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李贵设计谋宝镜唐王守义却新婚
当时唐王在城上看了,大惊失色,下城入朝,查点军士,幸喜不折一人。唐王道:“李承业什么妖牌,如此厉害?”李贵奏道:“臣知此牌出在西番国,名如意火轮牌,临阵用此,要风风至,要火火来,要兵兵有,要箭箭发,最是厉害。今日虽败,不折一人,此乃吾主洪福所庇耳。”唐王道:“此牌用何破之?”李贵道:“欲破此牌,须得女娟镜照之,其牌立碎。”唐王道:“又是难事,如今那里有女娲镜?”李贵道:“一个所在,却有此宝,乃臣同窗好友,姓陶名仁,湘州人氏,祖代相传,家中有此宝镜。”唐王说:“陶仁之子现保武氏,为山海关总兵,他家虽有此宝,焉能取来?”李贵道:“臣有一计,可取此镜,只是冒犯主公,不敢启奏。”唐王道:“如今危难之际,还说什么冒犯,有计快说,孤不罪你,:李贵道:“臣亡兄李富,遗下一子,名国柞,自小微臣为媒,聘定陶仁之女为妻,只因国家多事,多年不曾往来。后在长安,臣侄已死,陶仁尚未知;臣今在此保公主,陶仁也不知。依臣愚见,不若主公充作臣侄,同臣前往湘州就亲,陶仁又未曾见过臣侄,陶仁决不疑心,定将其女与主公完婚。成亲之后,主公乘机取了宝镜,来破周兵,何难之有!”马周连称妙计,即令王饮、曹彪扮作家丁,唐王依计扮作秀士,君臣四人守至黄昏,悄悄出城,绕过周营,奔湘州而来。
一日到了湘州陶府门前,王钦投进名帖,门公接帖,入内呈上,陶仁见帖上写着“姻眷弟李贵率侄子婿国祥顿首拜”,遂忙忙出迎。迎人大厅,李贵、唐王与陶仁行过礼坐下,陶仁见女婿相貌不凡,心中大喜,遂道:“自与仁兄别后,十有余年,两下音信隔绝,无从问候,正思小女年已及笄,万难迟缓,今幸驾临,亲事可完。”李贵道:“此事小弟时刻在心,亲为名利所牵,所以延迟。今送舍侄前来就亲,外具白银二百两,少助喜筵之费,乞兄笑纳。”陶仁道:“又劳费心,既蒙厚赐,权且收下,择日完婚,也完一件心事。”遂备席款待。席罢,陶仁送李贵叔侄到书房中安歇,自进去与夫人商议,择日完婚。
定了吉日,张灯结彩,鼓乐喧天,唐王与小姐二位新人,出厅拜了天地,又拜了陶仁夫妇,然后夫妇交拜,送入洞房。此时李贵因君臣之分,不便行礼,假推腹痛,睡在书房。唐王、小姐洞房中饮过花筵,徐妈妈道:“夜深了,姑爷、小姐请安置罢。”唐王道:“妈妈请便。”徐妈妈服侍小姐解衣就寝。又请唐王就寝,唐王道:“妈妈自便,不消在此。”徐妈妈并众丫环关门出房去了。唐王脱了衣巾,上下小衣穿着,另自一头睡了。陶小姐一日新婚,情趣未领,又不好去拉他。
到了次日,唐王起身,来至外厅,李贵先要回汉阳,暗暗嘱咐唐王,“在此体恋新婚,当留心得便取了宝镜,速回汉阳,以免众心忧虑。”唐王允诺。李贵出来作别要行,陶仁道:“三朝未过,为何便要起身?”李贵道:“小弟与一友约定在泗州相会,所以急于要行。”陶仁芳留不住,只得备酒饯行。酒罢,李贵又暗嘱咐王钦、曹彪:“小心保着主公,得了宝镜,即便同主公速回。”二人应允,李贵自回汉阳去了。
唐王自与小姐成亲后,夜夜和衣而睡,并不近身,全无半分欢情。一日,小姐对镜梳妆,暗想:“丈夫容貌,真真可爱,只恨他夜夜衣不解带,全无一点夫妻之情。”想到没兴之处,不觉泪下。徐妈妈在旁看见,就叫:“小姐,嫁了这样好姑爷,正该欢喜,为何反生不悦?”小姐道:“他夜夜和衣而睡,如同死尸,有甚欢喜!”
徐妈妈闻言,全然不信,守至晚间,姑爷、小姐都上床睡了,遂悄地入房,来至床边,揭开帐子,伸手向被中一摸,不觉惊讶,叫声:“姑爷,你好痴呀!少年夫妇,正是如鱼得水,为何穿着衣裤而睡?”唐王道:“你有所不知,我当初同叔父在边庭,忽得一病,几乎身死,曾许下太行山香愿未还。叔父临行之时,分付我等他泗州回来,即同我去还愿。还了香愿,方可脱衣,所以和衣而睡。”徐妈妈道:“原来为此。姑爷如此老成,这也难得”叹息而去。欲知后事,再看下回。
第五十二回入绣房夫妻重会得宝镜曹彪回营
第五十二回入绣房夫妻重会得宝镜曹彪回营
却说徐英一心想着凤奴,不能遂意,朝思暮想,害了弱病,想道:“不若去求姑爷。”送走至书房,向唐王跪下道:“小人有一事,求姑爷救小人一救。”唐王道:“你有何事?起来说。”徐英道:“小人有一过继的妹子,名叫凤奴,是夫人从江巾捞救来的。小人要想他做妻子,求姑爷对老爷、夫人说声,把风奴配了小人,足感姑爷的大恩。”唐王道:“此事何难,管保配你。”徐英大喜,叩头而去。
唐王暗想:“凤奴是怎样,使他如此思想?”遂步入内宅来,众丫环齐齐站着,唐王道:“那一个是凤奴?”众丫环指道:“那绣战袍的,手上有朱砂记,就是凤奴。”唐王抬头一看,不觉五内崩裂,却正是恩妻凤娇,假将战袍拿来观看,露出朱砂记。凤娇见了,认的是进兴,假作失针,曲身寻取,偷弹珠泪。唐王惟恐泪下,急急走出,心如刀割,至晚倒身床上,暗暗流泪。
到了黎明,假作肚痛,出外出恭,与凤娇相遇,抱头相哭。凤娇道:“负心的郎!临别时,只说一到边庭,即来接我,一去古无音信。只为传说你做了强盗,打死牢中,我与母亲放心不下,到观音庵求签,妖尼设局,马迪强通成亲,幸得胡完相救,投在陵州崔姨母处。不料表兄又要娶我,哄他同来祭你,投入江中,被陶夫人捞救在此。我为你受尽千辛万苦,死里逃生,那知你是这负心人,忘了奴身,又入赘于此!”
