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亭陈子龙卧子 徐孚远闇公 宋征璧尚木 李雯舒章选辑
董云申士开参阅
管东溟奏议(奏疏)
管志道
奏疏
直陈紧切重大机务疏
直陈紧切重大机务疏【紧切机务】
臣窃观今之时势、多以末流事例为纲纪。而不究法之所从来。以牵合世情为中庸。而不虞弊之所底止。骎骎乎极重而不可反矣、及今不拯、后必难图、臣甚忧之、故撮其紧切重大者、为九条以 献删去第九条以论乡试事□令不切、 一曰复议政之规、 太祖既革丞相、而以事权分属九卿、每日羣臣奏事、即于 御前面决可否、取 旨奉行、其时 殿阁大学士尚未预机务也。永乐洪熙中、始以阁臣解缙等预机务矣。然面奏取一旨。仍洪武之旧。未尝有票 旨批发之事也。宣德中、始令阁臣杨士奇等、尚书蹇义等、票 旨以进矣。然每遇大政。犹命诸大臣面议处分。不尽从中批发也。惟正统初 英宗以冲年而践祚、三杨以 顾命老臣而当国、因创权制、每日早 朝止许言事八件、阁臣预先处分以白于 上、临奏传而行之、盖辅导冲圣之道宜尔也、然自此法一行、 天子鲜御午 朝。九卿不奉面议。与 国初之制渐远矣。臣尝总而论之。面奏处分。开国之令典也。必 圣虑精明之甚。而后能亲决万几。调 旨批发。 近代之便宜也。必辅臣公明之极。而后能常持国是。于斯二者而酌其中。其唯密谋于 内阁而公议于外庭乎故臣以为早午二朝之制。不可不复也。 此论午朝之制最为详剀但恐辅政者不便行祖宗时多御午 朝。于左右顺门。大班既退。羣臣更进言事。辄至夜分以故幽隐毕达。今纵不能如 祖宗之一日两 朝。亦宜仿其意而行之。如三六九日早 朝。则一四七日午 朝。夫早 朝自有常仪矣而午 朝则不必文武百僚齐集。唯 内阁辅臣与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詹事府翰林院五军都督府各堂上掌印官俱造 御前。其部院卿贰督府佥书以及太常等寺诸卿。则分日轮流以参谋议。其翰林院讲读各部郎中六科十三道中书舍人等官。每日或轮二员。或轮四员六员。分班侍直。以备纪录传行参驳等事。而起居注常不离左右。以纪言动。其余大小臣工。虽不在轮班侍直之列。而欲径至 御前建白者。亦听其随班挨奏。不致壅遏。朝廷凡有大政事。该会议者。令该衙门先具事由送御。次日午朝。公同面议。取自 上裁。又次日补本存照。至于中外章奏。必须一一经自 圣览。嘿察是非。或预令辅臣分票 旨以进。而出与九卿面决。或间付九卿各拟 旨以进。而授与辅臣裁定。务求至当。不嫌异同。其有事机戒于泄漏者。不妨密札之往来。又或羣言难以剖决者。自行 平台之特讯。盖不以公议废密谋亦不以密谋遗公议庶天下洞然知 上意之所向。而大臣之恩怨亦潜消矣。臣又查 先朝入阁之臣不皆尚书侍郎尊官。亦不专用翰林一途。洪武中阁臣无所表见不暇述矣。姑就永乐以后、嘉靖以前、诸阁臣论之、如黄淮则起自中书舍人、杨士奇则起自王府审理、金幼孜起于给事中、胡俨起于知县、薛瑄以御史见推、李贤以郎中简拔、杨一清以边方总制而召入、张璁以南京主事而超迁、俱为一时名辅、岂以今日而遂无若人乎、臣谓自今宜着为令、倘内阁员缺、精选各衙门之德望隆重、才识超羣者、与翰林参用、如内阁二员、则一用翰林、一用别衙门、如内阁三员、则翰林居二、别衙门居一葢翰林明习国家典故。