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养曾晳节 吴因之曰首二节言事亲必先守身然所以事亲之道犹未详言故举曾子养志以示事亲之则大抵此二节只申明能事其亲意不必惹着守身 曽子固是能守身者然孟子引曽子之意只是要为飬志之证不重在守身意谓曾子不徒守身而又能飬志也 邹东郭曰人都把必请所与等当饮食细事看其实看数必字直是无一时一念不在亲就是一顿饭间一馂一余亦看做亲意所存才能如此常常问必之云者无一次不然辞也此岂一时口头勉强做得来与文王一日三朝问膳同分明是视于无形聼于无声锡类不匮之孝有守身意在内附张侗初曰养志只在守身所与必请是守身内
影様无意中做出所谓色难也【壬子】 沈无回曰养志之本不外守身但守犹在我而养则以我通于亲养志而守身之理精矣引曾元一段只欲引出养口体以形养志贬曾元意不重 吴因之曰养志不止酒食一端举酒食特以见例故讲可谓养志处虽承将彻必请所与问有余必曰有来须説得浑融统括为妙能养志与从亲之令乃是毫厘千里要认得真翼注曰养志兼亲志未形而曲以探之亲志既形
而曲以体之
事亲若曾子者节 张彦陵曰事亲必如曾子这样才是可葢只显得养志为事亲之道耳不重与曾子能事亲上 翼注曰程注论可字意精然入孟子口气不得须融会 陈眉公曰大学如保赤子心诚求之大约父母之于赤子无一件不是养志的人子报父母却只养口体此心何安即如曾子养曾晳比之三家村老妪养儿十分中尚不及一分所以仅得称个可也 耿子庸曰古人论孝独举曾子养曾晳一段往以为没要紧话今寻思难矣难矣曽子尝芸瓜作业故窭人子也乃毎食必有酒肉何以办之殚竭心力矣且人家父母质性意趣同者易事乃曾子故恂谨守约人也遐想曽晳之意兴襟度高迈恢濶与曾子逈然不同迹其言志乐与人同必呼羣聮类以为常其所乐与未必一一为曾子所乐与者而毎食必请所与问有余必曰有岂不难哉葢曽子唯父意之承而已无意也无意则无己矣
人不足与适也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论相体当从第一义做起人适政间不可谓不忠但救之于末流不若从本原做工夫则用人行政皆举之矣首二句便覰着格君心说故曰不足言所重不在此规谏上一正君而国定正见定国工夫全在正君上与上文两不足相呼应 高中曰在未萌不在已萌在未事不在已事视于无形听于无声 须知不但在用人行政之先亦在君心之非之先以李文靖人主当使知四方艰难之言观之可见
人不足与适也章 王忠文曰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君心之非非一端也莫难强如怠心莫难制如欲心莫难降如骄心莫难平如怒心莫难抑如忌心莫难开如惑心莫难解如疑心莫难正如偏心故必随其非而格之格之之道攻之以言难为从感之以德易为化故非大人莫之能 翼注曰大要是以心格心必己心先正而后君心可正耳 方文伯曰只把此身做君之格式 大人者虽是正己而物正然其格君心亦须用些力观朱子引伊川解易一条可见且如说王者过化存神然王者之治天下亦岂絶不用力蒙引因注正己物正之言遂谓格字不是着力字亦太拘 附蒙引曰孟子曰我先攻其邪心此荀卿述孟子之言也便可见孟荀之优劣孟子曰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格字与攻字正相反虽均之为正道而精粗之辨亦昭然矣 按蒙引此说亦即格字不着力之说也 大全辩嘉善陈氏曰格心之道又有因乎人者有因乎政者公仲连进牛畜荀欣徐悦而赵烈侯止歌者之田是心以人格也窦仪见艺祖岸帻跣足不肯进见而艺祖自后对近臣必索冠带是心由事格也但其机在适间之外视抗论攻坚进一筹耳 翼注曰一正君一字要提出是不必纷纷适间意 一正君专承上君正说而国定矣则承上莫不正而推开説存疑谓一正君包上君正莫不正意似谬
有不虞之誉章 张彦陵曰誉己作好况复不虞毁己作恶况复求全学者须要自信得过 朱子曰天下事只存一个是与非吾人行事只防个是的行将去便是若必要回顾得人人道好岂有此理 沈无回曰二有字大有感慨见人情意料之外更有如此不可知者 士翼曰斥松为樗何损于材誉莸为兰不揜其臭故毁誉之加诸己也君子必自省其施诸人也君子必不轻 唐荆川曰不计较毁誉堕不自考计较毁誉堕不自信 胡敬斋曰浮议虽不足惜亦不可以恐惧脩省 不特毁来当修即是誉亦当脩省葢或己不免有好名之心而人因而加之也 翼注曰此毁誉字不必依论语作过情看只在不虞求全上见得不实观注未必皆实可见亦有实者 按此看毁誉最是双峰亦已见及但又谓誉对毁而言则有过情之意则又与此相悖矣
人之易其言也章 此章为易言者发见人当致谨于言何必待责而始悔耶一説谓为喜其无责者发盖彼方以无责为得计而孰知其大不幸也一説谓为恶人之责者发后二説只可作余意 直解曰或于人之善恶妄有褒贬或于事之得失轻为论断遂至于偾事失人兴戎召辱者此是为何只因其未遭失言之责而无所惩创故也 陈眉公曰喜时之言多失信怒时之言多失体 焦漪园曰赵括易于谈兵而败于兵韩非易于説难而死于难晁错易于话七国而无以制七国之变严尤易于防匈奴而无以防昆阳之败此千古易言者之鉴
人之患章 张彦陵曰此不是论人为师只是戒人自满患字生于好字 尤西川曰诲人不倦是爱人之心好为人师是上人之心
乐正子从于子敖之齐章 张彦陵曰孟子责乐正子全在失身于匪人既从子敖来齐就是今日来今日见亦无解于罪孟子特就不早见长者上使他自悟从子敖之非玩亦来见我口气言外若含别有所为而来意 翼注曰子亦来见我乎亦有讥其失身意但未露耳 又曰子闻之也至长者乎作一句读言急于求安缓于求道 又曰失身之罪最大注乃云又不早见长者则其罪又有甚焉何也葢言罪上加罪也非不早见之罪反大于失身
孟子谓乐正子曰章 张彦陵曰此章明责其从王驩然亦不显言王驩不可从但云徒餔啜也徒字可玩含有不计其人之意 张侗初曰圣贤欲有为于世须先要立定脚根其于小人一毫也假借不得孟子不与右师言而乐正子从之来在正子只是偶然不谨孟子亦尽谅得他过但恐他略习于圆融便忘脚个邪正二字所以频频唤醒他只是要他不失身于可贱 翼注曰餔啜指道路所需而言
不孝有三章翼注曰此章専为舜而发上节引起下节非泛论事理而以舜为证也 吴因之曰全以孝字为主言舜之不告而娶乃其所以为孝也故曰君子以为犹告讲犹告处全本孝字意发之 不告之所以亦得为孝者则又全在为无后上看出
仁之实章总防 顾麟士曰按通义鄱阳朱氏曰此章勉人事亲从兄以尽仁义礼智乐之实 此章依赛合注大全蒙引存疑浅説呉因之则首节属本心次节属工夫而总注所谓天下之道皆原于此者只贴首节依翼注直觧説约则二节一例作本心看而所谓天下之道皆原于此者亦总贴二节未知孰是姑从大全诸家 吴因之曰此章只论仁义便是亲亲仁也敬长义也意思言仁义之实在事亲从兄然必有知之实以知之礼之实以节文之乐之实以和乐之然后谓之能事亲能从兄而仁义之实所以无歉也 姚承庵曰知之实三段非是説知礼乐所以全此孝弟亦非説知礼乐所以尽此仁义孝弟是良知良能天机之不容遏者即此良知保守之而不失是知之实即此良能率履而节文之是礼之实即此天机之不容遏者无勉强苦难自然流荡于四体之间是乐之实葢仁义是人性之总名知礼乐亦性之随在而异名者所以説孝弟贯天下之道读此章要识孟子责成于人意 按下三段俱就良心説即本翼注説翼注附下 附翼注曰知斯二者弗去节文斯二者乐斯二者俱要説得自然勿着人力方是良心真切弗去非把持是良心自然不昧以恩胜易流于无节他却有自然之节以直率易至于无文他却有自然之文
仁之实节 吴因之曰仁者无不爱也急亲贤之为务此是论仁之要仁之实事亲是也此是论仁之实问实与要何别曰要者提纲挈领之谓与没甚要相对实者精切不浮之谓与烂漫华采相对大抵要与实二者俱是説用不是説体然所谓提纲挈领亦只是华里面事而至于实之切近精实者则如果核之类有生道焉尤其发根处也故要与实自对不过张彦陵曰实字有三解对名而言是名实之实对理而言是事实之实对华而言是华实之实 大全辩芑山张氏曰实字小注中如勿轩双峰説皆得之譬之果木有根本方有枝叶有果核方有萌芽有子所谓本根本也孟子所谓实核实也实字乃其发根处较本字又进一层 论语孝弟为仁之本仁字与此章仁字俱是偏言之仁然论语总以孝弟属仁而此则以事亲属仁以从兄属义者葢合言之则二者皆是仁分言之则一属仁一属义新安陈氏亦説得明但其所谓理一分殊者亦俱就偏言中説不可认为万殊一本之意 觉轩蔡氏谓有子所言是专言之仁此误也 孟子毎以仁义对言然有泛言之者则是存心制事之分有就孝弟説者则是爱敬之分虽皆是欲以仁义该天下之道然有偏言专言之不同蒙引仁义二字一条须善看 湖南讲曰仁义本一原孟子原以人伦之至统之于仁而兹乃以仁属事亲义属从兄何也曰义从仁中分出兄亦从亲中分出原从合处分则分处亦未尝不可合 王观涛曰事亲从兄不徒在顾养随行等事迹全在良心上发得真爱真敬透彻方见是仁义之实
知之实节 上文言仁义已包得知礼乐在内次节特抽出言之以见仁义之实所由全耳玩通考朱氏公迁説可见葢偏言之仁又有包知礼乐在内者 右此条须善会説见下 论来仁义知礼乐是一类名色皆为自然之本心皆有当然之工夫乃以仁义为本心以知礼乐为工夫者葢虽可互见而所主不同也 朱氏公迁所谓知礼乐即在仁义之中者亦当以此意推之 张彦陵曰知斯二者知字不是情识后添入之知是本初带来的良知即所为知爱知敬是也弗去乃所以为知莫説知了又要弗去 孙栢潭曰下是也二字乃指防之词 彦陵又曰节文不是把礼去节文只就此孝弟行去有个矩度是节有个条理是文此天然自有之节文 徐儆曰心虽无穷不得不止于有限之分意虽真朴不得不行以委曲之文此之谓节文非节其太过文其不及之説翼注亦谓勿分太过不及然蒙引则以过不及分
葢节其过文其不及而节文内又各自有过不及二説亦自不相妨也 张彦陵曰天性中心安意肻不见苦难方谓之乐生恶可已正是形容乐的光景手舞足蹈正形容生恶可已的光景俱包裹乐斯二者一句内 此段数句句句有浅深蒙引最説得明翼注槩从良心上看故谓乐则生矣直至不知舞蹈一时俱有无甚渐次彦陵因之耳 按乐则生矣以下数句俱有节次故每句须重下截玩注自见如乐则生矣句重在生字不重在乐字惟生乃见其真乐非谓乐则自然能生也 乐则生矣似无节次自生而恶可已而不知舞蹈则有节次乐则生矣乐字似直贯至节末 生不必遇亲长而始生 张彦陵曰按生是萌动之意恶可已是充长之意舞蹈不知是形神俱化之意 李衷一曰乐斯二者不是用此心去乐孝弟孝弟行来无勉强有自然乐地耳要知得手舞足蹈处是乐乐却不在手舞足蹈上 王龙溪曰手舞足蹈而不自知是乐到忘处乐至于忘始为真乐故曰至乐无乐 吴因之曰不知手舞足蹈者言从心所欲不逾孝弟见其为孝弟之极也 按王守溪讲足之蹈之曰进退而慎齐出入而揖逊后长而有徐行之礼相从而有趋进之仪讲手之舞之曰疾病而抑搔出入而扶持提携而有捧手之敬即席而有抠衣之恭极为精确葢此乐不专在声容上 大全辩少墟冯氏曰手舞足蹈不是分外讨这个乐只是复还那孩提稍长本来爱敬耳 双峰以事亲从兄为本立知礼乐为道生殊谬此亦易见 黄氏谓生字与实字相应实是生生种子亦谬生生处即在实上説
天下大悦而将归已章总防 翼注曰上节言舜轻天下而重事亲下节言其善事亲而因以化天下 吴因之曰有纯孝之心斯有纯孝之事有纯孝之事斯有纯孝之化通章主意全重在心上
天下大悦而将归已节 张彦陵曰首三句只悬空説下方指出舜来 李衷一曰此节大旨与轻富贵无干即是后章天下之士多就之者为不顺于父母如穷人无所归之意葢天下悦而归舜正是以舜为仁人为孝子而舜之心却不肯把此自寛解只见得不能得亲顺亲就是人尽归我当不得甚事正是舜之不见已为仁孝处 天下悦而归本文亦只就势遇之隆说以舜为仁孝是言外意耳 翼注曰得是偶得其悦顺是浑合不违注曲为承顺与谕亲于道乃所以得顺之故在言外
舜尽事亲之道节 翼注曰尽事亲之道而瞽瞍底豫不可以得亲顺亲作柱葢得亲之事浅未可以言尽道与底豫也故注只云顺亲 张彦陵曰愚按曰化曰定特借天下以显舜之尽道耳自人见之谓之底豫谓之化谓之定舜只尽其为人为子而已 张彦陵曰舜何曾见瞽瞍有未合处 此将注天下无不是父母错看了 若所谓臣罪当诛天王圣明者则又是不敢説君父不是之意亦非竟不知也
四书讲义困勉録巻三十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三十一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离娄下
舜生于诸冯章总防 此章言道虽是就用上说然君臣父子之伦亦是道之用蒙引谓孟子本意是以其措于天下者言而以云峰君臣父子一条为不是亦太拘矣但不可专主君臣父子之伦说耳浅说以出乎身加乎民为说极是 古今圣人多矣独举舜文者朱氏公迁谓举其相去之最逺者以为例是也存疑谓以其独盛者言非也
舜生于诸冯三节 张彦陵曰由生而迁而卒该尽一生履歴后字即去字之意不必泥 周礼八节符节其一耳注乃统言之者意分言之则符节为八节之一合言则八节皆可谓之符节也蒙引意亦似如此然八节不皆用玉而注总云以玉为之意虽不皆用玉而必饰以玉也然不知朱子何所据矣 又或者注云以玉为之者乃是举重而言耳俟再考之 附袁了凡曰器物丛谈云符契也长短有度用以征召古者以竹为之故字从竹节出使操持之物所以为行道之信亦以竹为之或以金玉为之歴考诸书显然二物注合为一物误矣以玉为之【云 云】乃周礼八节之一耳
先圣后圣节 张彦陵曰按白文其字属圣人身上注乃云度之而道无不同只是解揆的字义若云人去揆度其字似说不去详味其揆一也犹云其轨一也当以活字作死字看指圣人心极协于人之揆度者言 此亦本翼注与刘上玉赛合注俱不同 按刘上玉谓注言度之而道无不同也是言圣人之心其揆度事理者一也此大谬即蒙引所谓差毫厘而谬千里者矣 附赛合注曰据注云揆度也言度之而其道无不同也则此揆一是以道度圣人之皆一盖以时势揆圣人则先后逺近不同惟以道揆圣人必无先后逺近之不同新说作圣人自揆度事理谓圣有先后而心无先后其取天下事而揆度之无不一也此说诡异 总注逺近二字蒙引谓不可分孰为逺孰为近此只就舜文看故难分耳其实范氏意乃通论圣人
子产听郑国之政章总防 张彦陵曰乘舆济人一事只是借来论个政体不是贬驳子产 徐儆曰子产当日乘舆之济亦似出于一念恻怛百余年世人犹传诵以为美谈其究将窃效伯者之驩虞失王政之大体故孟子借此一事以示训 虽分三段须知上二段又总是不必乘舆济人之意 湖南讲曰子产人物不下管仲管仲时势可以王天下却只成就个伯子产处不可伯王之势仅堪保国此与三国时诸葛武侯地位相似皆大器小用
子产听郑国之政三节 今人多云子产平日不是只行小惠者玩朱子及东坡之言则子产平日亦只是行小惠盖今人指都鄙有章等为政故谓其平日不是行小惠者此是浅言之也朱子及东坡指都鄙有章等亦为惠故谓其平日亦只是行小惠此是深言之也合而言之则子产平日所为已是惠而不知为政了况乘舆济人之事尤其一时无意中所为若就此一节论更见其惠而不知为政矣都鄙有章等君子犹以为惠也况乘舆济人尤为小惠矣如此説则二说固不相妨 然须知朱子及东坡之言是深一层话非本章正意 萧汉冲全章文讲岁十一月节曰政之所以惠而不费也讲君子平其政二句曰政之所以威而不猛也甚巧 双峰看未字亦是但专主未至于寒说则偏矣注虽云时将寒沍水有桥梁则民不患于徒涉此亦举其甚者言耳非谓本文民未病涉只是不病于冬涉也蒙引以双峰之説为太泥是矣 赵注专主冬涉言泥矣 袁了凡曰释名云杠公也众所共由也注以为方桥误徒行之杠何必方哉诗云造舟为梁疏谓造舟者比船于水加板于上即今之浮桥
君子平其政两节 翼注曰平字是极其平妥之意凡当行当止当轻当重斟酌停妥如权衡称物而无不平也 唐荆川焉得人人而济之合下节文曰一日之间其望恩于我者不知凡几也吾欲一 一以周之则先施者获及时之惠而继与者已不胜其后时之怨矣是人无穷而日有限也其将何以给之哉 附存疑曰国中之水当涉者众只就溱洧说 张彦陵曰日亦不足即日日悦之亦难周徧之意不是说一日之内也 翼注曰只縁人多觉日少 大全辩芑山张氏曰唐中宗景龙间遣使分道之江淮赎生中书舍人李义谏曰鱼鼈之利黎元所资虽云雨之施有沾于末类而生成之惠未洽于平人不若回收赎之钱物减平民之徭役治国爱人其福胜彼又僖宗干符间宰相有好施者常以布囊贮钱自随行施丐者朝士以书规之曰今百姓疲敝寇盗充斥宜举贤任能纪纲庶务捐不急之费杜私谒之门使万物各得其所何必行此小惠乎愚按赎生施钱非独无补坏政体实甚
君之视臣如手足章 张彦陵曰相报之说岂臣子所敢言但天下忠臣常少庸臣常多寇雠即舟中皆敌国意也 臣之报君庆源辅氏谓当加厚一等未是濳室陈氏谓当知天下无不是底君父妙 论语言君使臣以礼此章集注兼恩礼言盖论语言礼则恩在其内矣 翼注曰视如手足爱惜之任用之也视如腹心推戴之捍衞之也如寇雠谓幸其灾而乐其祸
礼为旧君有服节 集注所引仪礼据仪礼注乃是指已放而未去者于出疆三年语颇未合集注盖引以为例耳非本文正解也若檀弓所称为旧君反服者乃指去国之臣言而仪礼固不载也
谏行言听两节 徐儆曰谏行言听宜无可去之理然亦或有故而去义也谏不行言不听宜无可留之理然亦必待有故而去情也 翼注曰君有过则臣谏之臣有善则言于君谏行则弊革言听则利兴故膏泽下于民 有故而去赵岐注谓如华元奔晋随会奔秦是已非与君不合也 又先于其所往蒙引疑我既为人道其贤而欲用之我何故不以为贤而自用之乎若他国以此问则我何以答此疑固是然亦想是自己任过而使贤者去就之义暴白于天下尔要之此等亦已非第一等君道 张彦陵曰只是重重叠叠有加无己之意
无罪而杀士章 说丛曰穆生之去楚梅福之挂冠上
东门皆是此意 一
君仁莫不仁章 按上章莫不仁义就君心说此章则君仁君义就君身说而莫不仁义主民感化说
非礼之礼章 张彦陵曰正是可与权处 高中曰非礼之分于礼非义之分于义易辩也唯非礼还叫做礼非义还叫做义是为非礼之礼非义之义此唯大人察理至精观会通达变化岂为之哉只说他不为非礼非义不必说他为礼义 湖南讲曰非礼之礼非义之义虽说个非礼非义毕竟是礼义与似是而非的不同以大人对看乃是小礼小义大人者大而化之已造到圣人大贤地位他的识见大作用大故小礼小义在贤人君子所必为者大人却弗为此如鲁男子之闭门不纳岂不是礼然设使那女子遇着强人失了节何如栁下惠之坐懐不乱所以说是非礼之礼子路之死于孔悝岂不是义然衞已无父子之伦何如柴也其来所以说是非义之义 中庸所谓智愚贤不肖之过不及者皆兼不能中不能时者在内此谓非礼之礼非义之义专指不能随时者说即所谓可与立未可与权也若其不能中者与夫子莫之似乎中乡原之似乎庸无忌惮之似乎时则直为非礼非义而非此章所指矣蒙引认得清 按如此则大全程子之说直为非矣蒙引又谓集注意自无不该者何也盖集注专指不能时中者说而其不能中者不待言矣所谓自无不该者如此
中也养不中章 此章本为父兄知敎而子弟不贤因而弃之者说若未尝知敎与夫责以难堪反激成其过者此又是一种非此章所指 沈无回曰此责成贤父兄之词若子弟又当别论 徐岩泉曰中是德性温良才是英气发露父兄在家庭之间观感最近故人于父兄处最得力 陈伯玉曰养之者寛严并用特寛之意居多 注涵育薰陶皆重俟其自化之意东阳许氏以寛以容之善以道之分贴恐未是徐儆曰乐字正从养字来 程竹山曰子弟不贤犹累及父兄也为子弟者奈何不惧 新安陈氏过犹不及之说殊谬玩注自见
人有不为也章 吴因之曰程注知所择非以决择正解不为意盖有不为操守定也是他胸中决择明乃能如此故云然 此章麟士之说是出此入彼之意翼注之说是克己复礼之意因之之说是智深勇沈之意皆与存疑不同皆附 附顾麟士曰朱子引横渠语亦是主知择说非有守而后可以有为之解诸家皆有毫厘千里之谬 又附曰为与不为只在一时而后犹云然后非后日后字也譬如有一条正路于此有一条邪路于此必能不走邪路方能走正路也岂可曰今日不走邪路待异日方走正路耶仁与不仁义与不义决择只在目前亦不容两骑也 按横渠所谓不为不仁则可以为仁于存疑翼注麟士之说皆解得去其本防究不知如何也 附翼注曰玩程注曰惟能有不为是以可有为比白文只添得能字便觉有味盖人之有不为者不易能也一切不可妄为之事每足惑我摇撼我我却见得真立得定是何等力量以此力量去为所当为宏功大业更何不可建者哉而后犹云方才也不分穷达先后说按翼注与存疑亦相似而不分穷达则异与麟士
说亦相似而又畧有先后则异 翼注又曰有作不轻试其才智者亦未为真见 附吴因之曰有不为是不轻易躁妄去做事非不胡乱做之谓 高中曰天地之情不翕聚则不能发散不专一则不能直遂有为的力量全养在不为里苏子曰惟天下之至勇为能怯惟天下之至动为能静此意极可体会此与因之说同薛方山亦主此然方山兼德业说今人主此说者便专主事业尤谬之谬矣 孟子此二句与所谓平居无忠直敢言之气临难必无仗节死义之诚者相反彼是以有为占其不为
言人之不善章 张彦陵曰发人之私攻人之短本非厚道孟子特借后患以惕之若有言责者又当别论沈无回曰言人不善的人满腔都是杀机不有竒
祸必有竒穷后患不拈定报复说 伊川曰前辈不言人短每见言人之短者则曰汝且取他长处真长者之言 盘云大师曰天地包涵万物山泽藏纳汚垢人遇不善不可无此度量 大全辩芑山张氏曰士君子之于不善或委婉化诲曲成不遗使同归于善不则从天下国家起见公尔忘私大者诛殛小者逬弃使不伤善类可也徒以口舌相讥责何益哉言人之不善受病全在言字卤莽粗疎无学术无作用最误国事当如后患何说得悚然非仅祸及身家而止孟子正要人慎思所以待不善之道若看作谨言避患将使天下皆苟且拱黙相率而为仗马寒蝉岂孟子当日立言之意 卓庵张氏曰王尊之罪状王凤李敬业之檄诛武曌胡铨之抗疏秦桧岂可畏祸不言
仲尼不为己甚者章 张彦陵曰此举至圣以示则专为过高者发药 李衷一曰不为己甚犹云恰当至好不加一毫意思之谓如夷惠都是圣人但清到举世无一人可屑就和到举世无一人可屑去便是加些意思便是已甚不消说到惊世骇俗不是去处此是孟子赞孔子之至圣处不是说孔子为平易的圣人 张南轩曰夫子非不欲为己甚自不至己甚也何也圣人范围天地而不过泛应曲当不过其别其不为己甚者固天则之所存也
大人者章 张彦陵曰信果无病病在两必字无必心便是惟义所在无两层意 呉因之曰论语义之与比是把义对已见说言不以已为主而惟以义为主也此处惟义所在是把义对拘执固滞说言不取必要如此而惟视义以活动也义之与比则私心尽化惟义所在则拘执尽融要看两边所以不同处 附翼注曰惟义所在不可说义当信果则信果义不当信果则不信果盖义也者不期于信而自无不信不期于果而自无不果者也大人亦去其有心之信果从其自然之信果而已 按此即云峰胡氏之说蒙引已驳之矣 张彦陵曰愚又下一转语与其为无忌惮之小人无宁为硁硁之小人
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章 张彦陵曰指出初心以示人只是要人保任之意 翼注曰赤子之心是人心本然之体内无情迁外无物化如素丝未染于黄一般人人不失人人都是大人 徐自溟曰赤子之心所由失者不独以私欲伪妄失之即聪明才辩亦所以失之外来者日增本来者日减 罗近溪曰不是说大人方能不失赤子之心却是説赤子之心自能做得大人 湖南讲曰大人生平所歴岂无学问岂无造诣毕竟要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何思何虑殊途同归方合着本体乃无所不能而实无能无所不知而实无知 大全辩京山郝氏曰赤子所以能为大人者全仗学问赤子之心自是忠信然未尝学问任率自便则近于禽兽故禽兽亦有忠信未可徒恃忠信耳唯学为要 李见罗曰不失内虽有学问在然此以现成大人说 注扩而充之与上孟微不同盖此兼性反说存疑所谓其次致曲曲能有诚亦是引以为例尔非限定此大人只是反之者也 张彦陵谓注扩充字不必用张侗初亦谓是蛇足此皆背注之说也 翼注以一物不容万物皆备来解赤子之心如此则专就未发上说矣赤子之心只可以一私不存解之 杜静台一条专以赤子之心作未发看即翼注一物不容之解 附存疑又曰大人依愚见只以至诚尽性解之不曰通达万变似于不失赤子之心更切 按此即所谓大人者只是不失其赤子之心也与注不合 李崆峒曰大人赤子心一耳赤子之心如草木始于萌芽出土时分量已具大人只培之使足己耳非能矫之使增 崆峒此条只是余意若依存疑尽性之解则此便是正意矣 吴康斋曰孟子所论大人者数章当以不失赤子之心为主唯不失赤子初心所以真机运用便能破信果之累便能得礼义之中便能格君便能正物人有一偏之心有全体之心有后天之心有先天之心先天者初心也后天者习心也一偏者触心也全体者本心也其初心本心也其习心触心心之心也右万厯丙午应天解元邹之麟大人不失赤子之心论
君子深造之以道章 吴因之曰深字对肤浅字説只从皮肤涉猎便是浮浅造诣君子之学探极冥直推究到理奥一丝毫也不肯放过是何等精深故曰深造 又朱子以责效于旦夕为不深造似亦未是责效旦夕是不以道 按依朱子讲则勿忘勿助俱属深造故又以程子潜心积虑优防厌饫之言为只是深造至云峯防引始以勿忘勿助分贴深造以道看来分贴为是 吴因之曰自得之妙不容言只是一时却性急不得性急二字最为害事伯者以力假仁做成功利也只坐性急 按此宜再补一句曰亦懒惰不得盖人之病只在一暴十寒进锐退速 嘉靖四十年四川程文讲居之安云见其可欲也不惑于似是之非见其可依也不摇于外诱之夺 直解以溥博渊泉贴资之深极妙然则而时出之即是左右逢其原也 按资之深蒙引存疑说得明大全朱子谓资之深如源头水只是一路来未是 看来原字还只是万物各有一原之原未是万物统体一原之原其所以能左右逢原者则由于统体一原也陈伯玉谓逢原二字不必偏重极是本文数个之字乃是指统体一原者言 附蒙引
曰居之安资之深取之左右逢其原皆自得之节次也此处犹上篇乐则生矣生则恶可己也恶可己则不知足之蹈之手之舞之总是乐之深也 按居安资深逢原无节次存疑自明若生恶可己不知舞蹈微有节次二处不同也
博学而详说之章 吴因之曰君子之博学详说特为反本穷源归之要约所以如此一节要看非夸多鬭靡意 详说内该得中庸审问慎思明辩 邱月林曰理本约先博了仍回到约上来故曰反
以善服人者章 湖南讲曰以善服人是人皆无善而以我形彼以善养人是化导乎人而同归乎善故有服不服之分孟子平日论王如彼陷溺其民诸侯皆为之敺凡如此类止到得以善服人此却论到以善养人方服天下而致王又进一层惟尧舜文王乃足以当之 姚承庵曰善原人所共有以善去服人即有相形相忌之意并此善亦不是了如何能服得人养则不知善在我不善在人涵育作成唯恐此并生者不得同归于善此方是父母天地之心 末二句言王天下者必须得天下心服而后可【翼注直解俱如此解】若天下不心服而乃能致王者未之有也此见必须以善养人切不可以善服人未之有也正与上未有服人意相应
言无实不祥章 张彦陵曰此章示有国者信谗之戒季彭山曰凡言之足以致不祥者皆实也曰无实
不祥者甚蔽贤者之词也观两实相应可见 蔽贤之祸无所不有极其祸即可以至篡弑 存疑谓簒弑之害只在一时此亦未是盖篡弑之害亦不止在一时
仲尼亟称于水曰章总防 张彦陵曰此章指出有本二字只是要学者务实意 翼注曰在可立而待也截以上通就水说末二句方就人说不必于是之取尔之下补出人有实行
仲尼亟称于水曰节
原泉混混节 不舍昼夜三句以出之不穷进之有渐会之有归分看 翼注曰有本者如是言水惟有本故悠乆到底如是不作人之有本者如水 下节无本与原泉相反七八月两集与不舍昼夜相反沟浍皆盈与盈科相反涸可立待与放四海相反新安陈氏说未甚分明诸家皆未了然也
苟为无本节 声闻过情虽是说虚名之无实其实是说伪行之无实盖上文所谓不己渐进放海此节所谓集与盈与涸皆兼对行言不专对名言大全朱子所谓声闻一条最好蒙引孔子言水不舍一条其意亦自如此 湖南讲曰其有实学者则如前章深造自得而有居安资深逢原之妙 张彦陵曰使浮名可继君子遂不耻乎况其必不能继也 陆象山曰涓涓之流积成江河泉源方动却有成江河之理若能混混不舍昼夜虽未盈科将来自盈科虽未放海将来自放乎海然学者不能自信见夫标末之盛者便自舍其涓涓而趋之曾不知我之涓涓虽微却是真彼之标末虽多却自伪却如担水来相似涸可立而待也 大全辩卓庵张氏曰古今名过其实者多矣孔光以三公谄事董贤而王嘉亟称之至死犹以不克进光为恨殷浩咄咄书空而谢尚王蒙以为深源不起当如苍生何
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防希节 张彦陵曰防希正所谓道心惟微 又曰按此防希与好恶相近之防希不同好恶相近之防希谓其剥丧已尽仅有此未亡之心此则原是初心完完全全特以其在形气中提出故云防希 翼注曰防希不多也人性万物皆备何云不多此只应上异字说人与物相去不多也沈无回曰防希是所争不多然已实有所指即人与物同是生而人性与犬牛之性不同处是也正所谓善也 顾泾阳曰防希有二义一就念头上看【此是异说不可从】如存之则人去之则禽兽存与去其间不能以寸此从念头上看也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人与禽兽都从那里来有何差殊其不同者只是这些子灵处耳这些子正人与禽兽分岐之初此从源头上看也 吴因之曰防希虽兼理气只重理注得形气之正二句极有斟酌 注众人不知此君子知此据蒙引谓不知其所以异于禽兽者在此则此知字与知所先后之知同下面战兢惕厉又该得知行在内 陈伯玉曰庶民去之人尽庶民也何以不成禽兽世界赖有君子以一身存之并庶民皆不得去非独君子一身自存也 四书脉曰去不但是愚蒙增着知识气力都是去 又曰君子存之句要讲得有闗系盖君子乃身系世道之君子存之乃是为天下万世而操持其心以警惕人心维持世敎 按存字内该知行新安陈氏谓知之而后能存存之而后能行似谬 附刘上玉曰君子存之通管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数章蒙引过到次节云然君子犹有待于操之而后存唯舜也【云 云】则是舜又在君子之外矣然则文王孔子亦生安者便当入操存君子中乎注云不待存之而自无不存总是君子存之中有生安如此至尹注存之者君子存者圣人则已置圈外矣 按翼注上玉虽似有理然大全蒙引浅说麟士多主尹氏之说 翼注曰过下不必贬君子以起舜盖君子圣贤之通称舜虽不待存之而自无不存究竟亦只是存之者
舜明于庶物节 吴因之曰天下未有不明察乎伦物而可以言存者何也伦物者几希之散见也亦未有不率由乎仁义而可以言存者何也仁义者防希之统体也 孙淮海曰防希之理在事则为物理在身则为人伦在道则为仁义曰明曰察曰由只是精一执中 张彦陵曰愚按明物察伦不是在伦物上讨分晓其主宰全在这防灵明上盖这防灵明乃是生天生地生人生物的根苗此念常自惺惺则物遇之自明伦遇之自察 翼注曰仁义即贯彻伦物者庶物是事物非禽兽草木 葛屺瞻以蔼然有亲者为仁截然有辨者为义胡思泉文亦如此似与存疑不同姑俟再定
禹恶防酒章总防 翼注曰道统之传在心不在事禹恶防酒节 张彦陵曰虞廷儆戒不过人心惟危道心惟微防语恶防酒遏絶之严是峻人心之隄防好善言延访之勤是开道心之扃钥
汤执中节
文王视民如伤节 李衷一曰如伤或做如己伤之说看来还是常若有伤更形容得视民意出 四书脉曰如伤不特一意抚物即锄强抑梗亦如伤中事
武王不泄迩节 翼注曰圣人全无所泄忘只因迩易泄逺易忘故分言之
周公思兼三王节 张彦陵曰思兼三王以施四事乃一串意 浅说谓兼三王之四事而施行之极得本文四事只指定上四条于言外推广则可 附存疑曰其有不合蒙引作四事之外说余初不然之然于四事之内求其说而不得始信虚斋烛理之精其说为可从也盖防酒则恶善言则好中则执之贤则用之民则爱之道则求之迩则不泄逺则不忘此皆古今之所同未见有不合者唯四事之外如忠质文之异尚子丑寅之异建贡助彻之异法似此之类不可尽穷以后观前以今视古有不能合者耳 按其有不合专就四事之外说此蒙引初说则然其后说则不尔也予录其后说 或兼四事与四事之外说亦可然本文只是就四事说于言外推广则可也陆实府曰思不是空空悬想便有斟酌变通在内
王者之迹熄而诗亡章总防 张彦陵曰按此章叙孔子作春秋以继羣圣之统吃紧在末句义字上 邵二泉曰天下有王者则此义着为王者之迹而播为诗歌天下无王者则此义紊于伯图而圣人因定为笔削 梁无知曰春秋一书正是察于人伦处此之谓人禽之闗 王三原曰羲皇有易唐虞有书文武周公有诗孔子有春秋以春秋继诗正是孔子继文武周公处 徐懋斋曰王迹泯而伯图兴此世道升降之机也圣人不能不听之气运雅诗亡而春秋作此又转降为升之机也圣人不得不示以人心 徐自溟曰此处最可以观葩经之终麟经之始正是王之终伯之始正是宇宙政敎之终言敎之始 张彦陵曰愚更为一语曰此正是君道相道之终师道之始 徐自溟又曰此是缘史以成经正缘鲁以尊周正缘伯以明王 彦陵又更为一语曰此正祖义以行仁此正化禽兽以成人
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节 张彦陵曰按此节以春秋提起照下然后二字如云羣圣之道悉统于孔子而孔子之事莫大于春秋春秋何为而作也以王者之迹熄而诗亡也迹熄二字包含有味然后二字承接有序 又曰要紧在王者之迹熄一句上王迹是春秋的骨子诗亡只见得王迹熄不把诗与王迹并重曰春秋作者非鲁国原日之春秋乃孔子所笔削而以隠公元年为始之春秋也然此节只推明作春秋之故其所以存王迹处则在末节义字上 又曰诗以志王迹之盛春秋以维王迹之衰 又曰六经为宇宙元气有絶必续 翼注曰迹字是实迹对空名看周室东迁王者徒建空名于公侯之上而政敎号令不及于天下实迹已熄 四书脉曰诗亡乃谓雅诗不复作非前之雅诗亡也 按顾麟士曰春秋作作字如今人言作文字作字然后春秋作谓属笔之时耳必不指托始之平王四十九年也按作字固是作文字作字然曰然后春秋作者乃是谓春秋之作始于诗亡之时耳非谓属笔之时也麟士欠明 注以诗亡为雅亡是主胡文定说吕成公则云雅亡而风未亡清议犹凛凛焉变风终于陈灵而诗遂亡今虽依注而此说亦不可不知
晋之乘节 四书脉曰晋之乘节须以春秋作主言春秋未经圣人笔削之先与晋乘楚梼杌一様无闗王迹之存亡一也言同是列国之史也
其事则齐桓晋文节 张彦陵曰其事曰桓文则非王迹其文曰史则非圣经紧顶上鲁之春秋说来取其文中所载之事而笔削之宜褒处褒宜贬处贬曰义窃取即窃此之意夫子本意乃是不敢以义自任云耳非是位不在而道在之说 又曰其事则齐桓晋文句重事尽属于桓文正见王迹降为伯功 翼注曰事出于二伯事未必正文出于史官文未必核故必须断之以义以褒贬其事笔削其文也 附翼注曰春秋载事不止桓文此事字是事体也大槩事体是二伯规模或听其盟约或踵其故智皆是 按此与蒙引举盛之说又不同 尤西山曰前此诸侯虽擅征伐天下正论犹在至齐桓一匡天下而晋文继之天下始翕然归功焉正论始废春秋为正人心而作故独取义于桓文 其义蔡氏谓是王者之义存疑谓是春秋之义存疑说是盖虽春秋之义亦即是王者之义但本文所指则自有所主也 张彦陵曰愚按义出于人心之公即所谓是非是也从古帝王撑持世界仁义两件而孔子作春秋单取义以慑服人心盖从其不容泯灭者以提醒之则生人之脉断而复续义固所以成其仁也 翼注曰窃取只是谦词勿用位不在而道在之说则是真僭窃了如云窃比老彭亦岂位不在耶 傅承问曰春秋固当世之事一一处置从天理上去 真西山集卷二十一云昔晋侯以羊舌肹习于春秋使傅太子彪楚庄王问敎太子之道于申叔时亦以春秋为首方是时麟经未作二臣所学盖乘梼杌之类耳
君子之泽章总防 张彦陵曰此孟子自任之意也又曰从世运论之帝降而王王降而伯其势如江河之趋下而孔生于周之后其势愈难其责乃愈以重从道统论之由君而相由相而师渐无权位之可恃而孟承于孔之后其权愈轻其脉乃愈不可混私淑二字只是要表张孔子出来以主世敎如云我是孔子这一脉正是吃紧为人处
君子之泽节 四书脉曰君子小人俱指人之贤者但以有位无位别言之耳
予未得为孔子徒也节 徐儆曰孔子言窃取则不敢当作者之圣孟子曰私淑则不敢当述者之明四书脉曰分明欲表章捍衞以待后之学者非善一身已也 张彦陵曰或问孟子所任私淑从何处见得徐自溟曰孔子作春秋以警乱贼无非明王迹意也而孟子承之以辟杨墨不过推明仁义以衞圣道此其一脉相承直领舜所由之仁义来舜之仁义乃察于人伦孔孟则于君臣父子之伦而力救以仁义【不必专根人伦前章亦非专就人伦说谓重在人伦则亦可】正是千载前后相符合处 私淑诸人依新安陈氏作私窃其善于人与私淑艾一例似妙但如此则当以大注得闻孔子之道于人作正解而私窃以善其身乃是足上意恐朱子本意未必如此故双峯次崖皆不如此说 翼注曰私淑用博约讲腐而泛此须与好辩章叅看孔子作春秋而孟子承之以辟杨墨此处亦要见得异端蜂起仁义充塞非圣道无以淑身意仁义比博约字切
可以取章 此章盖就事之介在可否之间者而明过犹不及之义 大全蒙引存疑浅说俱重下二段朱子谓此段与再斯可矣相似此须善看盖再斯可矣是初思与再思同底此段是初思与再思不同底故只云相似然不引此似更妙 庄忠甫曰取与生死之间贪夫以之殉利烈士以之殉名二者取舍之清浊有间矣其于伤义则一也
逄蒙学射于羿章 四书脉曰尽羿之道以射道言本文只是罪其无知人之明立已不正意又是深一层话非本文正意蒙引亦稍误附后 附蒙引曰薄乎云尔恶得无罪其意若曰方以类聚物以羣分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使羿而果善人也则必得善人而敎之不至有反射之祸矣
郑人使子濯孺子侵衞节 张彦陵曰此是罪羿断案重在孺子上然孟子亦只取其不背师耳未可谓合于义 四书脉曰今日我疾作二句是以已而料其死问其仆至吾生矣是以人而料其生庾公之斯至必端矣是因友以观友孺子料人之明也夫子何为至末是因师以及师庾斯报德之厚也端人泛就立心制行之正言道即善射之道 张彦陵曰庾公于君则曰不敢废于师则曰不忍害不敢与不忍之心合而君臣师友之义始全矣 此是庾公自见得如此然庾公实未能两全也 归熙甫曰自孺子言之则为得友自庾公言之则为欺君矣时则为庾公者当何如曰受命而出无君于上无敌于下杀其为寇者非杀故人也如必故人可全推毂之际以诚告焉使他人将之可矣不然虽赴鬭可也 大全辩卓庵张氏曰陆佃郑侠或受经于安石或为安石所奬拔至论新法则陆氏极言其扰民侠且绘图以进乞诛安石未尝以私恩废公义
西子蒙不洁章 翼注曰此章重在倐忽转移之意西子一旦而蒙不洁人便掩鼻恶人一旦而斋戒沐浴上帝便居歆可见人之善恶不待积乆而移 君子之不敢为恶必欲为善者非徒欲求合于天人也孟子此章特言善恶感应之速以为下等人说法尔庄忠甫曰西子不洁人犹掩鼻恶人斋戒上帝居歆然则美不如西子而负俗之累甚于不洁丑不至恶人而自新之诚防于斋戒则过者岂徒掩鼻格者岂惟鬼神哉 唯适张氏曰此章是春秋诛赵盾录楚庄之意
天下之言性也章总防 翼注曰首节言理本自然次节言智不当凿末节言智不必凿 此章言智亦只是偏言之智 沈无囘曰此章为告子之徒而发是论性非论智也告子言性凿之以杞柳凿之以湍水凿之以仁内义外故孟子【云 云】按此皆背注断不可从
天下之言性也节 吴因之曰本文言字不甚重 沈无回曰首节是欲人由性发智而先敎之识性也又曰利字当不得善所以利处则善也 按利字如孩提平旦乍见嘑尔皆是利处若对下凿字则更就日用常行无竒异无隠僻处体认
