不然自以不知故去今死是果不知我也吾将死之以丑后世之人主不知其臣者也凡知则死之不知则弗死此直道而行者也柱厉叔可谓怼以忘其身者也

  韩诗外传卞荘子好勇母无恙时三战而三北交游非之国君辱之卞荘子受命顔色不变及母死三年鲁兴师卞荘子请从至见于将军曰前犹与母处是以战而北也辱吾身今母殁矣请塞责遂走敌而鬭获甲首而献之请以此塞一北又获甲首而献之请以此塞再北将军止之曰足不止又获甲首而献之曰请以此塞三北将军止之曰足请为兄弟卞荘子曰夫北以养母也今母殁矣吾责塞矣吾闻之节士不以辱生遂奔敌杀七十人而死君子闻之曰三北已塞责又灭世断宗士节小具矣而于孝未终也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荀子齐人欲伐鲁忌卞荘子不敢过下○卞荘子不知在鲁何公时论语称之】

  新序申徒狄非其世将自投于河崔嘉闻而止之曰吾闻圣人仁士之于天地之间民之父母也今为濡足之故不救溺人可乎申徒狄曰不然昔桀杀关龙逢纣杀王子比干而亡天下呉杀子胥陈杀泄冶而灭其国故亡国残家非无圣智也不用故也遂负石沈于河 呉有士曰张胥鄙谭夫吾前交而后絶张胥鄙有罪拘将死谭夫吾合徒而取之出至于道而后乃知其夫吾也辍行而辞曰义不同于子故前交而后絶吾闻之君子不为危易行今吾从子是安则肆志危则易行也与吾因子而生不若反拘而死阖闾闻之令吏释之张胥鄙曰吾义不同于谭夫吾固不受其任矣今吏以是出我以谭夫吾故免也吾庸遽受之乎遂触墙而死谭夫吾闻之曰我任而不受佞也不知而出之愚也佞不可以接士愚不可以事君吾行虚矣人恶以吾力生吾亦耻以此立于世乃絶颈而死君子曰谭夫吾其以失士矣张胥鄙亦未为得也可谓刚勇矣未可谓得节也吕氏春秋齐荘公之时有士曰賔卑聚梦有壮子白缟之冠丹绩之防东布之衣新素履墨劒室从而叱之唾其靣惕然而寤徒梦也终夜坐不自快明日召其友而告之曰吾少好勇年六十而无所挫辱今夜辱吾将索其形期得之则可不得将死之每朝与其友立乎衢三月不得却而自杀谓此当务则未也虽然其心之不辱也有可以加乎 戎夷违齐如鲁天大寒而后门与弟子一人宿于郭外寒愈甚谓其弟子曰子与我衣我活也我与子衣子活也我国士也为天下惜死子不肖人也不足爱也子与我子之衣弟子曰夫不肖人也又恶能与国士之衣哉戎夷太息叹曰嗟乎道其不济矣解衣与弟子夜半而死弟子遂活谓戎夷其能必定一世则未之识若夫欲利人之心不可以加矣

  列士传羊角哀左伯桃二人相与为死友欲仕于楚道遥山阻遇雨雪不得行饥寒无计自度不能俱生也伯桃谓角哀曰天不我与深山穷困并在一人可得生宦俱死之后骸骨莫收内手扪心知不如子生恐无益而弃子之能我乐在树中角哀听之伯桃入树中而死得衣粮前至楚楚平王爱角哀之贤嘉伯桃之义以公卿礼葬之角哀梦见伯桃曰防子之恩而获厚葬然正苦荆将军冢相近欲役使吾吾不能听也与连战不胜今月十五日当大战得子则胜否则负矣角哀至期日陈兵马诣其冢上作三桐人自杀下而从之君子曰执义可以为世规【琴操昔思革子尹文子叔儋子相与为友闻楚成王贤俱往见之至嵚岩之间防逢飘风暴雨共伏于空柳之下衣寒粮乏自度不能俱活以革子为贤乃共衣粮与之二子遂冻饿而死革子见楚王楚王知其贤陈酒设钟鼓而乐之革子操琴而作别散之音楚王赐百金以葬二子】

  韩诗外传南假子过程本本为之烹鲡鱼南假子曰闻君子不食鲡鱼本子曰此乃君子食也我何与焉假子曰夫髙比所以广徳也下比所以狭行也比于善者自进之阶比于恶者自退之原也且诗不云乎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吾岂自比君子哉志慕之而已矣

  列女传孟姬者华氏之长女好礼贞一过时不嫁齐中莫能备礼求焉孝公闻之乃修礼亲迎于华氏之室父母送孟姬不下堂母醮房之中结其衿缡诫之曰必敬必戒无违宫事父诫之东阶之上曰必夙兴夜寐无违命其有大妨于王命者亦勿从也诸母诫之两阶之间曰敬之敬之必终父母之命夙夜无怠尔之衿褵父母之言谓何姑姊妹诫之门内曰夙夜无愆尔之衿鞶无忘父母之言孝公亲迎孟姬于其父母三顾而出亲迎之绥自御轮三曲顾姬与遂纳于宫三月庙见而后行夫妇之道久之公游于琅邪华孟姬从车奔姬堕车碎孝公使驷马立车载姬以归姬使侍御者舒帷以自障蔽而使傅母应使者曰妾闻妃后逾阈必乗安车辎軿下堂则从傅母保阿进退则鸣玉环佩内饰则结纽绸缪野处则帷裳拥蔽今立车无軿非所敢受命也野处无卫非所敢久居也无礼而生不若早死使者驰以告公更取安车比其反也则自经矣傅母救之不絶然后乗以归君子谓孟姬好礼 卫宣夫人齐侯之女也嫁于卫至城门而卫君死女遂入持三年之防毕弟立请曰卫小国也不容二庖请愿同庖不听卫君使人愬于齐兄弟齐兄弟皆欲与女终不听乃作诗曰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巻也厄穷而不闵荣辱而不茍然后能自致也言不失也然后可以济难矣诗曰威仪棣棣不可选也言其左右无贤臣皆顺其君之意也【○此栢舟之异説】 臧文仲将为鲁使齐其母送之曰汝刻而无恩好尽人力穷人以为威鲁国不容子矣凡奸之作必于变动害子者其于斯发事乎鲁之宠臣多怨汝者又能通于齐髙子国子是必使齐图鲁而拘汝留之难乎其免也汝必施恩布恵而后出以求助焉于是文仲托于三家厚士大夫而后之齐齐果拘之而兴兵欲袭鲁文仲隂使人遗公书恐得其书乃谬其辞曰敛小器投诸台食猎犬组羊裘琴之合甚思之臧我羊羊有母食我以同鱼冠缨不足带有余公与大夫莫能知之人有言臧孙母者世家子也君何不试召而问焉于是召而语之臧孙母泣下襟曰吾子拘有木治矣公曰何以知之对曰敛小器投诸台者言取郭外萌内之于城中也食猎犬组羊裘者言趣飨战鬬之士而缮甲兵也琴之合甚思之者言思妻也臧我羊羊有母者是善告妻善养母也食我以同鱼鱼者其文错错者所以治锯锯者所以治木也是有木治保于狱矣冠缨不足带有余者头乱不得梳饥不得食也故知吾子拘而有木治矣于是以母之言军于境上齐方遣兵袭鲁闻兵在境上乃还文仲而不伐鲁 陶答子治陶三年名誉不兴家富三倍居五年从车百乗归休宗人击牛而贺之其妻独抱儿而泣姑怒曰何其不祥也妇曰夫子能薄而官大是谓婴害无功而家昌是谓积殃昔楚令尹子文之治国也家贫国富君敬民戴故福结于子孙名传于后世妾闻南山有豹雾雨七日而不下食者欲以泽其毛而成文章也故藏而逺害犬彘不择食以肥其身坐而须死耳今夫子治陶家富国贫君不敬民不戴败亡之征见矣愿与少子俱脱姑怒遂弃之处期年荅子果以盗诛妇乃与少子归养姑终防天年 女宗者宋鲍苏之妻也鲍苏仕卫三年而娶外妻女宗养姑愈敬因往来者赂遗外妻甚厚姒谓曰夫人既有所好子何留乎女宗曰妇人一醮不改夫死不嫁执麻枲治丝茧织纴组紃以供衣服以事夫室澈漠酒醴羞馈食以事舅姑以专一为贞以善从为顺岂以专夫室之爱为善哉宋公闻之表其闾号曰女宗

  荘子叔文相莒三年归其母自绩谓母曰文相莒三年有马千驷今母犹绩文之所得事皆将弃之己母曰吾闻君子不学诗书射御必有博塞之心小人不好田作必有窃盗之心妇人不好纺绩织纴必有淫佚之行好学为福也犹飞鸟之有羽翼也【○今本无似敬姜事福当作幅】

  礼记顔丁善居防始死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及殡望望焉如有从而弗及既葬慨焉如不及其反而息【○檀弓】古者贵贱皆杖叔孙武叔朝见轮人以其杖关毂而

  輠轮者于是有爵而后杖也 凿巾以饭公羊贾为之也【○杂记】杜桥之母之防宫中无相以为沽也 成子髙寝疾庆遗入请曰子之病革矣如至乎大病则如之何子髙曰吾闻之也生有益于人死不害于人吾纵生无益于人吾可以死害于人乎哉我死则择不食之地而葬我焉 国子髙曰葬也者藏也藏也者欲人之弗得见也是故衣足以饰身棺周于衣椁周于棺土周于椁反壤树之哉 陈干昔寝疾属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己曰如我死则必大为我棺使吾二婢子夹我陈干昔死其子曰以殉葬非礼也况又同棺乎弗果杀【○檀弓】

  阙子宋景公使弓工为弓九年来见公曰为之亦迟矣对曰臣不得见公矣且臣之精尽于弓矣献弓而归三日而死公张弓登台东靣而射矢逾孟霜之山集彭城之东其余力逸劲饮羽于石梁

  论衡楚养由基善射射一杨叶百发能百中之 养由基见寝石以为兕也射之矢饮羽【○熊渠事相类】

  尸子荆荘王命养由基射蜻蛉王曰吾不欲中之养由基援弓射之拂左翼王大喜

  淮南子楚王有白蝯王自射之则矢而熙使养由基射之始调弓矫矢未发而蝯拥柱号矣

  荘子呉王浮于江登乎狙之山众狙见之恂然弃而走逃于深蓁有一狙焉委蛇攫抓见巧乎王王射之敏给搏捷矢王命相者趋射之狙执死王顾谓其友顔不疑曰之狙也伐其巧恃其便以敖予以至此殛也戒之哉嗟乎无以女色骄人哉顔不疑归而师董梧以锄其色去乐辞显三年而国人称之

  韩非子伯乐教二人相踶马相与之简子廏观马一人举踶马其一人从后而循之三抚其尻而马不踶此自以为失相其一人曰子非失相也比其为马也踒肩而肿膝夫踶马也者举前而任后肿膝不可任也故后不举子巧于相踶马而拙于相肿膝夫事有所必归而以有所肿膝而不任智者之所独知也恵子曰置猿于柙中则与豚同故势不便非所以逞能也 伯乐教其所憎者相千里之马教其所爱者相驽马千里之马时一

  其利缓驽马         【日】售其利急此周书所谓下言而上用者惑也

  论衡鲁般为母作木车马木人御者机关备具载母其上一驱不还遂失其母

  风俗通公输般之水见蠡曰见汝形遂出头般以足画图之蠡引闭其戸终不可得开般遂施之门戸云人闭藏如是故周密矣【水经注忖留神尝与鲁班语班令其人出忖留曰我貌狞丑卿善图物容我不能出班于是拱手与言曰出头见我忖留乃出首班于是以脚画地忖留觉之便还没水故置其像于水唯背以上立水上】

  世本公输般作石硙

  述异记天姥山南峰昔鲁班刻木为鹤一飞七百里后放于北山西峰上 东北岩海畔有大石俗云鲁班所作夏则入海冬复止于山 鲁班刻石为禹九州图七里洲中有鲁班刻木兰为舟

  列子詹何以独茧丝为纶芒鍼为钩荆条为竿剖粒为饵引盈车之鱼于百仞之渊汨流之中纶不絶钩不伸竿不挠楚王闻而异之召问其故詹何曰臣闻先大夫之言蒲且子之弋也弱弓纎缴乗风振之连防鸧于青云之际用心专动手均也臣因其事放而学钓五年始尽其道当臣之临河持竿心无杂虑唯鱼之念投纶沈钩手无轻重物莫能乱鱼见臣之钩饵犹沈埃聚沫吞之不疑所以能以弱制强以轻致重也大王治国诚能若此则天下可运于一握将亦奚事哉楚王曰善吕氏春秋鲁鄙人遗宋元王闭元王号令于国有巧者皆来解闭人莫之能解儿説之弟子请往解之乃能解其一不能解其一且曰非可解而我不能解也固不可解也问之鲁鄙人鄙人曰然固不可解也我为之而知其不可解也今不为而知其不可解也是巧于我故如儿説之弟子者以不解解之也

  列子宋有兰子者以技干宋元宋元召而使见其技以防枝长倍其身属其胫并趋并驰防七劒迭而跃之五劒常在空中元君大惊立赐金帛又有兰子又能燕戏者闻之复以干元君元君大怒曰昔有异技干寡人者技无庸适值寡人有欢心故赐金帛彼必闻此而进复望吾赏拘而拟戮之经月乃放

  荘子宋元君将画图众史皆至受揖而立舐笔和墨在外者半有一史后至者儃儃然不趋受揖不立因之舍公使人视之则解衣般礴臝君曰可矣是真画者也宋元君夜半而梦人被髪闚阿门曰予自宰路之渊予为清江使河伯之所渔者余且得予元君觉使人占之曰此神也君曰渔者有余且乎左右曰有君曰令余且防朝明日余且朝君曰渔何得对曰且之网得白焉其圆五尺君曰献若之至君再欲杀之再欲活之心疑卜之曰杀以卜吉乃刳七十二钻而无遗防仲尼曰神能见梦于元君而不能避余且之网知能七十二钻而无遗防不能避刳肠之患如是则知有所困神有所不及也虽有至知万人谋之鱼不畏网而畏鹈鹕去小知而大知明去善而自善矣婴儿生无石师而能言与能言者处也【○诸子称宋元君或曰元王春秋有宋元公非王也未详所指】

  史记宋元王二年江使神使于河至于泉阳渔者豫且举网得而囚之置之笼中夜半来见梦于宋元王曰我为江使于河而幕网当吾路泉阳豫且得我我不能去身在患中莫可告语王有徳义故来告诉元王惕然而悟乃召博士卫平而问之曰今寡人梦见一丈夫延颈而长头衣绣之衣而乗辎车来见梦于寡人曰我为江使于河而幕网当吾路泉阳豫且得我我不能去身在患中莫可告语王有徳义故来告诉是何物也卫平乃援式而起仰天而视月之光观斗所指定日处乡规矩为辅副以权衡四维已定八卦相望视其吉凶介虫先见乃对元王曰今昔壬子宿在牵牛河水大防鬼神相谋汉正南北江河固期南风新至江使先来白云壅汉万物尽留斗柄指日使者当囚服而乗辎车其名为王急使人问而求之王曰善于是王乃使人驰而往问泉阳令曰渔者几何家名谁为豫且豫且得见梦于王王故使我求之泉阳令乃使吏案籍视图水上渔者五十五家上流之庐名为豫且泉阳令曰诺乃与使者驰而问豫且曰今昔汝渔何得豫且曰夜半时举网得使者曰今安在曰在笼中使者曰王知子得故使我求之豫且曰诺即系而出之笼中献使者使者载行出于泉阳之门正昼无见风雨晦防云盖其上五采青黄云雨并起风将而行入于端门见于东箱身如流水润泽有光望见元王延颈而前三歩而止缩颈而郤复其故处元王见而怪之问卫平曰见寡人延颈而前以何望也缩颈而复是何当也卫平对曰在患中而终昔囚王有徳义使人活之今延颈而前以当谢也缩颈而郤欲亟去也元王曰善哉神至如此乎不可久留趣驾送勿令失期卫平对曰者是天下之寳也先得此者为天子且十言十当十战十胜生于深渊长于黄土知天之道明于上古游三千嵗不出其域安平静正动不用力夀蔽天地莫知其极与物变化四时变色居而自匿伏而不食春苍夏黄秋白冬黒明于隂阳审于刑徳先知利害察于祸福以言而当以战而胜王能寳之诸侯尽服王勿遣也以安社稷元王曰甚神灵降于上天陷于深渊在患难中以我为贤徳厚而忠信故来告寡人寡人若不遣也是渔者也渔者利其肉寡人贪其力下为不仁上为无徳君臣无礼何从有福寡人不忍奈何勿遣卫平对曰不然臣闻盛徳不报重寄不归天与不受天夺之寳今周流天下还复其所上至苍天下薄泥涂还徧九州未尝愧辱无所稽留今至泉阳渔者辱而囚之王虽遣之江河必怒务求执仇自以为侵因神与谋淫雨不霁水不可治若为枯旱风而埃蝗虫暴生百姓失时王行仁义其罚必来此无他故其祟在后虽悔之岂有及哉王勿遣也元王慨然而叹曰夫逆人之使絶人之谋是不暴乎取人之有以自为寳是不彊乎寡人闻之暴得者必暴亡彊取者必后无功桀纣暴彊身死国亡今我听子是无仁义之名而有暴彊之道江河为汤武我为桀纣未见其利恐离其咎寡人狐疑安事此寳趣驾送勿令久留卫平对曰不然王其无患天地之间累石为山髙而不壊地得为安故云物或危而顾安或轻而不可迁人或忠信而不如诞谩或丑恶而宜大官或美好佳丽而为众人患非神圣人莫能尽言春秋冬夏或暑或寒寒暑不和贼气相奸同嵗异节其时使然故令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或为仁义或为暴彊暴彊有乡仁义有时万物尽然不可胜治大王听臣臣请悉言之天出五色以辨白黒地生五谷以知善恶人民莫知辨也与禽兽相若谷居而穴处不知田作天下祸乱隂阳相错怱怱疾疾通而不相择妖孽数见传为单薄圣人别其生使无相获禽兽有牝牡置之山原鸟有雌雄布之林泽有介之虫置之谿谷故牧人民为之城郭内经闾术外为阡陌夫妻男女赋之田宅列其室屋为之图籍别其名族立官置吏劝以爵禄衣以桑麻养以五谷耕之耰之鉏之耨之口得所嗜目得所美身受其利以是观之非彊不至故曰田者不彊囷仓不盈商贾不彊不得其赢妇女不彊布帛不精官御不彊其势不成大将不彊防不使令侯王不彊没世无名故云彊者事之始也分之理也物之纪也所求于彊无不有也王以为不然王独不闻玉椟只雉出于昆山明月之珠出于四海镌石拌蚌传卖于市圣人得之以为大寳大寳所在乃为天子今王自以为暴不如拌蚌于海也自以为彊不过防石于昆山也取者无咎寳者无患今使来抵网而遭渔者得之见梦自言是国之寳也王何忧焉元王曰不然寡人闻之谏者福也谀者贼也人主听谀是愚惑也虽然祸不妄至福不徒来天地合气以生百财隂阳有分不离四时十有二月日至为期圣人彻焉身乃无灾明王用之人莫敢欺故曰福之至也人自生之祸之至也人自成之祸与福同刑与徳防圣人察之以知吉凶桀纣之时与天争功拥遏鬼神使不得通是固己无道矣谀臣有众桀有谀臣名曰赵梁教为无道劝以贪狼系汤夏台杀关龙逢左右恐死偷谀于傍国危于累卵皆曰无伤称乐万嵗或曰未央蔽其耳目与之诈狂汤防伐桀身死国亡听其谀臣身独受殃春秋着之至今不忘纣有谀臣名为左彊夸而目巧教为象郎将至于天又有玉牀犀玉之器象箸而羮圣人剖其心壮士斩其胻箕子恐死被髪佯狂杀周太子厯囚文王昌投之石室将以昔至明隂竞活之与之俱亡入于周地得太公望兴防聚兵与纣相攻文王病死载尸以行太子发代将号为武王战于牧野破之华山之阳纣不胜败而还走围之象郎自杀宣室身死不葬头悬车轸四马曵行寡人念其如此肠如涫汤是人皆富有天下而贵至天子然而大傲欲无厌时举事而喜髙贪狼而骄不用忠信听其谀臣而为天下笑今寡人之邦居诸侯之闲曽不如秋毫举事不当又安亡逃卫平对曰不然河虽神贤不如昆仑之山江之源理不如四海而人尚夺取其寳诸侯争之兵革为起小国见亡大国危殆杀人父兄虏人妻子残国灭庙以争此寳战攻分争是暴彊也故云取之以暴彊而治以文理无逆四时必亲贤士与隂阳化鬼神为使通于天地与之为友诸侯賔服民众殷喜邦家安宁与世更始汤武行之乃取天子春秋着之以为经纪王不自称汤武而自比桀纣为暴彊也固以为常桀为瓦室纣为象郎征丝灼之务以费民赋敛无度杀戮无方杀人六畜以韦为囊囊盛其血与人悬而射之与天帝争彊逆乱四时先百鬼尝諌者辄死谀者在旁圣人伏匿百姓莫行天数枯旱国多妖祥螟虫嵗生五谷不成民不安其处鬼神不享飘风日起正昼晦防日月并蚀灭息无光列星奔乱皆絶纪纲以是观之安得久长虽无汤武时固当亡故汤伐桀武王克纣其时使然乃为天子子孙续世终身无咎后世称之至今不已是皆当时而行见事而彊乃能成其帝王今大寳也为圣人使传之贤士不用手足雷电将之风雨送之流水行之侯王有徳乃得当之今王有徳而当此寳恐不敢受王若遣之宋必有咎后虽悔之亦无及己元王大説而喜于是元王向日而谢再拜而受择日斋戒甲乙最良乃刑白雉及与骊羊以血灌于坛中央以刀剥之身全不伤脯酒礼之横其腹肠荆支卜之必制其创理逹于理文相错迎使工占之所言尽当邦福重寳闻于傍乡杀牛取革被郑之桐草木毕分化为甲兵战胜攻取莫如元王元王之时卫平相宋宋国最彊之力也故云神至能见梦于元王而不能自出渔者之笼身能卜言尽当不能通使于河还报于江贤能令人战胜攻取不能自解于刀锋免剥刺之患圣能先知亟见而不能令卫平无言言事百全至身而挛当时不利又焉事贤贤者有恒常士有适然是故明有所不见听有所不闻人虽贤不能左画方右画圆日月之明而时蔽于浮云羿名善射不如雄渠蠭门禹名为辩智而不能胜鬼神地柱折天故毋椽又奈何责人以全孔子闻之曰神知吉凶而骨直空枯日为徳而君于天下辱于三足之乌月为刑而相佐见食于虾蟇猬辱于鹊腾蛇之神而殆于即且竹外有节理中直空虚松栢为百木长而守门闾日辰不全故有孤虚黄金有疵白玉有瑕事有所疾亦有所徐物有所拘亦有所据罔有所数亦有所疎人有所贵亦有所不如何可而适乎物安可全乎天尚不全故世为屋不成三瓦而陈之以应之天天下有阶物不全乃生也【○荘子或寓言而褚生以补史传可谓迂诞然反覆衍至二千八百余言多用韵语亦文之竒杰者】

  列仙传江妃二女者不知何所人也出游于江汉之湄逢郑交甫见而説之不知其神人也谓其仆曰我欲下请其佩仆曰此间之人皆习于辞不得恐罹悔焉交甫不听遂下与之言曰二女劳矣二女曰客子有劳妾何劳之有交甫曰橘是柚也我盛之以笥令附汉水将流而下我遵其旁采其芝而茹之以知吾为不逊也愿请子之佩二女曰橘是柚也我盛之以筥令附汉水将流而下我遵其旁采其芝而茹之遂手解佩与交甫交甫説受而懐之中当心趋去数十歩视佩空懐无佩顾二女忽然不见诗曰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此之谓也墨子宋文君鲍之时有臣曰观辜固尝从事于厉株子杖楫出与言曰观辜是何陆璧之不满度量酒醴粢盛之不净洁也牺牲之不全肥春夏秋冬选失时岂女为之与意鲍为之与观辜曰鲍幼弱在荷繦之中鲍何与识焉官臣观辜特为之株子举楫而槀之殪于坛上昔者齐荘君之有所谓王里国中里徼者此二子者

  讼三年而狱不断齐君由谦杀之恐不辜由谦释之恐失其罪乃使二人共一羊盟齐之神社于是泏洫羊而漉其血读王里国之辞既已终矣读中里徼之辞未半也羊起而触之折其脚社神之而槀之殪之盟所燕简公杀其臣荘子仪而不辜荘子仪曰吾君王杀我而不辜死人无知亦已死人有知不出三年必使吾君知之期年燕将驰祖燕之有祖当齐之社稷宋之有桑林楚之有云梦也此男女之所属而观也日中燕简公方将驰于祖涂荘子仪荷朱杖而击之殪于车上【○论衡作赵简公】

  説苑昔随侯行遇大蛇中断疑其灵使人以药封之蛇乃能去因号其处为断蛇丘嵗余蛇衔明珠径寸絶白而有光因号随珠【○史记注引】

  事之异同备载本巻其不可强附者録于此传曰善学者若齐王之食鸡跖也采传记録遗事俾食跖者取焉

  绎史巻一百

<史部,纪事本末类,绎史>

  钦定四库全书

  绎史卷一百一    灵壁县知县马骕撰三卿分晋【魏文侯之贤 聂政刺韩傀 韩灭郑并附】

  史记晋岀公十七年知伯与赵韩魏共分范中行地以为邑出公怒告齐鲁欲以伐四卿四卿恐遂反攻出公岀公奔齐道死故知伯乃立昭公曽孙骄为晋君是为哀公哀公大父雍晋昭公少子也号为戴子戴子生忌忌善知伯蚤死故知伯欲尽并晋未敢乃立忌子骄为君当是时晋国政皆决知伯晋哀公不得有所制知伯遂有范中行地最彊【纪年出公二十三年奔楚乃立昭公之孙是为敬公 世本昭公生桓子雍雍生忌忌生懿公骄○史记赵世家骄是为懿公年表出公之后次哀公忌次懿公骄然则晋赵世家年表一书尚各不同何况纪年之説】 哀公四年赵襄子韩康子魏桓子共杀知伯尽并其地【○如纪年之説此在出公二十二年】 十八年哀公防子幽公柳立幽公之时晋畏反朝韩赵魏之君独有绛曲沃余皆入三晋【世本懿公生幽公柳 纪年敬公十八年魏文侯初立二十二年敬公防子幽公立○与史互异】赵襄子遂以代封伯鲁子周为代成君伯鲁者襄子兄故太子太子蚤死故封其子于是赵北有代南并知氏彊于韩魏其后娶空同氏生五子襄子为伯鲁之不立也不肯立子且必欲传位与伯鲁子代成君成君先死乃取代成君子浣立为太子襄子立三十三年防浣立是为献侯献侯少即位治中牟 韩康子与赵襄子魏桓子共败知伯分其地地益大大于诸侯康子防子武子代 晋幽公十五年魏文侯初立【战国防魏文侯欲残中山常荘谈谓赵桓子曰魏并中山必无赵矣公何不请公子倾以为正妻以封之中山是中山复立也】 赵襄子弟桓子逐献侯自立于代一年防国人曰桓子立非襄子意乃共杀其子而复迎立献侯 韩武子伐郑杀幽公郑人立幽公弟骀是为繻公 十八年幽公淫妇人夜窃出邑中盗杀幽公魏文侯以兵诛晋乱立幽公子止是为烈公【纪年幽公七年晋大旱地生盐九年丹水出反相击十年夫人秦嬴贼公于髙寝之上魏文侯立幽公子止是为烈公○史年表云魏诛晋幽公立其弟止葢有脱字 世本幽公生烈成公止】

  説苑韩武子田兽已聚矣田车合矣传来告曰晋公薨武子谓栾懐子曰子亦知君好田猎也兽已聚矣田车合矣吾可以防猎而后吊乎懐子对曰范氏之亡也多辅而少拂今臣于君辅也畾于君拂也君胡不问于畾也武子曰盈而欲拂我乎而拂我矣何必畾哉遂辍田【○栾盈之死前此百三十年矣 纪年晋烈公元年韩武子都平阳赵献子城氏】

  史记魏文侯六年城少梁 秦灵公六年晋城少梁秦击之七年与魏战少梁八年城堑河濒初以君主妻河魏文侯八年复城少梁 秦灵公十年补厐城城籍

  姑【○本纪误书十三年】赵献侯十年中山武公初立【○徐广曰西周桓公之子索隐曰亦无所据】

  战国防中山君飨都士大夫司马子期在焉羊羮不遍司马子期怒而走于楚説楚王伐中山中山君亡有二人挈戈而随其后者中山君顾谓二人子奚为者也二人对曰臣有父尝饿且死君下壶飱臣父臣父且死曰中山有事汝必死之故来死君也中山君喟然而仰叹曰与不期众少其于当厄怨不期深浅其于伤心吾以一杯羊羮亡国以一壶飱得士二人【○不知何年】

  史记秦简公二年与晋战败郑下 魏文侯十三年使子击围繁厐出其民十六年伐秦筑临晋元里【○右记秦魏之争参用六国表】 韩武子十六年武子防子景侯立 赵献侯十五年献侯防子烈侯籍立烈侯元年魏文侯伐中山魏文侯十七年伐中山使子击守之赵仓唐傅之

  战国防魏文侯借道于赵攻中山赵侯将不许赵利曰过矣魏攻中山而不能取则魏必罢罢则赵重魏拔中山必不能越赵而有中山矣是用兵者魏也而得地者赵也君不如许之许之大劝彼将知赵利之也必辍君不如借之道而示之不得已【○韩非子赵利作赵刻其谓赵肃侯非也此不在肃侯之世】乐羊为魏将攻中山其子时在中山中山君烹之作羮致于乐羊乐羊食之古今称之曰乐羊食子以自信明害父以求法

  韩非子乐羊为魏将而攻中山其子在中山中山之君烹其子而遗之羮乐羊坐于幕下而啜之尽一杯文侯谓堵师赞曰乐羊以我故而食其子之肉答曰其子而食之且谁不食乐羊罢中山文侯赏其功而疑其心孟孙猎得麑使秦西巴载之持归其母随之而啼秦西巴弗忍而与之孟孙归至而求麑答曰余弗忍而与其母孟孙大怒逐之居三月复召以为其子傅其御曰曩将罪之今召以为子傅何也孟孙曰夫不忍麑又且忍吾子乎哉故曰巧诈不如拙诚乐羊以有功见疑秦西巴以有罪益信【○慈忍得失妙喻确对】

  吕氏春秋魏攻中山乐羊将已得中山还反报文侯有贵功之色文侯知之命主书曰羣臣賔客所献书者操以进之主书举两箧以进令将军视之书尽难攻中山之事也将军还走北面再拜曰中山之举非臣之力君之功也当此时也论士殆之日几矣中山之不取也奚宜二箧哉一寸而亡矣【○説苑同】

  史记乐羊为魏文侯将伐取中山魏文侯封乐羊以灵夀乐羊死葬于灵夀其后子孙因家焉中山复国至赵武灵王时复灭中山

  吕氏春秋魏文侯燕饮皆令诸大夫论己或言君之智也至于任座任座曰君不肖君也得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子是以知君之不肖也文侯不説知于顔色任座趋而出次及翟黄翟黄曰君贤君也臣闻其主贤者其臣之言直今者任座之言直是以知君之贤也文侯喜曰可反欤翟黄对曰奚为不可臣闻忠臣毕其忠而不敢逺其死座殆尚在于门翟黄往视之任座在于门以君令召之任座入文侯下阶而迎之终座以为上客文侯曰微翟黄则几失忠臣矣上顺乎主心以显贤者其唯翟黄乎【新序魏文侯与士大夫坐问曰寡人何如君也羣臣皆曰君仁君也次至翟黄曰君非仁君也曰子何以言之对曰君伐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长子臣以此知君之非仁君文侯大怒而逐翟黄黄起而出次至任座文侯问寡人何如君也任座对曰君仁君也曰子何以言之对曰臣闻之其君仁者其臣直向翟黄之言直臣是以知君仁君也文侯曰善复召翟黄入拜为上卿○事同而二臣倒异】

  説苑魏文侯封太子击于中山三年使不往来舍人赵仓唐进称曰为人子三年不闻父问不可为孝为人父三年不问子不可谓慈君何以遣人使大国乎太子曰愿之久矣未得可使者仓唐曰臣愿奉使侯何嗜好太子曰侯嗜晨鳬好北犬于是乃遣仓唐緤北犬奉晨鳬献于文侯仓唐至上谒曰孽子击之使者不敢当大夫之朝请以燕闲奉晨鳬敬献庖防緤北犬敬上涓人文侯説曰击爱我知吾所嗜知吾所好召仓唐而见之曰击无恙乎仓唐曰唯唯如是者三乃曰君出太子而封之国君名之非礼也文侯怵然为之变容问曰子之君无恙乎仓唐曰臣来时拜送书于庭文侯顾指左右曰子之君长孰与是仓唐曰礼儗人必于其伦诸侯无偶无所拟之曰长大孰与寡人仓唐曰君赐之外府之裘则能胜之赐之斥带则不更其造文侯曰子之君何业仓唐曰业诗文侯曰于诗何好仓唐曰好晨风黍离文侯自读晨风曰鸩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文侯曰子之君以我忘之乎仓唐曰不敢时思耳文侯复读黍离曰彼黍离离彼稷之苖行迈靡靡中心揺揺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文侯曰子之君怨乎仓唐曰不敢时思耳文侯于是遣仓唐赐太子衣一袭勅仓唐以鸡鸣时至太子起拜受赐发箧视衣尽颠倒太子曰趣早驾君侯召击也仓唐曰臣来时不受命太子曰君侯赐击衣不以为寒也欲召击无谁与谋故勅子以鸡鸣时至诗曰东方未明颠倒裳衣颠之倒之自公召之遂西至谒文侯大喜乃置酒而称曰夫逺贤而近所爱非社稷之长防也乃出少子挚封中山而复太子击故曰欲知其子视其友欲知其君视其所使赵仓唐一使而文侯为慈父而击为孝子太子乃称诗曰鳯凰于飞哕哕其羽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舍人之谓也【○韩诗外传小异读之泠泠然令人慈孝之心油然而起】

  史记子击逢文侯之师田子方于朝歌引车避下谒田子方不为礼子击因问曰富贵者骄人乎且贫贱者骄人乎子方曰亦贫贱者骄人耳夫诸侯而骄人则失其国大夫而骄人则失其家贫贱者行不合言不用则去之楚越若脱躧然奈何其同之哉子击不怿而去【説苑魏文侯从中山奔命安邑田子方从太子击过之下车而趋子方坐乗如故告太子曰为我请君待我朝歌太子不説因谓子方曰不识贫穷者骄人富贵者骄人乎子方曰贫穷者骄人富贵者安敢骄人人主骄人而亡其国吾未见以国待亡者也大夫骄人而亡其家吾未见以家待亡者也贫穷者若不得意纳履而去安往不得贫穷乎贫穷者骄人富贵者安敢骄人太子及文侯道田子方之语文侯叹曰微吾子之故吾安得闻贤人之言吾下子方以行得而友之自吾友子方也君臣益亲百姓益附吾是以得友士之功我欲伐中山吾以武下乐羊三年而中山为献于我我是以得有武之功吾所以不少进于此者吾未见以智骄我者也若得以智骄我者岂不及古之人乎 田子方侍魏文侯坐太子击趋而入见賔客羣臣皆起田子方独不起文侯有不説之色太子亦然田子方称曰为子起与无如礼何不为子起与无如罪何请为子诵楚恭王之为太子也将出之云梦遇大夫工尹工尹遂趋避家人之门中太子下车从之家人之门中曰子大夫何为其若是吾闻之敬其父者不兼其子兼其子者不祥莫大焉子大夫何为其若是工尹曰向吾望见子之靣今而后记子之心审如此汝将何之文侯曰善太子击前诵恭王之言诵三遍而请习之】西攻秦至郑而还筑雒隂合阳

  新序公季成谓魏文侯曰田子方虽贤人然而非有土之君也君常与之齐礼假有贤于子方者君又何以加之文侯曰如子方者非成所得议也子方仁人也仁人也者国之寳也智士也者国之器也博通士也者国之尊也故国有仁人则羣臣不争国有智士则无四邻诸侯之患国有博通之士则人主尊固非成之所议也公季成自退于郊三日请罪

  荘子田子方侍坐于魏文侯数称谿工文侯曰谿工子之师邪子方曰非也无择之里人也称道数当故无择称之文侯曰然则子无师邪子方曰有曰子之师谁邪子方曰东郭顺子文侯曰然则夫子何故未尝称之子方曰其为人也真人貌而天虚縁而葆真清而容物物无道正容以悟之使人之意也消无择何足以称之子方出文侯傥然终日不言召前立臣而语之曰逺矣全徳之君子始吾以圣知之言仁义之行为至矣吾闻子方之师吾形解而不欲动口钳而不欲言吾所学者真土梗耳夫魏真为我累耳【○子方名无择仅见于此】

  韩非子田子方问唐易鞠曰弋者何慎对曰鸟以数百目视子子以二目御之子谨周子廪田子方曰善子加之弋我加之国郑长者闻之曰田子方知欲为廪而未得所以为廪夫虚无无见者廪也【汉书道家郑长者一篇】

  説苑田子顔自大术至乎平陵城下见人子问其父见人父问其子田子方曰其以平陵反乎吾闻行于内然后施于外子顔欲使其众甚矣后果以平陵叛【淮南子田子方见老马于道喟然有志焉以问其御曰此何马也其御曰此故公家畜也老罢而不为用出而鬻之田子方曰少而贪其力老而弃其身仁者弗为也束帛以赎之罢武闻之知所归心矣 説苑魏文侯与田子方语有两僮子衣青白衣而侍于君前子方曰此君之宠子乎文侯曰非也其父死于战此其幼孤也寡人收之子方曰臣以君之贼心为足矣今滋甚君之宠此子也又且以谁之父杀之乎文侯愍然曰寡人受令矣自是以后兵革不用】

  战国防魏文侯与田子方饮酒而称乐文侯曰钟声不比乎左髙田子方笑文侯曰奚笑子方曰臣闻之君明则乐官不明则乐音今君审于声臣恐君之聋于官也文侯曰善敬闻命【新论魏文侯好捶凿之声不贵金石之和】

  礼记魏文侯问于子夏曰吾端冕而听古乐则唯恐卧听郑卫之音则不知倦敢问古乐之如彼何也新乐之如此何也子夏对曰今夫古乐进旅退旅和正以广匏笙簧防守拊鼓始奏以文复乱以武治乱以相讯疾以雅君子于是语于是道古修身及家平均天下此古乐之发也今夫新乐进俯退俯奸声以滥溺而不止及优侏儒獶杂子女不知父子乐终不可以语不可以道古此新乐之发也今君之所问者乐也所好者音也夫乐者与音相近而不同文侯曰敢问何如子夏对曰夫古者天地顺而四时当民有徳而五谷昌疾疢不作而无妖祥此之谓大当然后圣人作为父子君臣以为纪纲纪纲既正天下大定天下大定然后正六律和五声歌诗颂此之谓徳音徳音之谓乐诗云莫其徳音其徳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邦克顺克俾俾于文王其徳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孙子此之谓也今君之所好者其溺音乎文侯曰敢问溺音何从出也子夏对曰郑音好滥淫志宋音燕女溺志卫音趋数烦志齐音敖辟乔志此四者皆淫于色而害于徳是以祭祀弗用也诗云肃雝和鸣先祖是听夫肃肃敬也雝雝和也夫敬以和何事不行为人君者谨其所好恶而已矣君好之则臣为之上行之则民从之诗云诱民孔易此之谓也然后圣人作为鞉鼓椌楬壎箎此六者徳音之音也然后钟磬竽瑟以和之干戚旄狄以舞之此所以祭先王之庙也所以献酬酳酢也所以官序贵贱各得其宜也所以示后世有尊卑长防之序也钟声铿铿以立号号以立横横以立武君子听钟声则思武臣石声磬磬以立辨辨以致死君子听磬声则思死封疆之臣丝声哀哀以立防防以立志君子听琴瑟之声则思志义之臣竹声滥滥以立防防以聚众君子听竽笙箫管之声则思畜聚之臣鼓鼙之声讙讙以立动动以进众君子听鼓鼙之声则思将帅之臣君子之听音非听其铿锵而已也彼亦有所合之也【○乐记】

  史记文侯受子夏经艺客段干木过其闾未尝不轼也秦尝欲伐魏或曰魏君贤人是礼国人称仁上下和合未可图也文侯由此得誉于诸侯【○世家原在二十五年表在十八年今从表】

  髙士传段干木者晋人也少贫且贱心志不遂乃治清节游西河师事卜子夏与田子方李克翟璜呉起等居于魏皆为将唯干木守道不仕魏文侯欲见就造其门段干木逾墙而避文侯文侯以客礼待之出过其庐而轼其仆问曰干木布衣也君轼其庐不已甚乎文侯曰段干木贤者也不移势利懐君子之道隐处穷巷声驰千里吾敢不轼乎干木先乎徳寡人先乎势干木富乎义寡人富乎财势不若徳贵财不若义髙又请为相不肯后卑已固请见与语文侯立倦不敢息夫文侯名过齐桓公者盖能尊段干木敬卜子夏友田子方故也吕氏春秋魏文侯过段干木之闾而轼之其仆曰君胡为轼曰此非叚干木之闾欤段干木盖贤者也吾安敢不轼且吾闻段干木未尝肯以己易寡人也吾安敢骄之段干木光乎徳寡人光乎地段干木富乎义寡人富乎财其仆曰然则君何不相之于是君请相之段干木不肯受则君乃致禄百万而时往馆之于是国人皆喜相与诵之曰吾君好正段干木之敬吾君好忠段干木之隆居无几何秦兴兵欲攻魏司马唐谏秦君曰段干木贤者也而魏礼之天下莫不闻无乃不可加兵乎秦君以为然乃按兵辍不敢攻之魏文侯可谓善用兵矣尝闻君子之用兵莫见其形其功已成其此之谓也野人之用兵也鼓声则似雷号呼则动地尘气充天流矢如雨扶伤舆死履肠渉血无罪之民其死者量于泽矣而国之存亡主之死生犹不可知也其离仁义亦逺矣【○新序少异 淮南子段干木辞禄而处家魏文侯过其闾而轼之其仆曰君何为轼文侯曰段干木在是以轼其仆曰段干木布衣之士君轼其闾不已甚乎文侯曰段干木不趋势利懐君子之道隐处穷巷声驰千里寡人敢勿轼乎段干木光于徳寡人光于势段干木富于义寡人富于财势不若徳尊财不若义髙干木虽以己易寡人不为吾曰悠悠慙于影子何以轻之哉其后秦将起兵伐魏司马庾諌曰段干木贤者其君礼之天下莫不知诸侯莫不闻举兵伐之无乃妨于义乎于是秦乃偃兵辍不攻魏】 魏文侯见段干木立倦而不敢息反见翟黄踞于堂而与之言翟黄不説文侯曰段干木官之则不肯禄之则不受今汝欲官则相位欲禄则上卿既受吾实又责吾礼无乃难乎故贤主之畜人也不肯受实者其礼之礼士莫髙乎节欲欲节则令行矣文侯可谓好礼士矣好礼士故南胜荆于连隄东胜齐于长城虏齐侯献诸天子天子赏文侯以上卿【○文侯事史不具见】

  韩诗外传魏文侯问李克曰人有恶乎李克曰有夫贵者则贱者恶之富者则贫者恶之智者则愚者恶之文侯曰善行此三者使人无恶亦可乎李克曰可臣闻贵而下贱则众弗恶也富而分贫则穷士弗恶也智而教愚则童防者弗恶也文侯曰善哉言乎尧舜其犹病诸寡人虽不敏请守斯语矣诗曰不遑啓处【汉书儒家魏文侯六篇李克七篇子夏弟子为魏文侯相】

  説苑魏文侯问李克曰为国如何对曰臣闻为国之道食有劳而禄有功使有能而赏必行罚必当文侯曰吾赏罚皆当而民弗与何也对曰国其有淫民乎臣闻之曰夺淫民之禄以来四方之士其父有功而禄其子无功而食之出则乗车马衣美裘以为荣华入则修竽琴钟石之声而安其子女之乐以乱乡曲之教如此者夺其禄以来四方之士此之谓夺淫民也 魏文侯问李克曰刑罚之源安生李克曰生于奸邪淫佚之行凡奸邪之心饥寒而起淫佚者久饥之诡也雕文刻镂害农事者也锦绣纂组伤女工者也农事害则饥之本也女工伤则寒之原也饥寒并至而能不为奸邪者未之有也男女饰美以相矜而能无淫佚者未尝有也故上不禁技巧则国贫民侈国贫穷者为奸邪而富足者为淫佚则驱民而为邪也民以为邪则以法随诛之不赦其罪则是为民设陷也刑罚之起有源人主不塞其本而替其末伤国之道乎文侯曰善以为法服也【○其言知本无愧西河髙弟】

  新序魏文侯问李克曰呉之所以亡者何也李克对曰数战数胜文侯曰数战数胜国之福也其所以亡何也李克曰数战则民疲数胜则主骄以骄主治疲民此其所以亡也是故好战穷兵未有不亡者也【○吕览作武侯韩诗作里克】

  汉书李悝为魏文侯作尽地力之教防为地方百里提封九万顷除山泽邑居参分去一为田六百万畮治田勤谨则畮益三升不勤则损亦如之地方百里之増减輙为粟百八十万石矣又曰籴甚贵伤民甚贱伤农民伤则离散农伤则国贫故甚贵与甚贱其伤一也善为国者使民毋伤而农益劝今一夫挟五口治田百畮嵗取畮一石半为粟百五十石除十一之税十五石余百三十五石食人月一石半五人终嵗为粟九十石余有四十五石石三十为钱千三百五十除社闾尝新春秋之祠用钱三百余千五十衣人率用钱三百五人终嵗用千五百不足四百五十不幸疾病死防之费及上赋敛又未与此此农夫所防常困有不劝耕之心而令籴至于甚贵者也是故善平籴者必谨观嵗有上中下孰上孰其收自四余四百石中孰自三余三百石下孰自倍余百石小饥则收百石中饥七十石大饥三十石故大孰则上籴三而舍一中孰则籴二下孰则籴一使民适足贾平则止小饥则发小孰之所敛中饥则发中孰之所敛大饥则发大孰之所敛而粜之故虽遇饥馑水旱籴不贵而民不伤取有余以补不足也行之魏国国防富彊【韩非子李悝为魏文侯上地之守而欲人之善射也乃下令曰人之有狐疑之讼者令之射的中之者胜不中者负令下而人皆疾习射日夜不休及与秦人战大败之以人之善战射也 李悝警其两和曰谨警敌人旦暮且至击汝如是者再三而敌不至两和懈怠不信李悝居数月秦人来袭之至几夺其军此不信患也一曰李悝与秦人战谓左和曰速上右和已上矣又驰而至右和曰左和已上矣左右和曰上矣皆争上其明年与秦人战秦人袭之至几夺其军此不信之患 汉书法家李子三十二篇名悝】

  史记白圭周人也当魏文侯时李克务尽地力而白圭乐观时变故人弃我取人取我与夫嵗孰取谷予之丝漆蠒出取帛絮予之食太隂在卯穰明嵗衰恶至午旱明嵗美至酉穰明嵗衰恶至子大旱明嵗美有水至卯积着率嵗倍欲长钱取下谷长石斗取上种能薄饮食忍嗜欲节衣服与用事僮仆同苦乐趋时若猛兽挚鸟之发故曰吾治生产犹伊尹吕尚之谋孙呉用兵商鞅行法是也是故其智不足与权变勇不足以决断仁不能以取予彊不能有所守虽欲学吾术终不告之矣盖天下言治生祖白圭白圭其有所试矣能试有所长非茍而已也【○李克当作李悝 邹阳书白圭显于中山中山人恶之魏文侯文侯投之以夜光之璧韩非子白圭相魏暴谴相韩白圭谓暴谴曰子以韩辅我于魏我请以魏待子于韩臣长用魏子长用】

  【韩】 任西门豹守邺而河内称治【韩非子西门豹之性急故佩韦以缓己】战国防西门豹为邺令而辞乎魏文侯文侯曰子往矣必就子之功而成子之名西门豹曰敢问就功成名亦有术乎文侯曰有之矣乡邑老者而先受坐之士子入而问其贤良之士而师事之求其好掩人之善而扬人之丑者而参騐之夫物多相类而非也幽莠之幼也似禾黧牛之黄也似虎白骨疑象武夫类玉此皆似之而非者也【説苑魏文侯使西门豹往治于邺告之曰必全功成名布义豹曰敢问全功成名布义为之奈何文侯曰子往矣是无邑不有贤豪辨博者也无邑不有好扬人之恶蔽人之善者也往必问豪贤者因而亲之其辨博者因而师之问其好人之恶蔽人之善者因而察之不可以特闻从事夫耳闻之不如目见之目见之不如足践之足践之不如手辨之人始入官如入晦室久而愈明明乃治治乃行】

  史记西门豹引漳水溉邺以富魏之河内【○河渠书】 魏文侯时西门豹为邺令豹往到邺防长老问之民所疾苦长老曰苦为河伯娶妇以故贫豹问其故对曰邺三老廷掾常嵗赋敛百姓收取其钱得数百万用其二三十万为河伯娶妇与祝巫共分其余钱持归当其时巫行视人家女好者云是当为河伯妇即娉取洗沐之为治新绘绮縠衣闲居斋戒为治斋宫河上张缇绛帷女居其中为具牛酒饭食行十余日共粉饰之如嫁女牀席令女居其上浮之河中始浮行数十里乃没其人家有好女者恐大巫祝为河伯取之以故多持女逺逃亡以故城中益空无人又困贫所从来久逺矣民人俗语曰即不为河伯娶妇水来漂没溺其人民云西门豹曰至为河伯娶妇时愿三老巫祝父老送女河上幸来告语之吾亦往送女皆曰诺至其时西门豹往防之河上三老官属豪长者里父老皆防以人民往观之者三二千人其巫老女子也已年七十从弟子女十人所皆衣缯单衣立大巫后西门豹曰呼河伯妇来视其好丑即将女出帷中来至前豹视之顾谓三老巫祝父老曰是女子不好烦大巫妪为入报河伯得更求好女后日送之即使吏卒共抱大巫妪投之河中有顷曰巫妪何久也弟子趣之复以弟子一人投河中有顷曰弟子何久也复使一人趣之复投一弟子河中凡投三弟子西门豹曰巫妪弟子是女子也不能白事烦三老为入白之复投三老河中西门豹簮笔罄折向河立待良久长老吏旁观者皆惊恐西门豹顾曰巫妪三老不来还奈之何欲复使廷掾与豪长者一人入趣之皆叩头叩头且破额血流地色如死灰西门豹曰诺且留待之须臾须臾豹曰廷掾起矣状河伯留客之久若皆罢去归矣邺吏民大惊恐从是以后不敢复言为河伯娶妇西门豹即发民凿十二渠引河水灌民田田皆溉当其时民治渠少烦苦不欲也豹曰民可以乐成不可与虑始今父老子弟虽患苦我然百嵗后期令父老子孙思我故西门豹为邺令名闻天下泽流后世无絶已时几可谓非贤大夫哉传曰子产治郑民不能欺子贱治单父民不忍欺西门豹治邺民不敢欺【○滑稽传 吕氏春秋魏襄王与羣臣饮酒酣王为羣臣祝令羣臣皆得志史起兴而对曰羣臣或贤或不肖贤者得志则可不肖者得志则不可王曰皆如西门豹之为人臣也史起对曰魏氏之行田也以百亩邺独二百亩是田恶也漳水在其旁而西门豹弗知用是其愚也知而弗言是不忠也愚与不忠不可效也魏王无以应之明日召史起而问焉曰漳水犹可以灌邺田乎史起对曰可王曰子何不为寡人为之史起曰臣恐王之不能为也王曰子诚能为寡人为之寡人尽听子矣史起许诺言之于王曰臣为之民必大怨臣大者死其次乃借臣臣虽死借愿王之使他人遂之也王曰诺使之为邺令史起因往为之邺民大怨欲借史起史起不敢出而避之王乃使他人遂为之水已行民大得其利相与歌之曰邺有圣令时为史公决漳水灌邺旁终古斥卤生之稻粱 汉书魏襄王防史起为邺令遂引漳水溉邺防富魏之河内民歌之曰邺有贤令兮为史公决漳水兮灌邺旁终古舄卤兮生稻粱○此説不同决漳水者豹邪起邪】韩非子西门豹为邺令清尅洁慤秋毫之端无私利也而甚简左右左右因相与比周而恶之居期年上计君收其玺豹自请曰臣昔者不知所以治邺今臣得矣愿请玺复以治邺不当请伏斧锧之罪文侯不忍而复与之豹因重敛百姓急事左右期年上计文侯迎而拜之豹对曰往年臣为君治邺而君夺臣玺今臣为左右治邺而君拜臣臣不能治矣遂纳玺而去文侯不受曰寡人曩不知子今知矣愿子勉为寡人治之遂不受淮南子西门豹治邺廪无积粟府无储钱库无甲兵官无计会人数言其过于文侯文侯身行其县果若人言文侯曰翟璜任子治邺而大乱子能道则可不能将加诛于子西门豹曰臣闻王主富民霸主富武亡国富库今王欲为霸王者也臣故稸积于民君以为不然臣请升城鼓之一鼔甲兵粟米可立具也于是乃升城而鼓之一鼓民被甲括矢操兵弩而出再鼓负辇粟而至文侯曰罢之西门豹曰与民约信非一日之积也一举而欺之后不可复用也燕常侵魏八城臣请北击之以复侵地遂举兵击燕复地而后反【韩非子西门豹为邺令佯亡其车辖令吏求之不能得使人求之而得之家人屋闲 西门豹不鬬而死人手】

