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值家费,纯用纹银。或劝其倾八九成杂使,当有便宜。其人出元宝一锭,托熔八成。或素知其呆也,止四十金付之,而利其余。其人问“:银几何?”曰“:四十两。”因又问“:元宝五十两乎?”曰“:然。”问“:五十两,如何今止四十?”曰“:此八成银也,五八得四十。”其人遽曰“:吾为公误矣,用此等银,反无便宜。”
相传此为昆山周用斋先生居丧事也。先生性绝马矣,幼时每为同学诱至城上,则盘桓而不能下。其处馆也,值黄梅时,见主家暴衣,问其故,曰:“凡物此候不经日色,必招湿气。”周因暴书囊,并启束修陈之。馆童窃数件去。周往视,讶其减少。童诒云:“为烈日所销耳。”偶舟行,见来船过舟甚速,讶问之,仆以两来船对。乃笑曰“:造舟者何愚也!倘尽造两来船,岂不快耶?”后成进士,过吏部堂,令通大乡贯,周误以为大乡官,乃对曰:“敝乡有状元申瑶老。”吏部知其马矣,麾使去。出谓同人曰:“尚有王荆老未言,适堂上色颇不豫,想为此也。”又曾往娄东吊王司马〔时元美遘先司马之难〕,误诣王学士宅〔荆石以省观在告〕,学士锦衣出迓,周不审视,遽称“尊公可怜”者再。学士曰“:老父喜无恙。”周曰“:公尚未知尊人耗耶?已为朝廷置法矣。”学士笑曰“:得无吊凤洲乎?”周悟非是,急解素服言别。学士命缴原刺,周曰:“不须见还,即烦公致意可也。”其愦愦多此类,而文艺极工,诚不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