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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主女科》·第四部分

清朝 傅青主女科 傅山 著

正产气虚血晕六十三

妇人甫产儿后,忽然眼目昏花,呕恶欲吐,中心无主,或神魂外越,恍若天上行云,人以为恶血冲心之患也,谁知是气虚欲脱而然乎,盖新产之妇,血必尽倾,血室空虚,止存几微之气,倘其人阳气素虚,不能生血,心中之血,前已荫胎,胎堕,而心中之血亦随胎而俱堕,心无血养,所赖者,几微之气以固之耳,今气又虚而欲脱,而君心无护,所剩残血,欲奔回救主,而血非正血,不能归经,内庭变乱,而成血晕之症矣,治法必须大补气血,断不可单治血晕也,或疑血晕是热血上冲,而更补其血,不愈助其上冲之势乎,不知新血不生,旧血不散,补血以生新血,正活血以逐旧血也,然血有形之物,难以速生,气乃无形之物,易于迅发,补气以生血,尤易于补血以生血耳,方用补气解晕汤。

原方极效,不可加减。

人参(一两),生黄耆(一两),当归(一两不酒洗),黑芥穗(三钱),姜炭(一钱)

水煎,服一剂而晕止,二剂而心定,三剂而血生,四剂而血旺,再不晕矣,此乃解晕之圣药,用参耆以补气,使气壮而生血也,用当归以补血,使血旺而养气也,血气两旺,而心自定矣,用荆芥炭引血归经,用姜炭以行瘀引阳,瘀血去而正血归,不必解晕,而晕自解矣,一方之中,药止五味,而其奏功之奇而大如此,其神矣乎。

正产血晕不语六十四

产妇有子方下地即昏晕不语,此气血两脱也,本在不救,然救之得法,亦有能生者,山得岐天师秘诀,何敢隐而不宣乎,当斯之时,急用银针刺其眉心,得血出则语矣,然后以人参一两,煎汤灌之,无不生者,即用黄耆二两,当归一两,名当归补血汤,煎汤一碗灌之,亦得生,万不可于二方之中,轻加附子,盖附子无经不达,反引气血之药,走而不守,不能专注于胞胎,不若人参归耆,直救其气血之绝,聚而不散也,盖产妇昏晕,全是血室空虚,无以养心,以致昏晕,舌为心之苗,心既无主,而舌又安能出声耶,夫眉心之穴,上通于脑,下通于舌,而其系则连于心,刺其眉心,则脑与舌俱通,而心之清气上升,则瘀血自然下降矣,然后以参耆当归之能补气生血者,煎汤灌之,则气与血接续,又何至于死亡乎,虽单用参耆当归,亦有能生者,然终不若先刺眉心之为更妙,世人但知炙眉心之法,不知刺更胜于炙,盖炙法缓而刺法急,缓则难于救绝,急则易于回生,所谓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者此也。

正产败血攻心晕狂六十五

妇人有产后二三日,发热,恶露不行,败血攻心,狂言呼叫,甚欲奔走,拏捉不定,人以为邪热在胃之过,谁知是血虚,心不得养而然乎夫产后之血,尽随胞胎而外越,则血室空虚,脏腑皆无血养,只有心中之血,尚存几微,以护心君,而脏腑失其所养,皆欲取给于心,心包为心君之宰相,拦绝各脏腑之气,不许人入心,始得心神安静,是护心者,全藉心包之力也,使心亦虚,不能障心,而各脏腑之疑气,遂直入于心,以分取乎心血,心包情急,即不能内顾其君,又不能外御乎众,于是大声疾呼,号鸣勤王,而其迹象反近于狂悖,有无可如何之势,故病状似热而实非热也,治法须大补心中之血,使各脏腑分取以自养,不得再扰乎心君,则心君泰然而心包亦安矣,方用安心汤。

服药后狂定,宜服加味生化汤,当归,酒洗,一两一钱,川芎,二钱桃仁,钱半,研,荆芥穗,炒炭,一钱,丹皮钱半,服四剂妙。

当归(二两),川芎(一两),生地(五钱炒),丹皮(五钱),生蒲黄(二钱)。

干荷叶一片引,水煎,服一剂而狂定,恶露亦下矣,此方用芎归以养血,何以又用生地丹皮之凉血,似非产后所宜,不知恶露所以奔心,原因虚热相犯,于补中凉之,而凉不为害,况益之以荷叶,七窍相通,引邪外出,不惟内不害心,且佐蒲黄以分解乎恶露也,但只可暂用以定狂,不可多用以取咎也,谨之慎之。