而民务未尝身亲。别衙门剔历中外事情。而 经筵未尝习熟。参而用之、正盐梅相资、水火交济之谊、所虑者词臣缘此少滞。或锺怨于汲引之人。而别衙门一膺旷典。此亦所当虑人将责望太重窥伺太深而浮议遂乘其后是在 陛下以公听并观之心主之。以包容激观之法行之而巳。 二曰务 讲筵之实、臣惟 天子必深明义理、而后能裁决机务、故经筵日讲、所系甚重、而行之则有文有实、 二祖及洪熙宣德之世。日与羣臣论政。稍暇即延儒臣讨论经史。商确古今。从容辨问。至漏下数刻不知倦。此诚用其实。兼其文者。若但组织讲章。循行故事。则虽咫尺 天颜。何异万里。正统初考功郎中李茂弘所以有 经筵文具之叹也。 陛下试思今日之 经筵文欤实欤。臣备员刑曹、因未获覩 经筵之盛、然窃闻讲官讲毕而出。未尝献一箴规。 圣驾听毕而入。未尝发一疑问。恐文之浮于实也。臣查得弘治初少詹事杨守陈、进讲学听政疏、其言谓大小 经筵、必择端介博雅之儒臣、侍班进讲、 陛下听讲之余、凡有未明、辄赐 清问、凡圣贤之旨、帝王之道、人臣之孰为忠邪、政事之孰为得失、天下何因而治乱、历代何因而兴亡、皆一一讲明之、必使 圣心洞然而后巳、凡四书五经、 祖宗典训、及历代诸史、百官题奏、皆当聚之文华殿后。日轮内阁大臣一员。讲官二员使居 前殿之右厢。 陛下一日之间。居 文华殿之时多处 干清宫之时少。则欲寡而心清。惑少而理明。斯言也。正今日之所当亟行者也。又查得嘉靖初。詹事霍韬奏札劝 世宗首召户部问 祖宗朝岁计赋税所入几何。内府需费几何。百官廪禄几何。军士粮饷几何。三边供亿几何。藩封禄米几何。较之今日岁计所增几何。然后从而思之曰、赋税所入犹大昔也。所费所出。不有倍蓰于昔者乎。年代愈深。流弊愈极。盍有以处之乎。次召吏部问中外文职几何次召兵部问天下军职几何。次召礼部问宗藩内臣几何。次召工部问各监局岁费物料几何。各以 祖宗额数。较之今日。加增几何。命六部皆具大数揭帖朝夕观览。则所以恐惧樽节之心自不能巳。斯言也亦今日之所当细究者也。葢人主之心。必有所系。不系于经史世故。则必系于声色玩好。二者意向稍殊而理乱安危之机实判于此 陛下试寻 先朝二臣之言以追 祖宗勤学之实、始或稍有不便、久而圣虑日精、机务日熟、将有快然乐意、而不自知者矣臣又惟今日之编检等官、及庶吉士、又他日之 经筵官也 二祖始选庶吉士、皆令肄业文渊阁、读中秘书常亲自校试、验其进修、务在通达国体、熏托德性、以储异日之用、自正统以后、抡选多非出自 圣意、而从阁臣议请举行、亦不得读中秘书。而以唐诗正声、文章正宗为日课。不知将来所以备 顾问。赞机密者。果用此糟粕否乎。事固有以 祖宗宏深之美意。而翻成末流偏重之敝习者。此举是也。臣谓自今以后。如复选庶吉士则当求 二祖作养之初意。若止如今日之所教所习。今庶常之选巳停别衙门改入者巳多则莫若停止此途。一二十年。翰林员缺。亦如 先朝将各衙门之有器识者。对品改入。假以岁月。明习典章。何患侍 经筵典 制诰、及纂修校士之乏人哉。