唐王流泪道:“恩妻,我若负你,天地不容!我到翠云山,与马周取了汉阳,因两下交兵,未曾差人接你。后来差人至通州接你时,杳无音信,寻着王老,方知你与岳母逃奔陵州。即欲差人接取,又因李承业统兵犯界,我今假冒李公子,入赘他家,因他家有女娲镜,可破贼兵,欲来取此镜,不是成亲,至今和衣而睡,并无近身。在翠云山纳一申妃,并不同床。如此立心,我岂是忘恩负义之人!”凤娇闻言,失惊道:“如此说,你是何等人?”唐王低声道:“我非马隐,乃唐高宗皇帝元配王后的太子,目今接唐王位于汉阳城的李旦便是,早晚乘便盗取女娲镜,即回汉阳。恩妻切不可漏了消息,害我性命。”凤娇悲喜相半,扯住唐王道:“你若动身,须要带我同去,休要又抛了奴身,自己去了!”唐王道:“恩妻放心,此番死活与你同行。”二人说话之间,天已大明,各自散去。
过了数日,陶仁因花园中牡丹盛开,分付备酒花厅,与女婚女儿赏花。王钦、曹彪随唐王入内,叩见陶仁,陶仁道:“贤婿,不曾问他二人姓名,可晓得什么技艺否?”唐王道:“此人姓王名汉,那个姓曹名阳,他二人武艺高强,使他上阵,必能取胜。”陶仁笑道:“你二人既精兵法,必知局势。目今三齐王李承业又下汉阳,与马周交兵,可晓得将来谁胜谁败?”二人道:“启爷爷,三齐王虽然将勇兵多,但名不正,终不能成事。马周保太子中兴,名正言顺,不久定败李承业。”陶仁笑道:“马周与李承业相争,是犹犬与虎斗,目下李承业得一异宝,名如意火轮牌,最是厉害,不久汉阳就破。”唐王道:“岳父,那火轮牌可有破法么?”陶仁道:“破牌之宝,却在我家祖上传下一镜,名女娲镜,只须此镜一照,其牌立碎。”唐王道:“岳父有此异宝,乞借小婿一观。”陶仁取出钥匙,付与小姐道:“你同丈夫取出来看。”
小姐、唐王起身,来至库房门首,小姐开入库房,进了五重门,至内取出一个拜匣,掇在外边。陶仁又取钥匙开了拜匣上的锁,揭开拜匣,内用黄绫包裹,打开来便放出万道霞光,但见此女娲镜如碗口大,色分五彩。唐王看了,赞道:“果是人间异宝!”陶仁道:“此镜乃上古女娲氏炼五色石以补天,炉中结成此镜,故名女娲镜。此镜专能破火轮如意牌,所以留传世守。”当下观看了片时,仍旧用黄绫包好,放拜匣内锁好,依旧叫他夫妻二人送入库内收藏。小姐春情荡漾,不耐烦行走,坐在外边亭子上,手托香腮,长吁短叹,却叫唐王自去收藏。唐王留心把内中四重门都不锁,只锁了外边的门,依旧出来,花厅上饮酒。酒毕,走至外边书房,暗对王钦、曹彪说道:“库内四重门都未锁,单锁外边一重门。只是四面墙高,如何进去取此宝镜?”曹彪道:“不难,只要主公今夜开门出来,放臣入内,在臣身上,包取此镜。”唐王大喜,到晚入房安寝。
等到三更,唐王假作肚疼,出外解手,轻轻从内门一重重开到大厅,唐王引王钦、曹彪入内,悄悄来至库房边。曹彪将身一耸,扒上墙头,飞身下去,不多时,又纵身上来,望下一跳,轻轻落地,叫:“主公,宝镜已取到手,请主公速速同行。”唐王下泪道:“恩妻胡氏为我死里逃生至此,怎忍抛他先去,死活须带他去方好。此刻不便,卿可先回汉阳,孤与胡氏乘便同去。”曹彪便叫:“王兄,主公既要与娘娘同行,待我先送此镜去,兄在此保驾,倘有缓急,必火速来报!”王钦允诺。曹彪即时开门上马,挨城而出,赶回汉阳去了。王钦关上大门,唐王把门重重关好,入内而睡。次日,陶仁不见曹彪,问曹家人那里去了,唐王道:“小婿差他往泗州去了。”陶仁信以为真。不知唐王后来若何,再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三回凤娇失落玉裹肚陶仁监内困真龙
第五十三回凤娇失落玉裹肚陶仁监内困真龙