正产肠下六十六

产妇肠下,亦危症也,人以为儿门不关之故,谁知是气虚下陷,而不能收乎,夫气虚下陷,自宜用升提之药,以提其气,然新产之妇,恐有瘀血在腹,一旦提气,并瘀血升腾于上,则冲心之患,又恐变出非常,是气又不可竟提也,气既不可竟提,而气又下陷,将用何法以治之哉,盖气之下陷者,因气之虚也,但补其气,则气旺而肠自升举矣,惟是补气之药少,则气力薄,而难以上升,必须以多为贵,则阳旺力强,断不能降而不升矣,方用补气升肠饮。

生产有子未下,肠先下者,名盘肠生,勿遽服此方,急取一净盆,用开水洗热,将肠置于盆内,静侍,勿惧,子下后,肠即徐徐收回,若时久,盆与肠俱冷,不能速收,急用开水一盆待温,以入得手为度,将温水倾于置肠盆内,肠热气充,即可收起矣,若子先下,急服此方,少迟,恐气脱不救。前后二方极效,不必加减。

人参(一两土芦),生黄耆(一两),当归(一两酒洗),白朮(五钱土炒),川芎(三钱酒洗),升麻(一分)。

水煎,服一剂而肠升矣,此方纯于补气,全不去升肠,即如用升麻一分,亦不过引气而升耳,盖升麻之为用,少则气升,多则血升也,不可不知,又方用萆麻仁四十九粒,捣涂顶心以提之,肠升即刻洗去,时久则恐吐血,此亦升肠之一法也。

产后少腹疼六十七

妇人产后,少腹疼痛,甚则结成一块,按之愈疼,人以为儿枕之疼也,谁知是瘀血作祟乎,夫儿枕者,前人谓儿头枕之物也,儿枕之不疼,岂儿生不枕而反疼,是非儿枕可知矣,既非儿枕,何故作疼,乃是瘀血未散,结作成团而作疼耳,凡此等症,多是壮健之妇血有余,而非血不足也,似乎可用破血之药,然血活则瘀自除,血结则瘀作祟,若不补血,而反败血,虽瘀血可消,毕竟耗损难免,不若于补血之中,以行逐瘀之法,则气血不耗,而瘀亦尽消矣,方用散结定疼汤。

当归(一两酒洗),川芎(五钱酒洗),丹皮(二钱),益母草(三钱),黑芥穗(二钱),乳香(一钱去油),山查(十粒炒黑),桃仁(七粒泡去皮尖炒研)

水煎,服一剂而疼止而愈,不必再剂也,此方逐疼于补血之中,消块于生血之内,妙在不专攻疼病,而疼病止,彼世人一见儿枕之疼动,用元胡苏木蒲黄灵脂之类以化块,又何足论哉。

妇人产后,少腹疼痛,按之即止,人亦以为儿枕之疼也,谁知是血虚而然乎,夫产后亡血过多,血室空虚,原能腹疼,十妇九然,但疼有虚实之分,不可不辨,如燥糖触体光景,是虚疼而非实疼也,大凡虚疼宜补,而产后之虚疼,尤宜补焉,惟是血虚之疼,必须用补血之药,而补血之味,多是润滑之品,恐与大肠不无相碍,然产后血虚,肠多干燥,润滑正相宜也,何碍之有,方用肠宁汤。

当归(一两酒洗),熟地(一两九蒸),人参(三钱),麦冬(三钱去心),阿胶(三钱蛤粉炒),山药(三钱炒),续断(二钱),甘草(一钱),肉桂(二分去粗研)

水煎,服一剂而疼轻,二剂而疼止,多服更宜,此方补气补血之药也,然补气而无太郁之忧,补血而无太滞之患,气血既生,不必止疼而疼自止矣。

产后气喘六十八

妇人产后气喘,最是大危之症,苟不急清,立刻死亡,人只知是气血之虚也,谁知是气血两脱乎,夫既气血两脱,人将立死,何又能作喘,然此血将脱,而气犹未脱也,血脱欲留,而气不能留挽乎血之脱,而气反上喘,如人与贼斗,而力不胜贼之强,又不肯自安于不斗,乃召号同志,以求邻人之助,故呼声而喘作,其症虽危,而可救处正在能作喘也,盖肺主气,喘则肺气似盛,而不知实肺气之衰也,当是之时,血将脱而万难骤生,望肺气之相救甚急,若赤子之望慈母然,而肺因血失,止存几微之气,自顾尚且不暇,又何能提挈乎血,气不与血俱脱者几希矣,是救血必须补气也,方用救脱活母汤。