所恶于智者节 吴因之曰所恶于智节言可顺而不可凿最重下文不必凿特立论之余意耳故总注不及末节 凿字对浑成看事物之理浑浑沦沦无处可容我私智今乃妄生意见强设机械若以为抽闗启钥剖秘决奥自家开辟一番功业如一物浑沦从而凿破之也 庄忠甫曰君子不恶愚而恶智愚者日用不知特昧其性而未尝害其故也智则凿其故而并失其利矣故君子恶之也 翼注曰禹之行水疏瀹决排何常无事但水性本就下因而道之就下虽有事而实无事 庄忠甫曰观于禹之行水而不害其为无事则知尧之观天察地舜之封山濬川汤之放桀武之伐纣周公之诛兄伊尹之幽主犹未始有事也何也此皆不得已而动也 张彦陵曰行所无事无事正在行处见得 翼注曰如智者亦行其所无事泛就应事接物言 吴因之曰言性只看故便自明白今故本顺利本未尝有事故用智者亦当以无事处之无事则为利利则为故故则为性夫用智而至于运性中之作用岂不卓越岂不髙朗故曰智亦大矣讲智大要根着性字来 附蒙引曰言性而但言其故又以利者为本此便是智如告子异端之说皆失之凿矣亦不必专就处事上说大抵智者言与行俱得其理不必泥禹之行水谓全不当提言性但不当专主言性说 按蒙引此说虽与时说以论性为主者不同然此节智者虽可兼言行似不必更及于言性
天之髙也节 翼注曰天与星辰其运有常如一日一周一月一周之类自古如此更无后来迁换者故只言故而利在其中 千岁之日至亦即是故
公行子有子之丧章 袁了凡曰有子之丧不是丧子乃有子职之丧耳礼父母死赴于君君吊之 张彦陵曰进而与右师言便是不能以礼处人就右师之位而与之言便是不能以礼自处 四书脉曰两言非正言是叙亲媚之意
君子所以异于人者章总防 翼注曰此章只是不尤人其自反正不尤人的工夫前六节详言君子之存心末一节结言君子之存心 张彦陵曰愚按存心二字是一篇骨子存心不可见尤于三自反处见之而忧之一字正是发明君子自反的念头法传二字正是发明君子忧的念头盖君子以仁礼存心不只是在自家身上讨好正欲合天下于仁礼之中方是可法可传处我果能以仁礼自尽即瞽瞍傲象可化何况横逆 不能感化横逆正我之仁礼有未尽处正我之不能如舜处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此 张彦陵曰有瞽瞍傲象乃成其为舜有横逆乃成其为君子语云道髙一丈魔高十丈于此着眼方是学问进步处 徐自溟曰此章要重看君子之所以异于人一句盖天地间大槩有三等人上之为圣人下之为乡人又下之则为妄人此三等人品皆在心上分别君子之以仁礼存心正欲脱乡人以至圣人而特借安人以自警只见自家不是此正存心异人处吴因之曰此章全在首节分仁者爱人五节正见君子以仁礼存心有终身之忧节正见君子异于人盖以首节为总冒而下则详言之也仁礼决在用上看非以此为存于心下方施于用过下次节云君子之以仁礼存心者何如
君子所以异于人者节 四书脉曰以仁存心即是常存此爱人之心以礼存心即是常存此敬人之心非谓仁礼存于心而施于人则爱敬也 张彦陵曰存字不对放字看犹云其处心处与人不同耳以仁礼存心正是异于人处 陆象山曰孟子说君子异于人以其存心然君子亦只存得个人所同有之心人多不存便见君子之异语曰但尽凡心别无圣解此语堪味 翼注曰存于心者亦即心所本有之理
仁者爱人五节 吴因之曰仁者爱人五节勿以爱人敬人为仁礼施于常三自反为仁礼施于变作两项平看语意乃是一节深一节以形容君子之存心耳附蒙引曰以仁存心以礼存心此仁礼以心言仁
者爱人有礼者敬人此仁礼之施方是仁礼之心之见于外者要说得不相侵犯 又附曰大注以仁礼存心言以是存于心而不忘也如论语云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夫然后一言一行自然不离于忠信笃敬蛮貊可行也人亦必常以仁礼存心不忘然后接人之际能敬能爱而人亦恒爱之敬之也 按蒙引此二段与存疑浅说说约翼注因之不同 张彦陵曰君子以仁礼存心只消爱人敬人足矣何必说到人爱人敬盖必人爱人敬然后见得我能爱人敬人耳此君子所以三自反也 呉因之曰注仁礼之验因人省己故谓之验非效验也翼注曰恒爱恒敬起下横逆爱敬其恒也横逆其
变也 因之又曰有人于此此字指我爱敬之施说言有人焉乃我之素所爱敬而施以仁礼者也乃有横逆【云 云】此物奚宜至哉句正足上我必不仁必无礼意我果仁礼此物不宜至其至焉者必仁礼之未尽耳 四书脉曰三自反不是欲免横逆而然正是存存不懈也 张彦陵曰妄人三句非置不校也不忍校也自修之意原不住手 又曰是怜之词非弃之词 四书脉曰仁礼人之真心不可以仁礼感故曰妄人 吴因之曰于禽兽又何难言不与之较也不要说是不必难且要体贴存心意发挥不可做君子弃之之意若只如寻常人所谓置之度外不要理他便非有容之体不能以仁存心了便有忿争之意不能以礼存心了君子见其为妄人等禽兽方哀怜之不暇何忍与之计较 翼注曰虽曰又何难焉然自反之心未便放下盖不责人正所以专责己 按大全南轩是言必自反而忠然后可断彼为妄翼注因之浅说是言我既忠而彼为妄然自反之功仍不废 湖南讲曰难是与他作对被他难倒道这仁礼也行不通未免动了退悔的念 又何难焉蒙引谓即是无一朝之患乃不求诸人意极是又谓虽有卒至之变而不以为患也只是心无愧也前面我必不仁必无礼必不忠这还是为他难此却不是盖难非有愧之谓霍林谓患是烦恼芥蔕意得之 罗仲素曰子弑父臣弑君只是见君父有不是处耳若一味见人不是则兄弟妻子以至僮仆到处可憎故每事自反真一帖清凉散也 大全辩少墟冯氏曰曾子说犯而不校孟子又恐学者泥其辞不得其意徒知不校不知自反故又有三自反之说果能自反则横逆之来方自反不暇安有工夫去校量三自反正是不校处或谓孟子三自反不如顔之犯不校误矣愚谓不校深于自反自反急于不校【戊午五月】
是故君子有终身之忧节 张彦陵曰终身之忧二句是总括上五条之意不是又进一步的工夫 存疑谓终身之忧二句是括上五节之意是矣又云自仁者爱人至我必不忠是有终身之忧自自反而忠至禽兽又何难焉是无一朝之患此却不是 吴因之曰有终身之忧极重无一朝之患特带言之耳大意谓由君子存心观之是有终身之忧的岂以一朝之患分其心也无患全自有忧来然须一顺说下若云惟有忧故无患则亦非本防矣法天下传后世不惟要本仁礼来且要见处变而不失其常意方与上文相闗 又曰三自反即在爱人敬人内惟自反至再至三乃为真能爱敬无一朝之患即在终身之忧内盖惟不患一朝乃为真能忧以终身 按此俱是深一层话 贡受轩曰所谓乡人非特庸庸流也行义称于一乡在一乡之中可谓人矣然人者天地之心心者三才之极擅美于乡而不能为天下后世立极君子以为忧也 四书脉曰如舜而已不是三自反便尽了分明欲到圣人地位如舜之底豫允若一般横逆都忘却了方是释忧的日子管登之曰按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此亦就希贤希圣之君子论耳若论希天之君子则法今传后犹属名根使从中庸遯世一脉上起因名根终在名根在则终身之忧固在一朝之患亦在犹为一乡一国之善士非天下万世之善士也然学者必先有乡人之耻而可与论遯世不悔之学 法今传后恐非从名上起见管说不是 翼注曰上文云无一朝之患者不能必其境之平而能必其心之恕也如有二字正活出无字张彦陵曰君子不患矣正引之归于忧非置之度外也 宋曾晞顔君子以仁礼存心论君子之所以自处者天而已矣爱人者天也敬人者亦天也天者我固有之也吾于人无不爱尽吾之仁而已人不吾爱吾不知也吾于人无不敬尽吾之礼而已人不吾敬吾不知也有哀矜而无忿疾有顺受而无捍拒有雍容暇豫而无躁切急迫何也所以自处者天也舜之于三苗周公之于管蔡夫子之于叔孙武叔子路之于公伯竂孟子之于臧仓皆是心也 右按曾本陈止斋乐天者保天下论来讲此题最快
禹稷当平世章总防 此章只是以时中言幸与惜意亦不重 说丛曰此章疑为杨墨而发 此章依存疑则通章俱就达道说而集注数个心字则就大本说在本章言外依蒙引通章俱兼大本达道说心即道也依浅说则禹稷顔回同道一句就大本说余俱就达道说存疑为长蒙引浅说俱附 附蒙引曰心亦道也道字虚而广性情志意德行功业都说得道此则以心言此正与离娄上尧舜之道道字一般亦主在心者言辅氏解道心字义不必用 附浅说曰禹稷【云 云】贤之孟子曰禹稷急于救民顔子安于修己其事固不同矣若以道之存于心者言之吾知进则救民退则修己禹稷此心也而顔子亦此心岂可谓顔子之心偏于修己而有异于禹稷乎顔子此心也而禹稷亦此心岂可谓禹稷之心偏于救民而有异于顔子乎至其事之有异者以其所遭之异也盖禹思天下【云云】
禹稷当平世两节 四书脉曰平世以君明臣良言不重气化言顔子节以退处言不重安贫意 双峰谓禹三过其门稷是带说此太拘焉知稷当年无此事王观涛曰时当平世便见禹稷当救民时当乱世
便见顔子当修己孔子圣之时者也故两贤之 按观涛说是四书脉谓平世似可无汲汲禹稷却如彼而贤之乱世似不容坐视顔子却如此而亦贤之两段是设疑端以发下面议论此説不是
禹稷顔回同道三节 翼注曰两个思字须跟身为司空身为农官来 两由字大全防引作犹字解存疑如字存疑似长 汤霍林曰由已二字全在责任上説所以顔子不得而同若止以心言则圣贤更无两様 吴因之曰禹稷唯身任其责故以为忧非有心于天下也顔子不任其责故不以为忧非有心于忘天下也
今有同室之人鬬者救之两节 新安陈氏解缨好但必以为遇沐则太拘矣 张彦陵曰闭户亦是救法【此是深一层话非正意】葢世路扰攘之秋轻出其身以尝试则不惟无益于乱并此身亦有载胥及溺之虞矣定以理其纷静以观其变此正与时变化之道也 虽闭户可也正是救之之法此中有辟杨墨拒乡原作用在杨墨显与经叛者也显与经叛而经尚存故治之之法止用拒乡原隂与经叛者也隂与经叛而经遂亡故治之之法必用反向非孔子孟子拒乡原则今人孰知乡原之非哉然乡原种子至今仍未絶汉之顾厨俊及宋之洛蜀党明之东林诸君子皆以攻乡原为事者也然非徒不能絶且往往即隂托于君子之中甚矣乡原之难除也【甲辰十月初十】
匡章通国皆称不孝焉章 四书脉曰为父所逐不敢归家便是出妻屏子非休妻逐子也 翼注曰是则章子已矣总承责善自责两意
曾子居武城两节 张彦陵曰上二节只叙事勿用一语断其是非其微意却露在先生字君字上 张彦陵曰按居武城是居乡居于卫是居官两句便不同与当平世当乱世一様当重人因地殊之意与地以人重之意无干 愚谓两或曰二字亦可味皆无定见君子可去则去宜守则守内断于心而已人言不足凭也 翼注曰忠在心敬在貌 又曰此处只说知所以处沈犹则知所以处武城矣亦勿露宾师不与臣同
曾子子思同道节 张彦陵曰父兄只当一尊字对下微字看 翼注曰师则有父兄之尊臣则处微贱之分下二项承上二项说
王使人瞷夫子章 王观涛曰此全是视吾道过高非覈其真伪意 此章直解主孟子初至齐说极是蒙引翼注俱云若容貌则齐王已见之不是余初误收直解曰当战国时谋人防士皆卑琐无竒孟子独
毅然以圣人之徒王者之佐自任人见其气象岩岩遂谓其与人不同故孟子初至齐国齐王暗地使人窥看孟子察其动静语黙之间欲以验其为人之实而齐人有储子者因问孟子说夫子享大名于当世人皆称夫子有异于人王近使人窥视夫子看夫子之道德果有超然异于众人而非人之所可及者乎孟子答説我何以异于人哉我之所知人都能知我之所行人都能行与人原不异也岂但我无以异于人就是古之大圣如尧如舜也只同得天地之气以成形同得天地之理以成性未尝有异人之知异人之能也夫尧舜且与人同况我岂有以异于人乎则固无待于疑而亦不必于瞷矣 翼注曰果有以异于人乎连上句读属齐王瞷之之意説非储子自问也 又曰尧舜何以与人同盖尧舜不过尽得人道人自于人道有亏故不若尧舜尧舜实不逺人也吴因之曰人字要重看若单讲无以异轻丢过人字便不是口气
齐人有一妻一妾而处室者章 此章依蒙引南轩则皆云真有此事存疑则云未必有此事存疑不是观勉斋黄氏一段当以此章与论语鄙夫章同看乐天斋翼注曰骄字意轻 君子观之之字指富贵利逹之人须先将此一流埋伏在前然后説到君子方顺 翼注曰人之所以求富贵利达者重在一求字见其可羞赵注云昏夜乞哀骄人白日则是以求与骄并言故在圈外 乐天斋翼注曰妻妾相羞而相泣似不消由君子观之盖羞者是良心今人迷于贪求良心尽泯纵可羞泣亦不知了唯轻势利而无苟求之君子方看得透耳陈抱冲曰世缘薰染男子亦鲜能自振防况可望之愚妇人乎见良人所以求富贵而羞泣子舆特指人真心不及人习心也意重在良人之可羞泣不重妻妾之能羞泣即由君子观之一语可见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三十一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三十二
赠肉阁学士陆陇其撰
万章上
舜往于田章总防 翼注曰通章以怨慕二字作主次节辨其怨已而非怨亲三节四节极言其怨慕末节断其为大孝也
舜往于田节 张彦陵曰怨者戚戚然如有所歉慕者皇皇然如有所求此二字包尽一章之防然此处且莫説明是怨已故万章误以为怨亲 翼注曰説者多云慕而不得则怨殊倒置看来不得乎亲则怨不得而求得则慕故先言怨 看来慕而不得则怨怨而求得则仍慕二意本当兼用观蒙引存疑俱云二字相因可见
父母爱之节 四书脉曰父母爱之四句重不怨句翼注曰长息则吾不知也亦是疑其怨亲 吴因之曰是非尔所知専重圣心深逺人莫能测识不重长息非知圣人意 翼注曰孝子实指舜説 我竭力耕田二句言子职无穷竭力耕田只其一端但可塞责未足慰心须説得浅方见孝子之心附翼注曰我竭力耕田不过供为子职之一而已此外未尽道者更多父母之不我爱必有罪以致之但不识我罪伊何耳 按依此説则当在若是恝截存疑説约皆主此与防引不同浅説因之睡庵皆从防引
帝使其子九男二女节 张彦陵曰此节説者皆以为承上文言舜怨慕之实非也上文只就往田此又説到九男二女等处见得舜之怨慕岂惟号泣于往田之时哉一生遭遇即无求不得宜若可以自适矣而亦未尝不怨慕也 刘上玉曰事舜畎亩之中非事于厯山耕田处也舜自徴庸已在位为其自畎亩来故云如舜发于畎亩之中意 翼注曰胥天下是使之为相迁之是又使之为君顺于父母即前言谕亲于道也 为不顺于父母正是其怨慕处则亦在心上矣乃大全防引为其以事迹言者葢下文又推其所以怨慕之心则此又属事迹矣与他处事迹不同 张彦陵曰如穷人无所归六字最形容得大舜迫切之至情畎亩之中四字亦不闲耕稼之夫被非常之宠正见得人情所最易动处 陈国暾曰四岳荐舜瞍已烝乂然此自四岳之心视之耳舜之心初不尔也舜视顽嚚若有一分之未格便不可以为人不可以为子故有如穷人无所归也 防引因尚书烝烝乂之言而疑舜未必有如穷人无所归之事观陈国暾一条可以无疑矣沈无回亦如此説 若不告而娶及焚廪捐阶之事则仍可疑也葢烝乂虽未即是底豫然既云烝乂则亦不当有如此竒事矣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四岳举舜瞍已底豫穷人无所归句特孟子追论舜当日心事如此小注饶氏云以天子二女来处顽嚚傲之间看他如何处置二女按饶氏此説便是九男二女事舜尚是瞍未允若时 又曰孟子答万章亦犹答桃应之问只推明大舜心事耳非信其果有是事而力辨之也
天下之士悦之节 王麟洲曰説怨犹有怨亲可疑忧则别无可诿故拈忧以替怨字 翼注曰人悦之好色富贵无足以解忧者己见得终身慕父母了末节不过因此赞其为大孝耳
人少则慕父母节 翼注曰人少则慕父母此是良心五十而慕即是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 又曰仕则慕君此不过功名富贵之流若移孝为忠又当别论 伐檀生曰慕君之热中为富贵者然为功名者然若是奉檄以养亲名以显亲则慕君之心犹然是慕亲也 天性孝友的人亦或念头夹杂便是热中所以大孝最难若将热中看得十分污秽反不见得大孝难处矣 四书脉曰大孝终身慕父母句且泛言勿指舜 吴因之曰末节赞其异于众人如此而其始之非怨亲益明矣要之孟子许多説话只发明初答怨慕二字之意 又曰草芥天下章及此怨慕章全是发出大舜心事要看得细
娶妻如之何章总防 翼注曰娶妻章总是遭人伦之变而不失天理之常前二节以父母为主后二节以傲象为主前面不得娶者变也而处之以权后面谋杀兄者变也而处之以诚权与经合诚与明合所以为圣人
娶妻如之何节 印古心语曰不告而娶不孝也告不得娶不慈也使告而不得娶是居已于孝而发父母之不慈舜岂忍哉吾宁受不孝之名不使亲露不慈之情此舜之用心也圣人不洁名以形人况吾亲乎黄葵峯曰告则不得娶非但沮而止之也圣贤事
亲视无形聴无声瞽瞍即不敢违尧命或心中黙有不悦则舜定不得娶矣既不得娶而徒取亲一畨怨对故不如不告之愈也 説得太深若充此説则不告而娶瞍心中独悦乎舜何不视无形聴无声也葢此是圣人用权处固如此论不得 附或曰如父母不容我娶我便不娶父母不欲我有后我便无后此是怼处 按此与东阳许氏之説合与蒙引存疑见怼之説不同姑俟再定
舜之不告而娶节 张彦陵曰瞍之不可告就是帝亦晓得帝不患瞍之逆己之命只是恐舜不敢逆亲之意不若大家相安于无言反是两全的道理委曲以为舜地古圣人成人之孝有如此 程竹山曰瞽瞍之令不行于君而得行于子舜之孝必从乎父而不从乎君故告则不得妻在舜不在瞽瞍也 翼注曰帝亦知告焉则不得妻也葢瞽瞍虽不敢抗尧而能禁之于舜舜既为瞽瞍所禁则亦坚辞诸尧矣 吴因之曰帝亦知告焉句又着在帝尧身上去以深明瞽瞍之不可告总是明舜之所以不告而娶意 翼注曰舜不告是主尧不告是賔勿平説 程子既云以官治之则即告而使瞽瞍知之亦不惧其不聴矣何弗告也曰不告而妻是以官治之告而强使从亦是以官治之但不告则无形迹而相安于无言告则多一番形迹且其事有不得行者矣故不告耳时説疑程注为非不知告与不告皆为以官治之也但有有形迹无形迹之分耳
父母使舜完廪节 金仁山曰完廪已下而瞍焚之浚井已出而瞍揜之葢舜之事亲小杖则受大杖则走不使父母有杀子之恶也 翼注曰舜在牀琴重象见舜尚生説予治只是照管意浅浅看 张彦陵曰按郁陶谓思之甚而气不伸犹陶之烟气结而不散四书脉曰郁陶思君是临时撰出爱兄之言以掩
入宫之罪面色自忸怩终不容伪也 孙淮海曰至爱钟于心而不可解视象仍若孩提然未尝责以知识 袁小修曰象忧亦忧二句不但见爱弟之情亦见圣人化境全不着意譬如手足痛楚心便不宁手足康豫心便自得虽舜亦不自知其何为而然也翼注曰象忧二句寛説泛就平日休戚相闗意言勿以谟葢为忧郁陶为喜讲完二句方找云今者郁陶之言是象之喜舜而臣庶之治正舜之喜象者耳归重喜边与下文伪喜相应 按南轩以谟葢郁陶讲忧喜者亦非谓本文所指専在此也亦姑即此以言之耳与翼注原不相悖 陈大士曰象忧而舜死矣舜非自忧其死忧象之死其兄也象喜而舜生矣舜非自喜其生喜象之生其兄也 象忧亦忧二句即是下章不藏怒不宿怨及夷齐不念旧恶顔子不迁怒心事使象忧而不忧则是郑庄之于段也象喜而不喜则是鲁桓之于隠也 双峯谓此章重在象忧亦忧二句固是然亦只就后二节言耳
然则舜伪喜者与节 陈伯玉曰悠然而逝非鱼水相忘乃急避网钓之状惟恐复失所也若果鱼水相忘何不缓游而速逝耶 吴因之曰君子二句重可欺以其方上鸡罔句是带説 马君常曰象虽非爱兄之弟也而弟原有爱兄之理彼以爱兄之道来是非以象来乃以弟来矣天下无真人情而有真道理此要看出圣人一种真切念头有触感而应之妙
象日以杀舜为事章总防 此章只照吴注为是但欲常常一段又是説仁处两意错综説
象日以杀舜为事两节 防引以书七旬有苗格来证舜未尝杀三苗此不足据有苗格在禹徂征之后杀三苗在舜摄位之时事不相防也余初误收 翼注曰诛不仁也要见除民害意方与有庳之民奚罪焉相对 翼注曰仁人固如是乎三句一气读 意虽重在流毒有庳然语气却是説不公 四书脉曰仁人之于弟也六句且泛説以下方明言舜处弟之厚
敢问或曰放者节 徐岩泉曰舜处象最厚当时一切政事皆吏代治固是使不得肆恶亦是保全他况无事权羁绊又得时常来朝欲其时常来朝者亦有意在不但是欲展亲亲之情葢朝廷礼法所在忠孝诚敬俱见于此舜不忍置象于不足计较之地欲借此以寓薰陶之意耳此意惟孟子识得
盛徳之士章总防 张彦陵曰此章首节下半段辨无臣君之理重尧老一句下三节辨无臣父之理重以天下养四句上是据事而断其诬下是原心而断其妄葢曰摄则尧还为天子舜只代他行事安得谓之臣君既尊之养之则瞽瞍之分尤隆于舜安得谓之臣父
盛徳之士节 四书脉曰自盛徳之士至岌岌乎虽説是古语但只是据其所闻如此非真古语也 王心斋曰时造此语又引孔子之言为证此皆当时无父无君者假古语以行其私所谓横议也孟子斥之为齐东野人者葢齐国习见篡弑之事以为常故时有此等议论耳 附浅説曰盛徳之士君不得而臣父不得而子此语原是古君子之语其本意葢言大凡盛徳之士其为人臣也则其君化之其为人子也则其父化之正所谓祗载见瞽瞍瞽瞍亦允若之意也野人好事者欲诬圣人先将古语别为之説因造舜臣君父之事反其意以成之当战国时此説流人皆以为古语如此咸丘蒙述而问曰闻之古语意云盛徳之士徳虽过于君也礼亦当尊其君不得以其君而为臣徳虽过于父也礼亦当尊其父不得以其父而为子也奈何舜南面而立云云 又附蒙引曰为此语者亦都是説舜不是但实无此事也一説徳盛矣虽君也不得而臣之虽父也不得而子之此説谬也接下文其容有蹙及天下殆哉岌岌乎俱贯不去 按依麟士之説则天下殆哉等语亦非讥舜之词葢言非圣人不能履此危事也如此説则亦贯得去 张彦陵曰尧老句已断尽非臣其君了 尧典以下只是证此句 翼注曰尧老舜摄如代之主祭代之主事之类 看来尧典之言本不足为尧老舜摄之证葢使舜既为天子尧死而天下为之服三年丧亦不见得是二天子孟子葢只是以理断之而借古书以为影子耳 若只以尧典之言为不臣尧之证则最确 附大全辨或曰百姓指有位者説古者民无姓有姓者皆有爵土者也 附陈大士曰即书所言天下服尧之丧则尧在一日未尝一日而离君即孔子所言民无二王之理则舜既率天下服尧之丧即未尝一日而不为臣尧在未尝一日而离君舜于尧之在未尝一日而不为臣舜何縁南面而立尧何由北面而朝乎 按此以尧典及孔子之言对举与浅説不同姑俟再定
舜之不臣尧节 翼注曰北山之诗周大夫从役所作如今官奉钦差者 又曰此莫非王事下防居王土而为王臣者当均任之何独使我以贤才而劳苦乎方与咸丘蒙所引相应贤字带看不甚重 看来贤字只就不知推避上説不是以其有才徳而任以事也 张彦陵曰重在不可害志上 徐渭川曰意非意想之意逆非亿逆之逆朱子所谓将自己的意思前面去等候是也或置身于异代以俯仰其景概或移事于今日而想像其情怀或于言之中探计其所已述或于言之外推广其所未发乃是一段真精神黙相迎处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以意逆志意字不是意见之意其要先在穷理苏子瞻云幽居黙处观万物之变尽其自然之理而断之于中其所不然者虽古之所谓贤人之説亦有所不取陆象山曰读书须明物理揣事情论事势且如读史须看所以成败所以是非处优游涵泳自得力愚谓知此则知以意逆志之法 按蘓陆之説虽佳然却只解得意字若逆字则必如朱子是不以先入之説为主之谓【戊午六月】吴因之曰是诗也半节承普天率土説孝子之至
节承既为天子句説然辨舜不臣瞽瞍着实处全在孝子节
孝子之至节 翼注曰孝子之至节意若云子以舜为天子可臣其父吾以舜为天子正所为尊养其父耳张彦陵曰孝子之至一句提起看是通节之纲尊
养二字是目 吴因之曰后面孝思句正与首句相应 翼注曰孝子之至四句泛説为天子父四句就瞽瞍説 陈伯玉曰引下武以明舜非臣父耳不必赘永言话头不必靠着武王 又曰尊养俱是一段精诚故曰孝思 四书脉曰自古士庶之孝岂必为天子父以天下养耶第人子爱亲无己之心必如是则其心始极而无可加耳 又曰要看孝思二字以舜之思而寄之以尊养方为至若无舜这一段孝思空空尊养岂得为孝 按此是賔意 姜翼隆曰舜孝之可为天下则者以其尽道底豫而天下化定也岂在尊养间但即尊养可见无臣父之理 此之谓也言下武之诗即舜为天子以成其尊养之孝之谓也岂有臣父之理哉大抵中庸论舜之孝而推至于为天子孟子论舜为天子而归之于孝见南面之尊不过尽得一个孝思则臣父之诬不待辨而明矣【壬子二月】
祗载见瞽瞍节 是为父不得而子乃借古语而破之犹言除非作如此解葢父之化子其常而今反见化于子若难为之父者然与以尧舜之道要汤例看此误看割烹章注也 乐天斋翼注曰此发古语本意以见臣父之谬 四书脉曰祗载以常时言见瞽瞍夔夔齐栗以见时言
尧以天下与舜章总防 此章天与之是一头中间以天受民受发明天与之意后面又以摄政之乆与朝觐讼狱之归发明天与之意皆是以天人两意对举至末节引太誓作结则见其所重在人心矣末节要总顶百姓安之及朝觐讼狱之归方是 张彦陵曰章内言天者三通是一様有云天不言之天乃苍生主宰之天相尧二十八载天也之天乃气数之天故曰天也之天乃民心之天不知气数乃天定之期民心乃天啓之神不必分析 此章天字朱氏公迁谓以主宰言最得葛屺瞻谓以上帝言即朱説也其曰百神享之者非以鬼神为天也谓即鬼神可以见天也其曰舜相尧云云者亦非以气数为天也谓即气数可以见天也其自民心言者亦然蒙引谓非人之所能为也天也此天字以气数言其余天字以理言似不是
尧以天下与舜节 顾泾阳小心斋劄记曰尧以天下与舜有诸此问大奇二典三谟经孔子亲手删定这件事载得明明白白不如洗耳沉渊之説出自玩世之徒寓言以张其髙者比这又是极好的事不如割烹瘠环之説出自阿世之徒借口以文其奸者比何须要问万章葢亦见得圣人当此时方做此事揖让与征诛都是一个道理流出非故为矫激薄其子而厚其他人博个名儿世间乃有艳慕而依仿之如子哙子之之流者既属可笑况以为可得而与则亦将以为可得而取以为可得而取则亦将以为可得而夺与而取顺也犹可言也夺而与偪也不可言也世间安知无借与之名文夺之实以欺天下天下且受其欺而不觉者如此乱臣贼子且接迹而起矣尤属可惧以故特寻这话柄将来做个疑端就中一段意思最为深至孟子答得却又大奇径将尧舜放在一边不説只説个天子不能以天下与人恰打着万章心上事于是万章就不能二字委曲诘难一层入细一层直穷到底孟子就不能二字反覆分剖一节痛快一节直透到头发出天地间至当不易的道理阐出古今来未经人道的议论然后知圣人心事真如青天白日非惟不以天下为重爱而恋之抑且不以天下为轻藐而掷之即好事者流何得执禅继征诛之迹妄肆雌黄然后知天下公器幽有百神管着明有百姓管着非惟天子欲与人而不敢抑且欲与人而不能一切奸雄亦可消却许多痴梦其有功于世教大矣
然则舜有天下也五节 乐天斋翼注曰天非谆谆之命章岂不知此乃究天与为何据也 张彦陵曰以诸侯大夫荐人为言特以形出天子其所不能处即天也天受固天民受亦是天 又曰此二段是章内最担斤两处葢主祭主事正舜行事所在而所以神享民安者正天所示与之之实也 四书脉曰所谓荐暴而受语属渺茫故复究其实人臣唯有助祭趋事而使之主祭主事俨然谓其可为神人之主而昭告于天显示于民正是荐暴处二使之重是尧荐之尧之能也至于神享民安是舜之得天非尧之能也
舜相尧二十有八载节 吴因之曰以天与发明天子不能以天下与人以天受民受处发明天与孟子答万章意似已完了却又有舜相尧一节者想有感于益之事也葢禹荐益于天当其为相时想亦神享民安毕竟不有天下特縁为相不乆又所少者朝觐讼狱之归舜皆兼际其盛岂不益见为天与乎故又合始末而备论之以申明天与之一句之意 朝觐讼狱之归本于二十八载之乆其理固然然此节却分为二意对説二十八载之乆是就气数上説朝觐讼狱之归是就民心上説不必合为一段若下章则就民心推原到气数上又稍不同 葢此章是説民心归故天命顺下章是説天命顺故民心归
泰誓曰节 吴因之曰以民归为天与其説似渺茫而难信故引证泰誓而申决之全要见得民归为天与乃凿凿可据之理 若但言天似涉矫诬实证之民则确有可据此正圣人心事光明正大处
人有言至于禹而徳衰章总防 翼注曰此章以禹益为主而尧舜传贤与仲尼伊周不有天下皆客也天与贤四句乃一章之大指昔者至吾君之子也只叙事而未断制丹朱之不肖节承上断其为天意也此则正意已毕而下四节仲尼有徳无荐而不有天下伊周虽有徳有荐而遇继世之贤君亦不有天下皆是余意末节总结上文正与天与贤四句相应 附蒙引曰人有言至于禹而徳衰孟子此两章之辨大意皆同但上章天字除舜相尧二十有八载非人之所能为也天也一天字外皆归于天视聴自我民视聴之意此章天字却全是天意之天 按此章天字只就上章自气数言者説若上章自鬼神民心言者则此章无之矣此其微别处也蒙引谓上章除非人之所能为也天也一天字外皆归天视自我民视之意以此为二章之别则非矣葢如此则所谓百神享之是天受之者将作何着落矣 徐自溟曰唐虞三代虽有传贤传子之异要之皆是传贤也葢传子亦视其子之贤耳舜能继尧之道禹能继舜之道贤之贤也如启能继禹之道子之贤也故子有贤者启是也成王是也子有真不肖者桀纣是也子有不贤而贤者太甲是也子有不肖而非不肖者朱均是也太甲始而颠覆已几桀纣之伦旋而怨艾则亦敬承之启此不贤而贤也朱均能退处不与舜禹争而上成父之让下成相之贤则特不肖父之神圣而非桀纣等也此不肖而非不肖也
人有言至于禹而徳衰节 湖南讲曰这人言亦是有道之言 翼注曰否言无是事不然则谓此言非也四书脉曰天与贤四句重与子一边 翼注曰则
与贤则与子二则字主圣人承天説然亦不着力观下文启之定位乃在禹既崩之后可以见矣 髙中曰尧舜传贤非视天下重于己子之説天下与子原不相蒙以子言则吾子也吾家之事只当以吾家之理处之天下不得而与也以天下言则天下之天下也天下之事只当以天下之理处之子不得而与也故可与子则与子以为天下也不可与子则与贤亦以为天下也 舜禹之避朱子谓其未尝有取天下之心惟恐天下之不我释此无庸议矣但亦縁当日天下既治朱均至此亦必稍变其旧习非必不可以承天下者况在廷诸臣如臯陶稷契之徒皆有君天下之徳故舜禹欲避之耳假使天下尚如洪水之时而朱均有桀纣之恶在廷诸臣又无可君天下者舜禹一去则天下必乱彼舜禹即不为一身利害计独不为天下利害计乎况此又难以夷齐之逊国为律也夷齐当日实有不可立者故虽社稷有所不顾舜禹则无不可立者吾知其必不以一避酿天下之乱矣焦弱侯谓舜禹之避特以徐俟朱均之迁耳此固近于小人见识又谓益之避乃是为盛满难居如太甲贤而伊尹归成王冠而周公罢宣王贤而共和去耳亦非当日情事蒙引谓舜禹之避以聴天命之所属耳亦説得圣人有意于天下了 朱子以益为求仁而得仁然则舜禹岂求仁而不得仁者乎曰舜禹之避也固以避为仁及迫于天命民心之不获已则又以不避为仁矣亦同归于得仁也 薛方山曰尧舜之禅受尧舜之爱其子也【此与高中之説亦相发明葢惟使天下与子各不相蒙乃正所以相成也】后世有挈祖宗之天下俛焉授不肖之子使不旋踵而为天下大僇若秦政隋文之类者可谓爱其子哉 翼注曰吾君之子主克肖意説四书脉曰首节只言民之归贤归子未露出天字自昔者舜荐禹于天至下节施泽于民未乆皆不
当露天字存疑説得最好蒙引浅説即露天字不是
丹朱之不肖节 四书脉曰丹朱至未乆此两段只宜在民心上言舜禹益二句总括上来作过文方露出天字 乐天斋翼注曰两不肖只不如尧舜便是勿太説坏啓贤少断能敬承继就是贤只重敬上帝王相传心法只是个敬 按此説最是存疑谓启贤能敬敬字只在贤字内承继禹之道作一句读不是张彦陵曰通节又当以子之贤不肖段作主为相乆逺只带説 葢与上章又微不同上章是论与贤故多就贤邉説此章是论与子故重在子边 翼注曰莫之为二句又推开泛説为是作为致是招致 为犹有心致则无心 翼注曰上致字是招意下至字是来意不招自来如未尝作善而致福未尝作恶而致祸之类且看尧舜岂以失教致子不肖益岂以薄徳致民离心可见莫之致而至
匹夫而有天下者两节 吴因之曰昔者舜荐禹于天两节是言禹传子不传贤一出于天匹夫四节则言自古传子不传贤者非独一禹以推明之然曰推明只是旁意其正答万章问専在首二节匹夫节略轻只引起下节意必若桀纣句要得不轻废意看他语意何等郑重据口气只是説自古不有天下者不独一益言外正见得自古传子者不独一禹葢引商周相类事以推明之益见禹徳之非衰也其子贤为相不乆上文本意只是两件合説然所重特在继世一项若继世一贤则为相者不论乆近决无得天下之理自是万古不易之常道故此専以继世推明禹益之事而不及为相云 陈伯玉曰匹夫不分有位无位俱是舜禹为相时亦匹夫也对天子言之耳 张彦陵曰二条须连络説下去匹夫而有天下必是有舜禹之徳而又有天子荐之者若有徳无荐亦不能以有天下仲尼是也然则益是有徳而有荐者何以不有天下乎葢以遇继世之君贤耳仲尼伊尹周公特以为益之例俱不重 又曰天欲与一匹夫必废一继世然继世必桀纣天始废之重在苟能嗣业即不轻废意因先世有功徳于民故报之也
伊尹相汤以王于天下节 陈伯玉曰相汤以王于天下説尹有舜禹之徳也 按外丙二句有一太甲在内因太丁卒而太甲尚幼所以有此变通下文自説太甲颠覆典刑而卒能悔过另是一意若太甲二字非独至下文始有也 四书脉曰典刑即仁义 翼注曰自怨是追咎已往自艾是修治方来 四书脉曰下三年连下句读
周公之不有天下节 唐士雅曰伊尹述其事而周公言其意此虚实相生法且伊尹二节本借客形主而犹益之于夏又借主形客可见文之变幻处
唐虞禅节 徐儆曰天无心也唯与其可以安天下者耳圣人亦无心也唯承天以与其可以安天下者耳尧舜禹总是一般心其以天下与贤与子总是一般事故孔子以一个义字断之 张彦陵曰义者宜也继合于禅可见继之心不殊于禅之心也禹非徳衰明矣 四书脉曰重继边 王阳明曰唐虞之世风气浑朴人情无欲亦不思争自夏以降则世道人心靡一矣故官天下者即神圣莫议家天下者即中才可托传贤之变为传子非圣人意也为世变计也圣人非徒为一家起念也从天下起念也谓继世为徳衰则不可谓继世非世衰亦不可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通章以有天下归之于天然天亦不可知如三代以后徳不必舜禹而亦有天下继世不必如桀纣而亦废之愚谓善言天者以理为主而不必衡数能如舜禹虽不有天下不失为圣否则虽有天下卒名为乱贼能不为桀纣虽不幸而灭亡不损其贤否则虽世守晏如不得为仁孝读孟子此章求其可以为万世法者不可不知此意
伊尹以割烹要汤章总防 此章乐尧舜之道固是头脑自辞受取与直到致君泽民皆是乐道作用处然不可以首节乐尧舜之道一句包下数节葢首节是就穷养处説其乐尧舜之道自汤使人至况辱已以正天下乎是就达施处説其乐尧舜之道 张彦陵曰圣人之行以下乃是余波而末节复引伊训为证见得伐夏救民事在所必有则割烹事在所必无吴因之曰孟子辨割烹全把尧舜二字压倒好事之口故篇中诸尧舜字面极重须要看葢道莫大于尧舜而尹乐之正见其抱负之大道莫大于尧舜而尹行之正见其事业之伟 按行处亦即是乐处然不防乐字尤高 附吴因之曰耕莘以下五节据孟子口气原未尝有穷达二意只是叙尹有尧舜之道而致汤之聘尹应汤之聘而成救民之功既备述伊尹始末如此遂以吾未闻三节断之言如此正天下岂割烹所能为如此以道得君岂尝要以割烹人言之诬不待辨而自明矣伊尹耕莘节言其抱负之大正以见成汤往聘之由须重发尹有以致汤之求意乃是
伊尹以割烹要汤两节 张彦陵曰乐不是空空想慕直恁沉酣属餍意思不肯一息放手若非真乐便有厌苦之意岂肯以此上致君下泽民彻始彻终都是这个物事 高中曰处畎亩之中是一耕夫也其孰禄之天下者而弗顾其孰与之千驷者而弗视又孰与之交际者而不以取不以予乎葢孟子即其为人之素原始要终而推其畎亩自处之意有如此者以着其行谊之峻洁非必有其事也 依双峰説则天下固有合道而不合义有合义而不合道者然此亦分言之耳若合言之则合义即合道矣
汤使人以币聘之节 观汤诚否正所以重始进也观汤诚否原不差但云托言则便不是
汤三使往聘之节 四书脉曰幡然亦不是感汤聘之殷葢度汤之必可为尧舜而已之道必可行于汤也牛春宇曰币聘不出不是坚执所守幡然后改亦
不是遂变初心涵养既大设施既逺致用自是不苟圣贤出处道理自合如此人谓伊尹前后似两截人不知总是一个乐尧舜之道终其身而已
天之生此民也节 翼注曰天之生此民节与上节俱是一时之言 张彦陵曰按斯道即尧舜之道也上以君民分言此单言觉民者盖为君以觉之也正使民为尧舜之民处而使君为尧舜之意即在此觉民事业中 吴因之曰予将以斯道觉斯民全不敢负上天付托之意一节俱重天意发挥乃是本防 耕莘乐道之时即怀觉民之志与夫一夫不被之耻非自汤聘而始有也然此处须切汤聘讲方是与耕莘乐道之时不同 湛甘泉曰伊尹天民之先觉觉了便自乐我所觉之道便是尧舜之道非取诸尧舜者以乐于我也我固有之也但系于觉不觉耳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尹乐尧舜亦后知后觉如何自谓先觉葢尧舜之道至是而晦尹处畎亩中便已得其致君泽民之道则视尧舜为后视成汤则先也商祚六百载自尹攻牧宫始其为先觉何如
思天下之民节 张彦陵曰思天下之民五句是因其言而推其心故就汤二句是因其心而实其事总为下文况辱已以正天下者乎一句张本 又曰就天下中举出匹夫匹妇见一民亦所矜怜直是万物一体之心真切笃志如此 四书脉曰被尧舜之泽指人人觉悟説 吴因之曰其自任以天下之重言其身任世道真切如此不是言其所任之大 又曰夏桀无道民不被尧舜之泽者多矣故説汤伐夏以救之此是故字意 徐自溟曰自唐虞揖让以来未有放伐之事故伐自汤始孟子云就汤而説之又伊训云朕载自亳则知汤之伐夏尹成之也然尹之本意全是为救民即欲不放伐不可得此真是唐虞以来莫肯任其咎者是于民为任徳于夏为任罪于尧舜为任道 王龙溪曰士之处世所重全在立志遇与不遇非所论也伊尹只是个莘野耕夫便以天下为己任葢其万物一体之心原切于肤不容自己使其终身不遇亦是穷困的阿衡其聘而得遇亦只是个荣达的耕叟非有加损也吾人若无此志到底只成自了汉
吾未闻枉已而正人者也节 沈无回曰孟子以世之有大抱负者必不肯为辱人贱行而始进不以正者未有能建竒绩于天下者也此孟子一生得力处亦其维持人心世道处学者不可不察其防防所在张彦陵曰圣人之行数句见自古圣人无有不洁身者何独于尹而疑之専重近与不去上 巢睫子曰唯有一介不苟之操方能建万世不遗之业 此又是余意
吾闻其以尧舜之道要汤节 耕莘乐道所以致汤之聘此意在首二节内已有然首二节各自开説至吾闻节方发挥此意出来玩浅説自见因之讲首二节即连络説者非也 刘上玉谓此章明説无割烹要汤处只在吾闻其以尧舜之道要汤二句亦不是葢无割烹要汤意上文已明吾闻节只是发明其所以致汤之知之由耳 此节林注谓犹夫子之求异乎人之求意此只解得一要字朱子谓犹前章父不得而子意此是解通节意自不同也不可以此节语气与夫子之求之也二句作一例看玩浅説自见
天诛造攻自牧言节 南岳氏曰放伐之事汤犹自知有惭徳而尹直任之曰朕载自亳胆极大力极雄大约见得极到故敢如此若在形迹上躱闪便是见道未透处 张彦陵曰按桀都安邑而汤都亳亳居安邑之东而鸣条在安邑之西陑又出其西南河曲之南汤伐桀宜从东径攻安邑乃从下反上升陑而反下趋鸣条葢不掩袭以出桀之不意所谓仁人之师也
或谓孔子于卫主痈疽章总防 进礼退义固是通章之骨然不可以本文进以礼三句包下二节也本文只是承弥子事説此与上章乐尧舜之道句一例张彦陵曰孔子主痈疽侍人葢谓其主之以求进也又曰痈疽之得君未必如弥子瑕之専即主痈疽
寺人未必有如卫卿之可得而于卫于齐之日又未必有桓魋要杀之危乃其拒弥子者如此主贞子者如彼其不苟主自可想见
或谓孔子于卫主痈疽节 张彦陵曰孔子主痈疽侍人葢谓其主之以求进也
于卫主顔雠由节 徐懋斋曰子路岂肯欲夫子之依媚臣哉或者有感于南子之可见而云然也 翼注曰子路以告者子路亦非欲附势只因孔子志在行道或亦从权如往公山之类耳 葢子路不知圣人有从权处又自有守经处 按子路以告有二説或谓子路喜而告者或谓子路怒而告者论集注原不注煞无所不可然意此处不必为子路回防子路之视弥子犹其视孔悝也孔悝可仕弥子亦可聴此是贤者辨义未精处似从前説为长 翼注曰前有命専指卫卿之得言后有命泛指爵禄之得不得言徐自溟曰使夫子得行道于卫不去弥子乎然以弥子而卿也则又安能去之也得卿而不去弥子道犹之乎不行也圣人拈出一命字消了小人许多攀附之心冷了俗人许多劳攘之心 徐儆曰进固以礼矣而退必以义重义边 愚按不必见偏重葢末句虽就退与不得上説然此处只须平説好 张彦陵曰进以礼三句语意一直説下不是推原到安命上去 按蒙引存疑作推原説似与此不同然其实亦同归于一也 蒙引存疑以得不得分顶礼义新安则总顶似皆有理且从蒙引 沈无回曰圣人礼义之未尽必不先言安命 按此是余意 是无义无命也新安陈氏谓义可以该礼是将礼义合説是深一层解蒙引谓此处只消言义是将礼义分説是浅一层解蒙引是正意