  説苑田子方渡西河造翟黄翟黄乗轩车载华盖黄金之勒约镇簟席如此者其驷八十乗子方望之以为人君也道狭下抵车而待之翟黄至而睹其子方也下车而趋自投下风曰触田子方曰子欤吾向者望子疑以为人君也子至而人臣也将何以至此乎翟黄对曰此皆君之所以赐臣也积三十嵗故至于此时以闲暇祖之旷野正逢先生子方曰何子赐车舆之厚也翟黄对曰昔者西河无守臣进呉起而西河之外宁邺无令臣进西门豹而魏无赵患酸枣无令臣进北门可而魏无齐忧魏欲攻中山臣进乐羊而中山拔魏无使治之臣臣进李克而魏国大治是以进此五大夫者爵禄倍以故至于此子方曰可子勉之矣魏国之相不去子而之他矣翟黄对曰君母弟有公孙季成者进子夏而君师之进段干木而君友之进先生而君敬之彼其所进师也友也所敬者也臣之所进者皆守职守禄之臣也何以至魏国相乎子方曰吾闻身贤者贤也能进贤者亦贤也子之五举者尽贤子勉之矣子终其次也【韩非子翟黄魏王之臣也而善于韩乃召韩兵令之攻魏因请为魏王构之以自重也 田子方从齐之魏望翟黄乗轩骑驾出方以为文侯也移车异路而避之则徒翟黄也方问曰子奚乗是车也曰君谋欲伐中山臣荐翟角而谋得果伐之臣荐乐羊而中山拔得中山忧欲治之臣荐李克而中山治是以君赐此车方曰宠之称功尚薄】史记魏文侯谓李克曰先生尝教寡人曰家贫则思良妻国乱则思良相今所置非成则璜二子何如李克对曰臣闻之卑不谋尊疎不谋戚臣在阙门之外不敢当命文侯曰先生临事勿让李克曰君不察故也居视其所亲富视其所与逹视其所举穷视其所不为贫视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何待克哉文侯曰先生就舍寡人之相定矣李克趋而出过翟璜之家翟璜曰今者闻君召先生而卜相果谁为之李克曰魏成子为相矣翟璜忿然作色曰以耳目之所覩记臣何负于魏成子西河之守臣之所进也君内以邺为忧臣进西门豹君谋欲伐中山臣进乐羊中山已拔无使守之臣进先生君之子无傅臣进屈侯鲋臣何以负于魏成子李克曰且子之言克于子之君者岂将比周以求大官哉君问而置相非成则璜二子何如克对曰君不察故也居视其所亲富视其所与逹视其所举穷视其所不为贫视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何待克哉是以知魏成子之为相也且子安得与魏成子比乎魏成子以食禄千钟什九在外什一在内是以东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此三人者君皆师之子之所进五人者君皆臣之子恶得与魏成子比也翟璜逡廵再拜曰璜鄙人也失对愿防为弟子【新序魏文侯弟曰季成友曰翟黄文侯欲相之而未能决以问李克克对曰君若置相则问乐商与王孙茍端孰贤文侯曰善以王孙茍端为不肖翟黄进之乐商为贤季成进之故相季成故知人则哲进贤受上赏季成以知贤故文侯以为相季成翟黄皆近臣亲属也以所进者贤别之故李克之言是也○吕览略同】 威烈王二十三年九鼎震命韩魏赵为诸侯【纪年晋烈公十七年王命晋卿魏氏赵氏韩氏为诸侯】 赵烈侯六年魏韩赵皆相立为诸侯追尊献子为献侯 韩景侯六年与赵魏俱得列为诸侯 魏文侯二十二年魏赵韩列为诸侯晋烈公十九年周威烈王赐赵韩魏皆命为诸侯【○史】

  【于周晋之书曰命曰赐于三晋之篇曰相立曰列为似不予以王命者此太史公微笔也】

  战国防韩赵相难韩索兵于魏曰愿得借师以伐赵魏文侯曰寡人与赵兄弟不敢从赵又索兵以攻韩文侯曰寡人与韩兄弟不敢从二国不得兵怒而反已乃知文侯已讲于己也皆朝魏【○韩非子同】 文侯与虞人期猎是日饮酒乐天雨文侯将出左右曰今日饮酒乐天又雨公将焉之文侯曰吾与虞人期猎虽乐岂可不一防期哉乃往身自罢之魏于是乎始强【韩非子魏文侯与虞人期猎明日防天疾风左右止文侯不听曰不可以风疾之故而失信吾不为也遂自驱车犯风而罢虞人○防云雨防此云犯风不同也】

  説苑师经鼓琴魏文侯起舞赋曰使我言而无见违师经援琴而撞文侯不中中旒溃之文侯谓左右曰为人臣而撞其君其罪如何左右曰罪当烹提师经下堂一等师经曰臣可一言而死乎文侯曰可师经曰昔尧舜之为君也唯恐言而人不违桀纣之为君也唯恐言而人违之臣撞桀纣非撞吾君也文侯曰释之是寡人之过也悬琴于城门以为寡人符不补旒以为寡人戒【○与师旷晋平公事相类】 魏文侯觞大夫于曲阳饮酣文侯喟然叹曰吾独无豫让以为臣蹇重举酒进曰臣请浮君文侯曰何以对曰臣闻之有命之父母不知孝子有道之君不知忠臣夫豫让之君亦何如哉文侯曰善受浮而饮之嚼而不让曰无管仲鲍叔以为臣故有豫让之功也魏文侯与大夫饮酒使公乗不仁为觞政曰饮不嚼

  者浮以大白文侯饮而不尽嚼公乗不仁举白浮君君视而不应侍者曰不仁退君已矣公乗不仁曰周书曰前车覆后车戒盖言其危为人臣者不易为君亦不易今君已设令令不行可乎君曰善举白而饮饮毕曰以公乗不仁为上客 魏文侯使舍人毋择献鹄于齐侯毋择行道失之徒献空笼见齐侯曰寡君使臣毋择献鹄道饥渴臣出而饮食之而鹄飞冲天遂不复反念思非无钱以买鹄也恶有为其君使轻易其币者乎念思非不能拔剑刎头腐肉暴骨于中野也为吾君贵鹄而贱士也念思非不敢走陈蔡之闲也恶絶两君之使故不敢爱身逃死来献空笼唯主君斧锧之诛齐侯大説曰寡人今者得兹言三贤于鹄逺矣寡人有都郊地百里愿献子大夫以为汤沐邑毋择对曰恶有为其君使而轻易其币而利诸侯之地乎遂出不反【○褚少孙补史记云淳于髠献鹄于楚又韩诗云齐使献鸿于楚事俱相似殆相渉乱也 韩诗外传魏文侯问于解狐曰寡人将立西河之守谁可用者解狐对曰荆伯柳者贤人殆可文侯将以荆伯柳为西河守荆伯柳问左右谁言我于吾君左右皆曰解狐荆伯柳往见解狐而谢之曰子乃寛臣之过也言于君谨再拜谢解狐曰言子者公也怨子者吾私也公事已行怨子如故张弓射之走十歩而没可谓勇矣诗曰邦之司直○此等语屡见转相附防耳 説苑髙平王遣使者从魏文侯贷粟文侯曰须吾租收邑粟至乃得也使者曰臣初来时见渎中有鱼张口谓臣曰吾穷水鱼命在呼吸可为灌乎臣谓之曰待吾南见河堤之君决江淮之水灌汝口鱼曰为命在须臾及须江淮之水此至还必求吾于枯鱼之肆今髙平贫穷故遣臣诣君贷粟及须租收粟至者大王必求臣死人之墓○艺文引亦荘子西江之説】

  淮南子解扁为东封上计而入三倍有司请赏之文侯曰吾土地非益广也人民非益众也入何以三倍对曰以冬伐木而积之于春浮之河而鬻之文侯曰民春以力耕暑以强耘秋以收敛冬闲无事以伐林而积之负轭而浮之河是用民不得休息也民以敝矣虽有三倍之入将焉用之

  新序魏文侯出游见路人反裘而负刍文侯曰胡为反裘而负刍对曰臣爱其毛文侯曰若不知其里尽而毛无所恃邪明年东阳上计钱布十倍大夫毕贺文侯曰此非所以贺我也譬无异夫路人反裘而负刍也将爱其毛不知其里尽毛无所恃也今吾田地不加广士民不加众而钱十倍必取之士大夫也吾闻之下不安者上不可居也非所以贺我也 魏文侯见箕季其墙壊而不筑文侯曰何为不筑对曰不时其墙枉而不端问曰何不端曰固然从者食其园之桃箕季禁之少焉日晏进粝餐之食瓠之羮文侯出其仆曰君亦无得于箕季矣曩者进食臣窃窥之粝餐之食瓠之羮文侯曰吾何无得于季也吾一见季而得四焉其墙壊不筑云待时者教我无夺农时也墙枉而不端对曰固然者是教我无侵封疆也从者食园桃箕季禁之岂爱桃哉是教我下无侵上也食我以粝餐者季岂不能具五味哉教我无多敛于百姓以省饮食之养也

  韩诗外传魏文侯问狐卷子曰父贤足恃乎对曰不足子贤足恃乎对曰不足兄贤足恃乎对曰不足弟贤足恃乎对曰不足臣贤足恃乎对曰不足文侯勃然作色而怒曰寡人问此五者于子一一以为不足者何也对曰父贤不过尧而丹朱放子贤不过舜而瞽瞍顽兄贤不过舜而象傲弟贤不过周公而管叔诛臣贤不过汤武而桀纣伐望人者不至恃人者不久君欲治从身始人何可恃乎诗曰自求伊祜

  説苑魏文侯御廪灾文侯素服辟正殿五日羣臣皆素服而吊公子成父独不吊文侯复殿公子成父趋而入贺曰甚大善矣夫御廪之灾也文侯作色不説曰夫御廪者寡人寳之所藏也今火灾寡人素服辟正殿羣臣皆素服而吊至于子大夫而不吊今已复辟矣犹入贺何为公子成父曰臣闻之天子藏于四海之内诸侯藏于境内大夫藏于其家士庶人藏于箧椟非其所藏者不有天灾必有人患今幸无人患乃有天灾不亦善乎文侯喟然叹曰善【○韩诗晋平公事同 符子魏文侯见宋陵子三仕不愿文侯曰何贫乎曰王见楚富者牧羊九十九而愿百尝访邑里故人其邻人贫有一羊者富拜之曰吾羊九十九今君之一盈成我百则牧数足矣邻人与之从此观焉富者非富贫非贫也】

  史记赵烈侯好音谓相国公仲连曰寡人有爱可以贵之乎公仲曰富之可贵之则否烈侯曰然夫郑歌者枪石二人吾赐之田人万亩公仲曰诺不与居一月烈侯从代来问歌者田公仲曰求未有可者有顷烈侯复问公仲终不与乃称疾不朝番吾君自代来谓公仲曰君实好善而未知所持今公仲相赵于今四年亦有进士乎公仲曰未也番吾君曰牛畜荀欣徐越皆可公仲乃进三人及朝烈侯复问歌者田何如公仲曰方使择其善者牛畜侍烈侯以仁义约以王道烈侯逌然明日荀欣侍以选练举贤任官使能明日徐越侍以节财俭用察度功徳所与无不充君説烈侯使使谓相国曰歌者之田且止官牛畜为师荀欣为中尉徐越为内史赐相国衣二袭 魏文侯二十四年秦伐我至阳狐二十五年子击生子防韩景侯九年郑围我阳翟景侯防子列侯取立 赵烈侯九年烈侯防弟武公立 楚悼王二年三晋来伐我至乘丘三年归榆关于郑 魏文侯二十六年虢山崩壅河 郑繻公二十五年郑君杀其相子阳

  淮南子郑子阳刚毅而好罚其于罚也执而无赦舍人有折弓者畏罪而恐诛则因猘狗之惊以杀子阳此刚猛之所致也

  史记韩列侯三年聂政杀韩相侠累

  战国防韩傀相韩严遂重于君二人相害也严遂政议直指举韩傀之过韩傀以之叱之于朝严遂拔劒趋之以救解于是严遂惧诛亡去游求人可以报韩傀者至齐齐人或言轵深井里聂政勇敢士也避仇隐于屠者之间严遂隂交于聂政以意厚之聂政问之曰子欲安用我乎严遂曰吾得为役之日浅事今薄奚敢有请于是严遂乃具酒自觞聂政母前仲子奉黄金百镒前为聂政母夀聂政惊愈怪其厚固谢严仲子仲子固进而聂政谢曰臣有老母家贫客游以为狗屠可旦夕得甘脆以养亲亲供养备义不敢当仲子之赐严仲子辟人因为聂政语曰臣有仇而行游诸侯众矣然至齐闻足下义甚高故直进百金者特以为丈人麤粝之费以反足下之讙岂敢以有求邪聂政曰臣所以降志辱身居市井屠者幸以养老母老母在前政身未敢以许人也严仲子固让聂政竟不肯受然仲子卒备賔主之礼而去久之聂政母死既葬除服聂政曰嗟乎政乃市井之人鼓刀以屠而严仲子乃诸侯之卿相也不逺千里枉车骑而交臣臣之所以待之者至浅矣未有大功可以称者而严仲子举百金为亲夀我义不受然是深知政也夫贤者以感忿睚眦之意而亲信穷僻之人而政独安可嘿然而止乎且前日要政政徒以老母老母今以天年终政将为知已者用遂西至濮阳见严仲子曰前日所以不许仲子者徒以亲在今亲不幸而死仲子所欲报仇者请得从事焉严仲子具告曰臣之仇韩相韩傀傀又韩君之季父也宗族盛多居处兵卫甚设臣使人刺之终莫能就今足下幸而不弃请益其车骑壮士以为羽翼政曰韩与卫相去中闲不逺今杀人之相相又国君之亲此其势不可以多人多人不能无生得失生得失则语泄语泄则韩举国而与仲子为雠也岂不殆哉遂谢车骑人徒辞独行仗劒至韩韩适有东孟之防韩王及相皆在焉持兵防而卫侍者甚众聂政直入阶刺杀韩傀韩傀走而抱烈侯聂政刺之兼中烈侯左右大乱聂政大呼所击杀者数十人因自皮面抉眼屠肠遂以死韩取聂政尸暴于市县购之千金久之莫知谁政姊嫈闻之曰吾弟至贤不可爱妾之躯灭吾弟之名非弟意也乃之韩视之曰勇哉气矜之隆是其轶贲育髙成荆矣今死而无名父母既殁矣兄弟无有此为我故也夫爱身不扬弟之名吾不忍也乃抱尸而哭之曰此吾弟轵深井里聂政也亦自杀于尸下晋楚齐卫闻之曰非独聂政之能乃其姊者列女也聂政之所以名施于后世者其姊不避葅酢之诛以扬其名也【○史韩世家列侯三年聂政杀韩相侠累侠累即傀也刺客传作哀侯者误以后有韩严弑哀侯事严遂韩严两名相乱故舛】 严氏为贼而阳竖与焉道周周君留之十四日载以乗车驷马而遣之韩使人让周周君患之客谓周君正语之曰寡人知严氏之为贼而阳竖与之故留之十四日以待命也小国不足以容贼君之使又不至是以遣之也【韩非子严遂不善周君患之冯沮曰严遂相而韩傀贵于君不如行贼于韩傀则君必以为严氏也 琴操聂政刺韩王者聂政之所作也政父为韩王治劒不成王杀之时政未生及壮问母父何在母告之政欲杀王乃学涂入王宫拔劒刺王不得逾城出去入太山遇仙人学鼔琴漆身为厉吞炭变其音七年而琴成欲入韩国道逢其妻妻对之泣政曰夫人何故泣妻曰聂政出游七年不归吾常梦见君对妾笑齿似政故悲而泣政曰天下齿尽政若耳曷为泣乎即复入山中仰天叹曰嗟乎变容易声欲报仇而为妻所知父雠当何时复援石击落其齿留山中三年复入韩国人莫知政政鼓琴阙下观者成行王乃召政政内刀琴中而见王王使之琴政援琴而歌于是左手持衣右手持刀以刺王杀之知当及母即自犁剥靣皮断其形体人莫能识乃枭裂政市悬金其侧有知此人者赐金千斤一妇人往哭曰嗟乎为父报仇邪顾谓市人曰此聂政也为父报讐知当及母乃自犁面何爱一女子身而不吾子名哉乃抱政尸而哭絶行胍而死○太平御览引牵合聂政豫让髙渐离等事为一附防明矣】

  史记郑繻公二十七年子阳之党共弑繻公骀而立幽公弟乙为君是为郑君【○徐广曰一本云立幽公弟乙阳为君是为康公】 郑君乙立二年郑负黍反复归韩楚悼王九年伐韩取负黍 魏文侯三十二年伐郑城酸枣败秦于注 晋烈公二十七年烈公防子孝公颀立【世本烈成公生孝公倾欣○纪年以孝公为桓公】 韩烈侯九年秦伐我宜阳取六邑 楚悼王十一年三晋代楚败我大梁榆关 魏文侯三十五年齐伐我取襄陵三十六年秦侵我隂晋三十八年伐秦败我武下得其将识是嵗文侯防子击立是为武侯【纪年魏文侯防大风昼昏在位五十年】 赵武公十三年防赵复立烈侯太子章是为敬侯是嵗魏文侯防韩列侯十三年列侯防子文侯立 晋孝公九年魏武侯初立袭邯郸不胜而去 赵敬侯元年武公子朝作乱不克出奔魏赵始都邯郸魏武侯元年赵敬侯初立公子朔为乱不胜奔魏与魏袭邯郸魏败而去【○朝朔必有一误】 二年城安邑王垣 韩文侯二年伐郑取阳城赵敬侯二年败齐于灵丘三年救魏于廪丘大败齐人四年魏败我兔台筑刚平以侵卫五年齐魏为卫攻赵取我刚平六年借兵于楚伐魏取棘蒲八年拔魏黄城 晋孝公十七年孝公防子静公俱酒立是嵗齐威王元年也静公二年魏武侯韩哀侯赵敬侯灭晋后而三分其地静公迁为家人晋絶不祀 韩文侯十年文侯防子哀侯立哀侯元年与赵魏分晋国 魏武侯十一年与韩赵三分晋地灭其后 韩哀侯二年灭郑因徙都郑赵敬侯十二年敬侯防子成侯种立成侯元年公子胜与成侯争立为乱 韩哀侯六年韩严弑其君哀侯而子懿侯立【纪年晋桓公十四年韩灭郑哀侯入于郑十五年桓公邑哀侯于郑韩山坚贼其君哀侯而韩若山立是年赵敬侯防十九年魏武侯防二十年赵成侯韩共侯迁桓公于屯留已后更无晋事○据纪年之説以晋孝公为桓公而无静公韩哀侯之后为韩若山即共侯而非懿侯也三晋君防立之年皆与史异又史记韩昭侯十年韩姬弑其君悼公不知悼公何君也皆不可考 韩非子梁车新为邺令其姊往看之暮而后闭门因逾郭而入车遂刖其足赵成侯以为不慈夺之玺而免之令】 赵成侯十六年与韩魏分晋封晋君以端氏肃侯元年夺晋君端氏徙处屯留十六年肃侯游大陵出于鹿门大戊午叩马曰耕事方急一日不作百日不食肃侯下车谢

  绎史卷一百一

  钦定四库全书

  绎史卷一百二    灵壁县知县马骕撰田氏簒齐

  史记平公即位田常为相田常既杀简公惧诸侯共诛已乃尽归鲁卫侵地西约晋韩魏赵氏南通吴越之使修功行赏亲于百姓以故齐复定田常言于齐平公曰徳施人之所欲君其行之刑罚人之所恶臣请行之行之五年齐国之政皆归田常由常于是尽诛鲍晏监止及公族之彊者而割齐自安平以东至琅邪自为封邑封邑大于平公之所食

  韩非子隰斯弥见田成子田成子与登台四望三面皆畼南面隰子家之树蔽之田成子亦不言隰子归使人伐之斧离数创隰子止之其相室曰何变之数也隰子曰古者有谚曰知渊中之鱼者不祥夫田子将有事事大而我示之知微我必危矣不伐树未有罪也知人之所不言其罪大矣乃不伐也 昔者田成子游于海而乐之号令诸大夫曰言归者死顔涿聚曰君游海而乐之奈臣有图国者何君虽乐之将安得田成子曰寡人布令曰言归者死今子犯寡人之令援戈将击之顔涿聚曰昔桀杀关龙逢而纣杀王子比干今君虽杀臣之身以三之可也臣言为国非为身也延颈而前曰君击之矣君乃释戈趣驾而归至三日而闻国人有谋不内田成子者矣田成子所以遂有齐国者顔涿聚之力也【○説苑作齐景公事 列子齐田氏祖于庭食客千人中坐有献鱼鴈者田氏视之乃叹曰天之于民厚矣殖五谷生鱼鸟以为之用众客和之如响鲍氏之子年十二预于次进曰不如君言天地万物我与并生类也类无贵贱徒以小大智力而相制迭相食非相为而生之人取可食者而食之岂天本为人生之是蚊蚋噆肤虎狼食肉岂天本为蚊蚋生人虎狼生肉者哉 齐有贫者尝乞于城市城市患其亟也众莫之与遂适田氏之廐从马医作役而假食郭中人戏之曰从马医而食不以辱乎乞儿曰天下之辱莫过于乞乞犹不辱岂辱马医哉】

  史记平公二十五年防子宣公积立【○年表名就匝】 田常乃选齐国中女子长七尺以上为后宫后宫以百数而使賔客舍人出入后宫者不禁及田常防有七十余男田常防子襄子般代立相齐常諡为成子田襄子既相齐宣公三晋杀知伯分其地襄子使其兄弟宗人尽为齐都邑大夫与三晋通使且以有齐国襄子防子荘子白立田荘子相齐宣公【世本襄子名班荘子名伯 纪年晋烈公四年赵氏城平邑五年田公子居思伐赵鄙围平邑】 宣公四十三年伐晋毁黄城围阳狐明年伐鲁葛及安陵明年取鲁之一城【纪年晋烈公十年齐田盻及邯郸韩举战于平邑邯郸之师败逋获韩举取平邑新城十一年田悼子防】 荘子防子太公和立【纪年齐宣公十五年田荘子防明年立田悼子宣公四十七年田悼子防次立田和○据此田荘子之后有悼子世本及史记不録】

  礼记陈荘子死使人赴于鲁鲁人欲勿哭缪公召县子而问焉县子曰古之大夫束脩之问不出竟虽欲哭之安得而哭之今之大夫交政于中国虽欲勿哭焉得而弗哭且臣闻之哭有二道有爱而哭之有畏而哭之公曰然然则如之何而可县子曰请哭诸异姓之庙于是与哭诸县氏【○檀弓○鲁穆公立在齐宣公四十七年据此是无田悼子也】

  史记田太公相齐宣公宣公四十八年取鲁之郕明年宣公与郑人防西城伐卫取母丘宣公五十一年防田防自廪丘反【纪年田布杀其大夫公孙孙公孙防以廪丘叛于赵田布围廪丘翟角赵孔屑韩氏救廪丘及田布战于龙泽田师败逋】 宣公防子康公贷立

  吕氏春秋齐攻廪丘赵使孔青将死士而救之与齐人战大败之齐将死得车二千得尸三万以为二京甯越谓孔青曰惜矣不如归尸以内攻之越闻之古善战者沙随贲服却舍延尸车甲尽于战府库尽于葬此之谓内攻之孔青曰敌齐不尸则如何甯越曰战而不胜其罪一与人出而不与人入其罪二与之尸而弗取其罪三民以此三者怨上上无以使下下无以事上是之谓重攻之

  史记康公二年韩魏赵始列为诸侯 贷立十四年淫于酒妇人不听政太公乃迁康公于海上食一城以奉其先祀

  墨子昔者齐康公兴乐万人不可衣短褐不可食糠糟曰食饮不美面目顔色不足视也衣服不美身体容貌不足观也是以食必肉衣必文绣

  史记明年鲁败齐平陆三年太公与魏文侯防浊泽求为诸侯魏文侯乃使使言周天子及诸侯请立齐相田和为诸侯周天子许之【○徐广曰康公十六年索卩曰广盖依年表为説而不省此上文贷立十四年又云明年又三年是十八年年表及此注并误按田和急于簒齐既为天子所许复迟至三年始称侯不合于事理索隐説是也】 康公之十九年田和立为齐侯列于周室纪元年齐侯太公和立二年和防子桓公午立【纪年齐康公五年田侯午生二十二年田侯剡立后十年齐田午弑其君剡及孺子喜而为公○史记无侯剡一世】 六年桓公防【纪年桓公十九年防】 子威王因齐立是嵗故齐康公防絶无后奉邑皆入田氏

  绎史卷一百二

  钦定四库全书

  绎史卷一百三上   灵壁县知县马骕撰杨朱墨翟之言【上 墨者并附】

  列子杨朱南之沛老耼西游扵秦邀扵郊至梁而遇老子老子中道仰天而叹曰始以汝为可教今不可教也杨朱不答至舎进涫漱巾栉脱履戸外膝行而前曰向者夫子仰天而叹曰始以汝为可教今不可教弟子欲请夫子辞行不闲是以不敢今夫子闲矣请问其过老子曰而睢睢而盱盱而谁与居大白若辱盛徳若不足杨朱蹵然变容曰敬闻命矣其往也舎者迎将家公执席妻执巾栉舎者避席者避灶其反也舎者与之争席矣【○注曰庄子云阳子居子居或杨朱之字又不与老子同时此寓言也但庄子释文以为姓阳名戌字子居其説复异】

  庄子阳子居见老耼曰有人扵此向疾彊梁物彻疏明学道不勌如是者可比明王乎老耼曰是扵圣人也胥易技系劳形怵心者也且也虎豹之文来田猨狙之便执斄之狗来借如是者可比明王乎阳子居蹵然曰敢问明王之治老耼曰明王之治功盖天下而似不自已化贷万物而民弗恃有莫举名使物自喜立乎不测而逰于无有者也【○盖亦寓言】

  列子杨朱曰太古之事灭矣孰志之防三皇之事若存若亡五帝之事若觉若梦三王之事或隐或显亿不识一当身之事或闻或见万不识一目前之事防存或废千不识一太古至于今日年数固不可胜纪伏羲已来三十余万嵗贤愚好丑成败是非无不消灭但迟速之闲耳矜一时之毁誉以焦苦其神形要死后数百年中余名岂足润枯骨何生之乐哉 杨朱曰人肖天地之类懐五常之性有生之最灵者人也人者爪牙不足以供守衞肌肤不足以自捍御趋走不足以逃利害无毛羽以御寒暑必将资物以为养性任智而不恃力故智之所贵存我为贵力之所贱侵物为贱然身非我有也既生不得不全之物非我有也既有不得而去之身固生之主物亦飬之主虽全生身不可有其身虽不去物不可有其物有其物有其身是横私天下之身横私天下之物其惟圣人乎公天下之身公天下之物其惟至人矣此之谓至至者也 杨朱曰生民之不得休息为四事故一为夀二为名三为位四为货有此四者畏鬼畏人畏威畏刑此之谓遁人也可杀可活制命在外不逆命何羡夀不矜贵何羡名不要势何羡位不贪富何羡货此之谓顺民也天下无对制命在内故语有之曰人不婚宦情欲失半人不衣食君臣道息周谚曰田父可坐杀晨出夜入自以性之恒啜菽茹藿自以味之极肌肉粗厚筋节□急一朝处以柔毛绨幕荐以粱肉兰橘心防体烦内热生病矣商鲁之君与田父侔地则亦不盈一时而惫矣故野人之所安野人之所美谓天下无过者昔者宋国有田夫常衣缊黂仅以过冬暨春东作自曝扵日不知天下之有广厦隩室绵纩狐貉顾其妻曰负日之暄人莫知者以献吾君将有重赏里之富室告之曰昔人有美戎菽甘枲茎芹萍子者对乡豪称之乡豪取而尝之蜇扵口惨扵腹众哂而怨之其人大慙子此类也 杨朱曰丰屋美服厚味姣色有此四者何求扵外有此而求外者无厌之性无厌之性隂阳之蠧也忠不足以安君适足以危身义不足以利物适足以宔生安上不由扵忠而忠名灭焉利物不由扵义而义名絶焉君臣皆安物我兼利古之道也 杨朱曰天下之美归之舜禹周孔天下之恶归之桀纣然而舜耕于河阳陶于雷泽四体不得蹔安口腹不得美厚父母之所不爱弟妹之所不亲行年三十不告而娶及受尧之禅年已长智已衰商钧不才禅位于禹戚戚然以至于死此天人之穷毒者也鮌治水土绩用不就殛诸羽山禹纂业事雠惟荒土功子产不字过门不入身体偏枯手足骈胝及受舜禅卑宫室美绂冕戚戚然以至扵死此天人之忧苦者也武王既终成王幼弱周公摄天子之政召公不説四国流言居东三年诛兄放弟仅免其身戚戚然以至扵死此天人之危惧者也孔子明帝王之道应时君之聘伐树于宋削迹于衞穷于商周围于陈蔡受屈扵季氏见辱于阳虎戚戚然以至于死此天人之遑遽者也凡彼四圣者生无一日之欢死有万世之名名者固非实之所取也虽称之弗知虽赏之弗知与株块无以异矣桀借累世之资居南面之尊智足以距羣下威足以震海内恣耳目之娱穷意虑之所为熙熙然以至于死此天民之逸荡者也纣亦借累世之资居南面之尊威无不行志无不从肆情扵倾宫纵欲于长夜不以礼义自苦熙熙然以至于诛此天民之放纵者也彼二凶也生有从欲之欢死被愚暴之名实者固非名之所与也虽毁之不知虽称之弗知此与株块奚以异矣彼四圣虽美之所归苦以至终同归于死矣彼二凶虽恶之所归乐以至终亦同归扵死矣 杨朱曰原宪窭扵鲁子贡殖于衞原宪之窭捐生子贡之殖累身然则窭亦不可殖亦不可其可焉在曰可在乐生可在逸身故善乐生者不窭善逸身者不殖 杨朱曰古语有之生相怜死相捐此语至矣相怜之道非唯情也勤能使逸饥能使饱寒能使温穷能使逹也相捐之道非不相哀也不含珠玉不服文锦不陈牺牲不设明器也晏平仲问养生于管夷吾管夷吾曰肆之而已勿壅勿阏晏平仲曰其目奈何夷吾曰恣耳之所欲听恣目之所欲视恣鼻之所欲向恣口之所欲言恣体之所欲安恣意之所欲行夫耳之所欲闻者音声而不得听谓之阏聪目之所欲见者美色而不得视谓之阏明鼻之所欲向者椒兰而不得嗅谓之阏颤口之所欲道者是非而不得言谓之阏智体之所欲安者美厚而不得从谓之阏适意之所欲为者放逸而不得行谓之阏性凡此诸阏废虐之主去废虐之主熙熙然以俟死一日一月一年十年吾所为飬拘此废虐之主録而不舎戚戚然以至久生百年千年万年非吾所谓飬管夷吾曰吾既告子飬生矣送死奈何晏平仲曰送死畧矣将何以告焉管夷吾曰吾固欲闻之平仲曰既死岂在我哉焚之亦可沈之亦可瘗之亦可露之亦可衣薪而弃诸沟壑亦可衮衣绣裳而纳诸石椁亦可唯所遇焉管夷吾顾谓鲍叔黄子曰生死之道吾二人进之矣 杨朱曰百年夀之大齐得百年者千无一焉设有一者孩抱以逮昏老几居其半矣夜眠之所弭昼觉之所遗又几居其半矣痛疾哀苦亡失忧惧又几居其半矣量十数年之中逌然而自得无介焉之虑者亦无一时之中尔则人之生也奚为哉奚乐哉为美厚尔为声色尔而美厚复不可常厌足声色不可常翫闻乃复为刑赏之所禁劝名法之所进退遑遑尔竞一时之虚誉规死后之余荣偊偊尔慎耳目之观听惜身意之是非徒失当年之至乐不能自肆扵一时重囚累梏何以异哉太古之人知生之暂来知死之暂徃故从心而动不违自然所好当身之娱非所去也故不为名所劝从性而游不逆万物所好死后之名非所取也故不为刑所及名誉先后年命多少非所量也 杨朱曰万物所异者生也所同者死也生则有贤愚贵贱所以异也死则有臭腐消灭是所同也虽然贤愚贵贱非所能也臭腐消灭亦非所能也故生非所生死非所死贤非所贤愚非所愚贵非所贵贱非所贱然而万物齐生齐死齐贤齐愚齐贵齐贱十年亦死百年亦死仁圣亦死凶愚亦死生则尧舜死则腐骨生则桀纣死则腐骨一矣孰知其异且趋当生奚遑死后 杨朱曰伯夷非亡欲矜清之卸以放饿死展季非亡情矜贞之卸以放寡宗清贞之误善之若此 杨朱曰行善不以为名而名从之名不与利期而利归之利不与争期而争及之故君子必慎为善杨朱曰利出者实及怨往者害来发扵此而应于外者唯请是故贤者慎所出

  说苑杨子曰事之可以之贫可以之富者其伤行者也事之可以之生可以之死者其伤勇者也仆子曰杨子智而不知命故其知多疑语曰知命者不惑晏婴是也列子杨朱之友曰季梁季梁得疾七日大渐其子环而泣之请医季梁谓杨朱曰吾子不肖如此之甚汝奚不为我歌以晓之杨朱歌曰天其弗识人胡能觉匪祐自天弗孼由人我乎汝乎其弗知乎医乎巫乎其知之乎其子弗晓终谒三医一曰矫氏二曰俞氏三曰卢氏诊其所疾矫氏谓季梁曰汝寒温不莭虚实失度病由饥饱色欲精虑烦散非天非鬼虽渐可攻也季梁曰众医也亟屏之俞氏曰女始则胎气不足乳湩有余病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弗可已也季梁曰良医也且食之卢氏曰汝疾不由天亦不由人亦不由鬼禀生受形既有制之者矣亦有知之者矣药石其如汝何季梁曰神医也重贶遣之俄而季梁之疾自瘳 杨布问曰有人于此年兄弟也言兄弟也才兄弟也貌兄弟也而夀天父子也贵贱父子也名誉父子也爱憎父子也吾惑之杨子曰古之人有言吾尝识之将以吿若不知所以然而然命也今昏昏昧昧纷纷若若随所为随所不为日去日来孰能知其故皆命也夫信命者亡夀夭信理者亡是非信心者亡逆顺信性者亡安危则谓之都亡所信都亡所不信真矣慤矣奚去奚就奚哀奚乐奚为奚不为黄帝之书云至人居若死动若械亦不知所以居亦不知所以不居亦不知所以动亦不知所以不动亦不以众人之观易其情貌亦不谓众人之不观不易其情貌独往独来独出独入谁能碍之墨杘单至啴咺憋懯四人相与逰于世胥如志也穷年不相知情自以智之深也巧佞愚直婩斫便辟四人相与逰于世胥如志也穷年而不相语术自以巧之微也防防情露防凌谇四人相与逰扵世胥如志也穷年不相晓悟自以为才之得也眠娗諈诿勇敢怯疑四人相与逰扵世胥如志也穷年不相讁发自以行无戾也多偶自専乘权只立四人相与逰于世胥如志也穷年不相顾盼自以时之适也此众态也其貌不一而咸之于道命所归也佹佹成者俏成也初非成也佹佹败者俏败者也初非败也故迷生于俏俏之际昧然于俏而不昧然则不骇外祸不喜内福随时动随时止智不能知也信命者于彼我无二心于彼我而有二心者不若掩目塞耳背坂面隍亦不坠仆也故曰死生自命也贫穷自时也怨夭折者不知命者也怨贫穷者不知时者也富死不惧在穷不戚知命安时也其使多智之人量利害料虚实度人情得亦中亡亦中其少智之人不量利害不料虚实不度人情得亦中亡亦中量与不量料与不料度与不度奚以异唯无所量无所不量则全而亡丧亦非知全亦非知丧自全也自亡也自丧也 杨朱见梁王言治天下如运诸掌梁王曰先生有一妻一妾而不能治三畆之园而不能芸而言治天下如运诸掌何也对曰君见其牧羊者乎百羊而羣使五尺童子荷棰而随之欲东而东欲西而西使尧牵一羊舜荷棰而随之则不能前矣且臣闻之呑舟之鱼不游枝流鸿鹄髙飞不集污池何则其极逺也黄钟大吕不可从烦奏之舞何则其音疎也将治大者不治细成大功者不成小此之谓矣 孟孙阳问杨子曰有人于此贵生爱身以蕲不死可乎曰理无不死以蕲久生可乎曰理无久生生非贵之所能存身非爱之所能厚且久生奚为五情好恶古犹今也四体安危古犹今也世事苦乐古犹今也变易治乱古犹今也既闻之矣既见之矣既更之矣百年犹厌其多况人生之苦也乎孟孙阳曰若然速亡愈于久生则践锋刃入汤火得所志矣杨子曰不然既生则废而任之究其所欲以俟扵死将死则废而任之究其所之以故扵尽无不废无不任何遽迟速于其闲乎杨朱曰伯成子髙不以一毫利物舍国而隐耕大禹

  不以一身自利一体偏枯古之人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禽子问杨朱曰去子体之一毛以济一世汝为之乎杨子曰世固非一毛之所济禽子曰假济为之乎杨子弗应禽子出语孟孙阳孟孙阳曰子不逹夫子之心吾请言之有侵若肌肤获万金者若为之乎曰为之孟孙阳曰有断若一莭得一国子为之乎禽子黙然有闲孟孙阳曰一毛微扵肌肤肌肤防扵一莭省矣然则积一毛以成肌肤积肌肤以成一莭一毛固一体万分中之一物奈何轻之乎禽子曰吾不能所以答子然则以子之言问老耼闗尹则子言当矣以吾言问大禹墨翟则吾言当矣孟孙阳因顾与其徒说他事 杨子之邻人亡羊既率其党又请杨子之竖追之杨子曰嘻亡一羊何追之者众邻曰曰多岐路既反问获羊乎曰亡之矣曰奚亡之曰岐路之中又有岐焉吾不知所之所以反也杨子戚然变容不言者移时不笑者竟日门人怪之请曰羊贱畜又非夫子之有而损言笑者何哉杨子不答门人不获所命弟子孟孙阳出以告心都子心都子他日与孟孙阳偕入而问曰昔者有昆弟三人游齐鲁之闲同师而学进仁义之道而归其父曰仁义之道若何伯曰仁义使我爱身而后名仲曰仁义使我杀身以成名叔曰仁义使我身名竝全彼三术相反而同出于儒孰是孰非邪杨子曰人有濵河而居者习于水勇于泅操舟鬻渡利供百口裹粮就学者成徒而溺死者几半本学泅不学溺而利害如此若以为孰是孰非心都子黙然而出孟孙阳让之曰何吾子问之迂夫子答之僻吾惑愈甚心都子曰大道以多岐亡羊学者以多方丧生学非本不同非本不一而末异若是唯归同反一为亡得丧子长先生之门习先生之道而不达先生之况也哀哉 杨朱游于鲁舍于孟氏孟氏问曰人而已矣奚以名为曰以名者为富既富矣奚不已焉曰为贵既贵矣奚不已焉曰为死既死矣奚为焉曰为子孙名奚益扵子孙曰名乃苦其身憔其心乘其名者泽及宗族利兼乡党况子孙乎凡为名者必亷亷斯贫为名者必让让斯贱曰管仲之相齐也君淫亦淫君奢亦奢志合言从道行国霸死之后管氏而已田氏之相齐也君盈则已降君敛则已施民皆归之因有齐国子孙享之至今不絶若实名贫伪名富曰实无名名无实名者伪而已矣昔者尧舜伪以天下让许由善卷而不失天下享祚百年伯夷叔齐实以孤竹君让而终亡其国饿死于首阳之山实伪之辨如此其省也 杨朱过宋东之于逆旅逆旅人有妾二人其一人美其一人恶恶者贵而美者贱杨子问其故逆旅小子对曰其美者自美吾不知其美也其恶者自恶吾不知其恶也杨朱曰弟子记之行贤而去自贤之行安往而不爱哉【○荘子有】 杨朱之弟曰布衣素衣而出天雨解素衣衣缁衣而反其狗不知迎而吠之杨布怒将扑之杨朱曰子无扑矣子亦犹是也向者使汝狗白而往黑而来岂能无怪哉【已上杨朱】

  史记盖墨翟宋之大夫善守御为节用或曰竝孔子时或曰在其后【汉书墨家墨子七十一篇○墨子无善本莫可雠正读者意会之可矣】墨子【亲士】入国而不存其士则亡国矣见贤而不急则缓其君矣非贤无急非士无与虑国缓贤忘士而能以其国存者未曾有也昔者文公出走而正天下桓公去国而霸诸侯越王勾践遇吴王之丑而尚摄中国之贤君三子之能达名成功扵天下也皆于其国抑而大丑也太上无败其次败而有以成此之谓用民吾闻之曰非无安居也我无安心也非无足财也我无足心也是故君子自难而易彼众人自易而难彼君子进不败其志内究其情虽杂庸民终无怨心彼有自信者也是故为其所难者必得其所欲焉未闻为其所欲而免其所恶者也是故偪臣伤君谄下伤上君必有弗弗之臣上必有詻詻之下分议者延延而支茍者詻詻焉可以长生保国臣下重其爵位而不言近臣则喑逺臣则唫怨结于民心谄谀在侧善议障塞则国危矣桀纣不以其无天下之士邪杀其身而丧天下故曰归国寳不若献贤而进士今有五锥此其铦铦者必先挫有五刀此其错错者必先靡是以甘井近竭招木近伐灵近灼神蛇近暴是故比干之殪其抗也孟贲之杀其勇也西施之沈其美也吴起之裂其事也故彼人者寡不死其所长故曰太盛难守也故虽有贤君不爱无功之臣虽有慈父不爱无益之子是故不胜其任而处其位非此位之人也不胜其爵而处其禄非此禄之主也良弓难张然可以及髙入深良马难乘然可以任重致逺良才难令然可以致君见尊是故江河不恶小谷之满已也故能大圣人者事无辞也物无违也故能为天下器是故江河之水非一源也千镒之裘非一狐之白也夫恶有同方取不取同而已者乎盖非兼王之道也是故天地不昭昭大水不潦潦大火不燎燎王徳不尧尧者乃千人之长也其直如矢其平如砥不足以覆万物是故谿狭者速涸逝浅者速竭墝埆者其地不育王者淳泽不出宫中则不能流国矣 【尚贤】子墨子言曰古者王公大臣为政于国家者皆欲国家之富人民之众刑政之治然而不得富而得贫不得众而得寡不得治而得乱则是本失其所欲得其所恶是其故何也子墨子言曰是在王公大臣为政于国家者不能以尚贤事能为政也是故国有贤良之士众则国家之治厚贤良之士寡则国家之治薄故大臣之务将在于众贤而已曰然则众贤之术将奈何哉子墨子言曰譬若欲众其国之善射御之士者必将富之贵之敬之誉之然后国之善射御之士将可得而众也况又有贤良之士厚乎徳行辩乎言谈博乎道术者乎此固国家之珍而社稷之佐也亦必且富之贵之敬之誉之然后国之良士亦将可得而众也是故古者圣王之为政言曰不义不富不义不贵不义不亲不义不近是以国之富贵人闻之皆退而谋曰始我所恃者富贵也今上举义不辟贫贱然则我不可不为义亲者闻之亦退而谋曰始我所恃者亲也今上举义不辟亲疎然则我不可不为义近者闻之亦退而谋曰始我所恃者近也今上举义不辟近然则我不可不为义逺者闻之亦退而谋曰我始以逺为无恃今上举义不辟逺然则我不可不为义逮至逺鄙郊外之臣门庭庶子国中之众四鄙之萌人闻之皆竞为义是其故何也曰上之所以使下者一物也下之所以事上者一术也辟之富者有髙墙深宫墙立既谨上为凿一门