嘉靖中、曾旷十余年弗选、圣虑良远、且今以偏重而暂止、后以 特旨而复开、尤善法 祖宗鼓舞豪杰之便计也 三曰辟进言之路、 国初言路甚广而复专其责于科道、使之封驳诸司、风闻言事、凡以防壅蔽而遏祸源也、其始以三途类选、给事中、等于中书舍人、而御史多升各部主事。待之若不甚重。台谏品职实卑于部郎所以轻其官而责其效也如今日迁转法则台谏巳甚贵矣失祖宗命官之微意而当时顾多直节敢言之士。厥后渐重其选、至弘治中令于博士行人推官知县教官中、选其历练老成者除补、而跻之部属之右、其重比 国初加倍。而直节敢言之风。寖不如前。何也。 先朝不重官而重言故人争奋于言 近代不重言而重官故人争保其官其所由来者渐矣。据臣释褐以来、所有弹章奏牍、非出于科、即出于道、曷尝无言第见其劾一官。则人必窃疑曰。是有所观望而借以立名者也。建一议。则人又窃疑曰。是无所触冐而藉以塞责者也。其中固多贤者。往往以是非之心。而夺于利害。以挺特之见。而絷于雷同。卒归于与时浮沉。违其初志。倘芒颕稍稍表着。则同列便不相容。而饰边幅。立崖岸。则贤否同囿于其中。而牢不可解。即如拾遗一节。京堂方面。俱秩之尊于科道者拾之是矣部属与科道相埒也。乃科不拾道。道不拾科而独拾部属之易动者。岂言官宜互相掩蔽乎。此犹谓同居言责。不欲相残以挠气也。至于科道之巳升京堂方面者。自当从公论之矣。乃复彼此相约。多寡相持。凡六科拾御史之巳升者一人。则十三道亦拾给事中之巳升者一人。迹似调停实争门户岂言官宜久庇其党乎。此犹谓言路相攻。不令偏胜以遗奸也。至如平时论劾。凡官自科中升出者。自方面至于侍郎。纵有过恶。科中以先僚之故。永不纠弹。是宁负 朝廷不负先僚也。御史廵历地方。自府佐以至州县正官。一经保荐。则终其身尊之曰老师。而自称曰门生。有以厚弊相酬者。是宁负 朝廷。不负举主也。抑又有甚者。如高拱之在 先皇帝朝、自擅吏部之权、而广布腹心于科道、于是有为之排击同列辅臣者、不几于律之所谓奸党乎、有为之交章称述救解者、不几于律之所谓上言大臣德政乎、虽赖 圣明亟逐、潜杜此风、而言路是非之难凭可槩见巳、此无他大臣惟惮言官之能劾巳。而轻视诸司。言官惟恃大臣之能庇已。而蔑视公论也。臣读 卧碑、有许诸人直言无隐之条、 祖宗朝、内外大小臣工、种种嘉谋谠论不可悉纪、臣姑举外僚之最卑者、冯坚一典史也、洪武中、条陈开国政体、而 太祖嘉纳之、潘叔正一州同知也、永乐中建言会通河事宜、而 成祖采用之岂独科道之言为重哉。自隆庆以来、各衙门之言事者始寡。而科道之言。又未必尽出于公道。臣恐耳目之渐壅也。以 陛下之明达、诚宜追 祖宗朝盛事。开张 圣听、博求谠言、仍命大臣公其心以参订之言苟不当也不以出于科道、而遂议覆行、言苟当也不以出于各衙门、而遂寝不覆、如上所陈一切积弊、严 敕言官洗心易辙有弗悛者、听各官核举坐罪、至于疏下该科。不问其覆与不覆。行与不行。刻期俱送史馆编辑。敢有匿一疏者。亦听检举坐罪。俾公论大明。朋比永杜。岂不荡荡平平。称皇极之世哉。