孔子不悦于鲁卫节 翼注曰不悦于鲁卫指女乐骖乗二事 张彦陵曰防服正是圣人达权处亦正圣人安命处若悻悻自逞便非顺受 又曰孔子当阨句最重 又曰提出臣字便见非痈疽侍人之伦丘毛伯曰弥子瑕之诱孔子也以利桓司马之劫孔子也以威若孔子之自处只是以礼以义
吾闻观近臣以其所为主节 翼注曰所为主即逺臣所主即近臣也 陆实甫曰注中类字最妙以观近臣之法推之则知痈疽侍人必不为孔子所主以观逺臣之法推之则知孔子必不主痈疽侍人
百里奚两节 此是战国时人之言为此説者必谓耻辱之事贤者不妨为之乃是欲借奚以自附防非为奚惜也 张彦陵曰饭牛是百里奚实事【伊尹之割烹亦或如此】好事者之汚蔑病只在一要字然奚入秦取相之由已无可据故但叙其去虞入秦之由以为下文论断地反覆辨驳俱在不谏上生出 又曰宫之奇谏句亦是为百里奚出脱有奇之谏而不行然后百里奚可以不谏也叙列假道一段总见虞人黩货愎諌以见奚之不谏为智不然只消不谏二字已打倒他一生生不得下节贤智
知虞公之不可谏而去之秦节张彦陵曰前四段以首段为主下三段反覆以明其意相秦二段以下段为主上一段吊起以存其案 翼注曰知虞公之不可諌此一知字且不重只是言当其去虞入秦之时年巳七十使犹不知干主之汚则非可以少年不经事为解矣断乎是不智了须如此一气看下下却转云然而奚则非不智人也 知黙和废知兴三段平看四书脉曰三置晋君一救荆祸并国二十拓地千
里是显君之贤歴康景悼孝皆凭藉先世之威是传后之贤干是求用于始进之初成是成就于既用之后 説智处则先以百里奚虞人也一条立案説贤处则上文不先立案此又是文字之变化处 附蒙引曰大抵百里奚亦只是春秋之智士其所谓贤亦犹孔子称管仲如其仁耳所谓姑取一节者固未暇计其谏之是非也 按此説不是孟子明説其不可谏而不谏矣大全南轩张氏説得好又如后面于忠肃説亦不妨 于忠肃曰使管仲无佐桓一段功业终有愧于召忽使百里奚无相穆一段功业终有愧于宫之奇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三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三十三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万章下
伯夷目不视恶色章总防 张彦陵曰通章以孔子为主前歴叙羣圣而断其异归重圣之时上后明孔子之所以异又归重智字上
伯夷目不视恶色节 张彦陵曰数段散散説去不必如上孟一段深一段当纣三句总承上文 思与乡人处三句翼注曰居常处暂有别 彦陵又曰顽者贪昧无觉以知言懦者委靡不振以守言
何事非君节 吴因之曰何事非君犹云那处君不可事见得一事是君即使之为尧舜之君意也何使非民亦即是使民为尧舜之民意总是见他自任
栁下惠不羞污君节 张彦陵曰此由立朝説到居乡上总之是不分尔我不惧世浼之意此正惠之寛处敦处 翼注曰首六句是事上之和次六句是处众之和鄙寛以量言敦薄以情言鄙字他处只训陋以对寛言故训狭陋是不能容人之意
孔子之去齐节 袁了凡曰叙述三圣语无低昻至论孔子处末独以孔子也三字煞之便舍三圣不可语此意 刘上玉亦有此説 养气章仕止乆速蒙引存疑皆以去就出处分贴此章存疑所解又似不同似当从此章解 徐自溟曰上孟用四则字文法此处用四而字文法则字内有决断意而字内有圆活意徐岩泉曰乆速处仕四可以处时也四而字因时也合看方见圣心神化莫测处然此处且未可露时字
伯夷圣之清者节 张彦陵曰上文只是叙事至此方断其圣有不同然清任和时四字从圣字分别出来倒转便非 张彦陵曰须知是説圣之清不是清之圣 翼注曰四圣字俱是造其极而无所勉之意注中无所杂者四句前二句是言造其极后二句是言无所勉 乐天斋翼注曰此圣字兼知行与下圣字单以行言不同 程子谓伊尹终是任底意思在朱子谓终是任处多是两意夷惠仿此 王观涛曰时字根圣人心里説此心全体太极而时出不穷非如他处时字只以所遇言观上文清任和三字皆是圣人之徳此可例见 徐岩泉曰圣心只縁有未发之中所以有个中节之和彦陵氏曰时妙于如环者大徳之敦化时乗于各正者小徳之川流 四书脉曰注云兼三子之所以圣者而时出之此处且勿用到集大成句方言兼总意 翼注曰圣之时注云兼三子之所以圣者而时出之便是集大成意了非上文但言时到集大成句方言兼总意也之谓二字亦可见 此与四书脉原不相妨但翼注是言其理而四书脉则作文次第也
孔子之谓集大成节 依注则孔子集大成句即就乐上説浅説直解俱依注讲并非借影也 卢未人曰孔子集大成只就时上见之葢变易运用随时迭出则万善众理统防全备自其出之而无不宜谓之时自其兼之而无不备谓之集 吴因之曰圣徳大成何待于集曰集大成者承上三子説来然亦其大处自能包得非必合众小以为大也 张彦陵曰或曰集大成时説俱止谓兼清任和而成圣非也葢天地古今无所不通帝王圣贤无所不备若只就三子上説使孔子生于三子之前亦将谓何所集乎 集大成也者至终条理也俱只就乐上説勿夹入正意翼注曰声宣也是死字作活字用始始之也终终之也亦是死字作活字用 吴因之曰金无不声玉无不振各就金玉之始终有兼总条贯之徳非必金玉两相合而后为兼总条贯也 玩注似只以独奏一音为小成此当活看 湛甘泉曰书曰合止柷敔是始终以木音其次则纪纲以鼓是革音而此云金石始终之者何也柷敔以木者一奏始终之纲纪鼓以革者一句始终之纲纪金石之声之振之者入音始终之纲纪 吴因之曰金声也者八句先要把金声也者玉振也者看得重下文智之事圣之事方得力葢孟子是把金玉形出孔子须得形容语气贴之方见意味通畅言金声不是小可条理那一件不始玉振不是小可条理那一件不终这金玉相宣始终条理兼备正是孔子智之事圣之事孔子智圣直头便是这个岂不为集大成 湖南讲曰三子不是偏于一音亦皆八音全具但乐有九成他只得一成而孔子则所谓箫韶九成者借乐来譬只状得智始圣终而始之能贯乎终乐里还状不尽又比之于射 翼注曰智字要见全觉意圣字要见全体意方与三子一偏之圣相照 此节圣智平説下节方説圣由于智存疑浅説甚明 张彦陵曰两事字尤不必泥一节语气总是唯时故备意
智譬则巧也节 刘上玉曰上节智圣平説此节智譬二句亦仍是平説到其至二句方説圣由于智耳按巧力即在射上説不是两层 麟士既云智譬二句直当云譬则射者之巧力也又云已説譬而又説犹者上文射字未出也此自矛盾矣万厯庚辰程文于智譬二句下先补一段云必知之真乃行之至必造其理斯履其事然后接云犹射于百步之外也最妙然亦本直解及四书镜 四书镜曰由射句当先讲圣由于智方得 翼注曰智圣始终亦非真有先后但就一时俱到之中防有开端诣极之别耳 按翼注説得极好大全程子及南轩张氏俱泥始终字因谓此是言学者之事误矣 刘上玉曰朱子云不是无智是智处偏即大注智有未及意虚斋云三子安得有智耶非与朱子背也谓安得兼有孔子之智耳 湖南讲曰问三子已是圣人想大段俱已见到只未恰好耳谓何指为邉见答曰既説未恰好怎麽不是边见曰果尔则杨墨亦不过是边见难道也算得圣人曰杨墨乃释道中之边见当二氏未兴他特具魄力自创一种学问亦非常流但三子乃儒宗正派视孔甘逊一筹杨墨欲与儒教鼎立视孔几成敌国孟子尊崇孔子故于此或收或摈正统一圣真之意也 湖南讲杨以任问智分四徳不过一端此何以独重智答曰兼言四徳止是一端单言智则为觉性四端皆得之方灵非此则同于木石所以阳明先生独提良知为宗 小注谓圣而不智如水母无虾按郭璞江赋云水母目虾注云水母俗名海舌有知识无耳目不知避人常有虾依随之虾见人则惊此物亦随之而没以虾为目故云目虾
周室班爵禄也章总防 辅潜庵曰班爵禄之制此先王公天下之大典也一则以土宇与天下共之而不敢私一则以职事与臣下分理之而不敢専也 公天下之利严天下之防二意当并用 锡爵诏禄皆自天子出天子二字固重然亦不必専主尊天子説葢通章之意有不尽然者也唯前公天下防天下二意可以贯通章 焦漪园曰天子一位节是班爵之大略一位字极重见得位有一定之分截然而不可乱天子之制六节是班禄之大略千百七十五十里字俱重见得禄有一定之制多者不可减少者不可増 艾千子曰此章论班爵禄之制天子权轻自是周之末世事与周初定爵禄之制意不甚相涉以班爵禄为主则虽上士中士下士庶人在官皆当布置若専以天子为主则止当于公侯二字感慨波澜而已以斯知作文当平等还题不必鑪锤费力也 按艾説与余前説同余初未见艾説不意其暗合也翼注曰天子一位至五等是班爵之制通于天下君一位至六等是班爵之制施于国中天子之制节是班禄之制施于天下天子之卿五节是班禄之制施于国中天子之卿一节则施于天子之国中下三节则施于诸侯之国中末节轻看因庶人之禄而带言之耳
周室班爵禄也节 张彦陵曰愚按尝闻其略一语大有闗系葢诸侯之敢于去籍也谓之皆去正所谓挟朋党以行私其意不惟无王而已并欲灭其迹以杜天下之口也然而学古之儒或得于传闻是籍虽去而有不去者在王制虽灭清议犹存正可以黙持天子之统于不坠矣 四书脉曰只説其略切忌详字
天子一位节 张彦陵曰天子一位君一位俱提起天子之制节 张彦陵曰天子之制地方千里提起看居重驭轻强干弱枝亦是尊无二上之义民功曰庸以治民之功附诸侯以达天子即述职意也
天子之卿节 张彦陵曰此节大抵是尊天子而重王畿意 与天子坐而论道者不有公乎而官不必备则禄宜无定制故断自天子之卿始 入则为王朝之卿士出则为列国之诸侯此是就班爵中见尊王畿之意视侯视伯云云是就班禄中见尊王畿之意附説丛曰受地是受田犹俗言田地也侯田三万
二千亩卿视之亦三万二千亩伯田二万四千亩大夫视之亦二万四千亩子男田一万六千亩元士视之亦一万六千亩若云视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地则天子畿内方千里六卿八大夫二十一元士等人安得有许多分地【説丛自云此条出四书讲録不知此何人之书】 按先儒之説则所谓视侯视伯者直与列国等非止受田也葢天子之地方千里为方百里者百其地自足以给之不必疑也
大国地方百里三节 张彦陵曰禄寝厚而不杀则地之所出不足以供禄寝薄而复杀则臣之所养不能自给 又曰身不能自耕而凖之以禄必使其足以代耕而后可足以字当味见先王体恤意 又曰问先王时无游民府史胥徒以何人为之以何禄赋之以一嵗而更耶或终身充之耶郑节卿曰其在官则禄于四郊其任事则止于一年其受代而去则复业于百亩一人去之一人居之今之为吏者乃昔日之为民者也 附存疑曰大国以下三条虽有君十卿禄字然却重在臣上与天子之卿受地视侯一般以公侯伯子男班禄已见上故也 附四书脉曰大国三节只重在臣禄上葢君禄已见于天子之制节故也必言君禄者以之为凖则耳 按存疑与睡庵意同皆谬也谓君禄已见于上而不重只重臣禄然则班爵节所谓君一位者亦岂不重而只重臣爵乎以此例之可见矣 附赵注曰公侯之国为大国卿禄居于君禄十分之一也大夫禄居于卿禄四分之一也上士之禄居于大夫禄二分之一也 麟士谓赵注是正説本文是倒装説此又因存疑重在臣禄之説而益谬者也然则君一位句亦岂倒装説乎赵注是説大意如此亦未必以本文为倒装説也此谬则始于麟士矣 总之重在臣禄之説在大全蒙引浅説并无此论若倒装之説则又谬之谬者矣 麟士又引读礼疑图云与同禄之与犹许也言庶人在官者之禄使得与下士同也此亦即倒装之説也
耕者之所获节 李衷一曰昔周先王之班爵禄也王侯国以内外轻重降矣卿大夫士以崇卑大小逓降矣其犹有庶人在官者何也其人起自闾阎畎亩编户细氓之微所以抽小善而开其入仕之途其职则极于文法史事猥琐烦碎之杂所以藏纳细流而广其器使之路 又曰周家封建井田原相表里四书脉曰末节发明禄足代耕之义只因上説同禄而未明説同禄之中有不同处故又説此一节 按所谓同禄之中有不同者葢庶人在官虽云与下士同禄然下士之禄无差而庶人在官之禄有差此其不同也非指九人至五人之不同也 小荀子曰古之禄也备汉之禄也轻夫禄必称位一物不称非制也公禄乏则私利生私利生则亷者匮而贪者丰也夫丰贪生利匮亷贬公是乱也先王重之 汉袁宏曰夫百人聚不乱则散以一人为主则治矣有主则治无主则乱故分而主之则诸侯之势成矣总而君之则王者之权定矣
敢问友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论交友之道只是一个友徳而不可挟本文友其徳也一语是通章大纲而末节把尊贤贵贵并言正见得尊贤之义同于贵贵则贵之不可挟明矣孟献费惠晋平帝尧正以古之不挟贵者立个尊贤的様子不重分人之优劣孟献费惠晋平无优劣若尧与三人则自有优劣但只要见虽天子亦不挟耳故云不重在优劣 翼注曰贤即徳也
敢问友节 万章一问似因孟子友诸侯而发不是泛问交友葢疑友是敌体之事上下不得交相友有事之云乎岂曰友之云乎之意如此説则与孟子所答合与下文交际等章亦仍一类【癸夘三月】 四书脉曰长以齿言贵以位言兄弟以势言 张彦陵曰按友徳从不挟生来然世惟能不挟者方可与论友世惟能以徳为友者自不可有所挟两意自相照应 又曰挟不是挟以骄人只一念自贫能下贤之意便是挟徐儆曰有而不居之谓谦有而自持之谓挟无
而不居道其实耳非谦也无而自大乃狂妄耳非挟也韩子曰何所恃而傲则挟者皆生于有所恃者也
孟献子百乗之家也五节 张彦陵曰惠公不敢跻王顺长息于师友之列正是尊子思顔班处假令滥然师之友之得无绛灌为伍之羞乎哉此句不重却要与他斡旋 又曰初举孟献子次举费惠公次又举晋平公皆见其能友士不挟处然非以天子而友匹夫不足以见友道之极故又把尧舜立个様子 翼注曰然终于此而已以下亦不甚重引平公还是取其不挟意但防致不满意耳
敢问交际何心也章总防 四书脉曰此章以事道二字为主意孔孟之时侯王不亲若过为峻厉天下终无可交之人吾道如何行得故孟子受交际之心就是孔子从猎较之心无非委曲为行道之兆论交际处要时时顾为道意思始得非区区在交际上论也此章辞受是主出处是賔不为己甚是主事道是主中之主
敢问交际何心也两节 吴因之曰交祭何心之问便道是未必好心孟子曰恭也便道是一团好心此虽开端之词便已各露大意却之却之为不恭亦要藏欲却意言却之未为不可何故便道不恭尊者赐之五句须要説向心上去见却之却之者他念头来得不好故以为不恭耳 张彦陵曰何哉语气承恭字来章之意以为交际既是恭辞让亦是恭如何却便为不恭此是疑其当却意 又曰交际即暗指诸侯説恭以致餽者言不恭以却餽者言却之为不恭泛就别人説他如此以是为不恭就即却餽者自家见得如此 两个不恭似俱兼人我 附刘上玉曰却之却之却之坚也
请无以辞却之节 张彦陵曰孟子始言弗却正恐托之于他辞亦未免有心计其不义处而章顾欲以他辞掩其心却毕竟何须如此引孔子作证只是申明上节不须却之意不必以不当却不必却分疏 四书脉曰交接照取字看不必计昔之取者何如但看今之交者接者何如
今有御人于国门之外者节 张彦陵曰引御以为例只为下文诸侯犹御句埋脚亦可受御句是倒跌语不是疑词 翼注曰衍文十四字赵氏説以辞字应教字以周字应康诰字亦细
今之诸侯取之于民也节 张彦陵曰犹御数语是章发问本意指诸侯暴征横敛説 又曰子以为有王者五句不是为诸侯分解只是原理原法见得诸侯非御得之货不害为可受耳法与义虽是二项却相承説言以法而例论之固未同于盗以义而极言之方似于盗若从常论之毕竟诸侯不是盗也 翼注亦如此相承説达説谓二段平看者似非 玩浅説则又似以下段推原上段之意言王者所以不比而诛之者何也由义有不可一概论者也亦拘 张彦陵曰按取非其有二语旧解只作虚虚论理之词不着诸侯身上不知此二语正指定诸侯説若曰夫谓诸侯之取非其有为盗者乃充不义之类直到义之至精至密处来论 徐自溟曰义之为理至宻故君子以之律身也不可不严义之为用至活故君子以之律人也不可不寛 四书脉曰猎较鲁之旧俗孔子亦猎较只是随鲁去猎较不禁止他讲猎较须见是取物不以礼者方与受赐有闗若但云同俗觉不切
然则孔子之仕也节 张彦陵曰非事道与句根上文猎较生来且浑浑説 又曰先簿正以下俱是説孔子委曲以事道之事为之兆也五句只重不可行而不为悻悻意不重决去意 翼注曰下正字亦即带簿字言不可另作一句言不以四方难得之物供此簿之所正者 四书脉曰兆足以行而不行非是不能行其兆葢兆既行则知吾道有可行而又不能大行其道则是知而不能行而人终不足以有为故不得已而去之速也未尝终三年淹是又因鲁事而概其所仕之国不轻留也 翼注曰为之兆也不専指正祭器事凡三月内大治所行者皆小试行道之端意葢当时疑夫子之道当年莫究累世莫殚畏其难行使孔子因猎较一事不合而即去则人终不知圣道之果可行终觉其不近人情而孟重疑畏矣故不去而留身于鲁正欲以其随试輙效者示人以吾道可行之朕兆也譬如医者初至病人之家病人未知信从鍼石难施且略施汤熨治愈一二标病使信我有手到病除之验方可渐次施功要会此意 吴因之曰孔子之仕也一节有三问三答却下二问即足首一问意下二答即足首一答意曰事道奚猎较见猎较非事道也曰先簿正祭器不以四方之食供簿正见无妨于事道也曰奚不去见行道之难如此何故不去亦疑其非事道也曰为之兆也兆足以行矣不行而后去亦见其为事道也大抵万章终以为非事道孟子终以为事道此一节大防 又曰孔子之仕一节总是见为事道然就中细看亦多少委曲婉转不为己甚之意
孔子有见行可之仕节 通章以交际为主上文即猎较以明文际之不必却此节合孔子生平之仕以见交际之不必却际可是主行可公养是賔 张彦陵曰按此节见行可之仕不过即猎较以明受餽之意而际可公养正是诸侯之交际正与交以道接以礼三句互相发明 四书脉曰见行可亦是委曲之事不可説得太好 吴因之曰谓之见行可者谓其道略有可行即便仕了不必求全责备 翼注曰际可公养俱是万一其道之行俱是事道 按行可际可公养不可説得太好若説得太好便与下桓子灵公孝公不对鍼须説得有分寸 张彦陵曰论仕之义即行可已非正局乃孔子在当时则行可之外有际可又有公养若是乎委曲以行道则今诸侯苟善其礼际犹夫际可公养之意君子受之亦犹夫孔子见可际可公养之仕之心何必固却以絶夫行道之机此孟子愿学孔子处 季桓卫灵卫孝即今之诸侯一流也而孔子所谓见行可际可公养即在乎此然则岂为己甚者哉此三段须得此意不是空空证据【癸亥三月】 此节是歴举孔子生平仕进之迹以结上文之意见行可应上仕鲁际可公养应上交际见行可是賔际可公养是主三句合看又有一层委曲一层之意
仕非为贫也章总防 张彦陵曰葢因当时之仕者居尊享厚而不行其道徒借口贫仕以自解故发此论言欲贫仕则当辞尊富矣欲居尊富则当行道矣故首曰仕非为贫也末曰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耻也二句最为相应讲此章须得此意不可徒为贫仕致详也 艾千子曰此章为乱世之君子而言也度天下必不能用我立人之朝而道不行只得为贫而禄仕 翼注曰重不苟禄上方见权中之正 吴因之曰通章口气云为贫者道既不行必辞尊富居卑贫安抱闗击柝易称之职如孔子委吏乗田可也何也位卑则无行道之责立本朝则有行道之责为贫既不在行道必当辞其有行道之责居其无行道之责者此所以宜辞尊富而处卑贫也须得他言外意见仕既为贫复居尊富是有行道之责而非无行道之责者比矣宁得窃位苟禄也哉尹注为贫者不可以居尊居尊必欲以行道要玩
仕非为贫也节 张彦陵曰仕非为贫也句宜重看言仕果徒为贫乎哉非也有时乎为贫亦其出于不得已耳则其非为贫也可见 直解于首节即照注露行道意 翼注曰家贫亲老或道与时违不是两事附刘上玉曰注仕本为行道行道二字宜虚含以
在末节故也
为贫者节 张彦陵曰居贫二字是禄薄与为贫之贫不同
辞尊居卑节 翼注曰恶乎宜乎句是卑贫中又要择所宜居葢此时方道与时违凡有行道之责者皆做不得恐涉苟禄也唯如抱闗以司出入击柝以司晨昏吾但二事克尽便不为苟禄了即使朝廷昏乱生民阽危都与我无干矣如此方处之安也亦不限定此二官只是举例之辞 按翼注讲抱闗击柝与蒙引説约不同 焦漪园曰抱闗击柝是一事闗所以御暴而守闗者莫重于夜柝故易有重门击柝之説然亦不必泥只是举此为例见不苟禄已尔
孔子尝为委吏矣节 张彦陵曰两曰字是孟子度其意而言之 四书脉曰会是总计计是分计 翼注曰玩而已矣三字其意若曰今吾之职不过如此而已外此别无行道之责所以可居也新説作亦不敢旷其职似高但于而已矣字不醒 按不敢旷职意自在言外唯其不敢旷职所以必择易称之职也 吴因之曰要看称职与行道所以异处葢职大小随在皆可以自尽道必大行须事成康济乃谓行道故委吏乗田职已尽而道不行 按此説得称职与行道分明若如四书脉谓称职便是行道如为委吏则防计当便是道为乗田则牛羊茁壮长便是道为贫之中仍不失行道之意则合为一件了以此作旁意则可若以此正贴本文则非矣
位卑而言高节 庄忠甫曰位卑而言高者心虽自信无他而不能解于僭越之议故无隠愧而有明罪立本朝而不行道者术虽可以保位而不能逃乎衾影之惭故无人诛而有私耻 翼注曰位卑而言高言字不但口説便有干预意 又曰道不行不必是无才徳但只沮于时而不行便有苟禄之耻 蒙引为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耻也不当与上文作对仗者谓不当与上文数节作对仗也若对位卑而言高罪也看则仍当作对仗矣大全新安陈氏末一条似将末句与上数节作对仗此蒙引之所讥也 真西山集卷十九云四事未施则周公坐而待旦一夫弗获则伊尹视如内沟愚按此二语可为此章末句注疏
士之不托诸侯章总防 此章通义鄱阳朱氏曰此章明辞受之义吴因之曰士止受餽而不受赐就是受餽亦须餽送有道乃肯受之不然将如子思麾诸大门之外矣通章大意是如此依此二家则通就士之自待上説矣翼注则曰前三节士之所以自待后三节君之所以待士此本于大全新安陈氏而绍闻编説约四书脉皆主之按二説皆未妥葢谓此章通是明辞受之义则末一节无着落若以后三节为言君之所以待士则子思之事未尝不是士之所以自待大抵此章总是言士之所以自待与君之所以待士不必分某节为士之自待某节为君之待士或就士之自待言而君之待士者在其中矣或就君之待士言而士之所以自待者亦在其中矣 问末节似不见得士自待之意曰士之自待正当以舜为极若区区餽送有道固非士之所志也
士之不托诸侯三节 四书脉曰章以餽即托故因其不可托而疑其不可受 又曰章又以赐即周故因周之可受而疑其赐之可受 张彦陵曰此三节重无常职而受赐为不恭上即托诸侯之非礼便暗含此意在 君之于氓也二句内已有賔师之意了言君之于氓也固周之况在賔师乎明有可受之理也不必照往役义也之例 陈大士谓有以上之赐为重而妄受之者有以上之赐为轻而妄受之者妙彦陵又曰其不欲受赐于上正是不托诸侯处若曰托则比君赐则比臣便岐作两层矣不恭即非礼意翼注曰按托餽赐宜辨餽无常数赐有常数注已
明若托与赐亦相近但托是自我而托乎彼其意倨故曰不敢以名分言而不敢上同于君赐是自彼而赐于我虽不嫌倨亦曰不敢者以职分言而不敢混同于有位之臣
君餽之则受之节 刘上玉曰子思不悦自是为使已拜受之劳然此处且含糊説去方有下节子思以为鼎肉使已仆仆尔亟拜也句地 张彦陵曰问子思摽使不受何以必于卒也焦漪园曰前此还望缪公之悔悟卒之一字可见圣贤发之不暴处稽首再拜圣贤终是何等气象 四书脉曰摽使只是不纳于内非逐去之谓 陈伯玉曰悦贤不能举数句意且虚説下二节才説明 又不能养也内兼亟餽无餽两意
敢问国君欲养君子节 张彦陵曰章疑不餽既不可而常餽又不可然则人君致餽于贤者必何如而后可初以君命将之所以重贤后不以君命将之不敢劳贤子思三句是推当时却餽之意以见所为养贤之道
尧之于舜也节 吴因之曰缪公两节不重贬缪公之非只因缪公以示养贤之则王公节亦不重赞帝尧之盛只因尧以示悦贤之极 焦漪园曰养君子者须以尧为法为君子者亦须要法子思与舜若是俛首帖尾仆仆然利其豢养之私则君亦犬马畜之而已矣故秦汉而下士贱君肆者正以士大夫急于利禄而上遂持此以骄天下士也若子思者其可得而骄之哉
敢问不见诸侯章总防 此章只重士之所以自处而君之处士只带説玩总注可见 然则上章疑亦当如此
敢问不见诸侯两节 四书脉曰不见诸侯兼未召不求见既召不往见 翼注曰章防不重守分只在自重上发挥 玩浅説则自重安分二意两节内俱有不必以庻人不敢见于诸侯为安分以下文为自重作如此分别
且君之欲见之也节 附存疑曰且君欲见之以下两曰字皆是孟子自设问答 按浅説赵注皆以上一曰字作万章答语 张彦陵曰多闻与贤共在一人身上説
缪公亟见于子思节 张彦陵曰岂不曰以下是孟子推子思之意垂重在以徳上千乗以下是就上文断之已放开一步曰况可召与则是回顾召之则不往见之处勿粘子思缪公看 按徳位不平子思因穆公重视位而轻视徳故其意全重在徳二句是开合法
齐景公田两节 翼注曰虞人是旁证终对子思不过两段引证归重而况可召与况乎以不贤人之招招贤人乎二句余俱轻看 张彦陵曰通节以虞人为主备言之以明旌之不可概用 四书脉曰须云招虞人唯以皮冠自虞人外庶人不过以旃士不过以旂唯大夫然后以旌旌岂可以招虞人宜虞人之不往也
以大夫之招招虞人节 注以不敢往不可往为説此亦是分言之耳若合言之则不可往即不敢往观上章及此章説士处多用不敢字可见
欲见贤人而不以其道节 张彦陵曰所谓道即礼义是也引诗只重君子所履句发明上文唯君子三字翼注曰义者事之宜如路之平正通达礼有节文
如门之谨严端直此四句泛説不専主出处然出处尤其大者 引诗注以为専证能由是路之意不及礼者葢举此以见彼也与畏天之威一例四书脉讲君子所履兼义説与注不同
孔子君命召节 焦漪园曰礼义无定体亦无定用也为士时则以不赴召为礼义居官时则又以赴召为礼义孔子当时居官了君以官召之孔子亦以官赴之此正是时中之道礼义之所在也士则未有官职矣可以此而相律乎
一乡之善士章总防 张彦陵曰此章广友善之量不徒尽应求于一世尤当印契合于千古重后节总见善无逺近古今之隔故取善亦宜如此吴因之曰君子度量要高阔心胸要广大就使由乡国而进之友天下犹当尚友古人岂有尽头止足处若把天下后世平看便不得一步进一步光景便不是万古人豪度量 此章广友善之量一步进一步是正意进善无穷故其取善亦无穷又是其中小意思取善无穷则其进善愈无穷又是其言外意须分别
一乡之善士节 张彦陵曰三斯字不可作当字看又不可作彼自来友我葢友字还是我去友彼但先能进善则气味相投一求便合耳此是应求的道理
以友天下之善士节 丘琼山曰以友天下之善士为未足君子直见得善通宇宙无穷的道理然则以尚论古人为足乎须知尚论古人处温故知新日日体研时时防绎何时而足也予以友千古之善亦为未足终身只此无穷念头 此颂读在友天下之善士后亦不是寻常颂读 颂读与论世不是死活之分乃是虚实之分颂读内已有活法在矣 张彦陵曰论世亦在诗书颂读上审究只是教他于颂读时加一段揣摩工夫不离诗书又不泥诗书 附翼注曰论其世只是论其世不必添行事之迹四字葢欲知其人宜先知其世论尧舜之世便当揖让论汤武之世便当征诛 按此意在颂读内亦有 李卓吾曰今世士人亦颂诗亦读书亦曰论古人然非论古人也乃讥评古人也甚之灭裂古人也于古人无损于己无益 颂读如今看人的文集论世如今看人的列传但就颂读时亦可想见其人亦是论世不必拘翼注曰观言考行不平观本文不知其人可乎一
句侧重考行为是 或疑尚友古人自处一乡时便当如此非必到友天下而后友之也此疑固是然谓之尚友不是小可须心与古人为一方可谓尚友此非一世之士所能也 张尔公诸家辨曰孔子论师不离三人孟子论友进求诸古广狭何悬殊至此须知善取友三人中亦有古人颂读不知人我自我古人自古人于己何益 蒙引谓此章概主成徳者言极是即双峯所谓进善无穷已故其取善亦无穷已也若双峯所谓取善无穷已则其进善亦无穷已乃是説言外意非以进善无穷已两句贴上节取善无穷已两句贴下节也
齐宣王问卿章总防 彦陵氏曰此固是论为卿之道然提出不聴二字正所以寒骄主之胆葢愎谏之朝自谓权可自恣威可自逞然一不聴而致使重臣操易位之议忠臣萌去国之思岂人主之利哉然则人臣进谏之道若何曰积诚以感动尽力以匡扶然则人君聴言之道又若何曰转圜以招美虚己以受善
齐宣王问卿章 翼注曰问卿还是问为卿之道 乐天斋翼注曰同姓之卿其权重其情戚原有宗社之责者故大过则谏不聴则易位葢以宗社为重君为轻故行权异姓之卿其位尊其情疎原是以义合者故有过便谏不聴便去葢以道为重位为轻故守经四书脉曰既谓之卿须有格心工夫格心不得又
须有斡旋调护工夫心力尽竭无可奈何方尽反覆之义到此不聴田地天命已离人心已散我虽不易天下人人起而易之矣易之不但全我国亦全我君也天命人心到此非卿一人所能为者去则尚有冀君悟而图复之意非漠然不相闗也 或引父子不责善之例谓必大过方谏者谬且父子不责善亦非止谏大过之谓也 管东溟曰王勃然变乎色而孟子慰之曰王勿异也此可以验其善养浩气王色定然后请问异姓之卿此可以验其足用为善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三十三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三十四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告子上
性犹栁也章总防 李衷一曰据告子以人性为仁义之説何尝以仁义为不可为也彼其意但谓非人性中本有必为之而后成耳 张彦陵曰孟子就他为字生出戕贼字来见他説得大有破绽
性犹栁也节 张彦陵曰性犹栁二句虚至下二句方可见人性本无仁义意且其言性亦即生之谓性也不可用降衷秉彛等语 栁桮棬蒙引亦説得未明然大概栁是一物而桮棬是两物 吴因之曰告子认性为气认仁义为理认性在有生之前认仁义在有生之后是把性与仁义分作两项看了故有以人性为仁义之説
子能顺栁之性节 吴因之曰此段虽未言性善然谓之不可戕贼则性善亦隠然在言外矣 孟子辟告子不説性如何善者葢孟子性善之论必告子所素闻但他欲以自已议论破孟子之説故孟子只辟其説之非而性善不待言矣 翼注曰子能二句非两问之辞乃是言此岂能如彼必将如此也是决词附四书脉曰子能二句本决辞却像商量言你还
是顺其性而为之是逆其性而为之其待戕贼必矣勿于能上加岂字将上加必字 贡受轩曰告子言性原有何仁义如栁本无桮棬孟子言何不将他木做桮棬只縁栁之性原有桮棬故顺其性而成之耳若本无桮棬而人为加之是戕贼其性也如牛性本耕犬性本守马性本乗皆因其性而付以此事性中原有仁义因其机而扩充之非祸性也 祸仁义翼注又载一説曰以仁义为祸性也背注不可从呉因之曰此篇言性多端然可一言以蔽曰性即
仁义有善无恶固縁情可验而圣凡一致者也然性本善不可无察识扩充之功故继之以人心得养失养之分齐王一暴十寒之喻究竟于舍生取义之真反覆乎宫室妻妾外诱之惑辨析乎养其大体小体之孰重孰轻无非归之实践履以全其在我而已孟子一生学问一生莫大之功全在性善之论葢性既善则父可使之慈子可使之孝为君者可使法尧为臣者可使法舜然后天地以位人极以立不然则相糜相刃弑父弑君无所不至而曰性本恶也奈之何哉 又曰告子栁食色生之谓性诸章是故意设为此等议论要与孟子抗衡讲中要体防此意 又曰栁章只辨得一为字湍水章只辨得一决字葢搏击节正在决字生议论也白之谓白章只辨得一生字白马白人两章只辨得一义外字
性犹湍水也章总防 吴因之曰看告子立论处全要模想性无定体意看孟子辟他处全要模想性有定体意
性犹湍水也节 按性本定于善则不待决矣其不善则必待决也搏激者决之谓也
水信无分于东西节 张彦陵曰孟子以上下字换他东西字便明 翼注曰人性之善也四句似叠牀葢下二句决上二句之意无有不是决词不重同意
今夫水节 张彦陵曰此节不是为不善人分疏正见人无有不善处水之过颡在山由于搏击来则水之无有不下也明矣为不善而出于使可见天下即有为不善之人决无有不善之性
生之谓性章总防 沈无回曰生之谓性告子亦未尝不是只是见得统儱了不能柝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处故孟子以犬牛之性折之便无可解
生之谓性节 孟子以生之理为性则非徒人物之性不同也且人物之生先不同矣告子只以生为性则人物之生初无异也而人物之性亦不得谓有异矣既以生为性则便不得复分人物此是一病非二
病也 蒙引双峰俱云知觉属心运动属身然则凡知处皆属心凡行处皆属身矣与大学圣经知行之分又不同葢亦可互相发也
生之谓性也两节 翼注曰白之谓白是凡物之白者同谓之白则羽雪玉已该在内了孟子恐告子遁词故再问以实之 吴因之曰白羽及白雪白玉各二字连珠不必以上白字作称许看 直解曰告子之言是徒泥其色之同而不思其质之异 第二节注凡有生者同是一性句即贴本节似不妨蒙引谓此处不当照注贴似拘误録 管登之曰读告子篇当知生之谓性一句此告子论性之宗防也栁之喻本于此湍水之喻本于此食色仁内义外之论亦本于此未尝少变其説 玩后面告子曰性无善无不善也集注曰此即生之谓性食色性也之意至或曰性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集注曰此即湍水之説然则告子此章虽是发明栁湍水二章之本防然较之栁湍水之説又稍变乎曰不然无善无不善之説又在其后变出不必云説生之谓性时即变出【丁巳十月十六改】
食色性也章总防 吴因之曰此章是论仁义不是论性 愚意论仁义正所以论性
食色性也节 告子之説虽屡变而生之谓性食色性也之説乃其宗防未尝变者也无善无不善之説乃其定论终不变者也今乃曰仁内也非外也仁既在内则性为有善而食色不可谓性矣曰非也告子所谓仁亦即指甘食悦色之类耳故其始以仁义为皆外此则乂以仁为在内葢前之所谓仁乃指吾儒所谓仁故以为在外此所谓仁乃告子所见为仁故以为在内则其前后之防固一也朱子谓告子得孟子説方畧认仁为在内恐未是集注亦无此意 朱子谓告子亦不以仁为性之所有但比义差在内耳亦恐未是葢谓之内则是指为性矣 仁者心之徳爱之理蒙引谓告子只説得心之爱徳字理字都无了固是矣又其所谓爱者亦只是爱食色之爱与夫爱亲之爱耳若夫仁民爱物统体之爱又不在内矣果如告子之説则物则非性而物欲是性矣道心非性而人心是性矣 李毅侯曰告子食色谓性即生之谓性之意其意谓食色是性何尝有仁义带来除是仁还在内若义却断然在外了看来仁内二字亦説得不分晓亦未见是但义外之説尤谬故曰何以谓仁内而义独外也以折之旧解仁内四句根食色性也来食为我心所甘色为我心所悦故曰仁爱之心生于内食之所在宜甘色之所在宜悦故曰事物之宜由于外支离难解 按此即朱子畧认仁为在内之説【癸夘十一月初八】 因之又曰告子言仁内义外是仁纵在内义终不在内也 按此即朱子畧认仁为在内之説也不似告子口气 朱子畧认仁为在内亦不以仁为性之所有其説甚是余初不取似不是姑识以俟再定【癸夘十一月初七】 四书镜曰告子意以凡出于中心所欲不因外而生者是之谓仁在内凡事宜在外而强我以从者是之谓义在外二句不拘食色亦不离食色 吴因之曰义本是心之制事之宜告子遗却心之制只言事之宜且所谓宜又全据事物现成者言更不及处合其宜之意 沈无回曰义外亦不専以敬长言即仁中许多条件不从孩提之性生来者便属义
何以谓仁内义外也节 四书脉曰何以谓仁在内而义独在外重辟义外边 翼注曰我长之且只説以彼为长勿露敬字直至长人之长方可露敬字 又曰故谓之外也指义言遥承上长长非近接白白也
异于白马之白也节 吴因之曰通节口气顺逓説下而存疑诸书作两段意可怪 翼注曰白马之白下白字是白色上白字是称谓余仿此 吴因之曰白马二句甚轻只起下 张彦陵曰白马四句不是空空辟其以白喻长之非全要借长马长人别出长之在我破他非有长于我之説 白马四句是辟其以白喻长之非以白喻长所以为非者葢白马白人无异而长马长人则必区别于人与马之际其权度悉由中出便可见义之非外所以以白喻长为非也须发得此意透葢辟其以白喻长之非即是辟其外义之非也 附吴因之曰不识长马之长无以异于长人之长正与非有长于我对且谓二句正与故谓之外对 依蒙引存疑则不识二句已兼与故谓之外对 四书镜曰且谓二句两乎字须实断义之非外且谓长者义乎二句言我不必问义之内外而且
问子以何者为义知何者之为义则其内外不待辨矣与白马四句毕竟是两层 问且谓长者二句告子何以不答也曰告子意以为义虽长之者而不在长者然长之之心原起于外则义仍在外矣且谓二句固不必答矣 盖告子亦是以长之者为义但究其实则是认长者为义矣
吾弟则爱之节 告子见孟子以长马长人之不同证义之非外因以长楚长长吾长证义之外 孟子白马四句先説长之之心在内故説长之者为义便见义之在内告子长楚长一段乃説长之之心在外则虽以长之者为义而义仍在外矣故人谓此章得力在长之者一句吾谓此句非得力之处也
耆秦人之炙节 莫中江曰虽借耆炙喻长长其实嗜亦从爱来见义若説外则仁亦説得外今既明于仁内则亦可以即此明彼矣 翼注曰物字指炙然字指嗜之同 章末须缴云义既非外则仁益非外仁义非外则性固善而食色不可为性矣
何以谓义内也两节 吴因之曰行吾敬吾字极重后孟季子两执己见只是要破坏吾字孟子公都子各伸其説只是要阐明吾字葢説个在吾则义内説个在人则义外论义大闗键正在此 按重吾字极是下文因时制宜之意虽重然亦归到吾字上葢谓因时制宜亦是吾也所谓皆由中出也 呉因之曰公都子行吾敬之言虽已得其意然至于不能答毕竟是认吾不透 盖但知敬由于吾而不知因时制宜之敬亦由于吾也
乡人长于伯兄一嵗节 呉因之曰此与下节俱把乡人伯兄并言然辨难激切处都在乡人一边据季子则以敬在伯兄矣而乡人之酌乃有以移夺之敬因人改易以此见义在外所敬在此二句及敬叔父则敬二句俱要相连贯下看不可平 按因之此説得是矣又云据孟子则以乡人先酌特为其在賔位而非果得以夺伯兄之敬也敬非徒泛然改易以此见义在内此説得不是当改云特为其在賔位故暂移伯兄之敬以敬之方是 告子之意是谓敬因人触发而非吾得主张季子之意则谓敬因人转移而非吾得主张畧不同
公都子不能答节 吴因之曰彼将曰在位故也虽指弟言却要归到叔父上见弟若不在尸位叔父之敬岂有时易乎子亦曰在位故也虽指乡人言亦要归到伯兄上见乡人若不在賔位伯兄之敬岂有时易乎庸敬斯须随时斟酌所敬所长非胸中漫无主张而徒因人转移者也义之在内昭昭矣 翼注曰前一在位指弟在尸位后一在位指乡人在賔客之位吴因之曰庸敬在兄二句见伯兄之敬未尝同于
乡人乡人之敬不得以同于伯兄之敬此亦不是葢此处所谓因时制宜者只是制其当敬不当敬之宜不是制其敬之轻重之宜因之似误认 又曰时当庸敬而庸敬时当暂敬而暂敬皆凭心上裁制故由中出 四书镜曰使中无定主而惟因人转移则当其庸敬也何以不敬乡人当其酌也何以不先伯兄附浅説曰因时制宜皆由中出得朱子补此三句
意方明白当时孟子若先説出季子闻之必无疑矣看来庸敬在兄二句终欠分晓折他不倒 按刘上玉因此遂谓此节因时二句尚宜浑之此谬也因时二句正当在孟子口中明説出蒙引存疑直解皆然无可疑也下文季子之言正驳因时制宜之意葢孟子之意则谓因时制宜皆由中出季子之意则谓既説因时制宜便非由中出矣总是一句话而两边所认不同 两边所认既不同葢虽再説千百句亦终不明白此固难以吾説争之也故公都子只得因其所明以通之上章孟子之屈告子者亦如此也 孟子看制宜二字重季子看因时二字重
季子闻之曰节 徐扈曰长楚之説就同者言外则孟子亦以耆之同者言内乡人伯兄之説就异者言外则公都子亦以饮之异者言内
性无善无不善也章总防 李衷一曰通章只情性才三字恻隠四端是情仁义礼智是性情之能运夫性曰思曰求是才诗之则字彛字徳字是性好是情能好是懿徳是才孔颍达曰性情才三者合而言之则一物也分而言之则有三名 张彦陵曰引诗处提出一天字即天命之谓性之説并性善源头指出
性无善无不善也三节 翼注曰三説一言性之浑沦一言性之无定一言性之有定 吴淯世咏思评韩文公原性曰三品之説即孔子上智下愚性近习逺之説上智是上品下愚是下品性近习逺是中品又即兼告子内有性善有性不善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之説性善是上品性不善是下品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是中品不托其説于或人而溯其源于孔子是善占地步处
