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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选详注》·14

文选详注 南朝梁 著

文选考异

注「煎沙烂石」:袁本「烂」作「铄」,是也。茶陵本亦误「烂」。

与从弟君苗君胄书

此书言欲归田,故报二从弟也。

应休琏

与从弟君苗君胄书

璩报:间者北游,喜欢无量。登芒济河,旷若发蒙。说文曰:芒,洛北大阜也。礼记曰:昭然若发蒙矣。如淳汉书注曰:以物蒙覆其头而为发去,其人欲之耳。风伯扫途,雨师洒道,韩子,师旷曰:黄帝合鬼神于太山之上,风伯进扫,雨师洒道。列仙传曰:赤松子为雨师。按辔清路,周望山野,亦既至止,酌彼春酒。诗曰:亦既见止。又曰:至止肃肃。又曰:为此春酒。接武茅茨,凉过大夏;礼记曰:堂上接武。郑玄曰:武,迹也。说文曰:屋以草盖曰茨。淮南子曰:大夏增加,拟于昆仑。高诱曰:大夏,大屋也。凉或作栋,非也。扶寸肴修,味踰方丈。尚书大传曰:扶寸而合,不崇朝而雨天下。郑玄曰:四指为扶。扶音肤。墨子曰:美食方丈,目不能遍视,口不能遍味。逍遥陂塘之上,吟咏菀音郁柳之下,淮南子曰:禹有陂塘之事。毛诗曰:菀彼柳斯。结春芳以崇佩,折若华以翳日,楚辞曰:纫秋兰以为佩。又曰:春兰兮秋菊。毛苌诗传曰:崇,充也。若华已见曹植与吴季重书。弋下高云之鸟,饵出深渊之鱼,蒲且子余切赞善,便嬛一缘切称妙,何其乐哉!列子,詹何曰:臣闻蒲且子之弋,弱弓微缴,乘风振之,连双鸧于青云之上,用心专也。淮南子曰:虽有钩针芳饵,加以詹何、便嬛之妙,犹不能与罔罟争得也。高诱曰:便嬛,白翁时人也。七发曰:蜎蠉、詹何之伦。然便嬛即蜎蠉也。虽仲尼忘味于虞韶,楚人流遯于京台,无以过也。论语曰: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京台,已见应休琏与满公琰书。班嗣之书,信不虚矣。汉书曰:桓生欲借其书,班嗣报曰:渔钓一壑,则万物不奸其志;栖迟一丘,则天下不易其乐。

来还京都,块然独处。营宅滨洛,困于嚣尘,晏子春秋曰:景公欲更晏子之宅,近市湫隘,嚣尘不可居。思乐汶上,发于寤寐。论语曰: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昔伊尹辍耕,郅恽投竿,思致君于有虞,济蒸人于涂炭。孟子曰:伊尹耕于有莘之野,而乐尧、舜之道。汤使人以币聘之,嚣嚣然。汤三使往聘之。既而幡然改之曰:与我处畎亩之中,是以乐尧、舜之道,吾岂若使是君为尧、舜之君哉!吾岂若使是民为尧、舜之民哉!吾岂若于吾身亲见之哉!东观汉记曰:郅恽,字君章,汝南人也。郑次都隐于弋阳山中,恽即去,从次都止,渔钓甚娱。留数十日,恽喟然叹曰:天生俊士,以为民也。鸟兽不可与同群。子从我为伊尹乎,将为许、巢而去尧、舜也?次都曰:吾年耄矣,安得从子?子勉正性命,勿劳神以害生。告别而去。恽客容于江夏,郡举孝廉为郎。尚书曰:民坠涂炭。而吾方欲秉耒耜于山阳,沈钩缗于丹水,知其不如古人远矣。汉书,河内郡有山阳县。又上党郡高都县有筦谷,丹水所出。筦音管。然山父不贪天地之乐,曾参不慕晋楚之富,亦其志也。山父,即巢父也。谯周古考史曰:许由夏常居巢,故一号巢父。琴操曰:许由夏则巢居,冬则穴处。饥则仍山而食,渴则仍河而饮。尧大其志,禅为天子。由曰:放发优游,所以安己不惧,非以贪天下也。孟子,曾子曰:晋、楚之富,不可及也。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义。吾何慊之?

前者邑人念弟无已,欲州郡崇礼,官师授邑,诚美意也。历观前后,来入军府,至有皓首,犹未遇也。汉书,贾谊上疏曰:古者内有公卿大夫,外有公侯伯子男,然后有官小史,延及庶人。徒有饥寒骏奔之劳。尚书曰:骏奔走。俟河之清,人寿几何?左氏传,子驷曰:周诗有之曰:俟河之清,人寿几何?杜预曰:言人寿促而河清迟也。且宦无金张之援,游无子孟之资,汉书金日磾赞曰:夷狄亡国,羁虏汉庭。七叶内侍,何其盛矣!又张汤赞曰:张氏子孙相继,自宣、元已来,为侍中、中常侍者凡十余人。功臣之后,唯有金氏、张氏。汉书曰:霍光,字子孟,骠骑将军去病之弟也。而图富贵之荣,望殊异之宠,是陇西之游,越人之射耳。淮南子曰:夫乘舟而惑者,不知东西,见斗极则晓然而寤矣。性亦人之斗极,有自见也,则不失物之情;无以自见,则动而惑,譬若陇西之游,愈躁愈沈。又曰:越人学远射,参天而发,适在五步之内,不易其仪。时已变矣,而守其故,譬犹越之射尔。幸赖先君之灵,免负担之勤,左氏传,陈公子完曰:免于罪戾,弛于负担。追踪丈人,畜鸡种黍,论语曰: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莜。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天子?植其杖而耘。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汉书,郑朗曰:修农圃之畴,畜鸡种黍。潜精坟籍,立身扬名,斯为可矣。孝经曰: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无或游言,以增邑邑。礼记曰:大人不倡游言。郑玄曰:游,浮也,不可用之言。郊牧之田,宜以为意,尔雅曰:邑外曰郊。周礼有牧田。广开土宇,吾将老焉。左氏传曰:隐公使营菟裘,吾将老焉。菟音涂。刘杜二生,想数往来。朱明之期,已复至矣,尔雅曰:夏为朱明。相见在近,故不复为书。慎夏自爱。璩白。

文选考异

注「此书言欲归田故报二从弟也」:袁本、茶陵本此节注上无善及五臣名。详语意,乃五臣而非善。凡篇内自明之旨,题下注又赘出,必皆五臣混入者。若尤定此注入善,则二本尚未全误也。

旷若发蒙:案:「蒙」当作「蒙」,善注中皆作「蒙」。又所引如淳汉书注「以物蒙覆其头」云云,是其本作「蒙」之明证也。长杨赋作「蒙」,用字不同。彼注「蒙与蒙古字通」云云,盖仍从「蒙」字解之。

然山父不贪天地之乐:案:「地」当作「下」。袁本云善作「地」。茶陵本云五臣作「下」。各本所见皆非也。善引「非以贪天下也」为注,作「下」甚明。地字不可通,但传写误耳。

注「谯周古考史曰」:何校「考史」作「史考」,是也。各本皆倒。

注「然后有官小史」:案:「官」下当有「师」字,「史」当作「吏」。各本皆脱误。

注「何其盛矣」:袁本、茶陵本「矣」作「也」,是也。

注「论语曰」下至「而食之」:袁本、茶陵本无此五十五字。

注「郑朗曰」:案:「朗」当作「朋」。各本皆误,此引萧望之传文也。

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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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与山巨源绝交书

1.1 文选考异

2 为石仲容与孙皓书

2.1 文选考异

3 与嵇茂齐书

3.1 文选考异

4 与陈伯之书

4.1 文选考异

5 重答刘秣陵沼书

5.1 文选考异

6 移书让太常博士

6.1 文选考异

7 北山移文

7.1 文选考异

与山巨源绝交书

魏氏春秋曰:山涛为选曹郎,举康自代。康答书拒绝,因自说不堪流俗,而非薄汤、武。大将军闻而恶焉。

嵇叔夜

与山巨源绝交书

康白:足下昔称吾于颍川,吾常谓之知言。称,谓说其情不愿仕也,惬其素志,故谓知言也。虞预晋书曰:山嵚守颍川。嵇康文集录注曰:河内山嵚守颍川,山公族父。庄子曰:狂屈竖闻之,以黄帝为知言。然经怪此意,尚未熟悉于足下,何从便得之也?言常怪足下,何从而便得吾之此意也?前年从河东还,显宗阿都说足下议以吾自代,晋氏八王故事注曰:公孙崇,字显宗,谯国人,为尚书郎。嵇康文集录注曰:阿都,吕仲悌,东平人也。康与吕长悌绝交书曰:少知阿都志力闲华,每喜足下家复有此弟。事虽不行,知足下故不知之。言不知己之情。足下傍通,多可而少怪,言足下傍通众艺,多有许可,少有疑怪,言宽容也。周易曰:六爻发挥,旁通情也。法言曰:或问行,曰:旁通厥德。李轨曰:应万变而不失其正者,唯旁通乎?吾直性狭中,多所不堪,偶与足下相知耳。偶,谓偶然,非本志也。尔雅曰:偶,遇也。郭璞曰:偶,值也。间闻足下迁,惕然不喜,恐足下羞庖人之独割,引尸祝以自助,庄子曰: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手荐鸾刀,漫平声之膻腥,毛诗曰:执其鸾刀,以启其毛。庄子,北人无择曰:帝欲以辱行漫我。高诱吕氏春秋注曰:漫,污也。故具为足下陈其可否。

吾昔读书,得并介之人,或谓无之,今乃信其真有耳。并,谓兼善天下也;介,谓自得无闷也。赵岐孟子章句曰:伯夷、柳下惠介然必偏,中和为贵。性有所不堪,真不可强。今空语同知有达人,无所不堪,外不殊俗,而内不失正,与一世同其波流,而悔吝不生耳。空语,犹虚说也。共知有通达之人,至于世事,无所不堪。言己不能则而行之也。太玄经曰:君子内正而外驯。庄子曰:与物委蛇而同其波。周易曰:悔吝者,忧虞之象也。老子庄周,吾之师也,亲居贱职;柳下惠东方朔,达人也,安乎卑位。吾岂敢短之哉!史记曰:庄子名周,尝为蒙漆园吏。列仙传曰:李耳为周柱下史,转为守藏史。论语曰:柳下惠为士师。汉书曰:东方朔着论,设客难己位卑,以自慰喻。孟子曰:为贫仕者,辞尊居卑。又曰:位卑言高,罪也。又仲尼兼爱,不羞执鞭,子文无欲卿相,而三登令尹,是乃君子思济物之意也。庄子,仲尼谓老聃曰:兼爱无私,仁之情也。论语,子曰:富而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子张问: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所谓达能兼善而不渝,穷则自得而无闷。孟子曰:古之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又曰:柳下惠遗佚而不怨,厄穷而不悯。以此观之,故尧舜之君世,许由之岩栖,吕氏春秋曰:昔尧朝许由于霈泽之中,曰:请属天下于夫子。许由遂之箕山之下。张升反论曰:黄、绮引身,岩栖南岳。子房之佐汉,接舆之行歌,其揆一也。汉书曰:上封良为留侯,行太子少傅事。论语曰: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孟子曰:先圣后圣,其揆一也。仰瞻数君,可谓能遂其志者也。贾逵国语注曰:遂,从也。故君子百行,殊涂而同致,循性而动,各附所安。周易,子曰: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淮南子曰:循性而行,或害或利。论语谶曰:贫而无怨,循性动也。故有处朝廷而不出,入山林而不反之论。班固汉书赞曰:山林之士,往而不能反;朝廷之士,入而不能出。二者各有所短。且延陵高子臧之风,长卿慕相如之节,志气所托,不可夺也。左氏传,吴子诸樊既除丧,将立季札,季札辞曰:曹宣公之卒也,诸侯与曹人不义曹公,将立子臧,子臧去之,遂弗为之,以成曹。君子曰:能守节。君义嗣也。谁能奸君?有国,非吾节也。札虽不才,愿附于子臧,以无失节。史记曰:司马相如,字长卿,其亲名之犬子。相如既学,慕蔺相如之为人,更名相如。

吾每读尚子平台孝威传,慨然慕之,想其为人。英雄记曰:尚子平有道术,为县功曹,休归。自入山担薪,卖以供食饮。范晔后汉书曰:向子平隐居不仕,性尚中和,好通老、易。尚向不同,未详。又曰:台佟者,字孝威,魏郡人,隐于武安山,凿穴为居,采药为业。佟,徒冬切。史记,太史公曰: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少加孤露,母兄见骄,不涉经学。性复疏懒,筋驽肉缓,头面常一月十五日不洗,不大闷痒,不能沐也。每常小便,而忍不起,令胞中略转乃起耳。又纵逸来久,情意傲散。简与礼相背,懒与慢相成,孔安国论语注曰:简,略也。言性简略,与礼相背也。而为侪类见宽,不攻其过。又读庄老,重增其放。放,谓放荡。故使荣进之心日颓,任实之情转笃。此由禽鹿少见驯育,则服从教制,长而见羁,则狂顾顿缨,赴蹈汤火,楚辞曰:狂顾南行。王逸曰:狂,犹遽也。虽饰以金镳,飨以嘉肴,逾思长林,而志在丰草也。毛诗曰:茀厥丰草。茀,甫物切。

阮嗣宗口不论人过,吾每师之,而未能及。至性过人,与物无伤,唯饮酒过差耳。庄子,仲尼谓颜回曰:圣人处物不伤物者,物不能伤也。李尤盂铭曰:饮无求辞,纔以相娱;荒沈过差,可不慎与!至为礼法之士所绳,疾之如雠,幸赖大将军保持之耳。孙盛晋阳秋曰:何曾于太祖坐谓阮籍曰:卿任性放荡,败礼伤教,若不革变,王宪岂得相容!谓太祖宜投之四裔,以絜王道。太祖曰:此贤素羸病,君当恕之。吾不如嗣宗之贤,而有慢弛之阙;资,材量也。又不识人情,闇于机宜;无万石之慎,而有好尽之累。汉书曰:万石君石奋,长子建为郎中令,奏事,事下,建读之惊恐曰:书马者与尾而五,今乃四,不足一,获谴死矣。其为谨慎,虽他皆如是。又曰:建奏事于上前,即有可言,屏人乃言极切。至延见,如不能言者。好尽,谓言则尽情,不知避忌。久与事接,疵衅日兴,虽欲无患,其可得乎?