方妙,不可加减。

人参(二两),当归(一两酒洗),熟地(一两九蒸),枸杞子(五钱),山萸(五钱蒸去核),麦冬(一两去心),阿胶(二钱蛤粉炒),肉桂(一钱去粗研),黑芥穗(二钱)

水煎,服一剂而喘轻,二剂而喘减,三剂而喘定,四剂而全愈矣,此方用人参,以接续元阳,然徒补其气而不补其血,则阳燥而狂,虽回生于一时,亦旋得旋失之道,即补血而不补其肝肾之精,则本原不固,阳气又安得而续乎,所以又用熟地山萸枸杞之类,以大补其肝肾之精,而后大益其肺气,则肺气健旺,升提有力矣,特虑新产之后,用补阴之药,腻滞不行,又加肉桂以补命门之火,使火气有根,助人参以生气,且能运化地黄之类,以化精生血,若过于助阳,万一血随阳动,瘀而上行,亦非保全之策,更加荆芥以引血归经,则肺气安而喘速定,治几其神乎。

产后恶寒身颤六十九

妇人产后,恶寒恶心,身体颤,发热作渴,人以为产后伤寒也,谁知是气血两虚,正不敌邪而然乎,大凡人之气不虚,则邪断难入,产妇失血既多,则气必大虚,气虚则皮毛无卫,邪原易入,正不必户外之风来袭体也,即一举一动,风即可乘虚而入之,然产后之妇,风易入而亦易出,凡有外邪之感,俱不必祛风,况产妇之恶寒者,寒由内生也,发热者,热由内弱也,身颤者,颤由气虚也,治其内寒,而外寒自散,治其内弱,而外热自解,壮其元阳,而身颤自除,方用十全大补汤。

宜连服数剂,不可只服一剂。

人参(三钱),白朮(三钱土炒),茯苓(三钱去皮),甘草(一钱炙),川芎(一钱酒洗),当归(三钱酒洗),熟地(五钱九蒸),白芍(二钱酒炒),黄耆(一两生用),肉桂(一钱去粗研)。

水煎,服一剂而诸病悉愈,此方但补气与血之虚,而不去散风与邪之实,正以正足而邪自除也,况原无邪气乎,所以奏功之捷也。

产后恶心呕吐七十

妇人产后,恶心欲呕,时而作吐,人皆曰胃气之寒也,谁知是肾气之寒乎,夫胃为肾之关,胃之气寒,则胃气不能行于肾之中,肾之气寒,则肾气亦不能行于胃之内,是肾与胃不可分而两之也,惟是产后失血过多,必致肾水干涸,肾水涸应肾火上炎,当不至胃有寒冷之虞。何故肾寒而胃亦寒乎,盖新产之余,水乃遽然涸去,虚火尚不能生,火既不生,而寒之象自现,治法宜补其肾中之火,然火无水济,则火在水上,未必不成火动阴虚之症,必须于水中补火,肾中温胃,而后肾无太热之患,胃有既济之欢也,方用温肾止呕汤。

服此方,必待恶露尽后,若初产一二日之内,恶心欲呕,乃恶露上冲,宜服加味生化汤,全当归一两酒洗,川芎二钱,炮姜一钱,东查炭二钱,桃仁一钱研用无灰黄酒一锺,水三锺同煎。

熟地(五钱九蒸),巴戟(一两盐水浸),人参(三钱),白朮(一两土炒),山萸(五钱蒸去核),炮姜(一钱),茯苓(二钱去皮),白寇(一粒研),橘红(五分姜汁洗)。

水煎,服一剂而呕吐止,二剂不再发,四剂而全愈矣,此方补肾之药,多于治胃之品,然而治肾仍是治胃也,所以肾气升腾,而胃寒自解,不必用大热之剂温胃而祛寒也。

产后血崩七十一

少妇产后半月,血崩昏晕,目见鬼神,人皆曰恶血冲心也,谁知是不慎房帏之过乎,夫产后业踰半月,气血虽不比其初产之二三日,而新气血初生,尚未全复,即血路已净,而胞胎之损伤未痊,断不可轻于一试,以重伤其门户,无奈少娇之妇,气血初复,不知慎养,欲心大动,贪合图欢,以致血崩昏晕,目见鬼神,是心肾两伤,不特胞胎门户已也,明明是既犯色戒,又加酣战,以致大泄其精,精泄而神亦随之而欲脱,此等之症,乃自作之孽,多不可活,然于不可活之中,而思一急救活之法,舍大补其气与血,别无良法也,方用救败求生汤。