今曰性善节 家训曰公都子见性未透虽闻孟子性善之説而不能无摇惑于众论故即意三説之非而不敢必其非即信孟子之是而未能领其是能无辨乎非冀众论有是处而反疑孟子也讲今曰性善二句全要斟酌 王阳明曰性无定体论性亦然有自本体上説者有自发用上説者有自源头上説者有自流处説者其实皆是性性之本体原是无善无不善的其发用原是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的其流原是一定善一定恶的只因诸儒各执所见如羣盲之模象或得其首或得其尾或得其背或得其牙决裂全体不能防通不若孟子从源头上説为无耳 潜室陈氏谓孟子性善是从源头上説者是谓从性之本然处説耳非如阳明之説也 按管登之又谓孔子以相近言性是从人生而静时説孟子以继善言性则从人生而静以上説也此即阳明之説非孟子本防也观双峰云人未生以前不唤做性可见
乃若其情节 乃若二字要见孟子一段确有证据光景不是勉强等一证【丁巳十一月】 其情其字集注蒙引存疑浅説皆指人言乐天斋翼注谓指性言恐不是湖南讲曰性原是无声臭的随人体认故有纷纷
三説文武兴幽厉兴尧为君瞽瞍为父都纷纷有个证据而孟子独言性善把甚麽来作证佐専就情上见得情乃人人皆有个个不无发乎性而未离乎性于此认性最为切近 湖南讲问赤子堕地思乳置之不安则啼岂不是带来贪嗔种子如何説得性善且以情善明性善则恻隠四様固为情善甘食悦色独非情乎亦可説得善否曰赤子求乳求安道理何尝不该如人饥自然要食世法中原重室家之好唯嗟来之食鑚穴之从方是不该得的怎麽见甘食悦色的情不可谓善
若夫为不善节 张彦陵曰上以情善证性之善此以才善证性之善 四书镜曰天之生人与之心而统是性情则必与之以是才而能尽是性能达是情也才与材之别大全朱子説不甚分明大抵谓以义
理而兼形体説者是才其専就形体説者是材 孟子所谓才毕竟是气是理曰才毕竟是气但専指其自理而发者故集注曰孟子専指其发于性者言之存疑亦曰孟子言才自理言也愚意此所谓才即是浩然之气但才则兼知行在内耳又志亦在其内双峰以良能来解才字蒙引谓其最切是矣然愚意更欲兼良知説
恻隠之心节 附存疑曰恻隠之心人皆有之四句是解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恻隠之心仁也至我固有之也是解乃所谓善弗思耳矣至不能尽其才是解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 按存疑段落与新安陈氏同与浅説达説大同小异浅説达説得之 吴因之曰仁义礼智非外铄我三句与不能尽其才紧相接应葢谓之曰我固有者见我要仁便能仁我要义便能义我要礼智便能礼智此处正是个才善的意思若先説固有后方补出才善便非本防 四书脉曰仁义礼智三句还带下説以起弗思句 乐天斋翼注曰烁字要体自外至内意言四者虽因情始见非縁情后有非如火之销金自外而入也二句一反一正 四书脉曰得谓得其恻隠等之善 翼注曰或相倍蓰句主舍则失之去求则得之者之逺言下句方接得 吴因之曰我有才无奈不肯求尽其才二句道尽下半节大防
天生蒸民节 张彦陵曰情才性前已发明此节只重引孔子赞的诗词揭出一个真证佐 又曰蒸民便是圣凡无两様 乐天斋翼注曰物以形言则以形中之理言因情验性之意当我在末 吴因之曰谓之好者就其行于恻隠羞恶恭敬是非之中油然顺适畧无勉强真有欢欣畅洽之意故曰好全在此处想得好字真切若泛以孚契等语贴之便是失防矣总注省察矫揉大全分贴知行殊不是 附蒙引
曰是民所秉执之常性也故人之情无不好此懿徳者不可因上句性字下句情字遂谓是性善而情亦善者看上句是人所秉执之常性也乃指有耳目则有聪明之徳有父子则有慈孝之心似亦为情矣上文则字即是 按蒙引此条背注不可从大全浅説逹説俱不如此説看来此处所谓聪明之徳慈孝之心似俱当于性上説诸儒论性不同非是于善恶上不明乃性字安顿不着
富嵗子弟多赖章总防 翼注曰首节非天之降才尔殊也一句是主下靣同类同嗜同聴同美同然皆自非殊字生出首节是纲次二节即物类之同以见人类之同后五节即小体之同以见大体之同通章以心字作主 按此与蒙引存疑同因之谓圣人与我同类句是一章大纲领不当以降才尔殊为一章纲领谬矣
富嵗子弟多赖节 张彦陵曰借富嵗凶嵗以形容习染之移人亦容有不善者非専就丰凶论性也 翼注曰多暴处且勿説出衣食不足留在陷溺其心内用看来通出一节多赖处亦不可发透只以赖字作善字説过如人暴横者谓之无赖或云无借即此赖字意 多暴即是非僻之心生不必説到事为而后为暴也此处文势与苟无恒心放僻邪侈畧异存疑殊混 若陷溺其心与非僻之心生则仍是两层也蒙引谓不曰降性降情而独曰才者就所为上为
切依此则才専就发处见依前章四书镜之説则才兼就性情上説兼説为是但此章大防则在发处説耳 徐儆曰饥寒疾苦之迫其身其为陷溺也浅纷华靡丽之荡其心其为陷溺也深此又不可以多赖多暴律之也
今夫麰麦节 四书脉曰人都以地同时同熟同谓足明降才之同余谓不然须知麰麦美种原含生意其种之美同故得地得时则其生其熟自同人性皆善苟无所陷溺其心而培其生机则人人皆可为圣即麰麦之熟有不同必有不齐处人之逺于圣必是陷溺其心而操存之功与圣异也 翼注曰麰麦节常説云其地同性之所宜同也时又同性之所育同也日至皆熟性之所成同也丘月林云只重皆熟句不必作三同甚是 按此与四书脉同但此云只重皆熟句不若脉兼重其生其熟更完也蒙引存疑浅説大约皆主三同之説不是 附蒙引曰今夫麰麦播种而耰之其地同树之时又同浡然而生至于日至之时皆熟矣何尝有不同虽其间不能无多寡之不同则以地有肥硗雨露之养人事之不齐也在麰麦岂有不同哉总见同类相似之意不必依新安陈氏以此譬降才同而养其心与陷溺其心有不同也观下文接云故凡同类者举相似也可见葢所谓养其心与陷溺其心之不同意皆在言外通一章看可见葢圣人与我同类而人心皆同然乎理义如此然则其所以不同者非以陷溺其心乎 按蒙引此条甚拘只依新安陈氏为是四书脉亦本新安也 湖南讲曰麰麦播种时地俱同则其生熟亦同 地有肥硗三句三平看每句内皆有不齐意然不必以第三句不齐二字总承也大全蒙引存疑浅説翼注説约等书皆无明训愚看来当如此 张彦陵曰究竟説不同处正要发明他同处
故凡同类者节 翼注曰同类以形言相似以性言圣人与我同是人类就形説而含性意 张彦陵曰愚按吾人不肯合下承当只此疑根作阻孟子曰何独至于人而疑之喝出本来面目何处更着圣凡二相附四书脉曰圣人与我同类只説同一人类而性
无不同意尚含蓄未露 按依集注蒙引存疑浅説即露出亦不妨但只宜轻发耳
故龙子曰节 乐天斋翼注曰故龙子故字承圣人与我同类来
口之于味四节 四书脉谓子都即郑大夫公孙阏乐天斋翼注曰故曰六句乃孟子收上文语防醒同字以起心之同然意先字对陷溺之后言非是圣人先得此理义而人后得之也降才原无先后也故理义故字紧顶上来非重悦之深只重悦之同上此二句皆要见得自有而自悦之非悦在外者 四书脉曰先得句要剔一先字众人陷溺须触此理才见其然便属后得圣人不为物溺未触以先原无不然即先得也讲内要防説圣人只先得非独得醒出圣凡同然意不重圣人先得上故理义故字顶此句説唯人之心与圣人同故其悦乎理义者亦同 吴因之曰末节理义二字要説得重见礼义是天地间至纯不杂至粹无疵的人心所同然就是这个物件要在此处隠隠藏得个性善的意思乃佳 徐岩泉曰心遇理义自然悦不待使心到理义上【此即指恻隠羞恶之类】口遇刍豢自然悦不待使心到刍豢上天机之妙不待安排 张彦陵曰按刍豢句昔解只説是例其同时解乃并説是例其悦之妙要之唯其妙于自然斯见其为同然若悦处有所勉强有所假借便有然有不然又安所得同 如此看则同然意当在言外补出矣亦未是愚意此二句当重两我字葢理义悦心在圣人固如此也而在我心亦如此是即所谓同然也不必在言外见同然意 吴因之曰章内相似字面及诸同字俱是大闗键处然此章専为性善而发乃不徒言性善而必深着其同者葢人至圣而极圣且与我不异是人性之皆善也明矣 又曰此章全重心言心正所以言性也心性原不是两个故曰尽其心者知其性 又曰以心明性以心之同然理义明性善此孟子论性最精切处 按以心之同然理义明性善即与上章以情征性同
牛山之木尝美矣章总防 乐天斋翼注曰通章即山木以着人心失养之害而申言其系于养末引言人心之难养以见其当养也
牛山之木尝美矣节 梁无知曰以其郊于大国句最宜着眼正斧斤牛羊所自来也老子曰不见可欲使心不乱亦避大国之意也 圣贤学问又不必専以避为事 看来未伐而保之已伐而复之两层意亦俱重何必専重下一层 乐天斋翼注曰润即润其所息也
虽存乎人者节 张彦陵曰虽存乎人者虽字照下违禽兽不逺看非承上山木来不直曰有仁义而曰岂无仁义是就放失后追论未失之前如此 依此则人字就不好人説矣此本吴因之与蒙引又不同与存疑亦不同 附蒙引曰虽存乎人者二句承上文言山之必有材此在山者然也虽然在人者亦岂无仁义之心哉 附翼注曰其日夜之所息与上节不同此只重夜字 按浅説亦与翼注同俱不是日夜二字只平説葢此句内不必遽重在夜也 刘上玉曰其日夜句大全诸子及诸讲俱説夜气清足以生息尚未妥气字在下句此句不当説本注自明 按其日夜句亦有气在内但不専主于气耳 翼注曰好恶与人相近好在仁义恶在不仁不义也 又曰仁义是性好恶是情能好恶是才 徐自溟曰与人相近是自觉非人见 郑豁渠曰人所谓本来人也四书脉曰夜气即是才 李衷一曰圣人无夜气
以其常清常明也众人良心放失日间好恶必是拂人之性直至夜来睡寐之时前念已往后念未兴积至平旦睡寐初醒尚有一防灵明透露出来直是人元来的心忽自障翳自现出 李见罗曰孟子论良心多于卒然有感之际验之如入井之见而恻隠生嘑蹴之与而羞恶生皆天机之自然骤感骤应不容强为者也然必乍见嘑蹴而后有是心则非乍见嘑蹴之时冺矣故特提夜气二字以验人心之真 湖南讲曰从来论学问者率多指心今论到气似反説麤了不知心惟有养的方心能作主心不曽有养的反聴凭着气葢心乗乎气气清则心与之俱清气昏则心与之俱昬 浩然之气是通一身之气夜气是此心精英之气大全云峰胡氏东阳许氏俱牵浩气来説恐未是 右愚初见如此然看来夜气亦似通一身之气言即依云峰东阳説自妙也 张彦陵曰初学须在平常心中认识出本心来做主脑此最是初入门一段要紧路径本心虽汨没其实有不容冺灭处常因时发见学者但要识取耳平旦好恶孩提爱敬乍见恻隠生死欲恶皆孟子教人识本心处若不当面错过时时应有入路 孟子言性之善则验之情言情之善则验之乍见之孺子平旦之好恶孩提之知能妙妙 梏之反覆不可谓夜之所息而旦昼梏之旦昼所息夜又梏之也须如浅説云昨夜所息而今日梏之今夜所息而明日梏之蒙引存疑亦甚明 朱子曰夜气不足以存不足以存此心耳非谓存夜气也若存得这个心则气自清 吴因之日夜气不足以存正与日夜之所息一句相反存字要説得细葢当良心放失之后犹有日夜所息是良心既絶而复续既往而复来有既亡而复存意故云存至于梏之反覆则并夜间亦无所生息直是絶不复续往不复来亡不复存矣故曰不足以存就其无所生息处便是不足以存非两层 按因之説甚明但谓夜气不足以存与日夜之所息一句相反稍欠完备一字当改作三字 张彦陵曰违禽兽不逺对与人相近看盖禽兽有知无良人无良心其所存者亦只是知觉运动故与禽兽不逺 观此乃知孟子动輙以禽兽比人不是骂人乃实理如此
故苟得其养节 翼注曰养字兼未失而保之既失而复之物字所包者广山木人心在内只虚虚浑説为妙 四书脉曰长不在维持之乆消不待渐摩之乆只一念自为转移耳
操则存节 翼注曰上四句悬空説末句方可露心字四书镜曰道心人心相为消长 蒙训曰孔子当
日只是状人之心是个极员活的物事尚未言及操心不舍之法 四书脉曰末节不重形容心之神重在欲人存养意 张彦陵曰操舍只以理欲言此心在天理上便是存此心在人欲上便是亡存亡便是出入葢天理是心之窟宅所谓神明之舍也出入云者出入于神明之舍耳 王阳明曰若论本体原是无出无入的 此即范淳夫女心岂有出入之説程子虽取之然未尝以为孟子本文正解也阳明则便以为孟子正解矣谬甚葢此节不是论心之本体也观大全朱子说自明 王阳明云出入无时二句学者要知得心之本体原是如此不可便谓出为亡入为存云云此説从程子心本无出入句生来説非不精但常人之心岂能日应万事而原无出入须是操存得手的方有此境界耳亦与孟子引来警戒凡人意不合故断以朱説为长又考大全中有一条云问范淳夫女云云观此条则朱子非不知此説但此处论心不当如是精言故不用耳 又曰居业録云孟子求放心操则存者只是约束收敛不放纵使内有主而已与禅家常看管一个心光光明明如一物在此者相似而实不同收敛有主则心体昭然遇事时鉴察必精若守着一个光明的心则人伦世事都不管 湖南讲曰前边説气谓何又説操心可见养气时仍在那里提摄此心人能操存得心则气自随他转 大全朱子谓不能操而存之则其出而逐物于外与其偶存于内者皆荒忽无常似将出入无时二句専承舍则亡矣恐未是所谓偶存于内者即日夜之所息平旦之气也亦属操存边矣 宋潜溪曰唐虞言惟微惟危孔子言无时无乡孟子言物长物消此勘破千古人心之机唐虞言精一孔孟言存养此指示千古心学之要
无或乎王之不智也章总防 呉因之曰此章承上文心字来大都亦是论心见専一之心不可无而鸿鹄之心不可有意 此章两节譬喻新安陈氏则以两意分析而意不相贯浅説亦以两意分析而中用一过文云然君子进见之时少者由齐王聴信之不専也蒙引存疑翼注説约因之睡庵则俱云二节是一意三説不同作一意看者是 翼注曰旧説末节是推原小人所以得杂进者由王聴信之不専也看来吾见亦罕矣即是王不専心了岂待下节推出然只云譬了又譬亦不见滋味要看小数也句与为是其智弗若与句方知此节意味葢治国大事或犹诿于天资之不逮今奕即小数纵使天资不济岂不能理防得这些小事今乃有精有不精则其由不専心甚明而王之不智信由于见之罕寒之至无可惑者矣下节决上节之意 按翼注与蒙引存疑同与新安陈氏及浅説俱不同
无或乎王之不智也节 吴因之曰人心虚灵莫不有智唯王不智宜若可怪然据王所为自有所以壅塞蔽锢之者何怪其然故曰无或乎王之不智大率此章虽自议论实隂寓讽谕微防正欲齐王亲贤逺佞以归于智故首句就有竦动激发之意
虽有天下易生之物也节 四书脉曰吾见亦罕矣全重归咎王疎君子而亲小人 张彦陵曰吾见亦罕矣已不胜寒之者之深矣况又有鸿鹄之驰乎是并进见之顷亦寒之时而非暴之时也王之不智又何怪焉 此説是主新安陈氏之説 翼注曰有萌生于一暴终无如何生于十寒 附四书脉曰有萌不必説孟子见王时乃有萌此説齐王本心灵根不死有触即生即放失之后而萌蘖自生
今夫奕之为数节 张彦陵曰即王心亦有萌处便见非智之不若人 四书脉曰末节重学奕不重诲奕上 又曰専心者心専于奕而不他也致志者求至奕秋而后已
鱼我所欲也章总防 四书脉曰此章以本心二字为主上六节言人有本心末二节伤人失本心舍生取义乃人之本心本心不昧则此身且非我有何况身外物乎勘得生死富贵闗破便为勿丧之资 翼注曰通章以义字作主末句本心谓羞恶之心即是义之端也 吴因之曰此论秉彛义理处必因生死推出者葢生死人所极重且敌义理不过则良心人所固有益彰彰矣欲恶有甚于生死是他合下生来便有此秉彛之心欲义则甚于生恶不义则甚于死正所谓心之同然者理也义也葢指本然欲恶説故后曰本心
鱼我所欲也节 四书镜曰首节四个所欲且勿露熊掌尤美义尤重意此意还在下文 所谓二者不可得兼固不止谓簟食豆羮得生失死之际然箪食豆羮得生失死之际亦在其内新安陈氏以为是説托孤寄命之大节时事拘矣 乐天斋翼注曰生与义为何不得兼就遇变难处言欲全生则害义欲全义则捐生如何兼得既不可兼则有舍取吾度人心自然之愿欲必舍生而取义 张彦陵曰舍生取义不是勉人之词葢人心自然如此所谓本然之良心也四书脉曰舍生非必死 乐天斋翼注曰舍生取
义所包甚广不専在君父之难上説观一箪节可见翼注曰舍生则必死矣故下兼死
生亦我所欲节 洪觉山曰所欲有甚于生所恶有甚于死孟子亦不得已指出良心与人使人知所自择若是圣人处生处死直是见义无比拟 张彦陵曰两甚字虽指义不义説本文却不道破 即明防义字亦何妨浅説亦明防义字 乐天斋翼注曰首二节重一义字注云秉彛之良心是也良心即末节本心也
如使人之所欲两节 如使节是反言以见良心之必有不是反言以见良心之不可无玩庆源辅氏説亦可见 翼注曰第三四节不过即次节之义而反覆言之
是故所欲有甚于生者节 张彦陵曰是故二字结上起下重人皆有之句然贤者能勿丧耳亦非带言惟贤者但能勿丧见彼不能勿丧者非本无也
一箪食节 徐儆曰人之舍生取义必有一个真心激发处方能抛得身子所以拈出嘑蹴二字作话头然贤者之激发其心处与众人不同若众人则不至嘑尔蹴尔其真心亦不能即发见也 沈无回曰不受嘑蹴之心如电光忽过景不及搏稍落第二念则心扰万虑而未必不受矣此不受的人与下受无礼义之万钟的人作一等人看 孟子亦就陷溺的人説若贤者则时时是礼义岂待嘑蹴之时方见得乐天斋翼注曰不受不屑之心不可指定行人乞人説只是虽行乞且激于义而不苟受况非行乞者乎
万钟则不辨礼义而受之节 卢未人曰万钟对箪豆看轻重不同何加对生死看缓急不同物重则不当轻受事缓则不必苟受乃礼义不辨而受之此必有所为矣 张彦陵曰生死主于决断故单言义辞受主于逊让故兼言礼 翼注曰于我何加言得失无系于生死不作性分之上不容一物看 翼注曰妻妾之奉还是奉养妻妾难説以万钟去娶妻 成玉曰所识穷乏者得我亦是好念头但为此而不辨礼义则是狥名而丧实故与宫室妻妾作一例看末句与字作断词看不必作疑词浅説得之
乡为身死而不受节 乡为身死作一读不必如东阳许氏之説 四书脉曰乡为今为只就一人看 又曰失其本心言非无欲恶之本心乃是失其本心也按告子上篇自鱼我所欲以上皆是言仁义为人
所固有而人自失之自仁人心也章以下皆是言仁义之切于人而人不可不求
仁人心也章总防 翼注曰此章以心字作主前兼言仁义仁固人心义亦根心故后但言求放心而义自在其中 四书脉曰此章専是教人求放心分言之有仁义合言之是一个心 附吴因之曰仁人心也节是学问之道在求放心的根子要看得相闗这道莫大于仁义而心便是仁心之运用而为路便是义心之闗系甚重而决不可放如此故学问之道在求放心而已前二节先把心字説得重末节説个求放心方始得力 按朱子明谓不是把仁来形容人心若如因之説则是把仁来形容人心矣大谬大谬
仁人心也节 翼注曰首节两人字最见仁义切于人身意葛屺瞻曰仁为善之长并礼义知信俱可该得又抽出义来云人路如夫子云复礼为仁便将礼为仁用孟子平日论事俱以仁义并言便将义为仁用如阳明致良知又重在知可见个个字俱可提得注仁则其生之性此以心之徳言大全朱子谓生之性便是爱之理者葢谓爱之理亦是生之性耳非正解本文也 乐天斋翼注曰义人路将此恻隠之心行而宜之何等坦平岂不是路外此皆荆棘坑堑非人着足之地矣
舍其路而弗由两节 二句只平説为是与首节一例须知舍其路句亦有知字在内又须知此数知字
犹浅只如大学知所先后之知 张彦陵曰放心加一不知求三字便见人心放逸都从昏昧不觉来看来这一知字便是求放心的机括 此节大全朱氏公迁説殊不妥葢所谓轻与惰者皆当兼自暴自弃皆是不肯居仁由义皆是不能求放心公迁分配得不是
学问之道无他节 翼注曰此放字是无形之放葢天理是心之本体离了本体便是放犹俗云走作了也放不是放在身外求亦不是向外寻求迷则千里觉则见在 方孟旋曰放非専驰鹜之谓求非専操存之谓若不识本来面目求即是放若识得时宁独操存是收即放下亦是收 汤霍林曰求放心之功有三未放而守之此存养之学问将放而防之此慎独之学问既放而挽之此善反之学问如此方説得工夫全 大慧师曰要须内不放出外不放入内不放出则是内心无喘外不放入即是外息诸縁 鹤林玉露曰孟子言求放心而康节邵子曰心要能放二者天渊悬絶葢放心者自放也心放者吾能放也【大全朱子亦有此意】众人之心易放圣贤之心能放易放者流荡能放者开辟流荡者失其本心开辟者全其本心翼注曰放字病痛有粗细极言之一念少差即谓之放终食不违乃深于求兼静存动察言 按翼注最是朱氏公迁谓操存是存养求放心是省察误矣或谓求放心愈求则愈昏乱如何朱子曰即求者便是你心也知求则心在矣此心不待寻求即觉其失处即心何更求为孟子説求放心求字是迟了 圣贤功夫原有当下即了的有终身做不了的朱子固未尝偏执也専以此为朱子晚年定论亦误矣 附浅説曰学问之道对学问之事説道要也学问之道是中庸尊徳性工夫学问之事是中庸道问学工夫按勉斋已谓学问之道固非一端矣浅説殊穿凿
大注特将事字代道字耳非以事字与道字对説也朱子小注谓放心不收则何者为学问思辨存疑
谓此説不是是矣存疑又谓大注能求放心则气质清明云云亦是小注意思则误大注之意蒙引解得好 蒙引及朱氏公迁俱云学问兼知行与中庸道问学同固是但须知此学问不但兼知行并兼存心是又与道问学小异也 此章总要见仁义切于人之意末节亦是此意葢学问之道所以求仁义也然谓之求仁义则犹未见其切于人也谓之求放心则其切于人明矣故不曰求其仁义而已矣而曰求其放心而已矣口气若曰仁义在人本不待学问而自有也自人之失其仁义也而学问于是急矣而人往往怠于学问也亦思学问何为者乎葢仁义者人之心而学问所以求此心也急乎不急乎 此章学问二字乃实指好的学问非泛説也学问兼尊徳性道问学在内求放心犹云脩徳凝道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犹云尊徳性而道问学者非为他欲以脩徳凝道而已此集注之本意朱子之定説而蒙引存疑所主也今断从之有以学问为道问学求放心为尊徳性谓先求放心而后可以学问者此朱子未定之论也又有以学问为道问学求放心为尊徳性而谓学问亦所以求放心者此亦依傍朱子未定之论而为之者也又有以学问二字虚説谓求放心便是学问而以尊徳性为求放心抹去道问学一边者此象山阳明之説也若浅説则又以学问之道对学问之事説此误看集注之意也若吴因之则又云义与仁并重均之不可失却究竟只一求放心便都完事了故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此尤为穿凿也凡此五説俱不可从 凡圣贤説存心有与穷理养性对説者有包穷理养性説者此章与前后诸章説存心俱是包穷理养性説
今有无名之指节 姚承庵曰人心本信于万物之上今却屈于物欲而不能信故借指之屈信为喻 陈伯玉曰屈而不伸处不可説指之通害若通害又何以云不若人哉 直解曰于身非有疾痛之苦于事未为举动之害 张彦陵曰心之若人只提醒方寸之间便是故以不逺秦楚之路影説
指不若人节 吴因之曰指不若人节勿用平实讲须体防竦动人心意言指甚轻心甚重明明白白他究竟不晓得倒置舛错非诚所谓不知类而为天下之至愚极暗者哉凡看孟子儆省天下处须放得虚活乃妙 葛屺瞻门人郑万龄问伸无名指养桐梓兼爱寸肤数章都是论心的其中议论多端请各分别个实际答曰孟子的言每于一义生出许多指防若必逐处讨个实际恐没有这许多説话
拱把之桐梓章 张彦陵曰愚按此章唤醒人处全在一个爱字葢人虽至愚未有不以身为爱者然往往置身于物欲攻取之塲虽曰爱之其实害之矣孟子从爱字剔出一养字又从养字剔出两所以字正见养乃所以成其爱也既昧其所以养矣又何以成其为爱也哉人若思量到此决不肯甘置其身于物欲故又以弗思二字指防他 吴因之曰所以二字是一节精神 乐天斋翼注曰此章是孟子惕人不知养身者前以心照指言重在信上此以身照桐梓言重在生上 姚承庵曰养桐梓者滋培灌溉必在根上用功心者人之根也所以养身之处也下章无以小害大从其大体是所以养也 程子曰古人有声音以养其耳【以合理之声色言】采色以养其目舞蹈以养血脉威仪以养四体今之人只有礼义以养其心又不知求甚而血肉之躯且不知养有多欲以戕之者良可哀也 直解曰内不知以理义养其心外不知以中和养其气致使良知萌蘖伐于物欲之斧斤夜气几希梏于旦昼之攻取岂爱身不若云云 按此説养身兼内外説本新安陈氏而蒙引则云身以心为主似不同葢分言之则心与气为二合言之则总谓之心未尝相悖也 依南轩张氏则养之者有欲其进益之意蒙引又一説则谓人苟欲生之只是养令生活未及兾其长进之意看来生字包得长进之意葢至于进益而生之量始全也 直解又云所谓养身者必寡欲以养心集义以养气此即孟子所谓持志养气孔子所谓主忠信徙义也 吴因之曰世俗之养者养其生而有尽之身也所以养者养其生而不死之身也 按养身即是养心不必到所以二字方见得是养心所以二字乃是养心之工夫耳 家训曰弗思甚句与不知类句同意俱是提醒人意非徒慨之也 翼注曰思字勿深发葢身与桐梓轻重甚明只是人不曽想到耳 吴因之曰所谓思若只向养处摸索也不济事须先从身上要看破葢人皆知血肉之躯之为身而不知此虽不可谓之非身又不可即谓之身也乃人之真身必有在焉能思身之所以为真然后能思养之所以为养若论其极则岂惟小害大贱害贵为弗思彼老之长生犹为溺于养也释之无生适以叛于养也溺于养者私其身不知此身原非我所得私也叛于养者赘疣其身不知大冶原未尝以我为赘疣也则亦未讲于慎思而已矣
人之于身也章总防 吴因之曰通章重所以考其善不善三句下只发明此意耳大人小人比对正见所养之善否而已当自审后独就养不善一边以垂鉴戒葢申説养小之为小人而益见当审轻重于己也乐天斋翼注曰首二节言养之善否决于己下深
戒不善养者而益以见其当自审也
人之于身也节 张彦陵曰人之于身也五句概论人情 翼注曰身字浑融説勿露大体小体爱以心言养以事言 乐天斋翼注曰所以考其善不善者岂必外身而他求哉己身之中轻重自别只就自己身上反看一看则轻重审而善不善昭然于己取之是示以稽考不的方法非谓近取而有余也 葢此是明其考之之法不是明其考之之易也 直解曰于自己身上反而求之审其何者为重而在所当急何者为轻而在所当缓养其所当重则善养其所当轻则为不善善与不善特近取于吾身而自得其理耳使非反之于己而审其轻重之伦有不失其养之宜者哉
体有贵贱节 呉因之曰过第二节当云何以见人当取之于己以考其善不善耶 又曰体有贵贱二句见体原有不同不是可概养的言体之在人非曰皆贵而可养也葢有贵而亦有贱矣非曰皆大而可养也葢有大而亦有小矣 张彦陵曰贵贱大小注虽以口腹心志言看来还是虚虚説分称独尊为贵聴其役使为贱权无不统为大各分一官为小无以小二句见当审其轻重养其小二句正见其养之善不善处 乐天斋翼注曰于为小人见养之不善于为大人见养之善
今有师两节 张彦陵曰贱师曰狼疾人都着则为二字见养小者为小人由己不能考其善不善耳又曰一指肩背乃就小体中又分大小以喻不是
实语
饮食之人节 徐儆曰饮食不必言躭口腹之欲而害心志之大只是不去照管自家本性理防自家身子虽生于天地之间亦只养得一个口腹而已此所以为饮食之人也庄子云风波之民孟子云饮食之人一而已矣
饮食之人无有失也节 乐天斋翼注曰末节设言若使养小而不失大则小体亦重何以养而取贱耶不但为尺寸之肤只是言所系亦重是决言养小者之必失大耳 张觐文曰此非放寛饮食之人正吃紧唤醒饮食之人耳【文评】 末节依注是反言以决养小者之必有失四书脉误附下 附四书脉曰无有失是就饮食之人拨转他语若苟无害大害贵之失则人心一转便是道心口腹之养即养心志岂仅仅为尺寸之肤哉则字承无有失説非躯命所闗之谓此未尝不是但以此解口腹句则谬矣口腹句只
照注中躯命所闗説 直解曰善养心志者只在辨礼义而已能辨礼义则是嘑蹴不受至于万钟不取皆确然有一定之见而生死不能移利害不能易矣
钧是人也章总防 张彦陵曰愚按此章纲领在从其大体为大人一语而先立乎大四字是工夫下手处思之一字则又指出个机窍正要人从形气中认出主宰来则能参能赞的人即此能视能聴的人莫大品格其主张端的在自己心上 吴因之曰思之一字是此章大闗键又曰细玩此章便是非礼勿视聴道理
钧是人也节 翼注曰前云钧是人也宜其成就同也后云钧是人也宜其趋向同也意各有别为大人为小人为字作谓字看不着力 四书镜曰大体小体且空讲慢露出心与耳目为是 四书家训曰从与养不同养以用功言从打养来以成功言
钧是人也或从其大体节 吴因之曰从其大体只在小者不能夺上但非先立其大则亦不能故特推明而言之 又曰耳目之官节耳目一些主张也没有唯心做得主天之所与本有大小如此故人能先立乎其大主张耳目便称大人了思则得不思则不得不是言其所闗之大言唯其所主张也正反上蔽于物意 乐天斋翼注曰自耳目至不得也二段只就耳目与心上闲闲説不着人言不思不是人不肯思思不是人用力去思乃是耳目与心小大之本体原是如此 陈大士曰从大体而即以为大人从小体而即以为小人则大体之当从小体之不当从此不待知者而决也然亦有欲从大体不从小体而卒不如其愿者何也则以不得其从之之术也今夫小体之不足恃也明矣所恃者独在能思之心使弃焉而不立立焉而不先俱非所谓从之之术也何也不立则我必不能以虚应不先立则我必不能以卒持故夫古之君子知言养气积其不动之学问于恒居之时而思患预防定其不惊之精神于涉境之际由是可以交物而无所防此从乎大体之方而适于大人之路乎 四书脉曰蔽与引不同亦无甚先后葢为奸声乱色所遮蔽便从他去矣 张彦陵曰引之而去是引耳使聴引目使视不是引心 陈伯玉曰思则得之二句正形容思之灵通所以为大体与操则存舍则亡有辨 吴因之曰若作次节文当云耳目不思而蔽最易引物而为心之累而心官能思独操得失之权则固可以制耳目者也使于天所与之中有所独主而先立其大焉则所谓小者自不能夺矣罗整庵困知记云圣人所谓无意无私意耳所谓
何思何虑以晓夫憧憧往来者书曰思曰睿睿作圣非思则作圣何由故大学之教不曰无意惟曰诚意中庸之训不曰无思惟曰慎思此吾儒入道之门穷理尽性必由于此彼禅学者惟以顿悟为主必欲扫除意见屏絶思虑将四面八方路头一齐塞住使其心更无一线可通牢闗固闭以兾其一旦忽然有省终有所见不过灵觉之光景而已 张彦陵曰此天之所与我者总承上説要见天方赋予之初原是以心为耳目之主耳目不得不从心本一定不易者故能先立其大即小者自不能夺只闲闲举个见成的説 翼注曰立字有植立不仆之意谓之先立须在声色未交之时与方交之始先有主张此亦不是矜持把捉只是天理自强不息夺是夺心不但淫声邪色即如目看诗书若心无正解亦是目夺其心推类可见 庚戌林麐焻曰心立于耳目不交之地思固以却物而见其能先心立于耳目方交之时思又以御物而见其能先 此即翼注之意 先立似即中庸前定之意不必専就不睹闻与隠微时説也翼注説须善看徐自溟説殊有见 徐自溟曰人生终日开目便视触耳便聴又何处去先立若必在静坐时先立定此心然后去视去聴决无此理只是将此心念念操持时时提醒使能思之体常足为应用之主不待物已交之后才来用此心去思也 崔后渠曰先立乎其大者能思之谓也夫耳目有用而无思故邪正兼收心则能思以制用故取舍不忒心不思则役于物犹耳目也何立之有故外思而言立非告子之强制则释氏之悟空 直解曰立本固可以应事而制外亦所以养中故必于淫声美色禁之使不接于耳目庻几外者不入而内者亦固矣此又内外交脩之道 按直解所説即所谓无暴其气也亦是先立乎大之工夫不必在言外见也葢持志养气皆所以从乎大体不持志不养气则皆所以从乎小体时文有云任耳目而忘心而心遂化而为耳目因心以及耳目而耳目亦可进而见心正得此意 嘉靖壬午福建程讲先立乎大云制之于动则难矣必主敬于无声之先慎之于动亦晚矣必存诚于不睹之始此亦近直解之説 张彦陵曰到小者不能夺固是妙其能思之用亦只是还其无思之体 乐天斋翼注曰此谓大人句顶上二句言此所谓从其大体者而安得不为大人乎 堪舆二字蒙引一説谓堪者天道舆者地道又一説谓堪任也只是谓任载之舆指人在地之上而言在地之上则在天之下矣二説未知孰是且堪舆二字亦未知出于何书
有天爵者章总防 张彦陵曰愚按此章借爵之一字以分别天人正欲人转人爵之慕而为天爵之脩也曰惑之甚曰终亦必亡都是防醒世人语 冯开之曰古之时天人之爵合今之时天人之爵分如此説方明 张彦陵曰学术之淳漓事功之真假世运之升降皆出于此 庚戌防墨左襄南独从正学术维世道勘出孟夫子立言警世本心最见其大
有天爵者节 钟干所曰天爵之説孟子创之实得自维皇宠锡语意来 浅説谓天爵不必説是天与者似不是 翼注曰人性之徳莫大乎仁义而忠信即仁义之有实处至于乐此仁义忠信之善而不倦只是秉彛好徳自然之情切勿涉工夫故曰自然之贵乐善不倦翼注谓勿涉工夫极是蒙引以美大圣
神及乐斯二者来説者乃比例之辞非正解也双峰谓仁义人人有之忠信乐善人所当勉则误矣若浅説讲脩其天爵而曰尽夫仁义忠信之理造于乐善不倦之地便不妨葢论本体则乐善不倦本来如此论工夫则乐善不倦乃造其极之境也 附刘上玉曰首节正説不必遽侧贬人爵人爵亦御世之大分不可废也 按人爵虽不可废然此处不重此意全要见人得而予夺意浅説自明
古之人脩其天爵而人爵从之节 乐天斋翼注曰古之人节不重古人上借古以惕今也 人爵从之下当补云唯其若是是以人爵既得而其脩天爵者自若也而人爵亦永享而弗失矣方与下节对
今之人脩其天爵以要人爵节 吴因之曰末节则惑之甚句重看终亦必亡句带言 沈无回曰天爵弃而人爵亡即为要人爵者计亦不当一日不脩天爵此孟子不得已唤醒人之辞湛甘泉曰其要之心即其弃之之心也
欲贵者节 张彦陵曰蔡虚斋云贵因有所崇重而得名欲贵只虚虚説个愿慕尊荣意 按蒙引并无此説浅説亦主爵位言 湖南讲曰欲贵即欲人爵的贵 乐天斋翼注曰贵于己就是良贵弗思耳非慨人不思正唤人去思耳要得儆醒人意
人之所贵者节 乐天斋翼注曰人之所贵与下人之膏梁人之文绣此二人字俱指操爵人之柄者言如赵孟之类
既醉以酒节 张彦陵曰仁义本徳字説来闻誉又本仁义説来 方文伯曰两人之字正对上贵于己的己字看 乐天斋翼注曰闻誉仁义中所自有不指声誉説即遯世不知亦不害其为闻誉 吴因之曰既醉节正见其为良贵非在我重而外物自轻之意故尹注在外曰不愿膏粱正形容饱仁义之为可贵曰不愿文绣正形容令闻广誉之为可贵非小富贵凌压势利之意 按因之説极明玩存疑亦是如此葢此节是言良贵之可贵不主得良贵者言尹注乃言外意也浅説讲第三节即补説良贵过至第三节则云然则能得夫己之所贵者又岂肯慕夫人之所贵者乎此不可从 四书家训曰此节总见良贵在人常有常足非若人贵之聴人贵贱者葢深为不思者醒也 按此与因之存疑合 玩因之説则知新安陈氏云两不愿即中庸不愿乎外之意亦是言其大意如此非正解本文也中庸所谓不愿乃是主得良贵者説云峯一条亦与新安一例 四书脉曰在我者取不尽用不竭淡泊固足明志而纷华亦非夺心不必膏绣亦不必不膏绣孔之曲肱舜之袗衣同一不愿而已 此説得最妙蒙引谓不愿是无慕于彼非不愿就也其意亦如此
仁之胜不仁也章总防 吴因之曰此因当时以仁为不胜不仁故发此论本文不熄则谓之水不胜火是立言根子 大意言为仁不力是以不唯无益而且有害非仁之咎也
仁之胜不仁也章 徐岩泉曰仁是心之本体不仁是从物感上生来仁原是主不仁原是賔仁胜不仁本是常理 姚承庵曰人心只有个仁人若全体此仁自无不仁不消説胜字説仁胜不仁亦就理欲贞胜处言 此章仁不仁南轩张氏就一人説而翼注直解主之新安陈氏作两人説而蒙引存疑浅説説约皆主之朱子小注则又兼两人一人説看来朱子为长 新安谓此章恐为战国诸侯説未必然也至以终必亡为灭亡尤谬 附浅説曰仁不仁须作两人説不是理欲消长之説 附翼注曰仁不仁只是一心中理欲勿作两人看 翼注曰犹字直贯至不胜火 按犹字虽贯至不胜火然须在也字一顿不熄句带下此又句説葢此节自不胜火以上是言其无益不熄以下是言其反有害不熄句特蒙上犹字而言之耳非一直贯下也 大全辨云则字谓字形容暴弃一流人最亲切 陈大士曰以积锢之习欲胜以宋人助长之精神其势不能 谓之水不胜火是他人谓之如此非自诿之辞自诿意当在亦终必亡句内玩注自见 张彦陵曰与于不仁句要説得重把别人的不仁都归到他名下无非深罪之也亦终必亡即指今之为仁者説 直解过至第二节云非但有害于人就是自己也信之不専为之不力将并其几希之仁寖消寖防而终至于亡矣最明
五谷者章 上章言为仁不力则不能胜不仁而不得咎仁之不能胜此章言为仁不力则不如他道之有成而不可徒恃其种之美其意葢相因也葢为仁者既贵能胜又贵能熟 翼注曰通章归重末句 张彦陵曰此章只重熟仁非是取荑稗为仁不熟乃至不如荑稗葢甚言仁之当熟以成其为美也 沈无回曰孟子不以他物言仁而独举五谷葢于美种中有独见其真正者在也学者亦必须先辨种而后可以论熟 翼注曰美种就养上见 徐自溟曰不徒曰熟而曰熟之可见责在人之用工求熟非是举其已熟之成功而与他道较美恶也但熟之之工夫又全在心体涵濡勿矫强袭取 王观涛曰心如谷种必以存养为栽培以克复为耘耨至天机畅茂徳性坚凝方是熟处 邓定宇曰仁到熟处动与仁游静与仁俱时时皆仁处处皆仁不待安排方始是熟黄厚斋曰仁在乎熟之而已子路未熟之五谷管仲杨墨已熟之荑稗 陈大士曰从心不逾天下视为疑鬼疑神之事而君子亦初无难熟故也杀身成仁天下视为至危至险之事而君子亦初无难熟故也苟为不熟一日至焉一月至焉或原之不逢用之
而有扞格之劳或居之不安处之而又有退转之路马君常曰一暴十寒则以闲歇而不熟进鋭退速
则以急遽而不熟优游度日则以怠缓而不熟守气助长则以强制而不熟 注又不可以仁之难熟二句是余意
羿之教人射章 张彦陵曰通章要看四个必字 乐天斋翼注曰羿与大匠尚不能废法教诲则法之难废可知 翼注谓此章重教边看来不必 张彦陵曰此章不徒论法正见教学相成之妙 按此章亦无此意 徐儆曰执规矩以尽匠之神亦非上达之妙也故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按此是梓匠章意非此章意也 葛屺瞻曰正意不曽説破然前章论性论心论仁而以此结之当是教人求仁与心性者必遵个方法乃可坐进此道耳 乐天斋翼注曰二志字二以字亦有别志即内志正之志引弓满彀凝神不分乃可命中故曰志以用也规矩无一定之则大小方员唯所用之故曰以 按虽有此分别然不重在此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三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三十五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告子下
礼与食孰重章总防 此章与男女授受不亲章同一意 乐天斋翼注曰此章见理欲之辨当论其大分不当较其一偏据一偏则常屈于变而礼之重者反轻食色之轻者反重论大分则不但常非变所能敌即变之中而常自在食色纵一时非轻而终不重于礼礼诚万世为重而终不轻于食色孟子岂徒以辟任人不经之谈而直欲以严理欲之大防也 按总注虽似抑重用权边其实正意是要明礼之重于食色勿悮认 顾泾阳曰礼与食色非较轻重之所也今礼有遇其轻而屈食色有遇其重而伸必取一舆金当一舆羽而礼始获伸于食色之上之二説者无一可也或曰任人举其变孟氏举其常夫变不能胜常固也独不思举其常而孟氏胜举其变而任人胜是逓为桓文也吾谓礼无所不重食色而附于礼则食色亦重譬则附规而员附矩而方也灭性废伦犹借之乎礼也 泾阳説是深一层解非本章正意卢未人曰食色以礼为重轻不与礼相为重轻
此即泾阳説也
任人有问屋庐子曰三节 翼注曰首节礼重须要见礼所以品节乎食而使不至乎贪饕次节礼重须要见礼所以品节乎色而使不至于淫佚不亲迎是贫不能具礼
屋庐子不能对节 四书家训曰屋庐子此对葢理欲大分之常也任人乃设变故一端来伸欲而抑理屋庐子则泥其常而未达乎变者故为任人所难其告孟子非疑任人之为是葢欲求明礼重之説以辟任人也孟子借紾兄臂破他饥而死之説借搂处子破他不得妻之説也是在变时言方得令任人心服
不揣其本四节 不揣二节蒙引存疑直解俱平看浅説翼注因之睡庵作相承説者不必从 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是紾兄节之注脚