又人伦有礼,朝廷有法,自惟至熟,有必不堪者七,甚不可者二:卧喜晚起,而当关呼之不置,一不堪也。东观汉记曰:汝郁再征,载病诣公交车。尚书敕郁自力受拜。郁乘辇,白衣诣止车门。台遣两当关扶郁,入拜郎中。抱琴行吟,弋钓草野,而吏卒守之,不得妄动,二不堪也。危坐一时,痹必寐切不得摇,管子曰:少者之事先生,出入恭敬,如有宾客;危坐向师,颜色无怍。说文曰:痹,湿病也。性复多虱瑟,把蒲巴搔无已,而当裹以章服,揖拜上官,三不堪也。素不便书,又不喜作书,而人间多事,堆案盈机,不相酬答,则犯教伤义,欲自勉强,则不能久,四不堪也。不喜吊丧,而人道以此为重,己为未见恕者所怨,至欲见中伤者,言人于己,为未见有矜恕之者,而纔有所怨,乃至欲见中伤,言被疾苦也。虽瞿音句然自责,然性不可化,班固汉书惠帝赞曰:闻叔孙通之谏则瞿然。欲降心顺俗,则诡故不情,新序,卜偃谓晋侯曰:天子降心迎公。周书曰:饰貌者不情。亦终不能获无咎无誉如此,五不堪也。周易曰:括囊无咎无誉。不喜俗人,而当与之共事,或宾客盈坐,鸣声聒耳,杜预左氏传注曰:聒,諠也。嚣尘臭处,千变百伎,在人目前,六不堪也。心不耐烦,而官事鞅掌,机务缠其心,世故繁其虑,七不堪也。毛诗曰:或栖迟偃仰,或王事鞅掌。尚书曰:一日二日万机。又每非汤武而薄周孔,在人间不止,此事会显世教所不容,此甚不可一也。刚肠疾恶,轻肆直言,遇事便发,此甚不可二也。以促中小心之性,统此九患,不有外难,当有内病,宁可久处人间邪!又闻道士遗言,饵朮黄精,令人久寿,意甚信之;苍颉篇曰:饵,食也。本草经曰:朮、黄精,久服轻身延年。游山泽,观鸟鱼,心甚乐之。一行作吏,此事便废,安能舍其所乐,而从其所惧哉!

夫人之相知,贵识其天性,因而济之。禹不偪伯成子高,全其节也;庄子曰:尧治天下,伯成子高立为诸侯。尧授舜,舜授禹,伯成子高辞为诸侯而耕。禹往见之,则耕在野。禹趋就下风而问焉。子高曰:昔尧治天下,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畏。今则赏罚而民且不仁,德自此衰,刑自此立,后世之乱,自此始矣。耕而不顾。仲尼不假盖于子夏,护其短也;家语曰:孔子将行,雨,无盖。门人曰:商也有焉。孔子曰:商之为人也啬,短于财。吾闻与人交者,推其长者,违其短者,故能久也。王肃曰:短,吝;啬,甚也。近诸葛孔明不偪元直以入蜀;蜀志曰:颍川徐庶,字符直。曹公来征,先主在楚,闻之,率其众南行,亮与徐庶并从。为曹公所追破,庶母见获,庶辞先主而指其心曰:本与将军共图王霸之业者,以此方寸之地也。今已失老母,方寸乱矣。无益于事,请从此别。遂诣曹公。魏略曰:庶名福。华子鱼不强幼安以卿相。魏志曰:华歆,字子鱼,平原人也。文帝即位,拜相国。黄初中,诏公卿举独行君子,歆举管宁,帝以安车征之。又曰:管宁,字幼安,北海人也。华歆举宁,宁遂将家属浮海还郡。诏宁为太中大夫,固辞不受。此可谓能相终始,真相知者也。足下见直木必不可以为轮,曲者不可以为桷,盖不欲以枉其天才,令得其所也。故四民有业,各以得志为乐,管子曰: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唯达者为能通之,此足下度内耳。不可自见好章甫,强越人以文冕也;庄子曰:宋人资章甫而适越,越人敦发文身,无所用之。司马彪曰:敦,断也。章甫,冠名也。己嗜臭腐,养鸳雏以死鼠也。庄子曰:惠子相梁,庄子往见之。或谓惠子曰:庄子来,欲代子相。于是惠子恐,搜于国中,三日三夜。庄子往见之,曰:南方有鸟名鸳雏,子知之乎?夫鸳雏发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而不止,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于是鸱得腐鼠,鸳雏过之,仰天而视之曰:吓!今子欲以子国吓我邪!吾顷学养生之术,方外荣华,去滋味,游心于寂寞,以无为为贵。高诱吕氏春秋传曰:外,犹贱也。庄子曰:夫恬淡寂寞,虚无无为,此天地之平,而道德之笃也。纵无九患,尚不顾足下所好者,又有心闷疾,顷转增笃,私意自试,不能堪其所不乐。言己所不乐之事,必不能堪而行之。自卜已审,若道尽涂穷则已耳。足下无事冤之,令转于沟壑也。左氏传曰:侍者谓楚王曰:老而无子,知挤于沟壑矣。

吾新失母兄之欢,意常凄切,女年十三,男年八岁,未及成人,况复多病,顾此悢悢力向,如何可言!王隐晋书曰:绍字延祖,十岁而孤,事母孝谨。国语曰:晋赵武冠,见韩献子,献子曰:戒之,此谓成人。郑玄礼记注曰:女子以许嫁为成人。广雅曰:悢悢,悲也。今但愿守陋巷,教养子孙,时与亲旧叙阔,陈说平生,浊酒一杯,弹琴一曲,志愿毕矣。足下若嬲,嬲,擿娆也。音义与娆同,奴了切。之不置,不过欲为官得人,以益时用耳。足下旧知吾潦倒麤疏,不切事情,自惟亦皆不如今日之贤能也。若以俗人皆喜荣华,独能离之,以此为快,此最近之,可得言耳。言俗人皆喜荣华,而己独能离之以此为快,此最近己之情,可得言之耳。然使长才广度,无所不淹,而能不营,乃可贵耳。郑玄礼记注曰:淹,复渍也。若吾多病困,欲离事自全,以保余年,此真所乏耳,言己离于俗事,以自安全,保其余年,此乃真性之所乏耳,非如长才广度之士而不营之。岂可见黄门而称贞哉!若趣平欲共登王涂,期于相致,时为欢益,一旦迫之,必发其狂疾,自非重怨,不至于此也。

野人有快炙背而美芹子者,欲献之至尊,列子曰:宋国有田父,常衣湿黂。至春,自暴于日。当尔时,不知有广夏隩室,绵纩狐貉,顾谓其妻曰:负日之暄,人莫知之,以献吾君,将有赏也。其室告之曰:昔人有美戎菽甘枲茎与芹子,对乡豪称之。乡豪取尝之,苦于口,躁于腹,众哂之。虽有区区之意,亦已疏矣,李陵书曰:孤负陵区区之意。愿足下勿似之。其意如此,既以解足下,并以为别。嵇康白。

文选考异

与山巨源绝交书:袁本、茶陵本下有「一首」二字。案:有者是也。此卷各题下全无,卷首所列子目亦然,皆脱,说见前。

注「以成曹君子曰」:何校重「君」字,陈同,是也。各本皆脱。

注「英雄记曰」:陈云王粲英雄记皆记汉末英雄事,尚子平乃建武中隐士,不应载入,当是误也。今案:此疑英贤谱之文。各本皆伪。

少加孤露:何云晋书作「加少」。案:「加少」是也。各本皆误倒。

注「饮无求辞」:案:「辞」当作「乱」,各本皆伪。

吾不如嗣宗之贤:何校「贤」改「资」。陈云「贤」,「资」误。案:所校是也。注云「资,材量也」。不得作「贤」甚明。晋书正作「资」。

注「湿病也」:袁本「也」下有「俾利反」三字。茶陵本亦有,「反」作「切」。案:此真善音也,正文下「必寐切」乃五臣音。尤存彼删此,非。

又不喜作书:袁本、茶陵本无「又」字。案:二本不着校语,晋书此在所节去中,无以考之。

虽瞿然自责:案:「瞿」当作「惧」。袁本云善作「瞿」,茶陵本云五臣作「惧」。各本所见,皆传写误也。善自作「惧」,与五臣同,故引惠帝赞「惧然」作注。今各本并注中亦误为「瞿」,非。「惧」、「瞿」同字耳。晋书在所节去中。

注「则瞿然」:袁本、茶陵本「然」下有「晋灼曰瞿音句」六字,是也。尤误删改作「音句」入正文下。又「瞿」皆当作「惧」,今汉书正作「惧」。师古曰:「惧读曰瞿。」

必不可以为轮:袁本云善无「必」字。茶陵本云五臣有「必」字。案:此或所见不同;否则,尤添之耳。晋书在所节去中。

注「王隐晋书曰绍字延祖十岁而孤事母孝谨」:袁本、茶陵本首有「晋诸公谱曰康子劭」八字。「绍」作「劭」,无「十岁而孤事母孝谨」八字。案:二本是也。此尤延之校改而误。

注「常衣湿黂」:案:「湿」当作「缊」。各本皆误。此所引杨朱文,以下多互异,义可两通,不更详出。

为石仲容与孙皓书

臧荣绪晋书曰:石苞,字仲容。太祖辅政,都督杨州诸军事,进位征东大将军。又曰:太祖遣徐劭、孙郁至吴,将军石苞令孙楚作书与孙皓。劭至吴,不敢为通。

孙子荆

为石仲容与孙皓书

苞白:盖闻见机而作,周易所贵,小不事大,春秋所诛,周易曰: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左氏传曰:楚子伐郑,子展曰:小所以事大,信也。小国无信,兵乱日至,亡无日矣。此乃吉凶之萌兆,荣辱之所由兴也。是故许郑以衔璧全国,曹谭以无礼取灭。左氏传,楚子围许,蔡侯将许僖公见楚子于武城,许男面缚衔璧。楚子问诸逢伯,对曰:昔武王克殷,微子启如是,王亲释其缚,礼而命之,使复其所。楚子从之。又曰:楚子围郑,克之,郑伯肉袒牵羊以逆。王曰:其君能下人。退三十里而许之平。又曰:晋公子重耳奔狄,及曹,曹共公闻其骈胁,欲观其裸,浴,薄而观之。及即位,晋侯围曹。又曰:齐桓公之出也,过谭,谭不礼焉。及其入也,诸侯皆贺,谭又不至。冬齐师灭谭,谭无礼也。载籍既记其成败,古今又着其愚智矣。不复广引譬类,崇饰浮辞,郑玄孝经注曰:引譬连类。尚书序曰:翦截浮辞。苟以夸大为名,更丧忠告之实。论语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无自辱焉。今粗论事势,以相觉悟。

昔炎精幽昧,历数将终,东观汉记曰:汉以炎精布耀,或幽而光。尚书曰:天之历数在尔躬。桓灵失德,灾衅并兴,孝桓、孝灵,汉二帝也。汉书诏策曰:大禹能亡失德。豺狼抗爪牙之毒,生人陷荼炭之艰。汉书杜文谓孙宝曰:豺狼当路。尚书曰:夏有昏德,民坠涂炭。荼与涂字通用。于是九州岛绝贯,皇纲解纽,周礼曰:职方乃辨九州岛之国,使同贯利。答宾戏曰:廓帝纮,恢皇纲。四海萧条,非复汉有。太祖承运,神武应期,春秋纬曰:五德之运,各象其类。宋均曰:运,箓运也。周易曰:古之神武不杀者夫。河图闿苞受曰:弟感苗裔出应期。征讨暴乱,克宁区夏;尚书曰:用肇造我区夏。协建灵符,天命既集,曹植大魏篇曰:大魏应灵符,天禄乃始。毛诗曰:有命既集。遂廓洪基,奄有魏域。曹植魏德论曰:武创洪基,克光厥德。毛诗曰:奄有四方。土则神州中岳,器则九鼎犹存,河图括地象曰:昆仑东南地方五千里,名曰神州,中有五岳地图,帝王居之。左氏传,王孙满曰:成王定鼎于郏鄏。史记曰:秦取周九鼎。世载淑美,重光相袭,国语,祭公谋父曰:奕世载德。尚书,王曰:昔我君文王、武王宣重光。新序,孔子曰:圣人虽生异世,相袭若规矩。固知四隩之攸同,天下之壮观也。尚书曰:九州岛攸同,四隩既宅。封禅书曰:此事天下之壮观也。