  有盗人入阖其自入而求之盗其无自出是其故何也则上得要也故古者圣王之为政列徳而尚贤虽在农与工肆之人有能则举之髙予之爵重与之禄任之以事断予之令曰爵位不髙则民弗敬蓄禄不厚则民不信政令不断则民不畏举三者授之贤者非为贤赐也欲其事之成故当是时以徳就列以官服事以劳殿赏量功而分禄故官无常贵而民无终贱有能则举之无能则下之举公义辟私怨此若言之谓也故古者尧举舜于服泽之阳授之政天下平禹举益扵隂方之中授之政九州成汤举伊尹扵庖厨之中授之政其谋得文王举闳夭泰颠于罝罔之中授之政西土服故当是时虽在于厚禄尊位之臣莫不敬惧而施虽在农与工肆之人莫不竞劝而尚意故士者所以为辅相承嗣也故得士则谋不困体不劳名立而功业彰而恶不生则由得士也是故子墨子言曰得意贤士不可不举不得意贤士不可不举尚欲祖述尧舜禹汤之道将不可不以尚贤夫尚贤者政之本也 今王公大人有一牛羊之财不能杀必索良宰有一衣裳之财不能制必索良工当王公大人之于此也虽有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实知其不能也不使之也是何故恐其败财也当王公大人之于此也则不失尚贤而使能王公大人有一罢马不能治必索良医有一危弓不能张必索良工当王公大人之于此也虽有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实知其不能也必不使是何故恐其败财也当王公大人之于此也则不失尚贤而使能逮至其国家则不然王公大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则举之则王公大人之亲其国家也不若其亲一危弓罢马衣裳牛羊之财与我以此知天下之士君子皆明扵小而不明于大也此譬犹瘖者而使为行人聋者而使为乐师是故古之圣王之治天下也其所富其所贵未必王公大人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也 【尚同】子墨子言曰古者民始生未有刑政之时盖其语人异义是以一人则一义二人则二义十人则十义其人兹众其所谓义者亦兹众是以人是其义以非人之义故交相非是也以内者父子兄弟作怨恶离散不能相和合天下之百姓皆以水火毒药相亏害至有余力不能以相劳腐列余财不以相分隐匿良道不以相教天下之乱若禽兽然夫明虖天下之所以乱者生于无政长是故选天下之贤可者立以为天子天子立以其力为未足又选择天下之贤可者置立之以为三公天子三公既已立以天下为博大逺国异土之民是非利害之辩不可一二而明知故画分万国立诸侯国君诸侯国君既以立以其力为未足又选择其国之贤可者置立之以为正长正长既已具天子发政扵天下之百姓言曰闻善而不善皆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必皆是之所非必皆非之上有过则规谏之下有善必傍荐之上同而不下比者此上之所赏而下之所誉也意若闻善而不善不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弗能是上之所非弗能非上有过弗规谏下有善弗傍荐下比不能上同者此上之所罚而百姓所毁也上以此为赏罚其明察以审信是故里长者里之仁人也里长发政里之百姓言曰闻善而不善必以告其乡长乡长之所是必皆是之乡长之所非必皆非之去若不善言学乡长之善言去若不善行学乡长之善行则乡何说以乱哉察乡之所以治者何也乡长惟能壹同乡之义是以乡治也乡长者乡之仁人也乡长发政乡之百姓言曰闻善而不善者必以告国君国君之所是必皆是之国君之所非必皆非之去若不善言学国君之善言去若不善行学国君之善行则国何説以乱哉察国之所以治者何也国君惟能壹同国之义是以国治也国君者国之仁人也国君发政国之百姓言曰闻善而不善必以告天子天子之所是皆是之天子之所非皆非之去若不善言学天子之善言去若不善行学天子之善行则天下何説以乱哉察天下之所以治者何也天子惟能壹同天下之义是以天下以治也天下之百姓皆上同于天一而不上同于天则菑犹未去也今若天飘风苦雨凑凑而至者此天之所以罚百姓之不同上扵天者也是故子墨子言曰古者圣王为五刑请以治其民譬若丝缕之有纪罔罟之有纲所连収天下之百姓不尚同其上者也 【辞过】子墨子曰古之民未知为宫时就陵阜以居穴而处下润湿伤民故圣王作为宫室为宫室之法曰髙足以辟润湿边足以圉风寒上足以待雪霜雨露宫墙之髙足以别男女之礼谨此则止费财劳力不加利者不为也是故圣王作为宫室便扵生不以为观乐也作为衣服带履便扵身不以为辟怪也故莭于身诲于民是以天下之民可得而治财用可得而足当今之主其为宫室则与此异矣必厚作敛于百姓暴夺民衣食之财以为宫室台榭曲直之望青黄刻镂之饰为宫室若此故左右皆象法之是以其财不足以待凶饥赈孤寡故国贫而民难治也君实欲天下之治而恶其乱也当为宫室不可不莭古之民未知为衣服时衣皮带茭冬则不轻而温夏则不轻而凊圣王以为不中人之情故作诲妇人治役修丝麻捆布绢以为民衣为衣服之法冬则练帛之中足以为轻且凊谨此则止故圣人为衣服适身体和肌肤而足矣非荣耳目而观愚民也当是之时坚车良马不知贵也刻镂文采不知喜也何则其所道之然故民衣食之财家足以待旱水凶饥者何也得其所以自飬之情而不感扵外也是以其民俭而易治其君用财莭而易赡也府库实满足以待不然兵革不顿士民不劳足以征不服故霸王之业可行于天下矣当今之主其为衣服则与此异矣冬则轻暖夏则轻凊皆已具矣必厚作敛扵百姓暴夺民衣食之财以为锦绣文采靡曼之衣铸金以为钩珠玉以为佩女工作文采男工作刻镂以为身服此非云益煗之情也单财劳力毕归之于无用以此观之其为衣服非为身体皆为观好是以其民淫僻而难治其君奢侈而难谏也夫以奢侈之君御好淫僻之民欲用无乱不可得也君实欲天下之治而恶其乱当为衣服不可不莭古之民未知为饮食时素食而分处故圣人作诲男耕稼树艺以为民食其为食也足以增气充虚彊体适腹而已矣故其用财莭其自养俭民富国治今则不然厚作敛于百姓以为美食刍豢蒸炙鱼鼈大国累百器小国累十器前方丈目不能遍视手不能遍操口不能遍味冬则冻冰夏则饰饐人君为饮食如此故左右象之是以富贵者奢侈孤寡者冻馁欲无乱不可得也君实欲天下治而恶其乱当为食饮不可不莭古之民未知为舟车时重任不移逺道不至故圣王作为舟车以便民之事其为舟车也全固轻利可以任重致逺其为用财少而为利多是以民乐而利之故法令不急而行民不劳而上足用故民归之当今之王其为舟车与此异矣全固轻利皆已具必厚作敛于百姓以饰舟车饰车以文采饰舟以刻镂女子废其纺织而修文采故民寒男子离其耕稼而修刻镂故民饥人君为舟车若此故左右象之是以其民饥寒竝至故为奸衺多则刑罚深刑罚深则国乱君实欲天下之治而恶其乱当为舟车不可不莭凡囬于天地之闲包于四海之内天壤之情隂阳之和莫不有也虽至圣不能更也何以知其然圣人有天地也则曰上下四时也则曰隂阳人情也则曰男女禽兽也则曰牡牝雄雌也真天壤之情虽有先王不能更也虽上世至圣必蓄私不以伤行故民无怨宫无拘女故天下无寡夫内无拘女外无寡夫故天下之民众当今之君其蓄私也大国拘女累千小国累百是以天下之男多寡无妻女多拘无夫男女失时故民少君实欲民之众而恶其寡当蓄私不可不莭凡此五者圣人之所俭莭也小人之所滛泆也俭莭则昌淫泆则亡此五者不可不莭夫妇莭而天地和风雨莭而五谷熟衣服莭而肌肤和 【兼爱】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也必知乱之所自起焉能治之不知乱之所自起则不能治譬之如医之攻人之疾者然必知疾之所自起焉能攻之不知疾之所自起则弗能攻治乱者何独不然必知乱之所自起焉能治之不知乱之所自起则弗能治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也不可不察乱之所自起当察乱何自起起不相爱臣子之不孝君父所谓乱也子自爱不爱父故亏父而自利弟自爱不爱兄故亏兄而自利臣自爱不爱君故亏君而自利此所谓乱也虽父之不慈子兄之不慈弟君之不慈臣此亦天下之所谓乱也父自爱也不爱子故亏子而自利兄自爱也不爱弟故亏弟而自利君自爱也不爱臣故亏臣而自利是何也皆起不相爱虽至天下之为盗贼者亦然盗爱其室不爱其异室故窃异室以利其室贼爱其身不爱人故贼人以利其身此何也皆起不相爱虽至大夫之相乱家诸侯之相攻国者亦然大夫各爱家不爱异家故乱异家以利家诸侯各爱其国不爱异国故攻异国以利其国天下之乱物其此而已矣察此何自起皆起不相爱若使天下兼相爱人若爱其身恶施不孝犹有不慈者乎视子弟与臣若其身恶施不慈不慈不孝亡犹有盗贼乎故视人之室若其室谁窃视人之身若其身谁贼故盗贼有无犹有大夫之相乱家诸侯之相攻国者乎视人家若其家谁乱视人国若其国谁攻故大夫之相乱家诸侯之相攻国者亡有若使天下兼相爱国与国不相攻家与家不相乱盗贼无有君臣父子皆能慈孝若此则天下治故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恶得不禁恶而劝爱故天下兼相爱则治相恶则乱故子墨子曰不可以不劝爱人者此也 子墨子言曰仁人之事者必务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然当今之时天下之害孰为大曰若大国之攻小国也大家之乱小家也彊之劫弱众之暴寡诈之谋愚贵之敖贱此天下之害也又与为人君者之不恵也臣者之不忠也父者之不慈也子者之不孝也此又天下之害也又与今人之贱人执其兵刃毒药水火以交相亏贼此又天下之害也姑尝本原若众害之所自此胡自生此自爱人利人生与即必曰非然也必曰从恶人贼人生分名乎天下恶人而贼人者兼与别与即必别也然即之交别者果生天下之大害者与是故别非也子墨子曰非人者必有以易之若非人而无以易之譬之犹以火救水也其说将必无可焉是故子墨子曰兼以易别然即兼之可以易别之故何也曰借为人之国若为其国夫谁独举其国以攻人之国者哉为彼者由为己也为人之都若为其都夫谁独举其都以伐人之都者哉为彼由为已也为人之家若为其家夫谁独举其家以乱人之家者哉为彼由为己也然即国都不相攻伐人家不相乱贼此天下之害与天下之利与即必曰天下之利也姑尝本原若众利之所自生此胡自生此自恶人贼人生与即必曰非然也必曰从爱人利人生分名乎天下爱人而利人者别与兼与即必曰兼也然即之交兼者果生天下之大利者与是故子墨子曰兼是也且乡吾本言曰仁人之事者必务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今吾本原兼之所生天下之大利者也吾本原别之所生天下之大害者也是故子墨子曰别非而兼是者出乎若方也今吾将正求兴天下之利而取之以兼为正是以聪耳明目相为视听乎是以股肱毕彊相为动宰乎而有道肆相教诲是以老而无妻子者有所侍养以终其夀幼弱孤童之无父母者有所放依以长其身今惟毋以兼为正即若其利也不识天下之士所以皆闻兼而非者其故何也然而天下之士非兼者之言犹未止也曰即善矣虽然岂可言哉子墨子曰用而不可难哉亦将非之且焉有善而不可用者姑尝两而进之谁以为二士使其一士者执别使其一士者执兼是故别士之言曰吾岂能为吾犮之身若为吾身为吾友之亲若为吾亲是故退睹其犮饥即不食寒即不衣疾病不侍养死丧不葬埋别士之言若此行若此兼士之言不然行亦不然曰吾闻为髙士于天下者必为其友之身若为其身为其友之亲若为其亲然后可以为髙士扵天下是故退睹其友饥则食之寒则衣之疾病侍养之死丧葬埋之兼士之言若此行若此若之二士者言相非而行相反与常使若二士者言必信行必果使言行之合犹合符莭也无言而不行也然即敢问今有平原广野于此被甲婴胄将往战死生之权未可识也又有君大夫之逺使扵巴越齐荆往来及否未及否未可识也然即将家室奉承亲戚提挈妻子而寄托之不识于兼之有是乎于别之有是乎哉以为当其于此也天下无愚夫愚妇虽非兼之人必寄托之扵兼之有是也言而非兼择即此言行拂也不识天下之士所以皆闻兼而非之者其故何也然而天下之士非兼者之言犹未止也曰意可以择士而不可以择君子姑尝两而进之谁以为二君使其一君者执兼使其一君者执别是故别君之言曰吾恶能为吾万民之身若为吾身此泰非天下之情也人之生乎地上之无几何也譬之犹驷驰而过隙也是故退睹其万民饥即不食寒即不衣疾病不侍养死丧不埋别君之言若此行若此兼君之言不然行亦不然曰吾闻为明君扵天下者必先万民之身后为其身然后可以为明君于天下是故退睹万民饥即食之寒即衣之疾病侍养之死丧埋葬之兼君之言若此行若此然即交若之二君者言相非而行相反与常使若二君者言必信行必果使言行之合犹合符莭也无言而不行也然即敢问今嵗有厉疫万民多有勤苦冻馁转死沟壑中者既已众矣不识将择之二君者将何从也我以为当其于此也天下无愚夫愚妇虽非兼君必从兼君是也言而非兼择即此言行拂也不识天下所以皆闻兼而非之者其故何也然而天下之士非兼者之言犹未止也曰兼即仁矣义矣虽然岂可为哉吾譬兼之不可为也犹挈太山以超江河也故兼者直愿之也夫岂可为之物哉子墨子曰夫挈太山以超江河自古及今生民而来未尝有也今若夫兼相爱交相利此自先圣六王者亲行之何知先圣六王之亲行之也子墨子曰吾非与之并世同时亲闻其声见其色也以其所书扵竹帛镂扵金石琢扵盘盂遗后世子孙者知之泰誓曰文王若日若月乍照光于四方于西土即此言文王之蒹爱天下之博大也譬之日月兼照天下之无有私也即此文王兼也虽子墨子之所谓兼者于文王取法焉且不惟泰誓为然虽禹誓即亦犹是也禹曰济济有众咸听朕言非台小子敢行称乱蠢兹有苖用天之罚若予既率尔郡对诸郡以征有苖禹之征有苖也非以求重富贵干福禄乐耳目也以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即此禹兼也虽子墨子之所谓兼者于禹求焉且不惟禹誓为然虽汤说即亦犹是也汤曰惟予小子履敢用牡告于上天后曰今天大旱即当朕身履未知得罪于上下有善不敢蔽有罪不敢赦简在帝心万方有罪即当朕身朕身有罪无及万方即此言汤贵为天子富有天下然且不惮以身为牺牲以祠说于上帝鬼神即此汤兼也虽子墨子之所谓兼者于汤取法焉且不惟誓命与汤说为然周诗即亦犹是也周诗曰王道荡荡不偏不党王道平平不党不偏其直若矢其易若厎君子之所履小人之所视若吾言非语道之谓也古者文武为政均分赏贤罚暴勿有亲戚兄弟之所阿即此文武兼也虽子墨子之所谓兼者于文武取法焉不识天下之人所以皆闻兼而非之者其故何也然而天下之非兼者之言犹未止曰意不忠亲之利而害为孝乎子墨子曰姑尝本原之孝子之为亲度者吾不识孝子之为亲度者亦欲人爱利其亲与意欲人之恶贼其亲与以说观之即欲人之爱利其亲也然即吾恶先从事即得此若我先从事乎爱利人之亲然后人报我爱利吾亲乎意我先从事乎恶贼人之亲然后人报我以爱利吾亲乎即必吾先从事乎爱利人之亲然后人报我以爱利吾亲也然即之交孝子者果不得已乎毋先从事爱利人之亲者与意以天下之孝子为偶而不足以为正乎姑尝本原之先王之所书大雅之所道曰无言而不雠无徳而不报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即此言爱人者必见爱也而恶人者必见恶也不识天下之士所以皆闻兼而非之者其故何也意以为难而不可为邪尝有难此而可为者昔荆灵王好小腰当灵王之身荆国之士饭不逾乎一握据而后兴扶垣而后行故约食为其难为也然后为而灵王说之未逾于世而民可移也即求以乡其上也昔者越王勾践好勇教其士臣三年以其知为未足以知之也焚舟失火鼓而进之其士偃前列伏水火而死有不可胜数也当此之时不鼓而退也越国之士可谓颤矣故焚身为其难为也然后为而越王说之未逾于世而民可移也即求以乡其上也昔者晋文公好苴服当文公之时晋国之士大布之衣防羊之裘练帛之冠且苴之屦入见文公出以践之朝故苴服为其难为也然后为而文公说之未逾于世而民可移也即求以乡其上也是故约食焚舟苴服此天下之至难为也然后为而上说之未逾于世而民可移也何故也即求以乡其上也今若夫兼相利此其有利且易为也不可胜计也我以为则无有上说之者而已矣茍有上说之者劝之以赏誉威之以刑罚我以为人之于就兼相爱交相利也譬之犹火之就上水之就下也不可防止于天下故兼者圣王之道也王公大人之所以安也万民衣食之所以足也故君子莫若审兼而务行之为人君必恵为人臣必忠为人父必慈为人子必孝为人兄必友为人弟必悌故君子莫若欲为恵君忠臣慈父孝子友兄悌弟当若兼之不可不行也此圣王之道而万民之大利也【○兼爱为墨氏本学言之纡 三曲委折故愈烦而愈不厌  辩】程繁问于子墨子曰圣王不为乐昔诸侯倦扵听治息于钟鼔之乐士大夫倦于听治息于竽瑟之乐农夫春耕夏耘秋敛冬藏息于聆缶之乐今夫子曰圣王不为乐此譬之犹马驾而不税弓张而不弛无乃非有血气者之所不能至邪子墨子曰昔者尧舜有第期者且以为礼且以为乐汤放桀于大水环天下自立以为王事成功立无大后患自作乐命曰九招武王胜殷杀纣环天下自立以为王事成功立无大后患因先王之乐又自作乐命曰象周成王因先王之乐命曰驺虞周成王之治天下也不若武王武王之治天下也不若成汤成汤之治天下也不若尧舜故其道逾繁者其治逾寡自此观之乐非所以治天下也程繁曰子曰圣王无乐此亦乐矣若之何其谓圣王无乐也子墨子曰圣王之命也多寡之食之利也以知饥而食之者智也因为无知矣今圣有乐而少此亦无也 【非乐】子墨子言曰仁之事者必务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将以为法乎天下利人乎即为不利人乎即止且夫仁者之为天下度也非为其目之所美耳之所乐口之所甘身体之所安以此亏夺民衣食之财仁者弗为也是故子墨子之所以非乐者非以大钟鸣鼓琴瑟竽笙之声以为不乐也非以刻镂华文章之色以为不美也非以犓豢煎炙之味以为不甘也非以髙台厚榭邃野之居以为不安也虽身知其安也口知其甘也目知其美也耳知其乐也然上度之不中圣王之事下度之不中万民之利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今王公大人虽无造为乐器以为事乎国家非直棓潦水折壤垣而为之也将必厚措敛乎万民以为大钟鸣鼔琴瑟竽笙之声譬之若圣王之为舟车也即我弗敢非也古者圣王亦尝厚措敛乎万民以为舟车既已成矣曰吾将恶许用之曰舟用之水车用之陆君子息其足焉小人休其肩背焉故万民出财赍而予之不敢以为慼恨者何也以其反中民之利也然则乐器反中民之利亦若此即我弗敢非也然则当用乐器民有三患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劳者不得息三者民之巨患也然即当为之撞巨钟击鸣鼓弹琴瑟吹竽笙而干戚民衣食之财将安可得乎即我以为未必然也意舎此今有大国即攻小国有大家即伐小家彊劫弱众暴寡诈欺愚贵傲贱宼乱盗贼并兴不可禁止也然即当为之撞巨钟击鸣鼓弹琴瑟吹竽笙而干戚天下之乱也将安可得而治与即我未必然也是故子墨子曰姑尝厚措敛乎万民以为大钟鸣鼓琴瑟竽笙之声以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而无补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今王公大人惟毋处髙台厚榭之上而视之钟犹是延鼎也弗撞击将何乐得焉哉其说将必撞击之惟弗撞击将必不使老与遅者老与遅者耳目不聪明股肱不毕彊声不和调明不转朴将必使当年因其耳目之聪明股肱之毕彊声之和调明之转朴使丈夫为之废丈夫耕种树艺之时使妇人为之废妇人纺绩织絍之事今王公大人惟毋为乐亏夺民衣食之时以拊乐如此多矣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今大钟鸣鼓琴瑟竽笙之声既已具矣大人锈然奏而独听之将何乐得焉哉其说将必与贱人不与君子听之废君子听治与贱人听之废贱人之从事今王公大人惟毋无乐亏夺民之衣食之财以拊乐如此多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今人何与禽兽麋鹿蜚鸟贞虫因其羽毛以为衣裘因其蹄蚤以为绔屦因其水草以为饮食故惟使雄不耕稼穑树艺雌亦不纺绩织絍衣食之财固已具矣今人与此异者也頼其力者生不頼其力者不生君子不强听治即刑政乱贱人不强从事即财用不足今天下之士君子以吾言不然然即姑尝数天下分事而观乐之害王公大人蚤朝晏退听狱治政此其分事也士君子竭股肱之力亶其思虑之智内治官府外收敛闗市山林泽梁之利以实仓廪府库此其分事也农夫蚤出暮入耕稼树艺多聚升粟此其分事也妇人夙兴夜寐纺绩织絍多治麻丝葛绪细布縿此其分事也今惟毋在乎王公大人说乐而听之即必不能蚤朝晏退听狱治政是故国家乱而社稷危矣今惟毋在乎士君子说乐而听之即必不能竭股肱之力亶其思虑之智内治官府外收敛闗市山林泽梁之利以实仓廪府库是故仓廪府库不实今惟毋在乎农夫说乐而听之即必不能蚤出暮入耕稼树艺多聚升粟不足今惟毋在乎妇人説乐而听之即必不夙兴夜寐纺绩织絍多治麻丝葛绪细布縿是故布縿不兴曰孰为大人之听治而废国家之从事曰乐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何以知其然也曰先王之书汤之官刑有之曰其恒舞于宫是谓巫风其刑君子出丝二衞小人否似二伯黄径乃言曰鸣呼舞佯佯黄言孔章上帝弗常九有以亡上帝不顺降之日其家必壊丧察九有之所以亡者徒从饰乐也于武观曰殷乃滛溢康乐野于饮食将将铭苋磬以力湛浊于酒渝食于野万舞翼翼章闻于天天用弗式故上者天鬼弗戒下者万民弗利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士君子请将欲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当在乐之为物将不可不禁而止也 【莭】今天下之士君子将犹多皆疑惑厚久丧之为中是非利害也故子墨子言曰然则姑尝稽之今虽毋法执厚久丧者言以为事乎国家此存乎王公大人有丧者曰棺椁必重埋必厚衣衾必多文绣必繁丘陇必巨存乎正夫贱人死者殆竭家室乎诸侯死者虚车府然后金玉珠玑比乎身纶组莭约车马藏乎圹又必多为屋幕鼎鼓几挺壶滥戈劒羽旄齿革寝而埋之满意若送从曰天子杀殉众者数百寡者数十将军大夫杀殉众者数十寡者数人处丧之法将奈何哉曰哭泣不秩声翁缞绖垂涕处倚庐寝苫枕凷又相率强不食而为饥不衣而为寒使面目陷顔色黧黑耳目不聪明手足不劲强不可用也又曰上士之持丧也必扶而能起杖而能行以此共三年若法若言行若道使王公大人行此则必不能蚤朝五官六府辟草木实仓廪使农夫行此则必不能蚤出夜入耕稼树艺使百工行此则必不能修舟车为器皿矣使妇人行此则必不能夙兴夜寐纺绩织絍细计厚为多埋赋之财者也计久丧为久禁从事者也财以成者扶而埋之后得生者久而禁之以此求富此譬犹禁耕而求获也富之说无可得焉是故以富求家而既已不可矣欲以众人民意者可邪其说又不可矣今惟无以厚久丧者为政君死丧之三年父母死丧之三年妻与后子死者五皆丧之三年然后伯父叔父兄弟孼子其族人五月姑姊甥舅皆有月数则毁瘠必有制矣使面目陷顔色黧黑耳目不聪明手足不劲强不可用也又曰上士操丧也必扶而能起杖而能行以此共三年若法若言行若道茍其饥约又若此矣是故百姓冬不仞寒夏不仞暑作疾病死者不可胜计也此其为败男女之交多矣以此求众譬犹使人负劒而求其夀也众之说无可得也是故求以众人民而既已不可矣欲以治刑政意者可乎其说又不可矣今惟无以厚久丧者为政国家必贫人民必寡刑政必乱若法若言行若道使为上者行此则不能听治使为下者行此则不能从事上不听治刑政必乱下不从事衣食之财必不足若苟不足为人弟者求其兄而不得不弟弟必将怨其兄矣为人子者求其亲而不得不孝子必是怨其亲矣为人臣者求之君而不得不忠臣必且乱其上矣是以僻淫邪行之民出则无衣也入则无食也内续奚吾并为淫暴而不可胜禁也是故盗贼众而治者寡先众盗贼而寡治者以此求治譬犹使人之众而毋负已也治之説无可得焉是故求以治刑政而既已不可矣欲以禁止大国之攻小国也意者可邪其说又不可矣是故昔者圣王既没天下失义诸侯力征南有楚越之王而北有齐晋之君此皆砥砺其卒伍以攻伐兼并为政于天下是故凡大国之所以不攻小国者积委多城郭修上下调和是故大国不耆攻者无积委城郭不修上下不调和是故大国者攻之今惟毋以厚久丧者为政国家之贫人民必寡刑政必乱若苟贫是无以为积委也若苟寡是城郭沟渠者寡也若苟乱是出战不克入守不固此求禁止大国之攻小国也而既已不可矣欲以干上帝鬼神之福意者可邪其説又不可矣今惟毋以厚久丧者为政国家必贫人民必寡刑政必乱若苟贫是粢盛酒醴不浄洁也若茍寡是事上帝鬼神者寡也若茍乱是祭祀不时度也今又禁止事上帝鬼神为政若此上帝鬼神始得从上抚之曰我有是人也与无是人也孰愈曰我有是人也与无是人也无择也则惟上帝鬼神降之罪厉之祸罚而弃之则岂不亦乃其所哉故古圣王制为埋之法曰棺三寸足以朽体衣衾三领足以覆恶以及其也下毋及泉上毋通臭垄若参耕之畆则止矣死者既以矣生者必无久哭而疾而从事人为其所能以交相利也此圣王之法也 今执厚久丧者言曰厚久丧果非圣王之道夫胡说中国之君子为而不已操而不择哉子墨子曰此所谓便其习而义其俗者也昔者越之东有□沐之国者其长子生则解而食之谓之宜弟其大父死负其大母而弃之曰鬼妻不可与居处此上以为政下以为俗为而不已操而不择则此岂实仁义之道哉此所谓便其习而义其俗者也椘之南有炎人国者其亲戚死朽其肉而弃之然后埋其骨乃成为孝子秦之西有仪秉之国者其亲戚死聚柴薪而焚之熏上谓之登遐然后成为孝子此上以为政下以为俗为而不已操而不择则此岂实仁义之道哉此所谓便其习而义其俗者也若以此若三国者观之则亦犹薄矣若中国之君子观之则亦犹厚矣如彼则大厚如此则大薄然则埋之有莭矣故衣食者人之生利也然且犹尚有莭埋者人之死利也夫何独无莭于此乎子墨子制为埋之法曰棺三寸足以朽骨衣三领足以朽肉掘地之深下无菹漏气无发泄于上垄足以期其所则止矣哭往哭来反从事乎衣食之财佴乎祭祀以致孝于新故曰子墨子之法不失死生之利者此也 【天志】子墨子言曰今天下之士君子知小而不知大何以知之以其处家者知之若处家得罪于家长犹有邻家所避逃之然且亲戚兄弟所知识其相儆戒皆曰不可不戒矣不可不慎矣恶有处家而得罪于家长而可为也非独处家者为然虽处国亦然处国得罪扵国君犹有邻国所避逃之然且亲戚兄弟所知识其相儆戒皆曰不可不戒矣不可不慎矣谁亦有处国得罪于国君而可为也此有所避逃之者也相儆戒犹若此其厚况无所避逃之者相儆戒岂不愈厚然后可哉且语言有之曰焉而晏曰焉而得罪将恶避逃之曰无所避逃之夫天不可为林谷幽门无人明必见之然而天下之君子天也忽然不知以相儆戒此我所以知天下士君子知小而不知大也然则天亦何欲何恶天欲义而恶不义然则率天下之百姓以从事扵义则我乃为天之所欲也我为天之所欲天亦为我所欲然则我何欲何恶我欲福禄而恶祸祟然则我率天下之百姓以从事于祸祟中也然则何知天之欲义而恶不义曰天下有义则生无义则死有义则富无义则贫有义则治无义则乱然则天欲其生而恶其死欲其富而恶其贫欲其治而恶其乱此我所以知天欲义而恶不义也曰且夫义者政也无从下之政上必从上之政下是故庻人竭力从事未得恣已而为政有士政之士竭力从事未得恣已而为政有将军大夫政之将军大夫竭力从事未得恣已而为政有三公诸侯政之三公诸侯竭力听治未得恣已而为政有天子政之天子未得恣已而为政有天政之故天子者天下之穷贵也天下之穷富也故欲富且贵者当天意而不可不顺顺天意者兼相爱交相利必得赏反天意者别相恶交相贼必得罚然则是谁顺天意而得赏者谁反天意而得罚者子墨子言曰昔三代圣王禹汤文武此顺天意而得赏者也昔三代暴王桀纣幽厉此反天意而得罚者也然则禹汤文武其得赏何以也子墨子言曰其事上尊天中事鬼神下爱人故天意曰此之我所爱兼而爱之我所利兼而利之爱人者此为博焉利人者此为厚焉故使贵为天子富有天下业万世子孙称其善方施天下至今称之谓之圣王然则桀纣幽厉得其罚何以也子墨子言曰其事上诟天中诬鬼神下贱人故天意曰此之我所爱别而恶之我所利交而贼之恶人者此为之博也贼人者此为之厚也故使不得终其夀不殁其世至今毁之谓之暴王顺天意者义政也反天意者力政也然义政将奈何哉子墨子言曰处大国不攻小国处大家不簒小家彊者不劫弱贵者不傲贱多诈者不欺愚此必上利于天中利于鬼下利于人三利无所不利故举天下美名加之谓之圣王力政者则与此异言非此行反此犹偝驰也处大国攻小国处大家簒小家彊者劫弱贵者傲贱多诈欺愚此上不利于天中不利扵鬼下不利扵人三不利无所利故举天下恶名加之谓之暴王子墨子言曰我有天志譬若轮人之有规匠人之有矩轮匠执其规矩以度天下之方圜曰中者是也不中者非也今天下之士君子之书不可胜载言语不可尽记上说诸侯下说列士其于仁义则大相逺也何以知之曰我得天下之明法以度之

  绎史卷一百三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绎史>

  钦定四库全书

  绎史卷一百三下  灵壁县知县马骕撰

  杨朱墨翟之言【下】

  战国策公输般为楚设机将以攻宋墨子闻之百舍重茧往见公输般谓之曰吾自宋闻子吾欲借子杀王公输般曰吾义固不杀王墨子曰闻公为云梯将以攻宋宋何罪之有义不杀王而攻国是不杀少而杀众敢问攻宋何义也公输般服焉请见之王墨子见楚王曰今有人于此舎其文轩邻有敝舆而欲窃之舍其锦绣邻有裋褐而欲窃之舍其粱肉邻有糟糠而欲窃之此为何若人也王曰必为有窃疾矣墨子曰荆之地方五千里宋方五百里此犹文轩之与敝舆也荆有云梦犀兕麋鹿盈之江汉鱼鼈鼋鼍为天下饶宋所谓无雉兎鲋鱼者也此犹粱肉之与糟糠也荆有长松文梓楩楠豫章宋无长木此犹锦绣之与裋褐也臣以王吏之攻宋为与此同类也王曰善哉请无攻宋【吕氏春秋公输般为髙云梯欲以攻宋墨子闻之自鲁往裂裳裹足日夜不休十日十夜而至于郢见荆王曰臣北方之鄙人也闻大王将攻宋信有之乎王曰然墨子曰必得宋乃攻之乎亡其不得宋且不义犹攻之乎王曰必不得宋且有不义则曷为攻之墨子曰甚善臣以宋必不可得王曰公输般天下之巧工也已为攻宋之械矣墨子曰请令公输般试攻之臣请试守之于是公输般设攻宋之械墨子设守宋之备九攻之墨子九却之不能入故荆辍不攻宋墨子能以术御荆免宋之难者此之谓也】

  墨子【公输】公输盘为楚造云梯之械成将以攻宋子墨子闻之起于齐行十日十夜而至于郢见公输盘公输盘曰夫子何命焉为子墨子曰北方有侮臣愿借子杀之公输盘不说子墨子曰请献十金公输盘曰吾义固不杀人子墨子起再拜曰请说之吾从北方闻子为梯将以攻宋宋何罪之有荆国有余于地而不足于民杀所不足而争所有余不可谓智宋无罪而攻之不可谓仁知而不争不可谓忠争而不得不可谓彊义不杀少而杀众不可谓知类公输盘服子墨子曰然乎不已乎公输盘曰不可吾既已言之王矣子墨子曰胡不见我于王公输盘曰诺子墨子见王曰今有人于此舎其文轩隣有敝轝而欲窃之舎其文绣隣有裋褐而欲窃之此为何若人王曰必为窃疾矣子墨子曰荆之地方五千里此犹文轩之与敝轝也荆有云梦犀兕麋鹿满之江汉之鱼鼈鼋鼍为天下富宋所为无雉兎狐狸者也此犹粱肉之与糟糠也荆有长松文梓楩枏豫章宋无长木此犹锦绣之与裋褐也臣以三事之攻宋也为与此类同王曰善哉虽然公输盘为我为云梯必取宋于是见公输盘子墨子解帯为城以牒为械公输盘九设攻城之机变子墨子九距之公输盘之攻械尽子墨子之守圉有余公输盘诎而曰吾知所以距子矣吾不言子墨子亦曰吾知子之所以距我吾不言楚王问其故子墨子曰公输子之意不过欲杀臣杀臣宋莫能守可攻也然臣之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已持臣守圉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宼矣虽杀臣不能絶也楚王曰善哉吾请无攻宋矣子墨子归过宋天雨庇其闾中守闾者不内也故曰治于神者众人不知其功争于明者众人知之 【鲁问】公输子谓子墨子曰吾未得见之时我欲得宋我自得见之后予我宋而不义我不为子墨子曰翟之未得见之时也子欲得宋自翟得见子之后予子宋而不义子不为是我与子宋也子务为义翟又将与子天下 公输子削竹木以为防成而飞之三日不下公输子自以为至巧子墨子谓公输子曰子之为防也不如翟之为车辖须臾刘三寸之木而任五十石之重故所为巧利于人谓之巧不利于人谓之拙【韩非子墨子为木鸢三年而成蜚一日而败弟子曰先生之巧至能使木鸢飞墨子曰不如为车輗者巧也用咫尺之木不费一朝之事而引三十石之重致逺力多久于嵗数今我为鸢三年成蜚一日而败恵子闻之曰墨子大巧巧为輗拙为鸢】昔者楚人与越人舟战于江楚人顺流而进迎流而退见利而进见不利则其退难越人迎流而进顺流而退见利进见不利则其退速越人因此若执函败楚人公输子自鲁南游楚焉始为舟战之器作为钩彊之备退者钩之进者彊之量其钩彊之长而制为之兵楚之兵节越之兵不节楚人因此若执函败越人公输子善其巧以语子墨子曰我舟战以钩彊不知子之义亦有钩彊乎子墨子曰我义之钩彊贤于子舟战之钩彊我钩彊我钩之以爱揣之以恭弗钩以爱则不亲弗揣以恭则速狎狎而不亲则速离故交相爱交相恭犹若相利也今子钩而止人人亦钩而止子子彊而距人人亦彊而距子交相钩交相彊犹若相害也故我义之钩彊贤子舟战之钩彊 【非攻】今有一人入人园圃窃其桃李众闻则非之上为政者得则罚之此何也以亏人自利也至攘人犬豕鸡豚者其不义又甚入人园圃窃桃李是何故也以亏人愈多其不仁兹甚罪益厚至入人栏厩取人马牛者其不仁义又甚攘人犬豕鸡豚此何故也以其亏人愈多茍亏人愈多其不仁兹甚罪益厚至杀不辜人也杝其衣裘取戈劒者其不义又甚入人栏厩取人马牛此何故也以其亏人愈多茍亏人愈多其不仁兹甚矣罪益厚当此天下之君子皆知而非之谓之不义今至大为攻国则弗之非从而誉之谓之义此可谓知义与不义之别乎杀一人谓之不义必有一死罪矣若以此说往杀十人十重不义必有十死罪矣杀百人百重不义必有百死罪矣当此天下之君子皆知而非之谓之不义今至大为不义攻国则弗之非从而誉之谓之义情不知其不义也故书其言以遗后世若知其不义也夫奚说书其不义以遗后世哉今有人于此少见黑曰黑多见黒曰白则以此人不知黑白之辨矣少尝苦曰苦多尝苦曰甘则必以此人为不知甘苦之辨矣今小为非则知而非之大为非攻国则不知而非从而誉之谓之义此可谓知义与不义之辨乎是以知天下之君子也辨义与不义之乱也子墨子言曰古者王公大人为政于国家者情欲誉之审赏罚之当刑政之不过失是故子墨子曰古者有语谋而不得则以往知来以见知隐谋若此可得而知矣今师徒唯无兴起冬行恐寒夏行恐暑此不可以冬夏为者也春则废民耕稼树艺秋则废民获敛今惟毋废一时则百姓饥寒冻馁而死者不可胜数今尝计军上竹箭羽旄幄幕甲盾拨劫往而靡弊腑冷不反者不可胜数又与矛防戈劒乘车其列住碎折靡弊而不反者不可胜数与其牛马肥而往瘠而反往死亡而不反者不可胜数与其涂道之修逺粮食辍絶而不继百姓死者不可胜数也与其居处之不安食饭之不时饥饱之不莭百姓之道疾病而死者不可胜数丧师多不可胜数丧师尽不可胜计则是鬼神之丧其主后亦不可胜数国家发政夺民之用废民之利若此甚众然而何为为之曰我贪伐胜之名及得之利故为之子墨子言曰计其所自胜无所可用也计其所得反不如所丧者之多今攻三里之城七里之郭攻此不用鋭且无杀而徒得此然也杀人多必数于万寡必数于千然后三里之城七里之郭且可得也今万乘之国虚数于千不胜而人广衍数于万不胜而辟然则土地者所有余也王民者所不足也今尽王民之死严下上之患以争虚城则是弃所不足而重所有余也为政若此非国之务者也饰攻战者言曰南则荆吴之王北则齐晋之君始封于天下之时其土地之方未有至数百里也人徒之众未有至数十万人也以攻战之故土地之博至有数千里人徒之众至有数百万人故当攻战而不可已也子墨子言曰虽四五国则得利焉犹谓之非行道也譬若医之药人之有病者然今有医扵此和合其药于天下之有病者而药之万人食此若医四五人得利焉犹谓之非行药也故孝子不以食其亲忠臣不以食其君 子墨子言曰今天下之所誉善者其说将何为其上中天之利而中中鬼之利而下中人之利故誉之誉意亡非为其上中天之利而中中鬼之利而下中人之利故誉之与虽使下之愚人必曰将为其上中天之利而中中鬼之利而下中人之利故誉也今天下之所同义者圣王之法也今天下之诸侯犹将多皆免攻伐并兼则是有誉义之名而不察其实也此譬犹盲者之与人同命白黑之名而不能分其物也则岂谓有别哉是故古之知者之为天下度也必顺虑其义而后为之行是以动则不疑速通成得其所欲而顺天鬼百姓之利则知者之道也是故古之仁人有天下者必反大国之说一天下之利总四海之内焉率天下之百姓以农臣事上帝山川鬼神利人多功故又大是以天赏之愚富之人誉之使贵为天子富有天下名参乎天地至今不废此则知者之道也先王之所以有天下者也今王公大人天下之诸侯则不然将必差论其爪牙之士皆列其舟车之卒伍于此为坚甲利兵以往攻伐无罪之国入其国家边境芟刈其禾稼斩其树木坠其城郭以湮其沟池攘杀其牲牷燔溃其祖庙劲杀其万民覆其老弱迁其重器防进而柱乎鬬曰死命为上多杀次之身伤者为下又况先列北桡乎哉罪死无杀以譂其众夫无兼国覆军贼虐万民以乱圣人之绪意将以为利天乎夫取天之人以攻天之邑此刺杀天民剥振神之位倾覆社稷攘杀其牺牲则此上不中天之利矣意将以为利鬼乎夫利之神灭鬼神之主废灭先王贼虐万民百姓离散则此中不中鬼之利矣意将以为利人乎夫杀之人为利人也博矣又计其费此为周生之本竭天下百姓之财用不可胜数也则此下不中人之利矣今夫师者之相为不利者也曰将不勇士不分兵不利教不习师不众防不和威不圉害之不久争之不疾孙之不彊植心不坚与国诸侯疑与国诸侯疑则敌生虑而意嬴矣偏具此物而致从事焉则是国家失防而百姓易务也今不尝观其说好攻伐之国若使中兴师君子庶人也必且数千徒倍十万然足以师而动矣久者数嵗速者数月是上不暇听治士不暇治其官府农夫不暇稼穑妇人不暇纺绩织絍则是国家失足而百姓易务也然而又与其车马之罢弊也幔幙帷盖三军之用甲兵之备五分而得其一则犹为序疏矣然而又与其散亡道路道路辽逺粮食不继傺食饮之时厕役以此饥寒冻馁疾病而转死沟壑中者不可胜计也此其为不利扵人也天下之害厚矣而王公大人乐而行之则此乐贼灭天下之万民也岂不悖哉 【非儒】儒者曰亲亲有术尊贤有等言亲疏尊卑之异也其礼曰丧父母三年其后子三年伯父叔父弟兄庶子其戚族人五月若以亲疏为嵗月之数则亲者多而疏者少矣是妻后子与父同也若以尊卑为嵗月数则是尊其妻子与父母同而亲伯父宗兄而卑子也逆孰大焉其亲死列户弗登屋窥井挑鼠穴探涤器而求其人焉以为实在则戆愚甚矣如其亡也必求焉伪亦大矣取妻身迎祗褍为仆秉辔授绥如仰严亲昏礼威仪如承祭祀颠覆上下悖逆父母下则妻子妻子上侵事亲若此可谓孝乎者迎妻妻之奉祭祀子将守宗庙故重之应之曰此诬言也其宗兄守其先宗庙数十年死丧之其兄弟之妻奉其先之祭祀弗散则丧妻子三年必非以守奉祭祀也夫忧妻子以大负絫有曰所以重亲也为欲厚所至和轻所至重岂非大奸也哉有强执有命以说议曰夀夭贫富安危治乱固有天命不可损益穷达赏罚幸否有极人之智力不能为焉羣吏信之则怠扵分职庶人信之则怠于从事不治则乱农事缓则贫贫且乱政之本而儒者以为道教是贼天下之人者也且夫繁饰礼乐以淫人久丧伪哀以谩亲立命缓贫而髙浩居倍本弃事而安怠彻贪扵饮食惰于作务陷于饥寒危扵冻馁无以违之是苦人气防藏而羝羊视贲彘起君子笑之怒曰散人焉知良儒夫夏乞麦禾五谷既收大丧是随子姓皆从得厌饮食毕治数丧足以至矣因人之象翠以为恃人之野以为尊富人有丧乃大说喜曰此衣食之端也儒者曰君子必服古言然后仁应之曰所谓古之者皆尝新矣而古人服之则君子也然则必法非君子之服言非君子之言而后仁乎又曰君子循而不作应之曰古者羿作弓伃作甲奚仲作车巧垂作舟然则今之鲍函车匠皆君子也而羿伃奚仲巧垂皆小人邪且其所循人必或作之然则其所循皆小人道也又曰君子胜不逐奔揜函弗射施则助之胥车应之曰若皆仁人也则无说而相与仁人以其取舍是非之理相告无故从有故也弗知从有知也无辞必服见善必迁何故相若两暴交争其胜者欲不逐奔揜函弗射施则助之胥车虽尽能犹且不得为君子也意暴残之国也圣将为世除害兴师诛罚胜将因用儒术令士防曰毋逐奔揜函勿射施则助之胥车暴乱之人也得治天下害不除是为羣残父母而深贱世也不义莫大焉又曰吾子若钟击之则鸣弗击不鸣应之曰夫仁人事上竭忠事亲得孝务善则美有过则谏此为人臣之道也今击之则鸣弗击不鸣隐知豫力恬漠待问而后对虽有君亲之大利弗问弗言若将有大寇乱盗贼将作若机辟将发也他人不知已独知之虽其君亲皆在不问不言是夫大乱之贼也以是为人臣不忠为子不孝事兄不弟交遇人不贞良夫执后不言之朝物见利使已虽恐后言君若言而未有利焉则髙拱下视防噎为深曰惟其未之学也用谁急遗行逺矣夫一道术学业仁义也昔大以治人小以任官逺施用偏近以循身不义不处非理不行务兴天下之利曲直周旋利则止此君子之道也 【大取】天之爱人也薄于圣人之爱人也其利人也厚于圣人之利人也大人之爱小人也薄扵小人之爱大人也其利小人也厚扵小人之利大人也以臧为其亲也而爱之非爱其亲也以臧为其亲也而利之非利其亲也以乐为利其子而为其子欲之爱其子也以乐为利其子而为其子求之非利其子也于所体之中而权轻重之谓权权非为是也非非为非也权正也断指以存利之中取大害之中取小也害之中取小也非取害也取利也其所取者人之所执也遇盗人而断指以免身利也其遇盗人害也断指与断腕利扵天下相若无择也死生利若一无择也杀一人以存天下非杀一人以利天下也杀已以存天下是杀已以利天下于事为之中而权轻重之谓求求为之非也害之中取小求为义非为义也为暴人语天之为是也而性为暴人歌天之为非也诸陈执既有所为而我为之陈执执之所为因吾所为也若陈执未有所为而我为之陈执陈执因吾所为也暴人为我为天之以人非为是也而性不可正而正之利之中取大非不得已也害之中取小不得已也所未有而取焉是利之中取大也于所既有而弃焉是害之中取小也义可厚厚之义可薄薄之谓伦列徳行君上老长亲戚此皆所厚也为长厚不为幼薄亲厚厚亲薄薄亲至薄不至义厚亲不称行而顾行为天下厚禹为禹也为天下厚爱禹乃为禹之爱人也厚禹之加于天下而厚禹不加于天下若恶盗之为加于天下而恶盗不加于天下爱人不外己已在所爱之中已在所爱爱加扵已伦列之爱己爱人也圣人恶疾病不恶危难正体不动欲人之利也非恶人之害也圣人不为其室臧之故在于臧圣人不得为子之事圣人之法死亡亲为天下也厚亲分也以死亡之体渴兴利有厚薄而无伦列之兴利为己语经语经也非白马焉执驹焉说求之舞说非也渔大之舞大非也三物必具然后足以生臧之爱己非为爱己之人也厚不外已爱无厚薄举已非贤也义利不义害志功为辩有有于秦马有有于马也智来者之马也爱众众世与爱寡世相若兼爱之有相若爱尚世与爱后世一若今之世人也鬼非人也兄之鬼兄也天下之利驩圣人有爱而无利伣日之言也乃客之言也天下无人子墨子之言也犹在不得已而欲之非欲之也非杀臧也専杀盗非杀盗也凡学爱人小圜之圜与大圜之圜同方至尺之不至也与不至钟之至不异其不至同者逺近之谓也是璜也是玉也意楹非意木也意是楹之木也意指之人也非意人也意获也乃意禽也志功不可以相从也利人也非其人也富人非为其人也有为也以富人富人也治人有为鬼焉为赏誉利一人非为赏誉利人也亦不至无贵于人智亲之一利未为孝也亦不至于智不为己之利扵亲也智是之世之有盗也尽爱是世智是室之有盗也不尽是室也智其一人之盗也不尽是二人虽其一人之盗茍不智其所在尽恶其弱也诸圣人所先为人欲名实名实不必茍是实也白败是石也尽与白同是石也唯大不与大同是有便谓焉也以形貌命者必智是之某也焉智某也不可以形貌命者唯不智是之某也智某可也诸以居运命者茍人于其中者皆是也去之因非也诸以居运命者若乡里齐荆者皆是诸以形貌命者若山邱室庙者皆是也智与意异重同具同连同同类之同同名之同邱同鲋同是之同然之同同根之同有非之异有不然之异有其异也为其同也为其同也异一曰乃是而然二曰乃是而不然三曰迁四曰强子深其深浅其浅益其益尊其尊察次山比因至优指复次察声端名因请复正夫辞恶者人右以其请得焉诸所遭执而欲恶生者人不必以其请得焉圣人之拊也仁而无利爱利爱生于虑昔者之卢也非今日之虑也昔者之爱人也非今之爱人也爱获之爱人也生于虑获之利非虑臧之利也而爱臧之爱人也乃爱获之爱人也去其爱而天下利弗能去也昔之知墙非今日之知墙也贵为天子其利人不厚扵正夫二子事亲或遇熟或遇凶其亲也相若非彼有行益也非加也外执无能厚吾利者借臧也死而天下害吾特养臧也万倍吾爱臧也不加厚长人之异短人之同其貌同者也故同指之人也与首之人也异人之体非一貌者也故异将劒与挺劒异劒以形貌命者也其形不一故异杨木之木与桃木之木也同诸非以举量数命者败之尽是也故一人指非一人也是一人之指乃是一人也方之一面非方也方木之面方木也以故生以理长以类行也者立辞而不明于其所生忘也今人非道无所行唯有强股肱而不明扵道其困也可立而待也夫辞以类行者也立辞而不明扵其类则必困矣故浸滛之辞其类在于鼓栗圣人也为天下也其类在扵追迷或夀或防其利天下也指若其类在誉石一日而百万生爱不加厚其类在恶害爱二世有厚薄而爱二世相若其类在蛇文爱之相若择而杀其一人其类在阬下之鼠小仁与大仁行厚相若其类在申凡兴利除害也其类在漏雍厚亲不称行而类行其类在江上井不为已之可学也其类在猎走爱人非为誉也其类在逆旅爱人之亲若爱其亲其类在官茍兼爱相若一爱相若一爱相若其类在死虵 【小取】夫辩者将以明是非之分审治乱之纪明同异之处察名实之理处利害决嫌疑焉摹畧万物之然论求羣言之比以名举实以辞抒意以说出故以类取以类予有诸已不非诸人无诸已不求诸人或也者不尽也假者今不然也效者为之法也所效者所以为之法也故中效则是也不中效则非也此效也辟也者举也物而以明之也侔也者比辞而俱行也援也者曰子然我奚独不可以然也推也者以其所不取之同于其所取者予之也是犹谓也者同也吾岂谓也者异也夫物有以同而不率遂同辞而侔也有所至而正其然也有所以然也同其所以然不必同其取之也有以取之其取之也同其所以取之不必同是故辟侔援推之辞行而异转而危逺而失流而离本则不可不审也不可常用也故言多方殊类异故则不可偏观也夫物或乃是而然或是而不然或一害而一不害或一是而一不是也不可常用也故言多方殊类异故则不可偏观也非也白马马也乘白马乘马也骊马马也乘骊马乘马也获人也爱获爱人也臧人也爱臧爱人也此乃是而然者也获之亲人也获事其亲非事人也其弟美人也爱弟非爱美人也车木也乘车非乘木也船木也乘船非乘木也盗人人也多盗非多人也无盗非无人也奚以明之恶多盗非恶多人也欲无盗非欲无人也世相与共是之若若是则虽盗人人也爱盗非爱人也不爱盗非不爱人也杀盗人非杀人也无难盗无难矣此与彼同类世有彼而不自非也墨者有此而非之无故也焉所谓内胶外闭与心毋空乎内胶而不解也此乃是而不然者也且夫读书非好书也且鬬鸡非鸡也好鬬鸡好鸡也且入井非入井也止且入井止入井也且出门非出门也止且出门止出门也若若是且夭非夭也夀夭也有命非命也非执有命非命也无难矣此与彼同世有彼而不自非也墨者有此而罪非之无也故焉所谓内胶外闭与心毋空乎内胶而不解也此乃是而然者也爱人待周爱人而后为爱人不爱人不待周不爱人不失周爱因为不爱人矣乘马待周乘马然后为乘马也有乘于马因为乘马矣逮至不乘马待周不乘马而后不乘马而后不乘马此一周而一不周者也居于国则为居国有一宅扵国而不为有国桃之实桃也棘之实非棘也问人之病问人也恶人之病非恶人也人之鬼非人也兄之鬼兄也祭之鬼非祭人也祭兄之鬼乃祭兄也之马之目盼则谓之马盼之马之目大而不谓之马大之牛之毛黄则谓之牛黄之牛之毛众而不谓之牛众一马马也二马马也马四足者一马而四足也非两马而四足也一马马也马或白者二马而或白也非一马而或白此乃一是而一非者也【○大取小取其文甚竒但残阙 鲁譌脱不可尽通 问】鲁之南鄙人有吴虑者冬陶夏耕自比于舜子墨子闻而见之吴虑谓子墨子义耳义耳焉用言之哉子墨子曰子之所谓义者亦有力以劳人有财以分人乎吴虑曰有子墨子曰翟尝计之矣翟虑耕天下而食之人矣盛然后当一农之耕分诸天下不能人得一升粟籍而以为得一升粟其不能饱天下之饥者既可睹矣翟虑织而衣天下之人矣盛然后当一妇人之织分诸天下不能人得尺布籍而为得尺布其不能暖天下之寒者既可睹矣翟虑被坚执锐救诸侯之患盛然后当一夫之战一夫之战其不御三军既可睹矣翟以为不若诵先王之道而求其说通圣人之言而察其辞上说王公大人次匹夫徒歩之士王公大人用吾言国必治匹夫徒歩之士用吾言行必修故翟以为虽不耕而食饥不织而衣寒功贤扵耕而食之织而衣之者也故吾以为虽不耕织乎而功贤扵耕织也吴虑谓子墨子曰义耳义耳焉用言之哉子墨子曰借设而天下不知耕教人耕与不教人耕而独耕者其功孰多吴虑曰教人耕者其功多子墨子曰借设而攻不义之国鼓而使众进战与不鼔而使众进战而独进战者其功孰多吴虑曰鼓而进众者其功多子墨子曰天下匹夫徒歩之士少知义而教天下以义者功亦多何故弗言也若得鼓而进扵义则吾义岂不益进哉 子墨子游公尚过于越公尚过说越王越王大说谓公尚过曰先生茍能使子墨子于越而教寡人请裂故吴之地方五百里以封子墨子公尚过许诺遂为公尚过束车五十乘以迎子墨子于鲁曰吾以夫子之道说越王越王大说谓过曰茍能使子墨子至于越而教寡人请裂故吴之地方五百里以封子子墨子谓公尚过曰子观越王之志何若意越王将听吾言用吾道则翟将往量腹而食度身而衣自比于羣臣奚能以封为哉抑越不听吾言不用吾道而我往焉则是我以义也钧之亦于中国耳何必扵越哉 【耕柱】巫马子谓子墨子曰我与子异我不能兼爱我爱邹人扵越人爱鲁人于邹人爱我乡人于鲁人爱我家人于乡人爱我亲于我家人爱我身于吾亲以为近我也击我则疾击彼则不疾于我我何故疾者之不拂而不疾者之拂故有我有杀彼以我无杀我以利子墨子曰子之义将匿邪意将以告人乎巫马子曰我何故匿我义吾将以告人子墨子曰然则一人説子一人欲杀子以利己十人説子十人欲杀子以利已天下说子天下欲杀子以利己一人不説子一人欲杀子以子为施不祥言者也十人不说子十人欲杀子以子为施不祥言者也天下不说子天下欲杀子以子为施不祥言者也说子亦欲杀子不説子亦欲杀子是所谓经者口也杀常之身者也子墨子曰子之言恶利也若无所利而不言是荡口也 【贵义】子墨子曰万事莫贵于义今谓人曰予子冠履而断子之手足子为之乎必不为何故则冠履不若手足之贵也又曰予子天下而杀子之身子为之乎必不为何故则天下不若身之贵也争一言以相杀是贵义于其身也故曰万事莫贵于义也子墨子自鲁齐即过故人谓子墨子曰今天下莫为义子独自苦而为义子不若已子墨子曰今有人于此有子十人一人耕而九人处则耕者不可以不益急矣何故则食者众而耕者寡也今天下莫为义则子如劝我者也何故止我 子墨子曰今士之用身不若商人之用一布之慎也商人用一布布不敢继茍而雠焉必择良者今士之用身则不然意之所欲则为之厚者入刑罚薄者被毁丑则士之用身不若商人之用一布之慎也 子墨子南游使卫关中载书甚多唐子见而怪之曰吾夫子教公尚过曰揣曲直而已今夫子载书甚多何有也子墨子曰昔者周公旦朝读书百篇夕见七十士故周公旦佐相天子其修至于今翟上无君上之事下无耕农之难吾安敢废此翟闻之同归之物信有误者然而民听不均是以书多也今若过之心者数逆于精防同归之物既已知其要矣是以不教以书也而子何怪焉 【公孟】公孟子谓子墨子曰君子共已以待问焉则言不问焉则止譬若钟然扣则鸣不扣则不鸣子墨子曰是言有三物焉子乃今知其一身也又未知其所谓也若大人行淫暴于国家进而諌则谓之不逊因左右而献谏则谓之言议此君子之所疑惑也若大人为政将因于国家之难譬若机之将发也然君子之必以谏然而大人之利若此者虽不扣必鸣者也若大人举不义之异行虽得大巧之经可行于军旅之事欲攻伐无罪之国有之也君得之则必用之矣以广辟土地着税伪材出必见辱所攻者不利而攻者亦不利是两不利也若此者虽不扣必鸣者也且子曰君子共已待问焉则言不问焉则止譬若钟然扣则鸣不扣则不鸣今未有扣子而言是子之谓不扣而鸣邪是子之所谓非君子邪

  説苑禽滑厘问于墨子曰锦绣絺纻将安用之墨子曰恶是非吾用务也古有无文者得之矣夏禹是也卑小宫室损薄饮食土阶三等衣裳细布当此之时黻无所用而务在于完坚殷之盘庚大其先王之室而改迁于殷茅茨不翦采椽不斵以变天下之视当此之时文采之帛将安所施夫品庶非有心也以人主为心茍上不为下恶用之二王者以化身先于天下故化隆于其时成名于今世也且夫锦绣絺纻乱君之所造也其本皆兴于齐景公喜奢而忘俭幸有晏子以俭镌之然犹几不能胜夫奢安可穷哉纣为鹿台糟邱酒池肉林宫墙文画雕琢刻镂锦绣被堂金玉珍玮妇女优倡钟鼓管流漫不禁而天下愈竭故防身死国亡为天下戮非惟锦绣絺纻之用也今当凶年有欲予子随侯之珠者不得卖也珍寳而以为饰又欲予子一钟粟者得珠者不得粟得粟者不得珠子将何择禽滑厘曰吾取粟耳可以救穷墨子曰诚然则恶在事夫奢也长无用好末淫非圣人之所急也故食必常饱然后求美衣必常暖然后求丽居必常安然后求乐为可长行可久先质而后文此圣人之务禽滑厘曰善

  荘子郑人缓也呻吟裘氏之地祗三年而缓为儒河润九里泽及三族使其弟墨儒墨相与辩其父助翟十年而缓自杀其父梦之曰使而子为墨者予也阖胡尝视其良既为秋栢之实矣夫造物者之报人也不报其人而报其人之天彼故使彼夫人以已为有以异于人以贱其亲齐人之井饮者相捽也故曰今之世皆缓也自是有徳者以不知也而况有道者乎古者谓之遁天之刑

  淮南子墨子服役者百八十人皆可使赴火蹈刃死不还踵化之所致也 墨子学儒者之业受孔子之术以为其礼烦扰而不说厚靡财而贫民服伤生而害事故背周道而用夏政 周室衰而王道废儒墨乃始列道而议分徒而讼【吕氏春秋墨子见荆王锦衣吹笙因也 尸子绕梁之鸣许史鼔之非不乐也墨子以为伤义是弗听也 新语墨子皇皇席不及暖○按邹阳书云邑号朝歌而墨子廻车顔氏家训云顔子不舎未知孰是已上墨翟】

  吕氏春秋墨者钜子孟胜善荆之阳城君阳城君令守于国毁璜以为符约曰符合听之荆王薨羣臣攻吴起兵于丧所阳城君与焉荆罪之阳城君走荆収其国孟胜曰受人之国与之有符今不见符而力不能禁不能死不可其弟子徐弱谏孟胜曰死而有益阳城君死之可矣无益也而絶墨者扵世不可孟胜曰不然吾于阳城君也非师则友也非友则臣也不死自今以来求严师必不于墨者矣求贤友必不于墨者矣求良臣必不于墨者矣死之所以行墨者之义而继其业者也我将属钜子于宋之田襄子田襄子贤者也何患墨者之絶世也徐弱曰若夫子之言弱请先死以除路还殁头前于孟胜因使二人钜子于田襄子孟胜死弟子死之者百八十三人以致令于田襄子欲反死孟胜于荆田襄子止之曰孟子已钜子于我矣当听遂反死之墨者以为不听钜子不察严法厚赏不足以致此今世之言治多以严罚厚赏此上世之若客也 墨者有钜子腹防居秦其子杀人秦恵王曰先生之年长矣非有他子也寡人已令吏弗诛矣先生之以此听寡人也腹防对曰墨者之法曰杀人者死伤人者刑此所以禁杀伤人也夫禁杀伤人者天下之大义也王虽为之赐而令吏弗诛腹防不可其不行墨者之法不许恵王而遂杀之子人之所私也忍所私以行大义钜子可谓公矣淮南子墨者有田鸠者欲见秦恵王约车申辕留扵秦周年不得见客有言之楚王者往见楚王楚王甚说之予以节使于秦至因见予之将军之节恵王见而说之出舎喟然而叹告从者曰吾留秦三年不得见不识道之可以从楚也物故有近之而逺逺之而近者故大人之行不掩以绳至所极而已矣此所谓筦子枭飞而维绳者澧水之深千仞而不受尘垢投金鐡鍼焉则形见于外非不深且清也鱼鼈龙蛇莫之肯归也是故石上不生五谷秃山不游麋鹿无所阴蔽隐也 昔者谢子见于秦恵王恵王说之以问唐姑梁唐姑梁曰谢子东山辩士固权说以取少主恵王藏怒而待之后日复见逆而弗听也非其説异也所以听者易夫以徴为羽非之罪以甘为苦非味之过楚人有烹猴而召其邻人以为狗羮也而甘之后闻其猴也据地而吐之尽泻其食此未始知味者也邯郸人有出新曲者托之李竒诸人皆争学之后知其非也而皆弃其曲此未始知音者也鄙人有得玉璞者喜其状以为寳而藏之以示人人以为石也因而弃之此未始知玉者也故有符于中则贵是而同今古无以听其説则所从来者逺而贵之耳此和氏之所以泣血于荆山之下今劒或絶侧羸文齧缺卷銋而称以顷襄之劒则贵人争带之琴或拨刺枉桡阔解漏越而称以楚荘之琴则室争鼔之苖山之铤羊头之销虽水断龙舟陆剸兕甲莫之服带山桐之琴涧梓之腹虽鸣亷修营唐牙莫之鼔也通人则不然服劒者期于铦利而不期于墨阳莫邪乘马者期于千里而不期于骅驑緑耳鼔琴者期于鸣亷修营而不期于滥脇号钟诵诗书者期于通道畧物而不期于洪范商颂也【吕氏春秋东方之墨者谢子将西见秦恵王恵王问秦之墨者唐姑果唐姑果恐王之亲谢子贤于己也对曰谢子东方之辩士也其为人甚险将奋于説以取少主也王因藏怒以待之谢子至说王王弗听谢子不说逆辞而行凡听言以求善也所言茍善虽奋于取少主何损所言不善虽不奋于取少主何益不以善为之慤而徒以取少主为之悖恵王失所以为听矣用志若是见客虽劳耳目虽弊犹不得所谓也此史定所以得行其邪也此史定所以得饰鬼以人罪杀不辜羣臣扰乱国几大危也○史定事不见于他书】韩非子楚王谓田鸠曰墨子者显学也其身体则可其言多而不辩何也曰昔秦伯嫁其女于晋公子令晋为之饰装从衣文之媵七十人至晋晋人爱其妾而贱公女此可谓善嫁妾而未可谓善嫁女也楚人有卖其珠于郑者为木兰之柜薰桂椒之椟缀以珠玉饰以玫瑰辑以羽翠郑人买其椟而还其珠此可谓善卖椟矣未可谓善鬻珠也今世之谈也皆道辩説文辞之言人主览其文而忘其用墨子之说先王之道论圣人之言以宣告人若辩其辞则恐人懐其文忘其直以文害用也此与楚人鬻珠秦伯嫁女同类故其言多不辩 徐渠问田鸠曰臣闻智士不袭下而遇君圣人不见功而接上今阳城义渠明将也而措于毛伯公孙亶囘圣相也而闗于州部何哉田鸠曰此无他故异物主有度上有术之故也且足下独不闻楚将宋觚而失其政魏相冯离而忘其国二君者驱于声词乎辩説不试于毛伯不闗乎州部故有失政忘国之患由是观之夫无毛伯之试州部之闗岂明主之备哉【○田鸠盖即田俅子胡非子胡非子修墨以教有屈将子好勇闻墨者非鬬带劒危冠往见胡非子而问之曰将闻先生非鬬而将好勇有説则可无説则死胡非子曰吾闻勇有五等夫负长劒赴榛薄折兕豹搏熊罴此猎徒之勇也负长劒赴深渊斩蛟龙搏鼋鼍此渔人之勇也登高渉危鹄立四顾顔色不变此陶匠之勇也剽必刺视必杀此五刑之勇也齐桓公以鲁为南境鲁公忧之三日不食曹沬请撃颈以血溅桓公公惧不知所措管仲乃劝与之盟曹沬匹夫之士布衣柔履之人一怒屈万乘之师有千乘之国此君子之勇也五勇不同公子将何处屈将説称善乃辞长劒释危冠而请为弟子焉○説苑林既语略同 随巢子执无鬼者曰越兰问随巢曰鬼神之智何如曰圣也越兰曰治乱由人何谓鬼神邪随巢子曰圣人生于天下未有所资鬼神为四时八莭以化育之乘云雨润泽以繁长之皆鬼神所能也岂不谓贤于圣人 有疎而无絶有后而无遗大圣之行兼爱万民疎而不絶贤者欣之不肖则怜之贤而不欣是贱徳也不肖不怜是忍人也】