话说这日是陶仁的寿诞,前厅大排筵席,请拜寿的亲友,上边垂帘,却是女眷在内吃酒看戏。此时凤奴也立在帘内丫环队里看戏,徐英走来,见了凤奴,挨身在后,伸手乱捏。凤奴不好声张,急回身至房中,关上房门门坐。当时唐王在厅,暗想:“此时夫人小姐众人都在外边看戏,此刻不去会会恩妻,更待何时。”假作更衣,起身入内,只见房门紧闭,急忙叩门。凤奴暗想:“徐英狗头,心尚未死,又来叩门,且待我打他几下出气!”开门迎面一掌,正中唐王脸上。唐王叫声:“恩妻为何打我?”凤奴见是丈夫,忙把徐英之事说了一遍,“以此错打,你今快快出去,恐怕小姐进来。”唐王道:“他正在看戏,决不进来。”就把门关上,抱住凤奴亲嘴。
两人说说笑笑,正要相亲之时,忽听小姐在外叩门,二人大惊,急忙放手,唐王钻入床下,风奴走来开门。小姐骂道:“好大胆的贱人!你与那不羞脸的在此做什么?”凤奴道:“姑爷并不在此。”小姐道:“我在外边听了多时,分明是你二人在房内说笑,你把他藏过了,来抵赖么?”叫:“丫环,取鞭子来,我活活打死这贱人!”凤奴距下哀求饶命,小姐把他按翻在地,用鞭痛打。
唐王五内崩裂,忍不住从床下扒出来,扯住小姐道:“贤妻,饶他罢。”小姐更怒,道:“我打丫头,与你何干?”只管又打。唐王无奈,只得覆在凤奴身上替打,小姐气的手足冰凉。
外边夫人闻女儿与女婿争闹,急忙入内劝解,只见女婿覆在丫头身上代打,又气又好笑,只得喝住女儿,唐王往外边去了。
夫人叫起凤奴,不料身边吊下来一个玉裹肚,夫人拾起一看,见上有五爪暗龙,不觉大惊,便问:“这东西,可是姑爷与你的么?”凤奴道:“是我母亲与我的。”夫人道:“胡说!”遂拿玉裹肚来到自房,叫人请老爷进来。陶仁入内,夫人道:“我有一件东西与你看。”
陶仁接来一看,道:“此乃皇家之宝,夫人哪里得来?”夫人道:“是女婿与凤奴作表记的。我看女婿相貌不凡,决非李国作,必是唐王李旦假冒,前来成亲,定有别故,你去试他一试。”陶仁点头,拿玉裹肚出厅待客,散后,叫声:“贤婿,那风奴我不难与你为妾,但他是唐王李旦以玉裹肚聘下的,我不久就差人送他到汉阳去,贤婿不必想此女。”
唐王闻言,只认他是实话,欠身答道:“实不相瞒,我便是李旦。”王钦见唐王吐出真情,吃了一惊,急忙出去,飞身上马,奔回汉阳去了。当下陶仁试出真情,假作失惊,连连告罪,唐王称谢。
陶仁回至厅后,暗暗分付把前后门重重关好,急忙入内,叫声:“夫人,此人果是李旦,我欲将他拿下,解上长安,女儿终身怎处?欲不拿他,万一长安闻知,合家性命难保,事在两难,如何是好?”徐英在旁道:“老爷,可知武则天以阴人窃位,终非真主,唐王乃高宗太子,又与小姐成亲三月,若拿了唐王,叫小姐终身怎处?”小姐道:“有甚怎处,月亮里吊灯,空挂其名。”徐妈妈道:“小姐,可知一夜夫妻百夜恩,若送唐王回去,日后中兴天下,小姐难道不是皇后娘娘么?”小姐道:“见什么鬼,如今尚未中兴,就无心与我;若中兴了天下,做了朝廷,有三宫六院,一发无心与我了。”众家人跪下道:“老爷。休听徐英母子之言,目今公子现做着周家的山海关总兵之职,如何反放李旦?”陶仁就问女儿:“你心下若何?”小姐道:“这不关我事,爹爹若要抄家灭门,放他去就是了!”陶仁定了主意,分付拿下,众家人凶如虎狼,奔到前厅,把唐王拿下,上了刑具。
凤奴看见,大放悲声。陶仁道:“凤奴也放不得。”分付亦上了刑具,与唐王一同送去湘州监中,即时修下本章,差人送上长安。湘州城门紧闭,只候旨下施行。要知后事,再听下回。
第五十四回王将军汉阳报信马元帅湘州救驾
第五十四回王将军汉阳报信马元帅湘州救驾
却说王钦当日出了陶府,三日三夜赶到汉阳。其时马周自从曹彪回来,得了女娲镜,破了火轮牌,大败周兵,李承业退守临江,以图再举。这日马周正与众将计议一个暗渡陈仓之计,去湘州接取唐王夫妇,忽见王钦飞马回来,面目改色,齐吃了一惊。王钦下马,把唐王说出真情,“我恐有祸,故星夜赶来报知。”马周闻言大惊道:“这一露真情,定被陶仁拿住,解往长安。”遂即亲带王钦、曹彪并三百勇壮兵丁,火速飞奔湘州。