公孙渊承籍父兄,世居东裔,魏志曰:公孙度,字叔济,本辽东襄平人。度知中国扰攘,自立为辽东侯。度死,子康嗣位。康死,子晃、渊等皆小,众立兄子恭为辽东太守。渊胁夺恭位。景初元年征渊,渊遂发兵逆于辽东,自立为燕王。拥带燕胡,冯凌险远,左氏传,子产曰:今陈介恃楚众,冯凌獘邑。讲武盘桓,不供职贡,国语,虢文公曰:古者三时务农,一时讲武。周礼曰:制其职,各以其所能;制其贡,各以其所有。家语,孔子曰:古者分异姓以远方之职贡,所以无忘服也。内傲帝命,外通南国,乘桴沧流,交畴货贿,葛越布于朔土,貂马延乎吴会;魏志曰:公孙渊遣使南通孙权,往来赡遗。权使张弥、许晏等赍金玉珍宝,立为燕王。论语,子曰:乘桴浮于海。孔安国尚书传曰:草服葛越。魏志曰:夫余国出名马貂狖。自以为控弦十万,奔走足用,汉书匈奴传曰:控弦之士三十余万。信能右折燕齐,左振扶桑,凌轹沙漠,南面称王也。山海经曰:汤谷上有扶木。扶木者,扶桑也。史记曰:楚灵王兵强,凌轹中原。说文曰:漠,北方流沙也。汉书,李陵歌曰:经万里兮度沙漠。周易曰: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宣王薄伐,猛锐长驱。魏志曰:景初三年,遣大司马宣王征渊。斩渊,传首洛阳。战国策曰:乐毅轻卒锐兵,长驱至齐。师次辽阳,而城池不守;汉书曰:辽东郡有辽阳县。桴鼓一震,而元凶折首。左氏传曰:援桴而鼓。周易曰:有嘉折首,获非其丑。然后远迹疆埸,列郡大荒,史记,乐毅书曰:吴王远迹至郢。班固汉书述曰:列郡祁连。山海经有大荒。收离聚散,咸安其居,毛诗序曰:万民离散,不安其居。民庶悦服,殊俗款附。尚书曰:万姓悦服。过秦论曰:余威震于殊俗。自兹遂隆,九野清泰,淮南子曰:所谓一者,上通九天,下贯九野。高诱曰:九野,八方中央也。东夷献其乐器,肃慎贡其楛矢,范晔后汉书曰:东夷自少康已后,世服王化,献其乐舞。魏志曰:常道乡公景元三年,肃慎国遣使重译来贡,弓长三尺五寸,三十张;楛矢长一尺八寸,石砮三百枚。旷世不羁,应化而至,崔寔本论曰:孝宣帝方外安静,单于稽颡来朝,百世不羁之虏也。巍巍荡荡,想所具闻。论语,子曰:大哉尧之为君!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

吴之先主,起自荆州,遭时扰攘,播潜江表;吴志曰:董卓专朝政,孙坚亦举兵荆州,讨卓。引军还住鲁阳。范晔后汉书,冯衍上疏曰:遭扰攘之时,值兵革之际。刘备震惧,亦逃巴岷。蜀志曰:益州牧刘璋迎先主入益州,至涪,璋敕诸将勿复关通。先主大怒,进围成都。璋降,先主领益州。遂依丘陵积石之固,张载剑阁铭曰:岩岩梁山,积石峨峨。三江五湖,浩汗无涯,汉书曰:吴有三江五湖之利也。假气游魂,迄于四纪。魏明帝善哉行曰:权实坚子,备则亡虏,假气游魂,鸟鱼为伍。二邦合从子容,东西唱和,汉书,合从连衡,力政争强。毛诗曰:叔兮伯兮,唱予和汝。互相扇动,距捍中国。自谓三分鼎足之势,可与泰山共相终始。汉书曰:蒯通说韩信曰:方今足下三分天下,鼎足而居。战国策,吕不韦曰:其宁泰山。相国晋王,辅相帝室,魏志曰:咸熙元年,进晋公爵为王。文武桓桓,志厉秋霜,荀悦申鉴曰:人主怒如秋霜。庙胜之筭,应变无穷,孙子曰:夫未战而庙胜,得筭多者也。又曰:善出奇正者,无穷如天地。独见之鉴,与众绝虑。春秋元命苞曰:明王独见,四海归往。主上钦明,委以万机,魏志曰:陈留王奂,字景明,封常道乡公。高贵乡公卒,公卿议迎立。尚书曰:放勋钦明。万几,已见上文。长辔远御,妙略潜授,偏师同心,上下用力,棱威奋伐,铪入其阻,汉书曰:武帝报李广曰:威棱憺乎邻国。毛诗曰:铪入其阻,裒荆之旅。毛苌曰:铪,深也。并敌一向,夺其胆气。孙子兵法曰:并敌一向,千里杀将。又曰: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小战江介,则成都自溃;曜兵剑阁,而姜维面缚。魏志曰:景元四年,使征西将军邓艾、镇西将军锺会伐蜀。艾自阴平先登,至江介西,蜀卫将军诸葛瞻列阵待艾。艾遣子惠唐亭侯忠等大破之,斩瞻。进军到雒,刘禅遣使奉皇帝玺绶,为笺诣艾。会统十余万众,分从斜谷、骆谷入,平行至汉中。姜维守剑阁距会。维等闻瞻已破,以其众东入巴。刘禅诣艾降,勒维等令降于会。维诣会降。商君书曰:小战胜,逐北无过五里。左氏传曰:凡民逃其上曰溃。面缚,已见上文。开地五千,列郡三十。师不踰时,梁益肃清,谷梁传曰:伐不踰时,战不逐奔。使窃号之雄,稽颡绛阙,礼记曰:拜而后稽颡。傅玄西都赋曰:巍巍绛阙。球琳重锦,充于府库。左氏传曰:齐侯归卫侯夫人重锦三十两。夫虢灭虞亡,韩并魏徙,左氏传曰:晋灭虢,虢公丑奔京师。遂袭虞,灭之,执虞公。史记曰:秦始皇十七年,攻韩,得韩王安。二十三年,攻魏,其王请降。此皆前鉴之验,后事之师也。战国策,张孟谈谓赵襄子曰: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又南中吕兴,深睹天命,吴志曰:交址郡吏吕兴等杀太守孙谞,使使如魏请太守及兵。蝉蜕内向,愿为臣妾。淮南子曰:蝉饮而不食,三十日而蜕。孝经曰:治家者不敢失于臣妾。外失辅车唇齿之援,内有毛羽零落之渐,左氏传,宫之奇曰: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而徘徊危国,冀延日月,此犹魏武侯却指河山以自强大,殊不知物有兴亡,则所美非其地也。史记曰:吴起者,卫人也。魏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流顾谓吴起曰:美哉山河之固!此魏之宝也。起对曰:在德不在险。若君不修德,则舟中之人,尽为敌国也。武侯曰:善。

方今百僚济济,俊乂盈朝,尚书曰:百僚师师。又曰:俊乂在官。虎臣武将,折冲万里,毛诗曰:进厥虎臣,阚如虓虎。晏子春秋,孔子曰:不出憷俎之间,而折冲千里之外,晏子之谓也。国富兵强,六军精练。新序曰:孙叔敖相楚,国富兵强。思复翰飞,饮马南海。毛诗曰:翰飞戾天。郑玄曰:翰,高也。李陵与苏武书曰:陵当为单于畜兵养士,循先将军之令,将饮马河、洛,收珠南海。自顷国家,整治器械,礼记曰:圣人异器械。郑玄曰:器械,兵甲也。修造舟楫,简习水战。伐树北山,则太行木尽,高诱吕氏春秋注曰:太行山在河内野王县北。浚决河洛,则百川通流。尚书大传曰:百川趋于海。楼船万艘苏劳,千里相望。汉书曰:江、淮以南,楼舡十万。自刳木以来,舟车之用,未有如今日之盛者也。周易曰:黄帝、尧、舜刳木为舟,剡木为楫。骁勇百万,畜力待时,役不再举,今日之谓也。六韬,太公谓武王曰:圣人兴兵为天下除患去贼,非利之也,故役不再籍,一举而毕。然主上眷眷,未便电迈者,以为爱民治国,道家所尚,老子曰:爱人治国,能无知乎?崇城自卑,文王退舍,左氏传,子鱼言于宋公曰:文王闻崇侯德乱而伐之,军三旬而不降;退修教而复伐之,因垒而降。故先开示大信,喻以存亡,殷勤之旨,往使所究。

若能审识安危,自求多福,毛诗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蹶然改容,祗承往告,汉书曰:陆贾说尉佗。佗于是蹶然起坐,谢贾,称臣奉汉约。追慕南越,婴齐入侍,汉书曰:南越王胡立,天子使严助往喻意,南越王胡遣其子婴齐入侍宿卫。北面称臣,伏听告策,礼记曰:君之南乡也,答阳之义也,臣之北面也,答君也。则世祚江表,永为藩辅,左氏传,王赐齐侯命曰:世祚太师。丰报显赏,隆于今日矣。若侮慢不式王命,然后谋力云合,指麾风从,范晔后汉书,张纲谓张婴曰:大兵云合,岂不危乎!雍益二州,顺流而东;青徐战士,列江而西;荆杨兖豫,争驱八冲;征东甲卒,虎步秣陵。征东,即石苞也。李陵诗曰:幸托不肖躯,且当猛虎步。汉书,丹阳郡有秣陵县。尔乃皇舆整驾,六师徐征,羽檄烛日,旌旗流星,羽,鸟羽也。汉书高祖曰:吾以羽檄征天下兵。檄或为校。游龙曜路,歌吹盈耳,周礼曰:凡马八尺为龙。乐稽耀嘉曰:武王兴师诛于商,万国咸喜,前歌后舞。论语,子曰:洋洋乎盈耳哉!士卒奔迈,其会如林,尚书曰:受率其旅若林。烟尘俱起,震天骇地,渴赏之士,锋镝争先,忽然一旦身首横分,宗祀屠覆,取诫万世,引领南望,良以寒心。左氏传,穆叔谓晋侯曰:引领西望,曰庶几乎?高唐赋曰:寒心酸鼻。

夫治膏肓者必进苦口之药,决狐疑者必告逆耳之言,左氏传曰:晋景公梦疾为二竖子,一曰居肓之上,一曰居膏之下,若我何?史记曰:沛公入秦宫,樊哙谏,沛公不听。张良曰: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愿公听樊哙言。楚辞曰:心犹豫而狐疑。如其迷谬,未知所投,恐俞附见其已困,扁鹊知其无功也。列子曰:杨朱之友曰季梁,得病七日,大渐,谒医俞氏,俞氏曰:汝始则胎气不足,乳湩有余,疾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季梁曰:良医也,且食之。史记,虢中庶子曰:上古之时,医病不以汤液。又曰:扁鹊过齐,桓侯客之,入朝见曰:君有疾在腠理。不疗将深。桓侯曰:寡人无疾。过五日,扁鹊复见曰:君有疾在肠胃间,不疗将深。桓侯不应。后五日,扁鹊复见,望桓侯而走。桓侯使人问其故,扁鹊曰:疾其在骨髓,虽司命无奈何。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后五日,桓侯体痛,使人召扁鹊,扁鹊已逃去。桓侯遂死。郭璞穆天子传注曰:湩,浮汁也。竹用切。勉思良图,惟所去就。左氏传,令尹子常曰:敢弗良图。曾子曰:君子慎其所去就。石苞白。

文选考异

注「君子见几而作」:袁本「几」作「机」,是也。茶陵本亦误「几」。正文是「机」字。

注「荼与涂字通用」:袁本、茶陵本「涂」下有「古」字,是也。

注「天禄乃始」:案:乃下当有「兹」字。各本皆脱。吊魏武文引有。

注「逆于辽东」:茶陵本「东」作「隧」,是也。袁本作「遂」,亦非。

乘桴沧流:茶陵本「流」作「海」。袁本作「流」,与此同。何校「流」改「海」。陈云「流」,「海」误。晋书作「海」。案:袁本、茶陵本所载五臣济注云「沧流,海也」,似五臣作「流」,二本失着校语,尤亦以之乱善也。