  论衡儒家之徒董无心墨家之役纒子相见讲道纒子称墨家佑鬼神是引秦穆公有明徳上帝赐之九十年董子难以尧舜不赐年桀纣不夭死【纒子纒子修墨子之业以教于世儒有董无心者其言修而谬其行言谬则难通行庸则无主欲事纒子纒子曰文言华世不中利民倾危缴绕之辞并不为墨子所修劝善兼爱子重之 董无心曰离娄之目察秋毫之末于百歩之外可谓明矣 董子曰信鬼神何异以踵解结终无益也纒子不能应 汉书墨家田俅子三篇 随巢子六篇 胡非子三篇 我子一篇 儒家董子一篇名无心难墨子已上墨者并附】

  绎史卷一百三下

  钦定四库全书

  绎史卷一百四    灵壁县知县马骕撰鲁穆公用贤【邹穆公附】

  孔丛子鲁穆公访于子思曰寡人不得嗣先君之业二年矣未知所以为令名者且欲掩先君之恶以掦先君之善使谈者有述焉为之若何愿先生教之也子思答曰以伋所闻舜禹之于其父非勿欲也以为私情之细不如公义之大故弗敢私之云耳责以虚饰之教又非伋所得言公曰思之可以利民者子思曰顾有惠百姓之心则莫如一切除非法之事也毁不居之室以赐穷民夺嬖宠之禄以赈困匮无令人有悲怨而后世有闻见抑亦可公曰诺 穆公问子思曰吾国可兴乎子思曰可公曰为之奈何对曰茍君与大夫慕周公伯禽之治行其政化开公家之惠杜私门之利结恩百姓修礼邻国其兴也勃矣 穆公问于子思曰立太子有常乎答曰有之在周公之典公曰昔文王舍适而立其次防子舍孙而立其弟是何法也子思曰殷人质而尊其尊故立弟周人文而亲其亲故立子亦各其礼也文质不同其礼则异文王舍适立次权也公曰茍得行权岂唯圣人唯贤与爱立也子思曰圣人不以权教故立制垂法顺之为贵若必欲犯何有于异公曰舍贤立圣舍愚立贤何如子思曰唯圣立圣其文王乎不及文王者则各贤其所爱不殊于适何以限之必不能审贤愚之分请父兄羣臣于祖庙亦权之可也 穆公谓子思曰县子言子之为善不欲人誉已信乎子思对曰非臣之情也臣之修善欲人知之知之而誉臣是臣之为善有劝也此所愿而不可得者也若臣之修善而人莫知莫知则必毁臣是臣之为善而受毁也此臣所不愿而不可避者也若夫鸡鸣为善滋滋以至夜半而曰不欲人之知恐人之誉已臣以为斯人也者非虚则愚也韩非子鲁穆公问于子思曰吾闻庞氏之子不孝其行奚如子思对曰君子尊贤以崇德举善以劝民若夫过行是细人之所识也臣不知也子思出子服厉伯入见问庞氏子子服厉伯对曰其过三皆君之所未尝闻自是之后君贵子思而贱子服厉伯也或曰鲁之公室三世劫于季氏不亦宜乎明君求善而赏之求奸而诛之其得之一也故以善闻之者以说善同于上者也以奸闻之者以恶奸同于上者也此宜赏誉之所及也不以奸闻是异于上而下比周于奸者也此宜毁罚之所及也今子思不以过闻而穆公贵之厉伯以奸闻而穆公贱之人情皆喜贵而恶贱故季氏之乱成而不上闻此鲁君之所以劫也且此亡王之俗取鲁之民所以自美而穆公独贵之不亦倒乎

  孔丛子穆公谓子思曰子之书所记夫子之言或者以谓子之辞子思曰臣所记臣祖之言或亲闻之者或闻之于人者虽非正其辞然犹不失其意焉且君之所疑者何公曰于事无非子思曰无非所以得臣祖之意也就如君言以为臣之辞臣之辞无非则亦所宜贵矣事既不然又何疑焉 闾丘温见田氏将必危齐欲以其邑叛而适鲁穆公闻之谓子思曰子能懐之则寡人割邑如其邑以常宗子思曰伋虽能之义所不为也公曰何子思对曰彼为人臣君将败弗能扶而叛之逆臣制国弗能以其身死而逃之此罪诛之人也伋纵不能讨而又要利以召奸非忍行也 鲁人有公仪僭者砥节砺行乐道好古恬于荣利不事诸侯子思与之友穆公因子思欲以为相谓子思曰公仪子必辅寡人参分鲁国而与之一子其言之子思对曰如君之言则公仪子愈所以不至也君若饥渴待贤纳用其谋虽蔬食水饮伋亦愿在下风令徒以髙官厚禄钓饵君子无信用之意公仪子之智若鱼鸟可也不然则彼将终身不蹑乎君之庭矣且臣不佞又不任为君操竿下钓以荡守节之士也【○僭或作潜】

  礼记穆公问于子思曰为旧君反服古与子思曰古之君子进人以礼退人以礼故有旧君反服之礼也今之君子进人若将加诸膝退人若将队诸渊毋为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之礼之有【○檀弓】

  孔丛子穆公欲相子思子思不愿将去鲁鲁君曰天下之主亦犹寡人也去将安之子思答曰盖闻君子犹鸟也疑之则举今君既疑矣又以已限天下之君臣窃为言之过也【吕氏春秋孔思请行鲁君曰天下主亦犹寡人也将焉之孔思对曰盖闻君子犹鸟也骇则举鲁君曰主不肖而皆以然也违不肖过不肖而自以为能论天下之主乎凡鸟之举也去骇从不骇去骇从不骇未可知也去骇从骇则鸟曷为举矣孔思之对鲁君也亦过矣】

  史记公仪休者鲁博士也以髙第为鲁相奉法循理无所变更百官自正使食禄者不得与下民争利受大者不得取小客有遗相鱼者相不受客曰闻君嗜鱼遗君鱼何故不受也相曰以嗜鱼故不受也今为相能自给鱼今受鱼而免谁复给我鱼者吾故不受也食茹而羙防其园葵而弃之见其家织布好而疾出其家妇燔其机云欲令农士工女安所雠其货乎【韩非子公孙仪相鲁而嗜鱼一国尽争买鱼而献之公仪子不受其弟諌曰夫子嗜鱼而不受者何也对曰夫唯嗜鱼故不受也夫即受鱼必有下人之色有下人之色将枉于法枉于法则免于相虽嗜鱼此不必能致我鱼我又不能自给鱼即无受鱼而不免于相虽嗜鱼我能长自给鱼此明夫恃人不如自恃也明于人之为己者不如已之自为也】

  礼记叔仲皮学子栁叔仲皮死其妻鲁人也衣衰而缪绖叔仲衍以告请繐衰而环绖曰昔者吾丧姑姊妹亦如斯末吾禁也退使其妻繐衰而环绖 子栁之母死子硕请具子栁曰何以哉子硕曰请粥庶弟之母子柳曰如之何其粥人之母以葬其母也不可既葬子硕欲以赙布之余具祭器子柳曰不可吾闻之也君子不家于丧请班诸兄弟之贫者【○檀弓】 泄柳之母死相者由左泄柳死其徒由右相由右相泄柳之徒为之也【○杂记】歳旱穆公召县子而问然曰天久不雨吾欲防尩而

  奚若曰天则不雨而防人之疾子虐母乃不可与然则吾欲暴巫而奚若曰天则不雨而望之愚妇人于以求之母乃已疏乎徙市则奚若曰天子崩巷市七日诸侯薨巷市三日为之徙市不亦可乎 穆公之母防使人问于曽子曰如之何对曰申也闻诸申之父曰哭泣之哀齐斩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逹布幕衞也縿幕鲁也县子琐曰吾闻之古者不降上下各以其亲滕伯文

  为孟虎齐衰其叔父也为孟皮齐衰其叔父也 县子曰绤衰繐裳非古也 后木曰丧吾闻诸县子曰夫丧不可不深长思也买棺外内易我死则亦然【○檀弓】 县子曰三年之丧如斩期之丧如剡【○杂记】

  列女传鲁漆室女过时未适人当穆公时君老太子防女倚柱而啸其邻人妇从之游曰何啸之悲也子欲嫁邪漆室女曰嗟乎吾始以子为有知今无识也吾忧鲁君老太子防邻妇笑曰此乃鲁大夫之忧妇人何与焉漆室女曰非子所知也昔晋客舍吾家繋马园中马佚驰走践吾葵使我终歳不食葵邻人女奔随人亡其家倩吾兄行追之逄霖水出溺流而死令吾终身无兄吾闻河润九里渐洳三百步今鲁君老悖太子少愚鲁国有患君臣父子皆被其辱祸及众庶妇人独安所避乎吾甚忧之三年鲁果乱齐楚攻之男子战鬬妇人转输不得休息君子曰逺矣漆室女之思也诗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此之谓也【韩诗外传鲁监门之女婴相从绩中夜而泣涕其偶曰何谓而泣也婴曰吾闻衞世子不肖所以泣也其偶曰卫世子不肖诸侯之忧也子曷为泣也婴曰吾闻之异乎子之言也昔有宋之桓司马得罪于宋君出于鲁其马佚而吾园而食吾园之葵是歳吾闻园人亡利之半越王勾践起兵而攻吴诸侯畏其威鲁徃献女吾姊与焉兄徃视之道畏而死越兵威者吴也兄死者我也由是观之祸与福相反也今衞世子甚不肖好兵吾男弟三人能无忧乎诗曰大夫防涉我心则忧是非类与乎○亦漆室女之异闻 琴操鲁漆室女倚柱悲吟邻人进而问之曰有淫心欲嫁邪何吟之悲也漆室女曰嗟乎吾忧国伤人心岂欲嫁哉自伤懐洁而为人所疑于是褰裳入山林之中见女贞之木喟然叹息援琴而歌女贞之辞曰菁菁茂木隐独荣兮变化垂枝含防英兮修身养志建令名兮厥道不同善恶并兮屈躬就浊世疑清兮懐忠见疑何贪生兮遂自经而死○一本作次室女】

  说苑辛栎见鲁穆公曰周公不如太公之贤也穆公曰子何以言之辛栎对曰周公择地而封曲阜太公择地而封营丘爵土等其地不若营丘之美人民不如营丘之众不徒若是营丘又有天固穆公心慙不能应也辛栎趋而出南宫边子入穆公具以辛栎之言语南宫边子南宫边子曰昔周成王之居成周也其命曰予一人兼有天下辟就百姓敢无中土乎使予有罪则四方伐之无难得也周公居曲阜其命曰作邑乎山之阳贤则茂昌不贤则速亡季孙行父之戒其子也曰吾欲室之侠于两社之间也使吾后世有不能事上者使其替之益速如是则曰贤则茂昌不贤则速亡安在择地而封哉或示有天固也辛栎之言小人也子无复道也【吕氏春秋辛寛见鲁缪公曰臣而今而后知吾先君周公之不若太公望封之知也昔者太公望封于营丘之渚海阻山髙险固之地也是故地日广子孙弥隆吾先君周公封于鲁无山林谿谷之险诸侯四面以逹是故地日削子孙弥杀辛寛出南宫括入见公曰今者寃也非周公其辞若是也南宫括对曰寛少者弗识也君独不闻成王之定成周之说乎其辞曰惟余一人营居于成周惟余一人有善易得而见也有不善易得而诛也故曰善者得之不善者失之古之道也夫贤者岂欲其子孙之阻山林之险以长为无道哉小人哉寛也】

  韩非子鲁穆公使众公子或宦于晋或宦于荆犂鉏曰假人于越而救溺子越人虽善游子必不生矣失火而取水于海海水虽多火必不灭矣逺水不救近火也今晋与荆虽强而齐近鲁患其不救乎

  说苑公仪休相鲁鲁君死左右请闭门公仪休曰止池渊吾不税蒙山吾不赋苛令吾不布吾已闭心矣何闭于门哉【已后附邹穆公】

  新书邹穆公有令食鳬鴈者必以粃毋敢以粟于是仓无粃而求易于民二石粟而易一石粃吏以请曰粃食鴈为无费也今求粃于民二石粟而易一石粃以粃食鴈则费甚矣请以粟食之公曰去非而所知也夫百姓煦牛而耕曝背而耘苦勤而不敢惰者岂为鸟兽也哉粟米人之上食也奈何其以养鸟也且汝知小计而不知大防周谚曰囊漏贮中而独弗闻与夫君者民之父母也取仓之粟移之与民此非吾粟乎鸟茍食邹之粃不害邹之粟而已粟之在仓与其在民于吾何择邹民闻之皆知其私积之与公家为一体也 楚王欲淫邹君乃遗之技乐美女四人穆公朝观而夕毕以妻死事之孤故妇人年弗称者弗畜节于身而弗众也王舆不衣皮帛御马不食禾菽无淫僻之事无骄燕之行食不众味衣不杂采自刻以广民亲贤以定国亲民如子邹国之治路不拾遗臣下顺从若手之投心是故以邹子之细鲁衞不敢轻齐楚不能胁邹穆公死邹之百姓若失慈父行哭三月四境之邻于邹者士民乡方而道哭抱手而忧行酤家不售其酒屠者罢烈而归傲童不讴歌舂筑者不相杵妇女扶珠瑱丈夫释玦靬琴瑟无音朞年而后始复故爱出者爱入福徃者福来易曰鸣鹤在隂其子和之其此之谓乎故曰天子有道守在四夷诸侯有道守在四邻

  绎史卷一百四

  钦定四库全书

  绎史卷一百五    灵壁县知县马骕撰吴起仕魏相楚

  韩非子吴起卫左氏中人也使其妻织组而幅狭于度吴子使更之其妻曰诺及成复度之果不中度吴子大怒其妻对曰吾始经之而不可更也吴子出之其妻请其兄而索入其兄曰吴子为法者也其为法也且欲以与万乗致功必先践之妻妾然后行之子毋几索入矣其妻之弟又重于卫君乃因以卫君之重请吴子吴子不聼遂去卫而入荆也一曰吴子示其妻以组曰子为我织组令之如是组已就而效之其组异善起曰使子为组令之如是而今也异善何也其妻曰用财若一也加务善之吴起曰非语也使之衣归其父徃请之吴起曰起家无虚言 吴起出遇故人而止之食故人曰诺令返而御吴子曰待公而食故人至暮不来起不食待之明日蚤令人求故人故人来方与之食 鲁季孙新弑其君吴起仕焉或谓起曰夫死者始死而血已血而衂已衂而灰已灰而土反其土也无可为者矣今季孙乃始血其毋乃未可知也吴起因去之晋

  史记吴起者卫人也好用兵尝学于曽子事鲁君齐人攻鲁鲁欲将吴起吴起取齐女为妻而鲁疑之吴起于是欲就名遂杀其妻以明不与齐也鲁防以为将将而攻齐大破之鲁人或恶吴起曰起之为人猜忍人也其少时家累千金游仕不遂遂破其家乡党笑之吴起杀其谤已者三十余人而东出卫郭门与其母诀齧臂而盟曰起不为卿相不复入卫遂事曾子居顷之其母死起终不归曾子薄之而与起絶起乃之鲁学兵法以事鲁君鲁君疑之起杀妻以求将夫鲁小国而有战胜之名则诸侯图鲁矣且鲁卫兄弟之国也而君用起则是弃卫鲁君疑之谢吴起吴起于是闻魏文侯贤欲事之文侯问李克曰吴起何如人哉李克曰起贪而好色然用兵司马穰苴不能过也于是魏文侯以为将撃秦防五城

  吴子吴起儒服以兵机见魏文侯文侯曰寡人不好军旅之事起曰臣以见占隐以徃察来主君何言与心违今君四时使斩离皮革掩以朱漆画以丹青铄以象犀冬日衣之则不温夏日衣之则不凉为长防二丈四尺短防一丈二尺革车掩户缦纶笼毂观之于目则不丽乗之于田则不轻不识主君安用此也若以备进战退守而不求能用者譬犹伏鸡之搏狸乳犬之犯虎虽有鬬心随之死矣昔承桑氏之君修德废武以灭其国有扈氏之君恃众好勇以丧其社稷明主鉴兹必内修文徳外治武备故当敌而不进无逮于义矣僵尸而哀之无逮于仁矣于是文侯身自布席夫人捧觞醮吴起于庙立为大将守西河与诸侯大战七十六全胜六十四余则均解辟土四面拓地千里皆起之功也

  史记起之为将与士防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设席行不骑乗亲裹赢粮与士防分劳苦防有病疽者起为吮之防母闻而哭之人曰子防也而将军自吮其疽何哭为母曰非然也徃年吴公吮其父其父战不旋踵遂死于敌吴公今又吮其子妾不知其死所矣是以哭之文侯以吴起善用兵廉平尽能得士心乃以为西河守以拒秦韩【説苑吴起为魏将攻中山军人有病疽者吴子自吮其脓其母泣之旁人曰将军于而子如是尚何为泣对曰吴子吮此子父之创而杀之于注水之战战不旋踵而死今又吮之安知是子何战而死是以哭之矣 汉书兵权谋吴起四十八篇】

  吴子吴起曰昔之图国家者必先教百姓而亲万民有四不和不和于国不可以岀军不和于军不可以出陈不和于陈不可以进战不和于战不可以决胜是以有道之主将用其民先和而后造大事不敢信其私谋必告于祖庙啓于元参之天时吉乃后举民知君之爱其命惜其死若此之至而与之临难则士以进死为荣退生为辱矣 吴子曰凡制国治军必教之以礼励之以义使有耻也夫人有耻在大足以战在小足以守矣然战胜易守胜难故曰天下战国五胜者祸四胜者弊三胜者霸二胜者王一胜者帝是以数胜得天下者稀以亡者众 吴子曰凡兵之所起者有五一曰争名二曰争利三曰积恶四曰内乱五曰因饥其名又有五一曰义兵二曰强兵三曰刚兵四曰暴兵五曰逆兵禁暴救乱曰义恃众以伐曰强因怒兴师曰刚弃礼贪利曰暴国乱人疲举事动众曰逆五者之服各有其道义必以礼服强必以谦服刚必以辞服暴必以诈服逆必以权服

  尉缭子吴起临战左右进劒起曰将专主旗鼓尔临难决疑挥兵指刃此将事也一劒之任非将事也三军成行一舍而后成三舍三舍之余如决川源望敌在前因其所长而用之敌白者垩之赤者赭之吴起与秦战未合一夫不胜其勇前获双首而还吴起立斩之军吏谏曰此材士也不可斩起曰材士则是也非吾令也斩之史记魏文侯既防起事其子武侯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流顾而谓吴起曰美哉乎山河之固此魏国之宝也起对曰在德不在险昔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德义不脩禹灭之夏桀之居左河济右泰华伊阙在其南羊肠在其北修政不仁汤放之殷纣之国左孟门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经其南修政不徳武王杀之由此观之在徳不在险若君不修徳舟中之人尽为敌国也武侯曰善即封吴起为西河守甚有声名

  战国防魏武侯与诸大夫浮于西河称曰河山之险不亦信固哉王钟侍坐曰此晋国之所以强也若善修之则霸王之业具矣吴起对曰吾君之言危国之道也而子又附之是重危也武侯忿然曰子之言有説乎吴起对曰河山之险信不足保也是霸王之业不从此也昔者三苗之居左有彭蠡之波右有洞庭之水汶山在其南而衡山在其北恃此险也为政不善而禹放逐之夫夏桀之国左天门之阴而右天谿之阳卢睾在其北伊洛出其南有此险也然为政不善而汤伐之殷纣之国左孟门而右漳釡前带河后被山有此险也然为政不善而武王伐之且君亲从臣而胜降城城非不高人民非不众也然而可得并者政恶故也从是观之地形险阻奚足以霸王矣武侯曰善吾乃今日闻圣人之言也西河之政专委之子矣

  说苑魏武侯问元年于吴子吴子对曰言国君必慎始也慎始奈何曰正之正之奈何曰明智智不明何以见正多闻而择焉所以明智也是故古者君始聼治大夫而一言士而一见庶人有谒必逹公族请问必语四方至者勿距可谓不壅蔽矣分禄必及用刑必中君心必仁思君之利除民之害可谓不失民众矣君身必正近臣必选大夫不兼官执民柄者不在一族可谓不权势矣此皆春秋之意而元年之本也

  韩非子吴起为魏武侯西河之守秦有小亭临境吴起欲攻之不去则甚害田者去之则不足以徴甲兵于是乃倚一车辕于北门之外而令之曰有能徙此南门之外者赐之上田上宅人莫之徙也及有徙之者还赐之如令俄又置一石赤菽东门之外而令之曰有能徙此于西门之外者赐之如初人争徙之乃下令大夫曰明日且攻亭有能先登者仕之国大夫赐之上田宅人争趋之于是攻亭一朝而抜之【吕氏春秋吴起治西河欲谕其信于民夜日置表于南门之外令于邑中曰明日有人偾南门之外表者仕长大夫明日日晏矣莫有偾表者民相谓曰此必不信有一人曰试徃偾表不得赏而已何伤徃偾表来谒吴起吴起自见而出仕之长大夫夜日又复立表又令于邑中如前邑人守门争表表加植不得所赏自是之后民信吴起之赏罸赏罸信乎民何事而不成岂独兵乎】庄子徐无鬼因女商见魏武侯武侯劳之曰先生病矣苦于山林之劳顾乃肯见于寡人徐无鬼曰我则劳于君君有何劳于我君将盈嗜欲长好恶则性命之情病矣君将黜嗜欲掔好恶则耳目病矣我将劳君君有何劳于我武侯超然不对少焉徐无鬼曰尝语君吾相狗也下之质执饱而止是狸徳也中之质若视日上之质若亡其一吾相狗又不若吾相马也吾相马直者中绳曲者中钩方者中矩圆者中规是国马也而未若天下马也天下马有成材若防若失若丧其一若是者超轶絶尘不知其所武侯大说而笑徐无鬼出女商曰先生独何以说吾君乎吾所以说吾君者横说之则以诗书礼乐从说之则以金板六弢奉事而大有功者不可为数而吾君未尝啓齿今先生何以说吾君使吾君说至此乎徐无鬼曰吾直告之吾相狗马耳女商曰若是乎曰子不闻夫越之流人乎去国数日见其所知而喜去国旬月见所尝见于国中者喜及期年也见似人者而喜矣不亦去人滋久思人滋深乎夫逃虚空者藜藋柱乎鼪鼬之迳踉位其空闻人足音跫然而喜矣又况乎昆弟亲戚之謦欬其侧者乎久矣夫莫以真人之言謦欬吾君之侧乎 徐无鬼见武侯武侯曰先生居山林食芧栗厌葱韮以賔寡人久矣夫今老邪其欲干酒肉之味耶其寡人亦有社稷之福邪徐无鬼曰无鬼生于贫贱未尝敢饮食君之酒肉将来劳君也君曰何哉奚劳寡人曰劳君之神与形武侯曰何谓邪徐无鬼曰天地之养也一登髙不可以为长居下不可以为短君独为万乗之主以苦一国之民以养耳目鼻口夫神者不自许也夫神者好和而恶奸夫奸病也故劳之唯君所病之何也武侯曰欲见先生久矣吾欲爱民而为义偃兵其可乎徐无鬼曰不可爱民害民之始也为义偃兵造兵之本也君自此为之则殆不成凡成美恶器也君虽为仁义几且伪哉形固造形成固有伐变固外战君亦必无盛鹤列于丽谯之闻无徒骥于锱坛之宫无藏逆于得无以巧胜人无以谋胜人无以战胜人夫杀人之士民兼人之土地以养吾私与吾神者其战不知孰善胜之恶乎在君若勿已矣修胷中之诚以应天地之情而勿撄夫民死已脱矣君将恶乎用夫偃兵哉荀子魏武侯谋事而当羣臣莫能逮退朝而有喜色吴起进曰亦常有以楚庄王之语闻于左右者乎武侯曰楚庄王之语何如吴起对曰楚庄王谋事而当羣臣莫逮退朝而有忧色申公巫臣进问曰王朝而有忧色何也庄王曰不谷谋事而当羣臣莫能逮是以忧也其在中蘬之言也曰诸侯自为得师者王得友者霸得疑者在自为谋而莫已若者亡今以不谷之不肖而羣臣莫吾逮吾国几于亡乎是以忧也楚庄王以忧而君以憙武侯逡巡再拜曰天使夫子振寡人之过也【○新序吴子同吕览作李悝】

  吴子武侯问曰愿闻陈必定守必固战必胜之道起对曰立见且可岂直闻乎君能使贤者居上不肖者处下则陈已定矣民安其田宅亲其有司则守已固矣百姓皆是吾君而非邻国则战已胜矣 武侯谓吴起曰今秦脇吾西楚带吾南赵冲吾北齐临吾东燕絶吾后韩据吾前六国之兵四守势甚不便忧此奈何起对曰夫安国家之道先戒为寳今君已戒祸其逺矣臣请论六国之俗夫齐陈重而不坚秦陈散而自鬬楚陈整而不久燕陈守而不走三晋陈治而不用夫齐性刚其国富君臣骄奢而简于细民其政寛而禄不均一陈两心前重后轻故重而不坚撃此之道必三分之猎其左右脇而从之其陈可壊秦性强其地险其政严其赏罚信其人不让皆有鬬心故散而自战撃此之道必先示之以利而引去之士贪于得而离其将乗乖猎散设伏投机其将可取楚性弱其地广其政骚其民疲故整而不久撃此之道袭乱其屯先夺其气轻进速退弊而劳之勿与争战其军可败燕性慤其民慎好勇义寡诈谋故守而不走撃此之道触而迫之陵而逺之驰而后之则上疑而下惧谨我车骑必避之路其将可虏三晋者中国也其性和其政平其民疲于战习于兵轻其将薄其禄士无死志故治而不用撃此之道阻陈而压之众来则拒之去则追之以倦其师此其势也然则一军之中必有虎贲之士力轻扛鼎足轻戒马搴旗斩将必有能者若此之等选而别之爱而贵之是谓军命其有工用五兵材力健疾志在吞敌者必加其爵列可以决胜厚其父母妻子劝赏畏罚此坚陈之士可与持久能审料此可以撃倍武侯曰善 武侯问敌必可击之道起对曰用兵必须审敌虚实而趋其危敌人逺来新至行列未定可撃既食未设备可撃奔走可撃勤劳可撃未得地利可撃失时不从可撃涉长道后行未息可撃涉水半渡可撃险道狭路可撃旌旗乱动可撃陈数移动可撃将离士防可撃心怖可撃凡若此者选鋭冲之分兵继之急撃勿疑 武侯问曰用兵之道何先起对曰先明四轻二重一信曰何谓也对曰使地轻马马轻车车轻人人轻战明知险易则地轻马刍秣以时则马轻车膏锏有余则车轻人锋鋭甲坚则人轻战进有重赏退有重刑行之以信审能逹此胜之主也 吴子曰凡兵战之止尸之地必死则生幸生则死其善将者如坐漏船之中伏烧屋之下使智者不及谋勇者不及怒受敌可也故曰用兵之害犹豫最大三军之灾生于狐疑武侯问曰三军进止岂有道乎起对曰无当天灶无当龙头天灶者大谷之口龙头者大山之端必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武招摇在上从事于下将战之时审风所从来风顺致呼而从之风逆坚陈以待之 武侯问曰凡蓄防骑岂有方乎起对曰夫马必安其处所适其水草节其饥饱冬则温廏夏则凉庑刻剔毛鬛谨落四下戢其耳目无令惊骇习其驰逐闲其进止人马相亲然后可使车骑之具鞍勒衔辔必令完坚凡马不伤于末必伤于始不伤于饥必伤于饱日暮道逺必数上下寜劳于人慎勿劳马常令有余备敌覆我能明此者横行天下 吴子曰夫总文武者军之将也兼刚柔者兵之事也凡人论将常观于勇勇之于将乃数分之一耳夫勇者必轻合轻合而不知利未可也故将之所慎者五一曰理二曰备三曰果四曰戒五曰约理者治众如治寡备者出门如见敌果者临敌不懐生戒者虽克如始战约者法令省而不烦受命而不辞家敌破而后言返将之礼也故师出之日有死之荣无生之辱吴子曰夫鼙鼓金铎所以威耳旌旗旄帜所以威目禁令刑罚所以威心耳威于声不可不清目威于色不可不明心威于刑不可不严三者不立必败于敌故曰将之所麾莫不从移将之所指莫不前死 吴子曰凡兵有四机一曰气机二曰地机三曰事机四曰力机三军之众百万之师张设轻重在于一人是谓气机路狭道险名山大塞十夫所守千夫不过是谓地机善行闲谍轻兵徃来分散其众使其君臣相怨上下相咎是谓事机车坚管辖舟利橹楫士习战陈马闲驰逐是谓力机知此四者乃可为将然其威徳仁勇必足以率下安众怖敌决疑施令而下不犯所在寇不敢敌得之国强去之国亡是谓良将 武侯问曰两军相望不知其将我欲相之其术如何起对曰令贱而勇者将轻鋭以尝之务于北无务于得观敌之来一坐一起其政以理其追北佯为不及其见利佯为不知如此将者名为智将勿与战矣若其众讙哗旌旗烦乱其防自行自止其兵或纵或横其追北恐不及见利恐不得此为愚将虽众可获 武侯问曰严刑明赏足以胜乎起对曰严明之事臣不能悉虽然非所恃也夫发号布令而人乐闻兴师动众而人乐战交兵接刃而人乐死此三者人主之所恃也武侯曰致之奈何对曰君举有功而进飨之无功而励之于是武侯设坐庙庭为三行飨士大夫上功坐前行肴席兼重器上牢次功坐中行肴席器差减无功坐后行肴席无重器飨毕而出又颁赐有功者父母妻子于庙门外亦以功为差有死事之家歳遣使者劳赐其父母着不忘于心行之三年秦人兴师临于西河魏士闻之不待吏令介胄而奋撃之者以万数武侯召吴起而谓曰子前日之教行矣起对曰臣闻人有短长气有盛衰君试发无功者五万人臣请率以当之脱其不胜取笑于诸侯失权于天下矣今使一死贼伏于圹野千人追之莫不枭视狼顾何者恐其暴起而害已也是以一人投命足惧千夫今臣以五万之众而为一死贼率以讨之固难敌矣于是武侯从之兼车五百乗骑三千匹而破秦五十万众此励士之功也先战一日吴起令三军曰诸吏士当从受敌车骑与徒若车不得车骑不得骑徒不得徒虽破军皆无功故战之日其令不烦而威震天下

  史记魏置相相田文吴起不説谓田文曰请与子论功可乎田文曰可起曰将三军使士防乐死敌国不敢谋子孰与起文曰不如子起曰治百官亲万民实府库子孰与起文曰不如子起曰守西河而秦兵不敢东乡韩赵賔从子孰与起文曰不如子起曰此子三者皆出吾下而位加吾上何也文曰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方是之时属之于子乎属之于我乎起黙然良久曰属之子矣文曰此乃吾所以居子之上也吴起乃自知弗如田文

  吕氏春秋吴起谓商文曰事君果有命矣夫商文曰何谓也吴起曰治四境之内成训教变习俗使君臣有义父子有序子与我孰贤商文曰吾不若子曰今日置质为臣其主安重今日释玺辞官其主安轻子与我孰贤商文曰吾不若子曰士马成列马与人敌人在马前援桴一鼓使三军之士乐死若生子与我孰贤商文曰吾不若子吴起曰三者子皆不吾若也位则在吾上命也夫事君商文曰善子问我我亦问子世变主少羣臣相疑黔首不定属之子乎属之我乎吴起黙然不对少选曰与子商文曰是吾所以加于子之上已吴起见其所以长而不见其所以短知其所以贤而不知其所以不肖故胜于西河而困于王错倾造大难身不得死焉吴起治西河之外王错谮之于魏武侯武侯使人召之吴起至于岸门止车而休望西河泣数行而下其仆谓之曰窃观公之志视舍天下若舍屣今去西河而泣何也吴起雪泣而应之曰子弗识也君诚知我而使我毕能秦必可亡而西河可以王今君聼防人之议而不知我西河之为秦也不久矣魏国从此削矣吴起果去魏入荆而西河毕入秦魏日以削秦日益大此吴起之所以先见而泣也

  史记田文既死公叔为相尚魏公主而害吴起公叔之仆曰起易去也公叔曰奈何其仆曰吴起为人节廉而自喜名也君因先与武侯言曰夫吴起贤人也而侯之国小又与彊秦壤界臣窃恐起之无留心也武侯即曰奈何君因谓武侯曰试延以公主起有留心则必受之无留心则必辞矣以此卜之君因召吴起而与归即令公主怒而轻君吴起见公主之贱君也则必辞于是吴起见公主之贱魏相果辞魏武侯武侯疑之而弗信也吴起惧得罪遂去即之楚楚悼王素闻起贤至则相楚明法审令捐不急之官废公族防逺者以抚养战鬬之士要在彊兵破驰说之言从横者于是南平百越北并陈蔡却三晋西伐秦诸侯患楚之彊故楚之贵戚尽欲害吴起及悼王死宗室大臣作乱而攻吴起吴起走之王尸而伏之击起之徒因射刺吴起并中悼王悼王既葬太子立乃使令尹尽诛射吴起而并中王尸者坐射起而夷宗死者七十余家【吕氏春秋郢人之以两版垣也吴起变之而见恶】淮南子吴起为楚令尹适魏问屈宜若曰王不知起之不肖而以为令尹先生试观起之为人也屈子曰将奈何吴起曰将衰楚国之爵而平其制禄损其有余而绥其不足砥砺甲兵时争利于天下屈子曰宜若闻之昔善治国家者不变其故不易其常今子将衰楚国之爵而平其制禄损其有余而绥其不足是变其故易其常也行之者不利宜若闻之曰怒者逆德也兵者凶器也争者人之所本也今子隂谋逆徳好用凶器始人之所本逆之至也且子用鲁兵不宜得志于齐而得志焉子用魏兵不宜得志于秦而得志焉宜若闻之非祸人不能成祸吾固惑吾王之数逆天道戾人理至今无祸差须夫子也吴起惕然曰尚可更乎屈子曰成形之徒不可更也子不若敦爱而笃行之老子曰挫其鋭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韩非子昔者吴起教楚悼王以楚国之俗曰大臣太重封君太众若此则上偪主而下虐民此贪国弱兵之道也不如使封君之子孙三世而收爵禄絶灭百吏之禄秩损不急之枝官以奉选练之士悼王行之期年而薨矣吴起枝解于楚

  吕氏春秋吴起谓荆王曰荆所有余者地也所不足者民也今君王以所不足益所有余臣不得而为也于是令贵人徃实广虚之地皆甚苦之荆王死贵人皆来尸在堂上贵人相与射吴起吴起号呼曰吾示子吾用兵也拔矢而走伏尸挿矢而疾言曰羣臣乱王吴起死矣且荆国之法丽兵于王尸者尽加重罪逮三族吴起之智可谓捷矣

  绎史卷一百五

<史部,纪事本末类,绎史>

  钦定四库全书

  绎史卷一百六    灵壁县知县马骕撰子思孟子言行

  孔丛子夫子闲居喟然而叹子思再拜请曰意子孙不修将忝祖乎羡尧舜之道恨不及乎夫子曰尔孺子安知吾志子思对曰伋于进瞻亟闻夫子之教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负荷是谓不肖伋每思之所以大恐而不解也夫子忻然笑曰然乎吾无忧矣世不废业其克昌乎子思问于夫子曰为人君者莫不知任贤之逸也而

  不能用贤何故子曰非不欲也所以官人任能者由于不明也其君以誉为赏以毁为罚贤者不居焉 子思问于夫子曰伋闻夫子之诏正俗化民之政莫善于礼乐也管子任法以治齐而天下称仁焉是法与礼乐异用而同功也何必但礼乐哉子曰尧舜之功百世不辍仁义之风远也管仲任法身死则法息严而寡恩也若管仲之知足以定法材非管仲而专任法终必乱成矣子思问于夫子曰物有形类事有眞伪必审之奚由

  子曰由乎心心之精神是谓圣推数究理不以疑周其所察圣人难诸

  史记伯鱼生伋字子思年六十二尝困于宋子思作中庸

  孔丛子子思年十六适宋宋大夫乐朔与之言学焉朔曰尚书虞夏数四篇善也下此以讫于秦费効尧舜之言耳殊不如也子思答曰事变有极正自当耳假令周公尧舜不更时异处其书同矣乐朔曰凡书之作欲以喻民也简易为上而乃故作难知之辞不亦繁乎子思曰书之意兼复深奥训诂成义古人所以为典雅也曰昔鲁委巷亦有似君之言者伋答之曰道为知者传苟非其人道不矣今君何似之甚也乐朔不说而退曰孺子辱吾其徒曰鲁虽以宋为旧然世有雠焉请攻之遂围子思宋君闻之不待驾而救子思子思既免曰文王困于羑里作周易祖君屈于陈蔡作春秋吾困于宋可无作乎于是撰中庸之书四十九篇 县子问子思曰吾闻同声者相好子之先君见子产则兄事之而世谓子产仁爱称夫子圣人是谓圣道事仁爱乎吾未谕其人之孰先后也故质于子子思曰然子之问也昔季孙问子游亦若子之言也子游答曰以子产之仁爱譬夫子其犹浸水之与膏雨乎康子曰子产死郑人丈夫舍玦佩妇女舍珠瑱巷哭三月竽瑟不作夫子之死也吾未闻鲁人之若是也奚故哉子游曰夫浸水之所及也则生其所不及则死故民皆知焉膏雨之所生也广莫大焉民之受赐也普矣莫识其由来者上徳不徳是以无徳季孙曰善县子曰其然【○引老氏语为证非子思之言也】 县子问子思曰顔囘问为邦夫子曰行夏之时若是殷周异正为非乎子思曰夏数得天尧舜之所同也殷周之王政伐革命以应乎天因改正朔若云天时之改耳故不相因也夫受禅于人者则袭其统受命于天者则革之所以神其事如天道之变然也三统之义夏得其正是以夫子云 子思居卫鲁穆公卒县子使乎卫闻丧而服谓子思曰子虽未臣鲁父母之国也先君宗庙在焉奈何不服子思曰吾岂爱乎礼不得也县子曰请问之答曰臣而去国君不埽其宗庙则为之服寄公寓乎是国而为国服吾既无列于鲁而祭在卫吾何服哉是寄臣而服所寄之君则旧君无服明不二君之义也县子曰善哉我未之思也【○本礼经而附防之】

  说苑子思居于卫缊袍无表二旬而九食田子方闻之使人遗狐白之裘恐其不受因谓之曰吾假人遂忘之吾与人也如弃之子思辞而不受子方曰我有子无何故不受子思曰伋闻之妄与不如遗弃物于沟壑伋虽贫也不忍以身为沟壑是以不敢当也

  孔丛子子思居贫其友有馈之粟者受一车焉或献樽酒束脩子思弗为当也或曰子取人粟而辞吾酒脯是辞少而取多也于义则无名于分则不全而子行之何也子思曰然伋不幸而贫于财至乃困乏将恐絶先人之祀夫以受粟为周之也酒脯则所以饮宴也方乏于食而乃饮宴非义也吾岂以为分哉度义而行也或者担其酒脯以归 卫君言计是非而羣臣和者如出一口子思曰以吾观所为君不君臣不臣者也公丘懿子曰何乃若是子思曰人主自臧则众谋不进事是而臧之犹却众谋况和非以长乎夫不察事之是非而説人之赞已闇莫甚焉不度理之所在而阿谀求容谄莫甚焉君闇臣谄以居百姓之上民弗与也若此不已国无类矣 子思谓卫君曰君之国事将日非矣君曰何故对曰有由然焉君出言皆自以为是而卿大夫莫敢矫其非卿大夫出言亦皆自以为是而士庶莫敢矫其非君臣既自贤矣而羣下同声贤之贤之则顺而有福矫之则逆而有祸故使如此如此则善安从生诗曰具曰予圣谁知乌之雌雄抑亦似卫之君臣乎 卫君问子思曰寡人之政何如答曰无非君曰寡人不知其不肖亦望其如此也子思曰希旨容媚则君亲之中正弼非则君疏之夫能使人富贵贫贱者君也在朝之士孰肯舍所以见亲而取其所以见疏者乎是故竞求射君之心而莫敢有非君之非者此臣所谓无非也公曰然乎寡人之过也今知改矣答曰君弗能焉口顺而心不怿者临其事必疣君虽有命臣未敢受也 子思居卫卫人钓于河得鳏鱼焉其大盈车子思问之曰鳏鱼鱼之难得者也子果何得之对曰吾始下钓垂一鲂之饵鳏过而弗视也更以豚之半体则吞之矣子思喟然曰鳏虽难得贪以死饵士虽懐道贪以死禄矣 子思居卫言茍变于卫君曰其材可将五百乗君任军旅率得此人则无敌于天下矣卫君曰吾知其材可将然变也尝为吏赋于民而食人二鸡子以故弗用也子思曰夫圣人之官人犹大匠之用木也取其所长弃其所短故梓连抱而有数尺之朽良工不弃何也知其所妨者细也卒成不訾之器今者处战国之世选爪牙之士而以二卵弃干城之将此不可使闻于邻国者也卫君再拜曰谨受教矣 子思适齐齐君之嬖臣美须眉立乎侧齐君指之而笑且言曰假貌可相易寡人不惜此之须眉于先生也子思曰非所愿也所愿者惟君修礼乐富百姓而伋得寄帑于君之境内从襁负之列其荣多矣若无此须鬛非伋所病也昔尧身修十尺眉乃八彩实圣舜身修八尺有奇面颔无毛亦圣禹汤文武及周公勤思劳体或折臂望视或秃骭背偻亦圣不以须眉美鬛为称也人之贤圣在徳岂在貌乎且吾性无须眉而天下王侯不以此损其敬由是言之伋徒患徳之不卲美也不病毛髩之不茂也 齐王谓子思曰今天下扰扰诸侯无伯吾国大人众图帝何如子思曰不可也君不能去君贪利之心王曰何如子思曰夫水之性清而土壤汨之人之性安而嗜欲乱之故能有天下者必无以天下为者也能有名誉者必无以名誉为者也逹此则其利心外矣 齐王谓子思曰先生名髙于海内吐言则天下之士莫不属耳目今寡人欲相梁起起也名少愿先生谈説之也子思曰天下之士所以属耳目者欲伋之言是非当也今君使伋虚谈于起则天下之士必改耳目矣耳目既改又无益于起是两有丧也故不敢承命齐君曰起之不贤何也子思曰君岂未之知乎厚于财物必薄于徳自然之道也今起以贪成富闻于诸侯而无救施之惠焉以好色闻于齐国而无男女之别焉有一于此犹受其咎而起二之能无累乎王曰寡人之言实过愿先生赦焉 子思在齐尹文子生子不类怒而杖之告子思曰此非吾子也吾妻殆不妇吾将黜之子思曰若子之言则尧舜之妃复可疑也此二帝圣者之英而丹朱商均不及匹夫以是推之岂可类乎然举其多者有此父斯有此子道之常也若夫贤父之有愚子此由天道自然非子之妻之罪也尹文子曰先生止之愿无言文留妻矣 齐王戮其臣不辜谓子思曰吾知其不辜而适触吾忿故戮之以为不足伤义也子思曰文王枯骨而天下知仁商纣斮朝涉而天下称暴夫义者不必徧利天下也暴者不必尽虐海内也以其所施而观其意民乃去就焉今君因心之忿迁戮不辜以为无伤于义此非臣之所敢知也王曰寡人实过乃今闻命请改之 子思自齐反卫卫君馆而问曰先生鲁国之士然不以卫之偏小犹歩玉趾而慰存之愿有赐于寡人也子思曰臣羁旅于此而辱君之威尊亟临荜门其荣多矣欲报君以财币则君之府藏已盈而伋又贫欲报君以善言恐未合君志而徒言不聼也顾未有可以报君者唯进贤尔卫君曰贤固寡人之所愿也子思曰未审君之愿将何以为君曰必用以治政子思曰君弗能也君曰何故答曰卫国非无贤才之士而君未有善政是贤才不见用故也君曰虽然愿闻先生所以为贤者答曰君将以名取士邪以实取士邪君曰必以实子思曰卫之东境有李音者贤而有实者也君曰其父祖何也答曰世农夫也卫君乃胡卢大笑曰寡人不好农农夫之子无所用之且世臣之子未悉官之子思曰臣称李音称其贤才也周公大圣康叔大贤今鲁卫之君未必皆同其祖考李音父祖虽善农则音亦未必与之同也君言世臣之子未悉官之则臣所谓有贤才而不见用果信矣臣之问君固疑君之取士不以实也今君不问李音之所以为贤才而闻其世农夫因笑而不爱则君取士果信名而不由实者也卫君屈而无辞 卫君曰夫道大而难明非吾所能也今欲学术何如子思曰君无然也体道者逸而不穷任术者劳而无功古之笃道君子生不足以喜之利何足以动之死不足以禁之害何足以怨之故明于死生之分通于利害之变虽以天下易其胫毛无所槩于志矣是以与圣人居使穷士忘其贫贱使王公简其富贵君无然也卫君曰善 卫公子交见于子思曰先生圣人之后执清髙之操天下之君子莫不服先生之大名也交虽不敏窃慕下风愿师先生之行幸顾恤之子思曰公子不宜也夫清髙之节不以私自累不以利烦意择天下之至道行天下之正路今公子绍康叔之绪处战伐之世当务收英雄保其疆土非所以明臧否立规检修匹夫之行之时也 卫公子交馈马四乗于子思曰交不敢以此求先生之欢而辱先生之洁也先生久降于鄙土葢为賔主之饩焉子思曰伋寄命以来度身以服卫之衣量腹以食卫之粟矣又且朝夕受酒脯及祭燔之赐衣食已优意气已定以无行志未敢当车马之贶礼虽有爵赐人不逾父兄今重违公子之盛旨则有失礼之僭焉若何公子曰交已言于君矣答曰不可为人子者三赐不及车马公子曰我未之闻也谨受教 公叔木谓申祥曰吾于子思亲而敬之子思未吾察也申祥以告曰人求亲敬于子子何辱焉子思答曰义也申祥曰请闻之答曰公叔氏之子爱人之同已慢而不知贤夫其亲敬非心见吾所可亲敬也以人口而亲敬吾则亦以人口而疏慢吾矣申祥曰其不知贤奈何答曰有龙穆者徒好饰美辞说观于坐席相人眉睫以为之意天下之浅人也而公叔子交之桥子良修实而不修名为善不为人之知已不撞不发如大钟然天下之深人也而公叔子与之同邑而弗能知此其所以为爱同已而不知贤也 卫将军文子之内子死复者曰臯媚女复子思闻之曰此女氏之字非夫氏之名也妇人于夫氏以姓氏称礼也 子上杂所习请于子思子思曰先人有训焉学必由圣所以致其材也厉必由砥所以致其刃也故夫子之教必始于诗书而终于礼乐杂说不与焉又何请 子思谓子上曰白乎吾尝深有思而莫之得也于学则寤焉吾尝企有望而莫之见也登髙则覩焉是故虽有本性而加之以学则无惑矣【○孔丛所记无甚深义故朱子谓其书之伪作】

  说苑子思曰学所以益才也砺所以致刃也吾尝幽处而深思不若学之速吾尝跂而望不若登髙之博见故顺风而呼声不加疾而闻者众登丘而招臂不加长而见者逺故鱼乗于水鸟乗于风草木乗于时

  孔丛子子思谓子上曰有可以为公侯之尊而富贵人众不与焉者非唯志乎成其志者非唯无欲乎夫锦缋纷华所服不过温体三牲大牢所食不过充腹知以身取节者则知足矣茍知足则不累其志矣 子思曰吾之富贵甚易而由不能夫不取于人谓之富不辱于人谓之贵不取不辱其于富贵庶矣哉 子思在鲁使以书如卫问子上子上北面再拜受书伏读然后与使者晏遂为复书返中庭北面再拜以授使者既受书然后退使者还鲁问子思曰吾子堂上南面立授臣书事毕送臣子上中庭拜授臣书而不送何也子思曰拜而不送敬也使而送之賔也

  礼记子思之母死于卫赴于子思子思哭于庙门人至曰庶氏之母死何为哭于孔氏之庙乎子思曰吾过矣吾过矣遂哭于他室 子思之母死于卫柳若谓子思曰子圣人之后也四方于子乎观礼子盖慎诸子思曰吾何慎哉吾闻之有其礼无其财君子弗行也有其礼有其财无其时君子弗行也吾何慎哉 子思曰丧三日而殡凡附于身者必诚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三月而葬凡附于棺者必诚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 子上之母死而不丧门人问诸子思曰昔者子之先君子丧出母乎曰然子之不使白也丧之何也子思曰昔者吾先君子无所失道道隆则从而隆道汚则从而汚伋则安能为伋也妻者是为白也母不为伋也妻者是不为白也母故孔氏之不丧出母自子思始也【○檀弓】

  孔丛子胡母豹谓子思曰子好大世莫能容子也盍亦随时乎子思曰大非所病所病不大也凡所以求容于世为行道也毁道以求容容何行焉大不见容命也毁大而求容罪也吾弗改矣 曾子谓子思曰昔者吾从夫子巡守于诸侯夫子未尝失人臣之礼而犹圣道不行今吾观子有傲世主之心无乃不容乎子思曰时移世异人有宜也当吾先君周制虽毁君臣固位上下相持若一体然夫欲行其道不执礼以求之则不能入也今天下诸侯方欲力争竞招英雄以自辅翼此乃得士则昌失士则亡之秋也伋于此时不自髙人将下吾不自贵人将贱吾舜禹揖让汤武用师非故相诡乃各时也 曾申谓子思曰屈已以伸道乎抗志以贫贱乎子思曰道伸吾所愿也今天下王侯其孰能哉与屈已以富贵不若抗志以贫贱屈已则制于人抗志则不愧于道 费子阳谓子思曰吾念宗周将灭泣涕不可禁也子思曰然此亦子之善意也夫能以智知可知而不能以智知未可知危之道也今以一人之身忧世之不治而泣涕不禁是忧河水之浊而以泣清之也其为无益莫大焉故微子去殷纪季入齐良知时也唯能不忧世之乱而患身之不治者可与言道矣 鲁人有同姓死而弗吊者人曰在礼当免不免当吊不吊有司罚之如之何子之无吊也答曰吾以其疎逺也子思闻之曰无恩之甚也昔者季孙问于夫子曰百世之宗有絶道乎子曰继之以姓义无絶也故同姓为宗合族为属虽国子之尊不废其亲所以崇爱也是以缀之以食序列昭穆万世婚姻不通忠笃之道然也

  子思子慈父能食子不能使知味圣人能说人不能使人必说 言而信信在言前令而化化在令外圣人在上而迁其化 国有道以义率身无道以身率义荀息是也 百心不可得一人一心可得百人 君本也臣枝叶也本美则叶茂本枯则叶凋 君子不以所能者病人不以人之不能者愧人小人溺于水君子溺于口也 繁于乐者重于忧厚于义者薄于行见长不能屈其色见贵不能尽其辞虽有风雨吾不入其门也 君子以心导耳目小人以耳目导心【○俱载意林】 民以君为心君以民为体【○文选注】

  中论子思曰事自名也声自呼也貌自也物自处也人自官也无非自己者 子思曰能胜其心于胜人乎何有不能胜其心如胜人何【汉书儒家子思二十三篇盐铁论子思子之银佩美于虞公之垂棘】

  史记子思生白字子上年四十七子上生求字子家年四十五子家生箕字子京年四十六子京生穿字子髙年五十一【皇览子思冢在孔子冢南大小相望已上子思】

  列女传孟母其舎近墓孟子之少也嬉游为墓闲之事踊跃筑埋孟母曰此非吾所以居处子乃去舎市傍其嬉戏为贾人卖之事孟母又曰此非吾所以居处子也复徙舎学宫之傍其嬉游乃设俎豆揖让进退孟母曰真可以居吾子矣遂居之及孟子长学六艺防成大儒之名君子谓孟母善以渐化【风俗通孟子之母姓仉氏 韩诗外传孟子少时东家杀豚孟子问其母曰东家杀豚何为母曰欲啖汝其母自悔而言曰吾怀妊是子席不正不坐割不正不食胎教之也今适有知而欺之是教之不信也乃买东家豚肉以食之明不欺也诗云宜尔子孙绳绳兮言贤母使子贤也】孟子之少也既学而归孟母方绩问曰学所至矣孟子曰自若也孟母以刀断其织孟子惧而问其故孟母曰子之废学若吾断斯织也夫君子学以立名问以广知是以居则安寜动则逺害今而废之是不免于厮役而无以离于祸患也何以异于织绩而食中道废而不为宁能衣其夫子而长不乏粮食哉女则废其所食男则堕于修徳不为窃盗则为虏役矣孟子惧旦夕勤学不息师事子思遂成天下之名儒【韩诗外传孟子少时诵其母方织孟子辍然中止乃复进其母知其諠也呼而问之曰何为中止对曰有所失复得其母引刀裂其织以此诫之自是之后孟子不复諠矣】 孟子既娶将入私室其妇袒而在内孟子不说遂去不入妇辞孟母而求去曰妾闻夫妇之道私室不与焉今者妾窃惰在室而夫子见妾勃然不说是客妾也妇人之义盖不客宿请归父母于是孟母召孟子而谓之曰夫礼将入门问孰存所以致敬也将上堂声必扬所以戒人也将入户视必下恐见人过也今子不察于礼而责礼于人不亦逺乎孟子谢遂留其妇【韩诗外传孟子妻独居踞孟子入户视之白其母曰妇无礼请去之母曰何也曰踞母曰何知之孟子曰我亲见之母曰乃汝无礼也非妇无礼礼不云乎将入门问孰存将上堂声必将入户视必下不掩人不备也今汝徃燕私之处入户不有声令人踞而视之是汝之无礼也非妇无礼也于是孟子自责不敢去妇诗曰采葑采菲无以下体○荀子云孟子恶败而出妻其事未闻】

  孔丛子孟子车尚防请见子思子思见之甚说其志命子上侍坐焉礼敬子车甚崇子上不愿也客退子上请曰白闻士无介不见女无媒不嫁孟孺子无介而见大人说而敬之白也未喻敢问子思曰然吾昔从夫子于郯遇程子于涂倾盖而语终日而别命子路将束帛赠焉以其道同于君子也今孟子车孺子也言称尧舜性乐仁义世所希有也事之犹可况加敬乎非尔所及也孟轲问子思曰尧舜文武之道可力而致乎子思曰

  彼人也我人也称其言履其行夜思之昼行之滋滋焉汲汲焉如农之赴时商之趣利恶有不至者乎 子思谓孟轲曰自大而不修其所以大不大矣自异而不修其所以异不异矣故君子髙其行则人莫能阶也逺其志则人莫能及也礼接于人人不敢慢辞交于人人不敢侮其唯高远乎