苟能敢言之人亦自不畏庭杖臣又以为不除言官之廷杖、言路终不得而开也、人臣进言孰非为国、言虽过当、心亦可原、历观 祖宗盛朝未尝有杖言官者、夫忠臣诚不爱其身以报国、而其身、则依然父母妻子兄弟、所仰赖之身也、曷忍其万死一生、于棰楚之下哉、此非所以全天地之和、而慰祖宗在天之灵也、愿 陛下永勿以廷杖加诸言官、而镇抚司亦非栲掠言官之地、即有以言得罪者、下诸法司鞫问情实、如其罪不可宥、律例自有明条、死且瞑目、况生者乎、如此不惟言路大开、而和气且熏蒸宇宙间矣、 四曰公铨擢之法、 国初用人、不拘资格、而每于内外虚实之间、寓防微杜渐之意、有当事任而实授之权者。六卿分行丞相事。方面官专制一方是也。又防其专也。而使不当事者参之。故大学士以五品。科道以七品而得以可否是非于其间。有不当事任而虚假之权者。编捡之入阁办事。科道之参劾大臣是也。又防其肆也。而使当事者压之。故近臣闲出为外僚而言官序迁常不得先于部属葢 二祖长虑却顾唯恐威福渐移、人怀趋避、以成偏重之势、故予中有夺。抑□有伸。或朝炎而暮泠。或久淹而骤迁颠倒豪杰。莫知端倪。臣不敢谓悉便于今日。即如正统中刘永清、翰林院侍讲也、以才堪繁剧擢为广东左布政、景泰中徐有贞、春坊左谕德也、以智能治河、擢为佥都御史而嘉靖中欧阳德、则以知州而累迁礼部尚书、魏校则以副使而召为国子监祭酒、葢犹内外通融也。近乃专以内阁及礼部詹事府国子监堂上清秩为迁转翰林官之地、别衙门不得与焉、即有自翰林出为方面者、亦以备考察之遗、与左迁无异矣、又如宣德中、初设廵抚官、则郎中赵伦员外郎吴政、长史周忱等、与御史于谦、同擢为各部侍郎、弘冶中大理寺丞缺、邹鲁以御史谋升、而吏部竟从何乔新之荐以郎中魏绅补之、葢犹择人不择官也。近乃专以都给事中、与文选司郎中、占提督四夷馆、及誊黄通政之缺、以监察御史、占大理寺丞之缺其余虽德若颜闵、才如张葛、弗与矣、当事者为之辞、必曰词臣原以才选、言官原以贤推、故定其资格不使他途得觊觎也、不思偏重之弊、使天下以官阶之炎泠为向背、而不以人品之高下为重轻、贤者直道难容、恒附于明哲保身之义。不肖者依阿取宠、尽丧其是非羞恶之心、国家何乐于有此风哉、幸赖 主上明圣、采辅臣之谋、尝以礼部国子监引用别衙门官、然积习巳成其心终不自固、又尝严 敕抚按从公保荐所属、于是举贡出身之推官知县、例得选御史而补部曹、然以政事称最者。终不得与翰林文学之臣并显。以官守推贤者。终不得与台省言责之臣同迁而独存饩羊于行取一节。殆所谓不揣其本而齐其末者也。豪杰之士、为抱不平久矣、岂以秉衡大臣而虑不及此、特重于违翰林科道之心、而不敢顿破拘挛也、又以责备之心待别衙门。恐其不足以膺殊遇而徒来谗嫉之口也。苟非独奋 圣断、其孰肯以弃死集枯之见、贾众怨哉愿 陛下敕下吏部、勿泥近例、而尽废旧额、勿阿华要、而轻畧才贤、翰林官与各衙门通融转调、不令以词华压实政科道官与诸部司一体序迁、不令以虚势长傲风、百凡铨擢常使内外均停、恬无欣厌、虚实互用、永杜诡随、而久任超迁之法、仍并行而不悖、豪杰其思奋乎、臣又调不问行荐举之条、则实行必不振、不永停纳粟之例、则仕路必不清、进士岂必定足三百、举贡须令及时効用、文职自正统后。添设者可量行裁减。而毋折庶僚之实俸。武职从靖难后。承袭者当严行比试。而别收额外之异材。顾行之有渐、处之有权、非可轻议耳、 五曰厘廵察之弊、守令贤否、责在监司、今之廵抚廵按、监司之领袖也。