交畴货贿:袁本云善作「畴」,茶陵本云五臣作「酬」,何云晋书作「酬」。今案:「畴」疑「酬」字之误。

注「往来赡遗」:何校「赡」改「赂」。陈云「赡」当作「赂」。案:所校据魏志,是也。各本皆误。

注「景初三年遣大司马宣王」:案:「三」当作「二」,「大」当作「太」,下脱「尉」字。各本皆误。此所引明帝纪文也。

注「权实坚子」:何校「坚」改「竖」,是也。各本皆伪。

注「铪深也」:袁本、茶陵本下有「音弥」二字。案:有者是也,乃真善音而误删。

注「勒维等令降于会」案:「勒」当作「敕」。各本皆误。锺会传可证。

今日之谓也:袁本云善无「也」字,茶陵本云五臣有。案:此尤添之耳。

然主上眷眷:何校「上」改「相」,晋书作「相」。案:主谓魏帝,相谓晋王,似所改是也。

崇城自卑:案:「自」当作「遂」。茶陵本云五臣作「自」,袁本云善作「遂」。晋书作「遂」,尤以五臣乱善,非。

若侮慢不式王命:案:晋书「若」下有「犹」字。此当有,读以四字为一句。各本皆脱也。

注「医病不以汤液」:陈云「医」下脱「有俞附医」四字。案:所校是也。此引以注正文「俞附」。各本皆脱。

与嵇茂齐书

赵景真嵇绍集曰:赵景真与从兄茂齐书,时人误谓吕仲悌与先君书,故具列本末。赵至,字景真,代郡人,州辟辽东从事。从兄太子舍人蕃,字茂齐,与至同年相亲。至始诣辽东时,作此书与茂齐。干宝晋纪以为吕安与嵇康书。二说不同,故题云景真,而书曰安。

与嵇茂齐书

安白:昔李叟入秦,及关而叹;梁生适越,登岳长谣。列子曰:杨朱南之沛,老聃西游于秦,邀于郊,至梁而过老子。老子中道仰天叹曰:始以汝为可教,今不可教也。杨朱曰:请闻其过。老子曰:睢睢而盱盱,而谁与居?范晔后汉书,梁鸿,字伯鸾,扶风人也。东出关,过京师,作五噫之歌,曰:陟彼北邙兮,噫!顾瞻帝京兮,噫!宫室崔嵬兮,噫!人之劬劳兮,噫!辽辽未央兮,噫!肃宗闻而非之,求鸿不得。居齐、鲁之间,又去适吴。然老子之叹,不为入秦;梁鸿长谣,不由适越。且复以至郊为及关,升邙为登岳,斯盖取意而略文也。夫以嘉遯之举,犹怀恋恨,况乎不得已者哉!周易曰:嘉遯贞吉。

惟别之后,离群独游,背荣宴,辞伦好,经迥路,涉沙漠。鸣鸡戒旦,则飘尔晨征;燕礼曰:燕,小臣戒盥者。郑玄曰:警戒告语焉。陈琳武军赋曰:启明戒旦,长庚告昏。日薄西山,则马首靡托。汉书,杨雄反骚曰:恐日薄于西山。左氏传,荀偃曰:唯余马首是瞻。寻历曲阻,则沈思纡结,乘高远眺,则山川悠隔。或乃回飙狂厉,白日寝光,踦肠交错,陵隰相望。徘徊九皋之内,慷慨重阜之巅,毛诗曰:鹤鸣九皋。进无所依,退无所据,涉泽求蹊,披榛觅路,啸咏沟渠,良不可度,斯亦行路之艰难,然非吾心之所惧也。

至若兰茞倾顿,桂林移植,根萌未树,牙浅弦急,常恐风波潜骇,危机密发,斯所以怵惕于长衢,按辔而叹息也。喻身之危也。根萌未树,故恐风波潜骇,牙浅弦急,故惧危机密发也。本或有于长衢之下云按辔而叹息者,非也。又北土之性,难以托根,投人夜光,鲜不按剑。邹阳上书曰:夜光之璧,以闇投人于道,众人莫不按剑也。今将植橘柚于玄朔,蔕华藕于修陵,曹植橘赋曰:背江洲之气暖,处玄朔之肃清。淮南子曰:夫以其所修,而游不用之乡,若树荷山上,畜火井中也。表龙章于裸壤,奏韶舞于聋俗,固难以取贵矣。龙,衮龙之服也。章,章甫之冠也。裸壤,文身也。庄子曰:宋人资章甫适诸越,越人断发文身,无所用之。又肩吾曰:聋者无以与乎锺鼓之声。夫物不我贵,则莫之与;莫之与,则伤之者至矣。周易曰:无交而求,则人不与也;莫之与,则伤之者至矣。飘飖远游之士,托身无人之乡,摠辔遐路,则有前言之艰;悬鞍陋宇,则有后虑之戒;前言之艰,谓经迥路,涉沙漠以下也;后虑之戒,谓北土之性,难以托根以下也。朝霞启晖,则身疲于遄征;蔡琰诗曰:遄征日遐迈。太阳戢曜,则情劬于夕惕;正历曰:日,太阳也。周易曰:夕惕若厉。肆目平隰,则辽廓而无睹;极听修原,则淹寂而无闻。吁其悲矣!心伤悴矣!然后乃知步骤之士,不足为贵也。

若乃顾影中原,愤气云踊,哀物悼世,激情风烈,龙睇大野,虎啸六合,猛气纷纭,雄心四据,阮元瑜为曹公与孙权书曰:大丈夫雄心,能无愤发。思蹑云梯,横奋八极,披艰扫秽,荡海夷岳,范晔后汉书,田邑与冯衍书曰:欲摇太山,荡北海。蹴昆仑使西倒,蹋太山令东覆,平涤九区,恢维宇宙,斯亦吾之鄙愿也。刘騊駼郡太守箴曰:大汉遵因,化洽九区。时不我与,垂翼远逝,周易曰,明夷于飞垂其翼,君子于行,三日不食,有攸往。锋巨靡加,翅翮摧屈,自非知命,谁能不愤悒者哉!周易曰:乐天知命故不忧。

吾子植根芳苑,擢秀清流,布叶华崖,飞藻云肆,俯据潜龙之渊,仰荫栖凤之林,荣曜眩其前,艳色饵其后,良俦交其左,声名驰其右,翱翔伦党之间,弄姿帷房之里,从容顾眄,绰有余裕,俯仰吟啸,自以为得志矣,岂能与吾同大丈夫之忧乐者哉!

去矣嵇生,永离隔矣!茕茕飘寄,临沙漠矣!悠悠三千,路难涉矣!携手之期,邈无日矣!思心弥结,谁云释矣!无金玉尔音,而有遐心。毛诗曰:无金玉尔音,而有遐心。身虽胡越,意存断金。淮南子曰:自其异者视之,肝胆胡越也。周易曰: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各敬尔仪,敦履璞沈,毛诗曰:各敬尔仪。繁华流荡,君子弗钦,临书悢然,知复何云!

文选考异

注「老子曰睢睢」:陈云「曰」下脱「而」字,是也。各本皆脱。

注「陈琳武军赋曰」:袁本「军」作「库」,是也。茶陵本作?,衍「车」字,此亦初衍而修去,「军」即「库」字误。

斯所以怵惕于长衢按辔而叹息也:袁本、茶陵本「也」上有「者」字。案:晋书无「按辔而叹息」。陈云据注则此五字衍,是也。必五臣因注云「本或有于『长衢』之下云『按辔而叹息』者」,故添六字,以异于善,二本失着校语也。详此本乃修改增多,是初刻无,而所见仍不误,尤延之不察,辄取五字,于是善以五臣乱之矣,当加订正。

注「范晔后汉书」:袁本、茶陵本无此五字,是也。案:说已见前。

与陈伯之书

刘璠梁典曰:帝使吕僧珍寓书于陈伯之,丘迟之辞也。伯之归于魏,为通散常侍。何之元梁典云:天监五年,前平南将军陈伯之以其众自寿阳归降。不书伯之,前史失之。梁史以为丘迟与伯之书。

丘希范

与陈伯之书

迟顿首。陈将军足下:无恙,幸甚幸甚!将军勇冠三军,才为世出,李陵与苏武书曰:陵先将军,功略盖天地,义勇冠三军。苏武答李陵书曰:每念足下,才为世生,器为时出。弃燕雀之小志,慕鸿鹄以高翔。史记曰:陈涉尝为人庸耕,辍耕垄上,怅恨久之,曰:苟富贵,无相忘。庸者笑而应之曰:若为庸耕,何富贵也?陈涉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昔因机变化,遭遇明主,刘璠梁典曰:高祖得陈虎牙幢主苏隆,厚加礼赐,使致命江州刺史陈伯之。伯之,虎牙父也。苏隆还,称伯之许降,乃遣邓元起前驱逼之。伯之闻师近,以应义师。立功立事,开国称孤,延笃与张奂书曰:烈士殉名,立功立事。周易曰:大君有命,开国承家。老子曰:王侯自称孤、寡、不谷。朱轮华毂,拥旄万里,何其壮也!史记,蒯通说武信君曰:今范阳令乘朱轮华毂。班固涿邪山祝文曰:杖节拥旄,征人伐鼓。荀悦汉记曰:今之州牧,号为万里。汉书,樊哙说高祖曰:始陛下定天下,何其壮也!如何一旦为奔亡之虏,闻鸣镝而股战,对穹庐以屈膝,又何劣邪!汉书曰:冒顿乃作为鸣镝。音义曰:箭镝也,如今鸣箭。史记曰:魏勃退立股战。汉书,乌孙公主歌曰:穹庐为室兮旃为墙。音义曰:穹庐,旃帐也。喻巴蜀文曰:交臂受事,屈膝请和。汉书,樊哙曰:今天下已定,又何惫邪!

寻君去就之际,非有他故,直以不能内审诸己,外受流言,吕氏春秋曰:君子必审诸己然后任。尚书曰:管叔乃流言于国。沈迷猖獗,以至于此。刘公干杂诗曰:沈迷领簿书,回回自昏乱。蜀志,先主谓诸葛亮曰:孤遂用猖獗,至于今日,志犹未已。圣朝赦罪责功,弃瑕录用,邹润甫为诸葛穆答晋王令曰:高世之君,赦罪责功,略小收大。吴志,陆瑁与暨艳书曰:此乃汉高弃瑕录用之时也。推赤心于天下,安反侧于万物,东观汉记曰:上破铜马等,封降贼渠率。诸将未能信,贼亦两心。上敕降贼各归营,勒兵待。上轻骑入,按行贼营。贼将曰:萧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效死?又曰:汉兵破邯郸,诛王郎,收文书,得吏人谤毁公言可击者数千章,公会诸将烧之,曰:令反侧子自安。将军之所知,不假仆一二谈也。长杨赋曰:仆尝倦谈,不能一二其详。朱鲔涉丁牒切,与喋同血于友于,张绣剚刃于爱子,汉主不以为疑,魏君待之若旧。谢承后汉书曰:光武攻洛阳,朱鲔守之。上令岑彭说鲔曰:赤眉已得长安,更始为胡殷所反害,今公谁为守乎?鲔曰:大司徒公被害,鲔与其谋,诚知罪深,不敢降耳。彭还白上,上谓彭,复往明晓之。夫建大事不忌小怨,今降官爵可保,况诛罚乎?春秋合诚图曰:战龙门之下,涉血相创。如淳汉书注曰:杀血滂沱为喋血。尚书曰:孝乎。惟孝友于兄弟。魏志曰:建安二年,公到宛,张绣降。既而悔之,复反。公与战,军败,为流矢所中,长子昂、弟子安民遇害。四年,张绣率众降,封列侯。汉书曰:蒯通说范阳令曰:慈父孝子所不敢剚刃公之腹者,畏秦法也。李奇曰:东方之人,以物插地中皆为剚也。况将军无昔人之罪,而勋重于当世。夫迷涂知反,往哲是与;楚辞曰:回朕车而复路,及迷涂之未远。不远而复,先典攸高。主上屈法申恩,吞舟是漏;范晔后汉书,明帝诏曰:先帝不忍亲亲之恩,枉屈大法。盐铁论曰:明王茂其德教而缓其刑罚,网漏吞舟之鱼。将军松柏不翦,亲戚安居,仲长子昌言曰:古之葬,松柏梧桐以识其坟。高台未倾,爱妾尚在。桓子新论,雍门周说孟尝君曰:千秋万岁后,高台既已倾,曲池又已平。悠悠尔心,亦何可言!毛诗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今功臣名将,鴈行有序,应劭汉官仪,典职杨乔纠羊柔曰:柔知丞郎鴈行,威仪有序。佩紫怀黄,赞帷幄之谋,魏书,荀攸劝进曰:诸将佩紫怀金,盖以数百。史记,蔡泽曰:怀黄金之印,结紫绶于腰。东观汉记,诏邓禹曰:将军深执忠孝,与朕谋谟帷幄。乘轺建节,奉疆埸之任,如淳汉书注曰:二马为轺传。汉书曰:终军为谒者,使行郡国,建节敕出关。左氏传曰:齐人来侵鲁疆,疆吏来告,公曰:疆埸之事,慎守其一。并刑马作誓,传之子孙。汉书曰:汉王即皇帝之位,论功而封之,申以丹书之信,重以白马之盟。将军独腼颜借命,驱驰毡裘之长,宁不哀哉!毛诗曰:有腼面目。司马迁书曰:毡裘之君长咸震惧。夫以慕容超之强,身送东市;姚泓之盛,面缚西都。沈约宋书曰:慕容超大掠淮北,宋公表请北伐,遂屠广固。超踰城走,高胥获之。送超京师,斩于建康。又曰:公以舟师进讨,至洛阳。王镇恶克长安,生禽姚泓。执送泓,斩于建康市。左氏传曰:楚子围许,许僖公见楚子于武城,面缚衔璧。故知霜露所均,不育异类;礼记曰: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坠。李陵与苏武书曰:但见异类。姬汉旧邦,无取杂种。姬,周姓也。汉书曰:匈奴凡二十四长。呼衍氏、兰氏,后有须卜氏,此三姓,其贵种也。北虏僭盗中原,多历年所,魏收后魏书曰:太祖道武讳珪,改称魏王,都平城。孝文皇帝讳宏,自平城迁都洛阳。东观汉记曰:北虏遣使和亲。尚书,周公曰:故殷陟配天,多历年所。恶积祸盈,理至燋烂。周易曰:恶不积不足以灭身,故恶积而不可掩。燋烂,见下文。况伪键昏狡,自相夷戮;魏收后魏书曰:世宗宣武帝讳恪。景元三年,萧衍废其主宝融,自僭立称梁。宣武即位凡一十六年。然梁武之初,当宣武之日。伪键,盖指宣武也。虞预晋书,西阳王羕上书曰:朱旗南指,自相夷戮。部落携离,酋豪猜贰。晋中兴书曰:胡俗以部落为种类,屠各取豪贵。文颖汉书注曰:羌胡名大师为酋。国语,伯阳父曰:国之将亡,百姓携贰。韦昭曰:携,离也;贰,二心也。方当系颈蛮邸,悬首卧街。汉书曰:沛公至霸上,秦王子婴系颈以组。又陈汤上疏曰: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悬头卧街蛮夷邸间。而将军鱼游于沸鼎之中,燕巢于飞幕之上,不亦惑乎!袁崧后汉书,朱穆上疏曰:养鱼沸鼎之中,栖鸟烈火之上,用之不时,必也燋烂。左氏传曰:吴季札曰:夫子之在此也,犹燕巢于幕之上。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荜乱飞。见故国之旗鼓,感平生于畴日,抚弦登陴婢移切,岂不怆悢!袁宏汉献帝春秋,臧洪报袁绍书曰:每登城勒兵,望主人之旗鼓,感故交之绸缪,抚弦搦矢,不觉涕流之覆面也。左氏传曰:晋边吏让郑曰:今执事锺然授兵登陴。所以廉公之思赵将,吴子之泣西河,史记曰:廉颇为赵将,伐齐,大破之,拜为上卿。赵孝成王卒,悼襄王立,使乐乘代之。颇怒,攻乐乘,遂奔魏之大梁。久之,魏王不能信用,而赵亦数困于秦兵。赵王思复得廉颇,廉颇亦思复用于赵。王以为老,遂不召。吕氏春秋曰:吴起治西河,王错谮之魏武侯。武侯使人召吴起。至岸门,止车而立,望西河,泣数下。其仆曰:窃观公之志,视天下若舍履,今去西河而泣,何也?吴起雪泣应之曰:子弗识也。君诚知我而使我毕能,秦必可亡西河。今君听谗人之议,不知我,西河之为秦不久矣!起入荆,西河果入秦。人之情也。将军独无情哉?司马迁与任安书曰:夫人情莫不念父母,顾妻子。庄子,惠子曰:人故无情乎?

