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中,登州周围二百里苦旱,夏仲犹赤地无青草。太守某竭诚拜祷,旬日不应。乃集六房老吏,问有求雨术否。一人曰:“某处申术士,善能祈雨。”太守曰:“可速请来!”其人曰:“不惟请之不至,一闻此信,当必逃避。惟亲临拜恳,或不推诿。”太守闻之,立即访之。不带从人,直诣其庄;入其门,登其堂,见申方观书于窗下。申不胜惊讶,曰:“不知公祖辱临,有失远迓。”太守曰:“斋宿拜谒,敬有所求。”曰:“何事?”曰:“旱魃为虐,黎民憔悴,既能普济,何得坐视?”申曰:“士实不能,以告者过耳。”太守曰:“民胞物与,贤士岂无其责?不能,求其能;既能而诿曰不能,则曩者之求其能也,其意何居?”申感太守之诚,许之,曰:“文祈乎?武祈乎?”曰:“有以异乎?”申曰:“文祈,设坛拜祷,须迟时日;武祈,即日可雨。”太守曰:“大旱望雨,度日如年,武祈甚善。武祈之法何如?”申曰:“某处去海十数里有古庙,可于庙中建坛。再于海边用铁锁一条,长约二丈,铁匠十二名,各设炉火将锁炼红,共举而掷于海。且预选快马二匹,公祖务与士并马急赴建坛所,不可远离。此其法也,明晨便可行之。”太守一一应之,遂辞归,悉如申言预备。
明早太守至,见申用方桌若干张,露地建坛三层,上设避雨器具,遍施符水,自言:“吾得到此,可无惧。”设施毕,遂同太守赴海岸,各焚香三拜,已,令太守先乘马俟之。申见锁已炼红,乃仗剑拈诀念咒,呵曰:“速掷!”匠人各用火剪将锁剪起,齐力掷之于海。海水势如汤沸,声如雷鸣。申乃执剑乘马与太守并马而驰,身后雷电交作。既而,雷电如在头上盘旋。申大惧,一手兼执太守马辔,面如土色,曰:“速走!速走!”及庙外下马,申乃笑曰:“吾无忧矣!”入门,令太守避雨庙中,且嘱曰:“雨足时,可即示下。”申自登坛趺坐。既而大雨倾盆,多时,太守曰:“雨足矣!”申呵曰:“止!”立刻雨止云收。申下坛曰:“此乃降龙之正术,未免与龙结仇,惟自处于正而后可行此术。倘有不正,龙必报之,吾太师与师皆死于龙,此故不可轻易行之也。吾亦将从此隐矣。”太守酬以财物,坚辞不受而去。
虚白道人曰:以正正人,千古定理。祷雨之术小术也,犹惕惕然有不正之惧,况大于是者乎?古今之身名俱败、隙末凶终者,咸谓运数应尔,然未必非不正之所致也。
语有关系,非徒以笔力见长。汪雪马风伯温先生未卒之先,以所习之学术封授其子,戒勿习。又曰:“上或思我,问遗言:愿为政以德。”“政”之为言“正”也,先生死不忘正君,是以正行术;戒子勿习,正子不正,慎言术之不可正也。盖防如郭璞以术杀身,自处于不正也。若申君者,以正为术,可以正天下之邪术矣。马竹吾萨真人之感王天君,律身以正故也。读此而先生之律身以正可知矣!上元李瑜谨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