一日行到一个要路口,料解往长安,必由此路,即令人马扎营等候。不移时,却好陶府两个家人飞马而来,王钦、曹彪认得是陶家家人,知会马周,马周上前阻住,喝道:“你两个是什么人?”二人道:“我们是湘州陶府家将,送本往长安去的。”马周喝叫:“左右,拿下!”王钦、曹彪一齐上前,把两个捉下马来,搜出本章。马周看了,扯得粉碎,手指二人喝道:“你两个还是要死,要活?”二人磕头,只求饶命。马周道:“我如今不杀你,只跟我前去湖州,诈称奉旨差禁兵来拿唐王,诱开城门,饶你狗命!”二人应允。
马周领兵赶到湘州,陶仁家将在前叫开城门,马周催兵入城,炮响连天。这湘州城中能有多少兵,先走了一个干净,谁来抵挡!打开监门,救出唐王、胡后,把陶府团团围住。唐王率众入内,分付:“不分男女,尽行拿下,单放徐英并徐妈妈。”军士得令,把陶仁夫妇及小姐并众家人俱拿下,押至王前跪下。唐王大怒,分付:“先将贱人推出斩首!”左右答应一声,把小姐斩了,呈上首级。唐王又分付:“把陶仁夫妇推出砍了!”闪过徐妈妈跪下道:“千岁,这件事,老爷、夫人却无有害主之心,皆是小姐不允,以致千岁受此苦楚。如今小姐已死,只求千岁念夫人当日在江中救过娘娘,免他夫妇一死罢。”唐王光奏,赦放陶仁夫妇,其余家丁尽行斩讫。分付整备銮车,请胡后上车,马周率众保驾起行。
到了半途,忽见前面一支人马飞奔而来,及至一望,却是申妃领兵前来接驾。一见唐王,滚鞍下马,拜伏尘埃,迎接唐王、娘娘,等候胡后车驾过去,起身上马,随驾而行。将近汉阳,又来了马周夫人李湘君接驾。
人马入城,申妃同胡后入宫,唐王坐殿,众臣朝贺。唐王命袁成择日成亲,袁成择定本月十六日合卺。及至十六日,殿上结彩张灯,唐王头戴盘龙冠,身穿杏黄金龙袍,腰束羊脂白玉带,端坐大殿。胡后头戴朝阳冠,身穿日月八卦袄,腰束盘龙白玉带,下系山河地理裙,申妃也打扮端整,四十二个宫娥扶拥,出宫至大殿。先行君臣礼,拜了唐王,然后唐王下座,成夫妇礼,交拜天地成亲,胡后与唐王并坐殿上,申妃朝拜。礼毕,一派笙萧,送入内宫,大排御宴,赐宴群臣。唐王先在正宫与胡后合卺,次晚方宿于申妃宫内,按下不表,欲知后事,请再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五回三齐王长安请救四总兵会剿汉阳
第五十五回三齐王长安请救四总兵会剿汉阳
再说三齐王李承业,当日败至临江,写本上长安,请调玉门关总兵万飞龙、大同府总兵黄景充、安海关总兵邓十豹、九江关总兵金天海,提师下临江,兵剿汉阳。武则天看了本章,即下旨调四镇人马下临江。这四路总兵接旨,即领人马奔临江而来,与李承业合兵,共有三十余万,杀奔汉阳而来。及至汉阳,离城三里安营。
次日,万飞龙请先出阵,承业许之。这万飞龙生得红脸红须,浑名叫做赛灵官,提兵来至汉阳城下讨战。守城军士报入王殿,唐王才要点将迎敌,只见老将王挥奏道:“此贼待末将擒来,以献主公。”唐王允奏。王挥途上马领兵,冲至阵前、高叫:“红脸贼,留下名来!”飞龙道:“吾乃玉门关总兵万飞龙是也。你敢是反贼马周么?”王挥道:“吾乃大将军王挥是也。”飞龙道:“你这老贼,非吾敌手,饶你去罢,快叫马周来受死!”王挥大怒,抡刀便砍,飞龙举刀迎敌。战了六七合,万飞龙虚闪一刀,回马便走,王挥拍马赶来,飞龙按下手中刀,怀中取出一件宝贝,名曰黑煞石,往上一抛,现有磨盘大,照王挥头上打来。王挥一见,说:“不好!”招架不住,照背后一下打下马来。飞龙上前一刀,斩为两段,打得胜鼓,收兵回营。
再说败兵报及唐王,说:“贼将回马,发出一件宝贝,起在空中,有磨盘大,把王挥打下马来,一刀斩为两段。”唐王闻言大惊。曹彪闪过奏道:“待臣出马杀贼,以与王挥报仇。”唐王允奏。曹彪提枪上马,领兵出城,直抵周营讨战。周兵飞报入营,李承业道:“那位将军出马?”邓十豹道:“末将愿往。”遂提溜金铲上马出营。曹彪大叫:“来的可是万飞龙么?”十豹道:“非也,吾乃安海关总兵邓十豹是也。”曹彪道:“你且回去,叫那万飞龙来,爷爷要拿他报仇!”