想早励良规,自求多福。魏志,明帝报王朗诏曰:钦纳至言,思闻良规。多福,已见上文。当今皇帝盛明,天下安乐。皇帝,梁武也。解嘲曰:遭盛明之世。汉书曰:孝惠、高后时,天下安乐。白环西献,楛矢东来;世本曰:舜时西王母献白环及佩。家语,孔子曰:昔武王克商,于是肃慎氏贡楛矢石砮。夜郎滇池,解辫请职;朝鲜昌海,蹶角受化。汉书曰:夜郎、滇池皆椎结,嶲、昆明编发。汉拜唐蒙郎中,遂见夜郎王多同。又曰:始楚威王时,使将军庄缟将兵略巴黔中。缟至滇池,欲归报,会秦夺楚,黔中郡道塞不通,以其众王滇池。又朝鲜王满,燕人。孝惠、高后时,满为外臣。又曰:西域有昌蒲海,一名盐泽,去玉门、阳关三百余里。孟子曰:武王之伐殷也,百姓若崩厥角。赵岐曰:厥角,叩头以额角犀厥地也。唯北狄野心,掘强沙塞之间,欲延岁月之命耳。左氏传,令尹子文曰:谚云:狼子野心。汉书,伍被说淮南王曰:东保会稽,南通劲越,屈强江、淮之间,可以延岁月之寿耳。范晔后汉书匈奴论曰:世祖用事诸夏,未遑沙塞之事。中军临川殿下,何之元梁典曰:高祖即位,以宏为临川郡王。天监三年,以宏为中军将军。明德茂亲,总兹戎重,刘璠梁典曰:天监四年,诏临川王宏北讨。干宝晋纪,河间王颙表曰:成都王颖,明德茂亲,功高勋重。晋中兴书,桓温檄曰:幕府不才,忝荷戎重。吊民洛汭,伐罪秦中。孟子曰:汤始征,自葛始,诛其君,吊其民。尚书曰:东至于洛汭。又曰:奉词伐罪。汉书,田肯曰:陛下既得韩信,又治秦中。若遂不改,方思仆言。聊布往怀,君其详之。颜延之和谢灵运诗曰:聊用布所怀。丘迟顿首。

文选考异

注「征人伐鼓」:案:「征」当作「钲」。各本皆误。

注「沈迷领簿书」:陈云「领簿」当乙,是也。各本皆倒。

注「谢承后汉书曰」:袁本、茶陵本「承」作「沈」,是也。

注「为喋血」:袁本、茶陵本「血」下有「涉与喋同丁牒切」七字,是也,无正文「涉」下「丁牒切与喋同」六字。案:此割裂善音之误,说已详前。

注「及迷涂之未远」:此节注后袁本有注一节云「周易曰:不远复,无祗悔」,在正文「先典攸高」下,是也。茶陵本并入五臣而误删削。此本误与之同。

注「建节敕出关」:袁本、茶陵本「敕」作「东」,是也。

注「故殷陟配天」:陈云「陟」上脱「礼」字,是也。各本皆脱。

注「屠各取豪贵」:陈云「取」,「最」误,是也。各本皆误。

注「羌胡名大师为酋」:案:「师」当作「帅」。各本皆伪。

注「袁宏汉献帝春秋」:何校「宏」改「晔」,陈同。各本皆误。案:隋经籍志云「十卷,袁晔撰」,可证也。

注「授兵登陴」:袁本、茶陵本「陴」下有「陴婢移切」四字,无正文文「陴」下「婢移切」三字,是也。

注「秦必可亡西河」:袁本、茶陵本无「可」字,是也。

注「使将军庄缟」:陈云「缟」,「蹻」误,下同,是也。各本皆伪。

重答刘秣陵沼书

刘璠梁典曰:刘沼,字明信,为秣陵令。

刘孝标刘峻自序曰:峻字孝标,平原人也。生于秣陵县,期月归故乡。八岁,遇桑梓颠覆,身充仆圉。齐永明四年二月,逃还京师。后为崔豫州刑狱参车。梁天监中,诏峻东掌石渠阁,以病乞骸骨。后隐东阳金华山。

重答刘秣陵沼书

刘侯既重有斯难,值余有天伦之戚,竟未之致也。孝标集有沼难辨命论书。谷梁传曰:兄弟,天伦也。何休曰:兄先弟后,天之伦次。寻而此君长逝,化为异物,魏文帝与吴质书曰:元瑜长逝,化为异物。绪言余论,蕴而莫传。庄子谓渔父曰:曩者先生有绪言而去。子虚赋曰:愿闻先生之余论。或有自其家得而示余者,余悲其音徽未沬昧,而其人已亡,楚辞曰:芳菲菲而难亏兮,芳至今犹未沬。王逸曰:沬,已也。孙卿子曰:其器存,其人亡,以此思哀,则哀将焉不至?青简尚新,而宿草将列,风俗通曰:刘向别录,杀青者,直治青竹作简书之耳。礼记曰: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焉。泫然不知涕之无从也。礼记,门人曰:防墓崩。孔子泫然流涕。又曰:孔子之卫,遇旧馆人之丧,入而哭之,遇一哀而出涕,曰:予恶夫涕之无从也。虽隙驷不留,尺波电谢,墨子曰:人之生乎地上,无几何也,譬之犹驷而过郄也。郄,古隙字也。陆机诗曰:寸阴无停晷,尺波岂徒旋。而秋菊春兰,英华靡绝,楚辞曰: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故存其梗概,更酬其旨。东京赋曰:其梗概如此。若使墨翟之言无爽,宣室之谈有征,墨子曰:昔周宣王杀其臣杜伯而不辜。杜伯曰:吾君杀我而不辜,若以死者为无知,则止矣;若死而有知,不出三年,必使吾君知之。期三年,周宣王合诸侯而田于圃,车数百乘,从数千人满野。日中,杜伯乘白马素车,朱衣冠,执朱弓,挟朱矢,追宣王,射之车上,中心,折脊,殪车中,伏弢而死。若书之说观之,则鬼神之有,岂可疑哉?汉书曰:文帝受厘宣室,因感鬼神事,问鬼神之本。贾谊具道所以然之故。冀东平之树,望咸阳而西靡;盖山之泉,闻弦歌而赴节。圣贤冢墓记曰:东平思王冢在东平。无盐人传云:思王归国京师,后葬,其冢上松柏西靡。宣城记曰:临城县南四十里盖山,高百许丈,有舒姑泉。昔有舒氏女与其父析薪此泉处坐,牵挽不动,乃还告家。比还,唯见清泉湛然。女母曰:吾女本好音乐。乃弦歌,泉涌回流,有朱鲤一双。今作乐嬉戏,泉固涌出也。文赋曰:舞者赴节以投袂。但悬剑空垄,有恨如何!刘向新序曰:延陵季子将西聘晋,带宝剑以过徐君。徐君不言而色欲之。季子为有上国之事,未献也,然心许之矣。致使于晋,顾反,则徐君死。于是以剑带徐君墓树而去。

文选考异

注「芳至今犹未沬」:案:「芳」当作「芬」。各本皆伪。

注「沬已也」:袁本、茶陵本「也」下有「亡盖反」三字。案:此真善音。正文「沬」下「昧」字,乃五臣音也。尤误删此存彼。

注「思王归国京师」:陈云「思」字当在「国」字下,是也。各本皆倒。

移书让太常博士

并序

刘子骏汉书曰:刘歆,字子骏,向少子也。少通诗书,能属文。为黄门郎,至中垒校尉。王莽篡位,为羲和、京兆尹,卒。

歆亲近,欲建立左氏春秋及毛诗逸礼古文尚书,皆列于学官。哀帝令歆与五经博士讲论其议,诸儒博士或不肯置对,言诸博士既不肯立左氏,而又不肯与歆论议相对也。歆因移书太常博士责让之曰:

移书让太常博士

昔唐虞既衰,而三代迭兴,圣帝明王,累起相袭,其道甚着。周室既微,而礼乐不正,道之难全也如此。是故孔子忧道不行,历国应聘,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乃得其所。论语,子曰: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修易序书,制作春秋,以记帝王之道。论语谶曰:自卫反鲁,删诗、书,修春秋。春秋元命苞,孔子曰:丘作春秋,王道成。及夫子没而微言绝,七十子卒而大义乖;论语谶曰:子夏六十四人,共撰仲尼微言。重遭战国,弃笾豆之礼,理军旅之阵,孔氏之道抑,而孙吴之术兴。论语曰:卫灵公问陈于孔子,孔子对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汉书曰:孙子兵法八十二篇。又曰:吴起三十八篇。陵夷至于暴秦,焚经书,杀儒士,设挟书之法,行是古之罪,道术由此遂灭。汉书,武帝制曰:大道微缺,陵夷至于桀、纣之行作。史记,李斯曰:臣请天下敢有藏诗、书百家语者,悉诣廷尉杂烧之,以古非今者族。又卢生为始皇求仙药,亡去。始皇大怒,使御史按问诸生。诸生犯禁者四百六十八人,皆坑之咸阳。

汉兴,去圣帝明王遐远,仲尼之道又绝,法度无所因袭。时独有一叔孙通,略定礼仪。汉书,叔孙通曰:臣愿颇采古礼与秦仪杂就之。上曰:可。天下惟有易卜,未有他书。汉书曰:秦燔书,而易为筮卜之事,传者不绝。至于孝惠之世,乃除挟书之律,汉书曰:孝惠四年,除挟书律。然公卿大臣绛灌之属,咸介冑武夫,莫以为意。楚汉春秋曰:汉已定天下,论群臣破敌禽将,活死不衰,绛、灌、樊哙是也。功成名立,臣为爪牙,世世相属,百世无邪,绛侯周勃是也。然绛灌自一人,非绛侯与灌婴。至孝文皇帝,始使掌故晁错,从伏生受尚书。史记曰:伏生者,济南人也,故为秦博士。孝文闻伏生修尚书,年九十余,老不能行,诏太常掌故晁错往受之。尚书初出于屋壁,朽折散绝,汉书曰:秦燔书禁学,济南伏生独壁藏之。汉亡失,求得二十九篇也。今其书见在,时师传读而已。诗始萌芽,天下众书,往往颇出,皆诸子传说,犹广立于学官,为置博士。在朝之儒,唯贾生而已。贾生,贾谊也。至孝武皇帝,然后邹鲁梁赵,颇有诗礼春秋先师,皆出于建元之间。汉书曰:建元,孝武皇帝年号也。当此之时,一人不能独尽其经,或为雅,或为颂,相合而成。成一经也。泰誓后得,博士集而赞之。七略曰:孝武皇帝末,有人得泰誓书于壁中者,献之。与博士,使赞说之,因传以教。今泰誓篇是也。故诏书曰:礼坏乐崩,书缺简脱,朕甚闵焉。礼稽命征曰:文王见礼废乐崩,道孤而无主也。时汉兴已七八十年,离于全经固以远矣。服虔汉书注曰:汉与秦相去七八十年。韦昭曰:全经,未焚书之时也。