亦有中气素虚,产后顷刻,血崩不止,气亦随之而脱,此至危之证,十常不救者八九,惟用独参汤尚可救活一二,辽人参,去芦,五钱,打碎急煎,迟则气脱不及待矣,煎成后徐徐灌之,待气回再煎一服,灌之,其余治法,参看血崩门,但产后不可用杭芍炭,以及诸凉药,然此证皆系临产一二日前,入房久战所致,戒之。

人参(二两),当归(二两酒洗),白朮(二两土炒),九蒸熟地(一两),山萸(五钱蒸),山药(五钱炒),枣仁(五钱生用),附子(一分或一钱自制)。

水煎,服一剂而神定,二剂而晕止,三剂而血亦止矣,倘一服见效,连服三四剂,减去一半,再服十剂,可庆更生,此方补气以回元阳于无何有之乡,阳回而气回,自可摄血以归神,生精而续命矣。

产后手伤胞胎淋漓不止七十二

妇人有生产之时,被稳婆手入产门,损伤胞胎,因而淋漓不止,欲少忍须臾而不能,人谓胞破不能再补也,孰知不然,夫破伤皮肤,尚可完补,岂破在腹内者,独不可治疗,或谓破在外,可用药外治,以生皮肤,破在内,虽有灵膏,无可救补耳,然破之在内者,外治虽无可施力,安必内治不可奏功乎,试思疮伤之毒,大有缺陷,尚可服药以生肌肉,此不过收生不谨,小有所损,并无恶毒,何难补其缺陷也,方用完胞饮。

胞破,诸书单方多,然不如此妙。

人参(一两),白朮(十两土炒),茯苓(三钱去皮),生黄耆(五钱),当归(一两酒炒),川芎(五钱),桃仁(十粒泡炒研),红花(一钱),益母草(三钱),白芨末(一钱)

用猪羊胞一个,先煎汤,后煎药,饥服,十剂全愈,夫胞损宜用补胞之药,何以反用补气血之药也,盖生产本不可手探试,而稳婆竟以手探胞胎,以致伤损,则难产必矣,难产者,因气血之虚也,产后大伤气血,是虚而又虚矣,因虚而损,复因损而更虚,若不补其气与血,而胞胎之破,何以奏功乎,今之大补其气血者,不啻饥而与之食,渴而与之饮也,则精神大长,气血再造,而胞胎何难补完乎,所以旬日之内便成功也。

产后四肢浮肿七十三

产后四肢浮肿,寒热往来,气喘咳嗽,胸膈不利,口吐酸水,两胁疼痛,人皆曰败血流于经络,渗于四肢,以致气逆也,谁知是肝肾两虚,阴不得出之阳乎,夫产后之妇,气血大亏,自然肾水不足,肾火沸腾,然水不足,则不能养肝,而肝木大燥,木中乏津,木燥火发,肾火有党,子母两焚,火焰直冲而上克肺金,金受火刑,力难制肝,而咳嗽喘满之病生焉,肝火既旺,而下克脾土,土受木刑,力难制水,而四肢浮肿之病出焉,然而肝木之火旺,乃假象而非真旺也,假旺之气,若盛而实不足,故时而热,时而寒,往来无定,乃随气之盛衰以为寒热,而寒非真寒,热亦非真热,是以气逆于胸膈之间而不舒耳,两胁者,肝之部位也,酸者,肝之气味也,吐酸胁疼痛,皆肝虚而肾不能荣之象也,治法宜补血以养肝,补精以生血,精血足而气自顺,而寒热咳嗽浮肿之病悉退矣,方用转气汤。

方妙,不可加减,白芍宜炒炭用。

人参(三钱),茯苓(三钱去皮),白朮(三钱土炒),当归(五钱酒洗),白芍(五钱酒炒),熟地(一两九蒸),山萸(三钱蒸),山药(五钱炒),芡实(三钱炒),故纸(一钱盐水炒),柴胡(五分)。

水煎,服三剂效,十剂痊,此方皆是补血补精之品,何以名为转气耶,不知气逆由于气虚,乃是肝肾之气虚也,补肝肾之精血,即所以补肝肾之气也,盖虚则逆,旺则顺,是补即转也,气转而各症尽愈,阴出之阳,则阴阳无扞格之虞矣。

产后肉线出七十四

妇人有产后,水道中出肉线一条,长二三尺,动之则疼痛欲绝,人以为胞胎之下坠也,谁知是带脉之虚脱乎,夫带脉束于任督之间,任脉前而督脉后,二脉有力,则带脉坚牢,二脉无力,则带脉崩坠,产后亡血过多,无血以养任督,而带脉崩坠,力难升举,故随溺而随下也,带脉下垂,每每作痛于腰脐之间,况下坠者而出于产门之外,其失于关键也更甚,安得不疼痛欲绝乎,方用两收汤。