邓十豹大怒,抡铲便打,曹彪提枪相迎。不三合,十豹按下金铲,解下豹皮口袋开了袋口,望地下一抖,抖出一件东西,其形似松鼠,就地连打三个滚,立时变成水牛大,名曰神嗷,张开血盆大口,来咬曹彪。曹彪一见。说:“不好!”招架不及,被他照左肩上咬了一大口,大叫了一声,几乎坠马,回马便走。邓十豹把手一招,神嗷就地一滚,仍如松鼠,钻入豹皮袋内,打得胜鼓,收兵回营。
曹彪败入城中,倒翻在地,人事不省。唐王与马周众将大惊,叫从军问时,回道:“邓十豹放出一件东西,形如松鼠,就地几滚,变成水牛大,曹将军肩上被他咬了一日,所以如此。”唐王道:“这又是旁门左道之人了,将何以救曹彪?”袁成道:“此神嗷也。臣幼游于西域,闻此物咬人一口,止活十日,过十日必死。”
唐王闻言,正在踌橱,忽报贼将又来讨战,马周道:“待臣出去杀他一阵。”王钦道:“元帅且住,小将代元帅之劳。”王钦提刀上马,领兵出城,来到阵前,看见一员周将,高有二丈,腰大十围,金面金须,相貌堂堂,就问:“来将何名?”金天海道:“吾乃九江关金天海是也。你是何人?”王钦道:“吾乃大唐飞虎将军王钦是也。”金天海道:“你非我对手,速回去叫马周出来!”王钦大怒,拿刀便杀,金天海举槊相迎。战未三合,金天海回马便走,王钦拍马赶来,金天海按下金槊,把肩上一条混元神鞭发入空中,照王钦顶门打下来。王钦一见,叫声:“不好!”急忙躲闪,早把后背打了一下,回马便走。金天海收回神鞭,拍马赶来。王钦已入城中,一到王殿,翻身跌倒,昏迷不醒。唐王大惊道:“也是被神嗷咬了么?”军士道:“是金天海用神鞭打的。”唐王、马周俱皆惊慌,又报金天海讨战,马周分付且挂出免战牌。
金天海一见,大笑收兵,回营见三齐王,说道:“贼将王钦被我打了一鞭,败走入城,城上挂出免战牌,因此收兵。”李承业大喜道:“三位将军连胜三阵,定丧李旦、马周之胆。本帅当尽驱大兵攻之,其城可立破矣。”黄景亮道:“元帅不用攻城,待小将今夜小术略施,管教汉阳城中,上自李旦,下及兵民,不消三日,尽成瞎子。那时整兵进城,可垂手而平贼矣。”承业听了,便问:“将军有何神木,能如此妙?”景亮道:“小将自幼遇一方外人,赠两面宝旗,名日阴阳日月丧门二旗,有三寸长,传我秘咒,只消今夜到汉阳城边作法,按方向插下此旗,城中人等尽行头痛,止须三日,二目便行突出。”承业大喜。
到了黄昏,景亮沐浴更衣,技发仗剑,步出营门,驾一道士遁到汉阳城,念动咒语,拘到本城土地,付与阴阳二旗,令其按方插立,不得有违。土地遵法安放端正。景亮回营,单等三日后整兵入城。是夜,到了三更,唐王与胡后申妃并满宫宫女内使,以及外边马周众将,并大小三军,合城百姓,尽患头痛。第一日还勉强可以行走,到了第二日,都疼的双目突出,尽行疼倒。满城烟火俱绝,城头上旗抢不整,但闻哭泣之声。欲知后来解救,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六回玉鼎仙遣徒下山徐孝德法收四将
第五十六回玉鼎仙遣徒下山徐孝德法收四将
且说玉泉山金霞洞主玉鼎真人打坐,忽然心血来潮,觉而有感,叫:“童儿,去丹房中唤你师兄来。”童儿领命,来至丹房,叫:“师兄,师傅唤你。”徐孝德来至方丈,稽首道:“师傅,唤弟子有何分付?”真人道:“贤徒,可知你父母是谁?”孝德道:“弟子自五岁蒙师傅带上山来,隐隐还记得父亲姓李。”真人道。“非也。你祖姓徐名(责力),字茂公,保大唐太宗皇帝,为掌国军师,扫平天下有功,赐姓李,爵进英王。你伯父名敬业,你父名敬猷。自你上山学法,于今十二年了,我传你的法,可都学精熟否?”孝德道:“弟子蒙师傅传授,算阴阳,察天地,并五雷天罡法,及移山倒海,件件都精熟了。”真人道:“这也够你用的了。今唤你来,因为当初你伯父在扬州保高宗正宫太子李旦举义兵,与你父在金陵为人所害,军兵溃散。目今马周保太子起手汉阳,武则天差李承业征战汉阳,他又调四路总兵,俱是旁门左道,有大同镇黄景亮,用阴阳二旗按方安插,令唐王以及满城人等俱患头痛,烟火皆绝。今日发你下山,去救唐王以及百姓,保唐王中兴天下。待武则天二十一年一完,庐陵王即位,三年一满,则保唐王正位,复兴皇唐天下,也不枉我收你一番。”孝德道:“谨依师命。”真人又将一口太乙剑付与孝德道:“此剑经丹炉锻炼,配合阴阳五行,能诛妖斩怪,取人首级,千里顷刻。”孝德拜受起行,真人送出洞外,又嘱道:“你到汉阳,见时而进,后会有期,火速去罢。”
孝德双足一登,跳在云头,竟往汉阳而来。走了半路,想道:“肚内饥饿,且化一斋,吃了再行。”把云光一按,落在一座高山上。忽听得山下锣鼓大震,望山下一看,见有三千多偻愣演阵,为首四个人,一个面如赤金,一个头生三角,一个蓝面红须,一个面分五色,在那里监阵。却被小卒看见,叫声:“大王,山顶上有一少年道人,在上面偷看走阵哩。”那四个为首的抬头一看,果见有人在上。那头生三角的叫声:“大哥,这贼道在上偷看我们演阵,待我上去拿他来,挖心饮酒。”说罢,把马一提,跑上山来,大声喝道:“好贼道,敢在此看爷们演阵!”徐孝德道:“看看有何妨,你这般形状,意欲何为?”那人闻言大怒,举起狼牙棒,照预门就打,徐孝德拔出太乙剑,急架忙迎。战了三五合,孝德暗道:“一员好勇将,此去汉阳,也用得着。”遂虚闪一剑,回身便走,那人拍马赶来。孝德念念有词,把剑在山土上一画,画了大大一个圈儿,回身把剑一指,喝声:“走!”那人一马进了这圈儿,滴溜而转,如牵磨一般不住。这人尽力收马,马只是走,要下马,身子如钉在马上的一般。那人大叫:“你这道人,弄什么法,把我弄的尽转?”孝德笑道:“因你火性太大,我叫你转几日,去去你的那火性。”