及鲁恭王坏孔子宅,欲以为宫,而得古文于坏壁之中,逸礼有三十九篇,书十六篇,天汉之后,孔安国献之。遭巫蛊仓卒之难,未及施行。汉书曰:武帝末,鲁恭王坏孔子宅,欲以广宫,而得古文尚书及礼、论语、孝经。孔安国者,孔子后也。悉得其书,以考二十九篇,得多十六篇。安国献之,遭巫蛊事,未列于学官。天汉、武帝年号也。及春秋左氏丘明所修,汉书曰:仲尼以鲁周公之国,史官有法,故有左丘明观其史记。丘明作传。皆古文旧书,多者二十余通,藏于秘府,伏而未发。孝成皇帝愍学残文缺,稍离其真,乃陈发秘藏,校理旧文,得此三事,以考学官所传经,或脱简,或脱编。汉书曰:刘向以古文校欧阳、大、小夏侯三家经文,酒诰脱一简,召诰脱二简。博问人间,则有鲁国桓公、赵国贯公、胶东庸生之遗学与此同,抑而未施。七略曰:礼家,先鲁有桓生,说经颇异。论语家,近琅邪王卿,不审名,及胶东庸生皆以教。然则庸生亦未详其名也。此乃有识者之所叹癏,士君子之所嗟痛也。

往者缀学之士,不思废绝之阙,苟因陋就寡,分文析字,烦言碎辞,学者罢老,且不能究其一艺,信口说而背传记,是末师而非往古。至于国家将有大事,若立辟雍封禅巡狩之仪,则幽冥而莫知其原。犹欲保残守缺,挟恐见破之私意,而亡从善服义之公心。或怀疾妒,不考情实,雷同相从,随声是非,礼记曰:无雷同。抑此三学,以尚书为不备,谓左氏不传春秋,岂不哀哉!臣瓒汉书注曰:当时学者谓尚书唯有二十八篇,不知本有百篇。

今圣上德通神明,继统扬业,亦愍此文教错乱,学士若兹,虽深照其情,犹依违谦让,乐与士君子同之。故下明诏,试左氏可立不,遣近臣奉旨衔命,将以辅弱扶微,与二三君子比意同力,冀得废遗。今则不然,深闭固距而不肯试,猥以不诵绝之,欲以杜塞余道,绝灭微学。夫可与乐成,难与虑始,太公金匮曰:夫人可以乐成,难以虑始。此乃众庶之所为耳,非所望于士君子也。且此数家之事,皆先帝所亲论,今上所考视,其为古文旧书,皆有征验,内外相应,岂苟而已哉!夫礼失求之于野,古文不犹愈于野乎!汉书,班固曰:仲尼有言,礼失而求诸野。

往者博士书有欧阳,春秋公羊,易则施孟,汉书曰:欧阳生字和伯,千乘人也,事伏生。又曰:乐陵侯史高言,谷梁子本鲁学,公羊氏乃齐学。又曰:施雠,字长卿,沛人也,从田王孙受易。又曰:孟喜,字长卿,东海人也,从田王孙受易。然孝宣帝犹复广立谷梁春秋梁丘易大小夏侯尚书,汉书曰:梁丘,字长翁,琅邪人也,从京房受易。又曰:夏侯胜从济南伏生受尚书。胜传从兄子建,建又事欧阳高。由是尚书有大小夏侯之学。义虽相反,犹并置之。何则?与其过而废之,宁过而立之。传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志其大者,不贤者志其小者。论语,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今此数家之言,所以兼包大小之义,岂可偏绝哉?若必专己守残,党同门,妒道真,违明诏,失圣意,以陷于文吏之议,甚为二三君子不取也。

文选考异

移书让太常博士:陈云题前脱「移」字一行,是也。各本皆脱。又卷首子目亦然。

注「为羲和京兆尹卒」:案:「卒」字不当有,各本皆衍。汉书云后事皆在莽传,可证也。

讲论其议:案:「议」当依汉书作「义」,各本皆误。又案:注「论议相对」,「议」亦当作「义」也。

责让之曰:袁本、茶陵本此下提行另起,是也。

书缺简脱:袁本有校语云善作「脱简」。案:袁所见误也,茶陵本无校语,与此皆不误。汉书正作「简脱」。

孝成皇帝:袁本云善无「皇」字,茶陵本云五臣有「皇」字。案:此尤延之校添也。汉书有「皇」字。

或脱编:袁本作「传或间编」,云善无「传」字,「间」作「脱」。茶陵本云五臣有「传」字,「脱」作「间」。何云汉书作「传或间编」。案:此恐善与汉书同,各本所见,皆传写误也。

以尚书为不备:案:当依汉书去「不」字。此所引臣瓒汉书注甚明。又孔丛云「唯闻尚书二十八篇,取象二十八宿」云云,然则今文尚书家有为此说者也。

然孝宣帝:茶陵本云五臣作「宣」。袁本云善作「皇」。何校「宣」下增「皇」字。案:汉书作「孝宣皇帝」。

注「梁丘字长翁」:袁本「丘」下有「贺」字,是也。茶陵本亦脱。

北山移文

孔德璋萧子显齐书曰:孔稚珪,字德璋,会稽人也。少涉学,有美誉。举秀才,解褐宋安成王车骑法曹行参军。稍迁至太子詹事,卒。

北山移文

钟山之英,草堂之灵。梁简文帝草堂传曰:汝南周颙,昔经在蜀,以蜀草堂寺林壑可怀,乃于锺岭雷次宗学馆立寺,因名草堂,亦号山茨。驰烟驿路,勒移山庭。夫以耿介拔俗之标,萧洒出尘之想。楚辞曰:独耿介而不随。孙盛晋阳秋曰:吕安志量开广,有拔俗风气。庄子曰:孔子彷徨尘垢之外,逍遥无为之业。度白雪以方絜,干青云而直上。吾方知之矣。孟子曰:白雪之白也,犹白玉之白也。子虚赋曰:上干青云。若其亭亭物表,皎皎霞外,芥千金而不眄,屣万乘其如脱。尔雅曰:芥,草也。史记曰:秦军引去。平原君乃置酒。酒酣,起前,以千金为鲁连寿。鲁连笑曰:所贵于天下之士者,为人排患释难解纷而不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贾之事,而连不忍为也。遂辞平原君而去。淮南子曰:尧年衰志闵,举天下而传之舜,犹却行而脱屣也。许慎曰:言其易也。刘熙孟子注曰:屣,草屦,可履。闻凤吹于洛浦,值薪歌于延濑。固亦有焉。列仙传曰:王子乔,周宣王太子晋也。好吹笙,作凤鸣,游伊、雒之间。薪歌延濑,未闻。岂期终始参差,苍黄翻覆。泪翟子之悲,恸朱公之哭。终始参差,歧路也;苍黄翻覆,素丝也。翟,墨翟也;朱,扬朱也。淮南子曰:杨子见歧路而哭之,为其可以南,可以北;墨子见练丝而泣之,为其可以黄,可以黑。高诱曰:闵其别与化也。乍回迹以心染,或先贞而后黩。何其谬哉!苍颉篇曰:黩,垢也。呜呼!尚生不存,仲氏既往。山阿寂寥,千载谁赏?尚生,子平也,已见上文。范晔后汉书曰:仲长统,字公理,山阳人也。性俶傥,默语无常。每州郡命召,辄称疾不就。

世有周子,隽俗之士。萧子显齐书曰:周颙,字彦伦,汝南人也。释褐海陵国侍郎,元徽中,出为剡令。建元中,为长沙王后军参军,山阴令,稍迁国子博士,卒于官。既文既博,亦玄亦史。然而学遁东鲁,习隐南郭。庄子曰:鲁君闻颜阖得道人也,使人以币先焉。颜阖守陋闾。使者至曰:此颜阖之家与?颜阖对曰:此阖之家。使者致币,颜阖对曰:恐听谬而遗使者罪,不若审之。使者反审之,复来求之,则不得矣。又曰:南郭子綦隐机而坐,仰天嗒然似丧其偶。郭象曰:嗒焉解体,若失其配匹也。嗒,土合切。偶吹草堂,滥巾北岳。偶吹,即齐竽也。偶,匹对之名。巾,隐者之饰。东观汉记曰:江革专心养母,幅巾屣屩。诱我松桂,欺我云壑。虽假容于江皋,乃缨情于好爵。楚辞曰:将驰骛兮江皋。周易曰:我有好爵,吾与尔縻之。其始至也,将欲排巢父,拉许由。傲百氏,薎王侯。风情张日,霜气横秋。或叹幽人长往,或怨王孙不游。周易曰:幽人贞吉。西征赋曰:瓈山潜之逸士,悼长往而不反。楚辞曰: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谈空空于释部,核玄玄于道流。萧子显齐书曰:颙泛涉百家,长于佛理,着三宗论,兼善老、易。释部,内典也。汉书曰:道家流者,出于史官,历记成败存亡祸福古今之道也。务光何足比,涓子不能俦。列仙传曰:务光者,夏时人也。耳长七寸。好琴,服蒲马根。殷汤伐桀,因光而谋。光曰:非吾事也。汤得天下,已而让光,光遂负石沈鳟水而自匿。列仙传曰:涓子者,齐人也好饵朮,隐于宕山,能风。

及其鸣驺入谷,鹤书赴陇。如淳汉书注曰:驺马,以给驺使乘之。臧荣绪晋书曰:驺六人。萧子良古今篆隶文体曰:鹤头书与偃波书俱诏板所用,在汉则谓之尺一简,髣佛鹄头,故有其称。形驰魄散,志变神动。尔乃眉轩席次,袂耸筵上。焚芰制而裂荷衣,抗尘容而走俗状。楚辞曰:制芰荷以为衣,集芙蓉而为裳。王逸曰:制,裁也。风云凄其带愤,石泉咽而下怆。望林峦而有失,顾草木而如丧。至其纽金章,绾墨绶。金章,铜印也。汉书曰:万户以上为令,秩千石至六百石。又曰:秩六百石以上皆银印墨绶。跨属城之雄,冠百里之首。蔡邕陈留太守行县颂曰:府君劝耕桑于属县。汉书曰:县,大率百里。张英风于海甸,驰妙誉于浙右。阮籍咏怀诗曰:英风截云霓。字书曰:江水东至会稽山阴浙右。道帙长殡,法筵久埋。敲扑諠嚣犯其虑,牒诉倥乔装其怀。过秦论曰:执敲扑以鞭笞天下。楚辞曰:悲余生之无欢兮,愁倥乔于山陆。王逸曰:倥乔,困苦也。琴歌既断,酒赋无续。董仲舒集,七言琴歌二首。西京杂记,邹阳酒赋。常绸缪于结课,每纷纶于折狱。广雅曰:课,第也。然今考第为课也。尚书,王曰:哀敬折狱,明启刑书。笼张赵于往图,架卓鲁于前箓。汉书曰:张敞,字子高,稍迁至山阳太守。又曰:赵广汉,字子都,涿郡人也。为阳翟令,以化行尤异,迁京辅都尉。范晔后汉书曰:卓茂,字子康,南阳人也。迁密令,视人如子,吏人亲爱而不忍欺。又曰:鲁恭,字仲康,扶风人也。拜中牟令。螟伤稼,尤牙缘界,不入中牟。希踪三辅豪,驰声九州岛牧。汉书曰:内史,武帝更名京兆尹,左内史更名左冯翊,主爵中尉更名右扶风,是为三辅。左氏传,王孙满曰:夏之方有德也,贡金九牧。杜预曰:九州岛之牧贡金也。使我高霞孤映,明月独举。成公绥鹰赋曰:陵高霞而轻举。青松落阴,白云谁侣?诙石摧绝无与归,石径荒凉徒延伫。至于还飙入幕,写雾出楹。蕙帐空兮夜鹄怨,山人去兮晓猿惊。昔闻投簪逸海岸,今见解兰缚尘缨。投簪,疏广也,东海人,故曰海岸也。挚虞征士胡昭赞曰:投簪卷带,韬声匿迹。兰,兰佩也。