人皆可以为尧舜节 四书脉曰人皆可以为尧舜有诸不是问有此言否还是问尧舜可为否也 翼注曰然不徒然其有是言直是决可以为意
交闻文王十尺节 四书脉曰如何则可不是问为之法只是愁不胜意
奚有于是节 赛合注曰不胜匹雏举百钧举乌获之任总在一人身上言见有力人无力人与乌获都只在用力与不用力间不在形体 翼注曰弗为耳泛就圣道説是自暴自弃而不为下节所不为也専説敬长是骄盈躁率而不为 王观涛曰力不同科如何人人能乌获此意只要破其形体之拘言只论其人能举乌获之任便是乌获不必形体似乌获也
徐行后长者节 陆象山曰圣人教人只就人日用处开端如孟子言徐行后长可为尧舜不是在长者后行便是尧舜须是就上面着工夫圣人谓吾无隠乎尔 此是高一层话当日孟子引诱曹交语气本极浅不必如此説也 翼注曰尧舜之道道字不另讲下孝弟即是道也观而已矣字可见 赛合注曰此是约尧舜之道以见其易为意不可谓道由尧舜而推亦不可説到功业上须当在尧舜二字畧断言尧舜虽至圣其道不过是孝弟而已矣方浑融
子服尧之服节 张彦陵曰服尧三句全要在原头上看原头合件件合原头差件件差 孝弟即是原头非如象山所谓就上面着工夫也 赛合注曰説尧该得舜 尧舜之辨只在理欲之间故一日之间或朝尧暮桀一念之间或乍尧乍桀出此入彼间不容发人何可不慎 翼注曰服言行不必迹合只合于孝弟良心便是
交得见于邹君两节 蒙引谓见于邹君而曰得假舘而曰可以其辞皆近倨而鄙陋不但假舘而后受业为见其求道之不笃也此即朱子所云挟贵也 翼注曰曹交是曹君之弟故説得见邹君有挟贵意假舘又有求安意大路明白现前故下句云岂难知哉纯以知言不可説大路喻共由 家训曰与人路路字作共由看者不同
小弁章总防 张彦陵曰通章以仁孝二字作主高子在怨上疑其为小人孟子在怨上见其为仁孝凯风是借来比例通章只重小弁上 吴因之曰小弁之辞极其忧悲苦切此非独自伤是不忍恝然自处犹欲以哀痛迫切之意感悟其君父 按集注大全虽无感悟之説然亦自可兼用 朱子于诗传则谓此诗出于太子自作于孟子则依序説谓此诗作于太子之傅二处不同岂其疑而未定故欲两存其説耶
小弁小人之诗也节 赛合注曰小人对仁人孝子看翼注曰怨是公孙丒述髙子之意如此后凯风何
以不怨方是公孙丑自出己意言之 蘓子由曰怨之生犹烟之方郁也不有以抒之则其志不能以自见而为沟渎之经矣故必有以抒之而合乎义是亦圣人之所许者
固哉高叟之为诗也节 翼注曰诗虽主于温厚然亦有当怨者必执彼以例此是执一不通故曰固 乐天斋翼注曰为诗犹云説诗也 张彦陵曰越人与其兄所射总射有人于此之人 翼注曰两已字有即作被射之人説者有作旁观説者前説于此喻切而似不近人情后説近于人情两道之亦有两様看若因前説则道之只是述言意若依后説只是理谕势禁使止其事也 乐天斋翼注曰越人两段作四个人看两已字作旁观者説重其兄一边 翼注曰亲亲仁也乃一事之仁非全体之仁
凯风何以不怨节 非疑凯风不怨也葢即其不怨者以形小弁之不当怨耳
凯风亲之过小者也节 呉因之曰凡父子兄弟之间天性至亲毫不容疎若少有不合便索丢撇恝然忘念此忍心刻薄之徒圣贤所深絶也若小弁之诗虽未必无怨亲之词还只是依依恋恋不忍撇舍割絶的意思撇舍割絶便直头不怨了此防念头犹在仁孝腔子里大本大原不甚走作故圣贤便自取他而深辨其非小人之诗其论章子不孝处及陈仲子辟兄离母处俱是只个道理赵注生之膝下一体而分得其防矣 翼注曰矶是借字非喻也不可犹云不容也 蒙引谓刘琦所处与宜臼畧同而孔明教之曰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伯琦遂出外此则为忘其亲而不怨矣孔明之为琦谋于智识则极髙矣若揆以圣贤之术似当复有所言而止于此此则孔明之学也按蒙引此论孔明亦应心服
舜其至孝矣节 张彦陵曰舜自歴山怨慕至五十则亲已底豫有慕而已且其怨亦与小弁不同孟子只断章取义 蒙引谓五十而慕不必拘亲之过大过小也只是认个怨字愚意瞽瞍之欲杀子还作大过看为是 陈大士曰杀子甚于逐子逐者之子之系天下甚于杀者之子之系一身权之政相当也 按大士亦以瞍为大过与愚见合
宋牼将之楚章总防 吴因之曰战国防士纵横捭阖所谈不出利害孟子此章云云及上孟首章云云虽抹倒他利字究竟亦未尝除却利害不道但防士就利害论利害孟子则就义理论利害此其所以为王伯之辨公私之分耳然孟子何不正言理之是非每每究竟到自然之利者正欲委曲引诱使当时欣欣然悦之走入仁义里面来 张彦陵曰世主兵连祸结其初只起于计利一念若但説之以不利则彼必求其所以利是以不利罢兵必且以利而兴兵矣孟子所以把仁义去防醒他人若无自私一念则殃民黩武之事虽利亦不为又何搆兵之足言春秋弑君三十六大抵皆见利而动其祸又有甚于交兵者是以圣贤不得不严其防也
宋牼将之楚两节 按宋牼亦是有志用世之人与平常游説者不同其所之亦甚有闗系故孟子问其何之者意在乎此
吾闻秦楚搆兵节 四书脉曰搆兵处且漫説兵连祸结恐侵下不利意 翼注曰二王我将有所遇是説不遇于楚必遇于秦不可倒説不遇于秦必遇于楚四书脉曰遇合也以言聴计从説
轲也请无问其详节 张彦陵曰志大谓其志在安民与从人之志在为楚衡人之志在为秦者不同故孟子因其志而思以正其号
先生以利説秦楚之王两节 赛合注曰秦楚之王悦于利以下正所谓不可也 翼注曰师即士也勿分将帅卒徒 按翼注最是蒙引谓三军之师就在上人説言其将也殊欠明 乐天斋翼注曰怀字根悦字来最重 四书家训曰臣子弟不必拘定三军中人説 又曰利説秦楚利字以息兵言怀利利字寛説是一防私心有为而为之意仁义説秦楚仁义字以不殃民为仁不逾制为义言怀仁义仁义字亦寛説是一防公心无为而为之意 张彦陵曰大凡君臣父子兄弟间各见得自己分所当为便是怀仁义若有所为而为便是怀利 沈无回曰説个怀字正是论心术人心中下此种子一时不见乆之毕竟发出毒来故曰终去仁义终字可味 翼注曰上只言下之事上而下乃兼言相接者感应一理也 西山新安皆説言利之祸然新安是在义理上説西山似在利害上説又不同 赛合注曰仁义对利看俱就心言如云兵连祸结民困财尽国何利于是哉此之谓利如云殃民非仁过制非义岂为国者之所当然哉故谓之仁义 又曰何必曰利此句结上王与亡两条
孟子居邹章总防 张彦陵曰首节为相处守四字及居邹平陆是伏案不成享三字是断案得之邹不得之平陆是结案 顾麐士曰此章书正以逐渐次第説出故佳若亦将如世文凌驾扭合一口道破何味
孟子居邹节 张彦陵曰曰居邹曰平陆曰处守曰为相此是序事中书法却未道破 乐天斋翼注曰两不报虽同而所以不报之意则不同
他日由邹之任两节 四书脉曰季任与储子初不自来只以币交未为非礼故孟子均受既受后处守者犹可不来为相者不来则其诚不至了故他日一见一不见见即报不见即不报 张彦陵曰连得闲矣喜其有隙可问也谓此中决有个义理不可认做捉破绽为相之问渠亦晓得孟子意不在此特设词以相探耳非是以俗心窥师
书曰享多仪两节 张彦陵曰仪是礼意即下志字赛合注曰曰不享言是谓非享也非谓我不享之也张彦陵曰近解为其不成享正指储子言与为其
为相相应玩两为其字此説亦当 此説亦通但背注耳
屋庐子悦节 末二句亦道出自家所悦的解悟来翼注曰季子不得之邹有居守及他国二意储子得之平陆有为相及境内二意 蒙引曰孔子称夷齐为求仁得仁子贡则知其不为卫君李克为魏侯卜相但曰五者足以定文侯即知相魏成故举一隅贵能以三隅反也
先名实者章 张彦陵曰通章以仁字为骨子以心理迹三字为眼目以用不用三字为闗键 乐天斋翼注曰通章以仁字为主贤字从仁字中讨出不可平重 翼注曰通章作三段看而中段稍轻前后俱以心迹二字立説 按心迹二字当増入一理字 王观涛曰首露名实二字便是战国之气习全以功名为重下文云无益于人国又云有诸内必形诸外皆不出此意然髠所致疑者迹孟子所自信者理与心故只把仁字辨明 四书脉曰此章髠所讥孟子之意总在在齐无功上前后只一意孟子则以齐不能用我故无自见其应之只一意
先名实者节 张彦陵曰名实即功名二字名生于实者也先后作缓急解为人自为髠虽并言其实致讥重为人边 蒙引曰大国三卿是时齐虽僣号称王卿犹仍旧 按周礼天子六卿 附赛合注曰仁字不必兼为人自为只着在为人一边尤透仁者固如此乎如此字指名实未加説 按赛合注此説与存疑蒙引浅説作既不成处又不成出看者不同
居下位节 赛合注曰道字轻当迹字看 又曰上节髠言仁者不如此先后两截居下位节孟子辨仁者正如此不必先后一截 四书家训曰仁字同字俱根人已先后意讲 君子亦仁而已矣何必同是言君子一人之先后不必同不是言君子于古人不必同承上三圣口气当云以数圣人而不必其同者则君子一人之先后亦不必其尽同也 附蒙引曰仁者无私心而合天理之谓与论语当理而无私心则仁矣是皆以心言就事上论心也故曰其趋一也不必以无私心为心当理为事主心而言事亦在其中矣 按蒙引此説浅説翼注因之赛合注多从之而与大全辅氏及存疑之説则不同
鲁缪公之时节 四书脉曰若是乎贤者二句不専指公仪子等言正暗寓讥孟子意
虞不用百里奚而亡节 张彦陵曰节意重用不用上百里奚非愚于虞而智于秦只用与不用耳不用贤二句推开説 王观涛曰孟子本愿学孔子而此章乃引夷尹惠下至百里奚者葢亦以浅形深如云奚不过一伯佐而有闗兴亡如此况不为奚者乎 张彦陵曰鲁之得免于亡赖有诸贤然其终不免于削则以用贤之未専也要在削何可得与下找出不用意
昔者王豹处于淇节 四书脉曰引王豹诸人则又谓贤者在人国即不用亦当有表见其自负识贤终以事功论而不原其心也 张彦陵曰变国俗谓国人化之皆笃于夫妇之伦似胜注 翼注曰内以抱负言外以功业言为其事即顶有诸内无其功即反形诸外四句一正一反作两层看折衷以事字顶外字作三层看似拘 赛合注曰是故句暗指今日齐国言有则上能致君下能泽民而名实之显者自有功可见也故必识之 附论衡感虚篇 传书言杞梁氏之妻向城而哭城为之崩此言杞梁从军不还其妻痛之向城而哭至诚悲痛精气动城故城为之崩也夫言向城而哭者实也城为之崩者虚也夫人哭悲莫过雍门子雍门子哭对孟尝君孟尝君为之于邑葢哭之精诚故对向之者凄怆感恸也夫雍门子能动孟尝之心不能感孟尝衣者衣不知恻怛不以人心相闗通也今城土也土犹衣也无心腹之藏安能为悲哭感恸而崩使至诚之声能动城土则其对林木哭能折草破木乎向水火而泣能涌水灭火乎夫草木水火与土无异然梁之妻不能崩城明矣或时城适自崩杞梁妻适哭下世好虚不原其实故崩城之名至今不灭
孔子为鲁司寇节 四书脉曰末节亦重为鲁不用上不重以防罪行此二句特明托膰之意大意孔子以不用其心之仁人不能识影自己去齐以王不用非髠所能识其仁也 张彦陵曰按此节叙孔子之去鲁一事説不用二字极有味葢孔子之去鲁由鲁君之不用可见孟子之无功而去齐亦由齐王之不用耳岂是为其事而无其功大凡君子到心迹难明处其委曲至意正要人摸捉不着知也得不知也得人已方可以两全是乃所为仁也若必欲自暴其迹则毁人以自全君子所不忍故曰君子之所为众人固不识也其妙用正在不识中所全甚大 赛合注曰不用下要补孔子心已去而未即去意 四书家训曰从而祭当受女乐时随后即有郊祭之事非孔子往从祭也冕非行旅之服不脱冕而行言去之急也此亦见孔子名实未加于上下而去之也 四书脉曰人但知为肉为无礼而不知其为不用也 微罪微字断依蒙引存疑解浅説谓不致膰因已有防罪也大全汪氏谓是君相之微罪翼注了凡则又谓是防晦其君相之罪此三説俱不是 翼注曰君子之所为信心不拘迹故众人不识亦粘出处上説 四书家训曰所为为字不在事为上説其所为或欲为人或欲为己或欲转移于人己之间而同归于仁
五霸者章总防 赛合注曰此孟子伤王道之不行也要见世变愈趋愈下 张彦陵曰愚按通章以王字立案语意虽垂重伤今然无王之罪却由五伯作俑可见不当偏重
五霸者节 四书家训曰此节三王提起下将五伯并今诸侯大夫递言其罪 彦陵又曰自王道衰伯图炽故谈五伯则以为功之首谈今日诸侯则夸富强以为盛谈今日大夫则侈功利之谋而以为忠世皆诵其功不知实所以成其罪罪在无王处见之此处且未露
天子适诸侯曰巡狩节 艾千子曰入其疆七句当提出王者方见当时诸侯皆为天子举其职方见庆讨之权操自天王不然伯者五命未尝无尊贤育才敬老慈幼也此出三王彼出五伯耳论语自天子出自诸侯出此孔孟烦简之分 附翼注曰注既以入其疆以下申巡狩述职则省耕省敛带过不重 按此説与蒙引不同细玩方知 四书脉曰贬爵而后削地削地而后诛夷犹有俟其改过之心 蒙引曰集注曰自入其疆至则有贡改让为责者让者宗庙讳也英宗濮安懿王允让之子
五霸桓公为盛节 张彦陵曰五命所载书词皆是天子之禁桓特申明之耳言归于好谓尊天子之命笃隣国之交其实正为后日执词搂伐地也 翼注曰初命齐家之事次命贵徳之事三命旧云宁迩柔逺看来俱是施惠之事四命旧云天命天讨看来俱是驭臣之事五命旧云睦隣尊王看来俱是境外之事集解曰五命所载书辞皆天子之禁桓特申明之
耳言归于好谓尊天子之命笃邻国之交在桓公本是借为后日搂伐地歩而孟子述此却因説同盟原要归好 翼注曰老幼是本国者外国卿大夫至此为賔庻人至此为旅 取士必得必得其人也不拘于世类不限于品格不然上有取士之名而无取士之实世之纯盗虚声者进矣 张彦陵曰曲防注以壅泉激水为解然水旱俱有之【此是蒙引正説】国利在有水则壅之使不出激之使来而不惜隣国之旱国利在无水则壅之使不入激之使去而不恤隣国之壑按凡我同盟等句不是王降而伯意乃是伯中有王意玩我同盟三字何等蔼然岂容説坏 唐荆川曰方桓文之未出也权虽不在天子而诸侯亦未尽得天子之权其权散桓文之既出也则权既不在天子又不在他诸侯而桓文独擅其权其权聚权之散而交鬭至于四夷纵横非天子之幸权之聚而偏有所属至于臣疑于主而莫忌尤非天子之幸故桓文之功罪定而王道明矣
长君之恶节 张彦陵曰恶即指犯五禁言长恶岂是小罪所以甚逢恶之罪也 翼注曰所逢君者不出富强货色之类 看来五伯之大夫亦五伯之罪人也孟子特举此而该彼耳
鲁欲使慎子为将军章总防 翼注曰通章前八节是论鲁事末一节是讥慎子
鲁欲使慎子为将军三节 翼注曰教民注只重礼义者战国时兵法之教固所有也 焦漪园曰天下事论个利害犹须论个是非不教节是以利害论齐不可伐一战节是以是非论齐不可伐 又云曰一战曰遂有此是假设之词其不可之故下文始发明之
慎子勃然不悦节 翼注曰此则字单承不可边来吾明告子节 张彦陵曰此节举先王建国之初制虽并天子説重在诸侯上 赛合注曰宗庙典籍典常法也籍册籍也诸侯祭祀防同之制受之天子载之方防藏之宗庙故曰宗庙典籍非以宗庙为祭祀而带言防同也
周公之封于鲁节
今鲁方百里者五节 焦漪园曰齐鲁之地均非始封之旧而田氏之齐亦非复太公之齐但孟子方欲责鲁故不暇论齐耳
徒取诸彼节 四书家训曰杀人句只带殃民意説非以此句申殃民节也
君子之事君也节 张彦陵曰引其君三字贯至而已作一句读道者仁之发仁者道之存总是一心作用处引之为言有多方诱掖意然必至于仁而后己者葢人君举动多有外迫公议而勉焉以从正者其念未纯毕竟旋入于邪而不觉故忠臣爱君必防微杜渐无使一念混淆方才歇手而已字正与务字相叫应 此説重在志仁与翼注同 翼注曰当道属事志仁属心然不可平説乃是浅深文法必志仁始为真当道 郑申甫曰引字当字志字是一路来的意思谓引之以当道而志于仁葢仁与道原非两件论成徳则心存于仁其行自无不合于道论世主昏迷之后必须在道理上做事方得所趋向以成其仁此説重在当道与上条重在志仁者亦互相发而不背 赛合注曰委曲引其君教他事事在正路上走念念把正理存在心中而行一不义杀一不辜非惟不见于行事亦非其心之所存矣此之谓当道志仁而后吾引君之初心始毕矣然则南阳之役道耶仁耶亦异于君子矣 仁与道分言之则为二合言之则为一故此章集注分心与事两项而下章朱子小注谓乡道志仁非二事此乃互相发而不相背也新安陈氏及蒙引存疑俱以不殃民为仁不逾制
为道此断不可从葢殃民逾制以事言之则皆非道以心言之则皆非仁如何可分贴浅説浑解最得
今之事君者曰章总防 张彦陵曰前章责臣之逢君此独责君之用人 或谓此章専就事君者説或谓上二节主事君者言末节主人君言俱不是
今之事君者曰章 张彦陵曰尽地力则有财故辟与充是一串事合与国之力则可以决胜故约与战是一串事 亦有充而不辟战而不约者此又不可不知 四书脉曰要看两民字国家富强都从民起民生一戕要那富强何用 又曰君不向道以下正见其为民贼
吾欲二十而取一章总防 四书脉曰此章见中正之法不可废什一乃中正赋法白圭愤当时之暴敛欲二十而取一意亦美矣但非圣人中正之法故孟子以貉道辟之见其不可行于中国
赛合注曰首节白圭欲轻税中五节孟子言轻税之不可行末节言常法之不可易 第二节言子之道唯貉可行第三节借陶之一事以明中国则不可行夫貉节言貉之所以可行申明
第二节意今居中国二节言中国之所以不可行申明第三节意 沈无囬曰白圭之二十取一大约是以忍薄之道行之不知其流且至于去人伦无君子与辟许行章同意 附存疑曰孟子辨白圭二十取一之非主意只是言其不足用所以不足用者正以不可无君子耳 又曰万室之国只一人陶器不足用亦犹为国
无君子不足为法也故曰陶以寡且不可以为国况无君子乎为国不可无君子则二十取一必不足其法不可行矣 张彦陵曰夫国之所用既不得不需之民间今日无故议减势或不给异日必复议增是轻赋者正重赋之渐也 此是余意非孟子正意葢不必论至此而后见轻赋之不可也
吾欲二十而取一节 按白圭之意只是欲因以足用注中乐观时变人弃我取人取我与此数语只带説不重蕴生乃谓圭欲轻赋而以货殖足国则是桑弘羊不加赋而足用之意矣此论未免太刻
子之道貉道也节
万室之国节 四书脉曰以万室之国喻中国之用以一人之陶喻二十取一器不足用正见不可之意 按存疑以一人之陶喻无君子未免太拘附后
夫貉五谷不生节 张彦陵曰五谷不生二句是所出之少不可以多取无城郭三句是所费之少不必于多取 四书家训曰惟黍生之轻看无城郭至有司重看故二十句顶费省来 吴因之曰无城郭三句叠举多项只看百用俱废意 乐天斋翼注曰诸侯字总管币帛饔飱既无诸侯因无诸侯交际之弊帛饔飱百官是大者有司是小者 张彦陵曰前言城郭宫室等项而下则归之人伦君子末又専归之君子言人伦则该城郭宫室等项言君子则该人伦葢君子者又维持此人伦者也 须知人伦又所以维持此君子 附存疑曰上曰城郭宫室后只曰去人伦无君子又只曰况无君子乎者归重于百官有司也葢城郭宫室人伦皆由君子而立也 按此只是古人文章不拘处蒙引得之若谓归重君子则凿矣
今居中国节 居中国二节只言其有必不可省之费而轻税之不可自见于言外 四书脉曰今居中国要见五谷皆生意 赛合注曰去人伦朱子添训无君臣者以祭祀交际皆有君臣且于人伦相属 徐儆曰君子既不可无则所以供君子之用者其可缺哉
陶以寡节 四书脉曰前陶以寡对税法言此陶以寡对君子言
欲轻之于尧舜之道者节 赛合注曰论轻赋带桀言者借重以明轻人知重税之为桀道而不知轻税之为貉道其失均也 乐天斋翼注曰桀边伴説不重大小只是一样意 周怀鲁曰汉文蠲租减税至二十之一武帝遂及舟车【与前第七条説统同意】势之所必至此以知尧舜中正之规万世当遵而轻之重之皆非所以为国也
丹之治水也愈于禹章总防 吴因之曰通章只是两截意前一截重顺逆字后一截重利害字篇中把禹与圭对较其得失利病此孟子最着精神处 此章似可以仁智对看
丹之治水也愈于禹两节 附蒙引曰子过矣不必谓子之言过矣只谓子过矣以其失计也 按浅説作子之言过矣似妥 按蒙引谓只説水之道亦便见得是顺水之性固是然下一顺字尤明不必以添出为嫌浅説亦只依注讲
是故禹以四海为壑节 四书家训曰惟治水以道故禹以四海为受水之处惟治水不以道故丹以隣国为受水之处惟以四海为壑是水以顺行而由地中流当日洪水之害悉除而万世仰其仁子以隣国为壑则水以逆行而洚洞无涯当日洪水之害复见而仁人重其恶
水逆行节 水逆行至所恶也俱泛説白圭壅水害人与洪水无异补在所恶也下 吴因之曰仁人所恶不重仁人用恶只重洪水害人
君子不亮章 亮虽训信也然信有不欺之意有坚固之意人而无信之信似兼得此二意此章以亮与执并言则只是坚固之意蒙引所谓大同小异也至若彼曰其何以行之哉此曰恶乎执曰恶乎执则其不能行可知矣曰其何以行则所谓恶乎执者亦在其中矣故蒙引又以辅氏为太分析 四书家训曰亮非徒信即论语君子贞之贞也 又曰君子定是能亮説不亮恶乎执者是反言以决其能亮也此示人不可不亮之意 直解又云亮是明理自信意亮而后能执者有定见而后有定守也则是以亮为笃信之信矣此又是一説亦不可从
鲁欲使乐正子为政章总防 四书脉曰此章见治天下不在于无不能而在于不自有其能葢宰相之休休自与羣有司不同 张彦陵曰此章正与断断兮无他技相发好善之好即其心好之之好总见相天下者不在才而在量 乐天斋翼注曰前六节只重其为人也好善一句孟子喜正子为政以此其许正子优于天下亦以此末二节申明好善所以优于天下重前节下乃反言以决之轻看通章定在相度上看 庄忠甫曰好善之人非于智勇闻识一无所闗而徒倚助于人也胸无是善则善至而不能择择而不能执甚或好不善以为善矣纣之好飞亷恶来无异文之好四友武之好十乱也岂知其不善而故好之哉故真好善者智勇闻识有而不恃蓄而不形以若无若虚之心广兼收博采之度有师旷之聪方可借众耳以决清浊有离朱之明方可借众目以别黄使盲聋之夫而倚人为耳目则疑惑滋甚何暇辨清浊黄乎
鲁欲使乐正子为政节 四书脉曰为政是举国以聴故孟子喜其道之得行须知此道是公共之道不必説克之道即我之道
乐正子强乎节 赛合注曰强者于政能担当有知虑者于政能图谋多闻识者于政能通达皆以才言曰否者言非其所长也丑之问明知乐正子所短在此按知虑有生于聪明者有得于阅歴者故真西山
集卷十九赞老成之士曰阅歴多则举措审见闻博则防虑精徳望孚则人心服 乐天斋翼注曰否字非孟子病正子之短于此乃専为下文形容正子所长也
然则奚为喜而不寐二节 徐自溟曰人之所好每视其自身是为何如人乐正子善人也可欲之为善善自与善相投反之心而可欲即遇人之善而亦欲之故其为人也好善须在其自为人处见之 此与庄忠甫説同依此则智勇闻识亦正子所有矣葢正子于三者非全无也但非其所长耳 附蒙引曰吴仲珠谓苟好善则天下之凡有强勇知虑多闻识者皆将来告之太求奇矣此三者当世之所尚未闻其为孟子与乐正子之所尚也彼所谓强勇知虑多闻识自与孟子不同道 愚谓蒙引太拘强与知虑闻识本皆为政者所不可少但好善善字自寛不当専泥此三者耳
好善足乎二节 张彦陵曰优于天下正在好字上见出言其心之量能并包宇内即治天下尚觉有余未説到用天下之善上 四书脉亦主此意然亦非正説也 四书脉曰好善就翕受之量説要切相度上看优与足不同饱满为足优则溢于外矣
夫苟好善节 四书家训曰夫苟好善苟字不可忽言好善之心极其真恳而毫无满假也 张彦陵曰好善之人虚心顺理善不必出于己人有善亦不疑其胜己未得则乐于求之既得则乐于用之四海之人孰不乐告以善也 附乐天斋翼注曰来告以善则众思集而忠益广故优于天下然不可説贤才辅而天下治葢此主聼言説不主用人 按此亦太拘兼説自不妨玩蒙引可见
夫苟不好善节 四书家训曰人将曰人字指善人张彦陵曰人将曰三字是从旁摹拟之词 又曰世间自恃才知的人全道自家无不知得遂傲然自圣谗谄面防之人正窥见他此意而阿誉之耳若説人谓他訑訑之状予既已知之矣有何意味 蒙引主此説不可从 按乐天斋翼注曰訑訑便是顔色予既已知之便是声音讲家多如此愚意予既已知之矣有见于声音者有见于顔色者訑訑总形容予既已知之之貌勿分贴为是 赛合注曰距字下得极妙不是我去距人见其状貌自逺去而不就也谗是间贤意谄是媚上意面防是顺防意 依此则谄如逢君之恶防如长君之恶
古之君子何如则仕章总防 张彦陵曰按陈子考仕于古亦疑孟子难仕之意孟子乃合去就以明之大都君子本心全是为行道计不执一途而后就【此即因之説】不执一途而概去总见君子委曲为道之意不必以为道为礼为养分三项 分言之亦仍是三项庄忠甫曰就以此意者则去必以此意贵不负其初心不可每降以狥人也
古之君子何如则仕节 赛合注曰首句包有去意张彦陵曰三就三去一是説他委曲一是説他毫无迁就 四书家训曰君子行道之心固切而重道之心亦不轻唯欲行道则不忍以道自私苟可以就则就了而不輙去唯欲重道又不肯以道狥人苟可以去又去了择其可就而就之总是抱一道为去就而不失其仕之正也 按家训最是因之睡庵翼注俱主委曲行道説与交际章一例似偏因之説附后附吴因之曰所就三二句正见君子不为已甚无难仕意讲下三节全要把此意体防言道行然后仕不然就去了此仕之正也君子之本心也然而君子未尝取必于此也即礼貌可与则亦就之除非并其礼貌而简弃之然后去耳又其甚至于周之亦受但受之有节耳然则君子岂为已甚者哉又何难仕之有
迎之致敬以有礼三节 蔡虚斋曰敬在心而礼乃其文 蒙引此説与存疑不同存疑为是 又云犹云恭而有礼葢亦有致敬而无礼者故兼言之 此是存疑之説 丘月林曰其次其下乃因所遇不同而言如云此外另有一样非以此别人品 张彦陵曰饥饿于土地而姑受其周养其身以有待是亦所以存吾道也故亦云就 公养之仕即所谓君餽之粟也与抱闗击柝者不同然亦是一类皆是为贫而仕者也孟子举此亦可以该彼 免死而已矣翼注亦以此句作去看殊不是去意自在言外
舜发于畎亩之中章总防 吴因之曰通章不重天心仁爱圣贤全重困之乃所以成之以见困穷非不幸令上智下愚皆有所警省
舜发于畎亩之中节 张彦陵曰此只举舜説诸人以见例总是困非不幸之意 徐干中论曰捶钟击磬所以发其声也煮鬯烧薫所以其芬也贤者之穷厄戮辱此捶击之意也 附蒙引曰按前篇谓防子防仲王子比干箕子胶鬲皆贤人也相与辅相之则胶鬲为纣之臣矣今注曰胶鬲遭乱鬻贩鱼盐文王举之则又似一人从侧微而起者岂纣无道弃贤或贤者自去之胶鬲于是乎复隠处贩鬻而文王举用之耶 按蒙引之説似是然按四书人物考曰胶鬲鬻贩鱼盐文王举之于殷及武王伐殷至鲔水殷使胶鬲候周师则胶鬲始末自明不必如蒙引所云也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节 上节已有天字意在内不必至此节然后推本于天四书家训谓此节原圣贤之成就由于困穷之故得之 四书家训谓是人暗指舜説等人看来不泥为是 又曰必先所以字俱根天説为是大任兼君相 吴因之曰空乏其身财用空乏也蒙引谓总苦心志三句未妥 湖南讲曰行拂乱所为如管夷吾不早去事小白而先事子纠岂不是错处 四书家训曰所以动心二句正其困之之主意也圣贤之心性岂是汨没的才能岂是短少的但天意责任甚重故其玉成他亦甚重虽其心已动而常若未动其性已忍而常若未忍其能本増而常若未増故竦动坚忍充溢之计无所不至此二句全重所以字 赛合注曰动心忍性为成徳増益不能为达才 张彦陵曰苦心志志分配动心劳饿空乏分配忍性拂乱所为分配増益所不能 此大全新安之説蒙引亦已辨之 苏紫溪曰性非食色之性也犹俗所云性气 苏説已包在注中气禀二字内専主则亦偏矣 王阳明曰圣贤之心皆是良能何待増益只是从穷困中磨链则聪明知虑若见其日开发耳 徐儆曰无志人受天磨难便倒有志人受天磨难益奋天因才而笃自树者方能承天罗念庵曰圣贤居危临变莫不省躬改过霜雪不
凝则生意不敛精神不固则作用不力然于此却有深辨由道术中料理则为圣学由时态中料理则为俗情不可不自察也孟子所言増益与改作者指其气性未平情欲未尽与才力未充正求此心不移耳而世人往往折节于陨获谐俗于员熟以为増益在是不亦左乎
人恒过节 赛合注曰人恒节首二句虚下正言其实也全要在中人上形容葢上智之人不待过而后改下愚之人虽有过不能改心与虑属已困衡是过觉于己作则谨平日之所不能谨声与色属人征发是过彰于人喻则觉平日之所不能觉作属行喻属知困心衡虑征色发声正是过处作与喻正是改处张彦陵曰中人之过亦若天或闭之其作其喻亦若或天开之 四书家训曰恒非常常有过言人虽未必皆縁过而改而縁过后改者恒多也 翼注曰困衡者己知有过故言作征发者方知有过故言喻按翼注此条正与蒙引畧有高下之説合 翼注又曰困于心是忧郁不能自舒衡于虑是思索不能自通 洪觉山曰动心忍性是自进步困心衡虑征色发声是跌脚而后转步 徐自溟曰能作能喻亦可以圣可以贤而可以大任
入则无法家拂士节 张彦陵曰出入只作内外字看钱绪山曰两无字乃人主之心自无之也谓不把
这两件在心上 此是深一层意非正解也以此作正解则稍误 此节大全直解俱主人君言浅説泛指国人言浅説不是
然后知生于忧患节 张彦陵曰此节虽是结上文味然后知三字乃是自上文看出而别立言耳非收拾上文也全要得儆悟人意
教亦多术矣章 张彦陵曰此节不止是表明君子有无穷之教乃是要人曲体君子不教之教方有进益处 四书脉曰子字不必作孟子 赛合注曰首句虚言君子之教有多术下正见其术之多术字从心来有个经画区处在内不屑教尚是教诲非多术而何 不屑之教诲似只是谓不屑教之也玩浅説大全朱子是如此然蒙引存疑直解家训俱谓以不屑为教诲也看来以不屑为教意在末句予初误收蒙引 翼注脉俱云注云其人若能感此云云似畧差葢据我欲其感悟便是教诲不必待彼能感悟而后为教诲也然四书家训曰注中其人若能感此二句正就教之心言则注原不差人自泥看耳 陈大士曰其人或因不屑而自抑其气于豪迈之余其人或因不屑而自奋其志于委靡之后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三十五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三十六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尽心上
尽其心者章总防 湖南讲曰告子篇论性又论心其言甚详俱各开说此尽心章则合心与性而约言之当是告子篇总论 张彦陵曰此章全是以人合天之学 吴因之曰据通章语意尽心知性便是知天存心养性便是事天只把这个工夫做到尽头处即所以立命矣孟子主意只是欲人于心性上着力彻始彻终无少休废尽人合天更无余事矣 汪搢九曰莫要説首节只发明合一之理次节方是做工夫处盖养性者顺理无拂之谓若不先于性上讨个明白安能顺理而不拂哉首节语气固属现成然谓工夫尽在下节则断不可也
尽其心者节 尽心者只是还我本来之心耳 朱子谓尽心即物格知至之事是矣又谓即曾子所以一唯而无疑于一贯者则稍差盖曾子一贯已兼存养之功在内当引子贡之一贯方是 尽心知性看来亦无先后存疑谓有先后者非也余初误收 四书家训曰知处正是尽处云略分先后者便不是了疑问云尽心由于知性知性即是知天此尽字知字是彻上彻下语初间一一理会是尽心知性用功到尽头处亦只是尽心知性 按蒙引谓云峰知是积累用工之言是推本説最妙 朱子知字零星之説亦当如此看疑问此一条亦当如此看 尽其心一节文 徐健庵云学者旷观于天人之间而思所由合要不越穷理而得之矣 赵廷珪云性处实而心处虚载乎性者唯心而宰乎心者亦唯性心有爲而性无爲离心无所爲性而离性亦无所爲心 见性于天 见天于性 见天于天 见天于性 张曾祚云未有性而先有天性出于天之中既有天而即有性天又寓于性之内 性赋于天之后而见天无非见性天立于性之始而见性即以见天
存其心节 尽心知性是一件工夫存心养性是两件工夫故云峰谓知性有工夫尽心无工夫存心有工夫养性无大工夫曰无大工夫则非絶无工夫者也其説自明濳室陈氏谓非存心外别有所谓养性工夫稍误 看来存心犹大学所谓忠养性犹大学所谓信若他处但言存心则亦该得养性 蔡虚斋曰存养工夫各该动静静时黙存动时惺存是谓存心静是寂养动是顺养是谓养性 蒙引谓中庸存养专主静时与存疑中庸解不同姑俟再定 四书家训曰存心非待心既尽而后存随存随尽随尽随存也养性非待性既知而后养随养随知随知随养也按此条是余意 翼注曰天与人以心性存养心
性便所以事天如君与臣以职事修举职事便所以事君
殀寿不贰节 不贰只是看得破之意故注以疑字解贰字盖知生死寿殀乃气数之必然耳小注谓不以死生爲欣戚是又从贰字生出既无所疑又何欣戚耶 王阳明曰学问工夫于一切声利嗜好俱能脱落殆尽尚有一种生死念头毫发挂蒂便于全体有未融释处 殀寿不贰而不能修身者有二一则虽识得破却不能放下一则既识破便一切放下荡然自肆如庄周之类皆是不能修身以俟 注流荡不法四字不可专指异端言亦不可除却异端言盖殀寿不贰而不能修身者原自有二様也云峰特以人专指异端説故力言其非不可因此遂除却异端也张彦陵曰吾人修身之功往往鋭于始而怠于终
者以其贰于死生之故也 玩大全朱子亦有不贰而不能修身者不得如此偏説 翼注曰身即心性命即天也 张彦陵曰命字不指殀寿立字须带殀寿不能摇夺意 吴因之曰至于殀寿不贰修身以俟则是天付我以心我果有以完天之心天付我以性我果有以完天之性故曰所以立命也谓之立命者完却心性无沗所生也全本心性説乃是 李卓吾曰事天时天做主立命时我做主 蒙引谓陈新安以立命命字兼理气言者其意以爲正命兼理气非正命气也盖新安看立命命字与下章命字一般即朱子小注天之正命自我而立之説也俱未得防自蒙引之説出然后人知立命命字是纯以理言洵乎有功后学矣 朱氏公迁説知命俟命极精说立命兼知行虽亦是然亦不曾説得是以理言 湖南讲问命如何下个立字答曰譬如今人做官奉朝廷的勅依着这勅上去做君命无有废坠岂不是立若把这勅上不遵行便是放倒他一般如何説得个立
莫非命也章总防 张雨若曰今人开口便説有命诿天数而不修人事不知人事尽方可言命 赛合注曰此章命字虽以气言然曰顺受其正尽道而死皆以理爲主与殀寿不贰修身以俟相发明即所谓立命也故曰发末句未尽之意乃以顺受发立命之意非以正命发上章命字之意也
莫非命也节 莫非命也泛指吉凶祸福言则正命与非正命皆在内矣故朱子小注谓此一句是活络言最是蒙引乃谓是朱子未定之论殊不可解 湖南讲曰气有舒有促有生有杀所以在人身上就有殀寿生死上边的命是我自己心性用得功的所以要立这个命是由不得我的所以要顺受 翼注曰顺受其正不重顺受乃重正字盖同一命也而正不正分焉君子唯当顺受其正 看来正字含下尽道意顺受是不怨不尤意 翼注曰正不正不专论气数而兼论人事气数本无两様但人事能尽则命爲正命人事不尽则命非正命此便以义安命之学
是故知命者节 知命立命之分云峰谓一是已造圣贤之域一是方入圣贤之阶极是濳室陈氏以知行分看不是盖知命不是空空知就有行意故下云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立命亦兼知行观其上云殀寿不贰可见 髙中曰愚不肖而不知命必且妄爲妄爲则有灭顶之祸贤智而不知命必且强爲强爲则有壮趾之凶唯君子知命素位而行不行险以侥幸斯之谓不立岩墙斯之谓顺受其正
尽其道而死者两节 舜之得福孔孟之不过皆正命也盗跖之寿终四凶之被戮皆非正命也
求则得之章总防 吴因之曰只言求在我便有益求在外便无益以深着我之当求而外之不必求更不问我之为我者何如外之爲外者何如盖章防是以内外别所求非指内外之寔也仁义礼智富贵利达等语不必填实
求则得之节 赛合注曰求则得二句意相连求便得舍方失可见唯不求求斯益矣二句须有斟酌 按此与操则存二句作危言口气者自别赛合注最説得明
求之有道节 赛合注曰求有道言有个义理在不可妄求非言求之有法也得有命紧连上句言纵求得之亦有命在未可必得是求之与得不相资也 大全南轩谓求之有道二句言求之纵有道矣而得自有命在此説不可从
万物皆备于我矣章总防 四书家训曰此章依总注还不可以仁字贯断该以首句为王 张侗初曰上章既説求其在我而求之一字却説得混沦未破故此章直指个我体出来令人从强恕下手正求在我着落处也 此説虽于理无碍然大全蒙引存疑浅説翼注因之睡庵説约皆未尝言此章承上章説唯乐天斋翼注始有此説看来亦不必也 呉因之曰反身而诚二节不是第其安勉之等总是责成于人意或诚身而乐或强恕求仁必如是而后无负于我之本然也
万物皆备于我矣节 赛合注曰万物指理言我指人身言人有此身便有此理万般具备一无欠缺是谓万物皆备于我不曰理而曰物理皆在物物莫非理首句有泛作万物一体看者亦不切 王守溪曰
此物指有物有则之物言盖举物而见则也如言父子是仁之理在我言君臣则义之理在我 翼注曰盖所谓我者非孑然之我又非与物对立之我实万物皆备之我
反身而诚节 存疑云此章与中庸言诚者天之道诚之者人之道相似极是若蒙引谓反身而诚即中庸所谓则亦天之道者也则稍偏矣细玩自见 大全程氏复心以反身节为尽性之事强恕节爲学者之事与蒙引同病 赛合注曰次节是举已成者言末节方是用工夫 又曰反身身字即上句我字 张彦陵曰反字不着力只是反观非説工夫 翼注曰诚是实理自然注云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是下学之诚非圣人之诚也特以爲例耳 説约曰须是此理实有诸己已不与理爲对方乐既不是有道可乐亦不是道外别寻个乐来今人言乐却先有个兴趣引自己身心安顿在乐里便觉有快活意如此却只是一时意气潇洒到临境依旧发恼潇洒不已增入豪迈豪迈不已增入放旷流到无忌惮去 唐荆川曰静涵万物之情无不真切动应万物之宜无不顺适 张彦陵曰此乐字有主无内歉説者 此与大全赛合注同 又有主能外通説者 依此与论语首章乐字同与存疑作乐则生矣之乐者又不同然亦不是 赛合注曰注中行之不待勉强句正是诚字内事对下强之而行言也有贴在乐字内非是按赛合注此説正与小注以不愧怍解乐字同存疑以注中不待勉强句贴乐字者误也附下 附存疑曰行之不待勉强而无不利就在乐字内这乐是乐则生矣之乐观其注曰和顺从容无所勉强可见与此一般小注説乐与大注异当从大注细玩之可见
强恕而行节 吴因之曰上节行之不待勉强行字与此节强恕而行行字同 説约曰反求诸己即谓之恕恕得快便即谓之仁所谓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逹人者也 又曰谓求仁莫近焉可也谓求我莫近焉可也即谓之求诚莫近焉亦可也 又曰我字与克己由己之己相似私则格万物之我不可有也诚则备万物之我不能无也 徐汧文云素所期人之事至己而倒其施素所不昧之情欲出而难其决此反强恕二字甚明
行之而不着焉章总防 张彦陵曰此章孟子欲人之由道者加着察工夫与论语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意却不同 论语不深责其知此章则深悯其不知而深望其知
行之而不着焉章 赛合注曰行习总是由着察总是知 行之而不着蒙引有二意一是百姓日用而不知之意一是所行者亦不能尽其节目二意当兼用湖南讲曰行习不是指百姓乃曾用功的学者玩
行之习矣终身由俱是他着力在那里用功的 又曰中非尔力知其可忽视哉 四书家训曰不着不察是人都从外面做工夫不曽向心里体防所以终身不知非道之难知也 翼注谓着是此理呈露端倪察是此理昭灼莫掩亦引中庸形着察天地来证此属异説断不可从 翼注曰众以人众言
人不可以无耻章 四书家训曰人原有耻心此云不可无者要人常提醒此心之意 依大全朱氏公迁説则此章与下章不同处只在一劝一戒然此章无耻字泛説下章则专主爲机变之巧者説此又不可不辨也 陆象山曰人惟知所贵然后知所耻不知吾之所当贵而谓之有耻焉者吾恐其所谓耻者非所当耻矣夫人之所当贵者固天之所以与我者也而或至于戕贼陷溺颠迷于物欲而不能以自反则所可耻者亦孰甚于此哉不知乎此则其愧耻之心将有移于物欲得丧之闲者矣然则其所以用其耻者不亦悖乎由君子观之乃所谓无耻者也孟子曰人不可以无耻以此
耻之于人大矣章总防 张彦陵曰按此章是提醒世人语全重一巧字世人只爲用巧把良心汨没而不觉不知人之爲人全靠这防羞恶作主此念一释何所不爲故开口便説耻之于人大矣见得未有人而可无耻者天下唯用巧者最可耻而用巧的反无所用耻耻心一丧岂复有人理哉章中三人字最宜玩王龙溪曰君子慎独亦以养此羞恶之心也 亦
唯有此羞恶之心然后能慎独推之凡致知力行皆然 大全辨或曰战国时可耻之人有二其一乞墦齐人也其一纵横捭阖爲机变之巧仪秦是也此章特爲仪秦辈发自孟子説破此心曲便与乞墦无异