话说跟来的楼愣飞报下山,说:“不好了,二大王在那里如牵磨一般的转哩!”那个蓝脸的大怒,提刀飞马上山,果见二大王还在那里转哩,送大喝一声道:“贼道!弄什么法令人如此?快快止住,若说半个‘不’字,这刀就是你的对头!”孝德笑道:“恕罪!”未知孝德如何答应,再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七回汉阳城灾病立除仙丹药救活王曹
第五十七回汉阳城灾病立除仙丹药救活王曹
当下徐孝德见四人诚服,就问姓甚名谁,那金脸的道:“小人姓张名籍,这三角头的名常建,这蓝脸的名高郢,这五花脸的名马畅。小人四人在此红花山落草,聚有三千人马。敢问仙师法号,因何至此?”孝德道:“贫道姓徐,名孝德,乃皇唐英王茂公之孙,江淮侯敬猷之子,自幼在山学道,今往汉阳保唐王中兴,路过此间。我看你四人武艺超群,何不归保唐王,日后中兴,自有蟒袍玉带加身。”四人道:“老师若肯收纳,小人愿从驱使。”孝德大喜。四人相请入寨,备斋款待。斋毕,孝德又分忖道:“目今唐王有难,我先去汉阳相救。你四人且在此,等到七月十七日,领众到临江九方山,如此如此,拿住李承业,解往汉阳,以见唐王,其功不小。”四人允诺,相送起行。
孝德山寨,驾起云光,来至汉阳,往下一看,只见城内路无行人,烟火断绝。孝德念动咒语,拘到本城土地,喝道:“好大胆毛神!焉敢奉黄景亮之法,安插妖旗,快快与我拔去!”土地应诺,即将二旗拔去。
城中上自唐王,下及兵民,头痛俱备立止,唐王坐殿,文武齐集,唐王道:“寡人心中以为天已灭孤,不料头痛上下俱止,真国家之大幸也。但只王钦、曹彪二人将危,加之奈何?”忽报道:“有一少年道人,自称是徐孝德,要见千岁。”唐王分付:“请进来。”孝德至金阶前,俯伏山呼,唐王亲自下来扶起道:“王昆,江淮侯为孤身亡,至今怀恨,尚未报仇。今兄从何至此?”孝德道:“臣自五岁时,蒙王鼎真人摄臣上山学法,今已十二年。今闻主公起兵汉阳,被黄景亮妖旗所压,有头疼目突之灾,臣特来救驾。再者,神嗷咬伤曹彪,神鞭打伤王钦,臣亦可救之。”唐王大悦,分付:“快抬曹、王二将到殿!”但见二人命在将危,孝德取出丹药,用水灌入二人口中。二人登时大叫一声:“疼杀我也!”翻身跳起,复旧如初,见了唐王,问明缘故,二人拜谢孝德,唐王即封徐孝德为护国军师,按下不表。
再说黄景亮正与李承业议事,忽报汉阳城上兵将往来,胜于往日,李承业惊讶道:“将军之法如何不灵了?”景亮按指一算,大叫一声:“是了!”进提刀上马,大怒出营,来至城下,大呼讨战。不知后事若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八回徐孝德诛斩四将李承业中计被擒
第五十八回徐孝德诛斩四将李承业中计被擒
当日黄景亮来至城下,大喝道:“叫那破我法的徐孝德出来受死!”军士飞报人殿,唐王道:“贼将指名要与你交手,王兄可出去否?”孝德道:“这厮大命该绝,臣当出去。”唐王道:“着王钦、曹彪同去何如?”孝德道:“更妙。”即时上马,二将相随,开城冲出。黄景亮看见唐兵正中马上一人,黄巾道服,左有王铁,右有曹彪,景亮遂喝道:“来者就是破我法的徐孝德么?”孝德答道:“然也。”黄景亮抡刀便砍,孝德举剑相迎,王钦、曹彪双马齐上。景亮把马退了数步。拔出宝剑,发入空中,来伤孝德,孝德用手一指,其剑落于地下。景亮大惊,弃了座马,纵团光起在空中要走,孝德口念真言,举拳往上一放,空中一个霹雷,把黄景亮打下地来,王钦上前一刀,斩为两段。周兵败走回营,孝德率众直抵周营索战。李承业闻报大惊。
万飞龙大怒,提刀上马出营,看见孝德,大吼一声:“贼道,吃刀!”把刀劈面砍来,孝德挥剑来迎。不三合,飞龙回马便走,孝德拍马赶来,飞龙见孝德来赶,取出黑煞石,发起照孝德顶门打来。孝德念起真言,用手一指,一个大雷,把黑煞石击得粉碎。飞龙喝道:“焉敢坏我宝贝!”回马又战。孝德伸手往背上一指,那口太乙剑飞在空中,只一旋落将下来,把万飞龙斩于马下。王钦上前取了首级。孝德把手一招,太乙剑自入于鞘。周兵飞报入营,李承业吃惊不小。
金天海气的暴跳如雷,提槊上马,领兵出营,正遇徐孝德,并不答话,举槊便打,孝德把剑来迎。王钦见金天海,正是仇人,拍马扬刀便砍,金天海回马便走,孝德随后赶来。金天海取混元鞭往上一抛,一声响亮,打将下来。孝德伸手向背上一指,太乙剑出鞘,往上一迎,两下一撞,把混元鞭砍折两段,落于地下。金天海大惊便走,孝德用手一指,那宝剑把金天海劈为两半。周兵败走入营,李承业闻报,唬得魂不附体。