于是南岳献嘲,北垄腾笑。列壑争讥,攒峰竦诮。慨游子之我欺,悲无人以赴吊。礼记曰:凡讣于其君之臣曰某死。郑玄曰:讣或作赴。赴,至也。故其林惭无尽,诙愧不歇。秋桂遗风,春萝罢月。骋西山之逸议,驰东皋之素谒。驰骋,犹宣布也。逸议,隐逸之议也。素谒,贫素之谒也。史记,伯夷、叔齐诗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阮籍奏记曰:将耕东皋之阳。稚珪集詶张长史诗曰:同贫清风馆,共素白云室。杜预左氏传注曰:谒,告也。谓告语于人,亦谈议之流。今又促装下邑,浪拽翊制上京,楚辞曰:渔父鼓拽而去。王逸曰:船舷也。浪,犹鼓也。韦昭汉书注曰:拽,楫也。虽情投于魏阙,或假步于山扃。吕氏春秋曰:中山公子牟谓詹子曰:身在江海之上,心居魏阙之下。高诱曰:魏阙,象魏也。说文曰:扃,外闭之关也。岂可使芳杜厚颜,薜荔无耻。尚书曰:余心颜厚有忸怩。碧岭再辱,丹崖重滓。尘游躅于蕙路,污渌池以洗耳?皇甫谧高士传曰:巢父闻许由为尧所让也,以为污,乃临池而洗耳。宜扃岫幌,掩云关。敛轻雾,藏鸣湍。截来辕于谷口,杜妄辔于郊端。于是丛条瞋胆,迭颖怒魄。或飞柯以折轮,乍低枝而扫迹。请回俗士驾,为君谢逋客。孔安国尚书传曰:逋,亡也。晋灼汉书注曰:以辞相告曰谢。

文选考异

注「周宣王太子晋也」:何校「宣」改「灵」,是也。各本皆误。

偶吹草堂:袁本、茶陵本「偶」作「窃」。案:五臣作「窃」,善作「偶」,注皆有明文。二本不着校语,非也。唯此本为未误,或尤校改正之。

注「皆银印墨绶」:袁本、茶陵本「银」作「铜」,是也。

注「江水东至会稽山阴为浙右」:陈云似不当言为「浙右」,疑有误也。案:陈所说最是,「右」当作「江」。考说文水部「浙」字下,与善所引字书文同,可证。「右」字必涉正文误改也。

道帙长殡:茶陵本云五臣作「摈」,袁本云善作「殡」。何校「殡」改「摈」。案:「长殡」与下「久埋」偶句,「殡」字是矣。何改非。

诙石摧绝无与归茶陵本云五臣作「涧户」,袁本云善作「诙石」。案:此与下「石径」偶句,文必相回避。各本所见「石」字,必传写误,恐善自作「诙户」。

秋桂遗风:袁本、茶陵本「遗」作「遣」,是也。何校「遗」改「遣」。

注「船舷也」:陈云「船」上脱「叩」字,是也。各本皆脱。

文选卷第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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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檄

1.1 喻巴蜀檄

1.2 为袁绍檄豫州

1.3 檄吴将校部曲文

1.4 檄蜀文

1.5 难蜀父老


喻巴蜀檄

汉书曰:相如为郎数岁,会唐蒙使略通夜郎,僰中,征发巴蜀吏卒千人,郡又多为发转漕万余人,用军兴法,诛其渠率,巴蜀人大惊恐。上闻之,乃遣相如责唐蒙等,因喻告巴蜀人以非上之意也。

喻巴蜀檄

  司马长卿

  告巴蜀太守:蛮夷自擅,不讨之日久矣。时侵犯边境,劳士大夫。陛下即位,存抚天下,安集中国。然后兴师出兵,北征匈奴,单于怖骇,交臂受事,屈膝请和。战国策,张仪曰:仪交臂而事齐、楚。康居西域,重译纳贡,稽颡来享。礼记王制曰:五方之人,言语不通,北方曰译。说文曰:译,传也,传四夷之语也。汉书西域传曰:康居国去长安万二千三百里。春秋说题辞曰:盛德则感,越裳重译。礼记,孔子曰:拜之而后稽颡。毛诗曰:自彼氐、羌,莫不来享。尔雅曰:享,献也。移师东指,闽越相诛。右吊番禺,太子入朝。文颖曰:吊,至也。番禺,南海郡县治也,东伐越,后至番禺,故言右也。颜师古曰:南越为东越所伐,汉以兵救之。南越蒙天子德惠,故遣太子朝。所以云吊也,非训至也。太子即婴齐也。闽越,地名也。越有三,此其一也。南夷之君,西僰之长,言君者,大之也。僰,蒲北切。文颖曰:犍为县。常效贡职,不敢墯怠,论语撰考谶曰:穿胸儋耳,莫不贡职。延颈举踵喁喁然,吕氏春秋曰:圣人南面而立,天下皆延颈举踵矣。论语素王受命谶曰:莫不喁喁,延颈归德。皆向风慕义,欲为臣妾,论语撰考谶曰:远都殊域,莫不向风。又曰:孺悲欲见,乡党慕义。史记,张良曰:百姓莫不向风慕义,愿为臣妾。道里辽远,山川阻深,不能自致。郑玄礼记注曰:致之言至也。夫不顺者已诛,而为善者未赏,吕氏春秋曰:先王之法,为善者赏,为不善者罚,古之道也。故遣中郎将往宾之,中郎将,即唐蒙也。发巴蜀之士各五百人,以奉币帛,卫使者不然,张揖曰:不然之变也。靡有兵革之事,战斗之患。今闻其乃发军兴制,张揖曰:发三军之众也。兴制,谓起军法制,追将帅也。惊惧子弟,忧患长老,郡又擅为转粟运输,皆非陛下之意也。当行者或亡逃自贼杀,亦非人臣之节也。

  夫边郡之士,闻烽举燧燔,张揖曰:昼举烽,夜燔燧。皆摄弓而驰,荷兵而走,摄,谓张弓注矢而持之。摄,奴颊切。流汗相属,唯恐居后,触白刃,冒流矢,议不反顾,计不旋踵,人怀怒心,如报私雠。彼岂乐死恶生,非编列之民,而与巴蜀异主哉?编列,谓编户也。淮南子曰:编户齐民。计深虑远,急国家之难,而乐尽人臣之道也。故有剖符之封,析珪而爵。如淳曰:析,中分也。白藏天子,青在诸侯。位为通侯,处列东第。东第,甲宅也。居帝城之东,故曰东帝。张揖曰:列东第在天子下方。终则遗显号于后世,传土地于子孙,行事甚忠敬,居位甚安逸,名声施于无穷,功烈着而不灭。是以贤人君子,肝脑涂中原,膏液润野草而不辞也。春秋考异邮曰:枯骸收胲,血膏润草。胲,古才切。今奉币役至南夷,即自贼杀,或亡逃抵诛,抵,至也,亡逃而至于诛也。一曰,逃亡被诛而抵拒于诛也。如淳曰:抵其罪而诛戮之也。一曰,诛者亡,不肯受诛也。身死无名,谥为至愚,无名,言无善名也。谥,犹号也。耻及父母,为天下笑。人之度量相越,岂不远哉!春秋合诚图曰:君杀妻诛,为天下笑。然此非独行者之罪也。父兄之教不先,子弟之率不谨,寡廉鲜耻,而俗不长厚也。其被刑戮,不亦宜乎!

  陛下患使者有司之若彼,悼不肖愚民之如此,故遣信使,诚信之使也。晓谕百姓以发卒之事,因子之以不忠死亡之罪,让三老孝悌以不教诲之过。汉书,景帝诏曰:置三老孝悌以道民焉。方今田时,重烦百姓,重,难也,不欲召聚之。已亲见近县,张揖曰:檄以示巴蜀城旁近县。恐远所溪谷山泽之民不遍闻,檄到,亟下县道,亟,急也。汉书曰:县有蛮夷曰道。使咸喻陛下之意,无忽。

文选考异

注「拜之而后稽颡」:陈云「之」字衍,是也。各本皆衍。

注「莫不来享」:案:「莫」下当有「敢」字,各本皆脱。

注「番禺南海郡县治也」:案:「县」字不当有,汉书注无,史记索隐引亦无,皆可证。

注「太子即婴齐也」:案:依他篇如韦孟讽谏之例,当有「善曰」在「太」字上,以分别颜注。袁、茶陵二本此篇以善与旧注相连,乃合并六家体例之不画一者,尤仍之耳。又每节首非旧注皆当有之,尤概删去,亦与他篇例歧也。后难蜀父老、答客难等皆放此。

西僰之长:袁本「僰」下有「犍」字,其校语云善脱「犍」字。茶陵本云五臣有「犍」字。案:「犍」,五臣妄添也,史记、汉书俱无。此注引「文颖曰犍为县」者,谓地理志犍为郡之僰道县也。说文「僰」下亦云「犍为蛮夷也」。以犍为县注「僰」,非。正文别有「犍」字。袁本所著校语,更误中之误。

注「兴制谓起军法制追将帅也」:袁本「追」作「诛」。茶陵本无此注,并入五臣也。案:史记索隐亦引张揖此注,「诛」字是。

功烈着而不灭:袁本云善作「列」。茶陵本云五臣作「烈」。案:此尤延之校改正之也。史记、汉书皆作「烈」,但传写伪为「列」耳。后篇「烈士立功之会」,封禅文「休烈浃洽」,二本校语同,尤皆校改。

为袁绍檄豫州

魏氏春秋曰:袁绍伐许,乃檄州郡。

为袁绍檄豫州

  陈孔璋魏志曰:琳避难冀州,袁本初使典文章,作此檄以告刘备,言曹公失德,不堪依附,宜归本初也。后绍败,琳归曹公。曹公曰:卿昔为本初移书,但可罪状孤而已,恶恶止其身,何乃上及父祖邪?琳谢罪曰:矢在弦上,不可不发。曹公爱其才而不责之。

  左将军领豫州刺史郡国相守。蜀志曰:先主归陶谦,谦表先主为豫州刺史。后归曹公,曹公表为左将军。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难蜀父老曰: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夫非常者,故非常人所拟也。

  曩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专制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史记曰:秦二世梦白虎啮其左骖马,杀之。问占梦卜,泾水为祟。二世乃齐望夷宫,欲祠泾水。使使责让赵高以盗事。高惧,乃阴与其女婿咸阳令阎乐数二世,二世自杀。张华曰:望夷宫在长安西北长平观故台处,是临泾水作之,以望北夷也。汉书曰:王氏浸盛,群下莫敢正言。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及臻吕后季年,产禄专政,内兼二军,外统梁赵,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凌上替,海内寒心。汉书曰:张辟强谓丞相陈平,请拜吕台、吕产为将,将兵居南北军。丞相如辟强计。太后临朝,以吕侯子台为吕王,台弟产为梁王,建成侯释之子禄为赵王。吕后崩,将军禄、相国产颛兵秉政。韦昭国语注曰:季,末也。左氏传,闵子骞曰:下凌上替,能无乱乎?高唐赋曰:寒心酸鼻。于是绛侯朱虚兴兵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汉书曰:产、禄因谋作乱,齐悼惠王子朱虚侯章在京师,知其谋,使人告兄齐王,令发兵,章欲与太尉勃内应,以诛诸吕。又曰:吕禄、吕产欲作乱,朱虚侯章与太尉勃等诛之。大臣乃谋迎代王。代王立,是为孝文皇帝。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明表,谓明白之表仪也。