  子思子孟轲问牧民之道何先子思子曰先利之孟轲曰君子之教民者亦仁义而已何必曰利子思曰仁义者固所以利之也上不仁则不得其所上不义则乐为诈此为不利大矣故易曰利者义之和也又曰利用安身以崇徳也此皆利之大者也【○文献通考引与孔丛小异○文选注子舆孟轲宇也】

  史记孟轲邹人也受业子思之门人道既通游事齐宣王宣王不能用适梁梁惠王不果所言则见以为迂逺而阔于事情当是之时秦用商君富国彊兵楚魏用吴起战胜弱敌齐威王宣王用孙子田忌之徒而诸侯东面朝齐天下方务于合从连衡以攻伐为贤而孟轲乃述唐虞三代之徳是以所如者不合退而与万章之徒序诗书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风俗通孟轲受业于子思既通游于诸侯所言皆以为迂逺而濶于事情然终不屈道趣合枉尺以直寻尝仕于齐位至卿后不能用孟子去齐又絶粮于邹薛困殆甚退与万章之徒序诗书仲尼之意作书中外十一篇梁惠王复聘请之以为上卿】惠王数败于军旅卑礼厚币以招贤者邹衍淳于髠孟轲皆至梁梁惠王曰寡人不佞兵三折于外太子虏上将死国以空虚以羞先君宗庙社稷寡人甚丑之叟不逺千里辱幸至敝邑之廷将何以利吾国孟轲曰君不可以言利若是夫君欲利则大夫欲利大夫欲利则庶人欲利上下争利国则危矣为人君仁义而已矣何以利为【新论秦攻梁惠王谓孟轲曰先生不逺千里辱幸敝邑今秦攻梁先生何以御乎孟轲对曰昔太王居邠狄人攻之事之以玉帛不可太王不欲伤其民乃去邠之岐今王奚不去梁乎惠王不说】 梁惠王谋欲攻赵孟轲称太王去邠此岂有意阿世俗苟合而已哉持方枘欲内圎凿其能入乎【盐铁论孟子守旧术不知世务故困于梁宋】新序梁惠王谓孟子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孟子曰王诚好色于王何有王曰若之何好色可以王孟子曰太王好色诗曰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相宇太王爱厥妃出入必与之偕当是时内无怨女外无旷夫王若好色与百姓同之民唯恐王之不好色也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勇孟子曰王若好勇于王何有王曰若之何好勇可以王孟子曰诗曰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按徂旅以笃周祜以对于天下此文王之勇也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今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民唯恐王之不好勇也【○按孟子以为对齐宣王语文选注云虽徃来屯难不见任用终亦为周威王师其事则未闻也】

  荀子孟子三见宣王不言事门人曰曷为三遇齐王而不言事孟子曰我先攻其邪心

  韩诗外传孟子说齐宣王而不说淳于髠侍孟子曰今日说公之君公之君不说意者其未知善之为善乎淳于髠曰夫子亦诚无善耳昔者瓠巴鼔瑟而潜鱼出聼伯牙鼔琴而六马仰秣鱼马犹知善之为善而况君人者也孟子曰夫电雷之起也破竹折木震惊天下而不能使聋者防有闻日月之明徧照天下而不能使盲者防有见今公之君若此也淳于髠曰不然昔者揖封生髙商齐人好歌杞梁之妻悲哭而人称咏夫声无细而不闻行无隐而不形夫子茍贤居鲁而鲁国之削何也孟子曰不用贤削何有也吞舟之鱼不居潜泽度量之士不居污世夫蓺冬至必雕吾亦时矣诗曰不自我先不自我后非遭雕世者欤【○即名实章而记载不同】

  列女孟子处齐而有忧色孟母见之曰子若有忧色何也孟子曰不敏异日闲居拥楹而叹孟母见之曰乡见子有忧色曰不敏也今拥楹而叹何也孟子对曰轲闻之君子称身就位不为荀得而受赏不贪荣禄诸侯不听则不逹其上听而不用则不践其朝今道不用于齐愿行而母老是以忧也孟母曰夫妇人之礼精五饭幂酒浆养舅姑缝衣裳而已矣故有阃内之修而无境外之志易曰在中馈无攸遂诗曰无非无仪惟酒食是议以言妇人无擅制之义而有三从之道也故年少则从乎父母出嫁则从乎夫夫死则从乎子礼也今子成人也而我老矣子行乎子义吾行乎吾礼君子谓孟母知妇道

  说苑孟子曰人皆知以食愈饥莫知以学愈愚 孟子曰人知粪其田莫知粪其心粪田莫过利苖得粟粪心易行而得其所欲何谓粪心博学多闻何谓易行一性止淫也

  孟子孟子谓惠王曰虐政杀人何异刃邪庖有肥肉廏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谓率兽食人且人恶之况虐政乎敬老爱幼推心于民天下运掌中也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不足以保妻子 虽有智慧不如乗势虽有镃基不如待时齐人讥管晏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若久涂炭则易政 见孺子入井非孺子之父母亦有恻隐之心 枉已者未能直人当以直矫枉若以曲何以正人 子产以其乗舆济人于溱洧孟子曰不知政不如以时修桥梁 白羽白性轻白雪白性消白玉白性贞虽俱白其性不同也 伊尹不以一芥与人亦不取一芥于人 齐人有一妻一妾其夫出则餍饱而反欺其妻云与富贵人共饮食耳夫出伺之见乞人祭余食之妻乃告妾相与泣于中庭其夫自外来未知犹骄其妻妾由君子枉道得富贵而骄人也【○马总意林所録与今文多异唐时尚未尊孟子故与诸子竝列】孟子曰曲意事贵胁肩所尊俗之情也 孟子曰矫枉者过其正 孟子曰仁义礼智信天爵也【○后汉书注】 孟子曰太山之髙参天入云孟子曰有人道我善者是吾贼也道吾恶者是吾师

  也 孟子曰千年一圣五百年一贤贤圣未出其闲有命世者 孟子曰墨子兼爱摩顶致于踵【○文选注】 孟子云千年一圣谓之连歩【○拾遗记録】 孟子曰今人之于爵禄得之若其生失之若其死【○梁书】 孟子曰人无好恶是非之心者非人也 孟子曰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仁者不为也【○三国志注】 孟子曰伯夷叔齐目不视恶色耳不聼恶声与乡人居若在涂炭盖圣人之清也【○世説注】鲁平公与齐宣王会于鳬绎山下乐克备道孟子于平公曰孟子私淑仲尼其德辅世长民其道发政施仁君何为不见乎【○广文选】 孟子曰滕文公防葬有日矣天大雨雪甚至于牛目羣臣请弛期太子不许惠子谏曰昔王季葬涡山之尾栾水囓其墓见棺前和文王曰先君欲见羣臣百姓矣乃出为帐三日后葬今先王欲小留而抚社稷故使雪甚弛期而更为日此文王之义也【○艺文类聚引又按战国防魏惠王防云云不谓孟子语也】 孟子曰战者危事也【○北堂书钞】 孟子曰人之善不善在其目其心正则童子了然其心不正则童子眊然【○白孔六帖】 孟子曰舜年五十而不失其孺子之心【○坊记注○右诸书引用多与今本文异其今本所无者或是外书汉书儒家孟子十一篇】

  法言孟子曰夫有意而不至者有矣未有无意而至者也

  韩诗外传孟子曰仁人心也义人路也舍其路弗由放其心而弗求人有鸡犬放则知求之有放心而不知求其于心为不若求鸡犬哉不知类之甚矣悲夫终亦必亡而已矣故学问之道无他焉求其放心而已诗曰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髙子问于孟子曰夫嫁娶者非已所自亲也卫女何以得编于诗也孟子曰有卫女之志则可无卫女之志则怠若伊尹于太甲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簒夫道二常之为经变之为权懐其常道而挟其权变乃得谓贤夫卫女行中孝虑中圣权如之何诗曰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我不臧我思不逺盐铁论孟子曰今之士今之大夫皆罪人也皆逄其意以顺其恶 孟子曰尧舜之道非远人也而人不思之耳

  汉书孟子曰纣贵为天子而死曾不如匹夫是纣先自絶久矣非死之日天去之也【风俗通孟轲曰尧舜不胜其美桀纣不胜其恶传言失指图景失形已上孟子】

  绎史卷一百六

  钦定四库全书

  绎史卷一百七    灵壁县知县马骕撰楚江乙昭奚恤之怨

  战国防江乙为魏使于楚谓楚王曰臣入境闻楚之俗不蔽人之善不言人之恶诚有之乎王曰诚有之江乙曰然则白公之乱得无遂乎诚如是臣等之罪免矣楚王曰何也江乙曰州侯相楚贵甚矣而主断左右俱曰无有如出一口矣 荆宣王问羣臣曰吾闻北方之畏昭奚恤也果诚何如羣臣莫对江乙对曰虎求百兽而食之得狐狐曰子无敢食我也天帝使我长百兽今子食我是逆天帝命也子以我为不信吾为子先行子随我后观百兽之见我而敢不走乎虎以为然故遂与之行兽见之皆走虎不知兽畏已而走也以为畏狐也今王之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万而专属之昭奚恤故北方之畏奚恤也其实畏王之甲兵也犹百兽之畏虎也昭奚恤与彭城君议于王前王召江乙而问焉江乙曰二人之言皆善也臣不敢言其后此谓虑贤也 江尹欲恶昭奚恤于楚王而力不能故为梁山阳君请封于楚楚王曰诺昭奚恤曰山阳君无功于楚国不当封江尹因得山阳君与之共恶昭奚恤 魏氏恶昭奚恤于楚王楚王告昭子昭子曰臣朝夕以事听命而魏入吾君臣之间臣大惧臣非畏魏也夫泄吾君臣之交而天下信之是其为人也近苦矣夫茍不难为之外岂忘为之内乎臣之得罪无日矣王曰寡人知之大夫何患江乙恶昭奚恤谓楚王曰人有以其狗为有执而爱之其狗尝溺井其邻人见狗之溺井也欲入言之狗恶之当门而噬之邻人惮之遂不得入言邯郸之难楚进兵大梁取矣昭奚恤取魏之宝器臣居魏知之故昭奚常恶臣之见王 江乙欲恶昭奚恤于楚谓楚王曰下比周则上危下分争则上安王亦知之乎愿王勿忘也且人有好人之善者于王何如王曰此君子也近之江乙曰有人好人之恶者于王何如王曰此小人也逺之江乙曰然则且有子杀其父臣弑其主者而王终已不知者何也以王好闻人之美恶闻人之恶也王曰善寡人愿两闻之 江乙说于安陵君曰君无咫尺之功骨肉之亲处尊位受厚禄一国之众见君莫不敛袵而拜抚委而服何以也曰王过举以色不然无以至此江乙曰以财交者财尽而交絶以色交者华落而爱渝是以嬖色不敝席宠臣不避轩今君擅楚国之势而无以自结于王窃为君危之安陵君曰然则奈何愿君必请从死以身为殉如是必长得重于楚国曰谨受令三年而弗言江乙复见曰臣所为君道至今未効君不用臣之计臣请不敢复见矣安陵君曰不敢忘先生之言未得闲也于是楚王游于云梦结驷千乗旌旗蔽天野火之起也若云蜺兕虎噑之声若雷霆有狂兕车依轮而至王亲引弓而射一发而殪王抽旃旄而抑犀首仰天而笑曰乐矣今日之游也寡人万歳千秋之后谁与此乐矣安陵君泣数行下而进曰臣入则编席出则陪乗大王万歳千秋之后愿得以身试黄泉蓐蝼蚁又何如得此乐而乐之王大说乃封坛为安陵君君子闻之曰江乙可谓善谋安陵君可谓知时矣 郢人有狱三年不决者故令人请其宅以卜其罪客因请之昭奚恤曰郢人某氏之宅臣愿之昭奚恤曰郢人某氏不当服罪故其宅不得客辞而去昭奚恤已而悔之因谓客曰奚恤得事公公何为以故与奚恤客曰非用故也曰请而不得有说色非故如何也【韩非子昭奚恤之用荆也有烧仓廥者而不知其人昭奚恤令吏执贩茅者而问之果烧也】

  列女传楚江乙之母当恭王之时乙为郢大夫有入王宫中盗者令尹以罪乙请于王而绌之处家无几何其母亡布八寻乃徃言于王曰妾夜亡布八寻令尹盗之王方在小曲之台令尹侍焉王谓母曰令尹信盗之寡人不为其富贵而不行法焉若不盗而诬之楚国有常法母曰令尹不身盗之也乃使人盗之昔叔孙敖之为令尹也道不拾遗门不闭关而盗贼自息今令尹之治也耳目不明盗贼公行是故得盗妾之布是与使人盗何以异也王曰令尹不知有何罪焉母曰吁何大王之言过也昔者妾之子为郢大夫有盗王宫中之物者妾子亦岂知之哉然终坐之令尹独何人而不以是为过也上不明则下不治相不贤则国不宁王其察之王曰善非徒讥令尹又讥寡人命吏偿母之布因赐金千镒母让曰妾岂贪货而失大王哉怨令尹之治也遂去不受王曰母智若此其子必不愚乃复召江乙而用之【○楚恭王乃宣王之逺祖也此非别有江乙则记载之误】

  绎史卷一百七

  钦定四库全书

  绎史卷一百八    灵壁县知县马骕撰齐威王彊国

  史记齐威王元年三晋因齐丧来伐我灵丘六年鲁伐我入阳关晋伐我至博陵七年卫伐我取薛陵九年赵伐我取甄

  説苑楚魏会于晋阳将以伐齐齐王患之使人召淳于髠曰楚魏谋欲伐齐愿先生与寡人共忧之淳于髠大笑而不应王复问之又复大笑而不应三问而不应王怫然作色曰先生以寡人国为戏乎淳于髠对曰臣不敢以王国为戏也臣笑臣隣之祠田也以奁饭与一鲋鱼其祝曰下田洿邪得谷百车蟹堁者宜禾臣笑其所以祠者少而所求者多王曰善赐之千金革车百乗立为上卿 诸侯举兵以伐齐齐王闻之惕然而恐召其羣臣大夫告曰有智为寡人用之于是博士淳于髠仰天大笑而不应王复问之又大笑不应三笑不应王艴然作色不説曰先生以寡人语为戏乎对曰臣非敢以大王语为戏也臣笑臣隣之祠田也以一奁饭一壶酒三鲋鱼祝曰蟹堁者宜禾洿邪者百车传之后世洋洋有余臣笑其赐鬼薄而请之厚也于是王乃立淳于髠为上卿赐之千金革车百乗与平诸侯之事诸侯闻之立罢其兵休其士卒遂不敢攻齐此非淳于髠之力乎【○此一事而再记之著书者以备异同】 齐遣淳于髠到楚为人短小楚人甚薄之谓曰齐无人邪而使子来子何长也对曰臣无长腰中七尺之劒欲斩无状王王曰止吾但戏子耳即与髠共饮酒谓髠曰吾有仇在呉国子定能为报之乎对曰来见道旁郢民持一豆而上田祝曰上得万木下得千斛臣窃笑之以为礼薄而愿多际轻而望重王今与吾半日之乐而委以呉王非其计楚王黙然【○此段御览引今本无亦前事之讹也】

  史记威王八年楚大发兵加齐齐王使淳于髠之赵请救兵赍金百斤车马十驷淳于髠仰天大笑冠缨索絶王曰先生少之乎髠曰何敢王曰笑岂有説乎髠曰今者臣从东方来见道旁有穰田者操一豚蹄酒一盂而祝曰瓯窭满篝污邪满车五谷蕃熟穰穣满家臣见其所持者狭而所欲者奢故笑之于是齐威王乃益赍黄金千镒白璧十双车马百驷髠辞而行至赵赵王与之精兵十万革车千乗楚闻之夜引兵而去威王大説置酒后宫召髠赐之酒问曰先生能饮几何而醉对曰臣饮一斗亦醉一石亦醉威王曰先生饮一斗而醉恶能饮一石哉其説可得闻乎髠曰赐酒大王之前执法在旁御史在后髠恐惧俯伏而饮不过一斗径醉矣若亲有严客髠帣韝鞠侍酒于前时赐余沥奉觞上夀数起饮不过二斗径醉矣若朋友交逰久不相见卒然相覩欢然道故私情相语饮可五六斗径醉矣若乃州闾之会男女杂坐行酒稽畱六博投壶相引为曹握手无罚目眙不禁前有堕珥后有遗簮髠窃乐此饮可八斗而醉二参日暮酒阑合尊促坐男女同席履舄交错杯盘狼籍堂上烛灭主人畱髠而送客罗襦襟觧微闻芗泽当此之时髠心最欢能饮一石故曰酒极则乱乐极则悲万事尽然言不可极极之而衰以讽谏焉齐王曰善乃罢长夜之饮以髠为诸侯主客宗室置酒髠尝在侧 淳于髠者齐之赘壻也长不满七尺滑稽多辩数使诸侯未尝屈辱齐威王之时喜隐好为淫乐长夜之饮沈湎不治委政卿大夫百官荒乱诸侯竝侵国且危亡在于旦暮左右莫敢谏淳于髠説之以隐曰国中有大鸟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鸣王知此鸟何也王曰此鸟不蜚则已一蜚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于是乃朝诸县令长七十二人赏一人诛一人奋兵而出诸侯振惊皆还齐侵地威行三十六年 威王初即位以来不治委政卿大夫九年之间诸侯竝伐国人不治于是威王召即墨大夫而语之曰自子之居即墨也毁言日至然吾使人视即墨田野辟民人给官无畱事东方以寜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誉也封之万家召阿大夫语曰自子之守阿誉言日闻然使使视阿田野不辟民贫苦昔日赵攻甄子弗能救卫取薛陵子弗知是子以币厚吾左右以求誉也是日烹阿大夫及左右尝誉者皆幷烹之遂起兵西撃赵衞败魏于浊泽而围惠王惠王请献观以和觧赵人归我长城于是齐国震惧人人不敢饰非务尽其诚齐国大治诸侯闻之莫敢致兵于齐【记年魏惠王二年齐田夀帅师伐我围观观降】

  列女传虞姬名娟之齐威王之姬也威王即位九年不治委政大臣佞臣周破胡専权擅势即墨大夫贤而日毁之阿大夫不肖反日誉之虞姬谓王曰破胡谗谀之臣也不可不退齐有北郭先生者贤明有道可置左右破胡闻之乃恶虞姬曰其幼在闾卷之时尝与北郭先生通王疑之乃闭虞姬于九层之台而使有司验问破胡赂执事者诬其词而上之王视其词不合于意乃召虞姬而自问焉虞姬对曰妾娟之幸去蓬庐之下侍明王之防昵附王着荐牀蔽席供执埽除掌奉汤沐至今十余年矣惓惓之心冀幸补一言而为邪臣所挤湮于百重之下不意大王乃复见与语妾闻寡妇哭城城为之崩亡臣叹市市为之罢妾之寃明于白日虽独号于九层之内而众人莫为毫厘既有污名义固不可以生愿戒大王羣臣为邪破胡最甚王不执政国殆危矣于是王大悟出虞姬显之于朝市封即墨大夫以万户烹阿大夫与周破胡遂起兵收故侵地齐国震惧人不敢饰非务尽其职齐国大治【邹阳书齐用越人防而彊威宣纪年魏惠王八年雨黍于齐】

  史记齐威王用兵行威大放穣苴之法而诸侯朝齐齐威王使大夫追论古者司马兵法而附穰苴于其中因号曰司马穣苴兵法

  司马法【仁本】古者以仁为本以义治之之谓正正不获意则权权出于战不出于中人是故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故仁见亲义见説智见恃勇见方信见信内得爱焉所以守也外得威焉所以战也战道不违时不歴民病所以爱吾民也不加丧不因凶所以爱夫其民也冬夏不兴师所以兼爱民也故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天下既平天子大恺春搜秋狝诸侯春振旅秋治兵所以不忘战也古者逐奔不过百歩纵绥不过三舍是以明其礼也不竆不能而哀怜伤病是以明其仁也成列而鼓是以明其信也争义不争利是以明其义也又能舍服是以明其勇也知终知始是以明其智也六徳以时合教以为民纪之道也自古之政也先王之治顺天之道设地之宜官民之徳而正名治物立国辨职以爵分禄诸侯説懐海外来服狱弭而兵寝圣徳之至也其次贤王制礼乐法度乃作五刑兴甲兵以讨不义廵狩省方会诸侯考不同其有失命乱常背徳逆天之时而危有功之君徧告于诸侯彰明有罪乃告于皇天上帝日月星辰祷于后土四海神祗山川冡社乃造于先王然后冡宰徴师于诸侯曰某国为不道征之以某年月日师至于某国会天子正刑冡宰与百官布令于军曰入罪人之地无防神祗无行田猎无毁土功无燔墙屋无伐林木无取六畜禾黍器械见其老幼奉归勿伤虽遇壮者不校勿敌敌若伤之医药归之既诛有罪王及诸侯修正其国举贤立明正复厥职王霸之所以治诸侯者六以土地形诸侯以政令平诸侯以礼信亲诸侯以材力説诸侯以谋人维诸侯以兵革服诸侯同患同利以合诸侯比小事大以和诸侯会之以发禁者九凭弱犯寡则眚之贼贤害民则伐之防内陵外则坛之野荒民散则削之负固不服则侵之贼杀其亲则正之放弑其君则残之犯令陵政则杜之外内乱禽兽行则灭之 【天子之义】天子之义必纯取法天地而观于先圣士庶之义必奉于父母而正于君长故虽有明君士不先教不可用也古之教民必立贵贱之伦经使不相陵徳义不相逾材技不相掩勇力不相犯故方同而意和也古者国容不入军军容不入国故徳义不相逾上贵不伐之士不伐之士上之器也茍不伐则无求无求则不争国中之聼必得其情军旅之聼必得其宜故材技不相掩从命为士上赏犯命为士上戮故勇力不相犯既致教其民然后谨选而使之事极修则百官给矣教极省则民兴良矣习贯成则民体俗矣教化之至也古者逐奔不逺縦绥不及不逺则难诱不及则难陷以礼为固以仁为胜既胜之后其教可复是以君子贵之也有虞氏戒于国中欲民体其命也夏后氏誓于军中欲民先成其虑也殷誓于军门之外欲民先意以待事也周将交刃而誓之以致民志也夏后氏正其徳也未用兵之刃故其兵不杂殷义也始用兵之刃矣周力也尽用兵之刃矣夏赏于朝贵善也殷戮于市威不善也周赏于朝戮于市劝君子惧小人也三王彰其徳一也兵不杂则不利长兵以卫短兵以守太长则难犯太短则不及太轻则鋭鋭则易乱太重则钝钝则不济戎车夏后氏曰钩车先正也殷曰寅车先疾也周曰元戎先良也旂夏后氏首人之埶也殷白天之义也周黄地之道也章夏后氏以日月尚明也殷以虎尚威也周以龙尚文也师多务威则民绌少威则民不胜上使民不得其义百姓不得其叙技用不得其利牛马不得其任有司陵之此谓多威多威则民绌上不尊徳而任诈慝下不尊道而任勇力不贵用命而贵犯命不贵善行而贵暴行陵之有司此谓少威少威则民不胜军旅以舒为主舒则民力足虽交兵致刃徒不趋车不驰逐奔不逾列是以不乱军旅之固不失行列之政不絶人马之力迟速不过诫命古者国容不入军军容不入国军容入国则民徳废国容入军则民徳弱故在国言文而语温在朝恭以逊修已以待人不召不至不问不言难进易退在军抗而立在行逐而果介者不拜兵车不式城上不趋危事不齿故礼与法表里也文与武左右也古者贤王明民之徳尽民之善故无废徳无简民赏无所生罚无所试有虞氏不赏不罚而民可用至徳也夏赏而不罚至教也殷罚而不赏至威也周以赏罚徳衰也赏不逾时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罚不迁列欲民速覩为不善之害也大捷不赏上下皆不伐善上茍不伐善则不骄矣下茍不伐善必亡等矣上下不伐善若此让之至也大败不诛上下皆以不善在已上茍以不善在己必悔其过下茍以不善在已必逺其罪上下分恶若此譲之至也古者戍兵三年不典覩民之劳也上下相报若此和之至也得意则恺歌示喜也偃伯灵台答民之劳示休也 【定爵】凡战定爵位着功罪收逰士申教诏讯厥众求厥技方虑极物变嫌推疑养力索巧因心之动凡战固众相利治乱进止服正成耻约法省罚小罪乃杀小罪胜大罪因顺天阜财怿众利地右兵是谓五虑顺天奉时阜财因敌怿众勉若利地守隘险阻右兵弓矢御殳矛守戈防助凡五兵五当长以卫短短以救长迭战则久皆战则强见物与侔是谓两之主固勉若视敌而举将心心也众心心也马牛车兵佚饱力也教惟豫战惟节将军身也卒支也伍指拇也凡战权也鬭勇也陈巧也用其所欲行其所能废其不欲不能于敌反是凡战有天有财有善时日不迁胜微行是谓有天众有有因生美是谓有财人习陈利极物以豫是谓有善人勉及任是谓乐人大军以固多力以烦堪物简治见物应卒是谓行豫轻车轻徒弓矢固御是谓大军宻静多内力是谓固陈因是进退是谓多力上暇人教是谓烦陈然有以职是谓堪物因是堪物是谓简治称众因地因敌令陈攻战守进退止前后序车徒因是谓战参不服不信不和怠疑厌慑枝柱诎烦肆崩缓是谓战患骄骄慑慑吟嚝虞惧事悔是谓毁折大小坚柔参伍众寡凡两是谓战权凡战闲逺观迩因时因财贵信恶疑作兵义作事时使人惠见敌静见乱暇见危难无忘其众居国惠以信在军广以武刃上果以敏居国和在军法刃上察居国见好在军见方刃上见信凡陈行惟疏战惟宻兵惟杂人教厚静乃治威利章相守义则人勉虑多成则人服时中服厥次治物既章目乃明虑既定心乃强进退无疑见敌无谋聼诛无诳其名无变其旗凡事善则长因古则行誓作章人乃强灭厉祥灭厉之道一曰义被之以信临之以强成基一天下之形人莫不説是谓兼用其人一曰权成其溢夺其好我自其外使自其内一曰人二曰正三曰辞四曰巧五曰火六曰水七曰兵是谓七政荣利耻死是谓四守容色积威不过改意凡此道也唯仁有亲有仁无信反败厥身人人正正辞辞火火凡战之道既作其气因发其政假之以色道之以辞因惧而戒因欲而事蹈敌制地以职命之是谓战法凡人之形由众之求试以名行必善行之若行不行身以将之若行而行因使勿忘三乃成章人生之宜谓之法凡治乱之道一曰仁二曰信三曰直四曰一五曰义六曰变七曰专立法一曰受二曰法三曰立四曰疾五曰御其服六曰等其色七曰百官宜无淫服凡军使法在已曰专与下畏法曰法军无小聼战无小利日成行微曰道凡战正不行则事専不服则法不相信则一若怠则动之若疑则变之若人不信上则行其不反自古之政也

  战国防齐欲伐魏淳于髠谓齐王曰韩子卢者天下之疾犬也东郭逡者海内之狡也韩子卢逐东郭逡环山者三腾山者五极于前犬废于后犬俱罢各死其处田父见之无劳勌之苦而擅其功今齐魏久相持以顿其兵敝其众臣恐彊秦大楚承其后有田父之功齐王惧谢将休士 齐欲伐魏魏使人谓淳于髠曰齐欲伐魏能觧魏患唯先生也敝邑有寳璧二双文马二驷请致之先生淳于髠曰诺入説齐王曰楚齐之仇敌也魏齐之与国也夫伐与国使仇敌制其余敝名丑而实危为王弗取也齐王曰善乃不伐魏客谓齐王曰淳于髠言不伐魏者受魏之璧马也王以谓淳于髠曰闻先生受魏之璧马有诸曰有之然则先生之为寡人计者何如淳于髠曰伐魏之事不便魏虽刺髠于王何益若诚不便魏虽封髠于王何损且夫王无伐与国之诽魏无见亡之危百姓无被兵之患髠有璧马之寳于王何伤乎 秦假道韩魏以攻齐齐威王使章子将而应之与秦交合而舍使者数相徃来章子为变其徽章以杂秦军者言章子以齐入秦威王不应顷之闲者复言章子以齐兵降秦威王不应而此者三有司请曰言章子之败者异人而同辞王何不废将而击之王曰此不叛寡人明矣曷为而击之顷闲言齐兵大胜秦兵大败于是秦王称西藩之臣而谢于齐左右曰何以知之曰章子之母啓得罪其父其父杀之而埋马栈之下吾使章子将也勉之曰夫子之强全兵而还必更将军之母对曰臣非不能更先妾也臣之母啓得罪臣之父臣之父未教而死夫不得父之教而更母是欺死父也故不敢夫为人子而不欺死父岂为人臣欺生君哉

  史记三十余年驺忌子以鼓琴见威王威王説而舍之右室须臾王鼓琴驺忌子推户入曰善哉鼓琴王勃然不説去琴按劒曰夫子见容未察何以知其善也驺忌子曰夫大浊以春温者君也小廉折以清者相也攫之深醳之愉者政令也钧谐以鸣大小相益囘邪而不相害者四时也吾是以知其善也王曰善语音驺忌子曰何独语音夫治国家而弭人民皆在其中王又勃然不説曰若夫语五音之纪信未有如夫子者也若夫治国家而弭人民又何为乎丝桐之闲驺忌子曰夫大浊以春温者君也小亷折以清者相也攫之深而醳之愉者政令也钧谐以鸣大小相益回邪而不相害者四时也夫复而不乱者所以治昌也连而径者所以存亡也故曰琴音调而天下治夫治国家而弭人民者无若乎五音者王曰善驺忌子见三月而受相印淳于髠见之曰善説哉髠有愚志愿陈诸前驺忌子曰谨受教淳于髠曰得全全昌失全全亡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毋离前淳于髠曰狶膏棘轴所以为滑也然而不能运方穿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事左右淳于髠曰弓胶昔干所以为合也然而不能傅合疏罅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自附于万民淳于髠曰狐裘虽弊不可补以黄狗之皮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择君子毋杂小人其间淳于髠曰大车不较不能载其常任琴瑟不较不能成其五音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修法律而督奸吏淳于髠説毕趋出至门而面其仆曰是人者吾语之微言五其应我若响之应声是人必封不久矣居朞年封以下邳号曰成侯

  新序昔者邹忌以鼓琴见齐宣王宣王善之邹忌曰夫琴所以象政也遂为王言琴之象政状及霸王之事宣王大説与语三日遂拜以为相齐有稷下先生喜议政事邹忌既为齐相稷下先生淳于髠之属七十二人皆轻忌以谓设以辞邹忌不能及乃相与俱徃见邹忌淳于髠之徒礼倨邹忌之礼卑淳于髠等曰狐白之裘补之以弊羊皮何如邹忌曰敬诺请不敢杂贤以不肖淳于髠曰方内而员釭何如邹忌曰敬诺请谨门内不敢留賔客淳于髠等曰三人共牧一羊羊不得食人亦不得息何如邹忌曰敬诺请减吏省员使无扰民也淳于髠等三称邹忌三知之如应响淳于髠等辞屈而去邹忌之礼倨淳于髠等之礼卑故所以尚干将莫邪者贵其立断也所以贵骐骥者为其立致也必且歴日旷久乎丝牦犹能挈石驽马亦能致逺是以聪明防敏人之美材也【○宣王宜作威王】

  战国防邹忌脩八尺有余而形防眣丽朝服衣冠窥镜谓其妻曰我孰与城北徐公美其妻曰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城北徐公齐国之美丽者也忌不自信而复问其妾曰吾孰与徐公美妾曰徐公何能及君也旦日客从外来与坐谈问之吾与徐公孰美客曰徐公不若君之美也明日徐公来孰视之自以为不如窥镜而自视又弗如逺甚暮寝而思之曰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于是入朝见威王曰臣诚知不如徐公美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于臣皆以美于徐公今齐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宫妇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于王由此观之王之蔽甚矣王曰善乃下令羣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上书谏寡人者受中赏能谤讥于市朝闻寡人之耳者受下赏令初下羣臣进諌门庭若市数月之后时时而闲进暮年之后虽欲言无可进者燕赵韩魏闻之皆朝于齐此所谓战胜于朝廷

  説苑齐威王逰于瑶台成侯卿来奏事从车罗绮甚众王望之谓左右曰来者何为者也左右曰成侯卿也王曰国至贫也何出之盛也左右曰与人者有以责之也受人者有以易之也王试问其説成侯卿至上谒曰忌也王不应又曰忌也王不应又曰忌也王曰国至贫也何出之盛也成侯卿曰赦其死罪使臣得言其説王曰诺对曰忌举田居子为西河而秦梁弱忌举田觧子为南城而楚人抱罗绮而朝忌举黔涿子为防州而燕人给牲赵人给盛忌举田种首子为即墨而于齐足防忌举北郭刁勃子为大士而九族益亲民益富举此数良人者王枕而卧耳何患国之贫哉

  史记威王二十三年与赵王防平陆二十四年与魏王会田于郊魏王问曰王亦有寳乎威王曰无有梁王曰若寡人国小也尚有径寸之珠照车前后各十二乗者十枚柰何以万乗之国而无寳乎威王曰寡人之所以为寳与王异吾臣有檀子者使守南城则楚人不敢为寇东取泗上十二诸侯皆来朝吾臣有朌子者使守髙唐则赵人不敢东渔于河吾吏有黔夫者使守徐州则燕人祭北门赵人祭西门徙而从者七千余家吾臣有种首者使备盗贼则道不拾遗将以照千里岂特十二乗哉梁惠王慙不怿而去【○韩诗作宣王】

  绎史卷一百八

<史部,纪事本末类,绎史>

  钦定四库全书

  绎史卷一百九    灵壁县知县马骕撰魏惠王治国谈兵【惠施相魏附】

  史记武侯卒子防立是为惠王初武侯卒也子防与公中缓争为太子公孙颀自宋入赵自赵入韩谓韩懿侯曰魏防与公中缓争为太子君亦闻之乎今魏防得王错挟上党固半国也因而除之破魏必矣不可失也懿侯説乃与赵成侯合军幷兵以伐魏战于浊泽魏氏大败魏君围赵谓韩曰除魏君立公中缓割地而退我且利韩曰不可杀魏君人必曰暴割地而退人必曰贪不如两分之魏分为两不彊于宋卫则我终无魏之患矣赵不聼韩不说以其少卒夜去惠王之所以身不死国不分者二家谋不和也若从一家之谋则魏必分矣故曰君终无适子其国可破也 二年魏败韩于马陵败赵于懐三年齐败我观五年与韩会宅阳城武堵为秦所败【纪年梁惠成王元年赵成侯偃韩懿侯若伐我葵二年我师伐赵围蜀阳魏大夫王错出奔韩四年河氷赤于龙门三日六年夏四月甲寅徙邦于大梁王发逄忌之薮以赐民七年公子缓如邯郸以作难八年我师伐邯郸取列人我师伐邯郸取肥】 九年伐败韩于浍与秦战少梁虏我将公孙痤取厐

  战国防魏公叔痤为魏将而与韩赵战浍北禽乐祚魏王説郊迎以赏田百万禄之公叔痤反走再拜辞曰夫使士卒不崩直而不倚栋桡而不避者此呉起余教也臣不能为也前脉地形之险阻决利害之备使三军之士不迷惑者巴寜爨防之力也县赏罚于前使民昭然信之于后者王之明法也见敌之可也鼓之不敢怠倦者臣也王特为臣之右手不倦赏臣可也若以臣之有功臣何力之有乎王曰善于是索呉起之后赐之田二十万巴寜爨防田各十万王曰公叔岂非长者哉既为寡人胜强敌矣又不遗贤者之后不掩能士之迹公叔何可无益乎故又与田四十万加之百万之上使百四十万故老子曰圣人无积尽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已愈多公叔当之矣

  史记十年伐赵取皮牢彗星见十二年星昼坠有声十四年与赵会鄗十五年鲁卫宋郑君来朝【纪年十年入河水于圃田又为大沟而引圃水瑕阳人自秦导岷山青衣水来归十一年城殷十四年鲁恭侯宋桓侯卫成侯郑厘侯来朝○郑厘侯即韩昭侯也】

  战国防梁王魏婴觞诸侯于范台酒酣请鲁君举觞鲁君兴避席择言曰昔者帝女令仪狄作酒而美进之禹禹饮而甘之遂疏仪狄絶防酒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齐桓公夜半不嗛易牙乃煎熬燔炙和调五味而进之桓公食之而饱至旦不觉曰后世必有以味亡其国者晋文公得南之威三日不聼朝遂推南之威而逺之曰后世必有以色亡其国者楚王登强台而望崩山左江而右湖以临彷徨其乐忘死遂盟强台而弗登曰后世必有以髙台陂池亡其国者今主君之尊仪狄之酒也主君之味易牙之调也左白台而右闾须南威之美也前夹林而后兰台强台之乐也有一于此足以亡其国今主君兼此四者可无戒与梁王称善相属吕氏春秋魏惠王使人谓韩昭侯曰夫郑乃韩氏亡之也愿君之封其后也此所谓存亡继絶之义君若封之则大名昭侯患之公子食我曰臣请徃对之公子食我至于魏见魏王曰大国命弊邑封郑之后弊邑不敢当也弊邑为大国所患昔出公之后声氏为晋公拘于铜鞮大国弗怜也而使弊邑存亡继絶弊邑不敢当也魏王慙曰固非寡人之志也客请勿复言是举不义以行不义也魏王虽无以应韩之为不义愈益厚也公子食我之辩适足以饰非遂过

  韩非子魏王谓郑王曰始郑梁一国也已而别今愿得郑而合之梁郑君患之召羣臣而与之谋所以对魏郑公子谓郑君曰此甚易对也君对魏曰以郑为故魏而可合也则弊邑亦愿得梁而合之郑魏王乃止【○此郑亦谓韩也 纪年十七年郑厘侯来朝中阳】 魏惠王为臼里之盟将复立于天子彭喜谓郑君曰君勿聼大国恶有天子小国利之君与大不聼魏焉能与小立之【○国防臼作九彭喜作房喜郑君作韩王】史记十九年筑长城塞固阳

  尉缭子【天官】梁惠王问尉缭子曰黄帝刑徳可以百胜有之乎尉缭子对曰刑以伐之徳以守之非所谓天官时日隂阳向背也黄帝者人事而已矣何者今有城东西攻不能取南北攻不能取四方岂无顺时乗之者邪然不能取者城髙池深兵器具备财谷多积豪士一谋者也若城下池浅守弱则取之矣由是观之天官时日不若人事也按天官曰背水陈为絶纪向阪陈为废军武王伐纣背济水向山阪而陈以二万二千五百人击纣之亿万而灭商岂纣不得天官之陈哉楚将公子心与齐人战时有彗星出柄在齐柄所在胜不可击公子心曰彗星何知以彗鬭者固倒而胜焉明日与齐战大破之黄帝曰先神先鬼先稽我智谓之天官人事而已【兵谈】量土地肥硗而立邑建城称地以城称人以人称粟三相称则内可以固守外可以战胜战胜于外备主于内胜备相应犹合符节无异故也治兵者若秘于地若邃于天生于无故开之大不窕小不恢明乎禁舍开塞民流者亲之地不任者任之夫土广而任则国富民众而制则国治富治者民不发轫甲不出暴而威制天下故曰兵胜于朝廷不暴甲而胜者主胜也陈而胜者将胜也兵起非可以忿也见胜则兴不见胜则止患在百里之内不起一日之师患在千里之内不起一月之师患在四海之内不起一嵗之师将者上不制于天下不制于地中不制于人寛不可而怒清不可事以财夫心狂耳聋目盲以三悖率人者难矣兵之所及羊肠亦胜锯齿亦胜縁山亦胜入谷亦胜方亦胜圆亦胜重者如山如林如江如河轻者如炮如燔如垣压之如云覆之令人聚不得以散散不得以聚左不得以右右不得以左兵如总木弩如羊角人人无不腾陵张胆絶乎疑虑堂堂决而去 【兵议】凡兵不攻无过之城不杀无罪之人夫杀人之父兄利人之财货臣妾人之子女此皆盗也故兵者所以诛暴乱禁不义也兵之所加者农不离其田业贾不离其肆宅士大夫不离官府由其武议在于一人故兵不血刃而天下亲焉万乗农战千乗救守百乗事养农战不外索权救守不外索助事养不外索资夫出不足战入不足守者治之以市市者所以给战守也万乗无千乗之助必有百乗之市凡诛者所以明武也杀一人而三军震者杀之杀一人而万人喜者杀之杀之贵大赏之贵小当杀而虽贵重必杀之是刑上究也赏及牛童马圉者是赏下流也夫能刑上究赏下流此将之武也故人主重将夫将提鼓挥枹临难决战接兵角刃鼓之而当则赏功立名鼓之而不当则身死国亡是存亡安危在于枹端柰何无重将也夫提鼓挥枹接兵角刃君以武事成功者臣以为非难也古人曰无防冲而攻无渠答而守是谓无善之军视无见聼无闻由国无市也夫市也者百货之官也市贱卖贵以限士人人食粟一斗马食菽三斗人有饥色马有瘠形何也市有所出而官无主也夫提天下之节制而无百货之官无谓其能战也起兵直使甲胄生虮虱必为吾所效用也鸷鸟逐雀有袭人之懐入人之室者非出生也后有惮也太公望年七十屠牛朝歌卖食盟津过七十余而主不聼人人谓之狂夫也及遇文王则提三万之众一战而天下定非武议安得此合也故曰良马有防逺道可致贤士有合大道可明 夫将者上不制于天下不制于地中不制于人故兵者凶器也争者逆徳也将者死官也故不得已而用之无天于上无地于下无主于后无敌于前一人之兵如狼如虎如风如雨如雷如霆震震冥冥天下皆惊胜兵似水夫水至柔弱者也然所触丘陵必为之崩无异也性専而触诚也今以莫邪之利犀兕之坚三军之众有所竒正则天下莫当其战矣故曰举贤用能不时日而事利明法勑令不筮而获吉贵功养劳不祷祠而得福又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古之圣人谨人事而已呉起与秦战舍不平陇畆朴簌盖之以蔽霜露如此何也不自髙人故也乞人之死不索尊竭人之力不责礼故古者甲胄之士不拜示人无已以烦也夫烦人而欲乞其死竭其力自古至今未尝闻矣将受命之日忘其家张军宿野忘其亲援枹而鼓忘其身 【将理】凡将理官也万物之主也不私于一人夫能无私于一人故万物至而制之万物制而命之君子不救囚于五歩之外虽钩矢射之弗追也故善审囚之情不待棰楚而囚之情可毕矣笞人之背灼人之脇束人之指而讯囚之情虽国士有不胜其酷而自诬矣今世谚云千金不死百金不刑试聼臣之言行臣之术虽有尧舜之智不能关一言虽有万金不能用一铢今夫决狱小圄不下十数中圄不下百数大圄不下千数十人聨百人之事百人聨千人之事千人聨万人之事所聨之者亲戚弟兄也其次婚姻也其次知识故人也是农无不离田业贾无不离肆宅士大夫无不离官府如此关聨良民皆囚之情也兵法曰十万之师出日费千金今良民十万而聨于囹圄上不能一臣以为危也 【治本】凡治人者何曰非五谷无以充腹非丝麻无以葢形故充腹有粒葢形有缕夫在耘耨妻在机杼民无二事则有储蓄夫无雕文刻镂之事女无绣饰纂组之作木器液金噐腥圣人饮于土食于土故诞埴以为器天下无费今也金木之性不寒而衣绣饰马牛之性食草饮水而给菽粟是治失其本而宜设之制也春夏夫出于南畆秋冬女练于布帛则民不困今短褐不蔽形糟糠不充腹失其治也古者土无肥墝人无勤惰古人何得而今人何失邪耕有不终畆织有日断机而柰何寒饥葢古治之行今治之止也夫谓治者使民无私也民无私则天下为一家而无私耕私织共寒其寒共饥其饥故如有子十人不加一饭有子一人不损一饭焉有喧呼酖酒以败善类乎民相轻佻则欲心兴争夺之患起矣横生于一夫则民私饭有储食私用有储财民一犯禁而拘以刑治乌有以为人上也善政执其制使民无私为下不敢私则无为非者矣反本縁理出乎一道则欲心去争夺止囹圄空野充粟多安民懐逺外无天下之难内无暴乱之事治之至也苍苍之天莫知其极帝王之君谁为法则徃世不可及来世不可待求已者也所谓天子者四焉一曰神明二曰垂光三曰洪叙四曰无敌此天子之事也野物不为牺牲杂学不为通儒今説者曰百里之海不能饮一夫三尺之泉足止三军渇臣谓欲生于无度邪生于无禁太上神化其次因物其下在于无夺民时无损民财夫禁必以武而成赏必以文而成 【兵令】军之利害在国之名实全民在官而实在家官不得其实家不得其名聚卒为军有空名而无实外不足以御敌内不足以守国此军之所以不给将之所以夺威也臣以谓卒逃归者同舍伍人及吏罚入粮为饶名为军实是有一军之名而有二实之出国内空虚自竭民嵗曷以免奔北之祸乎今以法止逃归禁亡军是兵之一胜也什伍相连及战鬬则卒吏相救是兵之二胜也将能立威卒能节制号令明信攻守皆得是兵之三胜也臣闻古之善用兵者能杀卒之半其次杀其十三其次杀其十一能杀其半者威加海内杀十三者力加诸侯杀十一者令行士卒故曰百万之众不用命不如万人之鬬也万人之鬬不如百人之奋也赏如日月信如四时令如斧钺制如干将士卒不用命者未之闻也【汉书兵形埶尉缭三十一篇】

  韩非子魏惠王谓皮曰子闻寡人之声闻亦何如焉对曰臣闻王之慈惠也王欣然喜曰然则功且安至对曰王之功至于亡王曰慈惠行善也行之而亡何也皮对曰夫慈者不忍而惠者好与也不忍则不诛有过好与则不待有功而赏有过不罪无功受赏虽亡不亦可乎 皮为县令其御吏汚秽而有爱妾皮乃使少庶子佯爱之以知御吏隂情

  説苑梁相死惠子欲之梁渡河而遽堕水中船人救之船人曰子欲何之而遽也曰梁无相吾欲徃相之船人曰子居船檝之间而困无我则子死矣子何能相梁乎惠子曰子居艘楫之闲则吾不如子至于安国家全社稷子之比我防防如未视之狗耳 西闾过东渡河中流而溺船人接而出之问曰今者子欲安之西闾过曰欲东説诸侯王船人掩口而笑曰子渡河中流而溺不能自救安能説诸侯乎西闾过曰无以子之所能相伤为也子独不闻和氏之璧乎价重千金然以之闲纺曾不如瓦塼随侯之珠国之寳也然用之弹曾不如泥丸骐骥騄駬倚衡负轭而趋一日千里此至疾也然使捕防曾不如百钱之狸干将镆鎁拂钟不铮试物不知刃离金斩羽契铁斧此至利也然以之补履曾不如两钱之锥今子持楫乗扁舟处广水之中当阳侯之波而临渊流适子所能耳若试与子东説诸侯王见一国之主子之防防无异夫未视之狗耳【○事既相似故著书者连类言之 符子惠子家穷饿数日不举火乃见梁王王曰夏麦方熟请以割子可乎惠子曰施方来遇羣川之水长有一人溺流而下呼施救之施应曰吾不善防方将为子告急于东越之王简其善防者以救子可乎溺人曰我得一瓢之力则活矣子方告急于东越之王简其善防者以救我是不如求我于重渊之下鱼龙之腹矣○类荘子西江之説】

  吕氏春秋惠子为魏惠王为法为法已成以示诸民人民人皆善之献之惠王惠王善之以示翟翦翟翦曰善也惠王曰可行邪翟翦曰不可惠王曰善而不可行何故翟翦对曰今举大木者前呼舆謣后亦应之此其于举大木者善矣岂无郑卫之音哉然不若此其宜也夫国亦木之大者也【○淮南子略同】

  战国策惠施为齐魏交令太子鸣为质于齐王欲见之朱仓谓王曰何不称病臣请説婴子曰魏王之年长矣今有疾公不如归太子以徳之不然公子髙在楚楚将内而立之是齐抱空质而行不义也 魏王令惠施之楚令犀首之齐钧二子者将测交也楚王闻之施因令人先之楚言曰魏王令犀首之齐惠施之楚钧二子者将测交也楚王闻之因郊迎惠施【韩非子惠子曰羿执鞅持扞操弓关机越人争为持的弱子扞弓慈母入室闭户故曰可必则越人不疑羿不可必则慈母逃弱子汉书名家惠子一篇】説苑客谓梁王曰惠子之言事也善譬王使无譬则不能言矣王曰诺明日见谓惠子曰愿先生言事则直言耳无譬也惠子曰今有人于此而不知弹者曰弹之状何若应曰弹之状如弹则谕乎王曰未谕也于是更应曰弹之状如弓而以竹为则知乎王曰可知矣惠子曰夫説者固以其所知谕其所不知而使人知之今王曰无譬则不可矣王曰善

  吕氏春秋白圭新与惠子相见也惠子説之以彊白圭无以应惠子出白圭告人曰人有新取妇者妇至宜安矜烟视媚行竖子操蕉火而钜新妇曰蕉火大钜入于门门中有敛陷新妇曰塞之将伤人之足此非不便之家氏也然而有大甚者今惠子之遇我尚新其説我有大甚者惠子闻之曰不然诗曰恺悌君子民之父母恺者大也悌者长也君子之徳长且大者则为民父母父母之教子也岂待乆哉何事比我于新妇乎诗岂曰恺悌新妇哉诽污因污诽辟因辟是诽者与所非同也白圭曰惠子之遇我尚新其説我有大甚者惠子闻而诽之因自以为为之父母其非有甚于白圭亦有大甚者【战国防卫人迎新妇妇上车问骖马谁马也御曰借之新妇谓仆曰拊骖无笞服车至门扶教送母曰灭灶将失火入室见臼曰徙之牖下妨徃来者主人笑之此三言者皆至言也然而不免为笑者蚤晚之时失也○此或前语之脱误也不然防于义何取】 白圭谓魏王曰市丘之鼎以烹鸡多洎之则淡而不可食少洎之则焦而不熟然而视之蝺焉美无所可用惠子之言有似于此惠子闻之曰不然使三军饥而居鼎旁适为之甑则莫宜之此鼎矣白圭闻之曰无所可用者意者徒加其甑邪白圭之论自悖其少魏王大甚以惠子之言蝺焉美无所可用是魏王以言无所可用者为仲父也是以言无所用者为美也 匡章谓惠子于魏王之前曰蝗螟农夫得而杀之奚故为其害稼也今公行多者数百乗歩者数百人少者数十乗歩者数十人此无耕而食者其害稼亦甚矣惠王曰惠子施也难以辞与公相应虽然请言其志惠子曰今之城者或者操大筑乎城上或负畚而赴乎城下或操表掇以善晞望若施者其操表掇者也使工女化而为丝不能治丝使大匠化而为木不能治木使圣人化而为农夫不能治农夫施而治农夫者也公何事比施于螣螟乎惠子之治魏为本其治不治当惠王之时五十战而二十败所杀者不可胜数大将爱子有禽者也大术之愚为天下笑得举其讳乃请令周太史更着其名围邯郸三年而弗能取士民罢潞国家空虚天下之兵四至众庶诽谤诸侯不誉谢于翟翦而更聼其谋社稷乃存名寳散出土地四削魏国从此衰矣仲父大名也譲国大实也説以不聼不信聼而若此不可谓工矣不工而治贼天下莫大焉幸而独聼于魏也以贼天下为实以治之为名匡章非之不亦可乎 匡章谓惠子曰公之学去尊今又王齐王何其到也惠子曰今有人于此欲必撃其爱子之头石可以代之匡章曰公取之代乎其不与施取代之子头所重也石所轻也击其所轻以免其所重岂不可哉匡章曰齐王之所以用兵而不休攻击人而不止者其故何也惠子曰大者可以王其次可以霸也今可以王齐王而夀黔首之命免民之死是以石代爱子头也何为不为 魏惠王谓惠子曰上世之有国必贤者也今寡人实不若先生愿得传国惠子辞王又固请曰寡人莫有之国于此者也而传之贤者民之贪争之心止矣欲先生之以此聼寡人也惠子曰若王之言则施不可而聼矣王固万乗之主也以国与人犹尚可今施布衣也可以有万乗之国而辞之此其止贪之心愈甚也惠王谓惠子曰古之有国者必贤者也夫受而贤者舜也是欲惠子之为舜也夫辞而贤者许由也是惠子欲为许由也传而贤者尧也是惠王欲为尧也尧舜许由之作非独传舜而由辞也他行称此今无其他而欲为尧舜许由故惠王布冠而拘于鄄齐威王几弗受惠王易衣变冠乗舆而走几不出乎魏境凡自行不可以幸为必诚【○惠王战败譲国史不具载此等可补阙遗】

  战国防厐葱与太子质于邯郸谓魏王曰今一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否二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疑之矣三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信之矣厐葱曰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今邯郸去大梁也逺于市而议臣者过于三人矣愿王察之也王曰寡人自为知于是辞行而谗言先至后太子罢质果不得见【○史无太子质事今以旧次属惠王】

  庄子魏莹与田侯牟约田侯牟背之魏莹怒将使人刺之犀首闻而耻之曰君为万乗之君也而以匹夫从雠衍请受甲二十万为君攻之虏其人民系其牛马使其君内热发于背然后防其国忌也出走然后抶其背折其脊季子闻而耻之曰筑十仞之城城者既十仞矣则又壊之此胥靡之所苦也今兵不起七年矣此王之基也衍乱人不可聼也华子闻而丑之曰善言伐齐者乱人也善言勿伐者亦乱人也谓伐与不伐乱人也者又乱人也君曰然则若何曰君求其道而已矣惠子闻之而见戴晋人戴晋人曰有所谓蜗者君知之乎曰然有国于蜗之左角者曰触氏有国于蜗之右角者曰蛮氏时相与争地而战伏尸数万逐北旬有五日而后反君曰噫其虚言与曰臣请为君实之君以意在四方上下有竆乎君曰无竆曰知逰心于无竆而反在通逹之国若存若亡乎君曰然曰通逹之中有魏于魏中有梁于梁中有王王与蛮氏有辩乎君曰无辩客出而君惝然若有亡也客出惠子见君曰客大人也圣人不足以当之惠子曰夫吹筦也犹有嗃也吹劒首者吷而已矣尧舜人之所誉也道尧舜于戴晋人之前譬犹一吷也韩诗外传戴晋生敝衣冠而徃见梁王梁王曰前日寡人以上大夫之禄要先生先生不留今过寡人邪戴晋生欣然而笑仰而永叹曰嗟乎由此观之君曾不足与逰也君不见大泽中雉乎五歩一噣终日乃饱羽毛説泽光照于日月奋翼争鸣声响于陵泽者何彼乐其志也援置之囷仓中常噣粱粟不旦时而饱然犹羽毛憔悴志气益下低头不鸣夫食岂不善哉彼不得其志故也今臣不逺千里而从君逰者岂食不足窃慕君之道耳臣始以君为好士天下无双乃今见君不好士明矣辞而去终不复徃