而按臣实代 天子廵狩、人尤重之、其流弊大畧有六、曰民情太隔也、案牍太烦也趋承太过也、耳目太偏也名实太淆也、宪纲太峻也古者天子亲自廵狩、尚令太师陈诗以观民风、司市纳价以观民之好恶、今以七品使臣、廵行方域、体貌严重、叩若 帝阍、所恃以通民情者。不过投文放告而巳。风俗之盛衰闾阎之疾苦。邈不相关即有中牟三异。其能知乎。故曰民情太隔。洪武中、 敕令县自清里甲、州清县、府清州、布政司清府所属、按察司清布政司所属至按察司耳目所不及精神有所不至遗下贪官污吏、及无籍顽民、廵按御史方乃是清、文移既烦反不得以尽稽察之责故百司各得其职而文移亦省后来廵按不知大体。而好览诸司之权。百凡大小刑名。俱令申详定夺。于是簿书山积。而精神疲于捡阅矣。且充军定卫。自有廵抚官。遣徒定驿。自有分廵官。如其不公。曷不论劾。而奈之何以展转文移困。有司也。唯真杂犯死罪。当由按院详允。然亦稍简矣。以阅案批驳之余功。详激扬举劾之实政。不尤愈乎。故曰案牍太烦。 朝廷设抚按、本以纠察百司之职业、课职业与视趋□亦在乎廵方之贤否耳今致以职业为第二义而唯事趋承、尸按臣廵历所至。则分廵分守两道官必随之。两直隶既有抚按。又有廵盐廵江清军屯马等诸察院则兵备等官。东参西谒。朝送夕迎。碌碌奔走。迄无宁日。而各府推官。不复理本府之刑。专于荅应廵按矣。府州县出廓迎送。远者至数十里外。当其按临之日。则百事俱废。多方逄迎臣为诸生时。亲见一县官謟事按臣。至以貂皮饰溺器。以茵褥铺厕中按臣受而安之晏如也。既以謟导有司。而复望其举劾之公哉。故曰趋承太过。夫抚按会同举劾。其耳目必有所寄。非不委司府州县。互相觉察。而其实皆起于所亲信之一官也。一官既开贤否。余官展转雷同。而流言且达于京师矣。至于访拿凶恶则宪臣委耳目于推官、推官委耳目于胥隶、各处水陆要冲、多有卖访窝家、又胥隶之耳目也、朝通赂以买入、暮通风以卖出、大奸漏网、良善被诬、酿祸匪细、臣旧岁过淮阳、则闻理刑厅积年黠隶威焰熏灼县佐官至以侍教生之剌投谒者、其扌豕人可知矣、此辈如城狐社鼠、不可攻发、又如吴中之打行、齐燕之响马贼、江淮楚越之豪侠巨盗、有司以激变为虞。多遗于耳目之外。其何贵于宪访也。故曰耳目太偏。古所称循吏、类以息盗安民务本抑末为首务、今贤守令之腾廌剡者不绝、而民穷盗起。风俗日敝、岂政事与民俗不相关耶、臣切惑之、葢今宪臣督责有司自送迎参谒之外、不过征钱粮。理词讼而巳。有司方救过弥缝之不暇。奚暇及生民远图。间有务实政者。或以刚直见忤。或以悃幅启侮。多寘之下等。而善事上官。起赫赫誉者。不久据要路。得以是非而荣辱之矣。此风不息、天下事、臣不知所终也、故曰名实太淆 国初廵按以纠察之权、又虑其秩卑而为方面官所压、故令与都布按三司分庭抗礼。知府则相向长揖而让左体亦隆矣。今致两司素服而谒。知府屈膝而参。岂宪纲之旧哉。夫方面官大计京师。必以素服参部院堂上官。葢仿成周冕服朝天子。囚服归司寇之意。至于王官出使。虽序于诸侯之上。未闻诸侯以素服见也。太守等古诸侯。 国初最不轻授。自屈膝按臣之后。京朝官始薄郡守矣。且两司之素服。非以听举劾之故乎。然御史曷尝不举致仕官与劾京朝官。岂亦以素服见也。知府之屈膝。非以听考察之故乎。然五品堂卿翰林六科等官。曷尝不受察于吏部。何以无跪参之例也。