耻之于人大矣两节 吴因之曰机变之人正指仪秦孙吴等言之 翼注曰不善多端独举爲机变之巧者其丧良心尤甚也 又曰要见得此机变之人自谓术髙天下不知自沦污下而已不可不儆醒 又曰机械变诈似不必分心事但要理会字义机字如掩取禽兽之机乃借字也在人则暗藏奸险者变字有多端诳诱使入吾机之意 按械是絷系手足刑其机曰机械是藏奸险以制服人 邹峄山曰机械有制服人意变诈有诳诱人意 又曰机变便是巧大病在为字上 説约曰无所用三字下得极妙人一失脚机械日用日熟乆之反以为天理人情之宜然即有耻心亦无处用得他着了 吴因之曰爲机变之巧者无所用耻所谓无耻而不以爲耻者也与无耻之耻正相反
不耻不若人节 张彦陵曰人之异于禽兽者只是耻若无耻则与禽兽何异不得复列于人故曰何若人有 吴因之曰人惟自耻其不善还有悔悟自新的日子他做反事恬然不以爲耻一发越要去做了凡败名丧节皆将不顾而冒为之只消无耻一件不如人件件都出人后 耻其不能而爲之不必论到终必能即此一念便是圣贤路上人耻其不能而掩藏之不必论到终不能即此一念便是小人路上人辅氏説须善看 又程子亦只明不可掩藏之意亦不见得其用后説也
古之贤王章 张彦陵曰按通章虽説君重士士亦自重上下相反而实相成然语意要将性分压倒人爵贤王贤士麟士作两平看极是或重贤王或重贤
士俱偏 程竹山曰蒸豚之餽以礼而不敬兼金之餽敬而不以礼故致敬尽礼两言之 四书脉曰致字尽字有味不但有挟心者不亟见即敬贤加礼而未致尽犹不亟见矣
孟子谓宋句践曰章总防 翼注曰此章虽从游説起而后面道理甚大不必粘定游説 按翼注甚是麟士谓此章大意须顾一游字不要太説道理逺了亦太拘矣 赛合注曰总注内重而外轻句属可以嚣嚣矣上无徃而不善句属故士穷不失义三节切勿糊涂 按赛合注与存疑同若依蒙引则内重外轻句直管到故士穷不失义节自故士得已以下方贴无往不善句此不可从
人知之节 张彦陵曰嚣嚣二字欲其先存此心非于知不知时方始有也
何如斯可以嚣嚣矣节 乐天斋翼注曰斯可以之问见嚣嚣之不易则可以之答见嚣嚣之不难 张彦陵曰徳义本一物由赋畀言曰徳由徳而行光明正大磊磊落落处曰义 四书家训曰徳本可尊吾一心尊之则天下之至尊在我不必显荣而后尊义本可乐吾一心乐之则天下之真乐在我不必显荣而后乐岂不可以嚣嚣 张彦陵曰若在我无可尊可乐虽欲强爲嚣嚣而不可得也 四书家训曰説到则可以嚣嚣矣游説之道已尽下又本尊乐嚣嚣之意而究极言之见士持此渉世穷达咸宜而一时之知不知不足言矣
故士穷不失义节 乐天斋翼注曰义与道非二道之守于己曰义义之推于人曰道不失不离是平日尊乐已深自有定守而无变塞非贫贱富贵所能易也赛合注曰此条注中实字重见于行事上下条注
中实字是详言其实也稍别 故士节有三説依新安陈氏则上文尊徳乐义是就心上説而此节则见于行事之实也依蒙引浅説则上文尊徳乐义是虚説而此节则分穷达説依存疑则尊徳乐义是就平日用功言而此节则就行事言也与注皆无碍而存疑为长蒙引浅説附下 附蒙引曰尊徳乐义不专就出处説此曰穷不失义达不离道则专就出处説故曰此尊徳乐义见于行事之实也 又附蒙引曰尊徳乐义则可以嚣嚣者言其理故士穷不失义达不离道则指实而言也不失义故士得已不离道故民不失望者言其理也古之人得志泽加于民则又指实而言也 附浅説曰夫嚣嚣本于尊徳乐义如此故士之处穷也必尊徳乐义不以穷而失义焉其处达也亦必尊徳乐义不以达而离道焉尊徳乐义如此则何往而不善哉盖唯其穷不失义也则士亦不至于失己焉云云
穷不失义节 四书家训曰夫士之所以爲己者义穷不失义即不失己了故曰得己有自得其得之意民所仰望于士者道达不离道即不失民望了有与民共由之意
古之人节 四书家训曰古之人即尊徳乐义士也湖南讲曰古之人见非今时説士之比正叫那游説之人髙视阔歩仰法古人不要与倾危之士随行逐队而自隘其胸次也 四书脉曰修身而曰见世者即守先王之道以待后学之类 大全辨或曰説到修身见世将巢许卞务一流俱压倒了 邹东郭曰吾侪须识取善字本体即逆顺境界自不能移此是唐虞至洙泗相传止至善学脉得志与民由之故曰兼不得志独行其道故曰独独时善不曾减兼时善不曾增故陋巷箪瓢与平水土树稼穑同道 徐自溟曰二则字要玩味有随时旋转意任其穷达境界变迁而吾非独善即兼善无所不可 赛合注曰善即徳义王弱生曰沮溺称不得得已仪秦称不得得民
待文王而后兴者章总防 徐自溟曰凡民豪杰其品局皆由心自造孟子此语以兴不兴分凡民豪杰之品非以凡民豪杰分兴不兴之异豪杰何以不必待而兴哉盖世无文王而文王之精在心也即世有文王而吾心之文王不在世也心一堕于凡想即凡民心一作豪杰即豪杰何论有文王无文王 徐説妙极存疑谓豪杰之士亦天生成勉强不得殊失孟子立言之意矣 豪杰虽亦由资禀然人苟能自兴则能变化其资禀之不善而为善矣 中洲金氏曰总是鼔舞凡民爲豪杰意当从兴不兴分凡民豪杰不当以凡民豪杰分兴与不兴天下岂有生成的凡民只是因循姑待便一向趋到凡民路上去了天下亦无生成的豪杰只要振作有为便逐渐做成豪杰的事业了能自兴则人人豪杰能豪杰则人人文王不然我待文王文王又奚待哉若云凡民资质庸下必有待而后兴豪杰品地卓越虽无文王犹兴是凡民豪杰皆由天定非学问能转移孟子此语不特不能励凡民爲豪杰且将沮豪杰爲凡民矣
待文王而后兴者章 独言文王者举此以见例耳存疑谓文王化行江汉比自古圣人独盛谬矣 按待文王而兴不必在既兴之后复分优劣只是此种人不遇文王必不能兴所以谓之凡民是慨其不能兴非谓其虽兴不足贵也此意须辨 又待文而兴则是今日断无人能兴便有慨尧舜之道无人复任仁义之説无人复明井田学校之法无人复行之意然此所以待凡民而非所以论豪杰所谓豪杰亦不是世俗才智一流只是入孝出弟守先待后不淫不移辟邪崇正孟子隐然有自任之意 又须想其所兴者何事如孝弟忠信仁义礼乐皆孟子所日夜望人之兴者而卒无其人所以忽然发此叹彼不能兴者亦不是庸流如杨墨申韩苏张之徒皆有絶世聪明特以其不能兴于正道故谓之凡民待字是旁人看出谓此等人必待文王在上庻几能反正非谓其人自有待之一念也若其人自有待之一念则虽未兴起亦不至背驰于正道矣 翼注曰豪杰要认得真据白文豪杰对凡民言只是不凡之谓据注凡不凡皆以资禀言兼言物欲之有蔽无蔽意方完气禀所拘物欲所蔽者凡民也有过人之资无物欲之蔽者豪杰也注又云才智即资也智属知才属能按注亦本是兼资禀物欲而言 説约曰待文王无文王不必以时言即使豪杰生文王之世亦不必师文王何也从人问渡者便是凡民不是豪杰顔渊曰予何人也舜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如此方是豪杰 按文周未尝不相师然非专恃夫师也此条须善看 翼注曰兴者兴起为善有勃然而发奋然而往意 愚意豪杰虽无所待而兴必有所待而成如夫子亦曰好古敏求是也【丁巳十一月】 张侗初曰豪杰不待人兴便可以兴人文王只一豪杰 四书脉曰有时觉我与文王肖处非肖文肖心也有时觉我与文王防处非防文会心也 朱子曰豪杰而不圣贤有矣未有圣贤而不豪杰者也
附之以韩魏之家章 张彦陵曰此为世之溺情于富贵者发附益也寄也如赘疣然富贵原是外物故谓之附看得附字透便会欿然 此解附字固妙然此意当在韩魏之家下补出不可作正解 彦陵又曰欿然又非藐富贵之説要会本文自视二字谓其不从韩魏起见也此真是无加无损境地故曰过人逺矣全在识趣上见得 沈无回曰自视欿然只是犹夫平日便是若知有韩魏之家而视欿然则有意薄之与有意艶之防竟亦是一流人耳何过人之有欿然本是不自满之意但平日如此欿然既附之后仍如是欿然则作犹夫平日之意看亦不差 翼注曰此富贵亦是道当得者若不当得则辞之不但自视欿然矣 又曰过人逺据注以识言所谓识者亦只是在物我上看得分明我本无物物本无加于我愚按注虽以识言然兼养言方妙盖此人不但有
卓识亦必有定力注特引尹氏成语耳 附存疑曰过人逺似当只就此上见得与称舜禹巍巍一般但蒙引不主此説不知何如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此即所谓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过人逺不是就此而止只言其内重外轻可与进道耳若谓即此便是过人别无进歩则终身诵之孔子不必又言何足以臧合语孟参看自见存疑谓只就此上见得与称舜禹巍巍一般非是
以佚道使民章总防 张彦陵曰本文二道字最重彦陵又曰天下惟道足以服人何怨之有不是令其无怨此心自无可怨也 翼注曰窃疑道字当解做理字不但解做心字但在心上説理可耳
以佚道使民章 苏东坡曰使民爲农民曰是食我之道也使民为兵民曰是卫我之道也使民为城郭沟池民曰是域我之道也虽劳而不怨也曰盘庚之民何以怨民可以乐成而不可与虑始盖终于不怨也【即使终于怨然其理实无可怨也】若夫田猎之娱宴好之奉上之人所自为之者君子盖不以劳民也 以生道杀民蒙引共有三説似可兼用 除害去恶似已尽杀之之事注又用之类二字者盖指其中条目耳与上播谷乘屋之类稍异 蒙引或曰一条以抑洪水驱猛兽伐桀纣之类为除害以诛有罪为去恶固是然二项内亦各自有除害去恶 翼注曰二怨字即指被劳所杀之人其曰虽死不怨杀者亦自其必死之时言之耳 注有其不然者一句或非佚之而徒劳之非生之而徒杀之或佚之而适以劳之生之而适以杀之皆所谓不然也
霸者之民章总防 吴因之曰王霸之辨只有心与无心之间孟子论王霸全在此处分别故此章大防一言可蔽王民无心王道无心而已蒙引云王道只是公最好 按此章自王者之民至不知为之者只是言王民之气象而含有王道之大意末节则直指王道之大然须知其是言王道之大不是言王道王道在至诚无息上至诚无息意在言外故朱子谓自王者之民至末皆是説王者功用甚明 赛合注曰此孟子尊王贱霸意也 新安陈氏所谓王者广大深逺而无迹此是言王道之大在首二节虽已含得然须至末节方露若至诚无息意则不妨于首二节即露也
王者之民节 翼注曰注云广大自得广大对狭小言感恩者狭小忘恩者广大自得是恬愉自得固无怨咨亦无欣喜庄子所谓使天下欣欣焉乐之是不恬也使天下瘁瘁焉苦之是不愉也正与此意互证广大是自得的规模自得是广大的趣味总是一忘字意 张彦陵曰王者无意见徳于民则其民忘然此意勿露出 翼注亦谓此意勿露出看来露出实不妨与下文并无碍也 大全辨嘉善陈氏曰王民皥皥乆道也故曰必世而后仁若初政则虽王者不能使其民无驩虞之意商师吊民天下大悦周反商政天下大悦及其乆也则相忘而仁矣
杀之而不怨节 杀之而不怨虽即上章以生道杀民之意然依存疑此章专主刑言亦与上章稍别 翼注曰为之谓做出他个善来即教之意 又曰次节正皥皥处注中非有心及使自得之见上之忘也本文不怨不庸不知为之者见下之忘也合之上下两忘也 翼注甚明吴因之谓王民皥皥下忘上也过化存神上忘下也如此却将两节分作两属了不是蒙引曰杀之以下总是写其景象有説以过化节
深一层看者非是 按蒙引存疑浅説翼注因之説约脉赛合注俱不作深一层看唯大全新安陈氏谓王者功用之大其本在于过化存神而已则似作深一层看然此非也盖过化存神即是功用之大无两层
夫君子所过者化节 翼注曰此节要説与皥皥相闗莫去了忘字 吴因之曰所过即化王者不知也所存即神王者不知也二句内正好想见王道无心之妙须知过化存神不重王道感人全重王道无心上按因之説甚是但须知无心意自在言外 张彦
陵曰下个过字者只见不必积乆而后其民化下个存字者亦见得不必积乆而后其化神 又曰徳在言外 所存只作欲杀欲利欲教看 赛合注曰神则有是心便有是政恭黙于庙堂而风行乎海宇不疾而速不行而至也 注不测字亦即是化之速意有是心便有是政解神字最妙翼注谓不必形出而后其化神殊有病 蒙引曰一説所过者化以所存者神也论理果是如此但本防铺叙之防不然 张彦陵曰流字重要贴注同运并行意见得天地之神化流至此王者之神化亦流到此正与下小补相反四书家训谓与天地同流非配合之谓説丛谓与
天地参还当不得上下与天地同流盖曰配曰参犹有对待之迹曰同流则王者与天地直浑作一片矣此在字义上分别之固然然不可因此遂看小了中庸配字参字之意盖中庸配字参字亦舍得同流之意也 朱子曰上下与天地同流重铸一番过相似小补只是逐段逐些子补缀 翼注曰朱子此説补字最精又譬如衣服有破缺故从而补之谓之小补若重制一件则不谓之小补矣 王字泰曰説者谓王者有补于天地不知王者言不得个补字天地之大皆在王者陶铸岂是小补説补便小 四书家训曰小补句只是説王者功业之大不必以小补来形容以伯与王难比论也
仁言不如仁声之入人深也章总防 四书家训曰此章仁善字原并举开説不得牵扯纒扰单释政教而不释言声者以言声不待释也新説云人君治天下唯有政教两端发之则为言播之则为声非有二也善政善教正是仁言仁声的实事善在仁内得民乃所以入民也无两层备之 善政善教原是仁言仁声的实事此论理固然但此章口气只宜开説不必牵纒至谓其无两层则于理不通矣
仁言不如仁声之入人深也节
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节 翼注曰次节政虽是法制禁令然谓之善政则与恶政不同矣亦能得民但不及善教耳法制政之立也禁令政之行也善教注以道徳齐礼解则亦非耳提面命之教矣道徳教之本也齐礼教之其也 又曰不如字且虚注制外格心即下节意勿用出
善政民畏之节 张南轩曰善政立而后善教可行所谓富而教之者也 南轩此説最谬盖善政岂专是富民善教亦兼教养观睡庵説可见 四书脉曰善教亦兼教养如教之树畜稼穑之类要皆恳恳款款委曲开导意 翼注曰畏字不可説严刑峻法使民凛凛恐惧只是遵其法制禁令而不敢玩忽意 子产之火烈是善政民畏之 四书家训曰爱之是感于其教而爱戴不忘得心是化于其教而回心向道翼注曰得民财亦不待横征暴敛只与无政事则
财用不足反看生之有道取之有制用之有节故百姓足而君亦无不足 陆聚冈曰畏爱在政教之初得财得心在政教既成之后
人之所不学而能者章总防 翼注曰此章大指诸理斋云欲人知仁义非外烁也苏紫溪云欲人不失其良心也盖凡圣贤立言无非教人未有无故而空言者二公皆于此着眼而苏説为胜良知良能总是良心良心即是仁义不可泥性情之别作推本于仁义説 吴因之曰通章全是欲人复其爱敬之初意赛合注曰全章要得欲人察识其良心而扩充之以全仁义之意 附蒙引曰今人语之以仁义辄惊天动地而不敢当不知人人有不学而能之良能人人有不虑而知之良知孩提稍长无不然者即此孩提无不知爱之亲亲稍长无不知敬之敬长即是惊天动地所不敢当之仁义也 按蒙引此条即理斋仁义非外烁之説
人之所不学而能者节 翼注曰学是脩习虑是思虑论吾人用工学虑亦不可废但不学不虑尤是本体呈露之妙耳吾人用工则当学以复其不学之体虑以复其不虑之体但孟子不曾説及此耳时文説壊学虑大非 按学虑不可无此是论义理如此若论此章语气则与性善诸章一例仍宜着眼在不学不虑上重讲学虑未免语气隔碍矣欲防姚江流只当于抑扬中带见之 顾泾阳曰孟子以不学而能为良能不虑而知为良知吾以为不能而学亦良能也不知而虑亦良知也何也微良知良能彼有安于不能不知己耳孰牖之而使学孰启之而使虑也吾又以为学而能亦良能也虑而知亦良知也何也知能之入处异而知能之究竟处同非学不学虑不虑所得而岐也 王龙溪曰识有分别知体浑然识有去来知体常寂 良知良能俱在用上説依龙溪却在体上説了殊谬 四书脉曰爱亲只是眷恋而不忍违意敬长只是后先追随而不忍慢意须浅浅説方像孩提稍长
亲亲仁也节 吴因之曰亲亲仁也敬长义也此亲亲敬长字面略説得泛便不是须紧根孩提稍长説四书脉曰达之天下处处孩提稍长皆是此爱敬 麟士谓既出乎人之本然必通乎人之同然最妙盖达之天下句只是应转上二节语无二意也浅説以上二节为言爱亲敬长者人之本然末节言爱亲敬长人之同然殊误 濳室陈氏及存疑俱以亲亲敬长为仁义之发新安陈氏以亲亲敬长为仁义之实二説于理俱无碍但此章不必如此説故蒙引浅説翼注俱只云亲亲即是仁敬长即是义 翼注曰末节又指良知良能为仁义者见得人决不可失其良心也非又添一意亲亲即仁敬长即义不可説是仁义之发 爱敬逹之天下所以便谓之仁义者蒙引浅説俱云仁义者乃天下之公理也而亲亲敬长达之天下无不同者此其所以为仁义也甚明因之云爱敬达之天下若不是原有是仁爱何以达不长原有是义敬何以逹此似以爱敬为仁义之发了稍误
舜之居深山之中章总防 翼注曰此章不用心迹分看只是圣人之心虚而应也
舜之居深山之中节 按居深山四句原就迹上説但其所以如此説者要见其心之虚耳故通是説心吴因之曰居深山亦要説得虚活孟子亦偶借深山一事以形出圣心之空洞耳 又曰与木石居相忘于木石直与之同居也鹿豕游亦然不重所居之陋意 又曰惟一物之不着乃能无一物之不受一事之不染乃能无一事之不通舜之所以莫御全在上半节莫把居深山等作闲看 按注所谓浑然之中万理毕具乃上半节意也其不可闲看固矣然所谓浑然之中万理毕具者虽在上半节已含得而必至下半节露出方妙与不违如愚章一例 以此章与论语不违如愚章参看则不违如愚时已是若决江河矣不可谓不违如愚与无以异于深山之野人同也 説约曰此章语气与吾与回言终日章絶相类俱是一往一来反覆赞美之词 又曰要见舜与木石居与鹿豕游而无异深山野人之时其沛然若江河之决者已存及若决江河之时所以与木石居与鹿豕游者如故此圣心常寂而常通常应而常定所以能立极于万世 又曰易曰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正此章之意 湖南讲曰上半截虚虚説个无以异于野人跌入闻一善言处及其二字方有情若于舜之居深山先实讲一段寂然道理下面语气便呆呉因之曰几希二字要看得好言其所以异者
几希之可见而已若论大舜胸中蕴蓄必有所以异于深山之野人者然就此时而论发露无几虽其不容终藏之中不无稍稍显见却亦甚不多特几希之微而已 湖南讲曰几希只是説差不多即就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看在那边是指心上差不多这里是指迹上差不多俱属虚字何得作实义讲张彦陵曰问舜亦从闻见入乎曰舜虚灵之中万善悉备一有感触无不沛然若胸中本自蔽塞全靠所闻所见为主便落了依傍的窠臼安能有感即通翼注曰注云其应甚速又云无所不通非二意盖无所不通即速也即莫之能御也
无为其所不为章 翼注曰此章不作充义为高只用注心字作主虽为属事欲属心欲不为不欲却总是心不肯为之欲之也不被私意所夺违其初心便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此是不违本心意与后达之于所不忍不为又达到他事上者亦不同如此而已矣只是完了心体便无余事意亦要见无为所不为则所为者皆所当为无欲所不欲则所欲者皆所当欲意方备 按即依注以义言亦不妨但须依蒙引作专言之义看即依注以充义言亦不妨但须知与后达之所不忍不为不同 又按直解曰推之仰不愧天俯不怍人皆不过由此不为不欲之心扩充之而已立人之道岂复有余事哉此説扩充与注又不同然亦相发明 四书家训曰两无字最是十分着工夫处全在心上坚忍有一刀两截之意 李毅矦曰不为不欲人之良心也虽属义实统心性之全不失其良心则集义而浩然矣自学问求于心以至存养逹天总只如此故以一言括之 沈无回曰当知此亦是为知善端而能扩充者言若常人之心起念多不清楚如何任他硬做 熊氏谓此大学诚意章事甚是盖此对既知者言与诚意章同也但亦不可专泥意上盖正心脩身亦是无为无欲内事也
人之有徳慧术知者章总防 此章似只是増益其所不能而集注南轩兼引动心忍性者是又推本言之其实动心忍性意在言外
人之有徳慧术知者节 张彦陵曰徳无慧则知经而不知权术无知则可常而不可变离徳之慧又小慧而非大慧离术之知又私智而非正智唯徳慧术知乃是圣贤豪杰的作用 庄忠甫曰心之有慧与知如镜之有明如火之有光然安乐生乎昏惰则光明以翳障而销微备尝振其精神则本体以磨揭而灼烁 附翼注曰徳之慧则于事理明无不照术之知则于事理处无不宜此用蒙引説也 按此是蒙引别説存疑浅説俱不用此皆主未然当然之説 张侗初曰以正大心谙练世故而出者谓之徳慧术知以邪曲心窥瞷世情而出者谓之机械变诈故学者切不可轻语通达先务正心为是 汉疏云疢疾人之有小疾常霑在身不去者
独孤臣孽子节 翼注曰独字之义谓臣之中独有孤臣子之中独有孽子 四书脉曰独孤臣孽子情义隔于君亲势分制于近嫡欲效其悃款而类于要将安于义命而近于恝 又曰操心是恐惧意虑患是脩省意葢操心危是恐惧不敢自安若空空恐惧何益又必虑及未然之患而设防以处之却是虑患深不必分先事临事 此条虽本存疑然存疑却分先事临事殊不是盖徳慧术知可分先事临事而操心虑患不可分先事临事也 张彦陵曰此处最要体认若只为自身免祸计夫亦何难唯其身处孤孽而其心欲成全君父向使形迹稍露未免触其所忌不得不深计熟处以冀一悟则凡可以自尽与其所以感格君父者洞悉矣何不达之有
有事君人者章总防 张彦陵曰愚按此章不重列臣品之髙下只要人取法乎上之意盖天壤闲有第一流人品则有第一流事业有志用世者便当以第一流自期若一念堕落便自凡庸故把容悦者引起借那最卑的品格形出那最髙的品格见得在人自立何如耳 四书家训曰欲为人臣者以容悦为戒而由忠以进于大由大以进于化也 按孟子以伊尹为圣而此章集注以伊尹为天民则只是大而未化之地位耳盖浅言之则大而未化者已可为圣若深言之则非大而化者不足以为圣矣 翼注曰各节上句且虚讲下正见之也
有事君人者节 徐自溟曰容悦之徒不可数于臣列只可谓事君人耳如役隶等也 四书家训曰无论不为大人事不为天民事即社稷事亦不为矣 附湖南讲曰四等臣品固一歩髙一歩然即容悦亦非侧媚体面好者当是具臣俱在好一边论也拟人必于其伦下面三种臣是甚麽品格怎把那侧媚的人与较等级
有安社稷臣者节 张彦陵曰此悦字借上文悦字来形容忠臣殉国之念见得以安社稷为悦则虽拂君之欲而亦有所不顾也意在言外
有天民者节 天民所以未得为大人者存疑谓孔子委吏乗田亦为而天民必可行天下而后出辅氏谓终是有任的意思在二説不同可兼用 张彦陵曰达可行只主道不主时要见得他不大行不肯轻试意
有大人者节 四书脉曰物正是世道自我主张气化自我挽回
君子有三乐章总防 张彦陵曰此章首尾俱以王天下相形见得吾性中自有真乐原与势分毫无干渉在人认取如何耳 沈无回曰此等处须识孟子内重则外自轻学问非以王天下为细而弁髦之也弁髦天下便是巢许矣 吴因之曰一乐天伦二乐成身三乐传道此处全要把可乐意着实发得痛快方能压倒王天下之乐 四书家训曰一二三字是数君子所有三件乐不必较其轻重且章防只重乐上原非较乐之轻重也 按蒙引分轻重者乃论理之辞此云不必分轻重者乃所以顺口气也不相悖三乐及定四海之民之乐如何分别曰三乐中不愧不怍即君子所性节内事固非定四海之乐可得并矣余二乐虽一系于天一系于人然亦非定四海之乐可得并也曰然则唯定四海之乐为性分外之事而三乐皆属性分内乎曰非也此二章唯王天下是性分外事若三乐及定四海之民皆非性分外事但以定四海之民较之三乐则三乐为性分内事而定四海之民为性分外事矣又就三乐较之则以不愧不怍为本是性分内事余二乐一系于天一系于人亦是性分外事矣 尤西川曰中天下定四海其道大行正君子所乐但不在此三乐之中耳故曰不与存焉犹云不在其数也
君子有三乐节
父母俱存节 蔡虚斋曰父母俱存得以致吾孝兄弟无故得以致吾友须闗到君子身上来若空空说个俱存无故只是徒侥幸于天数何乐之有 此条本蒙引而衍之极是翼注亦谓蒙引此语最佳存疑乃谓蒙引以孝弟入説未是亦拘矣
仰不愧于天节 丘月林曰天之所付者无不全则于天无愧人之所同者无不尽则于人无怍即大学所谓自慊是也 程子克己之説是推原
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节 乐天斋翼注曰天下二字要看见非一郷一国之善士也
君子有三乐节 四书脉曰末节申上三节要两意相形与首节虚含不同
广土众民章 吴因之曰广土章是为不得行道而发不是为推明所性而发言通之大行虽亦是君子所乐然毕竟行与不行无闗所性只消听其自至便了岂以是为欣戚哉此亦吾何为不豫之意但彼以道不终穷言此以所性至足言 佐案张羽臣曰圣贤学问内重外轻他处将性分势分对説其重轻易见此章説广土众民则泽及一国説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则泽及天下都是性分内事唯其为性分内事所以君子欲之乐之且睟盎生色与那所欲所乐事业非有大小鬯于四支发于事业也只是一齐到底如何却説所性不存盖事业在性中性不在事业中也
广土众民节 顾麟士曰按绍闻编曰广土众民君子欲之孔门由求之所志者便是此也 翼注曰欲乐皆是行道泽民但有浅深 庆源辅氏谓所欲极于所乐固亦非性外事存疑亦主此説云峰胡氏谓所性在所乐之外二説似不同然实不相背辅氏是正意云峰乃分言之耳
中天下而立节 翼注曰中天下而立词虽指建都意不重建都盖其意只要见得是有天下者不徒偏安于一隅耳 又曰定四海之民有两説一説定字只是归其统御一説定字便主政教言前説与上广土众民相配后説与注相合 按蒙引主前説盖注意自在言外
君子所性虽大行不加焉节 赛合注曰此论性体本无加损非是君子之性不加损也 按大全蒙引存疑诸家都如此看 又曰凡物可加损者必其初之不足或有余也这个性是天所分与本浑然各足吾人合得之分便已一定而不可移易了所以外来穷达都不得加损此性也 张彦陵曰才説性便见分才説分便见定才説分定便见无可加损要知唯定故无可加损不是以无可加损处为定 翼注曰得位行道亦是性之发见似可加损乎性不知性之有此发用如灯有光耳灯光虽照一室灯体不加虽藏于椟中灯体不损
君子所性仁义礼智根于心节 赛合注曰须知末节与分定节非有二意但上只指其概末节言上节之蕴 按末节虽就君子定性上説与上节言性体之本然者不同然不重在定性上只是发性之蕴耳与上节不作二意看也玩注可见 翼注曰所性分定人人有之独君子根心生色者分定知树木种子根干花实已无不包根心生色则种于地而生者亦不过尽其分耳 四书脉曰根心须照分定説唯合下便分得来故仁义礼智种种含在这里触之而生意自滋滋欲流故曰生色生字从根字来根深则自有生意 生色虽由于根心然亦不必专重根心 赛合注曰根心是所性之和顺积中生色是所性之英华发外 张彦陵曰要知到根心地位亦据见成説大全辨芑山张氏曰性与人同君子能使仁义礼
知根于心者此中却有工夫 附存疑曰根心生色充实而有光辉之大也四体不言而喻大而化之之圣也 按睟面盎背四体不言而喻大全蒙引浅説翼注説约因之睡庵诸家皆不作两项看存疑不是汤霍林曰睟字盎字当着在仁义礼知上论不当
着在面字背字上论也 翼注曰清和不粗粝也润泽不枯稿也此俱不死煞在形迹上认须在徳之生意寓于形者讲 附蒙引曰仁义礼知根于心一条意似是为穷居不损言若自大行者言之则为仁义根于心而畅于四支发于事业与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时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矣 按蒙引此条甚拘 吴因之曰未节语气全是形容在我者有大可欲大可乐意盖以此压倒在外之势分也此章全是把在外之遇与在我之性两相较对故吾道大行究竟亦是性分内事却在此处便认作外面看矣
伯夷辟纣章总防 吴因之曰玩通章口气第二节正为下节张本三段俱当重看上句至足以衣帛足以食肉足以无饥等句宜轻 吴因之曰既言善养老则仁人归复详其养老者不待家赐人益甚是易行总是歆当时以善养老意 按易行意本蒙引翼注已非之余初误收
伯夷辟纣节
五亩之宅节 吴因之曰第二节似与养老无与必先着此一节者正为制其田里教之树畜导其妻子三句根本 吴因之曰树墙下以桑专重文王讲言文王因墙下可桑而令民树之桑以备夫蚕之用焉五母鸡二母彘亦重文王
所谓西伯善养老者节 吴因之曰制田里即五亩百亩之谓教树畜即树桑鸡彘之谓导妻子即匹妇蚕匹夫耕之谓导其妻子与上二句为一类不可独把此句连属下文文王之民无冻馁之老全在使民各养其老不然文王之恩亦有所遗安能便无冻馁哉大抵此节全凭着非家赐而人益意发挥乃得本防田里树畜妻子民之所有也制之教之导之使养其老所谓非家赐而人益正在此处见得 张彦陵曰是因民之所利而利之 钟完婴曰文王善养老必从分田制里説来者盖二老以天下为心者也使生民失养而但养老者必不以一己口食之故而就其养明矣故以善养归之文王也 邓子孺曰所谓二字即指太公伯夷所称来 翼注曰五十非帛四句又泛论老之失所以引起文王之无失所极轻 王观涛曰此之谓也谓字打转首谓字为是此字指制田里四句 又曰愚玩注意只言其别于小专耳易行意原无
易其田畴章总防 翼注曰此章只论养民未及教民也是足民即所以仁民耳
易其田畴节 四书家训曰田畴荒芜则难为常耕耘易其田畴节 四书家训曰田畴荒芜则难为常耕耘则易治故以治为易 集解曰易薄皆本上人説使字方有力两其字指民易只是不夺农时使得用力于南畆薄只是什一而取不是减民可使富是来富而使之富也此为民开财之源 首二节讲家皆以开源节流説固是然与大学开源节流却异大学开源节流皆就上人説只是此章首节事生众为疾所谓易其田畴也食寡用舒所以薄其税敛也此章次节意乃大学所无
食之以时节 张彦陵曰以时如鱼不盈尺人不得食等类是也然饔飱燕享亦包在内礼主品节不主吉凶賔祭兼丰俭异制老少异宜説 王观涛曰食以时重在非时者不妄食用以礼重在非礼者不妄用翼注曰食以时用以礼皆教民如此也 又曰财
不可胜用是富者不复贫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治奢之法莫善于礼礼行则奢自息咸知崇俭而不知推明先王之礼以教天下盖未闻孟子此节之义王三原曰上之人自能节俭方能教人节俭
民非水火不生活节 翼注曰至足矣矣字作故也二字看下当接云夫人不私水火而独私菽粟者以菽粟不足耳方起得下文 张彦陵曰民焉有不仁句是反跌语意不重在仁民上见得民足自无不仁世主欲民之仁不可使之不足耳此处仁字并不由于教化来仁是人的本心生养既足民自不失其本心所谓有恒产者有恒心也教化又后一层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礼义生于富足即管子衣食足而知礼节之説然歴观古今毎有上失其教虽富足而流于淫侈者
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章总防 顾泾阳曰此章大防只是眼界欲空脚根欲实
孔子登东山而小鲁节 吴因之曰一节俱是形容其大非实着其大 又曰登东山二句言孔子已走在极大的山上去便视下皆小孟子主意只是言所处之大不是言所处之髙朱注言髙须活看 翼注曰东山不及太山之髙在圣道却无两様不必泥 张彦陵曰上二句就本身所处上言其大下二句就人所见上言其大但玩白文故字唯圣人所处之髙故人见之者大不两平 翼注曰视下益小视字要看盖孔子非蔑视国与天下但据地位言之若有不足当其一盻者 附蒙引曰或以孔子一读而谓大注圣人正指孔子不知何据不肯説孔子登山不知若説孔子登山便何害 又附浅説曰圣人亦泛説不专指孔子 按麟士谓孔子二字一顿极是蒙引浅説俱不是盖登东山太山原非孔子实事故顿説为是也又此章圣人即专就孔子説亦不妨蒙引浅说泛説者亦非也 又附蒙引曰此节四句通是假借形容话小注谓以登山观水起圣门难为言者非又附浅説曰游于圣人之门一句与上句一例亦是形容语 小注谓以登山观水起圣门句固非蒙引浅説谓登东山四句通是形容説亦非须依存疑谓登东山二句是形容説正意在言外观海句起下圣门句 张彦陵曰难为水不但沟渎即江淮河汉皆为支流难为言不但曲学即诸子百家皆为唾余赛合注曰难为言此言亦见道之言但不免有偏圣门吐词为经无非天命人心之正故难为言
观水有术节 浅説曰人徒见其道之大而不知其所以大者有其本也盖大徳敦化乃小徳之所以分一理浑然乃万理之所自出 翼注曰有明非对有术若欲对得整齐必数字云观水之源有术必观其澜观日月之明有术必观其容光必照 又曰体在天谓之明照及地谓之光容光必照言有一隙可容其光者亦必照 四书家训曰其光无不照比大是矣澜解湍急何以比大水一湍急而出必至洋溢无穷故亦曰大 吴因之曰圣道如何大谓其统括得全而于古今之道无所不包于天地之道无所不统是也圣道之本何处见得且如中庸至圣章生知四徳溥博渊泉而时出皆所谓大而至圣则其本也至诚章尽人物参天地赞化育皆所谓大而至诚则其本也蒙引以泛应曲当为圣道之大一理浑然为圣道之本如此是把大与有本分作内外两项不知大兼内外不专指在外唯本字则似以在内者言然只大概浑沦説为是 因之此条亦不是【己巳四月改正】
流水之为物也节 徐岩泉曰学者全在志有志则以渐而进志一放倒便日退矣故曰君子之志于道翼注曰志于道道即大而有本之圣言志字亦不可忽 附吴因之曰成章正按上观澜节后达正按上登东山节 按因之説不是翼注得之 翼注曰不成章不达从来説不玲珑愚见曰成章是就其所造地位成一段精彩其本犹未拓而大犹未完也譬如由赐成其为由赐冉闵成其为冉闵皆可言成章必如孔子方可言大虽曰本犹未拓而可以渐拓虽曰大犹未完而可以渐完此与中庸致曲而形着明意正相似水之盈科满一坎进一坎亦是如此 又曰达字不可死煞説达于圣道譬如善信美大圣神六个阶级善成其为善方达于信信成其为信方达于美此皆可言达也若説渐达至圣道却无妨 徐岩泉曰章即闇然日章之章大贤以下皆露精彩故言成章若圣道浑沦故言大 赛合注曰成章与论语成章不同狂简成章尚有病故须裁之此成章是成就个片乃中行路上走故能达 尊其所开日进于髙明此知之成章也由是而之焉博观于万变而可见道之大矣静验于一贯而可见道之本矣行其所知日进于广大此行之成章也由是而之焉积小以髙大可以尽道之大也执简以驭烦可以握道之本也狂之期许甚髙自成其章而非君子所谓章也君子必循循俯就范围而后乃深造自得狷之持守甚严自成其章而非君子所谓章也君子必亹亹从事于髙深而后乃积厚流光【壬申七月】 附浅説曰成章前面有许多工夫在言必至成章之地方可达圣人之地非谓学者当自成章始也所以必説成章而后达者盖成章是下学工夫尽头处未到此是工夫犹有欠也或者不知孟子勉人尽力以求其至之意谓成章是一节过一节而立为善信美大之説非也 附蒙引曰不成章不达大注云必以其渐乃能至也夫成章非以渐所以成章者以渐也故本于所积者厚夫所积之厚非以渐而何 又附蒙引曰所积者厚如中庸其次致曲曲能有诚文章外见则如所谓诚则形着明者也如是则骎骎然入于圣人之域而有不自觉其至者矣 沈无回曰顔子喟然章孟子东山章俱是赞叹圣道之妙而二贤之力量亦自和盘托出
鸡鸣而起章总防 吴因之曰天下道理只有善利两端天下人品只有舜跖两途而相去之逺所争只毫末 翼注曰通章重一间字末节特自首节看出非推其所以然也过文只云由是观之
鸡鸣而起节 翼节曰鸡鸣固是夜气清明之自然自鸡鸣而起便去为善为利便含得日夕不已意二为字有主念言者拘鸡鸣时説也有主事言者不拘鸡鸣时说也亦兼得 四书家训曰起非睡了起来之起 大全辨嘉善陈氏曰孳孳为三字大有经营在非寂然自守而已伊川谓计较是利无计较是善愚谓为一身计较是利为天下计较是善譬如从心不逾矩周公岂不到此地位观其兼三王施四事晓暮踌躇盖虽圣人须如此仔细详审方无一毫误天下苍生不得谓感而遂通物来顺应冥然一概何思何虑也 张彦陵曰为善为利只是向善向利的念头耳不必説到作为上 又曰徒字活犹云是舜一边人是蹠一边人 又曰莫説错走路头方是蹠即时时在善念念是善而一时一念稍差便不免为蹠终身品格始自鸡鸣一念柰何不慎 舜之徒蹠之徒存疑以积渐説大士以当下説可兼用 陈大士曰舜者天下之絶善也蹠者天下之絶恶也而顾分于鸡鸣之一念善利之间何也吾以为当下一念之善即全舜矣当下一念之利即全蹠矣后有转焉者耳未转时杂之舜蹠之中无辨也后有甚焉者耳舜蹠未甚时以此杂之舜蹠之中无辨也一念善与利甚微而舜蹠已具一时善与利甚细而舜蹠已分
欲知舜与蹠之分节 翼注曰欲知舜与蹠之分亦承上舜蹠之徒来非止较舜蹠也 四书家训曰无他非不在他事也言不在利与善究竟处分而在利与善间处分也 翼注曰分字正应间字分两路分开也间者两条路界限处也注相去不逺所争毫末耳最恳切作文只当体此意人心本有善无利讲语亦要有分晓有低昂不必是善无利两念并发于心而两持未决才谓之间人岂无一直向善者乎又岂无一直向利者乎但据善端初起微别于利利端初起微别于善而圣狂即从此分即是分于善与利之间 按翼注説间字甚明葢间原是中间之间但不可泥为善利未决之时也玩存疑是如此睡庵因之便谓间非中间恐非
杨子取为我章总防 张彦陵曰孟子之辟杨墨者屡矣此独兼言子莫者杨墨之害道易见子莫之害道难知玩此章之防似辟子莫意居多 蒙引因之皆如此看 乐天斋翼注曰杨墨之贼与吾道角子莫之贼窜入于吾道之中 管东溟曰学者当知天下道术除孔子之时中外又除素隐行怪一途其近于道者只有杨墨子莫三种而已外此便是功利辞章之学不足道也
杨子取为我两节 张彦陵曰为我与世人之自私自利者不同杨子见得人各有我人各自治其身而吾事毕矣取如取必之取【此説皆注赛合注辟之甚是】是杨子立意如此旧作仅足解则孟子断之之词似非 翼注曰为我与为己不同为己是脩己为我只是自私 又曰为我是一种学问不是泛犹世人之自私者而已此意难识 又曰为我兼爱非杨墨自立此名俱是孟子名之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亦非杨墨自説要如此亦是孟子就其所执推之则必至于此耳与断论子莫者一般 四书家训曰在杨墨方自以为是肯云为我兼爱乎 不拔一毛与摩顶放踵不是形容其为我兼爱之至乃言杨墨一主为我便不复及人一主兼爱便不复顾已正説他执一处要与犹执一也相闗 四书家训曰杨子以人人自为则天下治墨子以人人不自私则天下治俱亦有见但其见偏执耳兼爱非博爱合亲与疎一様用爱也 小注以杨子为失之不及墨子为失之太过此是分言之耳若合言之则二者各兼过不及
子莫执中节 翼注曰近之近似于道也道中而已子莫执中据其名迹近似于道不作犹贤于杨墨説盖弥近理则大乱真不可谓犹贤 大全朱子云中庸言择善而不言择中此不是中字善字似不当如此分别 邹南臯曰唐虞授受之中孔子得之为时孟子发之为权 此章权字与论语未可与权权字稍异论语权字对经字説此章权字对衡字説虽皆是随事任理之心然对经字説则只在处变上看对衡字説则通常变在内矣
所恶执一者节 翼注曰所恶执一者兼杨墨子莫姚承庵曰天下理一而分殊随时以变易杨子一执为我则不复知有人而倂其所自为者悉非【此即蒙引説较注更深一层然亦不相背】墨子一执兼爱则不复知有己而倂其所以为人者悉非子莫一执二氏之中则不复知随时而倂其所为中者悉非故説举一而废百盖一处有执处处成非不当止以贼仁贼义贼时中分説冀注曰贼道且虚勿如注中説透举一废百正是贼道处 按翼注曰时当为我而为我时当兼爱而兼爱此二句亦有病不可用盖为我兼爱是曲学名目按翼注甚拘只依大全南轩张氏説可也
饥者甘食章总防 吴因之曰此章是就世味中推究人心受害处盖人心之初本是湛然无物澄然不累能不以贫贱之故动心则此心依旧是太虚清空吾之心一圣贤无欲之心也心圣贤之心岂不为圣贤之人故曰不及人不为忧矣盖通章总是论心
饥者甘食节 徐岩泉曰旧説以饥渴害口复贫贱害心志作两项比拟非也饥渇就贫贱中一节言説到害心处究其极也 饥渇虽亦是贫贱中一节然此处只是喻言耳何得如此呆讲此谬本新安陈氏张彦陵曰病只在一甘字假令不甘而饥渴自饥渴饮食自饮食亦何害之有 又曰心之受害只在急不暇择中失脚 翼注曰人心亦皆有害新説云人心亦为饥渴所害不像白文有字意还照注作贫贱为是若欲浑融但不明用贫贱字面暗説贫贱意可耳 按浅説明用贫贱字亦何妨