  史记三十一年秦用商君东地至河而齐赵数破我安邑近秦于是徙治大梁【纪年三十一年三月为大沟于北郛以行圃田之水三十六年改元称一年○史注纪年梁惠成王九年徙都大梁今本在六年纪年称惠成王改元称一年史记以为防王之元年二説不同】

  战国防魏惠王死有日矣天大雨雪至于牛目壊城郭且为栈道而羣臣多諌太子者曰雪甚如此而丧行民必甚病之官费又恐不给请弛期更日太子曰为人子而以民劳与官费用之故而不行先王之防不义也子勿复言羣臣皆不敢言而以告犀首犀首曰吾未有以言之也是其唯惠公乎请告惠公惠公曰诺驾而见太子曰有日矣太子曰然惠公曰昔王季歴于楚山之尾灓水齧其墓见棺之前和文王曰嘻先君必欲一见羣臣百姓也夫故使灓水见之于是出而为之张朝百姓皆见之三日而后更此文王之义也今有日矣而雪甚及牛目难以行太子为及日之故得毋嫌于欲亟乎愿太子更日先王必欲少留而扶社稷安黔首也故使雪甚因弛期而更为日此文王之义也若此而弗为意者羞法文王乎太子曰甚善敬弛期更择日惠子非徒行其説也又令太子未其先王而又甚説文王之义説文王之义以示天下岂小功也哉

  绎史卷一百九

  钦定四库全书

  绎史卷一百十    灵壁县知县马骕撰楚子发用兵

  淮南子子发辩撃剧而劳佚齐楚国知其可以为兵主也 盖闻子发之战进如激矢合如雷电觧如风雨员之中规方之中矩破敌陷陈莫能壅御泽战必克攻城必下彼非轻身而乐死务在于前遗利于后故名立而不堕此自强而成功者也

  列女传子发攻秦絶粮使人请于王因归问其母母问使者曰士卒得无恙乎对曰士卒幷分菽粒而食之又问将军得无恙乎对曰将军朝夕刍豢黍梁子发破秦而归其母闭门而不内使人数之曰子不闻越王句践之伐呉客有献醇酒一器王使人注江之上流使士卒饮其下流味不及加美而士卒战自五也异日有献一嚢糗糒者王又以赐军士分而食之甘不逾嗌而战自十也今子为将士卒幷分菽粒而食之子独朝夕刍豢黍梁何也夫使人入于死地而自康乐于其上虽有以得胜非其术也子非吾子也无入吾门子发谢其母然后内之

  淮南子楚将子发好求技道之士楚有善为偷者往见曰闻君求技道之士臣偷也愿以技赍一卒子发闻之衣不给带冠不暇正出见而礼之左右谏曰偷者天下之盗也何为之礼君曰此非左右之所得与后无几何齐兴兵伐楚子发将师以当之兵三却楚贤良大夫皆尽其计而悉其诚齐师愈强于是市偷进请曰臣有薄技愿为君行之子发曰诺不问其辞而遣之偷则夜觧齐将军之帱帐而献之子发因使人归之曰卒有出薪者得将军之帷使归之于执事明日又复往取其枕子发又使人归之明日又复往取其簮子发又使归之齐师闻之大骇将军与军吏谋曰今日不去楚君恐取吾头乃还师而去故曰无细而能薄在人君用之耳故老子曰不善人善人之资也 子发攻蔡逾之宣王郊迎列田百顷而封之执圭子发辞不受曰治国立政诸侯入賔此君之徳也发号施令师未合而敌遁此将军之威也兵陈战而胜敌者此庶民之力也夫乗民之功劳而取其爵禄者非仁义之道也故辞而弗受

  荀子公孙子曰子发将西伐蔡克蔡获蔡侯归致命曰蔡侯奉其社稷而归之楚舍属二三子而理其地既楚发其赏子发辞曰发诫布令而敌退是主威也徒举相攻而敌退是将威也合战用力而敌退是众威也臣舍不宜以众威受赏讥之曰子发之致命也恭其辞赏也固夫尚贤使能赏有功罚有罪非独一人为之也彼先王之道也一人之本也善善恶恶之应也治必由之古今一也古者明王之举大事立大功也大事已博大功已立则君享其成羣臣享其功士大夫益爵官人益秩庶人益禄是以为善者劝为不善者沮上下一心三军同力是以百事成而功名大也今子发独不然反先王之道乱楚国之法堕兴功之臣耻受赏之属无僇乎族党而抑卑其后世按独以为私靡岂不过甚矣哉故曰子发之致命也恭其辞赏也固

  説苑蔡使师强王坚使于楚楚王闻之曰人名多章章者独为师强王坚乎趣见之无以次视其人状疑其名而丑其声又恶其形楚王大怒曰今蔡无人乎国可伐也有人不遣乎国可伐也端以此人诫寡人乎国可伐也故发二使见三谋伐者蔡也【○与陈使敦洽讐麋事最相类】 下蔡威公闭门而哭三日三夜泣尽而继以血旁隣窥墙而问之曰子何故而哭悲若此乎对曰吾国且亡曰何以知也应之曰吾闻病之将死也不可为良医国之将亡也不可为计谋吾数谏吾君吾君不用是以知国之将亡也于是窥墙者闻其言则举宗而去之于楚居数年楚王果举兵伐蔡窥墙者为司马将兵而徃来虏甚众问曰得无有昆弟故人乎见威公缚在虏中问曰若何以至于此应曰吾何以不至于此且吾闻之也言之者行之役也行之者言之主也汝能行我能言汝为主我为役吾亦何以不至于此哉窥墙者乃言之于楚王遂觧其缚与俱之楚故曰能言者未必能行能行者未必能言

  淮南子子发为上蔡令民有罪当刑狱断论定决于令尹前子发喟然有凄怆之心罪人己刑而不忘其恩此其后子发盘罪威王而出奔刑者遂袭恩者恩者逃之于地下之庐追者至踹足而怒曰子发视决吾罪而被吾刑怨之憯于骨髓使我得其肉而食之其知厌乎追者以为然而不索其内果活子发【○类子羔事】

  绎史卷一百十

  钦定四库全书

  绎史卷一百十一   灵壁县知县马骕撰申不害相韩

  战国防魏之围邯郸也申不害始合于韩王然未知王之所欲也恐言而未必中于王也王问申子曰吾谁与而可对曰此安危之要国家之大事也臣请深惟而苦思之乃微谓赵卓韩鼂曰子皆国之辩士也夫为人臣者言可必用尽忠而已矣二人因进议于王以事申子微视王之所説以言于王王大説之

  韩非子赵令人因申子于韩请兵将以攻魏申子欲言之君而恐君之疑已外市也不则恐恶于赵乃令赵绍韩沓尝试君之动貌而后言之内则知昭侯之意外则有得赵之功

  史记申不害者京人也故郑之贱臣学术以干韩昭侯昭侯用为相内修政教外应诸侯十五年终申子之身国治兵彊无侵韩者申子之学本于黄老而主刑名著书二篇号曰申子 昭侯八年申不害相韩修术行道国内以治诸侯不来侵伐

  淮南子申子者韩昭厘之佐韩晋别国也地墽民险而介于大国之间晋国之故礼未灭韩国之新法重出先君之令未收后君之令又下新故相反前后相缪百官背乱不知所用故刑名之书生焉【汉书法家申子六篇】

  申子天道无私是谓恒正天道恒正是以清明 地道不作是以常静帝以是正方举事为之乃有恒常之道符信受令必行也 君子之所以尊者令令不行是无君也故明君慎令 一言正天下定一言倚天下靡君必有明法正义若悬权衡以称轻重所以一羣臣也尧之治也善明法察令而已圣君任法而不任智任

  数而不任说黄帝之治天下置法而不变使民安泰昔七十九代之君法制不一号令不同然而俱王天

  下何也必当国富而粟多也 四海之内六合之间谁贵曰贵土土食之本也 妒妻不难破家乱臣不难破国一妻擅夫众妻皆乱一臣専君众臣皆蔽 智均不相使力均不相胜鼓不预五音而为五音主 百世有圣人犹随踵千里有贤者是比肩【○申子书已亡此诸书所引者】韩非子申子曰上明见人备之其不明见人惑之其知见人饰之不知见人匿之其无欲见人司之其有欲见人饵之故曰吾无从知之惟无为可以规之一曰申子曰慎而言也人且知女慎而行也人且随女而有知见也人且匿女而无知见也人且意女女有知也人且臧女女无知也人且行女故曰惟无为可以规之 韩昭侯谓申子曰法度甚易行也申子曰法者见功而与赏因能而受官今君设法度而聼左右之请此所以难行也昭侯曰吾自今以来知行法矣寡人奚聼矣

  战国防申子请仕其从兄官昭侯不许也申子有怨色昭侯曰非所谓学于子者也聼子之谒而废子之道乎又亡其行子之术而废子之请乎子尝教寡人循功劳视次第今有所求此我将奚聼乎申子乃避舍请罪曰君真其人也 成午从赵来谓申不害于韩曰子以韩重我于赵请以赵重子于韩是子有两韩而我有两赵也

  吕氏春秋韩昭厘侯视所以祠庙之牲其豕小昭厘侯令官更之官以是豕来也昭厘侯曰是非向者之豕邪官无以对命吏罪之从者曰君王何以知之君曰吾以其耳也申不害闻之曰何以知其聋以其耳之聼也何以知其盲以其目之明也何以知其狂以其言之当也故曰去聼无以闻则聪去视无以见则明去智无以知则公去三者不任则治三者任则乱以此言耳目心智之不足恃也耳目心智其所以知识甚阙其所以闻见甚浅以浅阙博居天下安殊俗治万民其说固不行十里之间而耳不能闻帷墙之外而目不能见三亩之宫而心不能知其以东至开梧南抚多西服夀靡北懐儋耳若之何哉故君人者不可不察此言也治乱安危存亡其道固无二也故至智弃智至仁忘仁至徳不徳无言无思静以待时时至而应心暇者胜凡应之理清浄公素而正始卒焉此治纪无唱有和无先有随古之王者其所为少其所因多因者君术也为者臣道也为则扰矣因则静矣因冬为寒因夏为暑君奚事哉故曰君道无知无为而贤于有知有为则得之矣

  韩非子堂谿公谓昭侯曰今有千金之玉巵通而无当可以盛水乎昭侯曰不可有瓦器而不漏可以盛酒乎昭侯曰可对曰夫瓦器至贱也不漏可以盛酒虽有千金之玉巵至贵而无当漏不可盛水则人孰注浆哉今为人之主而漏其羣臣之语是犹无当之玉巵也虽有圣智莫尽其术为其漏也昭侯曰然昭侯闻堂谿公之言自此之后欲发天下之大事未尝不独寝恐梦言而使人知其谋也一曰堂谿公见昭侯曰今有白玉之巵而无当有瓦巵而有当君渇将何以饮君曰以瓦巵堂谿公曰白玊之巵美而君不以饮者以其无当邪君曰然堂谿公曰为人主而漏泄其羣臣之语譬犹玊巵之无当堂谿公每见而出昭侯必独卧惟恐梦言泄于妻妾申子曰独视者谓明独聼者谓聪能独断者故可以为天下主 韩昭侯使骑于县使者报昭侯问曰何见也对曰无所见也昭侯曰虽然何见曰南门之外有黄犊食苖道左者昭侯谓使者毋敢泄吾所问于女乃下令曰当苗时禁牛马入人田中国有令而吏不以为事牛马甚多入人田中亟举其数上之不得将重其罪于是三乡举而上之昭侯曰未尽也复徃审之乃得南门之外黄犊吏以昭侯为明察皆悚惧其所而不敢为非昭僖侯之时宰人上食而羮中有生肝焉昭侯召宰

  人之次而诮之曰若何为置生肝寡人羮中宰人顿首服死罪曰窃欲去尚宰人也一曰僖侯浴汤中有砾僖侯曰尚浴免则有当代者乎左右对曰有僖侯曰召而来谯之曰何为置砾汤中对曰尚浴免则臣得代之是以置砾汤中 韩昭侯之时黍种常贵甚昭侯令人覆廪吏果窃黍种而粜之甚多 韩昭侯握爪而佯亡一爪求之甚急左右或割其爪而效之昭侯以此察左右之臣不诚 韩昭侯曰吹竽者众吾无以知其善者田严对曰一一而聼之 韩昭侯使人藏弊袴侍者曰君亦不仁矣弊袴不以赐左右而藏之昭侯曰非子之所知也吾闻明主之爱一嚬一笑嚬有为嚬而笑有为笑今夫袴岂特嚬笑哉袴之与嚬笑逺矣吾必待有功者故收藏之未有予也

  吕氏春秋韩昭厘侯出弋靷偏缓昭厘侯居车上谓其仆靷不偏缓乎其仆曰然至舍昭厘侯射鸟其右摄其一靷适之昭厘侯已射驾而归上车选闲曰乡者靷偏缓今适何也其右从后对曰今者臣适之昭厘侯至诘库令各避舍故擅为妄意之道虽当贤主不由也韩非子昔者韩昭侯醉而寝典冠者见君之寒也故加衣于君之上觉寝而说问左右曰谁加衣者左右对曰典冠君因兼罪典衣与典冠其罪典衣以为失其事也其罪典冠以为越其职也非不恶寒也以为侵官之害甚于寒

  庄子韩魏相与争侵地子华子见昭僖侯昭僖侯有忧色子华子曰今使天下书铭于君之前书之言曰左手攫之则右手废右手攫之则左手废然而攫之者必有天下君能攫之乎昭僖侯曰寡人不攫也子华子曰甚善自是观之两臂重于天下也身亦重于两臂韩之轻于天下亦逺矣今之所争者其轻于韩又远君固愁身伤生以忧戚不得也昭僖侯曰善哉教寡人者众矣未尝得闻此言也子华子可谓知轻重矣

  説苑韩昭侯造作髙门屈宜咎曰昭侯不出此门曰何也曰不时吾所谓不时者非时日也人固有利不利昭侯尝利矣不作髙门徃年秦防宜阳明年大旱民饥不以此时恤民之急也而顾反益奢此所谓福不重至祸必重来者也髙门成昭侯卒竟不出此门

  论衡韩用申不害行其三符兵不侵境盖十五年其后不能用之又不察其书兵挫军破国幷于秦

  绎史卷一百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绎史卷一百十二上  灵壁县知县马骕撰列庄之学【上】

  刘向别録列子者郑人也与郑缪公同时盖有道者也其学本于黄帝老子号曰道家【○宜为繻公 汉书道家列子八篇名御寇】列子【天瑞】子列子居郑圃四十年人无识者国君卿大夫眎之犹众庶也国不足将嫁于卫弟子曰先生往无反期弟子敢有所谒先生将何以教先生不闻壶丘子林之言乎子列子笑曰壶子何言哉虽然夫子尝语伯昏瞀人吾侧闻之试以告女其言曰有生不生有化不化不生者能生生不化者能化化生者不能不生化者不能不化故常生常化常生常化者无时不生无时不化阴阳尔四时尔不生者疑独不化者往复往复其际不可终疑独其道不可穷黄帝书曰谷神不死是谓牝牝之门是谓天地之根緜緜若存用之不勤故生物者不生化物者不化自生自化自形自色自智自力自消自息谓之生化形色智力消息者非也 子列子曰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万物无全用故天职生覆地职形载圣职教化物职所宜然则天有所短地有所长圣有所否物有所通何则生覆者不能形载形载者不能教化敎化者不能违所宜宜定者不出所位故天地之道非阴则阳圣人之教非仁则义万物之宜非柔则刚此皆随所宜而不能出所位者也故有生者有生生者有形者有形形者有声者有声声者有色者有色色者有味者有味味者生之所生者死矣而生生者未尝终形之所形者实矣而形形者未尝有声之所声者闻矣而声声者未尝发色之所色者彰矣而色色者未尝显味之所味者尝矣而味味者未尝呈皆无为之职也能阴能阳能柔能刚能短能长能圆能方能生能死能暑能凉能浮能沈能宫能商能出能没能能黄能甘能苦能羶能香无知也无能也而无不知也而无不能也 子列子适卫食于道从者见百歳髑髅攓蓬而指顾谓弟子百丰曰唯予与彼知而未尝生未尝死也此过养乎此过欢乎种有几若防为鹑得水为防得水土之际则为防蠙之衣生于陵屯则为陵舄陵舄得郁栖则为乌足乌足之根为蛴螬其叶为胡蝶胡蝶胥也化而为虫生灶下其状若脱其名曰鸲掇鸲掇千日化而为鸟其名曰干余骨干余骨之沫为斯弥斯弥为食醯颐辂食醯颐辂生乎食醯黄軦食醯黄軦生乎九猷九猷生乎瞀芮瞀芮生乎腐蠸羊肝化为地皋马血之为转燐也人血之为野火也鹞之为鹯鹯之为布谷布谷久复为鹞也燕之为蛤也田鼠之为鹑也朽瓜之为鱼也老韭之为苋也老羭之为猨也鱼卵之为蛊亶爰之兽自孕而生曰类河泽之鸟视而生曰鶂纯雌其名大腰纯雄其名稺蜂思士不妻而感思女不夫而孕后稷生乎巨迹伊尹生乎空桑厥昭生乎湿醯鸡生乎酒羊奚比乎不荀久竹生青宁青宁生程程生马马生人人久入于机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 国有人忧天地崩坠身亡所寄废寝食者又有忧彼之所忧者因往晓之曰天积气耳亡处亡气若屈伸呼吸终日在天中行止奈何忧崩坠乎其人曰天果积气日月星宿不当坠邪晓之者曰日月星宿亦积气中之有光耀者只使坠亦不能有所中伤其人曰奈地壊何晓者曰地积块耳充塞四虚亡处亡块若躇步跐蹈终日在地上行止奈何忧其壊其人舍然大喜晓之者亦舍然大喜长庐子闻而笑之曰虹蜺也云雾也风雨也四时也此积气之成乎天者也山岳也河海也金石也火木也此积形之成乎地者也知积气也知积块也奚谓不壊夫天地空中之一细物有中之最巨者难终难穷此固然矣难测难识此固然矣忧其壊者诚为大逺言其不壊者亦为未是天地不得不壊则防归于壊遇其壊时奚为不忧哉子列子闻而笑曰言天地壊者亦谬言天地不壊者亦谬壊与不壊吾所不能知也虽然彼一也此一也故生不知死死不知生来不知去去不知来壊与不壊吾何容心哉 齐之国氏大富宋之向氏大贫自宋之齐请其术国氏告之曰吾善为盗始吾为盗也一年而给二年而足三年大穰自此以往施及州闾向氏大喜喻其为盗之言而不喻其为盗之道遂逾垣凿室手目所及亡不探也未及时以获罪没其先居之财向氏以国氏之谬已也往而怨之国氏曰若为盗若何向氏言其状国氏曰嘻若失为盗之道至乎此今将告若矣吾闻天有时地有利吾盗天地之时利云雨之滂润山泽之产育以生吾禾植吾稼筑吾垣建吾舍陆盗禽兽水盗鱼鼈亡非盗也夫禾稼土木禽兽鱼鼈皆天之所生岂吾之所有然吾盗天而亡殃夫金玉珍寳谷帛财货人之所聚岂天之所与若盗之而获罪孰怨哉向氏大惑以为国氏之重罔已也过东郭先生问焉东郭先生曰若一身庸非盗乎盗阴阳之和以成若生载若形况外物而非盗哉诚然天地万物不相离也认而有之皆惑也国氏之盗公道也故亡殃若之盗私心也故得罪有公私者亦盗也亡公私者亦盗也公公私私天地之徳知天地之徳者孰为盗邪孰为不盗邪 【黄帝】列子师老商氏友伯髙子进二子之道乗风而归尹生闻之从列子居数月不省舍因闲请蕲其术者十反而十不告尹生怼而请辞列子又不命尹生退数月意不已又往从之列子曰汝何去来之频尹生曰曩章戴有请于子子不我告固有憾于子今复脱然是以又来列子曰曩吾以汝为达今汝之鄙至此乎姬将告汝所学于夫子者矣自吾之事夫子友若人也三年之后心不敢念是非口不敢言利害始得夫子一眄而已五年之后心庚念是非口庚言利害夫子始一解顔而笑七年之后从心之所念庚无是非从口之所言庚无利害夫子始一引吾竝席而坐九年之后横心之所念横口之所言亦不知我之是非利害欤亦不知彼之是非利害欤亦不知夫子之为我师若人之为我友内外进矣而后眼如耳耳如鼻鼻如口无不同也心凝形释骨肉都融不觉形之所倚足之所履随风东西犹木叶榦殻竟不知风乗我邪我乗风乎今汝居先生之门曽未浃时而怼憾者再三汝之片体将气所不受汝之一节将地所不载履虚乗风其可几乎尹生甚怍屏息良久不敢复言【述异记列御寇郑人御风而行常以立春日归乎八荒立秋日游于风穴是风至即草木皆生去则草木皆落谓之离合风】 列御寇为伯昏无人射引之盈贯措杯水其肘上发之镝矢复沓方矢复寓当是时也犹象人也伯昏无人曰是射之射非不射之射也当与汝登髙山履危石临百仞之渊若能射乎于是无人遂登髙山履危石临百仞之渊背逡廵足二分垂在外揖御寇而进之御寇伏地汗流至踵伯昏无人曰夫至人者上闚青天下潜黄泉挥斥八极神气不变今汝怵然有恂目之志尔于中也殆矣夫 有神巫自齐来处于郑命曰季咸知人死生存亡祸福夀夭期以歳月旬日如神郑人见之皆避而走列子见之而心醉而归以告壶丘子曰始吾以夫子之道为至矣则又有至焉者矣壶子曰吾与汝既其文未既其实而固得道欤众雌而无雄而又奚卵焉而以道与世抗必信矣夫故使人得而相汝尝试与来以予示之明日列子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譆子之先生死矣弗活矣不可以旬数矣吾见怪焉见湿灰焉列子入涕泣沾衾以告壶子壶子曰向吾示之以地文罪乎不誫不止是殆见吾杜徳几也尝又与来明日又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幸矣子之先生遇我也有瘳矣灰然有生矣吾见杜权矣列子入告壶子壶子曰向吾示之以天壤名实不入而机发于踵此为杜权是殆见吾善者几也尝又与来明日又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子之先生坐不齐吾无得而相焉试齐将且复相之列子入告壶子壶子曰向吾示之以太冲莫朕是殆见吾衡气几也鲵旋之潘为渊止水之潘为渊流水之潘为渊滥水之潘为渊沃水之潘为渊氿水之潘为渊雍水之潘为渊汧水之潘为渊肥水之潘为渊是为九渊焉尝又与来明日又与之见壶子立未定自失而走壶子曰追之列子追之而不及反以报壶子曰已灭矣已失矣吾不及也壶子曰向吾示之以未始出吾宗吾与之虚而猗移不知其谁何因以为茅靡因以为波流故逃也然后列子自以为未始学而归三年不出为其妻爨食狶如食人于事无亲雕琢复朴块然独以其形立防然而封戎壹以是终 子列子之齐中道而反遇伯昏瞀人伯昏瞀人曰奚方而反曰吾惊焉恶乎惊吾食于十浆而五浆先馈伯昏瞀人曰若是则汝何为惊己曰夫内诚不解形谍成光以外镇人心使人轻乎贵老而其所患夫浆人特为食羮之货无多余之赢其为利也薄其为权也轻而犹若是而况万乗之主身劳于国而智尽于事彼将任我以事而效我以功吾是以惊伯昏瞀人曰善哉观乎汝处已人将保汝矣无几何而往则户外之屦满矣伯昏瞀人北面而立敦杖蹙之乎颐立有间不言而出賔者以告列子列子提履徒跣而走暨乎门问曰先生既来曽不废药乎曰已矣吾固告汝曰人将保汝果保汝矣非汝能使人保汝而汝不能使人无汝保也而焉用之感也感豫出异且必有感也揺而本身又无谓也与汝游者莫汝告也彼所小言尽人毒也莫觉莫悟何相孰也 状不必童而智童智不必童而状童圣人取童智而遗童状众人近童状而疏童智状与我童者近而爱之状与我异者疏而畏之有七尺之骸手足之异戴发含齿倚而趣者谓之人而人未必无兽心虽有兽心以状而见亲矣傅翼戴角分牙布爪仰飞伏走谓之禽兽而禽兽未必无人心虽有人心以状而见疏矣庖牺氏女娲氏神农氏夏后氏蛇身人面牛首虎鼻此有非人之状而有大圣之徳夏桀殷纣鲁桓楚穆状貌七窍皆同于人而有禽兽之心而众人守一状以求至智未可几也黄帝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帅熊罴狼豹防虎为前驱雕鹖鹰鸢为旗帜此以力使禽兽者也尧使防典乐击石拊石百兽率舞箫韶九成鳯皇来仪此以声致禽兽者也然则禽兽之心奚为异人形音与人异而不知接之之道尔圣人无所不知无所不通故得引而使之焉禽兽之智有自然与人童者其齐欲摄生亦不假智于人也牝牡相偶母子相亲避平依险违寒就温居则有羣行则有列小者居内壮者居外饮则相携食则鸣羣太古之时则与人同处与人竝行帝王之时始惊骇散乱矣逮于末世隠伏逃窜以避患害今东方介氏之国其国人数数解六畜之语者盖偏知之所得太古神圣之人备知万物情态悉解异类音声防而聚之训而受之同于人民故先防鬼神魑魅次达八方人民末聚禽兽虫蛾言血气之类心智不殊逺也神圣知其如此故其所教训者无所遗逸焉 【周穆王】子列子曰善为化者其道宻庸其功同人五帝之徳三王之功未必尽智勇之力或由化而成孰测之哉觉有八征梦有六奚谓八征一曰故二曰为三曰得四曰丧五曰哀六曰乐七曰生八曰死此八征者形所接也奚谓六一曰正梦二曰蘁梦三曰思梦四曰寤梦五曰喜梦六曰惧梦此六者神所交也不识感变之所起者事至则惑其所由然识感变之所起者事至则知其所由然知其所由然则无所怛一体之盈虚消息皆通于天地应于物类故阴气壮则梦涉大水而恐惧阳气壮则梦涉大火而燔焫阴阳俱壮则梦生杀甚饱则梦与甚饥则梦取是以以浮虚为疾者则梦以沈实为疾者则梦溺借带而寝则梦蛇飞鸟衔发则梦飞将隂梦火将疾梦食饮酒者忧歌舞者哭子列子曰神遇为梦形接为事故昼想夜梦神形所遇故神凝者梦想自消信觉不语信梦不达物化之往来者也古之真人其觉自忘其寝不梦防虚语哉西极之南隅有国焉不知境界之所接名古莽之国阴阳之气所不交故寒暑亡辨日月之光所不照故昼夜亡辨其民不食不衣而多眠五旬一觉以梦中所为者实觉之所见者妄四海之齐谓中央之国跨河南北越岱东西万有余里其阴阳之审度故一寒一暑昏明之分察故一昼一夜其民有智有愚万物滋殖才艺多方有君臣相临礼法相持其所云为不可称计一觉一寐以为觉之所为者实梦之所见者妄东极之北隅有国曰阜落之国其土气常燠日月余光之照其土不生嘉苖其民食草根木实不知火食性刚悍彊弱相借贵胜而不尚义多驰步少休息常觉而不眠 周之尹氏大治产其下趣役者侵晨昏而弗息有老役夫筋力竭矣而使之弥勤昼则呻呼而即事夜则昏惫而熟寐精神荒散昔昔梦为国君居人民之上总一国之事游燕宫观恣意所欲其乐无比觉则复役人有慰谕其懃者役夫曰人生百年昼夜各分吾昼为仆虏苦则苦矣夜为人君其乐无比何所怨哉尹氏心营世事虑钟家业心形俱疲夜亦昏惫而寐昔昔梦为人仆趋走作役无不为也数骂杖挞无不至也眠中啽呓呻呼彻旦息焉尹氏病之以访其友友曰若位足荣身资财有余胜人逺矣夜梦为仆苦逸之复数之常也若欲觉梦兼之岂可得邪尹氏闻其友言寛其役夫之程减已思虑之事疾竝少间 郑人有薪于野者遇骇鹿御而击之毙之恐人见之也遽而蔵诸隍中覆之以蕉不胜其喜俄而遗其所蔵之处遂以为梦焉顺途而咏其事傍人有闻者用其言而取之既归告其室人曰向薪者梦得鹿而不知其处吾今得之彼直眞梦者矣室人曰若将是梦见薪者之得鹿邪讵有薪者邪今真得鹿是若之梦眞邪夫曰吾据得鹿何用知彼梦我梦邪薪者之归不厌失鹿其夜真梦蔵之之处又梦得之之主爽旦案所梦而寻得之遂讼而争之归之士师士师曰若初眞得鹿妄谓之梦真梦得鹿妄谓之实彼真取若鹿而与若争鹿室人又谓梦认人鹿无人得鹿今据有此鹿请二分之以闻郑君郑君曰嘻士师将复梦分人鹿乎访之国相国相曰梦与不梦臣所不能辨也欲辨觉梦唯黄帝孔丘今亡黄帝孔丘孰辨之哉且恂士师之言可也 宋阳里华子中年病忘朝取而夕忘夕与而朝忘在涂则忘行在室则忘坐今不识先后不识今阖室毒之谒史而卜之弗占谒巫而祷之弗禁谒医而攻之弗已鲁有儒生自媒能治之华子之妻子以居产之半请其方儒生曰此固非卦兆之所占非祈请之所祷非药石之所攻吾试化其心变其虑庶几其瘳乎于是试露之而求衣饥之而求食幽之而求明儒生欣然告其子曰疾可已也然吾之方宻世不以告人试屏左右独与居室七日从之莫知其所施为也而积年之疾一朝都除华子既悟乃大怒黜妻罚子操戈逐儒生宋人执而问其以华子曰曩吾忘也荡荡然不觉天地之有无今顿识既往数十年来存亡得失哀乐好恶扰扰万绪起矣吾恐将来之存亡得失哀乐好恶之乱吾心如此也须臾之忘可复得乎子贡闻而怪之以告孔子孔子曰此非汝所及乎顾谓顔囘纪之 燕人生于燕长于楚及老而还本国过晋国同行者诳之指城曰此燕国之城其人愀然变容指社曰此若里之社乃喟然而叹指舍曰此若先人之庐乃涓然而泣指垅曰此若先人之冢其人哭不自禁同行者哑然大笑曰予昔绐若此晋国耳其人大慙及至燕真见燕国之城社眞见先人之庐冢悲心更微 【仲尼】子列子既师壶丘子林友伯昏瞀人乃居南郭从之处者日数而不及虽然子列子亦微焉朝朝相与辨无不闻而与南郭子连墙二十年不相谒请相遇于道目若不相见者门之徒役以为子列子与南郭子有敌不疑有自楚来者问子列子曰先生与南郭子奚敌子列子曰南郭子貌充心虚耳无闻目无见口无言心无知形无惕往将奚为虽然试与汝偕往阅弟子四十人同行见南郭子果若欺魄焉而不可与接顾视子列子形神不相偶而不可与羣南郭子俄而指子列子之弟子末行者与言衎衎然若専直而在雄者子列子之徒骇之反舍咸有疑色子列子曰得意者无言进知者亦无言用无言为言亦言无知为知亦知无言与不言无知与不知亦言亦知亦无所不言亦无所不知亦无所言亦无所知如斯而已汝奚妄骇哉 初子列子好游壶丘子曰御寇好游游何所好列子曰游之乐所玩无故人之游也观其所见我之游也观其所变游乎游乎未有能辨其游者壶丘子曰御寇之游固与人同欤而曰固与人异欤凡所见亦恒见其变玩彼物之无故不知我亦无故务外游不知务内观外游者求备于物内观者取足于身取足于身游之至也求备于物游之不至也于是列子终身不出自以为不知游壶丘子曰游其至乎至游者不知所适至观者不知所眡物物皆游矣物物皆观矣是我之所谓游是我之所谓观也故曰游其至矣乎游其至矣乎 无所由而常生者道也由生而生故虽终而不亡常也由生而亡不幸也有所由而常死者亦道也由死而死故虽未终而自亡者亦常也由死而生幸也故无用而生谓之道用道得终谓之常有所用而死者亦谓之道用道而得死者亦谓之常季梁之死杨朱望其门而歌随梧之死杨朱抚其尸而哭人之生人之死众人且歌众人且哭目将眇者先睹秋毫耳将聋者先闻蚋飞口将爽者先辨淄渑鼻将窒者先觉焦朽体将僵者先亟犇佚心将迷者先识是非故物不至者则不反 【汤问】殷汤问于夏革曰古初有物乎夏革曰古初无物今恶得物后之人将谓今之无物可乎殷汤曰然则物无先后乎夏革曰物之终始初无极已始或为终终或为始恶知其纪然自物之外自事之先朕所不知也殷汤曰然则上下八方有极尽乎革曰不知也汤固问革曰无则无极有则有尽朕何以知之然无极之外复无无极无尽之中复无无尽无极复无无极无尽复无无尽朕以是知其无极无尽也而不知其有极有尽也汤又问曰四海之外奚有革曰犹齐州也汤曰汝奚以实之革曰朕东行至营人民犹是也问营之东复犹营也西行至豳人民犹是也问豳之西复犹豳也朕以是知四海四荒四极之不异是也故大小相含无穷极也含万物者亦如含天地含万物也故不穷含天地也故无极朕亦焉知天地之表不有大天地者乎亦吾所不知也然则天地亦物也物有不足故昔者女娲氏练五色石以补其阙断鼇之足以立四极其后共工氏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折天柱絶地维故天倾西北日月星辰就焉地不满东南故百川水潦归焉汤又问物有巨细乎有修短乎有同异乎革曰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増无减焉其中有五山焉一曰岱舆二曰员峤三曰方壶四曰瀛洲五曰蓬莱其山髙下周旋三万里其顶平处九千里山之中间相去七万里以为邻居焉其上台观皆金玉其上禽兽皆纯缟珠玕之树皆丛生华实皆有滋味食之皆不老不死所居之人皆仙圣之种一日一夕飞相往来者不可数焉而五山之根无所连着常随潮波上下往还不得蹔峙焉仙圣毒之诉之于帝帝恐流于西极失羣圣之居乃命禺彊使巨鼇十五举首而戴之迭为三番六万歳一交焉五山始峙而龙伯之国有大人举足不盈数步而暨五山之所一钓而连六鼇合负而趣归其国灼其骨以数焉于是岱舆员峤二山流于北极沈于大海仙圣之播迁者巨亿计帝凭怒侵减龙伯之国使阨侵小龙伯之民使短至伏羲神农时其国人犹数十丈从中州以东四十万里得僬侥国人长一尺五寸东北极有人名曰诤人长九尺荆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歳为春五百歳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歳为春八千歳为秋朽壤之上有菌芝者生于朝死于晦春夏之月有蠓蚋者因雨而生见阳而死终发北之北有溟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其长称焉其名为鲲有鸟焉其名为鹏翼若垂天之云其体称焉世岂知有此物哉大禹行而见之伯益知而名之夷坚闻而志之江浦之间生麽虫其名曰焦螟羣飞而集于蚊睫弗相触也栖宿去来蚊弗觉也离朱子羽方昼拭眦眉而望之弗见其形防俞师旷方夜耳俛首而听之弗闻其声唯黄帝与容成子居空峒之上同斋三月心死形废徐以神视块然见之若嵩山之阿徐以气聴砰然闻之若雷霆之声呉楚之国有大木焉其名为櫾碧树而冬生实丹而味酸食其皮汁已愤厥之疾齐州珍之渡淮而北而化为枳焉鸜鹆不逾济貉逾汶则死矣地气然也虽然形气异也性钧已无相易已生皆全已分皆足已吾何以识其巨细何以识其修短何以识其同异哉太形王屋二山方七百里髙万仞本在冀州之南河阳之北北山愚公者年且九十面山而居惩山北之塞出入之迂也聚室而谋曰吾与汝毕力平险指通豫南达于汉阴可乎杂然相许其妻献疑曰以君之力曽不能损魁父之丘如太形王屋何且焉置土石杂曰投诸渤海之尾隠土之北遂率子孙荷担者三夫叩石垦壤箕畚运于渤海之尾邻人京城氏之孀妻有遗男始齓跳往助之寒暑易节始一反焉河曲智叟笑而止之曰甚矣汝之不恵以残年余力曾不能毁山之一毛其如土石何北山愚公长息曰汝心之固固不可彻曾不若孀妻弱子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山不加增何若而不平河曲智叟亡以应操蛇之神闻之惧其不已也告之于帝帝感其诚命夸蛾氏二子负二山一厝朔东一厝雍南自此冀之南汉之阴无陇断焉大禹曰六合之间四海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大歳神灵所生其物其形或夭或夀唯圣人能通其道夏革曰然则亦有不待神灵而生不待阴阳而形不待日月而明不待杀戮而夭不待将迎而夀不待五谷而食不待缯纩而衣不待舟车而行其道自然非圣人之所通也 禹之治水土也迷而失涂谬之一国濵北海之北不知距齐州防千万里其国名曰终北不知际畔之所齐限无风雨霜露不生鸟兽虫鱼草木之类四方悉平周以乔陟当国之中有山山名壶领状若甔甀顶有口状若员环名曰滋宂有水涌出名曰神瀵臭过兰椒味过醪醴一源分为四埒注于山下经营一国亡不悉徧土气和亡札厉人性婉而从物不竞不争柔心而弱骨不骄不忌长幼侪居不君不臣男女杂游不媒不聘缘水而居不耕不稼土气温适不织不衣百年而死不夭不病其民孳阜亡数有喜乐亡衰老哀苦其俗好声相携而迭謡终日不辍音饥惓则饮神瀵力志和平过则醉经旬乃醒沐浴神瀵肤色脂泽香气经旬乃歇周穆王北游过其国三年忘归既反周室慕其国然自失不进酒肉不召嫔御者数月乃复管仲勉齐桓公因游辽口俱之其国防尅举隰朋谏曰君舍齐国之广人民之众山川之观殖物之阜礼义之盛章服之美妖靡盈庭忠良满朝肆咤则徒卒百万视防则诸侯从命亦奚羡于彼而弃齐国之社稷从戎夷之国乎此仲父之耄奈何从之桓公乃止以隰朋之言告管仲仲曰此固非朋之所及也臣恐彼国之不可知之也齐国之富奚恋隰朋之言奚顾 瓠巴鼓琴而鸟舞鱼跃郑师文闻之弃家从师襄游柱指钩三年不成章师襄曰子可以归矣师文舍其琴叹曰文非之不能钩非章之不能成文所存者不在所志者不在声内不得于心外不应于气故不敢发手而动且小假之以观其后无防何复见师襄师襄曰子之琴何如师文曰得之矣请尝试之于是当春而叩商以召南吕凉风忽至草木成实及秋而叩角以激夹钟温风徐回草木发荣当夏而叩羽以召黄钟霜雪交下川池暴沍及冬而叩征以激蕤賔阳光炽烈坚冰立散将终命宫而总四则景风翔庆云浮甘露降澧泉涌师襄乃抚心髙蹈曰微矣子之弹也虽师旷之清角邹衍之吹律亡以加之彼将挟琴执管而从子之后耳 薛谭学讴于秦青未穷青之技自谓尽之遂辞归秦青弗止钱于郊衢抚节悲歌声振林木响遏行云薛谭乃谢求反终身不敢言归秦青顾谓其友曰昔韩娥东之齐匮粮过雍门鬻歌假食既去而余音绕梁欐三日不絶左右以其人弗去过逆旅逆旅人辱之韩娥因曼声哀哭一里老幼悲愁垂涕相对三日不食遽而追之娥还复为曼声长歌一里老幼喜跃抃舞弗能自禁忘向之悲也乃厚赂发之故雍门之人至今善歌哭放娥之遗声 伯牙善鼔琴钟子期善聴伯牙鼔琴志在登髙山钟子期曰善哉峩峩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伯牙游于太山之阴卒逢暴雨止于岩下心悲乃援琴而鼔之初为霖雨之操更造崩山之音曲每奏钟子期辄穷其趣伯牙乃舍琴而叹曰善哉善哉子之聴夫志想象犹吾心也吾于何逃声哉 甘蝇古之善射者彀弓而兽伏鸟下弟子名飞卫学射于甘蝇而巧过其师纪昌者又学射于飞卫飞卫曰尔先学不瞬而后可言射矣纪昌归偃卧其妻之机下以目承牵挺二年之后虽锥末倒眦而不瞬也以告飞卫飞卫曰未也亚学视而后可视小如大视微如着而后告我昌以牦悬虱于牖南面而望之旬日之间浸大也三年之后如车轮焉以覩余物皆丘山也乃以燕角之弧朔篷之簳射之贯虱之心而悬不絶以告飞卫飞卫髙蹈拊膺曰汝得之矣纪昌既尽卫之术计天下之敌已者一人而已乃谋杀飞卫相遇于野二人交射中路矢锋相触而坠于地而尘不飞卫之矢先穷纪昌遗一矢既发飞卫以棘刺之端扞之而无差焉于是二子泣而投弓相拜于涂请为父子尅臂以誓不得告术于人 魏黒卵以昵嫌杀丘邴章丘邴章之子来丹谋报父之雠丹气甚猛形甚露计粒而食顺风而趋虽怒不能称兵以报之耻假力于人誓手劒以屠黒卵黒卵悍志絶众力抗百夫筋骨皮肉非人类也延颈承刃披胸受矢铓锷摧屈而体无痕挞负其材力视来丹犹雏鷇也来丹之友申他曰子怨黒卵至矣黒卵之易子过矣将奚谋焉来丹垂涕曰愿子为我谋申他曰吾闻卫孔周其祖得殷帝之寳劒一童子服之却三军之众奚不请焉来丹遂适卫见孔周执仆御之礼请先纳妻子后言所欲孔周曰吾有三劒惟子所择皆不能杀人且先言其状一曰含光视之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所有触也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二曰承影将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际北面而察之淡淡焉若有物存莫识其状其所触焉窃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疾也三曰宵练方昼则见影而不见光方夜见光而不见形其触物也騞然而过随过随合觉疾而不血刃焉此三寳者之十三世矣而无施于事匣而蔵之未尝啓封来丹曰虽然吾必请其下者孔周乃归其妻子与齐七日晏阴之间跪而受其下劒来丹再拜受之以归来丹遂执劒从黒卵时黒卵之醉偃于牖下自颈至腰三斩之黒卵不觉来丹以黒卵之死趣而退遇黒卵之子于门击之三下如投虚黒卵之子方笑曰汝何蚩而三招予来丹知劒之不能杀人也叹而归黒卵既醒怒其妻曰醉而露我使我嗌疾而腰急其子曰畴昔来丹之来遇我于门三招我亦使我体疾而支彊彼其厌我哉 【力命】力谓命曰若之功奚若我哉命曰汝奚功于物而欲比朕力曰夀天穷达贵贱贫富我力之所能也命曰彭祖之智不出尧舜之上而夀八百顔渊之才不出众人之下而夀十八仲尼之徳不出诸侯之下而困于陈蔡殷纣之行不出三仁之上而居君位季札无爵于吴田恒専有齐国夷齐饿于首阳季氏富于展禽若是汝力之所能奈何夀彼而夭此穷圣而达逆贱贤而贵愚贫善而富恶邪力曰若如若言我固无功于物而物若此邪此则若之所制邪命曰既谓之命奈何有制之者邪朕直而推之曲而任之自夀自夭自穷自达自贵自贱自富自贫朕岂能识之哉朕岂能识之哉 北宫子谓西门子曰朕与子竝世也而人子达竝族也而人子敬竝貌也而人子爱竝言也而人子庸竝行也而人子诚竝仕也而人子贵竝农也而人子富竝商也而人子利朕衣则裋褐食则粢粝居则蓬室出则徒行子衣则文锦食则粱肉居则连欐出则结驷在家熙然有弃朕之心在朝谔然有敖朕之色请谒不相及遨游不同行固有年矣子自以徳过朕邪西门子曰予无以知其实汝造事而穷予造事而达此厚薄之验欤而皆谓与予竝汝之顔厚矣北宫子无以应自失而归中涂遇东郭先生先生曰汝奚往而反偊偊而步有深愧之色邪北宫子言其状东郭先生曰吾将舍汝之愧与汝更之西门氏而问之曰汝奚辱北宫子之深乎固且言之西门子曰北宫子言世族年貌言行与予竝而贱贵贫富与予异予语之曰予无以知其实汝造事而穷予造事而达此将厚薄之验欤而皆谓与予竝汝之顔厚矣东郭先生曰汝之言厚薄不过言才徳之差吾之言厚薄异于是矣夫北宫子厚于徳薄于命汝厚于命薄于徳汝之达非智得也北宫子之穷非愚失也皆天也非人也而汝以命厚自矜北宫子以徳厚自愧皆不识夫固然之理矣西门子曰先生止矣余不敢复言北宫子既归衣其裋褐有狐貉之温进其茙菽有稻粱之味庇其蓬室若广厦之荫乗其荜辂若文轩之饰终身逌然不知荣辱之在彼在我也东郭先生闻之曰北宫子之寐久矣一言而能寤易怛也哉 【说符】子列子学于壶丘子林壶丘子林曰子知持后则可言持身矣列子曰愿闻持后曰顾若影则知之列子顾而观影形枉则影曲形直则影正然则枉直随形而不在影屈伸任物而不在我此之谓持后而处先 宋人有为其君以玉为楮叶者三年而成锋杀茎柯毫芒繁泽乱之楮叶中而不可别也此人遂以巧食宋国子列子闻之曰使天地之生物三年而成一叶则物之有叶者寡矣故圣人恃道化而不恃智巧鲁施氏有二子其一好学其一好兵好学者以术干

  齐侯齐侯纳之为诸公子之傅好兵者之楚以法干楚王王说之以为军正禄富其家爵荣其亲施氏之邻人孟氏同有二子所业亦同而窘于贫羡施氏之有因从请进趣之方二子以实告孟氏孟氏之一子之秦以术干秦王秦王曰当今诸侯力争所务兵食而已若用仁义治吾国是灭亡之道遂宫而放之其一子之卫以法干卫侯卫侯曰吾弱国也而摄乎大国之间大国吾事之小国吾抚之是求安之道若赖兵权灭亡可待矣若全而归之适于他国为吾之患不轻矣遂刖之而还诸鲁既反孟氏之父子叩胸而让施氏施氏曰凡得时者昌失时者亡子道与吾同而功与吾异失时者也非行之谬也且天下理无常是事无常非先日所用今或弃之今之所弃后或用之此用与不用无定是非也投隙抵时应事无方属乎智智茍不足使若博如孔丘术如吕尚焉往而不穷哉孟氏父子舍然无愠容曰吾知之矣子勿重言 昔人言有知不死之道者燕君使人受之不捷而言者死燕君甚怒其使者将加诛焉幸臣谏曰人所忧者莫急乎死已所重者莫过乎生彼自丧其生安能令君不死也乃不诛有齐子亦欲学其道闻言者之死乃抚膺而恨富子闻而笑之曰夫所欲学不死其人已死而犹恨之是不知所以为学胡子曰富子之言非也凡人有术不能行者有矣能行而无其术者亦有矣卫人有善数者临死以诀谕其子其子志其言而不能行也他人问之以其父所言告之问者用其言而行其术与其父无差焉若然死者奚为不能言生术哉牛缺者上地之大儒也下之邯郸遇盗于耦沙之中

  尽取其衣装车牛步而去视之欢然无忧之色盗追而问其故曰君子不以所养害其所养盗曰噫贤矣夫既而相谓曰以彼之贤往见赵君使以我为必困我不如杀之乃相与追而杀之燕人闻之聚族相戒曰遇盗莫如上地之牛缺也皆受敎俄而其弟适秦至关下果遇盗忆其兄戒之因与盗力争既而不如又追而以卑辞请物盗怒曰吾活汝矣而追吾不已迹将着焉既为盗矣仁将焉在遂杀之又傍害其党四五人焉 虞氏者梁之富人也家充殷盛钱帛无量财货无訾登髙楼临大路设乐陈酒击博楼上侠客相随而行楼上博者射明琼张中反两防鱼而笑飞鸢适坠其腐鼠而中之侠客相与言曰虞氏富乐之日久矣而常有轻易人之志吾不侵犯之而乃辱我以腐鼠此而不报无以立慬于天下请与若等戮力一志率徒属必灭其家为等伦皆许诺至期日之夜聚众积兵以攻虞氏大灭其家东方有人焉曰爰旌目将有适也而饿于道狐父之

  盗曰丘见而下壶飱以餔之爰旌目三餔而后能视曰子何为者也曰我狐父之人丘也爰旌目曰譆汝非盗邪胡为而食我吾义不食汝之食也两手据地而欧之不出喀喀然遂伏而死狐父之人则盗矣而食非盗也以人之盗因谓食为盗而不敢食是失名实者也 宋人有游于道得人遗契者归而蔵之宻数其齿告邻人曰吾富可待矣 人有枯梧树者其邻父言枯梧之树不祥其邻人遽而伐之邻人父因请以为薪其人乃不说曰邻人之父徒欲为薪而敎吾伐之也与我邻若此其险岂可哉 人有亡鈇者意其邻之子视其行步窃鈇也顔色窃鈇也言语窃鈇也动作态度无为而不窃鈇也俄而相其谷而得其鈇他日复见其邻人之子动作态度无似窃鈇者 昔齐人有欲金者清旦衣冠而之市适鬻金者之所因攫其金而去吏捕得之问曰人皆在焉子攫人之金何对曰取金之时不见人徒见金子列子竆容貌有饥色客有言之郑子阳者曰列御

  寇盖有道之士也居君之国而穷君无乃为不好士乎郑子阳即令官遗之粟子列子出见使者再拜而辞使者去子列子入其妻望之而拊心曰妾闻为有道者之妻子皆得佚乐今有饥色君过而遗先生食先生不受岂不命也哉子列子笑谓之曰君非自知我也以人之言而遗我粟至其罪我也且又以人之言此吾所以不受也其卒民果作难而杀子阳

  战国策史疾为韩使楚楚王问曰客何方所循曰治列子圉寇之言曰何贵曰贵正王曰正亦可为国乎曰可王曰楚国多盗正可以圉盗乎曰可曰以正圉盗奈何顷间有鹊止于屋上者曰请问楚人谓之何王曰谓之鹊谓之乌可乎曰不可曰今王之国有柱国令尹司马典令其任官置吏必曰防洁胜任今盗贼公行而弗能禁也此乌不为乌鹊不为鹊也【已上列子】

  史记庄子者蒙人也名周周尝为蒙漆园吏与梁恵王齐宣王同时其学无所不闚然其要本归于老子之言故其著书十余万言大抵率寓言也作渔父盗跖胠箧以诋訿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术畏累虚亢桑子之属皆空语无事实然善属书离辞指事类情用剽剥儒墨虽当世宿学不能自解免也其言洸洋自恣以适已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汉书道家庄子五十二篇名周宋人】

  庄子【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防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防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揺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逺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蜩与鸴鸠笑之曰我决起而飞抢榆枋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适莽苍者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之二虫又何知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歳为春五百歳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歳为春八千歳为秋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汤之问棘也是已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脩者其名为鲲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絶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斥鴳笑之曰彼且奚适也我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翺翔蓬蒿之间此亦飞之至也而彼且奚适也此小大之辨也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徳合一君而征一国者其自视也亦若此矣而宋荣子犹然笑之且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辨乎荣辱之境斯已矣彼其于世未数数然也虽然犹有未树也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若夫乗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辨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已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恵子谓庄子曰魏王贻我大瓠之种我树之成而实

  五石以盛水浆其坚不能自举也剖之以为瓢则瓠落无所容非不呺然大也吾为其无用而掊之庄子曰夫子固拙于用大矣宋人有善为不手之药者世世以洴澼絖为事客闻之请买其方百金聚族而谋曰我世世为洴澼絖不过数金今一朝而鬻技百金请与之客得之以说吴王越有难吴王使之将冬与越人水战大败越人裂地而封之能不手一也或以封或不免于洴澼絖则所用之异也今子有五石之瓠何不虑以为大樽而浮乎江湖而忧其瓠落无所容则夫子犹有蓬之心也夫 恵子谓庄子曰吾有大树人谓之樗其大本拥肿而不中绳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规矩立之涂匠者不顾今子之言大而无用众所同去也庄子曰子独不见狸狌乎卑身而伏以敖者东西跳梁不避髙下中于机辟死于罔罟今夫斄牛其大若垂天之云此能为大矣而不能执鼠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不夭斤斧物无害者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至乐】天下有至乐无有哉有可以活身者无有哉今奚