虽礼数末节。不必深较。然缘此长謟曲之风。隳正直之气。且令人不乐久居其官。而吏治寖不如古。害岂小哉。又抚按官出廵、不分府州县正佐官、迎跪道傍、倘遇风雨、即知府亦陷膝淤泥中、尤为非体、臣谓宪节过驿、则驿逓官迎之、抵郊则府州县首领官迎之、足矣、掌印官民事库狱为重。俟其入公署而后参有何不可。而令其仆仆于车尘马足间。岂所以示众庶见也。故曰宪纲太峻去此六弊、而徐反 国初之法庶可以责百司之实政矣、 六曰、处 宗室之繁臣惟天下有三大忧、而 宗藩居一焉、其二则边防河患是也、三者不处于数年之内后必溃败决裂、不可收拾、然边防河患、人臣犹能言之、亦能理之、至于宗藩苟非独出 圣断、谁敢冐离间之嫌者、嘉靖中、采言官林润等疏、降 敕诸藩各自条存、因下礼部会议、定为 宗藩条例一书、中间议袭革定本折禁花生限妾媵等项、非不详悉可行、然皆一时小补之规。非百年无弊之法也。今之时又与嘉靖时异矣。各王府将军中尉、动以万计、假令复数十年、虽捐内府之积储。竭天下之全税。而奚足以瞻乎。此势之必不可通者也、 天潢之泒、既不能自营生业、又不为时给禄米、饥寒切身、艰苦万状、此情之必不可忍者也、谋国之土、瞻前顾后计无所出、则有为限封爵之说者、谓自嫡长子袭封而外、不令众子得尽封也、然兄弟同体。兄为郡王将军。而弟不得入中尉之数可乎。又有为摊禄米之说者、谓以禄米总付亲郡王而令均摊于将军中尉等也、然禄不加增。而宗无定数。将使亲郡王不得实享中尉之禄矣可乎。有欲听其自为生理者、而城禁既不可开、则孰为之营运、有欲容其出城自便者、而官法既不可施、则孰为之制伏有欲分徙郡王于别城者不过嫁祸之术。有欲迁将军中尉等以就滨海闲田者、不思滋蔓之忧。凡此皆执一之论耳、然岂无所以善其后哉、臣请以周制论、夫今之亲王。即周之鲁卫曹滕诸国。所谓百世不迁之大宗也。今之郡王将军。即鲁卫曹滕之公子公孙。所谓五世则迁之小宗也闻诸侯得世为诸侯矣。未闻公子公孙而得世为卿大夫者。臣由目前难处之势、以推 太祖必至之情窃谓亲王以府制统宗不可以降至于郡王名虽尊而其实与将军无异则逓降亦可议行亲王视周之大宗、世世袭封无疑矣、自郡王而下。其当从逓降之议乎。自奉国中尉而下。其当开四民之例乎。倘谓郡王不可以逓降。则起自镇国将军可也。中尉不可以遽绝。则量给其长子孙之月米以干祀可也。在宗人秩内者。王府统之。与之入宗学而不与之开城禁在庶人数内者。有司治之。与之开城禁而不与之入宗学葢虚膺世袭之名。而无实俸。何若逓降而得全支之为乐也。虚列宗人之数。而不聊生。何若编氓而容入仕之为快也。此条例之所未及。而在今之所当亟图者。 祖宗在天之灵、不无望于 陛下矣、然事属秘密、谋贵佥同。乞下 手敕遍谕各王府以时势既极不得不通之意仍令虚心熟思、各陈巳见、而后下诸大臣会议、务为可久之法、所谓盘石之宗、其在是欤 七曰定河漕之策、濒年淮徐水患、 皇上采言官之议、特敕重臣一员经理、如河运便塞、着查先年海运事宜虑甚远也、臣谓治河最宜精专、而海运似难轻议、昔禹之治河、上唯一流、下分九流、奔海若建瓴而下、故无泛溢之虞、今以西域中原所会合之水、而拘之一道以入海、海口复塞。能无溢乎、溢而不巳必决、决之而北、坏金堤、犯张秋。