人能无以饥渴之害为心害节 翼注曰只就此安贫贱一事説他不忧不及人不必推开到将来徳业按翼注此条与注极合然又有一条云不及人不为忧如圣人之忘欲贤人之遏欲此亦可以企而及也则又似説倒将来矣看来兼説似亦可 张彦陵曰要从亲身经歴説来大凡吾人心体原自洁净然身处境外而谈空説妙亦只是掠虚头汉实落置身于贫贱而此念淡然不生羶趣此非方寸中见得真守得定者断断不能故曰不及人不为忧矣此处莫轻放过正是刀锯鼎镬学问 赛合注曰及人兼识见涵养讲此与附以韩魏之家节同意一是不为富贵所加一是不为贫贱所损不及人不为忧即过人逺意但及人语气与过人稍差
栁下惠章 翼注曰介有分辨之意实主守言盖唯心有分辨故以正自守必如此必不如彼确乎不可易也 赛合注曰欲得三公时贬其介以取三公既居三公时遂改平时之介以保禄位俱是以三公易其介
有为者章 蒙引存疑浅説俱云此章兼为治为学説而大全朱氏公迁则云此章勉人进学之词盖公迁所谓学乃大学之学耳兼明新在内勿泥看 翼注曰辟若掘井句且虚正意在弃井后大发 附顾麟士曰首句掘井宜一顿必要及泉已在其里下反言之 按蒙引浅説翼注首句俱虚説麟士不是 徐岩泉曰泉者水之源头也 按大全蒙引存疑浅説并无源头之説 翼注曰犹字宜玩见得况未至九轫者乎
尧舜性之也章总防 四书脉曰此章不重辨帝王之安勉只是举帝王之诚以别伯者之伪 翼注曰此章当以有字贯尧舜所性而有汤武能复其有总是能真有者独五伯则非有而托为有又倂忘其非有故不可入尧舜之道耳
尧舜性之也节 翼注曰三之字俱作道道不外仁义吴因之曰汤武身之也与汤武反之也要説得有别盖性之与反之相对只是安勉两意此处把性之身之与假之相对则性与身之处隐隐是诚的意思在曰性则天生带来曰身则在己身上着实做非若假之者多在外面妆防 翼注曰五伯假借仁义之名以济其私此説仁义全説得粗了只在事迹上看如内则驩虞小补似仁义施于民外则会同征伐似仁义及于天下
久假而不归节 四书脉曰初犹知非真有久则谓尧舜汤武亦不过如此倂不自知其非真有矣
伊尹曰予不狎于不顺章总防 张彦陵曰此章借尹立论所以立人臣不轨之防
伊尹曰予不狎于不顺节 翼注曰伊尹言止不狎一句下五句叙其事
贤者之为人臣也节 翼注曰玩次节贤者二字可见此章是即伊尹以泛论人臣可照伊尹例否也故末节可不可俱泛説
有伊尹之志则可节 张彦陵曰志字重看即所谓无利天下心是也然此志亦非临事办得全体精神正在不与不取弗视弗顾中培出 徐儆曰伊尹心事如青天白日篡窃之徒自不敢以尹借口且伊尹借亮隂之义而放之桐【此又是一层意】亦非明言其为放也霍光之举所以为不学无术
不素餐兮章总防 乐天斋翼注曰此章深着国家隂受君子之益见非无功而食之意盖君子仕之功显而易见在经纶事业未仕之功隐而难知在国势人心 张彦陵曰此章以功字为主在师世上説不在用世上説素餐之论原非要君子必耕而食即传食诸侯为泰意
不素餐兮章 公孙丑之问只是彭更之意耳注兼陈相言者是极其而言南轩张氏以许行为説者亦是极其而言 四书家训曰用之用其言从之从其教俱作已然事方见有功非拟度也 又曰富字不专是府库充实人君藏富于民荣有二説一云大国必畏一云声名显赫从后説 按荣字二説兼用为是 翼注曰其子弟从之只是从其教不限及门私淑亦是
士何事章总防 张彦陵曰举世溺于功利而士独以仁义为志
士何事节 赛合注曰王子以何事为问亦不耕而食之意也末句大人之事与士何事事字相应看见得尚志备大人之事便是士有所事勿谓士无事而唯有志也 四书脉曰尚非隐居髙尚之谓乃是谓身虽卑微而志则髙大不沦于卑污龌龊也此已包得下节意
何谓尚志节 翼注曰讲仁义要见得仁冒天下之道义伸万物之上方切尚志 卢未人曰杀一无罪四句是泛论居恶在四句方説尚志 卢説毕竟非正近艾干子又以杀一无罪四句与居恶在四句对谓上四句是充之于至尽下四句是出之以至安尤乖谬 又曰旧説杀无罪四句谓志中筹度之语曰我若得志必不为非仁义之事则此句已説尽尚志更不消居恶在四句 此盖正説也浅説主此 杀一无罪四句是反説居恶在四句是正説 注非仁非义之事虽小不为杀一无罪不是小事但对大者言而谓之小耳存疑末条须善防 赛合注曰大人注明解公卿大夫备字注明云大人之事体用已全新説不肯依注谓备具备也即万物皆备之备不是预备他日大人之事裁成辅相左右民物原无穷达之异今日懐抱即今日之大人他年经纶即他年之大人即使终不得志而大人之事亦了尽无欠此説亦通但与注背只依旧説为是 按玩赛合注説则大全辨芑山云备字兼豫备全备二意者误矣 赛合注曰注中体用二字不必分贴仁义仁义蕴于己是体措于民是用 按此与大全南轩説不同乃是深一层看非正解也南轩是正解
仲子不义与之齐国而弗受章 张彦陵曰玩本文两信字只因世人被他瞒过特为防出见得时人之耳目易君子之公论难逃 李毅侯曰世之廉仲子也谓其辞一世家也而吾曰此小节也不宁唯是纵使仲子辞不义之齐国而人皆信之吾犹曰是舍箪食豆羮之义也非大节也则以亡亲戚君臣上下故也 按仲子实无让齐国之事特因其平目不食不居之操推其心而设言之 翼注曰仲子略读住不义与之齐国而弗受九字连读 又曰人皆信之要理会下文大节字如云齐人皆以此为大节而信其贤 赛合注曰据注以舍箪食豆羹为小廉以亡亲戚君臣为大罪解甚当矣新説却病注中罪字小廉字不是 翼注曰人莫大焉亡亲戚君臣上下作一句读言人之罪莫有大于亡亲戚君臣上下者 又曰信其大者大者大节也此大节无定指在孟子以人伦为大节在齐人则以不受齐国为大节今只虚虚看但把信其大节其字改作为字意方融 四书脉曰奚可哉只以亡伦意发
舜为天子章总防 李衷一曰此章只因把情法二字立案桃应之问意在两难孟子之答意在各尽然各尽中却有相成之意 即睡庵之意 吴因之曰此章是论圣贤用心之所极全重在心字心对事看盖事则毕竟还有变通 须知汤武之于君周公之于兄仍是窃逃之心周官之议尊议亲仍是执之之心徐儆曰周官八议自有议尊议亲二项臯陶终
不成执天子之父舜终不成窃负而逃此只言圣人之心耳衞辄唯无此心故行得全错 须知衞辄虽不拒父亦难免君子之诛何则其心犹知有国也
舜为天子节 翼注曰首节是纲中三节言臯陶之执法末二节言舜之全亲首节则如之何兼舜与臯陶注可据 据浅説讲则如之何亦兼舜臯陶麟士乃谓此如之何似只问臯陶后故曰然则舜如之何也大谬
执之而已矣四节 执之而已矣南轩及浅説因之俱明説是执瞽瞍而翼注赛合注脉则俱云只是执法非执瞽瞍看来即作执瞍何妨 吴因之曰讲执之而已矣不可真説臯陶去执瞽瞍是孟子模想当日守法之心言臯陶惟知有法虽执之且不顾矣讲末节亦不可着实了是孟子模想当日爱亲之心言舜唯知有父纵使天下之大且不暇计矣 四书脉曰执瞍法也然但执之未去时不复穷之既去后则法中未始无情窃逃情也然寜使身失天子不欲使身挠国宪则情中未始无法 按存疑言此章未粘着人情上而此以窃逃为情者此所谓情乃浅一层看窃负而逃依南轩説似在既执之后而翼注则云
须在未执之先看来本无实事自可兼説 乐天斋翼注曰遵海濵而处去之逺是于法无所骩非法不能加之説也 翼注曰时讲云弃天下以事言忘天下以心言愚谓弃在未逃之先忘在终身之久本不同亦何必分心与事 吴因之曰此章未论到事为委曲处蒙引就把作事看故有纷纷之疑耳 温公曰所贵于舜者为其能以孝谐其亲使之进于善而不至于恶也舜为天子瞽瞍必不杀人明矣不能止其未然使至于杀人执于有司乃弃天下窃之以逃是安得为舜乎 此与蒙引所疑同但蒙引则疑在臯陶不当以人臣而执其君之父总皆不如大全朱子及存疑之説为精又蒙引所疑在大全南轩已辟之矣
孟子自范之齐章总防 沈无回曰孟子平日以广居自负即在众人中精采自觉不同因见王子触发起来故词气反覆感叹若此语语叹王子实语语叹广居也非是因王子始悟出广居来 翼注曰通章重况居天下之广居一句上是感触下是旁证皆轻
孟子自范之齐节 翼注曰居属位养属禄养又本于居故下单言居此居养二字单就位尊禄厚者言非兼尊卑厚薄言 又曰气如气象之气体如体态之体折衷云气者体之充体者气之寓説得精 吴因之曰居而有异于人之居则必足以移气养而有异于人之养则必足以移体 居养照注只就禄位上説不兼广居意盖此句只管到其居使之然也句吴因之谓居移气二句特为广居而发不为王子而发殊不是 翼注曰大哉居乎言所闗于气体不小非赞美也上三句泛説夫非以下方就王子説 又曰尽犹概也一概是人子
王子宫室车马衣服多与人同节 四书脉曰同是日用所资之同非制度华美之同 翼注两节文势一贯下犹云王子夫非尽人之子与且其宫室车马衣服又岂不多与人同与而气体若彼异者何也其居使之然也 张彦陵曰广居不必出仁字 即出何妨
鲁君之宋节 翼注曰呼字贴命令意不拘定是传呼
又曰此非吾君二句是讶词非疑词
食而弗爱章总防 翼注曰首节言待君子者不贵徒食徒爱而贵于敬下二节恐人认币帛作敬又言敬贵实而不贵虚也敬字一章之骨实字又敬字之骨然实字即在敬字内首节敬字即指其有实者言特未抽出耳又非两层 此章据蒙引则首节泛説而下二节指诸侯説据浅説则似首二节泛説末节指诸侯説据翼注则谓通章俱是泛説而暗指诸侯然愚意通章皆明指诸侯似亦无不可姑侯再定
食而弗爱节 翼注曰此节以食引起爱以爱引起敬只重敬上 又曰爱敬何以有浅深盖爱以情合敬以道合爱或闻其名而慕之或哀其穷而救之或喜其可亲而昵就之未有崇重意敬则有尊徳乐道意
恭敬者节 翼注曰恭敬二字无二意故首节只单言敬
恭敬而无实节 翼注曰虚拘犹言把个空套子拘留他拘字是羁縻之意不可虚拘不是説君子不当留只是説人君决不能留君子也要辨得真 庆源辅氏在下者一段是余意盖正意是对在上者说
形色天性也章总防 张彦陵曰此章示人以诚身之学把圣人立个様子玩惟字然后字都是勉人希圣意 凡言圣人有因人不求至于圣而言者如此章及规矩方圆之至章是也有因人髙视乎圣而言者如曹交章是也虽意亦相通然须知其各有所主
形色天性也节 无能子曰形骸者性命之器也犹乎火之在薪薪非火不焚火非薪不光形骸非性命不立性命假形骸以显 徐自溟曰尧舜性之纯是天性不见有形色汤武身之则即形色以防天性 四书家训曰愚不肖视为血肉之粗戕此性于形之中贤智又髙谈性命堕体黜聪离此性于形色之外髙中曰践者履其实也恭作肃便是践貎之实从作乂便是践口之实明作哲便是践目之实聪作谋便是践耳之实睿作圣便是践心之实然则一一践之乎非也性具于心心具而众体从之斯为践形而已矣盖圣人以性而践其形众人则以形而凿其性形色虽具乃却空缺亏欠也 朱子解天性以所以然所当然贴説而蒙引曰天性是自然之理自然与当然有辨天性须用自然字贴解看来自然之理即当然之理不必拘
齐宣王欲短丧章总防 张彦陵曰通章以注中至情二字为主吃紧在亦教之以孝弟而已矣一句 翼注曰朱注以至情二字为主即孝弟是也 四书家训曰前半是主后半是客 吴因之曰此章先要看得短丧重然后见教以为期之不可先要看得紾兄重然后见得教以徐徐之不可须在言外会意通章大防只是説为期非所以教短丧全重责公孙丑不重责齐王犹论紾兄全重教紾者不重紾之之人论王子全重傅之为王子请者不重王子终丧须看口气明白
齐宣王欲短丧节 翼注曰欲短丧尚未定也 附赛合注曰宣王短丧未必短为朞故丑教以为朞犹愈于不为是长君之恶与于不仁之甚者也 按蒙引説宣王欲短为期从蒙引可也
是犹或紾其兄之臂节 翼注曰味注彼当自知四字及示之至情非强之也二句可见教以孝弟之防趣盖人方悍然紾兄我直禁之曰汝勿紾是以我之説胜彼彼未必听也我教之以孝弟至情是以彼之良动彼也彼自知兄之不可紾矣无人説破此意
王子有其母死者两节 翼注曰王子二句记者之言吴因之曰若此者何如不是问数月之丧是非何
如乃是问傅之请数月者何如丑盖欲托傅以自解耳故下文欲终之而不可得二句断请数月者之是谓夫句断教短丧者之非亦归重丑身上去讲谓夫句全要紧根注中我前所讥意发乃于谓夫字面有着落 是欲终之看来还是终三年之丧不是终既葬而除之丧玩浅説亦如此蒙引似未是余初误收季子不得之邹储子得之平陆 翼注曰一则数
月亦可以为厚为其有孝弟之心一则期月亦所以为薄为其无孝弟之心
君子之所以教者五章总防 张彦陵曰通章玩所以字见得因材而施其机权其中有多少委曲成就的意在 翼注曰五段平看只重君子教人不重人能受教上 又曰五者字皆指教言言有如此一教又有如彼一教 四书脉曰要得不倦意
有如时雨化之者节 翼注曰时雨化者虽兼天资学力而注重学力边 张彦陵曰此只重教者防化上不重学者能化上 翼注曰上达兼知行
有成徳者节 翼注曰成徳达材据小注是天资纯粹有徳可成天资明敏有材可达不兼学力者别乎时雨化之也新説大注既以冉闵由赐为例焉得全无学力乎亦通 看来可兼用 翼注曰达材要重范之以正意存疑所谓使之就理与时讲所谓矫偏归正皆此意也如子路之勇可使治赋非材乎但他有渉于血气便是不甚正处若不矫其不正则必至于暴虎冯河不可与行三军而其用反不达矣故须要矫偏归正 附四书脉曰达者诱掖开道未就理者使之就理未通变者使之通变也 按脉兼通变言与存疑翼注稍异
有答问者节 小注谓答问未及师承而存疑谓答问亦是门人当兼用 四书家训曰疑而问者为之决其疑蔽而问者为之开其蔽问以求知者则牖之使知问以求行者则翼之使行 翼注曰答问者是资学俱劣无徳可成无材可达只就所问而答以解其疑而徐俟其有进
有私淑艾者节 张彦陵曰按淑艾自是两意淑字进善边居多艾字去恶边居多 翼注曰善治其身不是以善而治其身只是善其身治其身也 又曰此一教不论人品髙下皆有
此五者节 张彦陵曰找此一句见得君子教思无穷甄陶之术亦无穷在受教者之自得何如耳 又曰诲人不倦君子之心曲成不遗君子之教
道则髙矣美矣章总防 翼注曰此章以教字作主不以道字作主道字提起作原委唯道有定体故教有成法丑欲孟子贬教非欲其贬道也故引绳墨彀率为喻总是发明教不可贬意 又曰贬教与渐进不同渐进者宁学圣人而未至贬教则舍此至善之矩而别求卑近易行之说矣故下以改发绳墨变其彀率为喻 又曰在匠羿则绳墨彀率是法必待善用绳墨善用彀率者而后有得心应手之妙在君子则致知力行是法必待善会悟善体验者而后有尽神体化之妙故朱子云但授以学之之法而不告以得之之妙妙在法中善用法即妙矣末节能者字正与次节拙工拙射反对拙工不善用绳墨者也拙射不善用彀率者也能者善会悟善体验者也
道则髙矣美矣节 翼注曰道字泛説不明指孟子吴因之曰髙美即下注得之之妙 张彦陵曰髙美二字不平美在髙处见得登天即形容其髙也 翼注曰宜若登天然二句无两意宜若上要补一句云但就由教入道者观之方与下彼字应
大匠不为拙工改废绳墨节 四书家训曰绳墨匠之法彀率射之法此匠羿教人所必不能改变的讲此便要含法中之巧俟人自悟意两个拙字与后能字相反
君子引而不发节 张彦陵曰引字不发字跃如字都影射字来跃如就在引而不发之内中道而立就在不发跃如之内只是论教法不是论道体见得君子教人有可得而授者有不可得而授者如射者引弓而不发矢然其所不发者已跃然于不言之表盖无所为髙无所为美【此是深一层説】但中道而立以待能者之自从耳翼注曰引是引弓发是发矢俱是借字不是譬喻作文全要影窃字义方切题不可误认引为引诱发为发明 又曰引而不发跃如也一气重跃如边夫既跃如则学者只消一领会耳何至若登天之难乎 朱子以道理活泼泼地解跃如以妙处不容説解不发似不差然存疑谓其不是者盖此节俱主教言朱子之言乃似主道言乃是君子之教所以然之故非正解也故存疑以为非是 四书镜曰不发何如能跃如也盖道固不囿于法而实不离于法非下学人事之外而有所谓上达天理之功也中道而立立字正所谓脩道以立教也中字即于上文二句见之矣从之者得意于法之中也 翼注曰中道而立紧承上言君子之教引之而有不发者存固非不及而易从不发而有跃如者寓亦非太过而难从一中道而立耳中道虽兼非难非易只重非难边当吊起非易在前 又曰立字极有味是个决不可迁就之意正与下从字相应譬如君子在中路站立听那能者跟上我来我不去迁就他 又曰能者是善学者从之当与论语虽欲从之从字一例作从而与之一看君子中道而立能者跟上来便与君子同一个地歩岂不是与之为一 又曰能者从之言外便见不能者亦末如之何矣只重教不可贬意勉学者意尚缓 四书家训曰中道即绳墨彀率立即不改变也 赛合注曰中道而立见非若登天之难也能者从之能即是悟对拙字看从之对上不可几及看从则及之矣 吴因之曰中者谓在难易之中间非如大中至中之説 翼注又曰中道中于道也注云无过不及之名谓固无不及于理亦无太过于理正中于道而立也人都不晓认作大中之道意却于而立二字文理不通【因之翼注此二条不可从甲寅八月十四重定】 徐儆曰说跃如而不言中道而立则学者便谈空説妙无形无影无所归着矣【看来此説乃是止解甲寅八月十四重定】 不倦竭两端三隅反而复俱是引语上言性天道时雨化呼参语顔虽似发然却不全由教者俱是不发无行不与时行物生俱是跃如能与人规矩是引不能使人巧是不发巧即在规矩中是跃如 过者能俯而就方是能者不及者能仰而企方是能者【壬申】此章甲寅因评苏紫溪末节文重更定前所录不可尽据附苏紫溪末节文评 不发小注以虽启其端不竟其説为解蒙引谓与大注之意不同盖既授以学之之法则非只启其端而已如博文约礼三纲领八条目谆谆不倦特未尝告以得之之妙即所谓不发也荆川文以一隅方举两端方竭并言似欲两用小注蒙引之説 注云中者无过不及之谓中道而立言其非难非易玩此则是因中道而谓之非难非易不是因非难非易而谓之中道也蒙引云得之之妙如曾子所得之一贯顔子所得之卓尔比诚所谓中道而立无过不及之所在固非可以易言然亦天理之当然而已故曰非难非易也甚明荆川以形而上形而下贴中道亦是指其无过不及者言盖无过不及之中道形而下者在是形而上者即在是此所以非难非易嘉隆以前先辈之説都如此至吴因之讲意则云中者谓在难易之中间非如大中至中之説翼注则云中道中于道也今人误认作大中之道依此二家之説则是因非难非易而谓之中非大注意矣因之诸家所以将非难非易作中道正解者縁公
孙丑是欲孟子贬教不是欲孟子贬道贬道者以髙美之不可及而欲另换一道贬教者以髙美之不可及而欲尽情发出与他欲贬道则宜以大中之道不可贬者告之欲贬教则只宜以非难非易不必贬者告之所以如此解也不知教之所以非难非易正以其道之大中也言大中之道则非难非易可见岂可即以非难非易为中非难非易意自当补在中道而立之外中道而立犹论语所谓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上文跃如也犹论语所谓吾无隐乎尔徐儆云言跃如而不言中道而立则学者便谈空説妙无形无影无所归着矣最为得解若直以非难非易为中则仍无形无影
天下有道章 翼注曰此章上节为下节而发殉字要刻画有味即不离意以道殉身以身殉道道与身皆不相离以道殉人则道与身离矣 又曰有道无道当侧看引起未闻字如云天下有道君子固以道殉身即不幸天下无道亦以身殉道而已殉身者固不必殉人殉道者亦不肯殉人未闻以道殉乎人者也殉人在无道边多 焦漪园曰殉道殉身是以己为主也殉人是以人为主而依附之也以己为主进退之权在我以人为主荣辱之权在人 赛合注曰注中身出在有道内道屈在无道内翼注同 张彦陵曰未闻口气有太息当时意在 翼注曰以道殉人道字轻看既曰殉人则必枉道以殉之失其身矣
滕更之在门也节 翼注曰礼字主答问言不答其问即是不在所礼了公都子意谓滕更以国君之弟又知来学宜若在夫子所加礼而有问必答者矣乃不答其问何也
挟贵而问节 翼注曰五问字俱是问道但他心中却挟了贵贤等件不是以贵贤等件显之于问也 又曰贤字浅看 四书脉曰挟长非必长于师只是年之大 张彦陵曰故有二説一是故旧一是故家大全翼注皆只主故旧言 翼注曰皆所不答也要看注有所挟则求道之心不专意非吝教也
于不可已而已者章总防 张彦陵曰此章大意只就人情所必至者以示戒己以处事言见该做的决己不得薄以待人言见该厚的决薄不得进以修为言见该从容的决性急不得 四书脉曰此章须以处事待人修为三者开説以怠心忍心躁心防之 四书家训曰三项各重上句下句意就在上句内见张彦陵曰愚谓不可已而已者漫不事事是清静家一流人其所厚者薄惨刻少恩是刑名家一流人其进鋭者退速喜于有为而不能持乆是更张无渐一流人
于不可已而已者节 四书脉曰不可已乃事之最急处于此而已其他当次第而及者可知故无所不已所厚乃情之最切处于此而薄其他当锡类而推者可知故无所不薄 翼注曰讲无所不已不可説凡事在可已者皆无所不已若果事在可已已之正是合该的了孟子又何责他只是比那不可已者稍缓耳无所不薄【仿此】
其进鋭者其退速节 存疑翼注俱云进鋭退速不可専主为学只用修为浑融唯浅説专主为学言此本大全勿轩熊氏甚拘 王观涛曰进鋭如何反退速只看注其气易衰便见盖进鋭不是真心求进只是个浮气这个浮气最不可耐乆 张彦陵曰进鋭者未能得此又欲图彼之谓 四书脉曰进鋭者讵不自拟有进无退不知人止有此精神精太用则竭神太用则疲必且未几而倦勤其退速矣 云峰引过犹不及来解进鋭退速似非正解
君子之于物也章总防 翼注曰此章上下两层只一意总是君子用惠不混其等而必以其等也不以下半节申上半节注中序字即等字以轻重言不以先后言 赛合注曰此章是一反一正过文不用何也作转语
君子之于物也章 翼注曰弗仁弗亲俱要见理势不可意盖物之多不能徧仁且仁之则无同生异类之别民之多不能徧亲且亲之则有兼爱二本之嫌又曰前两而字作然而二字看后两而字作等而下之四字看 张彦陵曰愚意天地万物虽有亲疎内外然莫非同体而吾心稍生分别则同体之心未免有间物止曰爱民止曰仁似乎有所分别其间不知因物付物不惟亲疎内外各得其理正所以全其同体之心若混而同之墨氏兼爱岂独薄于吾亲并不成其仁民爱物矣此正是私意作障妄生分别处吴因之曰施恩本是好事却用不得其当非惟不足为恩反以成其恶徳亲疎倒置贵贱异等其究且穷焉而不可继必至无恩而后已至诚之所以尽人性尽物性赞化育参天地只在此处调停得好 四书脉曰非有所隔而不能流亦非有所靳而不欲尽也徐儆曰天地间理一而分殊理一则齐亲疎合
贵贱而不嫌于同分殊则明亲疎辨贵贱而不嫌于异同则无为我之私异则无兼爱之失 附翼注曰新説云固是用恩有等亦要见亲亲为大意盖君子于物则爱之弗仁别有用吾仁者在也于民则仁之弗亲别有用吾亲者在也所亲者何在惟亲而已至于民止曰仁之则与亲亲异也于物止曰爱之则与亲亲尤异也 按此説不可从通章只是説施恩有等不必重在亲亲
知者无不知也章总防 翼注曰此章主人君图治而言重一务字务者急务也故首节有四急字
知者无不知也节 翼注曰首节智半边俱属处事仁半边俱属待人 赛合注曰此四句只论仁智之理非论两等人 附四书家训曰无不知无不爱以智仁之全体言不可着用説若就用説恐是偏了 按即着用説亦何妨 翼注曰当务空空説不可指定何事盖亦随其时事不同 又曰当务要见是最当知之事方应智字 又曰亲贤之为务五字对当务二字急字对上急字 四书脉曰急字重看圣人唯日不足之心即既务既亲之后而其心急急无巳时张彦陵曰要知急先务正所以成其无不知急亲
贤正所以成其无不爱防出两务字是论尽仁尽智之方非教以去烦就简之説 张彦陵曰仁知提出尧舜便是无不知无不爱的様子 又曰把尧舜提醒处见得仁知至尧舜极矣然知不过急当务仁不过急亲贤乃所以成其无不知无不爱而世主奈何舍其所当务务其所不必务哉 徐儆曰不徧物者不泛置其心于不可胜穷之地正所以养吾之知以为兼照之资而急先务者又所以用其智者也不徧爱人者不滥用其恩于不可胜穷之地正所以全吾之爱以为博施之资而急亲贤者又所以广其爱者也 翼注曰徧物即徧知天下之事
不能三年之丧节 附翼注曰末节乃不知务的模様非不知务之实也如所恶于上一节是絜矩模様是之谓不知务句虚虚活活説言外找出知不急先务仁不急亲贤亦犹是耳 按翼注看末节与浅説不同浅説是也因之亦云此之谓不知务句就仁知説丧服饮食注虽以轻重大小分贴然似可互用
故新安陈氏止用大小二字总贴 吴因之曰道散于万固隷首所不能算而穷年所不能穷也若不得其要只泛泛从事便茫无头绪故孟子论道每毎推究要领使人可下手用功此吃紧为人处也如知者无不知及仁之实章毋轻放过此章只是言从事于仁知者当有其要末处知务二字是一篇纲领谓之知务者言只检要紧去做也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三十六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三十七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尽心下
不仁哉章总防 赛合注曰此举恵王之不仁以为战争者儆 按此章只是言不仁之祸其始及于疎而其终遂及于亲不重务本意
不仁哉节 翼注曰首节仁不仁重不仁边俱泛説末补恵王出来 张彦陵曰仁者所及是推及之及不仁者所及是波及之及 翼注又曰以其所爱及其所不爱者而皆爱焉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而皆不爱焉二及字如此认意 又曰看来以其所不爱边固当虚説即以其所爱边亦未可遽用亲亲仁民爱物填讲葢此一节若讲太明则彼一边只反观之耳公孙丑何劳问乎
公孙丑曰何谓也节 赛合注曰何谓也是问其所不爱及其所爱非问何谓不仁也 张彦陵曰恵王之意本谓太子自将庶士卒用命而仇可复耳原不料其败也后来太子申被掳而死却似驱以为殉一般又曰按子弟虽尤爱于民而本章立言特重其民
勿逓重在子弟要晓得糜烂其民固为不爱之土地即子弟之殉亦只是恋此土地而复战非为民复仇也当以民与子弟总属爱而单以土地属不爱 赛合注曰据注云以土地之故及其民以民之故及其子弟此正解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也新説不肯依注谓人情所最爱者莫如子弟以土地之故没要紧将自家子弟殉之岂不可惜之甚所爱以子弟言所不爱以土地言若依注恐太缓些予谓此説亦通但不合背注只依注更有理 圈外注仁人之恩四句一以内外言一以亲疏言互文耳
春秋无义战章总防 张彦陵曰此章意在尊王春秋无义战节 按春秋无义战当从战字説起葢此章孟子本因当时用兵不休而有感于春秋之战见春秋之战尚未至战国之甚也然已为圣经所深斥如此方切章防 又义字只宜空説葢春秋用意最深而立法最严非独书名书人者显示斧钺于言中即书爵书字者亦寓刺讥于言外微独王问鼎者罪迹昭然而不与以义之实即尊周伐楚者功施烂然而亦不贷以义之名 翼注曰彼善于此亦是圣经仅善之不但孟子泛论理 四书脉曰注擅兴字勿用恐犯末节
征者上伐下也节 翼注曰上指天子下指诸侯敌国皆是诸侯上伐下不必天子亲伐只是命方伯以伐之耳
尽信书章总防 四书家训曰此章旧谓概论读书之法而证以武成非是本防孟子全为当时好战嗜杀往往以武成血流漂杵一言借口不但使仁人之心不白且以滋后世不仁之祸故发此论 翼注曰此章全为武成不可尽信而发特以首节引起耳非泛论读书之法而证以武成也 按李安溪谓此章专为不善读书人害道説法愚意以读书为主则武成只是一证以武成为主则读书只是引起
尽信书节 张彦陵曰书非真可无只是见尽信之不可也葢为泥经者发 翼注曰要説透如何反不如无书葢无书不过不见古人之迹尽信之反有借之为口实假之以文奸者其贻害于天下后世不小也
吾于武成节 翼注曰奉天伐暴之义属初伐纣时反政施仁之法属既伐纣时 又曰全重而已矣字见其余不可尽信便带起下节 徐儆曰独言武成者葢汤之伐纣犹止于放若黄之秉太白之悬当时武王之心已不能白于西山之二子洛邑之顽民矣而又以过辞文之天下万世或疑牧野之举非应天顺人者特表而出之
仁人无敌于天下节 四书脉曰仁人句泛论其理至仁不仁方属武王与纣説 翼注曰至仁武王也至不仁纣也 翼注曰何其字言当时必无此事但史臣欲铺张武功故其词云耳读者不以辞害义可也若尽信之岂不为后世涂炭生灵之所借口哉 血流漂杵乃商人自相屠戮孟子非不知之但孟子之意以为仁人用兵不但我之兵不待血刃亦必不使敌人自相屠戮至于如此故以为武王当日必无此事夫使敌人自相屠戮犹非仁者所为而况亲自屠戮之乎孟子所儆深矣
我善为陈章总防 呉因之曰此章是深恶强兵者发首言战陈为大罪见有国者万万不当用此人然徒説个不当用而不明其不必用世主或误认以为有防而滥用之故详言好仁无敌以见其无用战陈为也举汤武以明好仁之无敌末节又言好仁所以无敌之故总见仁必无敌意葢不证以事则好仁无敌无征不信故引汤武明之不指明其故则好仁无敌终未见得确然可据故以各欲正己推之也
有人曰我善为陈两节 张彦陵曰夫世以善战陈自负者必谓舍战陈别无可以敌天下矣不知国君特患不好仁耳好仁则天下自无敌战虽善安所用之翼注曰好仁还当兼平时修徳行仁与一旦吊伐
言但不可平耳单主吊伐未是 天下无敌谓天下不与之敌也非是敌他不过
南面而征北敌怨四节 翼注曰汤武平看俱是好仁无敌者革车载辎重之皮车虎贲执射御之亲军此二句只言不尚兵威未説到无敌直到若崩句方见无敌也 四书脉曰若崩句虽是闻王言而然却是平日感王仁而然 呉因之曰仁义礼知四字运于省身克己则为道徳运于进战行兵则为兵法
梓匠轮舆章 赛合注曰此见学贵自悟也 张彦陵曰悟即是巧不悟即是规矩
舜之饭糗茹草也章总防 翼注曰此章全是形容圣人之心
舜之饭糗茹草也节 青岩病叟曰饭糗茹草四字画出舜穷困风味被袗八字画出舜荣华的景象若固有之若将终身画出舜澹漠的精神 翼注曰无慕于外不更慕他日之富贵也无动于中不觉有骤得之富贵也舜之心亦不自知其无慕亦不自知其无动自孟子形容之则若终身固有
吾今而后章 赛合注曰此章不是报复之私重在感应之理説亲即父兄杀人亲之重言杀人亲所系之重也下正推言其所以重处 按报复感应兼説亦可 沈无回曰人君养全仁心自不须论到报复上战国之君难以语此不得已而以祸福之理惧之大全辨惟适张氏曰君子唯有万物一体之意然后可行放流诛殛之事 杀人者人亦杀其身亦可例见此是孟子有为之言故云然
古之为关也章 张彦陵曰此章专为借法以行私者説 赛合注曰此章大意还重今一边葢即古以叹今非以古今平较也 周用斋曰贪暴乘间而害民犹恃上之人御之也君上横征而自为暴使谁御之哉 翼注曰将以者原设关之意如此 又曰即存古法者亦失古意况其变古法者乎此意出南轩
身不行道章总防 翼注曰此以化人使人两开平看看来上段当重身字下段当重道字时讲上下俱
重道字者非
身不行道节 翼注曰如身不行孝难使妻子行孝身不行弟难使妻子行弟是道不行也如父母使舜完廪浚井若子非大舜必不肯从是令不行也 按大杖则走则虽舜亦有难行者 南轩谓行道本也又谓使人以道亦行道之一事此皆是余意正意是两开説 又南轩谓行道本也使之以道而躬行未至彼亦未必信従朱子谓身不行道妻子无所取法然犹可使也此看不能行于妻子句有深浅故不同耳非相背也 翼注曰使人不以道道字若属人看则是使其人去做非理之事也若属我看只是我使之者不合理也还属我看为是不以道只是投以不堪施以不恕之意
周于利者章 张彦陵曰此章勉蓄徳意 赛合注曰徳命于天本至足而无歉 又曰周于徳者饱乎仁义也 四书家训曰周于徳是举圣贤至正之道实得于己且极其周徧而无渗漏极其周密而无间隙也 四书脉曰周是件件皆到事事皆精之谓若有一毫末备则不可谓之周矣包得定见定力在内张侗初曰农储粟士储识储气储识在勤学储气在砥行 王观涛曰邪世与乱世有别葢治乱以政言邪正以道言邪世如世衰道微邪説暴行有作是也有定见则邪不能有定力则邪不能摇 据大全防引则不必如此分别 四书脉曰不能乱分明有转移世道砥柱中流的手段不但不为邪世所惑张彦陵曰仁义之徳不乱于杨墨帝王之徳不乱于功利守先待后正君善俗皆是孟子本身事 四书家训曰非邪不能乱他他自不为邪乱也
好名之人章 张彦陵曰此为欺世盗名发其病全在一好字以名为好其心只晓得有名故名之所在则让名之所不在则争争让未必至此特举其极以形容耳 李衷一曰其实争不待见色时方见就让国处己是争了争名争利总是一病 四书家训曰可见好名之人终不能成名人亦何为而好名乎 陈明卿四书析疑曰按三代以上唯恐其不好名有一名必有一实三代以下唯恐其好名增一名必损一实也 四书脉曰见色者得之而喜见于色失之而愠见于色 缪当时曰人而好名犹能让千乘之国苟非好名之人则贪汚苟取无所顾恤虽箪豆亦见于色此正谓名之一字尚足以维系其心而不敢肆也 此段虽非正意然与正意自不相妨 湖南讲专主此説谓本注疏
不信仁贤章总防 翼注曰三平看仁贤略重
不信仁贤节 翼注曰信仁贤信其眞有益于国也信其真有益于国则必用之矣一説作孚信意用推心置腹不摇于谗搆讲恐谗搆意白文原无 按翼注前一説包得后一説 张彦陵曰推心置腹之谓信不疑于谗搆之谓信始终如一之谓信若止説信用他其意不尽 四书脉曰不信或外亲而内疎或始用而终疑则贤者弗庸犹之乎无耳故云空虚不必説到贤者去国 彦陵与四书脉俱主翼注后一説意 翼注又曰国空虚犹云朝廷无人也折衷虽有亿兆之众等语似兼野言未妥当改亿兆为百官有司意方妥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仁贤固不可不信非仁贤而遽信之如唐之于李林甫卢杞宋之于贾似道秦桧岂唯空虚败亡可立待
无礼义节 礼必有义义即礼中裁制之宜照下文上下乱看专主名分上説
无政事节 张彦陵曰按政事所该者广不止理财而理财亦在其中周礼九职任万民生之有道也九赋敛财贿取之有度也九式节财用用之有节也三意总是开源节流二意
不仁而得国者章总防 张彦陵曰按当时互相吞噬自谓力可经营天下矣故孟子以仁字唤醒他
不仁而得国者章 翼注曰骋其私智兼愚防人制服人二意如田氏厚施而取齐是愚防人者如三卿灭智范中行而分晋是制服人者 四书家训曰有之是幸有非宜有也是暂有非恒有也 据此则得天下并不可以幸有暂有也此虽只据孟子以前而断其未有然得天下终难于得国 四书脉赛合注俱云得国以土地言得天下以人心言看来得国得天下俱以土地言但得国犹易而得天下则难耳蒙引説明 苏子由曰不仁而得天下也何损于仁仁而不得于天下也何益于不仁得国之于得天下也何以为异君子之所恃以胜不仁者上不愧乎天下不愧乎人而得失非吾之所知也 按子由是深一层説
民为贵章总防 张彦陵曰通章专为轻视其民者发全重民为贵一句社稷与君都是借他来形民为贵也下三节总是发明民为贵之意若将君与社稷平较便无味 湖南讲曰就世法看来则君为贵社稷次之民为轻孟子反颠倒转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却像説得奇特然他下边都有个证佐
民为贵节 张彦陵曰民为贵只是匹夫匹妇或能胜予之意
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节 张彦陵曰首句是一节之纲下把诸侯大夫配説者只见得丘民之权即天子不能与之相抗耳 又曰此节要体贴贵字出翼注曰得乎丘民非只是得一丘民之心即天下之民归心也然作之要顺口气不必管他众寡只论个得民心可以有天下的道理
诸侯危社稷节 翼注曰危社稷要根虐民説来变置是更立贤君与灭国不同
牺牲既成节 张彦陵曰纯色曰牺全体曰牲成者肥腯之意
圣人百世之师也章总防 牛春宇曰通章就夷恵流风之逺而明其为圣也葢夷恵清和古未有名之为圣者孟子乃名为圣何哉只因二子行虽一偏然已各造其极故其流风之逺所关于世敎不小故曰非圣人而能若是乎
圣人百世之师也章 翼注曰圣人字要见各造其极意方切夷恵一偏之圣 达説曰人至圣人而止圣人者百世之师也葢其盛徳至善既有以淑人心于既往而流风余韵自有以表师极于将来求其可以当此者伯夷柳下恵其人也故伯夷往矣而闻其风之清者顽夫化而为防虽愚必明也懦夫化为有立志虽柔必强也栁下恵往矣而闻其风之和者薄夫化而为敦皆不偷之民也鄙夫化而为寛皆容徳之士也夫二子奋乎百世之上若是其逺而百世之下闻者莫不兴起若是其神向使清非圣人之清而犹有所杂和非圣人之和而犹有所介则人亡而清和亦与之俱亡矣安能感化若是之逺哉夫百世之下闻其风者犹感化之若是而况与圣人生同其时亲近而薰炙之者其感化也又当何如哉此见圣人感发乎人心者大不凡也信乎其为百世之师而非人之所可及矣 翼注曰奋字勿作奋发有为只与闻文王作之作字相似 张彦陵曰非圣人而能若是乎赞叹之词不是证其为圣人处
仁也者人也章 张彦陵曰此章専为世之求仁与道者每每向身外寻索故把仁也者人也防醒他见得仁与道即在当人之身总是欲人反身求仁与道翼注曰此章有重仁字者有重道字者看来仁人道三字当重人字为是 又曰此章与形色天性章互看践形即所以尽性论道者至于践形而后实故曰重人字 按翼注是説字义如此其实践形章是因人不求至乎道而言重在践字此章是因人求之髙逺而言则反重在形字矣 王观涛曰人知下句説个合字【此与蒙引不同】不知上句即寓合字意了葢仁即人也已自合下不离的岂可离而言之乎故遂接云合而言之道也看一言字只説论道当如此体道意尚在言外 翼注又曰合而言之只説合仁于人而言之不可又倒説合人于仁而言之如俗讲用两反云仁离于人则为虚理人离于人则为委形皆不得防 按人离于仁意大全朱子亦有之用作宾意自不妨 余初因程注欲以仁也者人也作天命之谓性看合而言之道也作率性之谓道看玩蒙引乃知不当如此分别葢程子只是举以为例耳 按依余初意分性道看如仁人心义人路例亦似通姑俟再定 仁虽即是性但此处説性道却不似中庸首章有体用之分故蒙引云此处不分性道玩存疑及大全朱子仁则性而已矣条亦似分性道与余初意似合不知蒙引何故云此处不分性道今总俟再定湖南讲问道乃仁义礼智之总名仁原统于道如何必合人方谓之道答曰仁统于道乃指道之浑成言仁合人谓道乃指道之率由言道本一而所指不同有如此 附蒙引曰仁也者人也何以如此立言葢人而无仁则不成人矣故曰仁也者人也故曰无恻隠之心非人也 又附蒙引曰一説此章重在道字曰仁也者人也只是为合而言之之地故集注只引程子曰中庸所谓率性之谓道是也既不兼引天命之谓性又不引及所谓仁者人也其意可见 附呉因之曰此节专重道字大意谓仁者人之所以为人决不可无仁若离仁而言之单单是个身子单单是个躯殻形不得理岂道之谓哉唯人而合之于仁这个全是一团理来运用主张而天然自有之则至当不易之妙出乎其中岂不谓道合字要説得真切这仁紧紧附着在人身上便是合了此是责人体道口气 按因之专重道字本蒙引别説而与存疑异又专主人合于仁説亦本蒙引别説而与翼注异 此节有王方麓一文可当传注不必复他求矣【癸亥二月】 此章己酉四月十一已作一总评除湖南讲一条外俱可不观癸亥二月十五又作一评似胜前丁卯六月十九又改 此章已于丁卯六月十九改定一讲章録于后