邓十豹咬牙切齿,上马出营,看见孝德,举溜金铲便打。曹彪一马冲上,挺枪来迎,十豹不战,回马就走,曹彪拍马便赶。十豹解下豹皮袋。回身一抖,神嗷变得水牛大,乱跳而来,孝德念念有词,喝声:“疾!”把拳只一放,霹雷交加,把神嗷击成肉泥。十豹大怒,回马杀来,曹彪挺枪迎住,战不几合,曹彪一枪把邓十豹刺于马下。周兵大败回营,李承业见四将俱亡,坚闭不出。
孝德掌得胜鼓回营,唐王下阶亲迎,分付摆宴庆功。饮宴之间,唐王道:“王兄,四将虽除,尚有李承业未退。王兄有何法将他拿住,与四百家亲主报仇,方为万幸。”孝德道:“臣已安排下拿他之人,不劳主公费心。”’唐王离席作谢,君臣畅饮,尽欢而散。次日,孝德分付众将,三日后齐集王府,听点开兵。
到了第三日,马周率众将三军齐集王府伺候。三声炮响,唐王升殿,孝德赐坐于侧,申妃也戎装立于唐王之后,马周率众将并夫人李湘君参见,站立两旁。徐孝德令王钦领兵一万。从东杀入周营,曹彪领兵一万,从西杀入,李奇领兵一万,从南杀入,李湘君领兵一万,从北杀入,马周领兵一万,杀入中营,申妃领兵一万,来往应接,孝德领兵一万,随后接应,袁成、李贵保驾守城。放炮开城,一涌而出,众将各从军令,踹往周营。
再说李承业,正在中军与李信及李克龙、李克豹、李克麒、李克彪、李克熊五子共议兵事,忽报唐兵分五路来攻营,李承业即与李信并五子连忙上马,令众将分头迎战。唐将奋勇杀入,两下顶头厮杀。马周踹入中营,正与李承业相遇,各举兵器交战,五子齐上,马周战住承业父子六人,喊声大震。申妃领兵杀至,一枪把李克龙刺死,马周神枪连挑李克麒、李克熊下马,李克彪、李克豹保承业穿营而走,马周随后追赶。孝德念动真言,借一阵飞砂走石,把周兵打的抛盔弃甲而逃。李克彪、李克豹俱死于乱军中,李承业冲出重围,落荒而走,马周追赶不放。众将四下追杀,得的粮草马匹不计其数,降兵十八万零,单有李信逃回长安去。孝德鸣金收兵,共入城中,入殿作贺,众将俱缴令,单单不见马周。唐王道:“马周不回,得无有失误么?”孝德道:“元帅一回,便拿李承业到矣。”
再说李承业,被马周紧紧追赶,望临江府逃奔下来,一日一夜,马不停蹄,回顾马周追来少远,略放了心。住马看时,见深林内有一支人马,打着临江总兵旗号,承业大喜,上前问道:“尔等可是;临江总爷的人马么?”军士道:“正是。闻三齐王兵败,在此迎接。”承业道:“我就是三齐王。”军士听了,入营报知。张籍、高郢、马畅、常建喝彩道:“徐老师真是神仙了。”一齐上马,率众出营,喝道:“逆贼那走!”承业大惊道:“不好了,又中了他的计了!”四人上前擒住,上了囚车。欲知后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九回唐王碎剐李承业陈进捐金赎进兴
第五十九回唐王碎剐李承业陈进捐金赎进兴
话说张籍四人拿住李承业,上了囚车,后边马周赶至,见拿下李承业,忙问四人为谁,张籍道:“我们是孝德徐老师在红花山收的人马,奉命今日在此捉拿李承业。将军是谁?”马周道:“吾乃汉阳大元帅马周是也,徐老师现在汉阳为军师。”四人闻言下马参见,马周亦下马接礼,请四人同往汉阳。四人允诺,押着囚车,同马周而行。
到了汉阳,马周先入见唐王,即将张籍四人获拿李承业,孝德算定,预先埋伏,俱是军师之功,奏知唐王。唐王回顾孝德道:“王兄,何以妙算如此不错!”孝德道:“臣下山之时,在红花山收此四将,算定阴阳,知他败走九方山,故令他四人在彼埋伏,以拿李承业成功。”唐王大喜,下旨宣四人进见。四人来至殿下,俯伏山呼,唐王即封为四营都总管,四人谢恩。唐王下旨,分付把李承业绑在剐桩上,请出高祖皇帝、太宗皇帝、高宗皇帝神位供于上,左右设立四百家亲王神位。唐王下拜,毕议,唐王道:“先皇分付,把李承业万剐凌迟!”
唐王报了大仇,心中少畅,与孝德计议,兴师杀上长安。孝德奏道:“武氏大数尚未应绝,主公亦未应即登大宝。先取临江,以团根本,待武氏求和,允其所请。还该庐陵王复位三年,韦后乱政,那时主公方应登龙。”
唐王允奏,下旨令马周率将去取临江一带地方,点兵二十八万,御驾亲征,以申妃、李湘君为保驾都总管,留袁成、李贵把守汉阳。大兵起行,杀奔临江而来。临江总兵朱日虎出城迎降,兵不血刃,得了临江。一路进兵,不过一月,连下大周三十余城,大兵直抵淮州。时值五月初旬,下令屯兵淮州界口,赏了端阳,再议进兵。
唐王暗想:“此去通州不远,何不私去拜访陈进,浼伊引见岳母,相请到来,有何不妙!”便瞒了军师众将,换了衣服,扮作书生,单叫王钦之子王文龙、曹彪之子曹文虎扮作家人,君臣三人暗暗从后营走出,直往通州而来。
到了通州入城,迎面正遇马迪。马迪一见,喝道:“进兴,你那走!”遂叫:“家人,快拿他回府!”文龙、文虎一见,就要动手,唐王忙把头乱摇,二人只得忍着,由众人扯住他君臣三人,拖拖拽拽,到了府中。马迪分付:“把他三人绑在柱子上,每人先打一百鞭子,以出我当日东郊比箭之气!”文龙、文虎又要动手,唐王又丢眼色,只是摇头,二人只得忍着,由他绑在柱子上鞭打,并不出声。把他三人打了一回,又分付:“把他三人锁在后园百花亭上,待我明日送去州中处死他。”