  为奚据奚避奚处奚就奚去奚乐奚恶夫天下之所尊者富贵夀善也所乐者身安厚味美服好色音声也所下者贫贱夭恶也所苦者身不得安逸口不得厚味形不得美服目不得好色耳不得音声若不得者则大忧以惧其为形也亦愚哉夫富者苦身疾作多积财而不得尽用其为形也亦外矣夫贵者夜以继日思虑善否其为形也亦疏矣人之生也与忧俱生夀者惛惛久忧不死何之苦也其为形也亦逺矣烈士为天下见善矣未足以活身吾未知善之诚善邪诚不善邪若以为善矣不足活身以为不善矣足以活人故曰忠谏不聴蹲循勿争故夫子胥争之以残其形不争名亦不成诚有善无有哉今俗之所为与其所乐吾又未知乐之果乐邪果不乐邪吾观夫俗之所乐举羣趣者誙誙然如将不得已而皆曰乐者吾未之乐也亦未之不乐也果有乐无有哉吾以无为诚乐矣又俗之所大苦也故曰至乐无乐至誉无誉天下是非果未可定也虽然无为可以定是非至乐活身唯无为防存请尝试言之天无为以之清地无为以之宁故两无为相合万物皆化芒乎芴乎而无从出乎芴乎芒乎而无有象乎万物职职皆从无为殖故曰天地无为也而无不为也人也孰能得无为哉庄子妻死恵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鼔盆而歌恵子曰与人居长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又鼔盆而歌不亦甚乎庄子曰不然是其始死也我独何能无槩然察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人且偃然寝于巨室而我噭噭然随而哭之自以为不通乎命故止也 支离叔与滑介叔观于冥伯之丘昆仑之虚黄帝之所休俄而柳生其左肘其意蹙蹙然恶之支离叔曰子恶之乎滑介叔曰亡予何恶生者假借也假之而生生者尘垢也死生为昼夜且吾与子观化而化及我我又何恶焉 庄子之楚见空髑髅髐然有形撽以马捶因而问之曰夫子贪生失理而为此乎将子有亡国之事斧钺之诛而为此乎将子有不善之行愧遗父母妻子之丑而为此乎将子有冻馁之患而为此乎将子之春秋故及此乎于是语卒援髑髅枕而卧夜半髑髅见梦曰子之谈者似辩士诸子所言皆生人之累也死则无此矣子欲闻死之说乎庄子曰然髑髅曰死无君于上无臣于下亦无四时之事从然以天地为春秋虽南面王乐不能过也庄子不信曰吾使司命复生子形为子骨肉肌肤反子父母妻子闾里知识子欲之乎髑髅深矉蹙頞曰吾安能弃南面王乐而复为人间之劳乎 【外物】外物不可必故龙逢诛比干戮箕子狂恶来死桀纣亡人主莫不欲其臣之忠而忠未必信故伍员流于江苌死于蜀蔵其血三年而化为碧人亲莫不欲其子之孝而孝未必爱故孝已忧而曾参悲木与木相摩则然金与火相守则流隂阳错行则天地大絯于是乎有雷有霆水中有火乃焚大槐有甚忧两陷而无所逃螴蜳不得成心若县于天地之间慰暋沈屯利害相摩生火甚多众人焚和月固不胜火于是乎有僓然而道尽 任公子为大钩巨缁五十犗以为饵蹲乎会稽投竿东海旦旦而钓期年不得鱼已而大鱼食之牵巨钩錎没而下惊而奋鬐白波若山海水震荡声侔鬼神惮赫千里任公子得若鱼离而腊之自淛河以东苍梧以北莫不厌若鱼者已而后世辁才讽说之徒皆惊而相告也夫揭竿累趣灌渎守鲵鲋其于得大鱼难矣饰小说以干县令其于大达亦逺矣是以未尝闻任氏之风俗其不可与经于世亦逺矣 儒以诗礼发冢大儒胪曰东方作矣事之何若小儒曰未解裙襦口中有珠诗固有之曰青青之麦生于陵陂生不布施死何含珠为接其鬓擪其顪儒以金椎控其颐徐别其頬无伤口中珠 恵子谓庄子曰子言无用庄子曰知无用而始可与言用矣夫地非不广且大也人之所用容足耳然则厕足而垫之致黄泉人尚有用乎恵子曰无用庄子曰然则无用之为用也亦明矣 庄子曰人有能游且得不游乎人而不能游且得游乎夫流遁之志决絶之行噫其非至知厚徳之任与覆坠而不反火驰而不顾虽相与为君臣时也易世而无以相贱故曰至人不留行焉夫尊古而卑今学者之流也且以狶韦氏之流观今之世夫孰能不波唯至人乃能游于世而不僻顺人而不失已彼教不学承意不彼目彻为明耳彻为聪鼻彻为鹯口彻为甘心彻为知知彻为徳凡道不欲壅壅则哽哽而不止则跈跈则众害生物之有知者恃息其不殷非天之罪天之穿之日夜无降人则顾塞其窦胞其重阆心有天游室无空虚则妇姑勃豀心无天游则六凿相攘大林丘山之善于人也亦神者不胜徳溢乎名名溢乎暴谋稽乎誸知出乎争柴生乎守官事果乎众宜春雨日时草木怒生铫鎒于是乎始脩草木之到植者过半而不知其然静然可以补病眦可以休老宁可以止遽虽然若是劳者之务也非佚者之所未尝过而问焉圣人之所以駴天下神人未尝过而问焉贤人所以駴世圣人未尝过而问焉君子所以駴国贤人未尝过而问焉小人所以合时君子未尝过而问焉演门有亲死者以善毁爵以官师其党人毁而死者半尧与许由天下许由逃之汤与务光务光怒之纪他闻之帅弟子而踆于窾水诸侯吊之三年申徒狄因以踣河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筌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吾安得夫忘言之人而与之言哉 【缮性】缮性于俗俗学以求复其初滑欲于俗思以求致其明谓之蔽蒙之民古之治道者以恬养知生而无以知为也谓之以知养恬知与恬交相养而和理出其性夫徳和也道理也徳无不容仁也道无不理义也义明而物亲忠也中纯实而反乎情乐也信行容体而顺乎文礼也礼乐偏行则天下乱矣彼正而蒙已徳徳则不冒冒则物必失其性也古之人在混芒之中与一世而得澹漠焉当是时也阴阳和静鬼神不扰四时得节万物不伤羣生不夭人虽有知无所用之此之谓至一当是时也莫之为而常自然逮徳下衰及燧人伏戱始为天下是故顺而不一徳又下衰及神农黄帝始为天下是故安而不顺徳又下衰及唐虞始为天下兴治化之流□淳散朴离道以善险徳以行然后去性而从于心心与心识知而不足以定天下然后附之以文益之以博文灭质博溺心然后民始惑乱无以反其性情而复其初由是观之世丧道矣道丧世矣世与道交相丧也道之人何由兴乎世世亦何由兴乎道哉道无以兴乎世世无以兴乎道虽圣人不在山林之中其徳隐矣隠故不自隠古之所谓隠士者非伏其身而弗见也非闭其言而不出也非蔵其知而不发也时命大谬也当时命而大行乎天下则反一无迹不当时命而大穷乎天下则深根宁极而待此存身之道也古之存身者不以辩饰知不以知穷天下不以知穷徳危然处其所而反其性已又何为哉道固不小行徳固不小识小识伤徳小行伤道故曰正已而已矣乐全之谓得志古之所谓得志者非轩冕之谓也谓其无以益其乐而已矣今之所谓得志者轩冕之谓也轩冕在身非性命也物之傥来寄也寄之其来不可圉其去不可止故不为轩冕肆志不为穷约趋俗其乐彼与此同故无忧而已矣今寄去则不乐由是观之虽乐未尝不荒也故曰丧已于物失性于俗者谓之倒置之民 【齐物论】南郭子綦隠几而坐仰天而嘘嗒焉似丧其耦顔成子游立侍乎前曰何居乎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今之隠几者非昔之隠几者也子綦曰偃不亦善乎而问之也今者吾丧我汝知之乎女闻人籁而未闻地籁女闻地籁而未闻天籁夫子游曰敢问其方子綦曰夫大块噫气其名为风是唯无作作则万窍怒呺而独不闻之翏翏乎山林之畏佳大木百围之窍宂似鼻似口似耳似枅似圈似臼似洼者似汚者激者謞者叱者吸者呌者譹者宎者咬者前者唱于而随者唱喁泠风则小和飘风则大和厉风济则众窍为虚而独不见之调调之刁刁乎子游曰地籁则众窍是已人籁则比竹是已敢问天籁子綦曰夫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己也咸其自取怒者其谁邪大知闲闲小知闲闲大言炎炎小言詹詹其寐也魂交其觉也形开与接为构日以心鬬缦者窖者宻者小恐惴惴大恐缦缦其发若机栝其司是非之谓也其留如诅盟其守胜之谓也其杀如秋冬以言其日消也其溺之所为之不可使复之也其厌也如缄以言其老洫也近死之心莫使复阳也喜怒哀乐虑叹变慹姚佚啓态乐出虚蒸成菌日夜相代乎前而莫知其所萌已乎已乎旦暮得此其所由以生乎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是亦近矣而不知其所为使若有真宰而特不得其眹可行已信而不见其形有情而无形百骸九窍六蔵赅而存焉吾谁与为亲汝皆说之乎其有私焉如是皆有为臣妾乎其臣妾不足以相治乎其递相为君臣乎其有真君存焉如求得其情与不得无益损乎其真一受其成形不亡以待尽与物相刃相靡其行尽如驰而莫之能止不亦悲乎终身役役而不见其成功薾然疲役而不知其所归可不哀邪人谓之不死奚益其形化其心与之然可不谓大哀乎人之生也固若是芒乎其我独芒而人亦有不芒者乎夫随其成心而师之谁独且无师乎奚必知代而心自取者有之愚者与有焉未成乎心而有是非是今日适越而昔至也是以无有为有无有为有虽有神禹且不能知吾独且奈何哉夫言非吹也言者有言其所言者特未定也果有言邪其未尝有言邪其以为异于鷇音亦有辩乎其无辩乎道恶乎隠而有真伪言恶乎隠而有是非道恶乎往而不存言恶乎存而不可道隠于小成言隠于荣华故有儒墨之是非以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欲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则莫若以明物无非彼物无非是自彼则不见自知则知之故曰彼出于是是亦因彼彼是方生之说也虽然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因是因非因非因是是以圣人不由而照之于天亦因是也是亦彼也彼亦是也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果且有彼是乎哉果且无彼是乎哉彼是莫得其偶谓之道枢枢始得其环中以应无穷是亦一无穷非亦一无穷也故曰莫若以明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以马喻马之非马不若以非马喻马之非马也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可乎可不可乎不可道行之而成物谓之而然恶乎然然于然恶乎不然不然于不然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无物不然无物不可故为是举莛与楹厉与西施恢恑憰怪道通为一其分也成也其成也毁也凡物无成与毁复通为一唯达者知通为一为是不用而寓诸庸庸也者用也用也者通也通也者得也适得而防矣因是己巳而不知其然谓之道劳神明为一而不知其同也谓之朝三何谓朝三曰狙公赋芧曰朝三而莫四众狙皆怒曰然则朝四而莫三众狙皆说名实未亏而喜怒为用亦因是也是以圣人和之以是非而休乎天钧是之谓两行古之人其知有所至矣恶乎至有以为未始有物者至矣尽矣不可以加矣其次以为有物矣而未始有封也其次以为有封焉而未始有是非也是非之彰也道之所以亏也道之所以亏爱之所以成果且有成与亏乎哉果且无成与亏乎哉有成与亏故昭氏之鼔琴也无成与亏故昭氏之不鼔琴也昭文之鼓琴也师旷之枝策也恵子之据梧也三子之知防乎皆其盛者也故载之末年唯其好之也以异于彼其好之也欲以明之彼非所明而明之故以坚白之昧终而其子又以文之纶绪终身无成若是而可谓成乎虽我亦成也若是而不可谓成乎物与我无成也是故滑疑之耀圣人之所图也为是不用而寓诸庸此之谓以明今且有言于此不知其与是类乎其与是不类乎类与不类相与为类则与彼无以异矣虽然请尝言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始也者有有也者有无也者有未始有无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无也者俄而有无矣而未知有无之果孰有孰无也今我则已有谓矣而未知吾所谓之其果有谓乎其果无谓乎天下莫大于秋豪之末而太山为小莫夀乎殇子而彭祖为夭天地与我竝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既已为一矣且得有言乎既已谓之一矣且得无言乎一与言为二二与一为三自此以往巧歴不能得而况其凡乎故自无适有以至于三而况自有适有乎无适焉因是已夫道未始有封言未始有常为是而有畛也请言其畛有左有右有伦有义有分有辩有竞有争此之谓八徳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六合之内圣人论而不议春秋经世先王之志圣人议而不辩故分也者有不分也辩也者有不辩也曰何也圣人懐之众人辩之以相示也故曰辩也者有不见也夫大道不称大辩不言大仁不仁大防不嗛大勇不忮道昭而不道言辩而不及仁常而不成防清而不信勇忮而不成五者园而防向方矣故知止其所不知至矣孰知不言之辩不道之道若有能知此之谓天府注焉而不满酌焉而不竭而不知其所由来此之谓葆光 瞿鹊子问乎长梧子曰吾闻诸夫子圣人不从事于务不就利不违害不喜求不縁道无谓有谓有谓无谓而游乎尘垢之外夫子以为孟浪之言而我以为妙道之行也吾子以为奚若长梧子曰是黄帝之所聴荧也而丘也何足以知之且女亦大早计见卵而求时夜见弹而求鸮炙予试为女妄言之女以妄聴之奚旁日月挟宇宙为其脗合置其滑涽以相尊众人役役圣人愚芚参万歳而一成纯万物尽然而以是相蕴予恶乎知说生之非惑邪予恶乎知恶死之非弱丧而不知归者邪丽之姬艾封人之子也晋国之始得之也涕泣沾襟及其至于王所与王同筐牀食刍豢而后悔其泣也予恶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蕲生乎梦饮酒者旦而哭泣梦哭泣者旦而田猎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而愚者自以为觉窃窃然知之君乎牧乎固哉丘也与女皆梦也予谓女梦亦梦也是其言也其名为吊诡万世之后而一遇大圣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既使我与若辩矣若胜我我不若胜若果是也我果非也邪我胜若若不吾胜我果是也而果非也邪其或是也其或非也邪其俱是也其俱非也邪我与若不能相知也则人固受其黮闇吾谁使正之使同乎若者正之既与若同矣恶能正之使同乎我者正之既同乎我矣恶能正之使异乎我与若者正之既异乎我与若矣恶能正之使同乎我与若者正之既同乎我与若矣恶能正之然则我与若与人俱不能相知也而待彼也邪何谓和之以天倪曰是不是然不然是若果是也则是之异乎不是也亦无辩然若果然也则然之异乎不然也亦无辩化声之相待若其不相待和之以天倪因之以曼衍所以穷年也忘年忘义振于无竟故寓诸无竟罔两问景曰曩子行今子止曩子坐今子起何其无特操与景曰吾有待而然者邪吾所待又有待而然者邪吾待蛇蚹蜩翼邪恶识所以然恶识所以不然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秋水】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顺流而东行至于北海东面而视不见水端于是焉河伯始旋其面目盳洋向若而叹曰野语有之曰闻道百以为莫已若者我之谓也且夫我尝闻少仲尼之闻而轻伯夷之义者始吾弗信今我睹子之难穷也吾非至于子之门则殆矣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北海若曰井鼃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敎也今尔出于崖涘观于大海乃知尔丑尔将可与语大理矣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尾闾泄之不知何时已而不虚春秋不变水旱不知此其过江河之流不可为量数而吾未尝以此自多者自以比形于天地而受气于阴阳吾在于天地之间犹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方存乎见少又奚以自多计四海之在天地之间也不似礨空之在大泽乎计中国之在海内不似稊米之在太仓乎号物之数谓之万人处一焉人卒九州谷食之所生舟车之所通人处一焉此其比万物也不似豪末之在于马体乎五帝之所连三王之所争仁人之所忧任士之所劳尽此矣伯夷辞之以为名仲尼语之以为博此其自多也不似尔向之自多于水乎河伯曰然则吾大天地而小毫末可乎北海若曰否夫物量无穷时无止分无常终始无故是故大知观于逺近故小而不寡大而不多知量无穷证向今故故遥而不闷掇而不跂知时无止察乎盈虚故得而不喜失而不忧知分之无常也明乎坦涂故生而不说死而不祸知终始之不可故也计人之所知不若其所不知其生之时不若未生之时以其至小求穷其至大之域是故迷乱而不能自得也由此观之又何以知毫末之足以定至细之倪又何以知天地之足以穷至大之域河伯曰世之议者皆曰至精无形至大不可围是信情乎北海若曰夫自细视大者不尽自大视细者不明夫精小之微也垺大之殷也故异便此势之有也夫精粗者期于有形者也无形者数之所不能分也不可围者数之所不能穷也可以言论者物之粗也可以意致者物之精也言之所不能论意之所不能察致者不期精粗焉是故大人之行不出乎害人不多仁恩动不为利不贱门货财弗争不多辞让事焉不借人不多食乎力不贱贪污行殊乎俗不多辟异为在从众不贱佞谄世之爵禄不足以为劝戮耻不足以为辱知是非之不可为分细大之不可为倪闻曰道人不闻至徳不得大人无已约分之至也河伯曰若物之外若物之内恶至而倪贵贱恶至而倪小大北海若曰以道观之物无贵贱以物观之自贵而相贱以俗观之贵贱不在已以差观之因其所大而大之则万物莫不大因其所小而小之则万物莫不小知天地之为稊米也知豪末之为丘山也则差数覩矣以功观之因其所有而有之则万物莫不有因其所无而无之则万物莫不无知东西之相反而不可以相无则功分定矣以趣观之因其所然而然之则万物莫不然因其所非而非之则万物莫不非知尧桀之自然而相非则趣操覩矣昔者尧舜让而帝之哙让而絶汤武争而王白公争而灭由此观之争让之礼尧桀之行贵贱有时未可以为常也梁丽可以冲城而不可以窒宂言殊器也骐骥骅骝一日而驰千里捕鼠不如狸狌言殊技也鸱鸺夜撮蚤察豪末昼出瞠目而不见丘山言殊性也故曰盖师是而无非师治而无乱乎是未明天地之理万物之情者也是犹师天而无地师阴而无阳其不可行明矣然且语而不舍非愚则诬也帝王殊禅三代殊继差其时逆其俗者谓之篡夫当其时顺其俗者谓之义之徒黙黙乎河伯女恶知贵贱之门小大之家河伯曰然则我何为乎何不为乎吾辞受趣舍吾终奈何北海若曰以道观之何贵何贱是谓反衍无拘而志与道大蹇何少何多是谓谢施无一而行与道参差严乎若国之有君其无私徳繇繇乎若祭之有社其无私福泛泛乎其若四方之无穷其无所畛域兼懐万物其孰承翼是谓无方万物一齐孰短孰长道无终始物有死生不恃其成一虚一满不位乎其形年不可举时不可止消息盈虚终则有始是所以语大义之方论万物之理也物之生也若骤若驰无动而不变无时而不移何为乎何不为乎夫固将自化河伯曰然则何贵于道邪北海若曰知道者必达于理达于理者必明于权明于权者不以物害已至徳者火弗能热水弗能溺寒暑弗能害禽兽弗能贼非谓其薄之也言察乎安危宁于祸福谨于去就莫之能害也故曰天在内人在外徳在乎天知天人之行本乎天位乎得蹢防而屈伸反要而语极曰何谓天何谓人北海若曰牛马四足是谓天落马首穿牛鼻是谓人故曰无以人灭天无以故灭命无以得殉名谨守而勿失是谓反其真 防怜蚿蚿怜蛇蛇怜风风怜目目怜心防谓蚿曰吾以一足趻踔而行予无如矣今子之使万足独奈何蚿曰不然子不见夫唾者乎喷则大者如珠小者如雾杂而下者不可胜数也今予动吾天机而不知其所以然蚿谓蛇曰吾以众足行而不及子之无足何也蛇曰夫天机之所动何可易邪吾安用足哉蛇谓风曰予动吾脊胁而行则有似也今子蓬蓬然起于北海蓬蓬然入于南海而似无有何也风曰然予蓬蓬然起于北海而入于南海也然而指我则胜我防我亦胜我虽然夫折大水蜚大屋者唯我能也故以众小不胜为大胜也为大胜者唯圣人能之 恵子相梁庄子往见之或谓恵子曰庄子来欲代子相于是恵子恐搜于国中三日三夜庄子往见之曰南方有鸟其名鹓鶵子知之乎夫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于是鸱得腐鼠鹓鶵过之仰而视之曰吓今子欲以子之梁国而吓我邪【庄子逸篇恵子始与庄子相见而问乎庄子曰今日自以为鳯凰而徒遭燕雀耳坐者俱笑 淮南子恵子从车百乗以过孟诸庄子见之弃其余鱼】 庄子与恵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鯈鱼出游从容是鱼乐也恵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恵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女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寓言】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巵言日出和以天倪寓言十九借外论之亲父不为其子媒亲父誉之不若非其父者也非吾罪也人之罪也与己同则应不与己同则反同于己为是之异于己为非之重言十七所以己言也是为耆艾年先矣而无经纬本末以期年耆者是非先也人而无以先人无人道也人而无人道是之谓陈人巵言日出和以天倪因以曼衍所以穷年不言则齐齐与言不齐言与齐不齐也故曰无言言无言终身言未尝言终身不言未尝不言有自也而可有自也而不可有自也而然有自也而不然恶乎然然于然恶乎不然不然于不然恶乎可可于可恶乎不可不可于不可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无物不然无物不可非巵言日出和以天倪孰得其久万物皆种也以不同形相禅始卒若环莫得其伦是谓天钧天钧者天倪也 庄子谓恵子曰孔子行年六十而六十化始时所是卒而非之未知今之所谓是之非五十九非也恵子曰孔子勤志服知也庄子曰孔子谢之矣而其未之尝言孔子云夫受才乎大本复灵以生鸣而当律言而当法利义陈乎前而好恶是非直服人之口而已矣使人乃以心服而不敢蘁立定天下之定已乎已乎吾且不得及彼乎 顔成子游谓东郭子綦曰自吾闻子之言一年而野二年而从三年而通四年而物五年而来六年而鬼入七年而天成八年而不知死不知生九年而大妙生有为死也劝公以其死也有自也而生阳也无自也而果然乎恶乎其所适恶乎其所不适天有歴数地有人据吾恶乎求之莫知其所终若之何其无命也莫知其所始若之何其有命也有以相应也若之何其无鬼邪无以相应也若之何其有鬼邪众罔两问于景曰若向也俯而今也仰向也括而今也被发向也坐而今也起向也行而今也止何也景曰搜搜也奚稍问也予有而不知其所以予蜩甲也蝉蜕也似之而非也火与日吾屯也阴与夜吾代也彼吾所以有待邪而况乎以有待者乎彼来则我与之来彼往则我与之往彼强阳则我与之强阳强阳者又何以有问乎

  绎史卷一百十二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绎史>

  钦定四库全书

  绎史卷一百十二下  灵壁县知县马骕撰列庄之学【下】

  庄子【养生主】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己巳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庖下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防文恵君曰譆善哉技盖至此乎庖丁释刀对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郤导大窾因其固然技经肯綮之未尝而况大軱乎良庖歳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彼节者有闲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闲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虽然每至于族吾见其难为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动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文惠君曰善哉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 公文轩见右师而惊曰是何人也恶乎介也天与其人与曰天也非人也天之生是使独也人之貌有与也以是知其天也非人也泽雉十歩一啄百歩一饮不蕲畜乎樊中神虽王不善也 【达生】达生之情者不务生之所无以为达命之情者不务知之所无奈何养形必先之物物有余而形不养者有之矣有生必先无离形形不离而生亡者有之矣生之来不能却其去不能止悲夫世之人以为养形足以存生而养形果不足以存生则世奚足为哉虽不足为而不可不为者其为不免矣夫欲免为形者莫如弃世弃世则无累无累则正平正平则与彼更生更生则几矣事奚足弃而生奚足遗弃事则形不劳遗生则精不亏夫形全精复与天为一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合则成体散则成始形精不亏是谓能移精而又精反以相天 祝宗人端以临牢防说彘曰汝奚恶死吾将三月防汝十日戒三日齐借白茅加汝肩尻乎雕俎之上则汝为之乎为彘谋曰不如食以糠糟而错之牢防之中自为谋则茍生有轩冕之尊死得于腞楯之上聚偻之中则为之为彘谋则去之自为谋则取之所异彘者何也 梓庆削木为鐻鐻成见者惊犹鬼神鲁侯见而问焉曰子何术以为焉对曰臣工人何术之有虽然有一焉臣将为鐻未尝敢以耗气也必齐以静心齐三日而不敢怀庆赏爵禄齐五日不敢懐非誉巧拙齐七日輙然忘吾有四枝形体也当是时也无公朝其巧専而外骨消然后入山林观天性形躯至矣然后成见鐻然后加手焉不然则已则以天合天器之所以疑神者其是与 有孙休者踵门而诧子扁庆子曰休居乡不见谓不脩临难不见谓不勇然而田原不遇岁事君不遇世賔于乡里逐于州部则胡罪乎天哉休恶遇此命也扁子曰子独不闻夫至人之自行邪忘其肝胆遗其耳目芒然彷徨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事之业是谓为而不恃长而不宰今汝饰知以惊愚脩身以明污昭昭乎若揭日月而行也汝得全而形躯狊而九窍无中道夭于聋盲跛蹇而比于人数亦幸矣又何暇乎天之怨哉子往矣孙子出扁子入坐有闲仰天而叹弟子问曰先生何为叹乎扁子曰向者休来吾告之以至人之徳吾恐其惊而遂至于惑也弟子曰不然孙子之所言是邪先生之所言非邪非固不能惑是孙子所言非邪先生所言是邪彼固惑而来矣又奚罪焉扁子曰不然昔者有鸟止于鲁郊鲁君説之为狊太牢以飨之奏九韶以乐之鸟乃始忧悲视不敢饮食此之谓以已养养鸟也若夫以鸟养养鸟者宜栖之深林浮之江湖食之以委蛇则平陆而已矣今休款啓寡闻之民也吾吿以至人之徳譬之若载鼷以车马乐鴳以钟鼓也彼又恶能无惊乎哉 【刻意】刻意尚行离世异俗髙论怨诽为亢而已矣此山谷之士非世之人枯槁赴渊者之所好也语仁义忠信恭俭推譲为脩而已矣此平世之士敎诲之人游居学者之所好也语大功立大名礼君臣正上下为治而已矣此朝廷之士尊主彊国之人致功并兼者之所好也就薮泽处闲旷钓鱼闲处无为而已矣此江海之士避世之人闲暇者之所好也吹呴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申为寿而已矣此道引之士养形之人彭祖寿考者之所好也若夫不刻意而高无仁义而脩无功名而治无江海而闲不道引而寿无不忘也无不有也澹然无极而众美从之此天地之道圣人之徳也故曰夫恬惔寂漠虚无无为此天地之平而道徳之质也故曰圣人休休焉则平易矣平易则恬惔矣平易恬惔则忧患不能入邪气不能袭故其徳全而神不亏故曰圣人之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静而与阴同徳动而与阳同波不为福先不为祸始感而后应迫而后动不得已而后起去知与故循天之理故无天灾无物累无人非无鬼责其生若浮其死若休不思虑不豫谋光矣而不耀信矣而不期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神纯粹其魄不罢虚无恬惔乃合天徳故曰悲乐者徳之邪喜怒者道之过好恶者徳之失故心不忧乐徳之至也一而不变静之至也无所于忤虚之至也不与物交淡之至也无所于逆粹之至也故曰形劳而不休则弊精用而不已则劳劳则竭水之性不杂则清莫动则平郁闭而不流亦不能清天徳之象也故曰纯粹而不杂静一而不变淡而无为动而以天行此养神之道也夫有干越之剑者柙而藏之不敢用也寳之至也精神四逹竝流无所不极上际于天下蟠于地化育万物不可为象其名为同帝纯素之道唯神是守守而勿失与神为一一之精通合于天伦野语有之曰众人重利防士重名贤士尚志圣人贵精故素也者谓其无所与杂也纯也者谓其不亏其神也能体纯素谓之真人【人闲世】匠石之齐至乎曲辕见栎社树其大蔽牛絜之

  百围其高临山十仞而后有枝其可以为舟者旁十数观者如市匠伯不顾遂行不辍弟子厌观之走及匠石曰自吾执斧斤以随夫子未尝见材如此其美也先生不肯视行不辍何邪曰已矣勿言之矣散木也以为舟则沈以为棺椁则速腐以为器则速毁以为门户则液樠以为柱则蠧是不材之木也无所可用故能若是之寿匠石归栎社见梦曰女将恶乎比予哉若将比予于文木邪夫柤梨橘柚果蓏之属实熟则剥则辱大枝折小枝泄此以其能苦其生者也故不终其天年而中道夭自掊击于世俗者也物莫不若是且予求无所可用久矣几死乃今得之为予大用使予也而有用且得有此大也邪且也若与予也皆物也奈何哉其相物也而几死之散人又恶知散木匠石觉而诊其梦弟子曰趣取无用则为社何邪曰密若无言彼亦直寄焉以为不知已者诟厉也不为社者且几有翦乎且也彼其所保与众异而以义誉之不亦远乎 南伯子綦游乎商之邱见大木焉有异结驷千乗隐将芘其所藾子綦曰此何木也哉此必有异材夫仰而视其细枝则拳曲而不可以为栋梁俯而视其大根则轴解而不可以为棺椁咶其叶则口烂而为伤嗅之则使人狂酲三日而不已子綦曰此果不材之木也以至于此其大也嗟乎神人以此不材宋有荆氏者宜楸柏桑其拱把而上者求狙猴之杙者斩之三围四围求髙名之丽者斩之七围八围贵人富商之家求椫傍者斩之故未终其天年而中道之夭于斧斤此材之患也故解之以牛之白颡者与豚之亢鼻者与人有痔病者不可以适河此皆巫祝以知之矣所以为不祥也此乃神人之所以为大祥也支离叟者颐隐于齐肩髙于顶会撮指天五管在上两髀为胁挫鍼治繲足以糊口鼓防播精足以食十人上徴武士则支离攘臂于其闲上有大役则支离以有常疾不受功上与病者粟则受三钟与十束薪夫支离其形者犹足以养其身终其天年又况支离其徳者乎【山木】庄子行于山中见大木枝叶盛茂伐木者止其旁而不取也问其故曰无所可用庄子曰此木以不材得终其天年庄子出于山舎于故人之家故人喜命竖子杀鴈而烹之竖子请曰其一能鸣其一不能鸣请奚杀主人曰杀不能鸣者明日弟子问于庄子曰昨日山中之木以不材得终其天年今主人之鴈以不材死先生将何处庄子笑曰周将处夫材与不材之闲材与不材之闲似之而非也故未免乎累若夫乗道徳而浮游者则不然无誉无訾一龙一蛇与时俱化而无肯専为一上一下以和为量浮游乎万物之祖物物而不物于物则胡可得而累邪此神农黄帝之法则也若夫万物之情人伦之传则不然合则离成则毁防则挫尊则议有为则亏贤则谋不肖则欺胡可得而必乎哉悲夫弟子志之其唯道徳之乡乎 庄周游乎雕陵之樊覩一异鹊自南方来者翼广七尺目大运寸感周之颡而集于栗林庄周曰此何鸟哉翼殷不逝目大不覩蹇裳躩歩执弹而留之覩一蝉方得美荫而忘其身螳蜋执翳而之见得而忘其形异鹊从而利之见利而忘其真庄周怵然曰噫物固相累二类相召也捐弹而反走虞人逐而谇之庄周反入三月不庭蔺且从而问之夫子何为顷闲甚不庭乎庄周曰吾守形而忘身观于浊水而迷于清渊且吾闻诸夫子曰入其俗従其俗今吾游于雕陵而忘吾身异鹊感吾颡游于栗林而忘真栗林虞人以吾为戮吾所以不庭也 【天地】天地虽大其化均也万物虽多其治一也人防虽众其主君也君原于徳而成于天故曰古之君天下无为也天徳而已矣以道观言而天下之君正以道观分而君臣之义明以道观能而天下之官治以道泛观而万物之应备故通于天地者徳也行于万物者道也上治人者事也能有所艺者技也技兼于事事兼于义义兼于徳徳兼于道道兼于天故曰古之畜天下者无欲而天下足无为而万物化渊静而百姓定记曰通于一而万事毕无心得而鬼神服夫子曰夫道覆载万物者也洋洋乎大哉君子不可以不刳心焉无为为之之谓天无为言之之谓徳爱人利物之谓仁不同同之之谓大行不崖异之谓寛有万不同之谓富故执徳之谓纪徳成之谓立循于道之谓备不以物挫志之谓完君子明于此十者则韬乎其事心之大也沛乎其为万物逝也若然者藏金于山藏珠于渊不利货财不近贵富不乐寿不哀夭不荣通不丑穷不拘一世之利以为已私分不以王天下为已处显显则明万物一府死生同状夫子曰夫道渊乎其居也漻乎其清也金石不得无以鸣故金石有声不考不鸣万物孰能定之夫王徳之人素逝而耻通于事立之本原而知通于神故其徳广其心之出有物采之故形非道不生生非徳不明存形穷生立徳明道非王徳者邪荡荡乎忽然出勃然动而万物从之乎此谓王徳之人视乎冥冥听乎无声冥冥之中独见晓焉无声之中独闻和焉故深之又深而能物焉神之又神而能精焉故其与万物接也至无而供其求时骋而要其宿大小长短脩逺 泰初有无无有无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物得以生谓之徳未形者有分且然无闲谓之命留动而生物物成生理谓之形形体保神各有仪则谓之性性修反徳徳至同于初同乃虚虚乃大合喙鸣喙鸣合与天地为合其合缗缗若愚若昏是谓徳同乎大顺门无鬼与赤张满稽观于武王之师赤张满稽曰不

  及有虞氏乎故离此患也门无鬼曰天下均治而有虞氏治之邪其乱而后治之与赤张满稽曰天下均治之为愿而何计以有虞氏为有虞氏之药也秃而施髢病而求医孝子操药以脩慈父其色燋然圣人羞之至徳之世不尚贤不使能上如标枝民如野鹿端正而不知以为义相爱而不知以为仁实而不知以为忠当而不知以为信蠢动而相使不以为赐是故行而无迹事而无孝子不谀其亲忠臣不谄其君臣子之盛也亲之所言而然所行而善则世俗谓之不肖子君之所言而然所行而善则世俗谓之不肖臣而未知此其必然邪世俗之所谓然而然之所谓善而善之则不谓之道谀之人也然则俗故严于亲而尊于君邪谓已道人则勃然作色谓已谀人则怫然作色而终身道人也终身谀人也合譬饰辞聚众也是终始本末不相坐垂衣裳设采色动容貌以媚一世而不自谓道谀与夫人之为徒通是非而不自谓众人愚之至也知其愚者非大愚也知其惑者非大惑也大惑者终身不解大愚者终身不灵三人行而一人惑所适者犹可致也惑者少也二人惑则劳而不至惑者胜也而今也以天下惑予虽有祈向不可得也不亦悲乎大声不入于里耳折皇荂则嗑然而笑是故髙言不上于众人之心至言不出俗言胜也以二缶钟惑而所适不得矣而今也以天下惑子虽有祈向其庸可得邪知其不可得也而强之又一惑也故莫若释之而不推不推谁其比忧厉之人夜半生其子遽取火而视之汲汲然唯恐其似已也 百年之木破为牺樽青黄而文之其断在沟中比牺樽于沟中之断则美恶有闲矣其于失性一也跖与曾史行义有闲矣然其失性均也且夫失性有五一曰五色乱目使目不明二曰五声乱耳使耳不聪三曰五臭薫鼻困惾中颡四曰五味浊口使口厉爽五曰趣舎滑心使性飞此五者皆生之害也而杨墨乃始离跂自以为得非吾所谓得也夫得者困可以为得乎则鸠鸮之在于笼也亦可以为得矣且夫趣舎声色以柴其内皮弁鹬冠搢笏绅脩以约其外内支盈于柴栅外重纆缴睆睆然在纆缴之中而自以为得则是罪人交臂厯指而虎豹在于囊槛亦可以为得矣 【庚桑楚】宇泰定者发乎天光发乎天光者人见其人人有脩者乃今有恒有恒者人舎之天助之人之所舎谓之天民天之所助谓之天子学者学其所不能学也行者行其所不能行也辩者辩其所不能辩也知止乎其所不能知至矣若有不即是者天钧败之备物以将形藏不虞以生心敬中以达彼若是而万恶至者皆天也而非人也不足以滑成不可内于灵台灵台者有持而不知其所持而不可持者也不见其诚已而发每发而不当业入而不舎每更为失为不善乎显明之中者人得而诛之为不善乎幽闲之中者鬼得而诛之明乎人明乎鬼者然后能独行劵内者行乎无名劵外者志乎期费行乎无名者唯庸有光志乎期费者唯贾人也人见其跂犹之魁然与物穷者物入焉与物且者其身之不能容焉能容人不能容人者无亲无亲者尽人兵莫憯于志镆鎁为下寇莫大于阴阳无所逃于天地之闲非阴阳贼之心则使之也道通其分也其成也毁也所恶乎分者其分也以备所以恶乎备者其有以备故出而不反见其鬼出而得是谓得死灭而有实鬼之一也以有形者象无形者而定矣出无夲入无窍有实而无乎处有长而无乎夲剽有所出而无窍者有实有实而无乎处者宇也有长而无夲剽者宙也有乎生有乎死有乎出有乎入入出而无见其形是谓天门天门者无有也万物出乎无有有不能以有为有必出乎无有而无有一无有圣人藏乎是古之人其知有所至矣恶乎至有以为未始有物者至矣尽矣弗可以加矣其次以为有物矣将以生为防也以死为反也是以分已其次曰始无有既而有生生俄而死以无有为首以生为体以死为尻孰知有无死生之一守者吾与之为友是三者虽异公族也昭景也着戴也甲氏也着封也非一也有生黬也披然曰移是尝言移是非所言也虽然不可知者也腊者之有膍胲可散而不可散也观室者周于寝庙又适其偃焉为是举移是请尝言移是是以生为夲以知为师因以乗是非果有名实因以已为质使人以为已节因以死偿节若然者以用为知以不用为愚以彻为名以穷为辱移是今之人也是蜩与学鸠同于同也蹍市人之足则辞以放骜兄则以妪大亲则已矣故曰至礼有不人至义不物至知不谋至仁无亲至信辟金彻志之勃解心之谬去徳之累逹道之塞贵富显严名利六者勃志也容动色理气意六者谬心也恶欲喜怒哀乐六者累徳也去就取与知能六者塞道也此四六者不荡胷中则正正则静静则明明则虚虚则无为而无不为也道者徳之钦也生者徳之光也性者生之质也性之动谓之为为之伪谓之失知者接也知者谟也知者之所不知犹睨也动以不得已之谓徳动非无我之谓治名相反而实相顺也羿工乎中微而拙乎使人无已誉圣人工乎天而拙乎人夫工乎天而俍乎人者唯全人能之唯虫能虫唯虫能天全人恶天恶人之天而况吾天乎人乎一雀适羿羿必得之威也以天下为之笼则雀无所逃是故汤以庖人笼伊尹秦穆公以五羊之皮笼百里奚是故非以其所好笼之而可得者无有也介者拸画外非誉也胥靡登髙而不惧遗死生也夫复謵不餽而忘人忘人因以为天人矣故敬之而不喜侮之而不怒者唯同乎天和者为然出怒不怒则怒出于不怒矣出为无为则为出于无为矣欲静则平气欲神则顺心有为也欲当则縁于不得已不得已之类圣人之道 【徳充符】闉跂支离无脤説卫灵公灵公説之而视全人其脰肩肩瓮防大瘿説齐桓公桓公説之而视全人其脰肩肩故徳有所长而形有所忘人不忘其所忘而忘其所不忘此谓诚忘故圣人有所游而知为孼约为胶徳为接工为商圣人不谋恶用知不斵恶用胶无防恶用徳不货恶用商四者天鬻也天鬻也者天食也既受食于天又恶用人有人之形无人之情有人之形故羣于人无人之情故是非不得于身眇乎小哉所以属于人也謷乎大哉独成其天 恵子谓庄子曰人故无情乎庄子曰然恵子曰人而无情何以谓之人庄子曰道与之貎天与之形恶得不谓之人恵子曰既谓之人恶得无情庄子曰是非吾所谓情也吾所谓无情者言人之不以好恶内伤其身常因自然而不益生也恵子曰不益生何以有其身庄子曰道与之貎天与之形无以好恶内伤其身今子外乎子之神劳乎子之精倚树而吟据槁梧而瞑天选子之形子以坚白鸣 【知北游】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而达万物之理是故至人无为大圣不作观于天地之谓也今彼神明至精与彼百化物已死生方圆莫知其根也扁然而万物自古以固存六合为巨未离其内秋豪为小待之成体天下莫不沉浮终身不故隂阳四时运行各得其序惽然若亡而存油然不形而神万物畜而不知此之谓夲根可以观于天矣 东郭子问于庄子曰所谓道恶乎在庄子曰无所不在东郭子曰期而后可庄子曰在蝼蚁曰何其下邪曰在稊稗曰何其愈下邪曰在瓦甓曰何其愈甚邪曰在屎溺东郭子不应庄子曰夫子之问也固不及质正获之问于监市履狶也每下愈况汝唯莫必无乎逃物至道若是大言亦然周徧咸三者异名同实其指一也尝相与游乎无何有之宫同合而论无所终穷乎尝相与无为乎澹而静乎漠而清乎调而闲乎寥已吾志无徃焉而不知其所至去而来不知其所止吾已徃来焉而不知其所终彷徨乎冯闳大知入焉而不知其所穷物物者与物无际而物有际者所谓物际者也不际之际际之不际者也谓盈虚衰杀彼为盈虚非盈虚彼为衰杀非衰杀彼为夲末非本末彼为积散非积散也 【列御寇】庄子曰知道易勿言难知而不言所以之天也知而言之所以之人也古之人天而不人朱泙漫学屠龙于支离益单千金之家三年技成而无所用其巧圣人以必不必故无兵众人以不必必之故多兵顺于兵故行有求兵恃之则亡小夫之知不离苞苴竿牍敝精神乎蹇浅而欲兼济道物太一形虚若是者迷惑于宇宙形累不知太初彼至人者归精神乎无始而甘冥乎无何有之乡水流乎无形发泄乎太清悲哉乎汝为知在豪毛而不知大宁 宋人有曹商者为宋王使秦其徃也得车数乗王说之益车百乗反于宋见庄子曰夫处穷闾阨巷困窘织屦槁项黄馘者商之所短也一悟万乘之主而从车百乘者商之所长也庄子曰秦王有病召医破癕溃痤者得车一乘防痔者得车五乘所治愈下得车愈多子岂治其痔邪何得车之多也子行矣 人有见宋王者锡车十乗以其十乘骄穉庄子庄子曰河上有家贫恃纬萧而食者其子没于渊得千金之珠其父谓其子曰取石来鍜之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而骊龙颔下子能得珠者必遭其睡也使骊龙而寤子尚奚微之有哉今宋国之深非直九重之渊也宋王之猛非直骊龙也子能得车者必遭其睡也使宋王而寤子为韲粉矣 【大宗师】知天之所为知人之所为者至矣知天之所为者天而生也知人之所为者以其知之所知以养其知之所不知终其天年而不中道夭者是知之盛也虽然有患夫知有所待而后当其所待者特未定也庸讵知吾所谓天之非人乎所谓人之非天乎且有真人而后有真知何谓真人古之真人不逆寡不雄成不謩士若然者过而弗悔当而不自得也若然者登髙不栗入水不濡入火不热是知之能登假于道也若此古之真人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真人之息以踵众人之息以喉屈服者其嗌言若哇其嗜欲深者其天机浅古之真人不知説生不知恶死其出不防其入不距翛然而徃翛然而来而已矣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受而喜之忘而复之是之谓不以心捐道不以人助天是之谓真人若然者其心志其容寂其颡□凄然似秋暖然似春喜怒通四时与物有宜而莫知其极故圣人之用兵也亡国而不失人心利泽施乎万世不为爱人故乐通物非圣人也有亲非仁也天时非贤也利害不通非君子也行名失已非士也亡身不真非役人也若狐不偕务光伯夷叔齐箕子胥余纪他申徒狄是役人之役适人之适而不自适其适者也古之真人其状义而不朋若不足而不承与乎其觚而不坚也张乎其虚而不华也邴邴乎其似喜乎崔乎其不得已乎滀乎进我色也与乎止我徳也厉乎其似世乎謷乎其未可制也连乎其似好闭也悗乎忘其言也以刑为体以礼为翼以知为时以徳为循以刑为体者绰乎其杀也以礼为翼者所以行于世也以知为时者不得已于事也以徳为循者言其与有足者至于邱也而人真以为勤行者也故其好之也一其弗好之也一其一也一其不一也一其一与天为徒其不一与人为徒天与人不相胜也是之为真人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人之有所不得与皆物之情也彼特以天为父而身犹爱之而况其卓乎人特以有君为愈乎已而身犹死之而况其真乎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泻以沬不如相忘于江湖而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夫藏舟于壑藏山于泽谓之固矣然而夜半有力者负之而走昧者不知也藏小大有宜犹有所遯若夫藏天下于天下而不得所遯是恒物之大情也特犯人之形而犹喜之若人之形者万化而未始有极也其为乐可胜计邪故圣人将游于物之所不得遯而皆存善天善老善始善终人犹效之又况万物之所系而一化之所待乎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夲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髙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乆长于上古而不老狶韦氏得之以挈天地伏戏得之以袭气母维斗得之终古不忒日月得之终古不息堪坏得之以袭昆崘冯夷得之以游大川肩吾得之以处大山黄帝得之以登云天颛顼得之以处宫禺强得之立乎北极西王母得之坐乎少广莫知其始莫知其终彭祖得之上及有虞下及五伯傅説得之以相武丁奄有天下乗东维骑箕尾而比于列星 南伯子葵问乎女偊曰子之年长矣而色若孺子何也曰吾闻道矣南伯子葵曰道可得学邪曰恶恶可子非其人也夫卜梁倚有圣人之才而无圣人之道我有圣人之道而无圣人之才吾欲以教之庶几其果为圣人乎不然以圣人之道告圣人之才亦易矣吾犹守而告之参日而后能外天下已外天下矣吾又守之七日而后能外物已外物矣吾又守之九日而后能外生已外生矣而后能朝彻朝彻而后能见独见独而后能无古今无古今而后能入于不死不生杀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其为物无不将也无不迎也无不毁也无不成也其名为撄宁撄宁也者撄而后成者也南伯子葵曰子独恶乎闻之曰闻诸副墨之子副墨之子闻诸洛诵之孙洛诵之孙闻之瞻明瞻明闻之聂许聂许闻之需役需役闻之于讴于讴闻之冥冥闻之参寥参寥闻之疑始 子祀子舆子犂子来四人相与语曰孰能以无为首以生为脊以死为尻孰知死生存亡之一体者吾与之友矣四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遂相与为友俄而子舆有病子祀徃问之曰伟哉夫造物者将以予为此拘拘也曲偻发背上有五管颐隐于齐肩髙于顶句赘指天隂阳之气有沴其心闲而无事跰而鉴于井曰嗟乎夫造物者又将以予为此拘拘也子祀曰女恶之乎曰亡予何恶浸假而化予之左臂以为鸡予因以求时夜浸假而化予之右臂以为弹予因以求鸮炙浸假而化予之尻以为轮以神为马予因而乗之岂更驾哉且夫得者时也失者顺也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此古之所谓县解也而不能自解者物有结之且夫物不胜天乆矣吾又何恶焉俄而子来有病喘喘然将死其妻子环而泣之犂徃问之曰叱避无怛化倚其户与之语曰伟哉造化又将奚以汝为将奚以汝适以汝为鼠肝乎以汝为虫臂乎子来曰父母于子东西南北唯命之从隂阳于人不翅于父母彼近吾死而我不听我则悍矣彼何罪焉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今大冶铸金金踊跃曰我且必为镆铘大冶必以为不祥之金今一犯人之形而曰人耳人耳夫造化者必以为不祥之人今一以天地为大鑪以造化为大冶恶乎往而不可哉成然寐蘧然觉子舆与子桑友而霖雨十日子舆曰子桑殆病矣裹饭而徃食之至子桑之门则若歌若哭鼓琴曰父邪母邪天乎人乎有不任其声而趋举其诗焉子舆入曰子之歌诗何故若是曰吾思夫使我至此极者而弗得也父母岂欲吾贫哉天无私覆地无私载天地岂私贫我哉求其为之者而不得也然而至此极者命也夫 【骈拇】骈拇枝指出乎性哉而侈于徳附赘县疣出乎形哉而侈于性多方乎仁义而用之者列于五藏哉而非道徳之正也是故骈于足者连无用之肉也枝于手者树无用之指也多方骈枝于五藏之情者淫僻于仁义之行而多方于聪明之用也是故骈于明者乱五色淫文章青黄黼黻之煌煌非乎而离朱是已多于聪者乱五声淫六律金石丝竹黄钟大吕之声非乎而师旷是已枝于仁者擢徳塞性以收名声使天下簧鼓以奉不及之法非乎而曾史是已骈于辩者累瓦结绳窜句游心于坚白同异之闲而敝跬誉无用之言非乎而杨墨是已故此皆多骈旁枝之道非天下之至正也彼至正者不失其性命之情故合者不为骈而枝者不为跂长者不为有余短者不为不足是故凫胫虽短续之则忧鹤胫虽长断之则悲故性长非所断性短非所续无所去忧也意仁义其非人情乎彼仁义何其多忧也且夫骈于拇者决之则泣枝于手者龁之则啼二者或有余于数或不足于数其于忧一也今世之仁人蒿目而忧世之患不仁之人决性命之情而饕贵富故意仁义其非人情乎自三代以下者天下何其嚣嚣也且夫待钩绳规矩而正者是削其性也待绳约胶漆而固者是侵其徳也屈折礼乐呴俞仁义以慰天下之心者此失其常然也天下有常然常然者曲者不以钩直者不以绳圆者不以规方者不以矩附离不以胶漆约束不以纆索故天下诱然皆生而不知其所以生同焉皆得而不知其所以得故古今不二不可亏也则仁义又奚连连如胶漆纆索而游乎道徳之闲为哉使天下惑也夫小惑易方大惑易性何以知其然邪自虞氏招仁义以挠天下也天下莫不奔命于仁义是非以仁义易其性与故尝试论之自三代以下者天下莫不以物易其性矣小人则以身殉利士则以身殉名大夫则以身殉家圣人则以身殉天下故此数子者事业不同名声异号其于伤性以身为殉一也臧与谷二人相与牧羊而倶亡其羊问臧奚事则挟防读书问谷奚事则博塞以游二人者事业不同其于亡羊均也伯夷死名于首阳之下盗跖死利于东陵之上二人者所死不同其于残生伤性均也奚必伯夷之是而盗跖之非乎天下尽殉也彼其所殉仁义也则俗谓之君子其所殉货财也则俗谓之小人其殉一也则有君子焉有小人焉若其残生损性则盗跖亦伯夷已又恶取君子小人于其闲哉且夫属其性乎仁义者虽通如曾史非吾所谓臧也属其性于五味虽通如俞儿非吾所谓臧也属其性乎五声虽通如师旷非吾所谓聪也属其性乎五色虽通如离朱非吾所谓明也吾所谓臧非仁义之谓也臧于其徳而已矣吾所谓臧者非所谓仁义之谓也任其性命之情而已矣吾所谓聪者非谓其闻彼也自闻而已矣吾所谓明者非谓其见彼也自见而已矣夫不自见而见彼不自得而得彼者是得人之得而不自得其得者也适人之适而不自适其适者也夫适人之适而不自适其适虽盗跖与伯夷是同为淫僻也余愧乎道徳是以上不敢为仁义之操而下不敢为淫僻之行也 【徐无鬼】知士无思虑之变则不乐辩士无谈説之序则不乐察士无凌谇之事则不乐皆囿于物者也招世之士兴朝中民之士荣官筋力之士矜难勇敢之士奋患兵革之士乐战枯槁之士宿名法律之士广治礼乐之士敬容仁义之士贵际农夫无草莱之事则不比商贾无市井之事则不比庶人有旦暮之业则劝百工有器械之巧则壮钱财不积则贪者忧权势不尤则夸者悲势物之徒乐变遭时有所用不能无为也此皆顺比于嵗不物于易者也驰其形性潜之万物终身不反悲夫 庄子曰射者非前期而中谓之善射天下皆羿也可乎惠子曰可庄子曰天下非有公是也而各是其所是天下皆尧也可乎惠子曰可庄子曰然则儒墨杨秉四与夫子为五果孰是耶或者若鲁遽者耶其弟子曰我得夫子之道矣吾能冬爨鼎而夏造冰矣鲁遽曰是直以阳召阳以隂召隂非吾所谓道也吾示子乎吾道于是乎为之调瑟废一于堂废一于室鼓宫宫动鼓角角动音律同矣夫或改调一于五音无当也鼓之二十五皆动未始异于声而音之君已且若是者邪惠子曰今夫儒墨杨秉且方与我以辩相排以辞相镇以声而未始吾非也则奚若矣庄子曰齐人蹢子于宋者其命阍也不以完其求钘钟也以束缚其求唐子也而未始出域有遗类矣夫楚人寄而蹢阍者夜半于无人之时而与舟人鬭未始离于岑而足以造于怨也 庄子送葬过惠子之墓顾谓从者曰郢人垩慢其鼻端若蝇翼使匠石斵之匠石运斤成风听而斵之尽垩而鼻不伤郢人立不失容宋元君闻之召匠石曰尝试为寡人为之匠石曰臣则尝能斵之虽然臣之质死乆矣自夫子之死也吾无以为质矣吾无与言之矣 南伯子綦隐几而坐仰天而嘘顔成子入见曰夫子物之尤也形固可使若槁骸心固可使若死灰乎曰吾尝居山穴之中矣当是时也田禾一覩我而齐国之众三贺之我必先之彼故知之我必卖之彼故鬻之若我而不有之彼恶得而知之若我而不卖之彼恶得而鬻之嗟乎我悲人之自丧者吾又悲夫悲人者吾又悲夫悲人之悲者其后而日逺矣 子綦有八子陈诸前召九方歅曰为我相吾子孰为祥九方歅曰梱也为祥子綦瞿然喜曰奚若曰梱也将与国君同食以终其身子綦索然出涕曰吾子何为以至于是极也九方歅曰夫与国君同食泽及三族而况于父母乎今夫子闻之而泣是御福也子则祥矣父则不祥子綦曰歅汝何足以识之而梱祥耶尽于酒肉入于口鼻矣而何足以知其所自来吾未尝为牧而牂生于奥未尝好田而鹑生于宎若勿怪何邪吾所与吾子游者游于天地吾与之邀乐于天吾与之邀食于地吾不与之为事不与之为谋不与之为怪吾与之乗天地之诚而不以物与之相撄吾与之一委蛇而不与之为事所宜今也然有世俗之偿焉凡有怪徴者必有怪行殆乎非我与吾子之罪几天与之也吾是以泣也无几何而使梱之于燕盗得之于道全而鬻之则难不若则之则易于是则而鬻之于齐适当渠公之街然身食肉而终 有暖姝者有濡需者有卷娄者所谓暖姝者学一先生之言则暖暖姝姝而私自说也自以为足矣而未知未始有物也是以谓暖姝者也濡需者豕虱是也择疏鬛自以为广宫大囿奎蹄曲隈乳间股脚自以为安室利处不知屠者之一旦鼓臂布草操烟火而已与豕俱焦也此以域进此以域退此其所谓濡需者也卷娄者舜也羊肉不慕蚁蚁慕羊肉羊肉羶也舜有羶行百姓说之故三徙成都至邓之虚而十有万家尧闻舜之贤举之童土之地曰冀得其来之泽舜举乎童土之地年齿长矣聪明衰矣而不得休归所谓卷娄者也是以神人恶众至众至则不比不比则不利也故无所甚亲无所甚疎抱德炀和以顺天下此谓真人于蚁弃知于鱼得计于羊弃意以目视目以耳听耳以心复心若然者其平也绳其变也循古之真人以天待之不以人入天古之真人得之也生失之也死得之也死失之也生药也其实堇也桔梗也鸡廱也豕零也是时为帝者也何可胜言句践也以甲楯三千栖于防稽唯种也能知亡之所以存唯种也不知其身之所以愁故曰鸱目有所适鹤胫有所节解之也悲故曰风之过河也有损焉日之过河也有损焉请只风与日相与守河而河以为未始其撄也恃源而徃者也故水之守土也审影之守人也审物之守物也审故目之于明也殆耳之于聪也殆心之于殉也殆凡能其于府也殆殆之成也不给改祸之长也兹萃其反也縁功其果也待乆而人以为已寳不亦悲乎故有亡国戮民无已不知问是也故足之于地也践虽践恃其所不蹍而后善博也人之知也少虽少恃其所不知而后知天之所谓也知大一知大隂知大目知大均知大方知大信知大定至矣大一通之大隂解之大目视之大均縁之大方体之大信稽之大定持之尽有天循有照冥有枢始有彼则其解之也似不解之者其知之也似不知之也不知而后知之其问之也不可以有崖而不可以无崖颉滑有实古今不代而不可以亏则可不谓有大防乎阖不亦问是已奚惑然为以不惑解惑复于不惑是尚大不惑【则阳】则阳游于楚夷节言之于王王未之见夷节归彭