这一章是勉人求仁仁之一字有偏言之者是以爱之理言当时犹有人知其当重有专言之者是以心之徳言当时莫不以为迂阔而不切于人自仁之一字不明于天下于是蚩蚩之众唯知负形秉气有知有觉之为人而不复知人之所以为人聪明之士则又各因其所见自成一道道益纷而天下之人益壊不知天下的人断无有舍仁而可以为人者天下的道断无有不根于人而可以为道者这个仁不是可有可无的就是天所赋于吾之性是人之所以为人者也以其具于人之心而非是无以为心则曰仁人心也以其具于人之身而非是并无以为人则曰仁也者人也故人固必有形气使空有形气无这个仁可以为人乎人固必有知觉使空有知觉无这个仁可以为人乎是有这仁方得成人有这人即有这仁仁与人原是合一的所谓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者也但就静存之时指其不杂乎气质者分而言之则谓之仁就发见之时指其不离乎气质者合而言之则谓之道仁即天命之性道即率性之道也喜怒哀乐人之情也而合于仁则喜怒哀乐即为道视听言动人之事也而合于仁则视听言动即为道君臣父子人之伦也而合于仁则君臣父子即为道若舍仁而言道不入于浮薄则入于烦苛不溺于虚无则遁于寂灭是异端曲学之所谓道非圣贤所谓道也是则一离乎仁不成其为人亦不成其为道虽侈然泰然自号曰人其实只是一团形气耳何尝是人虽巍然灿然自号曰道其实只是一意见耳何尝是道所以孟子当日有时以仁义并言有时以仁礼并言有时以仁智并言有时以仁义礼智并言总之只是一个仁至此专提以示人曰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此与性善之论实相表里性之所以为善者正以性即仁也孟子一生知言养气无非所以求此仁故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求放心即求仁也是即孔门博文约礼家法也春秋之时人皆知重仁故孔子多言仁之可求孟子之时人不知重仁故多言仁之不可不求学者读这章书要知圣贤敎人求仁不是好为迂阔是不得不然之事诚以非仁无以为人非仁无以为道也若仁可离得圣贤何苦必以此责人然空言仁之当求亦无益须实従孔孟下手做工夫处猛力向前自强不息必求到熟的地位方不负圣贤这等鞭策 此章有重在仁字者有重在道字者有重在人字者重仁重道则是践形之意重人则是道不逺人之意明季讲家大抵皆重在人字蒙引一説重仁一説重道存疑兼重仁道重仁道为是而重仁者尤长重在人字则只可説合仁于人而言之而不可説合人于仁重在仁道则只可説合人于仁而言之而不可説合仁于人虽大全朱子用互説然须辨宾主 仁字道字大全朱子谓仁则性而已道则父子之亲君臣之分见于人之身而尤著者也蒙引谓仁与道是一时事此处不分性道二説似不同只依朱子为是 蒙引又云仁也者人也全重在人未有合意至下句方合之以见道之所以为道处此条亦不是仁也者人也便是合矣只是未就其合处言之耳仁也者人也是本来合合而言之是责人合蒙引殊混 朱子谓仁也者人也与中庸仁者人也有切己言统言之分此葢以中庸是偏言之仁孟子是专言之仁故尔其以仁责人却一様 朱子又谓言仁而不言人则不见理之所寓言人而不言仁则人不过是一块血肉耳须知孟子口气原不如此互説朱子言仁而不言人此一意是宾意不是正贴本文 以上共五条悉照松阳讲义録入
孔子之去鲁章 四书家训曰孟子此言其在去齐梁之际乎
君子之戹于陈蔡之闲章 翼注曰戹陈蔡即絶粮时勿依史记发兵围之説上下指陈蔡君臣无交是君不下贤臣不荐贤并际可公养之礼全然不晓意如此方切絶粮
稽大不理于口章 张彦陵曰按理注训赖如云吃他的亏了一般 四书脉曰貉稽为不理于口有尤人并自疑意
无伤也节 呉因之曰无伤就貉稽言士憎多口以下则泛就为士者以明无伤之意 四书家训曰无伤二字要理会若不顾在我为士者何如任他訾议岂为无伤 按此意极佳然须知在言外 翼注曰增益也徳愈髙则知之者益希行愈卓则嫉之者益众故比常人更多讪 孙淮海曰多口岂特无伤亦是进人之地诗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今之议论我者我能取以为善皆是砥砺切磋我也 翼注曰文王孔子不免多口正见士増兹多口也貉稽患不为士耳何患不理于口哉观増字可见貉稽尚未得为士了
忧心悄悄节 翼注曰上引诗重愠于羣小句下引诗重不殄厥愠句二愠字俱是人愠我即讪意也然忧心悄悄亦可贴孔子忧道不行意不陨厥问亦可贴文王柔顺文明之徳无所损意但不重耳
贤者以其昭昭章 张彦陵曰此节是明新注疏 翼注曰二抑不平看明不是知识之明是吾性全体大用吾复其性因率天下各复其性 四书脉曰言昭昭者明而又极其明也 又曰本文无古字不必防出 张彦陵曰虽至昏之主责人必明然唯其明于责人暗于责己所以成其昏昏耳 又曰两使字是引导下使字是驱迫他
山径之蹊闲章 张彦陵曰提醒髙子处在介然为闲四字上见心学不可少有闲断 四书家训曰山径之蹊闲是山上小路可为人行之处小路喻心之防希人行处喻此心防希中一防灵通总之见道心唯微也 徐自溟曰蹊闲数语最可以见人心道心危微之防 张彦陵曰为闲不用是既由之后复不用也四书脉曰不用非枯槁灰心但不在天理上用事
便是 又曰此不徒责他有望其亟反之意 徐自溟曰人亦惟自防其茅以辟此心之路可也问防茅之功何如曰戒不睹惧不闻慎其独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不是专责髙子茅塞正要他有介然处蹊闲易塞亦易开不用则塞戒之也小注庆源新安皆归结末句一味痛喝失孟子立喻之意
禹之声章 张彦陵曰此章通重禹一边而以文王相形看 殊偏大全蒙引存疑浅説所无 张彦陵曰论乐者防其性情本其防徳又谅其时势然后可以见作者之精神而定其优劣岂区区在一器之末乎髙子问最浅陋故孟子不与深言但即其説以解之又曰若文王在千百余年后其追亦如禹耳翼注
曰钟乃乐之一器举钟则凡乐可知 又曰城门之轨贴辙迹深意在内贴喻钟之蠡也两马之力与贴日久车多所致在内喻禹在文王前千余年也日久车多不可平日久故车多也
齐饥章总防 四书家训曰此章见孟子可止则止之义
齐饥章 翼注曰齐饥要见是再饥 张彦陵曰愚谓士君子心切救民岂有目击时艰恤一笑而中止者顾其势有所不可耳【势不可即是义不可】始初发棠必待孟子之请则非齐王本意可知也况发棠已有故事则今日只消举而行之足矣乃齐王坐视其饥而不发则意不欲发棠又可知也君子不自量而援故事以请不以为沽名则以为市徳矣且徒使王有拒谏之名孟子之不可复意葢如此 按不以为沽名即以为市徳此陈臻之所以为不可也救一时之人而屈万世之道此孟子之所以为不可也假使孟子复之而王发之天下必将谓儒者之道不妨委曲以従时一切苟且权宜之术将日出而不可遏救一时之人有限而贻万世之害无穷此等处最可想见圣贤所见之逺大 臻之所为不可复犹非孟子之所为不可复也 何盱江曰孟子非有言责而齐王本无爱民之诚心一请而偶从已觉其蹈虎尾矣彼受牧者恝然立视矧不在其位而狃于数请得不贻攘臂之诮哉以孟子切于济民且未免远避形迹人君不能舍己从人则无望乎嘉言之罔伏也 翼注曰全重一复字前已发棠而复发棠喻如前已搏虎而复搏虎搏虎非美事而复搏于为善士之后尤不可发棠虽美事而复请于王不用之时则不可如此看方斟酌 翼注曰善士浅看只是改去前日逞技角力之陋习意其为士者笑之不重取笑只见得义不可耳
口之于味也章总防 翼注曰性命本是合一的首节不谓性非说全不是性但重在命耳次节不谓命非説全不是命但重在性耳故总注云各就其重处言之只用此重字作一章骨子
口之于味也节 若无君子不谓性一语则天下将止认气质为性矣毫厘之差千里之谬蒙引谓一字之误其祸将至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信哉 朱氏公迁谓修身立命之命亦兼理气説殊谬
仁之于父子也节 翼注曰贤者二字不必作否字只云知贤者之异于不贤则否字意已该了 晏婴知矣而不知仲尼蒙引谓命字意在晏婴不在仲尼看来当兼仲尼説如舜文之于君父例 张彦陵曰此圣人兼性之反之者説勿误入生安等语 翼注曰圣人之于天道兼察之由之二意 翼注曰据注以天道配仁义礼智以圣人配父子君臣宾主贤者麟士谓此章天道与中庸言天道也之天道一般亦稍差葢此与中庸言天道也之天道虽俱是在人之天道然中庸是兼气禀言此专以理言 附存疑曰此云天道是就在天者言作仁义礼智之所従出无妨葢集注有脗合字则是以人而合于天 翼注曰君子不谓命也重在薄而浊一边君子不谓性也要见安命意君子不谓命也要见尽性意 翁子先曰嗜欲之性不当与分定之命争衡故顺命所以定性维均之性原不当以偶薄之命自限故尽性所以立命 讲家以此章为是性命合一之学是深一层解总注各就其重处言之是正解翁説乃性命合一之意 专重性之説葢即大全小注伸后抑前之説呉因之亦主此其实非也
浩生不害问曰章总防 呉因之曰通章只是断乐正子为人总见其止于善信而未及美大圣神也首节説个善人信人就有二之中四之下的意后靣説个二之中四之下只完得首节善人信人二句意 通章以善信为主尤以善字为主葢美大圣神不过自善信而充之又不过自善而充之圈外程注及新安陈氏以善信为主者也尹注及南轩云峰以善字为主者也其实一也 须知此章不重合一意重扩充意 四书脉曰此章是尧舜可为之防
浩生不害问曰节 按不害一问或是溺于战国之习而叹正子为无用或是慕其为孟子之髙弟而欲得其生平注无明文姑主慕正子説可也慕正子而问不是泛问是已知其为超出流俗之正学特欲就正学中辨其浅深髙下耳 翼注曰何人是问何等人品善人信人勿讲明明则不害不必问了若云专谓之善人不可专谓之信人不可合善人信人而明之而正子之为人见矣此则末节二之中意亦不宜全露四书家训曰善人也信人也空空作一句讲 四
书脉曰虽未必其终身造就何如据今日之资如是学如是诚可语善人信人也
何谓善节 翼注曰何谓善何谓信是问善信名义非问克何以谓善人信人也
可欲之谓善两节 呉因之曰可欲之谓善六句要把美大圣神对着善信説言天下之道始于善信而不止于善信还有充实之美有光辉之大有大而化之之圣圣而不可知之神上面有无限地步善信岂是住脚去处此中便含着勉厉乐正子意 赛合注曰可欲二句虽答善信之问俱泛言之也充实四句俱不就乐正子説但因论善信而推其极耳 翼注曰可欲二节正答其问下四节又推类以尽其余要分别主客 翼注曰可欲不重人欲我只重我可欲上大要立身行己俱在天理上做而可契乎人心之同然则其人有善无善可知故谓之善 张彦陵曰有字着力是坚固之意或存或亡不可谓之有 李九我曰善是资质信是心地信者善之根资质好了若真诚不足则无根之善若存若亡有诸己是善根心矣信字对虚伪看 不虚伪不复失二意原一串翼注曰善信二等人或出于天资或兼乎学力不可定作是有天资未有学力者言亦不可以善属天资信属学力 按不特善信兼天资学力即美大圣神亦俱兼资学但此章则重在学耳 翼注曰注云凡所谓善皆实有之此实字是坚实意与下充实不同凡字皆字勿重看重看则碍下充实 附存疑曰信是诚意地位故注以恶恶臭好好色解之恶恶臭好好色只是个实反身而诚亦实也故解注皆同蒙引两处解都末是 按存疑不是反身而诚已兼美大圣神地位有诸己之谓信亦统身心意知説不必专属意注特援以为例耳存疑之误亦因庆源辅氏 按大全充实节朱子第三条则信美又似以知行分亦非也
充实之谓美五节 呉因之曰可欲谓善二句与充实谓美四句口气不同可欲二句只平析善信之义若充实四句则有一步未了又有一步之意隠隠见乐正子所缺者尚多此等最要细心理防 又曰善与美所以异者善即据外面可欲不可恶处説犹是大概将就之词美则精微纯粹地位 湖南讲曰充实是充满积实乃致曲能诚 张彦陵曰美是纯懿字様无瑕疵无亏欠意 徐自溟曰美指尽性而言所谓既饱以徳言饱乎仁义者也 翼注曰美人大人圣人神人俱以人品言故折衷云美字内藏人字又曰注云徳业至盛而不可加不可以徳属充实业属光辉徳业浑看俱在光辉上见其至盛 袁七泽曰若论本地风光实泊然其无可欲也非己可有也本虚而无所谓实也无所谓光辉也故必化之而后入圣 翼注曰圣字勿用生知安行为有渐造者在按双峰似专主反之説不是 过至圣而不可知
句须如浅説家训云未至于圣犹可知也既至于圣则已且忘之而人又何知也 翼注曰不可知兼体用以体言则虚融而莫窥其朕如孔子毋意必固我是也以用言则变化而莫执其机如孔子仕止久速各当其可是也神字只是妙意 张彦陵曰毕竟加圣一等即夷尹与孔子可见 徐鲁人曰圣不可知亦特复了原头的善之本体葢原头之善本于不学不虑者也此不可知与赤子之无知同百姓之日用不知同 徐自溟曰大而化化而不可知所谓至圣达天其孰能知之者也 附防引云圣与神还是两様亦有圣而未神者如云汤武反之也禹入圣域而不优是也依程子则美大圣神只是三様人不得四矣此朱子据程子之説其实亦可疑看来做两个人説亦可 翼注曰可欲六句俱是上下一意如可欲即是善有诸己即是信作文讲语如何分别自今观之上半截即以恳切之词发其理下半截当以赞叹之词贴其字六节皆然
逃墨必归于杨章总防 张彦陵曰愚按异端之与吾道抗固是道相左然其中岂无自悔其非者病在吾党攻击大过反坚其不善之念故孟子发归斯受之之説非徒欲成就杨墨并欲収杨墨以为用意 翼注曰首节重受字次节重辨字受便不追其既往辨则追其既往矣
逃墨必归于杨节 张彦陵曰逃墨二句串説到归儒上归斯受之而已者彼一向在外今逃而归如游荡的归家一般原是我家里人如何不受归斯受之者速与其进也而已矣者受之之外无他説也 呉因之曰异端与吾道如黒白之不相入彼染习既久一旦欲弃而去之未能便至吾儒大中至正之道故反正必有渐次逃墨二句一串言逃墨者不遽归儒而必且先归杨再一逃杨而后归儒必矣 又曰只是就墨一边説而杨一边反正且末暇説出且天下亦有杨墨而竟归儒不假此渐次者故注云大略 翼注曰吾儒之道先成已而后成物墨氏只务爱物至于忘其身二其本故曰务外不情杨氏稍近里但遗了成物一边故曰太简近实只在人已上见得 又曰逃墨归杨是矫枉过直然亦归儒之渐也要识此意 又曰末句归字直作杨墨归儒受字只作儒受杨墨不以杨与儒平 又曰受之不是徒受了有偕之大道意 蒙引谓此与齐一变至于鲁同看来亦稍异一变至鲁此是当然之次第齐不先至鲁终不能至道归杨归儒此是自然之事势天下亦有不归杨而径归儒者
今之与杨墨辨者节 张彦陵曰愚意此节要看辨字吾儒不可不与杨墨辨然辨宜在未归之先既归则当徐以俟其自悟若既归而辨便使彼穷而无所入矣 又曰放豚之喻正禽兽之意苙字以比吾道之闲 张彦陵曰招之据注是追咎其前之奔逸然本文追字只是追赶之追与追咎追字不同 四书脉曰招是咎其前之奔逸非戒将来也 呉因之曰孟子平日辟杨墨放淫辞何等严峻得此章议论方见仁义并行之道然辟之卫道也受之则与之共任斯道也总一为道之心而已故此章当与好辨章参防又曰许行之説墨子之教也孟子辟许行正以辟
杨墨 管登之曰杨墨微孟子之排亦将不久自熄何者世方决性命之情以饕富贵安肯如杨子之不以防一毛利天下世方后公家之急而急身图安肯如墨氏之摩项放踵利天下至于髙明特逹之士又将谓其道之不可以出死生而外之安得久流于世凡道之不正而久流于世者必其投小人之私心而又可附于君子之大道者也故惟媚世之乡原与小人无忌惮之中庸足以乱孔子之道而贼百世以其通宦机适俗性而又可借孔子之时中以自文也孟子不及小人之中庸岂亦以杨墨之徒蔽之耶然杨墨真而乡原与小人之中庸伪也今之世亦安得有真杨墨试思泣岐悲染此何等心事而墨守之困输攻古今相传为奇绩假令今世有若人亦何暇稽无父无君之流【析疑】
有布缕之征章总防 张彦陵曰此为当时取民无制者发全章重用一缓二上下二段指出兼并之正见二之不可不缓也
有布缕之征章 张彦陵曰三征俱国家正额势不容废然并征之害甚至父子不相保矣况后世巧立名色徴索无己者乎法不可废而调停于用缓之间便是心溢于法之外 湖南讲曰可见上之取下不特不可为非制之取亦不可为非时之取也 丘琼山曰自古中国所以为衣者丝麻葛褐四者而已汉唐之世逺夷虽以木棉入贡中国未有其种民未有以为服官未有以为调宋元之间始传其种入中国然是时犹未以为征赋故宋元史食货志皆不载 顾麟士曰读礼疑圗曰织麻曰布析丝曰缕
诸侯之宝三章 张彦陵曰愚按论人主之宝必归之于身而始为我享【慎其所宝所以爱身此是浅一层讲】论人主之身必托之土地人民政事而始得所安故政理民和土地辟何宝如之而世主乃以身殉珠玉孰知珠玉乃杀身之具也
盆成括仕于齐章 张彦陵曰此章戒天下之恃才者胡敬斋曰君子以有才为幸小人以无才为幸 陈
眉公曰闻得大道其才自不小 翼注曰小有才是权谋术数之类大道如仁义忠信是 又曰凡人无才者虽欲妄作而不能有才而闻道又自不妄作小有才而不闻大道则自恃其才而悖道妄作矣妄作非一端凡机械变诈为祸之媒者皆是
孟子之滕节 翼注曰馆于上宫作滕君馆之 又曰或人别一人非馆人也
或问之曰节 子以是为窃屦来蒙引谓只是下文来者不拒之来与存疑不同然亦似通但存疑尤胜王观涛曰孟子之设科其心唯欲曲成后学而已或人虽不能释窃屦之疑而其心亦终见谅则大道为公之心何如若只叹所遇之穷便非防 翼注曰来者非是将来谓来学也来者即是至者不拒即下受字 又曰愚谓古人防无妄之疑不足为害然世有不肖等辈往往借有道之门墙以自庇于是以吾党接引后学之心反意其为盗贼逋逃之薮矣此后世伪学之禁所自来也叙此章者与子舆氏毫无干涉只要学者慎自爱而已
人皆有所不忍章总防 呉因之曰孟子教人尽仁义只达不忍达不为便都説尽了恐人不知所以达故有次节云云又恐人不知所以充故有三四节云云总不出首条之防
人皆有所不忍节 李衷一曰不忍虽在心不为虽在事然而事本于心 张彦陵曰吃紧在两达字其提醒人处在人皆有三字 四书脉曰达者自此而通之于彼非是从忍处为处遏抑之直从不忍不为初机时时提醒自不至于有忍有为不落转念工夫直恁直截 翼注曰仁也义也犹云是乃仁义之全徳也 呉因之曰章内仁也义也仁义不可胜用无所往而不为义亦无大分别
人能充无欲害人之心节 翼注曰次节与首节无两层不可作申首节葢申者推申一步之意此乃实上文非申上文也然第三第四节与次节亦无两层而注与防引却用申字者葢所谓申者原不同有推申一步而谓之申者有填实上文而亦可谓之申者故此节即用申字亦似无妨也 张彦陵曰此节是实上文非申上文也 又曰充不是扩充乃充满之充本体无亏则取之不尽民胞物与经世宰物皆有余用必不可胜用方谓之充方谓之达 又曰须知不可胜用与仁也义也不同上以体言此以用言 言体则用见言用则体见故因之谓无分别而此本翼注谓其不同二説不相悖 翼注曰仁不可胜用是民胞物与无所不爱意义不可胜用是砥行立节无所不宜意 张彦陵曰达与充何别自其端绪之引伸曰达自其分量之满足曰充惟达故充然不充亦不可谓之达工夫只是一件
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节 张彦陵曰只充无穿窬之心一语义字已尽但穿窬之事易见穿窬之类难穷故特举充无受尔汝之实见例此与下条不过指出所谓充无穿窬之心者如此耳意无两层翼注曰尔汝二节俱包在充无穿窬之心一句
内特抽出言之耳説者云充无穿窬之心充字是充自此起尔汝二节俱是充自此止此甚辨核但止字于末节方説得而尔汝节便説出止字未妥又曰看来自无穿窬之心充起至受尔汝又至
便侫隠黙一节深一节一歩进一歩并尔汝二节亦不可平对 按上节充字是充自此起此节充字是充至于此葢不义之类至受人尔汝是最糊涂者故充者必须至于此 又不忍之心易充故仁不待申言不为之心难充故复举类以示言尔汝则凡与尔汝同者皆然不可以其防而忽不可以其暂而弛此之谓能充 尔汝二字据蒙引无分别 赛合注曰尔汝之称不是与己平等之人乃贵势者加之于防贱甘受之者资其势利其有耳有此念便非不为之本心 翼注曰无受尔汝亦不是与他相抗只不屈节于他便是如阳货谓孔子曰予与尔言孔子据理答之毕竟不仕于他便是不受他尔汝了 又曰贪昧者为利疚也隠忍者为威怵也 又曰充无受尔汝充字有两説有放开説者有不放开説者不放开説只直直不受尔汝便是充也此拘定充至此止之意耳殊不知下节注云故特举以见例此例字甚明白葢所谓充至此止乃充至如此例者而止岂谓只此二事是尽头处而至此二事止乎况充者满也不放开何谓之满看来此充字当放开説但不当推深説尔推深説者如云无受尔汝犹其浅者耳充之又充凡一毫类此者皆不为如此説又是充自此起了与放开説者不同放开説者只粘实字如云凡有贪昧隠忍适违其实心者皆不为 又曰无所往而不为义是随境皆义亦即不可胜用意变文耳 按朱子蒙引以不致取轻于人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是看实字不同葢实字亦有二説
士未可以言而言节 翼注曰士字不可忽谓之为士必素讲于语黙之宜 又曰以言餂之者我倏言彼必倏答而露其情以不言餂之者我不发彼必先发而露其情 张彦陵曰充字尚在言外 郑申甫曰养浩然之气则无受尔汝之实矣谨独知之学则无餂人之为矣 苏子瞻曰孟子以为圣人之道始于不为穿窬而穿窬之恶成于言不言人未有欲为穿窬者虽穿窬亦不欲也自其不欲为之心而求之则穿窬足以为圣人可以言而不言不可以言而言虽贤人君子有不能免也因其不能免之过而遂之则贤人君子有时而为盗是二法者相反而相为用
言近而指逺者章总防 翼注曰此章言与道平看末节例不善道之病而言可推
言近而指逺者两节 翼注曰近逺博约四字只切字义虚虚讲若实则犯下文矣 又曰孟子主意重近约边旧説反云言不近而指逺则失于虚言近而防不逺则失于隘陋守不约而施则失于汗漫守约而施不博则失于拘挛如此平平四反最不得防况又与末节相犯乎今只当用二句呌起云言岂贵于徒逺哉道岂贵于徒博哉 按大全朱子亦作四反説葢是説理如此若孟子主意则只重近约也须辨其宾主 绍闻编专以庄周之言为不能近墨翟之守为不能约然如杨墨之言皆不能近如申韩之守皆不能约 防引谓沧浪之歌可以见夫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嵗寒然后知松栢可以见士穷见节义以此为言近指逺恐不是存疑説得是翼注亦明张彦陵曰指是言中含蓄的防趣施是守中发出
的施用 又曰两防君子只是申明上文以起下意不重君子上 浅説过文云然所善言善道者非有道之君子其孰能知之如此只重君子二字了不是虽大全朱子亦有此二句然不可用作过文 翼注曰道存道字要见髙妙意方与指逺相贴然亦非外浅近别藏个深逺的道理如此反涉有心矣君子若论目前近事只就此近事论得精切确当圆融透彻玩之便有不穷之趣便是道存便是指逺如论鸢鱼而上下察论饮食而知味皆言近而指逺也 张彦陵曰平天下者虽有礼乐刑政等事亦不过完脩身之分量不是脩了身方去平天下也 此説亦非南轩作推广説为是 翼注曰天下平不作感化説观一施字只是举而措之耳
人病舍其田而芸人之田节 附呉因之曰不脩己而求治平意就讲在舍己之田二句内求人重求己轻特防出轻重倒置以见其非善道耳 按蒙引麟士则舍其田二句乃是譬喻
尧舜性者也章总防 张彦陵曰此章以性字为主把尧舜汤武做个様一性一反始别而归同见人不可不尽其性意 以性字为生之性非性者之性乃天命谓性之性 张彦陵曰下二节是因言尧舜汤武而泛言性者之徳与反之之事非专指尧舜汤武説
尧舜性者也节
动容周旋中礼者节 翼注曰次节四平防为是各段俱重自然意 又曰四段内俱以性字贯入 又曰先辈云中礼不是礼自为礼而圣人中之如此则徳与礼为二也此只是礼自性中流出如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之例按此説甚佳但此意当发在盛徳之至也内若此处先发则下文説不去了 又曰盛徳之至也不作推原看不必説外之中礼本于内之盛徳只重自然意葢礼自性中流出便是盛徳之至了徳即性也礼即徳也性外无徳得之斯为徳徳外无礼履之斯为礼自然意在至字上见有一毫勉强则徳未盛盛未至 张彦陵曰哭死而哀非为生自是所性之痛悼经徳不回非干禄自是所性之蹈履言语必信非正行自是所性之诚实是皆所为性者事 徐岩泉曰人自哭死者只是据礼当哭此礼从生者而以义起也故哭死而哀虽无心于哀而未必无心于礼圣人性情之发唯知当哀而哀非为生者有义起之礼而然也 断当从此説存疑未妥附后 按此则非以干禄也亦当云非以干禄之不可而勉于经徳也 附存疑曰圣人之心无有不诚一见死者诚心激发自然哀伤不欲生者我感故哀若为生者而哀便是有意非自然矣 又附存疑曰经徳不回自有得禄之理然圣人是禀性自然不回不是欲干禄故不回也若是欲干禄则出于有意非自然矣 张彦陵曰经徳犹云庸徳回训曲天理自是直致才有一念计度便是回曲 尤西川曰必守之不回方是经徳亦必非以干禄方是不回 【此俱是深一层看法】 翼注曰必信必字不是期必只是无不信意 又曰正行正字着力看是有意以正之也行践其言之谓正性者却是行自正非是正其行 张彦陵曰要知正行初无不好只多了安排念头
君子行法以俟命而已矣节 钱肇阳曰性本无方无体就性中作用若有规矩绳墨不可逾越此谓法法实载命命实符法两者原非相判尧舜性之之圣法自我出即是造命下尧舜一等则必行法俟命矣法有经常所不易亦有时势所宜通君子遵而行之不敢以意为出入亦不敢以迹为拘挛循循天理一禀于法至于祸福所在无所强亦无所避葢幸而福固可徴吾动履之善即不幸而祸亦自气数适然质之衾影吾且何愧葢不谬于法乃所以不谬于命而不戾于命益所以不戾于法若行法而为邀福地【袁了凡功过格便是不知俟命】或有意祈福而为行法谋则假法之心便是衡命要命之心即属弃法岂君子天人合一之学又而已矣承俟字来全不计较意 张彦陵曰法之不能行者以其惑于命也行法以俟命乃可以复其性 吕注命由此出防引二条解似是二意然可相兼其言孔孟汤文少康之事葢即小注所谓自作元命君相造命也若以义制命之説则小注所无
説大人章总防 此章当与彭更宋句践诸章参看説大人节 朱子曰勿视其巍巍即藐也不是礼貌上倨傲待他
堂髙数仞节 四书脉曰堂髙二句是宫室之巍巍食前二句是食色之巍巍般乐三句是宴游之巍巍张彦陵曰此三不为是鄙之之词士君子得志自有行道济时泽加于民事业岂效此等辈所为制字最可味大人宫室食色宴游皆极其侈便放縦无制了若吾儒居仁由义一毫不敢逾越故谓之制正与放縦者反 四书脉曰制不是制度只理之当然处若有成法耳以其为古圣贤相而守之者故曰古之制然又要知非是拘拘以古法自守即可以藐大人乃是精神体验之中自有天则自我作古可也 四书脉曰吾何畏彼非傲睨王侯但此心快然无拘无迫得以自尽便是无畏处正与藐之勿视句相应 张雨若曰古来真正英雄皆従战战兢兢中来彼游説之徒亦有能藐大人而逞其雄者要只是侠气所使耳乃孟子浩然之气有卒然遇之王公失其贵贲育失其勇者定自不同也
养心莫善于寡欲章总防 张彦陵曰首句提起下四句存不存相形正见寡欲所以为养心之要处 蒙引谓此章当以心与欲对看极是四书家训谓心与欲二字不当作两件看欲亦心之欲也不是
养心莫善于寡欲节 李衷一曰看一养字縦固不是养枯槁寂灭亦岂是养 翼注曰养心者养之使存也养字对戕害字看存字对驰鹜字看 又曰寡字注以节字贴之甚好时文每将不能无与不可縦二意平説殊失本防还重有节边虽不能无意轻 又曰寡欲与克伐怨欲不行焉不同彼只制之不使流于外此在内境用工 按寡欲即克己工夫 程子谓只有所向便是欲看来此所指亦是好的欲 四书脉曰欲就内萌説可兼外诱説亦可 张侗初曰心能御欲故寡欲莫若存心欲亦从心故养心莫善寡欲 周子言无欲孟子言寡欲蒙引在欲字上分别浅説在无字上分别依防引则寡欲无欲俱学者事依浅説则寡欲是学者事无欲是圣人事浅説是周子正解蒙引所云虽于理极明然似非周子正解也须辨 李九我曰不明寡欲之説若为多欲者调停目中固着一尘不得 王青萝曰始初天以道命凝为人物则此躯殻亦是性但以既凝为体质则块然为器矣 赛合注曰心做得主其轻清流行主宰于其中而灵者此真性也程子云人不可従躯殻上起念夫耳目之欲声色口之于味四肢之欲安佚此躯殻上起念也躯殻之欲或无因而起者此内欲之萌中庸所谓慎其独是也或因物之感而起者是外欲汨之孟子所谓物交物则引之是也故念头一起即是感物而动百孔千疮皆从此出乃性之欲非复未发之真矣 赛合注曰心做得主便是存做不得主便是不存 四书脉曰多欲之人其心何尝不在内但无主之心虽存犹不存耳 又曰只重能存与不存意勿泥寡矣字面
曾晳嗜羊枣章 四书家训曰自来孝子之心只是无之而非不忍亲存则有存时之不忍亲没则有没时之不忍故曽子思其所嗜孝子之极思也此章首二句只重不忍二字下羊枣所独独字重看正是曾子不忍之故丑欲探其不食羊枣之由故有脍炙与羊枣孰美之问非真不辨其美也脍炙所同也二句不可单在曽晳身上发挥全要挽出曾子不忍之心来唯人有同嗜则曾子不忍之心无触而未现唯曽晳有独嗜则曾子不忍之心有触而即萌 张侗初曰人子如生如存这防念头终身不解触物偶动特借羊枣形出若计较羊枣脍炙便认影作真于不忍源头何啻千里 张彦陵曰然则句意谓脍炙既美于羊枣曽晳亦必嗜脍炙矣曾子何以独不食羊枣故孟子特揭一独字以晓之 附赛合注曰讳名不讳姓是借言以喻同独之意只泛説存疑谓亲之姓名未是
孔子在陈曰章总防 翼注曰此章以中道作主中道即所谓经也狂狷未能中而可进于中故孔子思之乡原似中而实非中反贼乎中故孔子絶之欲絶乡原只在反经则思狂狷者亦欲进之于中以传经常之道于不冺耳 又曰中道无过不及有狂之志又有狷之守而并融其偏者也 呉因之曰孟子因万章以狂狷无可取乡原无可恶是非不明故发孔子之意以示之如此 夏九范曰乡原与狂狷一真一假正是个对头孔子恶乡原之心即其取狂狷之心翼注曰中道无瑕之玉也乡原无瑕之石似玉者
也
孔子在陈曰两节 翼注曰狂简是名目狂者必简只重狂字进取不忘其初正是狂简处据大全进取申狂字不忘其初申简字注解云求望髙逺不能改其旧习即下文嘐嘐慕古行不掩言作此二句题且勿讲明葢此乃万章引孔子之言只宜影响説
敢问何如两节 翼注曰何如斯可谓狂是问当时鲁士中如何人可谓狂也何以谓之狂是问狂者为人之实也二问不同勿混如琴张如字有不能尽举意管登之曰曽子子张皆狂者但子张乃陈人不在
鲁之狂士中曽子过絶粮后方事孔子亦非在陈所指之狂士
何以谓之狂也两节 翼注曰其志嘐嘐然嘐字従口旁属言居多注云志大言大者志大形为言大也不是两平话观白文提其志二字于嘐嘐上可见 又曰动称古人有自期待意夷平也不是平平不责以过髙之意只是据他动称古人却将其言与其行比并要他言与行一般髙大他便有不掩其言处 附存疑曰夷平也这字从上古之人古之人生来縁他动曰古之人古之人説得髙了故平平考之葢姑未责以其髙且从其日用平常而考之也 张彦陵曰或曰古之人古之人是形容其嘐嘐然处所谓前无古人也【脉主此説】若云企慕古人亦何以称狂者夷字从嘐嘐生来不掩者不遮掩以自葢也非行不掩言之谓也王阳明曰不掩其言固是狂者短处亦是狂者好处可见其正大光明全不自家掩防也 如此説亦不妨若竟以本文不掩作不遮掩看便不是 大全辨嘉善陈氏曰行不掩言是造诣未精不能满其希古之愿耳非五伦之介有所亏玷故狂者嘐嘐与大言不怍心事判然 玩此节程注则似简是狂之病处 翼注曰节末找孔子思进于中与之传道意
狂者又不可得节 四书家训曰狂者又不可得此句要善看上文既有琴张曾晳牧皮如説全未有得岂不与上相悖还是难得而不可多得之意旧以造就未成死亡离散説不可得未妙 张彦陵曰按不屑不洁是不屑为不洁之事的人然亦只据他心上説不在事上説要玩屑字洁之与不洁辨也义利之途显屑之与不屑辨也心迹之介微 附翼注曰又其次其字指中行不指狂者狂者固中行之次狷者又中行之次也 按赛合注四书脉皆谓其字指中行然蒙引浅説呉因之皆谓是狂者之次 呉因之曰谓之又次者葢狷是矜持自守的其气象规模似不如狂之髙迈卓越引而进之固不若抑而裁之者之为易也夫子之思及此其不得已又甚矣
过我门而不入我室节 呉因之曰过我门节万章此问是因上生来葢以狂狷之可取以其可进于中道而乡原正中道之可取者故问何如斯可谓乡原而孔子恶之哉是深以乡原为无可恶意 翼注曰似徳非徳而反乱乎徳故曰徳之贼然此处乃万章引孔子之言而问不可説明下文非之无举节方详言之 又曰何如斯可谓之乡原究乡原为人之实也故下文亦只答以乡原为人之实未详言其贼徳也
何以是嘐嘐也节 四书脉曰何以是嘐嘐五句讥狂行何为句讥狷生斯世三句是乡原总承狂狷而自言其志不可单属狷一边可矣二字正与上何以何为相呌应阉然二句又是孟子判断乡原的公案翼注曰踽踽是立已严峻凉凉是待人疎薄葢踽踽即独清独醒意凉凉只是不谐俗非刻薄也 又曰据注不见亲厚于人似是説人不来亲厚我然毕竟因我不谐俗 玩注不见亲厚似总説踽踽凉凉翼注曰时讲生斯世也二句见不必如狂之慕古善斯可矣一句见不必如狷之违俗此太分析不如浑融善斯可矣紧顶为斯世也来 又曰善亦是称其长厚许其员通之意 沈无回曰乡厚是一人不敢得罪者如何却又讥狂狷狂狷流俗汚世之所不满也乡原亦从而不满之孟子正从他媚世心膓中描出 贡受轩曰乡原所以见絶于圣门只为他媚世一念重一生精神心思只陪奉世界縦做到无非无刺其病痛愈深于自己性命全无干涉且包藏秽恶盗名欺世故曰徳之贼若是真为性命汉精神只向里面打叠何暇去照管外人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乡原讥狂狷之词只推其意向如此何肯明目张胆讥议狂狷乎
一乡皆称原人焉节 翼注曰一乡皆称原人焉节方是问乡原何以贼徳故下文乃详言贼徳处
非之无举也节 翼注曰无举非真无可举也无刺非真无可刺也只因掩防之工葢藏之密耳 又曰无举无刺言其善为弥缝以处己言也同流合污言其巧为迎合以处人言也此四句且轻虚居之二句方实落 翼注曰如孔子云孰谓微生髙直大槩説他不直是非之也又云或乞醯焉乞诸其邻而与之是细数其不直之实事是刺之也刺字如以刀鎗刺人有深入攻击之意蒙引云非轻刺重是此意一説刺是婉言刺之殊不知君子事君交友之类嫌于直激则婉言可也辟邪可用婉乎 翼注曰同流合污与寻常随俗习非者不同葢他人随俗习非乃是不能自守为世俗所染溺耳此却自托于达人之和光而曲为俛仰调停之术者 不但狥天下而且愚天下矣究竟求他同流合污却又无流与污之迹若他真有流与污之迹又可非刺了 赛合注曰或问同流合污与老子和光同尘其防同异曰乡原专欲取媚于人老子只要占便宜自身平穏其作用大别 王龙溪曰所为同与流只与俗浮沉却无流与污之迹若自已有所污染世人便得以非而刺之矣 又曰圣人在世犹然善者好之不善者恶之乡原忠信亷洁既足以媚君子又足以媚小人比之圣人局面更觉完全无渗漏然而精神向外漏泄则脉络便差翼注曰忠信是心不欺防洁是事不苟此即中道之散见处大奸似忠大诈似信大贪似防大汚似洁似忠信似防洁正是説透乡原之病 又曰防洁不必认定不贪财利凡恬静好脩皆是 蒙引存疑皆云自以为是句极重不可泥葢谓此句不可忽则可谓此节专重此句则不可 翼注曰独言尧舜者尧舜以中道相传道之祖也 又曰故曰徳之贼也故字总承一节不单承自以为是 祝石林曰狂者得圣人之神狷者得圣人之骨乡原得圣人之皮众人以皮相故原之圣人以神相故贼之 南轩谓乡原即小人之中庸而管登之以乡原与小人之中庸分为二等人管説似优 翼注曰非之无举二节节防説者俱欠精融俱説上节重自以为是贼徳是贼己之徳下节重恶似而非乱徳是乱人之徳将孟子孔子之言分作两意殊不知孟子即发孔子之意而引孔子之言为证也原是一意上节当重居之似忠信二句即下文似是而非也众皆悦之自以为是总不过极言其似是耳非又深一步意也而不可入尧舜之道观一而字乃转语口气若云众虽皆悦之彼虽自以为是而实不可与入尧舜之道其所以不可入道者病根亦在似字上葢假不可以为真自然之理实非单承自以为是一句也至于贼徳乱徳分己之徳人之徳尤为不通葢徳字指道理言悬空説不属人已所谓贼徳者只因他似徳非徳将此正理妨害了使之不明不行耳乱徳亦此徳也若谓乱徳是乱人之徳则如乱义乱信岂亦是乱人之信义乎二节必须一意贯看始得
恶似而非者节 张彦陵曰真是固为尽善真非不能惑人恶似是而非者以其最易惑人也 翼注曰恐字皆是自推其恶之心 四书家训曰乱字以纷纭淆乱解固不真即説乱人取舍尚落一层亦非正意看来只是似能乱真使人莫辨之意 湖南讲曰佞似所言有理故乱义利口似所言无欺故乱信 翼注曰还当重讲恶乡原句乱徳徳字据注即是中道而上文忠信廉洁亦包了但忠信防洁乃孟子语不入孔子口气中 夫子之恶是为徳而恶之
君子反经而已矣节 翼注曰君子字是有主张世道之责者达而在上则为尧舜穷而在下则为孔子不可专主在上位者言失孟子自任之意 按存疑专主在上者言似稍偏似再详 张彦陵曰经即上文所谓徳尧舜孔子所传之中道也此道在宇宙为常行之道在人心为真是之理反经只在人心上发明复此真是的道理则是非晓然趋向归正而邪慝自无所容于世玩而已矣三字见转移世道只在开明人心更无别法 又曰经原无不正只反之便是经正 又曰天下之民同受天地之中以生者故反经则民自兴邪慝自无所容于其间譬如日月一出则人皆鼓舞于光天之下而魍魉自消爝火自灭矣又何待攻止而始无乎故君子辟邪之术一反经便了焉不必以口舌争也 翼注曰常道原在天地间只因乡原障塞故不行不明今则复之不明者使之复明不行者使之复行 又曰邪慝泛説不止乡原 按大全俱泛説似不必穿凿 呉因之曰无邪慝非真无也虽有而不能惑人有若无耳 湖南讲曰反经者要不外乎一真所谓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 管登之曰人品唯中行为上格次狂次狷次谨厚谨厚之不伤本色者为乡党自好之士加之以阉然媚世之润色则所谓乡原也又有所谓反中庸之小人者近何品逺何品与乡原孰贤曰乡原似中行亦似狷而逺于狂本相尽掩却不似小人之无忌惮者反中庸之小人似时中亦似狂而逺于狷本相犹存却不似乡原之阉然媚世者俱非三五以前人物当春秋时则已多此二项人矣乡原有忠信防洁之似而用之以媚世其格局尚小小人有时中之似而驾之以应世其格局已大然则天下有为乱臣贼子之羽翼者必乡原有为乱臣贼子之渠魁者必无忌惮之小人也 又曰孔子言志在春秋葢在诛乱臣贼子以定万世之纲常也歴聘七十二君所遇卒多乱贼然亦不敢显言诛之独有乡原有显诛夫何故诛乡原正所以诛乱贼也凡乱贼之得行其志者不自带乡原之标则必有为乡原者辅之田常不以厚施得民岂能篡齐三晋不以好贤礼士収人望岂能分晋欲斩乱贼之根先自诛乡原始至于乱贼既成则无所容其诛矣而春秋之所以养成乡原又有本成周以乡选里举取士春秋时三物之教虽衰而士犹从乡评中出非一乡称原之人不足以动君国大夫此脩乡原者之所以盛也今日之流风异是山林访举之途既塞学校三等之簿复荒士不以乡原进而以雕虫之技进亦以钻刺之门进殊不以行谊之优劣为轻重何事学乡原为故未进身之士多狂躁而鲜原人至于一入仕途则非阉然媚世之习不足以博令名而取髙位又或诖议居乡则又欲以月旦掩官谤是故宦流中之贼徳者乡原犹居半焉天下縦有大圣大贤必不能夺乡原之誉而乡原一出却能夺大圣大贤之誉此非俗目所能辨也 乡原与反中庸之小人亦不起于春秋唐虞之世已有之臯陶之谟曰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别传以为孔壬即共工之名也巧言令色非乡原而何四岳举鲧治水尧曰吁咈哉方命圯族能方命能圮族非反中庸之小人不克鲧非乡原中人而共工之静言庸违象恭滔天却是合乡原与无忌惮之小人为一人在唐虞己有此等凶人矣而况春秋以后哉 又曰孔子与杨墨同时岂不能稽其无父无君之而无一言及之独恶乡原与无忌惮之小人葢照见百世后道中之贼唯此二凶耳絶此二凶种子虽有百杨墨并兴于世皆吾道之羽翼也 湖南讲曰狂狷譬如低银虽夹杂铜铅还可煎成真色乡原譬如假银虽成色好看落火尽是精铜
由尧舜至于汤章总防 呉因之曰由尧舜至汤文孔子皆前有见知而后有闻知乃今既无见知安得有闻知通章口气原是如此説者谓重见知信矣然此书之防本为忧道失其传而发见前圣之道皆有所传而后圣之道遂失所传宁不深可忧乎是一篇立言归束处又在闻知上大抵见知者各节语次之所重而闻知者则通章脉络究竟之所重也若专重见知轻看闻知则是推道统所由传而非忧道失其传之本防矣
由尧舜至于汤章 张侗初曰千古圣人道脉只是一知知便彻天彻地心口不传而道已传特就当世异世分个见闻耳其实见知不属面承闻知不关耳受面承耳受之知有限圣人传心之知无穷 张説是深一层解固是无妨但不可偏主此葢千圣相传不泥闻见亦不离闻见 四书家训曰五百余嵗大槩以常数言却不重在此只见歴世之逺而以道相接不无待于人耳 翼注曰二知字宜防看道统之传乃心契神授之妙知字即契字意 徐儆曰时説因孟子然而无有乎尔二句遂以为非有见知者续之于前则闻知者亦无以得之于后似非本防孟子语意只云某是见知某是闻知是论道统一脉相承従来两项人接续不断至末节叹今世若无见知其脉已断了则后世谅无闻知也其意只是如此非谓闻知者必专借于见知以启之也 徐説是专主以心相传之意故有此解 附翼注曰新説作孟子以闻知自任葢孟子意指顔曽思等为见知而已为闻知既有彼之见知决无无闻知之理但未显言耳 湖南讲曰闻知的人只是单传见知的人若禹臯陶等少不得有几个孟子正要自附于顔曽一流
四书讲义困勉録巻三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