则运道诚可虞矣、若仍南移于赵皮寨新集等处则因而导之避其冲、就其便、即运道也、运道虽通、而水势不分、海口不利、两淮之民、终为鱼鳖耳、若以河工难成、而迁就海运、则可虞尤甚、葢元人虐使中国之民、轻视江南之粟、而又无所虞于敌国外患、意者王敬所有海运之议而此疏辨之也然亦各自一见故行海运、 国初乘百战之威、奸宄慑伏、而又止漕数十万石、故仍海运、今京师专倚江南四百万石、而驱之冐不测于洪涛巨浪之中、其军若民之稍爱身家者、必复转倩海滨亡命之徒、以应其役、此辈固神出鬼没、与贼表里者也、何异借寇兵以赍盗粮、且示人以从海窥燕之路矣、故海运苟通、目前未必无济、而祸必伏于数年之外、不待智者而后知也、臣谓河纵决溢梗运道、不过一二年、幸今西北尚宁、京储可支数岁而东南之民力竭矣、曷若乘此机会、广行便宜、暂停一年粮运。约以若干资河工。以若干赈饥莩。存留若干以兴三吴水利。蠲豁若干以苏浙直穷民。此言在司邦计者闻之。必谓迂阔。然弭乱保民之第一策也。倘次年尚未通漕、则量征什五、暂行转搬、有何不可、第臣之私忧过计、则不虑河漕之无路。而虑有不轨之徒。出于江淮河海之间也。自古未有民穷思乱。而天下可以久安者。迩来盗贼滋起、禁例甚严、有司惧罚。百计弥缝。有举发者。反责失主监司亦虑 朝廷之督责。而乐有司之弥缝也。万一酿成大祸、南北路梗可不为之寒心哉、臣惟 国家都燕不宜专倚南税为命、即使漕运愆期、而北方亦足自赡、乃无后虞、语至于此则西北水利屯田之说。恐未可以为迂而莫之讲也。 八曰杜边陲之衅夫马市之议、修边广屯之法、 庙堂先有成画、边臣次第举行、而欵贡之不可恃、战守之不可忘、主客兵之当先事调停、屯马政之当乘时核实、以及一切九边事宜、言官多有及之者、臣未尝习知边务、何敢妄置喙焉、第当始议马市之时、则闻诸谋士云、安宣大则九边安制东虏则西虏畏。窃以其言为可采。既而庙算果出于此、奄酋欵塞、则从请封、土蛮邀求、则议力拒、诚制虏之大机也、然宣大之抚驭寡权。辽东之兵粮未足。似谋犹有未尽善者。迨闻三镇马市年例之外、诸酋踰限请乞。督抚虞于挑衅。辄克军士之粮。以易垂毙之马。我军既困于追赔。又疲于工役。心日离。气日索。虽偷数年之安。而痈疽巳结于喉肺间矣万一马市之时。乘虚而动。何以制之。议者谓今及衅尚未萌。一面储材蓄锐以备不虞外。亦复以计约束俺酋不令违时而请。挟众而求。以扰我疲卒可乎土蛮数犯辽东。往往得志而归。先时亦屡奏捷。虏卒未尝大创风闻且谓拾零贼。掠建州田作诸夷以报馘也。近据塘报、斩获四百余级、可谓差强人意、然胜负兵家常事、贼狃于累胜、愤于新败、必复有求逞之心。不于其来寇而重兵挫之辽人终未得息肩也、乘此军威稍振之日、聚粮训卒、预为捣巢计、可乎、夫东虏气折。西虏亦寒心矣。今督总宁无此意。而犹重有虞者。恐功未成而衅先启也臣又闻之。舆论、谓一应抚赏修边银两边臣互相克剥、以此责边臣良是然亦宜一为别白半入囊橐、半资馈遗世岂有以贪利钓名之心、而能行修攘实事者、且启衅有戒而弥缝无罚。边事臣不知所终矣非 圣明搜剔隐忧、痛刷积弊、日进当事之臣、讲求边方利害、何以善其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