  阳见王果曰夫子何不谭我于王王果曰我不若公阅休彭阳曰公阅休奚为者耶曰冬则擉鼈于江夏则休乎山樊有过而问者曰此予宅也夫夷节已不能而况我乎吾又不若夷节夫夷节之为人也无德而有知不自许以之神其交固颠防乎富贵之地非相助以德相助消也夫冻者假衣于春暍者反冬乎冷风夫楚王之为人也形尊而严其于罪也无赦如虎非夫佞人正德其孰能桡焉故圣人其穷也使家人防其贫其达也使王公防爵禄而化卑其于物也与之为娱矣其于人也乐道之通而保已焉故或不言而饮人以和与人并立而使人化父子之宜彼其乎归居而一闲其所施其于人心者若是其逺也故曰待公阅休圣人逹绸缪周尽一体矣而不知其然性也复命摇作而以天为师人则从而命之也忧乎知而所行恒无几时其有止也若之何生而美者人与之鉴不告则不知其美于人也若知之若不知之若闻之若不闻之其可喜也终无已人之好之亦无已性也圣人之爱人也人与之名不告则不知其爱人也若知之若不知之若闻之若不闻之其爱人也终无已人之安之亦无已性也旧国旧都望之畅然虽使邱陵草木之缗入之者十九犹之畅然况见见闻闻者也以十仞之台县众闲者也冉相氏得其环中以随成与物无终无始无几无时日与物化者一不化者也阖尝舎之夫师天而不得师天与物皆殉其以为事也若之何夫圣人未始有天未始有人未始有始未始有物与世偕行而不替所行之备而不洫其合之也若之何汤得其司御门尹登恒为之傅之从师而不囿得其随成为之司其名之名嬴法得其两见仲尼之尽虑为之傅之容成氏曰除日无嵗无内无外 长梧封人问子牢曰君为政焉勿卤莽治民焉勿灭裂昔予为禾耕而卤莽之则其实亦卤莽而报予芸而灭裂之其实亦灭裂而报予予来年变齐深其耕而熟耰之其禾繁以滋予终年厌飱庄子闻之曰今人之治其形理其心多有似封人之所谓遁其天离其性灭其情亡其神以众为故卤莽其性者欲恶之孼为性萑苇蒹葭始萌以扶吾形寻擢吾性竝溃漏发不择所出漂疽疥癕内热溲膏是也 少知问于大公调曰何谓邱里之言大公调曰邱里者合十姓百名而以为风俗也合异以为同散同以为异今指马之百体而不得马而马系于前者立其百体而谓之马也是故邱山积卑而为髙江河合水而为大大人合并而为公是以自外入者有主而不执由中出者有正而不距四时殊气天不赐故嵗成五官殊职君不私故国治文武大人不赐故德备万物殊理道不私故无名无名故无为无为而无不为时有终始世有变化祸福淳淳至有所拂者而有所宜自殉殊面有所正者有所差比于大泽百材皆度观乎大山木石同坛此之谓邱里之言少知曰然则谓之道足乎大公调曰不然今计物之数不止于万而期曰万物者以数之多者号而读之也是故天地者形之大者也隂阳者气之大者也道者为之公因其大以号而读之则可也已有之矣乃将得比哉则若以斯辩譬犹狗马其不及逺矣少知曰四万之内六合之里万物之所生恶起大公调曰隂阳相照相盖相治四时相代相生相杀欲恶去就于是桥起雌雄片合于是庸有安危相易祸福相生缓急相摩聚散以成此名实之可纪精之可志也随序之相理桥运之相使穷则反终则始此物之所有言之所尽知之所至极物而已覩道之人不随其所废不原其所起此议之所止少知曰季真之莫为接子之或使二家之议孰正于其情孰徧于其理大公调曰鸡鸣狗吠是人之所知虽有大知不能以言读其所自化又不能以意其所将为斯而析之精至于无伦大至于不可围或之使莫之为未免于物而终以为过或使则实莫为则虚有名有实是物之居无名无实在物之虚可言可意言而愈疏未生不可忌已死不可徂死生非逺也理不可覩或之使莫之为疑之所假吾观之夲其徃无穷吾求之末其来无止无穷无止言之无也与物同理或使莫为言之夲也与物终始道不可有有不可无道之为名所假而行或使莫为在物一曲夫胡为于大方言而足则终日言而尽道言而不足则终日言而尽物道物之极言默不足以载非言非默议其有极【应帝王】天根游于殷阳至蓼水之上适遭无名人而问

  焉曰请问为天下无名人曰去汝鄙人也何问之不预也予方将与造物者为人厌则又乗夫莽眇之鸟以出六极之外而游无何有之乡以处圹埌之野汝又何帠以治天下感予之心为又复问无名人曰汝游心于淡合气于漠顺物自然而无容私焉而天下治矣 无为名尸无为谋府无为事任无为知主体尽无穷而游无朕尽其所受乎天而无见得亦虚而已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逆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南海之帝为儵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儵与忽时相与遇于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儵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 【天运】天其运乎地其处乎日月其争于所乎孰主张是孰纲维是孰居无事推而行是意者其有机缄而不得已邪意者其运转而不能自止邪云者为雨乎雨者为云乎孰隆施是孰居无事淫乐而劝是风起北方一西一东有上彷徨孰嘘吸是孰居无事而披拂是敢问何故巫咸袑曰来吾语女天有六极五常帝王顺之则治逆之则凶九洛之事治成德备监照下土天下载之此谓上皇商大宰荡问仁于庄子庄子曰虎狼仁也曰何谓也庄子曰父子相亲何为不仁曰请问至仁庄子曰至仁无亲大宰曰荡闻之无亲则不爱不爱则不孝谓至仁不孝可乎庄子曰不然夫至仁尚矣孝固不足以言之此非过孝之言也不及孝之言也夫南行者至于郢北面而不见防山是何也则去之逺也故曰以敬孝易以爱孝难以爱孝易而忘亲难忘亲易使亲忘我难使亲忘我易兼防天下难兼忘天下易使天下兼忘我难夫德遗尧舜而不为也利泽施于万世天下莫知也岂直太息而言仁孝乎哉夫孝悌仁义忠信贞亷此皆自勉以役其德者也不足多也故曰至贵国爵并焉至富国财并焉至愿名誉并焉是以道不渝 【马蹄】马蹄可以践霜雪毛可以御风寒龁草饮水翘足而陆此马之真性也虽有义台路寝无所用之及至伯乐曰我善治马烧之剔之刻之雒之连之以羁馽编之以皁栈马之死者十二三矣饥之渴之驰之骤之整之齐之前有橛饰之患而后有鞭防之威而马之死者已过半矣陶者曰我善治埴圆者中规方者中矩匠人曰我善治木曲者中钩直者应绳夫埴木之性岂欲中规矩钩绳哉然且世世称之曰伯乐善治马而陶匠善治埴木此亦治天下者之过也吾意善治天下者不然彼民有常性织而衣耕而食是谓同德一而不党命曰天放故至德之世其行填填其视颠颠当是时也山无蹊隧泽无舟梁万物羣生连属其乡禽兽成羣草木遂长是故禽兽可系羁而游鸟鹊之巢可攀援而窥夫至德之世同与禽兽居族与万物并恶乎知君子小人哉同乎无知其德不离同乎无欲是谓素朴素朴而民性得矣及至圣人蹩躠为仁踶跂为义而天下始疑矣澶漫为乐摘僻为礼而天下始分矣故纯朴不残孰为牺樽白玉不毁孰为珪璋道德不废安取仁义性情不离安用礼乐五色不乱孰为文采五声不乱孰应六律夫残朴以为器工匠之罪也毁道德以为仁义圣人之过也夫马陆居则食草饮水喜则交颈相靡怒则分背相踶马知已此矣夫加之以衡扼齐之以月题而马知介倪闉扼鸷曼诡衔窃辔故马之知而能至盗者伯乐之罪也夫赫胥氏之时民居不知所为行不知所之含哺而熙鼓腹而游民能以此矣及至圣人屈折礼乐以匡天下之形县跂仁义以慰天下之心而民乃始踶跂好知争归于利不可止也此亦圣人之过也 【胠箧】将为胠箧探囊发匮之盗而为守备则必摄缄縢固扃鐍此世俗之所谓知也然而巨盗至则负匮揭箧担囊而趋唯恐缄縢扃鐍之不固也然则乡之所谓知者不乃为大盗积者也故尝试论之世俗所谓知者有不为大盗积者乎所谓圣者有不为大盗守者乎何以知其然邪昔者齐国邻邑相望鸡狗之音相闻罔罟之所布耒耨之所刺方二千余里阖四竟之内所以立宗庙社稷治邑屋州闾乡曲者曷尝不法圣人哉然而田成子一旦杀齐君而盗其国所盗者岂独其国邪并与其圣知之法而盗之故田成子有乎盗贼之名而身处尧舜之安小国不敢非大国不敢诛十二世有齐国则是不乃窃齐国并与其圣知之法以守其盗贼之身乎尝试论之世俗之所谓至知者有不为大盗积者乎所谓至圣者有不为大盗守者乎何以知其然邪昔者龙逢斩比干剖苌胣子胥靡故四子之贤而身不免乎戮故跖之徒问于跖曰盗亦有道乎跖曰何适而无有道耶夫妄意室中之藏圣也入先勇也出后义也知可否知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天下未之有也由是观之善人不得圣人之道不立跖不得圣人之道不行天下之善人少而不善人多则圣人之利天下也少而害天下也多故曰唇竭则齿寒鲁酒薄而邯郸围圣人生而大盗起掊击圣人縦舎盗贼而天下始治矣夫川竭而谷虚邱夷而渊实圣人已死则大盗不起天下平而无故矣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虽重圣人而治天下则是重利盗跖也为之斗斛以量之则并与斗斛而窃之为之权衡以称之则并与权衡而窃之为之符玺以信之则并与符玺而窃之为之仁义以矫之则幷与仁义而窃之何以知其然邪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则是非窃仁义圣知邪故逐于大盗揭诸侯窃仁义并斗斛权衡符玺之利者虽有轩冕之赏弗能劝斧钺之威弗能禁此重利盗跖而使不可禁者是乃圣人之过也故曰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彼圣人者天下之利器也非所以明天下也故絶圣弃知大盗乃止擿玉毁珠小盗不起焚符破玺而民朴鄙掊斗折衡而民不争殚残天下之圣法而民始可与论议擢乱六律铄絶竽瑟塞瞽旷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灭文章散五采胶离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毁絶钩绳而弃规矩攦工倕之指而天下始人有其巧矣故曰大巧若拙削曽史之行钳杨墨之口攘弃仁义而天下之德始同矣彼人含其明则天下不铄矣人含其聪则天下不累矣人含其知则天下不惑矣人含其德则天下不僻矣彼曽史杨墨师旷工倕离朱者皆外立其德而以爚乱天下者也法之所无用也子独不知至徳之世乎昔者容成氏大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畜氏轩辕氏赫胥氏尊卢氏祝融氏伏戏氏神农氏当是时也民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乐其俗安其居邻国相望鸡狗之音相闻民至老死而不相徃来若此之时则至治已今遂至使民延颈举踵曰某所有贤者赢粮而趣之则内弃其亲而外去其主之事足迹接乎诸侯之境车轨结乎千里之外则是上好知之过也上诚好知而无道则天下大乱矣何以知其然邪夫弓弩毕弋机变之知多则鸟乱于上矣钩饵网罟罾笱之知多则鱼乱于水矣削格罗落罝罘之知多则兽乱于泽矣知诈渐毒颉滑坚白解垢同异之变多则俗惑于辩矣故天下每每大乱罪在于好知故天下皆知求其所不知而莫知求其所已知者皆知非其所不善而莫知非其所已善者是以大乱故上悖日月之明下烁山川之精中堕四时之施惴耎之虫肖翘之物莫不失其性甚矣夫好知之乱天下也自三代以下者是已舎夫种种之机而说夫役役之佞释夫恬淡无为而说夫啍啍之意啍啍已乱天下矣 【天下】天下之治方术者多矣皆以其有为不可加矣古之所谓道术者果恶乎在曰无乎不在曰神何由降明何由出圣有所生王有所成皆原于一不离于宗谓之天人不离于精谓之神人不离于真谓之至人以天为宗以德为本以道为门兆于变化谓之圣人以仁为恩以义为理以礼为行以乐为和薫然慈仁谓之君子以法为分以名为表以参为騐以稽为决其数一二三四是也百官以此相齿以事相常以衣食为主蕃息畜藏老弱孤寡为意皆有以养民之理也古之人其备乎配神明醇天地育万物和天下泽及百姓明于本数系于末度六通四辟小大精粗其运无乎不在其明而在数度者旧法世传之史尚多有之其在于诗书礼乐者邹鲁之士搢绅先生多能明之诗以道志书以道事礼以道行乐以道和易以道隂阳春秋以道名分其数散于天下而设于中国者百家之学时或称而道之天下大乱贤圣不明道德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譬如耳目鼻口皆有所明不能相通犹百家众技也皆有所长时有所用虽然不该不徧一曲之士也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察古人之全寡能备于天地之美称神明之容是故内圣外王之道闇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悲夫百家徃而不反必不合矣后世之学者不幸不见天地之纯古人之大体道术将为天下裂不侈于后世不靡于万物不晖于数度以绳墨自矫而备世之急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墨翟禽滑厘闻其风而说之为之大过已之大顺作为非乐命之曰节用生不歌死无服墨子泛爱兼利而非鬭其道不怒又好学而博不异不与先王同毁古之礼乐黄帝有咸池尧有大章舜有大韶禹有大夏汤有大濩文王有辟雍之乐武王周公作武古之防礼贵贱有仪上下有等天子棺椁七重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今墨子独生不歌死不服桐棺三寸而无椁以为法式以此教人恐不爱人以此自行固不爱已未败墨子道虽然歌而非歌哭而非哭乐而非乐是果类乎其生也勤其死也薄其道大□使人忧使人悲其行难为也恐其不以为圣人之道反天下之心天下不堪墨子虽独能任奈天下何离于天下其去王也逺矣墨子称道曰昔者禹之湮洪水决江河而通四夷九州也名山三百支川三千小者无数禹亲自操橐耜而九杂天下之川腓无胈胫无毛沐甚风栉疾雨置万国禹大圣也而形劳天下也如此使后世之墨者多以裘褐为衣以跂蹻为服日夜不休以自苦为极曰不能如此非禹之道也不足谓墨相里勤之弟子五侯之徒南方之墨者苦获已齿邓陵子之属俱诵墨经而倍谲不同相谓别墨以坚白同异之辩相訾以觭偶不仵之辞相应以巨子为圣人皆愿为之尸冀得为其后世至今不决墨翟禽滑厘之意则是其行则非也将使后世之墨者必自苦以腓无胈胫无毛相进而已矣乱之上也治之下也虽然墨子真天下之好也将求之不得也虽枯槁不舎也才士也夫不累于俗不饰于物不茍于人不忮于众愿天下之安宁以活民命人我之养毕足而止以此白心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宋钘尹文闻其风而说之作为华山之冠以自表接万物以别宥为始语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以聏合驩以调海内请欲置之以为主见侮不辱救民之鬬禁攻寝兵救世之战以此周行天下上说下教虽天下不取强聒而不舎者也故曰上下见厌而强见也虽然其为人太多其自为太少曰请欲固置五升之饭足矣先生恐不得饱弟子虽饥不忘天下日夜不休曰我必得活哉图傲乎救世之士哉曰君子不为苛察不以身假物以为无益于天下者用之不如已也以禁攻寝兵为外以情欲寡浅为内其小大精粗其行适至是而止公而不党易而无私决然无主趣物而不两不顾于虑不谋于知于物无择与之俱徃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彭蒙田骈慎到闻其风而说之齐万物以为首曰天能覆之而不能载之地能载之而不能覆之大道能包之而不能辩之知万物皆有所可有所不可故曰选则不徧教则不至道则无遗者矣是故慎到弃知去已而縁不得已泠汰于物以为道理曰知不知将薄知而后邻伤之者也謑髁无任而笑天下之尚贤也纵脱无行而非天下之大圣椎拍輐断与物宛转舎是与非茍可以免不师知虑不知前后魏然而已矣推而后行曳而后徃若飘风之还若羽之旋若磨石之隧全而无非动静无过未尝有罪是何故夫无知之物无建已之患无用知之累动静不离于理是以终身无誉故曰至于若无知之物而已无用贤圣夫块不失道豪杰相与笑之曰慎到之道非生人之行而至死人之理适得怪焉田骈亦然学于彭防得不教焉彭防之师曰古之道人至于莫之是莫之非而已矣其风窢然恶可而言常反人不见观而不免于魭断其所谓道非道而所言之韪不免于非彭防田骈慎到不知道虽然槩乎皆尝有闻者也以夲为精以物为粗以有积为不足澹然独与神明居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关尹老耼闻其风而说之建之以常无有主之以太一以濡弱谦下为表以空虚不毁万物为实关尹曰在已无居形物自着其动若水其静若镜其应若响芴乎若亡寂乎若清同焉者和得焉者失未尝先人而常随人老耼曰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谿知其白守其辱为天下谷人皆取先已独取后曰受天下之垢人皆取实已独取虚无藏也故有余岿然而有余其行身也徐而不费无为也而笑巧人皆求福已独曲全曰茍免于咎以深为根以约为纪曰坚则毁矣锐则挫矣常宽容于物不削于人可谓至极关尹老耼乎古之博大真人哉芴漠无形变化无常死与生与天地并与神明往与芒乎何之忽乎何适万物毕罗莫足以归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庄周闻其风而说之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縦而不傥不以觭见之也以天下为沈浊不可与庄语以巵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其书虽瓌玮而连犿无伤也其辞虽参差而諔诡可观彼其充实不可以已上与造物者游而下与外死生无终始者为友其于本也大而辟深闳而肆其于宗也可谓稠适而上遂矣虽然其应于化而解于物也其理不竭其来不蜕芒乎昧乎未之尽者惠施多方其书五车其道舛驳其言也不中厤物之意曰至大无外谓之大一至小无内谓之小一无厚不可积也其大千里天与地卑山与泽平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大同而与小同异此之谓小同异万物毕同毕异此之谓大同异南方无穷而有穷今日适越而昔来连环可解也我知天之中央燕之北越之南是也汜爱万物天地一体也惠施以此为大观于天下而晓辩者天下之辩者相与乐之卵有毛鸡三足郢有天下犬可以为羊马有卵丁子有尾火不热山出口轮不蹍地目不见指不至至不絶长于蛇矩不方规不可以为圆凿不围枘飞鸟之景未尝动也镞矢之疾而有不行不止之时狗非犬黄马骊牛三白狗黒孤驹未尝有母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辩者以此与惠施相应终身无穷桓团公孙龙辩者之徒饰人之心易人之意能胜人之口不能服人之心辩者之囿也惠施日以其知与人之辩特与天下之辩者为怪此其柢也然惠施之口谈自以为最贤曰天地其壮乎施存雄而无术南方有倚人焉曰黄缭问天地所以不坠不陷风雨雷霆之故惠施不辞而应不虑而对徧为万物说说而不休多而无己犹以为寡益之以怪以反人为实而欲以胜人为名是以与众不适也弱于德强于物其涂隩矣由天地之道观惠施之能其犹一蚉一防之劳者也其于物也何庸夫充一尚可曰愈贵道几矣惠施不能以此自宁散于万物而不厌卒以善辩为名惜乎惠施之才骀荡而不得逐万物而不反是穷响以声形与影竞走也悲夫【○此庄生自序也诸篇多寓言而此独为庄语泛论诸家推隆道徳然其极力摹拟曲尽诸子形貌末复缀以惠施仍是其滑稽夲色 庄子逸篇阏奕之与殷翼之孙遏氏之子三士相与谋致人于造物共之元天之上元天者其髙四见列星 空阅来风桐乳致巢此以其能若其性者 插桃枝于户连灰其下童子入不畏而鬼畏之是鬼智不如童子也 亷者不食不义之食不噉不义之水 绋讴所生必于斥苦 庚市子肩之毁王也 小巫见大巫防茅而弃此其所以终身弗如童子夜啸鬼数若齿 羊沟之鸡三嵗为株相者视之则非良鸡也然数以胜人者以狸膏涂其头 豫樟初生可抓而絶 鹊上髙城之垝而巢于髙榆之颠城坏巢折陵风而起故君子之居世者得时则行义失时则鹊起 金鐡蒙以大緤载六骥之上则致千里 青鵽爱子忘亲 声氏之牛夜亡而遇夔止而问焉我有四足动而不善子一足而超踊何以然夔曰以吾一足王于子矣 市上之人有善戴尊者累十尊而行人有与之更者行道未半而以其尊颠 亡羊而得牛断指而得头 羌人死燔而扬其灰 流脉并作则为惊怖阳气独上则为颠病 以十钧射者见天而不见云以七钧射者见云而不见鸧以五钧射者见鸧而不见雀函牛之鼎沸蚁不得措一足 人而不学命之曰视皮学而不行命之曰輙囊 秋禽之肥易牙和之非不美也彭祖以为伤夀故不食之 易姓而王封于太山禅于梁父者七十有二代其有形兆垠堮勒石凡千八百余处 槐之生也入季春五日而目十日而鼠耳更旬而如规二旬而叶成 卢敖见若士深目鸢背 礼若亢锯之柄○庄子书五十二篇今存者三 说十三篇耳北齐杜弼所注惠施篇今亦不见 劒】昔赵文王喜劒劒士夹门而客三千余人日夜相击于前死伤者嵗百余人好之不厌如是三年国衰诸侯谋之太子悝患之募左右曰孰能说王之意止劒士者赐之千金左右曰庄子当能太子乃使人以千金奉庄子庄子弗受与使者俱往见太子曰太子何以教周赐周千金太子曰闻夫子明圣谨奉千金以币从者夫子弗受悝尚何敢言庄子曰闻太子所欲用周者欲絶王之喜好也使臣上说大王而逆王意下不当太子则身刑而死周尚安所事金乎使臣上说大王下当太子赵国何求而不得也太子曰然吾王所见唯劒士也庄子曰诺周善为劒太子曰然吾王所见劒士皆蓬头突鬓垂冠曼胡之缨短后之衣瞠目而语难王乃说之今夫子必儒服而见王事必大逆庄子曰请治劒服治劒服三日乃见太子太子乃与见王王脱白刃待之庄子入殿门不趋见王不拜王曰子欲何以教寡人使太子先曰臣闻大王喜劒故以劒见王王曰子之劒何能禁制曰臣之劒十歩一人千里不留行王大说之曰天下无敌矣庄子曰夫为劒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愿得试之王曰夫子休就舎待命令设戏请夫子王乃校劒士七日死伤者六十余人得五六人使奉劒于殿下乃召庄子王曰今日试使士敦劒庄子曰望之乆矣王曰夫子所御杖长短何如曰臣之所奉皆可然臣有三劒唯王所用请先言而后试王曰愿闻三劒曰有天子劒有诸侯劒有庶人劒王曰天子之劒何如曰天子之劒以燕谿石城为锋齐岱为锷晋魏为脊周宋为镡韩魏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隂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劒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絶地纪此劒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劒也文王芒然自失曰诸侯之劒何如曰诸侯之劒以知勇士为锋以清亷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胜士为镡以豪杰士为夹此劒直之亦无前举之亦无上案之亦无下运之亦无旁上法圎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知民意以安四乡此劒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内无不賔服而听从君命者矣此诸侯之劒也王曰庶人之劒何如曰庶人之劒蓬头突鬓垂冠曼胡之缨短后之衣瞠目而语难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此庶人之劒无异于鬬鸡一旦命已絶矣无所用于国事今大王有天子之位而好庶人之劒臣窃为大王薄之王乃率而上殿宰人上食王三环之庄子曰大王安坐定气劒事已毕奏矣于是文王不出宫三月劒士皆服毙其处也【○语近国防非庄生本书也】

  史记楚威王闻庄周贤使使厚币迎之许以为相庄周笑谓楚使者曰千金重利卿相尊位也子独不见郊祭之牺牛乎养食之数嵗衣以文绣以入太庙当是之时虽欲为孤豚岂可得乎子亟去无汚我我宁游戏汚渎之中自快无为有国者所羁终身不仕以快吾志焉庄子庄子钓于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愿以境内累矣庄子持竿不顾曰吾闻楚有神死已三千嵗矣王巾笥而藏之庙堂之上此者宁其死为留骨而贵乎宁其生而曵尾于涂中乎二大夫曰宁生而曵尾于涂中庄子曰往矣吾将曵尾于涂中 或聘于庄子庄子应其使曰子见夫牺牛乎衣以文绣食以刍菽及其牵而入于太庙虽欲为孤犊其可得乎【古今乐録庄周者齐人也隐于山岳湣王遣使赍金百镒聘以相位周谢使者去引声歌曰天地之道近在胷臆呼噏精神以养九德渴不求饮饥不索食避世守道志洁如玉卿相之位难可直当岩岩之石幽而清凉枕块寝处乐在其央寒凉囘固可以乆长○周蒙人属宋不属齐】 庄子衣大布而补之正緳系履而过魏王魏王曰何先生之惫邪庄子曰贫也非惫也士有道德不能行惫也衣弊履穿贫也非惫也此所谓非遭时也王独不见夫腾猿乎其得枏梓豫章也揽蔓其枝而王长其闲虽羿逢蒙不能睥睨也及其得柘棘枳枸之闲也危行侧视振动悼栗此筋骨非有加急而不柔也处势不便未足以逞其能也今处昏上乱相之间而欲无惫奚可得邪此比干之见剖心徴也夫 庄周家贫故行贷粟于监河侯监河侯曰诺我将得邑金将贷子三百金可乎庄周忿然作色曰周昨来有中道而呼者周顾视车辙中有鲋鱼焉周问之曰鲋鱼来子何为者耶对曰我东海之波臣也君岂有斗升之水而活我哉周曰诺我且南游吴越之王激西江之水而迎子可乎鲋鱼忿然作色曰吾失我常与我无所处吾得斗升之水然活耳君乃言此曽不如早索我于枯鱼之肆【说苑庄周贫者往贷粟于魏文侯曰待吾邑粟之来而献之周曰乃今者周之来见道旁牛蹄中有鲋鱼焉太息谓周曰我尚可活也周曰须我为汝南见楚王决江淮以溉汝鲋鱼曰今吾命在盆瓮之中耳乃为我见楚王决江淮以溉我汝则求我枯鱼之肆矣今周以贫故来贷粟而曰须我邑粟来也而赐臣即来亦求臣佣肆矣文侯于是乃发粟百钟送之庄周之室】 庄子将死弟子欲厚葬之庄子曰吾以天地为棺椁日月为连璧星辰为珠玑万物为赍送吾葬具岂不备邪何以加此弟子曰吾恐乌鸢之食夫子也庄子曰在上为乌鸢食在下为蝼蚁食夺彼与此何其偏也以不平平其平也不平以不徴徴其徴也不徴明者唯为之使神者徴之夫明之不胜神也乆矣而愚者恃其所见入于人其功外也不亦悲乎【新论庄子病剧弟子对之泣应曰我今死则谁先更百年生则谁后必不得免何贪于须已上庄子】

  绎史卷一百十二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绎史>

  钦定四库全书

  绎史卷一百十三   灵壁县知县马骕撰扁鹊文挚医术

  史记扁鹊者勃海郡郑人也姓秦氏名越人少时为人舍长舍客长桑君过扁鹊独竒之常谨遇之长桑君亦知扁鹊非常人也出入十余年乃呼扁鹊私坐闲与语曰我有禁方年老欲传与公公毋泄扁鹊曰敬诺乃出其懐中药予扁鹊饮是以上池之水三十日当知物矣乃悉取其禁方书尽与扁鹊忽然不见殆非人也扁鹊以其言饮药三十日视见垣一方人以此视病尽见五藏症结特以诊脉为名耳为医或在齐或在赵在赵者名扁鹊其后扁鹊过虢虢太子死扁鹊至虢宫门下问中庶子喜方者曰太子何病国中治穰过于众事中庶子曰太子病血气不时交错而不得泄暴发于外则为中害精神不能止邪气邪气畜积而不得泄是以阳缓而隂急故暴蹷而死扁鹊曰其死何如时曰鸡鸣至今曰收乎曰未也其死未能半日也言臣齐勃海秦越人也家在于郑未尝得望精光侍谒于前也闻太子不幸而死臣能生之中庶子曰先生得无诞之乎何以言太子可生也臣闻上古之时医有俞跗治病不以汤液醴洒镵石挢引案杌毒熨一拨见病之应因五藏之输乃割皮觧肌诀脉结筋搦髓脑揲荒爪幕湔浣肠胃潄涤五藏练精易形先生之方能若是则太子可生也不能若是而欲生之曾不可以告咳婴之儿终日扁鹊仰天叹曰夫子之为方也若以管窥天以郄视文越人之为方也不待切脉望色听声写形言病之所在闻病之阳论得其隂闻病之隂论得其阳病应见于大表不出千里决者至众不可曲止也子以吾言为不诚试入诊太子当闻其耳鸣而鼻张循其两股以至于隂当尚温也中庶子闻扁鹊言目然而不瞚舌挢然而不下乃以扁鹊言入报虢君虢君闻之大惊出见扁鹊于中阙曰窃闻髙义之日乆矣然未尝得拜谒于前也先生过小国幸而举之偏国寡臣幸甚有先生则活无先生则弃捐填沟壑长终而不得反言未防因嘘唏服臆魂精泄横流涕长澘忽忽承防悲不能自止容貌变更扁鹊曰若太子病所谓尸蹷者也夫以阳入隂中动胃繵缘中经维络别下于三焦膀胱是以阳脉下遂隂脉上争会气闭而不通隂上而阳内行下内鼓而不起上外絶而不为使上有絶阳之络下有破隂之纽破隂絶阳之色已废脉乱故形静如死状太子未死也夫以阳入隂支兰藏者生以隂入阳支兰藏者死凡此数事皆五藏蹷中之时暴作也良工取之拙者疑殆扁鹊乃使弟子子阳厉鍼砥石以取外三阳五防有闲太子苏乃使子豹为五分之熨以八减之齐和煑之以更熨两脇下太子起坐更适隂阳但服汤二旬而复故故天下尽以扁鹊为能生死人扁鹊曰越人非能生死人也此自当生者越人能使之起耳

  説苑扁鹊过赵赵王太子暴疾而死鹊造宫门曰吾闻国中防有壤土之事得无有急乎中庶子之好方者应之曰然王太子暴疾而死扁鹊曰入言郑医秦越人能活太子中庶子难之曰吾闻上古之为医者曰苖父苖父之为医也以菅为席以刍为狗北面而祝发十言耳请扶而来者举而来者皆平复如故子之方能如此乎扁鹊曰不能又曰吾闻中古之为医者曰俞柎俞柎之为医也搦脑髓束盲莫炊灼九窍而定经络死人复为生人故曰俞柎子之方能若是乎扁鹊曰不能中庶子曰子之方如此譬若以管窥天以锥刺地所窥者甚大所见者甚小钧若子之方岂足以变骇童子哉扁鹊曰不然物故有昧揥而中蛟头掩目而别白黑者太子之疾所谓尸厥者也以为不然入诊之太子股隂当湿耳中焦焦如有啸者声然者皆可治也中庶子入报赵王赵王跣而趋出门曰先生逺辱幸临寡人先生幸而有之则粪土之息得蒙天履地而长为人矣先生不有之则先犬马填沟壑矣言未已涕泣沾襟扁鹊遂为诊之先造轩光之灶八成之汤砥针砺石取三阳五输子容祷药子明吹耳阳仪反神子越扶形子防矫摩太子遂得复生天下闻之皆曰扁鹊能生死人鹊辞曰予非能生死人也特使夫当生者活耳夫死者犹不可药而生也悲夫乱君之治不可药而息也诗曰多将熇熇不可救药甚之之辞也【○叙致各异不妨竝美韩诗亦作虢世子】

  史记扁鹊过齐齐桓侯客之入朝见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深桓侯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侯谓左右曰医之好利也欲以不疾者为功后五日扁鹊复见曰君有疾在血脉不治恐深桓侯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侯不説后五日扁鹊复见曰君有疾在肠胃闲不治将深桓侯不应扁鹊出桓侯不説后五日扁鹊复见望见桓侯而退走桓侯使人问其故扁鹊曰疾之居腠理也汤熨之所及也在血胍鍼石之所及也其在肠胃酒醪之所及也其在骨髓虽司命无柰之何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后五日桓侯体病使人召扁鹊扁鹊已逃去桓侯遂死使圣人预知微能使良医得蚤从事则疾可己身可活也人之所病病疾多而医之所病病道少故病有六不治骄恣不论于理一不治也轻身重财二不治也衣食不能适三不治也隂阳并藏气不定四不治也形羸不能服药五不治也信巫不信医六不治也有此一者则重难治也

  新语扁鹊居宋得罪于宋君出亡之卫卫人有病将死者扁鹊至其家欲为治之病者之父谓扁鹊曰吾子病甚笃将为迎良医治非子所能治也退而不用乃使灵巫求福请命对扁鹊而呪病者防死灵巫不能治也夫扁鹊天下之良医而不能与灵巫争用者知与不知也故事求逺而失迎广藏而狭弃斯之谓也

  列子鲁公扈赵齐婴二人有疾同请扁鹊求治扁鹊治之既同愈谓公扈齐婴曰汝曩之所疾自外而干府藏者固药石之所已今有偕生之疾与体偕长今为汝攻之何如二人曰愿先闻其验扁鹊谓公扈曰汝志强而气弱故足于谋而寡于断齐婴志弱而气强故少于虑而伤于专若换汝之心则均于善矣扁鹊遂饮二人毒酒迷死三日剖胸探心易而置之投以神药既悟如初二人辞归于是公扈反齐婴之室而有其妻子妻子弗识齐婴亦反公扈之室有其妻子妻子亦弗识二室因相与讼求辩于扁鹊扁鹊辩其所由讼乃已

  鹖冠子魏文侯问扁鹊曰子昆弟三人其孰最善为医扁鹊曰长兄最善中兄次之扁鹊最为下魏文侯曰可得闻邪扁鹊曰长兄于病视神未有形而除之故名不岀于家中兄治病其在毫毛故名不出于闾若扁鹊者镵血脉投毒药副肌肤闲而名出闻于诸侯魏文侯曰善

  战国防医扁鹊见秦武王武王示之病扁鹊请除左右曰君之病在耳之前目之下除之未必已也将使耳不聪目不眀君以告扁鹊扁鹊怒而投其石曰君与知之者谋之而与不知者败之使此知秦国之政也则君一举而亡国矣

  史记扁鹊名闻天下过邯郸闻贵妇人即为带下医过雒阳闻周人爱老人即为耳目痹医来入咸阳闻秦人爱小儿即为小儿医随俗为变秦太医令李防自知伎不如扁鹊也使人刺杀之至今天下言脉者由扁鹊也【法言扁鹊卢人也而医多卢 汉书扁鹊内经九卷外经十三卷】

  列子龙叔谓文挚曰子之术微矣吾有疾子能已乎文挚曰唯命所听然先言子所病之证龙叔曰吾乡誉不以为荣国毁不以为辱得而不喜失而弗忧视生如死视富如贫视人如豕视吾如人处吾之家如逆旅之舍观吾之乡如戎蛮之国凡此众疾爵赏不能劝刑罚不能威盛衰利害不能易哀乐不能移固不可事国君交亲友御妻子制仆此奚疾哉奚方能已之乎文挚乃命龙叔背明而立文挚自后向明而望之既而曰嘻吾见子之心矣方寸之地虚矣防圣人也子心六孔流通一孔不达今以圣智为疾者或由此乎非吾浅术所能已也

  吕氏春秋齐王疾痏使人之宋迎文挚文挚至视王之疾谓太子曰王之疾必可已也虽然王之疾已则必杀挚也太子曰何故文挚对曰非怒王则疾不可治怒王则挚必死太子顿首彊请曰茍己王之疾臣与臣之母以死争之于王王必幸臣与臣之母愿先生之勿患也文挚曰诺请以死为王与太子期而将往不当者三齐王固己怒矣文挚至不解屦登牀履王衣问王之疾王怒而不与言文挚因出辞以重怒王王叱而起疾乃遂己王大怒不説将生烹文挚太子与王后急争之而不能得果以鼎生烹文挚爨之三日三夜顔色不变文挚曰诚欲杀臣则胡不覆之以絶隂阳之气王使覆之文挚乃死夫忠于治世易忠于浊世难文挚非不知活王之疾而身获死也为太子行难以成其义也

  绎史卷一百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绎史卷一百十四   灵壁县知县马骕撰鬼谷纵横之术

  淮南子晩世之时六国诸侯谿异谷别水絶山隔各自治其境内守其分地握其权柄擅其政令下无方伯上无天子力征争权胜者为右恃连与国约重致剖信符结逺援以守其国家持其社稷故纵横修短生焉【风俗通鬼谷子六国时纵横家】

  鬼谷子【捭阖】粤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闲也为众生之先观隂阳之开阖以命物知存亡之门户筹防万类之终始达人心之理见变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门户故圣人之在天下也自古至今其道一也变化无穷各有所归或隂或阳或柔或刚或开或闭或弛或张是故圣人一守司其门户审察其所先后度权量能较其伎巧短长夫贤不肖知愚勇怯仁义有差乃可捭乃可阖乃可进乃可退乃可贱乃可贵无为以牧之审定有无与其实虚随其嗜欲以见其志意微排其所言而捭反之以求其实贵得其指阖而捭之以求其利或开而示之或阖而闭之开而于之者同其情也阖而闭之者异其诚也可与不可审明其计谋以原其同异离合有守先从其志即欲捭之贵周即欲阖之贵密周密之贵微而与道相追捭之者料其情也阖之者结其诚也皆见其权衡轻重乃为之度数圣人因而为之虑其不中权衡度数圣人因而自为之虑故捭者或捭而出之或捭而内之阖者或阖而取之或阖而去之捭阖者天地之道捭阖者以变动隂阳四时开闭以化万物纵横反出反覆反忤必由此矣捭阖者道之大化説之变也必豫审其变化口者心之门户也心者神之主也志意喜欲思虑智谋此皆由门户出入故闗之以捭阖制之以出入捭之者开也言也阳也阖之者闭也默也隂也隂阳其和终始其义故言长生安乐富贵尊荣显名爱好财利得意喜欲为阳曰始故言死亡忧患贫贱苦辱弃损亡利失意有害刑戮诛罚为隂曰终诸言法阳之类者皆曰始言善以始其事诸言法隂之类者皆曰终言恶以终为谋捭阖之道以隂阳试之故与阳言者依崇髙与隂言者依卑小以下求小以髙求大由此言之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可以説人可以説家可以説国可以説天下为小无内为大无外益损去就倍反皆以隂阳御其事阳动而行隂止而藏阳动而出隂随而入阳还终始隂极反阳以阳动者徳相生也以隂静者形相成也以阳求隂苞以徳也以隂结阳施以力也隂阳相求由捭阖也此天地隂阳之道而説人之法也为万事之先是谓圆方之门户 【反应】古之大化者乃与无形俱生反以观往覆以验来反以知古覆以知今反以知彼覆以知已动静虚实之理不合来今反古而求之事有反而得覆者圣人之意也不可不察人言者动也已默者静也因其言听其辞言有不合者反而求之其应必出言有象事有比其有象比以观其次象者象其事比者比其辞也以无形求有声其钓语合事得人实也其张罝网而取兽也多张其防而司之道合其事彼自出之此钓人之网也常持其网驱之其言无比乃为之变以象动之以报其心见其情随而牧之已反往彼覆来言有象比因而定基重之袭之反之覆之万事不失其辞圣人所诱愚智事皆不疑古善反听者乃变鬼神以得其情其变当也而牧之审也牧之不审得情不明得情不明定基不审变象比必有反辞以还听之欲闻其声反嘿欲张反敛欲髙反下欲取反与欲开情者象而比之以牧其辞同声相呼实理同归或因此或因彼或以事上或以牧下此听真伪知同异得其情诈也动作言嘿与此出入喜怒由此以见其式皆以先定为之法则以反求覆观其所托故用此者己欲平静以听其辞察其事论万物引雌雄虽非其事见微知类若探人而居其内量其能射其意也符应不失如螣蛇之所指若羿之引矢故知之始已自知而后人知也其相知也如比目之鱼见形也若光之与影也其察言也不失若磁石之取鍼舌之取燔骨其与人也微其见情也疾如隂与阳如阳与隂如圆与方如方与圆未见形圆以道之既形方以事之进退左右以是司之已不先定牧人不正事用不巧是谓忘情失道已审先定以牧人防而无形容莫见其门是谓天神 【内揵】君臣上下之事有逺而亲近而踈就之不用去之反求日进前而不御遥闻声而相思事皆有内揵素结夲始或结以道徳或结以党友或结以财货或结以采色用其意欲入则入欲出则出欲亲则亲欲踈则踈欲就则就欲去则去欲求则求欲思则思若蚨母之从其子也出无闲入无朕独往独来莫之能止内者进説辞揵者揵所谋也故逺而亲者有隂徳也近而踈者志不合也就而不用者防不得也去而反求者事中来也日进前而不御者施不合也遥闻声而相思者合于谋待决事也故曰不见其类而説之者见逆不得其情而説之者见非得其情乃制其术此用可出可入可揵可开故圣人立事以此先知而揵万物由夫道徳仁义礼乐计谋先取诗书混説损益议论去就欲合者用内欲去者用外外内者必明道数揣防来事见疑决之防无失计立功建徳治民入产业曰揵而内合上暗不治下乱不寤揵而反之内自得而外不畱説而飞之若命自来已迎而御之若欲去之因危与之环转因化莫知所为退为大仪 【抵巇】物有自然事有合离有近而不可见逺而可知近而不可见者不察其辞也逺而可知者反往以验来也巇者罅也罅者也者成大隙也巇始有朕可抵而塞可抵而郤可抵而息可抵而匿可抵而得此谓抵巇之理也事之危也圣人知之独保其用因化説事通达计谋以识细微经起秋毫之末挥之于太山之夲其施外兆萌芽蘖之谋皆由抵巇隙为道术天下分错上无明主公侯无道徳则小人谗贼贤人不用圣人窜匿贪利诈伪者作君臣相惑土崩瓦解而相伐射父子离散乖乱反目是谓萌芽巇罅圣人见萌芽巇罅则抵之以法世可以治则抵而塞之不可治则抵而得之或抵如此或抵如彼或抵反之或抵覆之五帝之政抵而塞之三王之事抵而得之诸侯相抵不可胜数当此之时能抵为右自天地之合离始终必有巇隙不可不察也察之以捭阖能用此道圣人也圣人者天地之使也世无可抵则深隐而待时时有可抵则为之谋可以上合可以检下能因能循为天地守神 【飞箝】凡度权量能所以徴逺来近立挚而制事必先察同异别是非之语见内外之辞知有无之数决安危之计定亲踈之事然后乃权量之其有隠括乃可徴乃可求乃可用引钩箝之辞飞而箝之钩箝之语其説辞也乍同乍异其不可善者或先徴之而后重累或先重以累而后毁之或以重累为毁或以毁为重累其用或称财货琦玮珠玉白璧采色以事之或量能立势以钩之或伺候见而箝之其事用抵巇将欲用之于天下必度权量能见天时之盛衰制地形之广狭岨崄之难易人民财货之多少诸侯之交孰亲孰疎孰爱孰憎心意之虑懐审其意知其所好恶乃就説其所重以飞箝之辞钩其所好以箝求之用之于人则量智能权材力料气势为之枢机以迎之随之以箝和之以意宜之此飞箝之缀也用于人则空往而实来缀而不失以究其辞可箝而纵可箝而横可引而东可引而西可引而南可引而北可引而反可引而覆虽覆能复不失其度 【忤合】凡趋合倍反计有适合化转环属各有形势反覆相求因事为制是以圣人居天地之闲立身御世施教声明名也必因事物之防观天时之宜因知所多所少以此先知之与之转化世无常贵事无常师圣人常为无不为所听无不听成于事而合于计谋与之为主合于彼而离于此计谋不两忠必有反忤反于此忤于彼忤于此反于彼其术也用之天下必量天下而与之用之国必量国而与之用之家必量家而与之用之身必量身材能气势而与之大小进退其用一也必先谋虑计定而后行之以飞箝之术古之善背向者乃协四海包诸侯忤合天地而化转之然后以之求合故伊尹五就汤五就桀然后合于汤吕望三就文王三入殷而不能有所明然后合于文王此知天命之箝故归之不疑也非至圣人达奥不能御世不劳心苦思不能原事不悉心见情不能成名材质不惠不能用兵忠实无真不能知人故忤合之道已必自度材能知睿量长短逺近孰不如乃可以进乃可以退乃可以纵乃可以横 【揣篇】古之善用天下者必量天下之权而揣诸侯之情量权不审不知强弱轻重之称揣情不审不知隠匿变化之动静何谓量权曰度于大小谋于众寡称货财有无科人民多少饶乏有余不足防何辨地形之险易孰利孰害谋虑孰长孰短君臣之亲疎孰贤孰不肖与賔客之知睿孰少孰多观天时之祸福孰吉孰凶诸侯之亲孰用孰不用百姓之心去就变化孰安孰危孰好孰憎反侧孰便能知此者是谓权量揣情者必以其甚喜之时往而极其欲也其有欲也不能隠其情必以其甚惧之时往而极其恶也其有恶也不能隠其情情欲必失其变感动而不知其变者乃且错其人勿与语而更问其所亲知其所安夫情变于内者形见于外故常必以其见者而知其隠者此所谓测深揣情故计国事者则当审权量説人主则当审揣情谋虑情欲必出于此乃可贵乃可贱乃可重乃可轻乃可利乃可害乃可成乃可败其数一也故虽有先王之道圣智之谋非揣情隠匿无所索之此谋之大夲也而説之法也常有事于人人莫先先事而至此最难为故曰揣情最难守司言必时其谋虑故观蜎飞蠕动无不有利害可以生事美生事者防之势也此揣情饰言成文章而后论之【摩篇】摩之符也内符者揣之主也用之有道其道必隠微揣之以其所欲测而探之内符必应其应也必有为之故微而去之是谓塞窌匿端隠貌逃情而人不知故能成其事而无患摩之在此符之在彼从而应之事无不可古之善摩者如操钩而临深渊饵而投之必得鱼焉故曰主事日成而人不知主兵日胜而人不畏也圣人谋之于隂故曰神成之于阳故曰明所谓主事日成者积徳也而民安之不知其所以利积善也而民道之不知其所以然而天下比之神明也主兵日胜者常战于不争不费而民不知所以服不知所以畏而天下比之神明也摩者有以平有以正有以喜有以怒有以名有以行有以亷有以信有以利有以卑平者静也正者直也喜者説也怒者动也名者发也行者成也亷者洁也信者明也利者求也卑者谄也故圣人所独用者众人皆有之然无成功者其用之非也故谋莫难于固密説莫难于悉听事莫难于必成此三者然后能之故谋必欲周密必择其所与通者説也故曰或结而无隙也夫事成必合于数故曰道数与时相偶者也説者听必合于情故曰情合者听故物归类抱薪趋火燥者先然平地注水湿者先濡此物类相应于势譬犹是也此言内符之应外摩也如是故曰摩之以其类焉有不相应者乃摩之以其欲焉有不听者故曰独行之道夫防者不晩成而不抱乆而化成 【权篇】説者説之也説之者资之也饰言者假之也假之者益损也应对者利辞也利辞者轻论也成义者明之也明之者符验也难言者郤论也郤论者钓防也佞言者谄而干忠谀言者博而干智平言者决而干勇戚言者权而干信静言者反而干胜先意承欲者谄也繁称文辞者博也防选进谋者权也从舍不疑者决也先分不足而窒非者反也故口者防闗也所以闭情意也耳目者心之佐助也所以窥闲见奸邪故曰参调而应利道而动故繁言而不乱翺翔而不迷变易而不危者观要得理故无目者不可示以五色无耳者不可告以五音故不可以往者无所开之也不可以来者无所受之也物有不通者故不事也古人有言曰口可以食不可以言言者有讳忌也众口铄金言有曲故也人之情出言则欲听举事则欲成是故智者不用其所短而用愚人之所长智者不用其所拙而用愚人之所工故不困也言其有利者从其所长也言其有害者避其所短也故介虫之捍也必以坚厚螫虫之动也必以毒螫故禽兽知用其长而谈者知用其用也故曰辞言五曰病曰恐曰忧曰怒曰喜五者有一必失中和而不平畼故曰病者感衰气而不神也恐者肠絶而无主也忧者闭塞而不泄也怒者妄动而不治也喜者宣散而无要也此五者精则用之利则行之故与智者言依于博与拙者言依于辨与辨者言依于要与贵者言依于势与富者言依于高与贫者言依于利与贱者言依于谦与勇者言依于敢与过者言依于鋭此其术也而人常反之是故与智者言将此以明之与不智者言将此以教之而甚难为也故言多类事多变故终日言不失其类故事不乱终日不变而不失其主故智贵不妄听贵聪智贵明辞贵竒 【谋篇】为人凡谋有道必得其所因以求其情审得其情乃立三仪三仪者曰上曰中曰下参以立焉以生竒竒不知其所拥始于古之所从故郑人之取玉也载司南之车为其不惑也夫度财量能揣情者亦事之司南也故同情而俱相亲者其俱成者也同欲而相疎者其偏害者也同恶而相亲者其俱害者也同恶而相疎者偏害者也故相益则亲相损则疎其数行也此所以察同异之分其类一也故墙壊于其隙木毁于其节斯盖其分也故变生于事事生谋谋生计计生议议生説説生进进生退退生制因以制于事故百事一道而百度一数也夫仁人轻货不可诱以利可使出费勇士轻难不可惧以患可使据危智者达于数明于理不可欺以诚可示以道理可使立功是三才也故愚者易蔽也不肖者易惧也贪者易诱也是因事裁之故为强者积于弱也有余者积于不足也此其道术行也故外亲而内疎者説内内亲而外疎者説外故因其疑以变之因其见以然之因其説以要之因其势以成之因其恶以权之因其患以斥之摩而恐之髙而动之微而正之符而应之拥而塞之乱而惑之是谓计谋计谋之用公不如私私不如结结而无隙者也正不如竒竒流而不止者也故説人主者必与之言竒説人臣者必与之言私其身内其言外者疎其身外其言深者危无以人之近所不欲而强之于人无以人之所不知而教之于人人之有好也学而顺之人之有恶也避而讳之故隂道而阳取之也故去之者纵之纵之者乘之貌者不美又不恶故至情托焉可知者可用也不可知者谋者所不用也故曰事贵制人而不贵见制于人制人者握权也见制于人者失命也故圣人之道隂愚人之道阳智者事易而不智者事难以此观之亡不可以为存而危不可以为安然而无为而贵智矣智用于众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于众人之所不能见既用见可否择事而为之所以自为也见不可择事而为之所以为人也故先王之道隂言有之曰天地之化在高与深圣人之制道在隠与匿非独忠信仁义也中正而已矣道理达于此义者则可与言由能得此则可与谷逺近之义

  説苑鬼谷子曰人之不善而能矫之者难矣説之不行言之不从者其辩之不明也既明而不行者持之不固也既固而不行者未中其心之所善也辩之明之持之固之又中其人之所善其言神而珍白而分能入于人之心如此而説不行者天下未尝闻也此之谓善説拾遗记张仪苏秦二人同志好学迭翦发而鬻之以相养成佣力写书非圣人之言不读遇见坟典行途无所题记以墨书掌及股里夜还而写之折竹为简二人每假食于路剥树皮编以为书帙以盛天下良书尝息大树之下假息而寐有一先生言二子何勤苦也仪秦又问之子何国人答曰吾生于归谷亦云鬼谷鬼者归也又云归者谷名也乃谓其术教以干世出俗之辩即探胷内得二卷説书言辅时之事

  论衡苏秦张仪从横习之鬼谷先生掘地为坑曰下説令我泣出则耐分人君之地苏秦下説鬼谷先生泣下沾襟【鬼谷子鬼谷先生曰苏秦张仪一体也然其矫尾厉角含吐纵横仪下如秦是能分人主之地也○今夲无】

  真隠鬼谷先生不知何许人也隠居韬智居鬼谷山因以为称苏秦张仪师之遂立功名先生遗书责之曰若二君岂不见河邉之树乎仆御折其枝波浪荡其根上无径尺之隂下被数十之痕此木岂与天地有仇怨所居然也子不见嵩岱之松柏华霍之檀桐乎上枝干于青云下根通于三泉千秋万嵗不受斧斤之患此木岂与天地有骨肉哉盖所居然也【○录异记曰鬼谷先生者古之真仙也云姓王氏自轩辕之代歴于商周随老君西化流沙洎周末复还中国居汉濵鬼谷山受道弟子百余人惟张仪苏秦不慕神仙好纵横之术时王纲頽弛诸侯相征陵弱暴寡干戈云扰二子得志肆唇吻于战国之中或遇或否或屯或泰以辩谲相高争名贪禄无复云林之志先生遗仪秦书曰二君足下功名赫赫但春到秋不得乆茂日既将尽时既将老君不见河邉之树乎仆驭折其枝波浪激其根此木非与天下人有仇怨所居者然也子不见嵩岱松柏华霍之树上叶凌青云下根通三泉上有狐黑猿下有豹隠龙潜千秋万嵗不逢斤斧之患此木非与天下人有骨肉盖所居者然也今二子好云路之荣慕长乆之功轻乔松之永延贵一夕之浮爵痛焉悲夫二君痛焉悲夫二君仪秦答书曰先生秉徳含饥必噉芝英渇必饮玉浆徳与神灵齐明与三光同不忘赐书戒以贪昧仪以不敏名闻不昭入秦匡覇欲翼时君刺以河邉喻以深山虽素空闇诚衔斯防仪等曰伟哉先生览遐鉴兴亡皎然二子不能抑志退身甘蓼虫之乐栖竹苇之巢自掇泯灭悲夫痛哉○此皆拟作耳 典畧邯郸之北有苏大侯者苏秦往説之大侯送以黄金百镒其家丞谏曰君侯之与客无故旧而送之百金其説可得闻邪苏大侯曰客天下辩士也立谈之闲再夺吾地而复归之吾地虽小岂直百金邪 汉书从横家苏子三十一篇名秦 张子十篇名仪】

  绎史卷一百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绎史卷一百十五   灵壁县知县马骕撰卫鞅变秦法【尸佼附】

四库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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