再说绣娘杨氏,此时正在马府,一闻拿住进兴,吊打了一回,锁在后园亭上,明日还要送官治死他,吃一大惊。俟至大晚,等马迪夫妇睡了,取些酒食,点了灯,就悄悄来至后园亭上。果见进兴锁在正中,两边镇的两人,却不认得。杨氏道:“你如何被他拿住,受此吊打?”唐王并不做声,只是冷笑。杨氏连问几次,见他不语,大惊道:“呵呀,官人,你莫非疯痴了么?我取得酒饭在此,你三个且充充饥。”唐王与文龙、文虎吃了酒饭,杨氏又问,仍是不语,依旧冷笑。杨氏道:“官人,你好命苦,倘或明日送官,将你治死,那可怎处?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待我去陈解元家,叫他来救你便了。”遂把碗盏收过一边,提了灯笼,来到大门上,对门公说有事要回去,开了大门。
杨氏紧紧走到陈家,适值陈进夫妇尚未安寝,杨氏就把那进兴被马迪拿住,如何酷打,如何还要送官治死他,并自己见他三人如何光景,说了一遍,又道:“老身暗暗跑来,求解元、小姐如何救救他才好。”陈进夫妇闻言大惊,道:“马迪这厮,十分贪财。要救他,须得五十两银子,方能唤他回来。”鸾娇忙即取出银子五十两。
天色微明,陈进带了银子,来至马府,见了马迪,道:“昨闻吾兄拿了进兴三人回府,小弟敬备白银五十两前来赎他,乞兄收银准赎,足叨盛情。”马迪道:“老兄既来,敢不从命。但三条性命,难道止值五十两么?过日再找五十两罢。”陈进道:“承情。”马迪收了银子,分付把三人放出。
三人出厅,也不与陈进见礼,也不说话,往外便走。陈进作别,火速来赶,叫也不应,也不回头,竟一直来到陈家厅上。唐王叫声:“仁兄,若非慷慨相救,几乎死于马迪之手!”陈进见他不系疯痴,忙忙见礼。杨氏道:“官人,昨夜为何我叫你不应?”唐王道:“绣娘有所不知,一露口风,就难脱身,所以装成痴呆之人。”鸾娇在屏后转将出来,唐王上前见礼。未知鸾娇说出何话,欲知端底,再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回文氏见婿愈伤心申妃接驾露真情
第六十回文氏见婿愈伤心申妃接驾露真情
当下鸾娇叫道:“妹夫,你好负心!当初原说下一到边庭,即来接取他母女,那知你一去负心,竟忘了结发之妻,害得他母女好不苦楚!闻谣言说你死在牢中,他母女到观音庵问签,中了马迪之计,强逼成亲,幸亏胡完救出,送到陵州崔家居住。后闻我表妹为你守节,投江身死。今日你方到此!”
正说时,忽见王文龙、曹文虎在厅外站立,忙问:“此二人是谁?”唐王道:“这二人是我的仁侄。”陈进忙请二人见礼,便分付备酒,就问唐王在边庭何地,令叔是谁,唐王道:“家叔名马周,现为掌兵大元帅,目今保唐王亲征,大兵屯扎在淮州避暑。小弟瞒了家叔,私来相访,不料遇见马迪,幸亏吾兄相救,感德不浅。”陈进说:“如此看来,兄已得了官了。但令正没福做夫人了。”唐王道:“我妻虽死,岳母尚存,得见岳母,我也甘心。”陈进道:“令岳母现在陵州,吾兄欲去,小弟明日自当备舟同往。”唐王道:“小弟私来,不能久待,求兄刻下同往方妙。”陈进一面叫人去雇船,一面备酒款待三人,酒毕,四人即刻一同上船。
次日到了陵州,来至崔宅,着门公禀知文氏与崔文德。文德忙忙出迎,一齐进厅。陈进上前拜见舅母,唐王拜见岳母。文氏一见唐王,流泪道:“贤婿,如今你来的迟了!可惜我女儿为你守节,投江死了。”唐王道:“小婿当日见了家叔,即欲差人来接,因军中多事,故而迟至今日。”说罢,方回身与文德见礼。文德分付备酒。文氏道:“你在边庭,一向何如?”陈进接道:“襟兄令叔为唐王元帅,襟兄官职料也不小。”文氏道:“贤婿,你做了官,是我女儿没福,早早死了。”说罢,泪如雨下。文德摆出酒饭款待,唐王众人到晚俱在崔宅安歇不表。
且说淮州唐营,到了端阳,请唐王赏节,寻遍满宫,不见唐王,查点众将,不见了文龙、文虎,马周与众将大惊。孝德按指一算,道:“不妨,主公私下陵州访亲,不必害怕。”马周分付曹彪:“你即赴凌州,迎请圣驾。”申妃道:“主公既在彼处,待我前去接驾。”遂带了三千人马,火速奔陵州而来。
且说陵州崔文德,这日正与唐王、陈进请人前厅饮酒,忽闻炮响连天,军声大震,唐王大惊,忙今文龙、文虎快去打探。二人出来一看,入内禀道:“外边是申娘娘领兵前来接驾。”唐王大喜。
陈进、文德闻言,全然不解,拉过文龙问道:“申娘娘为何到此?”文龙道:“实不相瞒,并非进兴马隐,乃高宗正宫太子唐王便是。”陈进大惊,忙拜伏在地,口称:“臣该万死!”唐王亲手扶起。再说崔文德,唬的忙奔入内,乱喊:“不好了!”
崔母、文氏大惊,忙问何故,文德道:“姨母,表妹投江,非我逼他。那知妹夫不是别人,就是唐王,如今兵马都到了,一家个个吃刀,活不成了!只求姨母作主,饶我母亲罢,我情愿一死。”文氏道:“你们不必害怕,有我在此,决不害及你们。”说罢,即刻走到外厅。欲知文氏如何,请再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