此方凡肾虚腰痛遗尿皆可治,甚勿轻忽。

人参(一两),白朮(二两土炒),川芎(三钱酒洗),九蒸熟地(二两),山药(一两炒),山萸(四钱蒸),芡实(五钱炒),扁豆(五钱炒),巴戟(三钱盐水浸),杜仲(五钱炒黑),白果(十枚捣碎)。

水煎,服一剂而收半,二剂而全收矣,此方补任督,而仍补腰脐者,盖以任督连于腰脐也,补任督而不补腰脐,则任督无助,而带脉何以升举,惟两补之,则任督得腰脐之助,带脉亦得任督之力而收矣。

产后肝痿七十五

妇人产后阴户中垂下一物,其形如帕,或有角,或二岐,人以为产?也,谁知是肝痿之故乎,夫产后何以成肝痿也,盖因产前劳役过伤,又触动怪怒,以致肝不藏血,血亡过多,故肝之脂膜随血崩坠,其形似子宫,而实非子宫也,若是子宫之下坠,状如茄子,只到产门,而不能越出于产门之外,惟肝之脂膜,往往出产门外者,至六七寸许,且有粘席干落一片如手掌大者,如是子宫坠落,人立死矣,又安得而复生乎,治法宜大补其气与血,而少加升提之品,则肝气旺而易生,肝血旺而易养,肝得生养之力,而脂膜自收,方用收膜汤。

收肝膜,全赖白芍之功,不可用炭。

生黄耆(一两),人参(五钱),白朮(五钱土炒),白芍(酒炒焦),当归(三钱酒洗),升麻(一钱)。

水煎,服一剂即收矣,或疑产后,禁用白芍,恐伐生气之原,何以频用之而奏功也,是未读仲景之书者,嗟乎,白芍之在产后,不可频用者,恐其收敛乎瘀也,而谓伐生气之源则误矣,况病之在肝者,尤不可以不用,且用之于大补气血之中,在芍药亦忘其为酸收矣,又何能少有作祟者乎,矧脂膜下坠,正藉酸收之力,助升麻以提升气血,所以奏功之捷也。

产后气血两虚乳汁不下七十六

妇人产后,绝无点滴之乳,人以为乳管之闭也,谁知是气与血之两涸乎,夫乳乃气血之所化而成也,无血固不能生乳汁,无气亦不能生乳汁,然二者之中,血之化乳,又不若气之所化为尤速,新产之妇,血已大亏,血本自顾不暇,又何能以化乳,乳全赖气之力,以行血而化之也,今产后数日,而乳不下点滴之汁,其血少气衰可知,气旺则乳汁旺,气衰则乳汁衰,气涸则乳汁亦涸,必然之势也,世人不知大补气血之妙,而一味通乳,岂知无气则乳无以化,无血则乳无以生,不几向饥人而乞食,贫人而索金乎,治法宜补气以生血,而乳汁自下,不必利窍以通乳也,方名通乳丹。

人参(一两),生黄耆(一两),当归(二两酒洗),麦冬(五钱去心),木通(三分),桔梗(三分),七孔猪蹄(二个去爪壳)。

水煎,服二剂而乳如泉涌矣,此方专补气血以生乳汁,正以乳生于气血也,产后气血涸而无乳,非乳管之闭而无乳者可比,不去通乳,而名通乳丹,亦因服之乳通而名之,今不通乳而乳生,即名生乳丹亦可。

产后郁结乳汁不通七十七

少壮之妇,于生产之后,或闻丈夫之嫌,或听翁姑之谇,遂致两乳胀满疼痛,乳汁不通,人以为阳明之火热也,谁知是肝气之郁结乎,夫阳明属胃,乃多气多血之府也,乳汁之化,原属阳明,然阳明属土,壮妇产后,虽云亡血,而阳明之气实未尽衰,必得肝木之气以相通,始能化成乳汁,未可全责之阳明也,盖乳汁之化,全在气而不在血,今产后数日,宜其有乳,而两乳胀满作痛,是欲化乳而不可得,非气郁而何,明明是羞愤成郁,土木相结,又安能化乳而成汁也,治法宜大舒其肝木之气,而阳明之气血自通,而乳亦通矣,不必专去通乳也,方名通肝生乳汤。

麦冬用小米炒,不惟不寒胃,且得米味,一直引入胃中,而化乳愈速。

白芍(五钱醋炒),当归(五钱酒洗),白朮(五钱土炒),熟地(三分),甘草(三分),麦冬(五钱去心),通草(一钱),柴胡(一钱),远志(一钱),

水煎,服一剂即通,不必再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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