  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悺徐璜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司马彪续汉书曰:曹腾,字季兴,少除黄门。桓帝即位,加特进。范晔后汉书曰:左悺,河南人也。为小黄门。徐璜,下邳人也,为中常侍。左氏传,史克曰:缙云氏有不才子,天下之人谓之饕餮。山海经曰:钩吾山有兽,羊身人面,其口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食人。郭璞云,为物贪婪,食人未尽,还害其身,象在禹鼎,左氏传所谓饕餮者也。狍音咆。父嵩,乞匄携养,因赃假位,魏志曰:曹腾养子嵩,官至太尉,莫能审其生本末。司马彪续汉书曰:嵩字巨高。说文曰:匄,乞也,古赖切。舆金辇璧,输货权门,汉书曰:息夫躬交游贵戚,趋走权门为名。窃盗鼎司,倾覆重器。周易曰:鼎金铉。郑玄尚书注曰:鼎,三公象也。文子,老子曰:天下之大器也。操赘阉遗丑,本无懿德,赘,谓假相连属也。庄子曰:附赘悬肬。然肬赘假肉也。赘,之锐切。肬音尤。??狡锋协,好乱乐祸。幕府董统鹰扬,扫除凶逆,魏志曰:大将军何进与绍诛诸阉官。进被杀,绍遂勒兵捕诸阉人,无少长皆杀之。汉书音义曰:卫青征匈奴,大克获,帝就拜大将军于幕中,因曰幕府。续遇董卓侵官暴国,董卓,字仲颖,陇西人,为相国。卓以山东豪杰并起,乃徙天子都长安,燔烧宫室。卓至西京,吕布诛卓。左氏传,栾针谓栾书曰:侵官,冒也;失官,慢也。于是提剑挥鼓,发命东夏,收罗英雄,弃瑕取用,魏志曰:董卓呼绍,欲废帝,绍不应,因横刀长揖而出,遂奔冀州。卓因拜绍渤海太守。绍遂以渤海之众以攻卓。故遂与操同谘合谋,授以裨师,裨师,偏师也。汉书卫青传曰:裨将及校尉侯者九人。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谢承后汉书,陈龟表曰:臣累世展鹰犬搏击之用。至乃愚佻短略,轻进易退,字书曰:佻,轻也,敕聊切。伤夷折衄,数丧师徒。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领兖州刺史,谢承后汉书曰:袁绍以曹操为东郡太守,刘公山为兖州。公山为黄巾所杀,乃以操为兖州刺史。被以虎文,奖蹙威柄,被以虎文,则羊质虎文也。法言曰:敢问质。曰:羊质而虎皮,见草而说,见豺而战。魏志作奖蹙。蹙,成也,言奖成其威柄也。冀获秦师一克之报。左氏传曰:秦孟明帅师伐晋,晋侯御之,秦师败绩。又曰:秦伯伐晋,济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晋人不出,遂霸西戎,用孟明也。而操遂承资跋扈,肆行凶忒,谢承后汉书曰:操得兖州,兵众强盛,内怀反绍意。毛诗曰:无然畔援。郑玄曰:畔援,犹跋扈也。西京赋曰:睢盱跋扈。贾逵国语曰:肆,恣也。孔安国尚书传曰:忒,恶也。割剥元元,残贤害善。太公金匮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今海内陆沈于殷久矣,何乃急急于元元哉!高诱战国策注曰:元元,善也。张奂与屯留君书曰:气厉流行,伤贤害善。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伟,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论不阿谄,身首被枭悬之诛,妻孥受灰灭之咎。魏志曰:太祖在兖州,陈留边让言议颇侵太祖。太祖杀让,族其家。臣瓒汉书注曰:悬首于木曰枭。尚书曰:余则孥戮汝。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林,喻多也。司马迁书曰:列于君子之林。孔安国尚书传曰:民咨胥怨。一夫奋臂,举州同声,史记,武臣曰:陈王奋臂为天下唱始。周易曰:同声相应。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魏志曰:陶谦为徐州刺史。太祖征谦,粮少,引军还。又曰:太祖与吕布战于濮阳,太祖军不利。幕府惟强干弱枝之义,且不登叛人之党,叛人,谓吕布也。汉书曰:徙二千石高赀富人豪杰并兼之家于诸陵,盖亦以强干弱枝,非为奉山园也。左氏传曰:围宋彭城,非宋地也。于是为宋讨鱼石,故称宋,且不登叛人。故复援旌擐甲,席卷起征,绍征吕布,诸史不载,盖史略也。左氏传曰:擐甲执兵。杜预曰:擐,贯也,胡慢切。春秋握诚图曰:诸侯冰散席卷,各争恣妄。金鼓响振,布众奔沮,汉书曰:胶西王叩头汉军壁,弓高侯执金鼓见之。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位。谢承后汉书曰:操围吕布于濮阳,为布所破,投绍。绍哀之,乃给兵五千人,还取兖州。说文曰:拯,上举也。则幕府无德于兖土之民,而有大造于操也。左氏传,吕相绝秦曰:秦师克还无害,则是我有大造于西也。

  后会鸾贺反旆,群虏寇攻。魏志曰:董卓徙天子都长安。后韩暹以天子还雒阳。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魏志曰:冀州牧韩馥以冀州让绍,绍遂领冀州。谢承后汉书曰:公孙瓒非绍立刘伯安,敛其众攻绍。礼记曰:各司其局。郑玄曰:局,部分也。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郊庙,翊卫幼主。操便放志专行,胁迁当御省禁,魏志曰:天子还洛阳,太祖遂至洛阳,卫京师。胁迁,谓迫胁天子而迁徙也。卑侮王室,败法乱纪,家语,孔子曰:是谓坏法乱纪也。坐领三台,专制朝政,应劭汉官仪曰:尚书为中台,御史为宪台,谒者为外台。爵赏由心,刑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恶灭三族,宗,亦族也。汉书,徐自为曰:古有三族,而王温舒罪至同时而五族乎!家语曰:宰予为临淄大夫,与田常之乱,夷三族也。群谈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戮,汉书曰:上既造白鹿皮币,令下,颜异不应,反唇。张汤奏异腹非,论死。自是之后,有腹非之法也。百寮钳口,道路以目,庄子曰:钳墨翟之口。史记曰:周厉王行暴虐侈傲,国人谤王,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钳,其严切。尚书记朝会,公卿充员品而已。

  故太尉杨彪,典历二司,享国极位。操因缘眦睚,被以非罪,榜楚参并,五毒备至,触情任忒,不顾宪网。范晔后汉书曰:彪字文先,代董卓为司空,又代黄琬为司徒。时袁术僭乱,操托彪与术婚姻,诬以欲图废置,奏收下狱,劾以大逆。汉书曰:王莽诛翟义,夷灭三族,皆至同坑,以五毒参并葬之。如淳曰:野葛狼毒之属。韩诗外传曰:不肖者触情纵欲也。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义有可纳,是以圣朝含听,改容加饰。操欲迷夺时明,杜绝言路,擅收立杀,不俟报闻。又梁孝王先帝母昆,坟陵尊显,桑梓松柏,犹宜肃恭。而操帅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汉书曰:孝文皇帝窦皇后生孝景帝、梁孝王武。曹瞒传曰:曹操破梁孝王棺,收金宝。天子闻之哀泣。昆或为弟。毛诗曰:维桑与梓,必恭敬止。仲长子昌言曰:古之葬者,松柏以识其坟。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身处三公之位,而行桀虏之态,污国虐民,毒施人鬼。加其细政苛惨,科防互设。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战国策,苏秦曰:上下相怨,民无所聊。家语,孔子曰:今人之言恶者,比之于桀、纣,民怨其虐,莫不吁嗟。

  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于操为甚。幕府方诘外奸,未及整训,郑玄礼记注曰:诘,谓问其罪也,去质切。加绪含容,冀可弥缝。左氏传,展喜对齐侯曰:桓公是以纠合诸侯,弥缝其阙,而匡救其灾。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刘向列女传曰:羊舌叔姬者,叔向之母也。长姒产男,叔姬往观之,曰:其声狼也。狼子野心,非是莫灭羊舌氏乎!乃欲摧桡栋梁,孤弱汉室,周易曰:栋桡之凶,不可以有辅。除灭忠正,专为枭雄。往者伐鼓北征公孙瓒,魏志曰:公孙瓒,字伯圭。董卓至洛阳,迁瓒奋武将军,封蓟侯。范晔后汉书曰:公孙瓒大破黄巾,威震河北,绍自将击之。强寇桀逆,拒围一年。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外助王师,内相掩袭,左氏传曰:凡师轻曰袭。杜预曰:掩其不备也。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济。会其行人发露,瓒亦枭夷,魏志曰:绍悉军围瓒。瓒自知必败,尽杀其妻子,乃自杀。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尔乃大军过荡西山,屠各左校,皆束手奉质,争为前登,犬羊残丑,消沦山谷。范晔后汉书曰:黑山贼于毒等覆邺城,绍入朝歌鹿肠山破之,斩毒。又击左校郭太贤等,遂及西营屠各战于常山。晋中兴书曰:胡俗,其入居塞者,有屠各种最豪贵,故得为单于,统领诸种。于是操师震慑,晨夜逋遁,屯据敖仓,阻河为固,魏志曰:袁绍将进军攻许,公留于禁屯河上,公军官度。汉书音义曰:敖,地名,在荥阳西,北上临河,有太仓。欲以螗蜋之斧,御隆车之隧。庄子,蘧伯玉谓颜阖曰:汝不知夫螗蜋乎?怒其臂以当车辙,不知其不胜任也。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班孟坚与陈文通书曰:奉国威灵,信志方外。晏子春秋,孔子曰:不出樽俎之间,而折冲千里之外,晏子之谓也。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士,骋良弓劲弩之势,尸子,中黄伯曰:余左执太行之獶而右搏雕虎。战国策,范雎说秦王曰:乌获之力焉而死,夏育之勇焉而死。文子曰:狡兔得而猎犬烹,高鸟尽而良弓藏。史记,苏秦说韩王曰:天子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魏志曰:袁绍出长子谭为青州,外甥高翰为并州。淮南子曰:何谓九山?曰:太行羊肠。高诱曰:太行直河内野王县。尚书曰:浮于济、漯,达于河。大军泛黄河而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其后。魏志曰:刘表为荆州刺史,北与袁绍相结。左氏传,狄子驹支曰:譬如捕鹿,晋人角之,诸戎掎之。征伐军有前后,犹如捕兽,一人捉角,一人戾足。说文曰:掎,戾足也。雷霆虎步,并集虏庭,李陵诗曰:幸托不肖躯,且当猛虎步。若举炎火以概飞蓬,覆沧海以沃熛炭,有何不灭者哉!楚辞曰:离忧患而乃寤兮,若纵火于秋蓬。黄石公三略曰:夫以义而诛不义,若决江河而溉焚火,其克必矣。声类曰:概,烧也。说文曰:熛,火飞也。

  又操军吏士,其可战者皆自出幽冀,或故营部曲,咸怨旷思归,流涕北顾。毛诗序曰:男女怨旷。其余兖豫之民,及吕布张扬之遗众,吕布、张扬,已见九锡文。覆亡迫胁,权时苟从,各被创夷,人为雠敌。尚书曰:父师曰召,敌雠弗怠。若回旆方徂,登高冈而击鼓吹,扬素挥以启降路,广雅曰:徽,幡也。徽与挥古通用。必土崩瓦解,不俟血刃。汉书,徐乐上书曰:何谓土崩?秦之末叶是也。人困而主不恤,下怨而上不知,此之谓土崩。何谓瓦解?吴、楚、齐、越之兵是也。当此之时,安土乐俗之人众,故诸侯无外境之助,此之谓瓦解。孙卿子曰:舜伐有苗,禹伐共工,汤伐有夏,文王伐崇,武王伐纣,远方慕义,兵不血刃。

  方今汉室陵迟,纲维弛绝,圣朝无一介之辅,股肱无折冲之势,尚书,秦穆公曰:如有一介臣。尚书大传曰:股肱,臣也。折冲,已见上文。方畿之内,简练之臣,皆垂头搨翼,莫所凭恃。虽有忠义之佐,胁于暴虐之臣,焉能展其节?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托宿卫,内实拘执,惧其篡逆之萌,因斯而作。说文曰:逆而夺取曰篡,叉患切。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可不勖哉!喻巴蜀文曰:肝脑涂中原。汉书曰:一败涂地。尚书曰:勖哉夫子!

  操又矫命称制,遣使发兵,恐边远州郡,过听而给与,强寇弱主,违众旅叛,汉书,以旅为助。举以丧名,为天下笑,则明哲不取也。即日幽并青冀四州并进,魏志曰:绍以中子熙为幽州。书到荆州,便勒见兵,与建忠将军协同声势。魏志曰:张绣以军功称,迁至建忠将军,屯宛,与刘表合。州郡各整戎马,罗落境界,举师扬威,并匡社稷,则非常之功,于是乎着。其得操首者,封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宣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逼之难。如律令。风俗通曰:谨按律者,法也。皋陶谟:虞云始造律。时主所制曰令。汉书,着甲令,夫吏者,始也,当先自正,然后正人。故文书下如律令,言当履绳墨,动不失律令也。

文选考异

注「魏志曰」下至「而不责之」:袁本此一节注与所载五臣翰注略同,其「善曰」下作「魏志曰琳避难冀州袁绍使典文章袁氏败琳归太祖太祖曰卿昔为本初移书但可罪状孤而已恶恶止其身何乃上及祖父邪琳谢罪太祖爱其才而不咎」六十一字,是也。茶陵本云善同翰注,此承其误,为并善于五臣耳。

注「闵子骞曰」:袁本「骞」作「马」,是也。茶陵本亦误「骞」。

??狡锋协:何校「协」改「侠」,云魏氏春秋作「侠」。案:裴松之注魏志绍传所引也。考后汉书绍传载此文亦作「侠」。但二书文略同,而与此多异。善注未有明文,无以考之也。

注「董卓字仲颖」下至「吕布诛卓」:袁本无此三十八字,有「董卓已见西征赋」七字,是也。茶陵本有,乃复出。

注「以攻卓」:袁本作「将以诛董卓」。案:考魏志云「将以诛卓」,似袁本仍衍「董」字。茶陵本作「以攻卓」,误与此同。

注「魏志作奖蹙蹙成也」:陈云魏志既与文选同,似不必赘引。当云「后汉书作奖就就成也」,文义乃安。案:魏志无此文,唯裴注引魏氏春秋耳。此注必有误。各本皆同,无以订之。两「蹙」字,陈所校是也。

注「贾逵国语曰」:袁本、茶陵本「语」下有「注」字,是也。

注「气厉流行」:陈云「气」,「氛」误,是也。各本皆伪。

注「魏志曰太祖在兖州」:袁本「志」作「书」。案:此尤校改,但未必非引王沈魏书也。茶陵本删此注,更非。

注「董卓徙天子都长安」:此八字袁本、茶陵本无,盖因五臣已有而删之也。尤所见者是矣。

注「应劭汉官仪曰」:袁本、茶陵本无「应劭」二字。

厥图不果尔乃大军:茶陵本「尔」作「耳」,云五臣作「尔」。袁本云善作「耳」。案:此尤校改也,详文义,作「耳」者当句绝。魏氏春秋、后汉书此处节去,无以相证,恐尤改未必是。

欲以螗蜋之斧:茶陵本「螗」作「螳」,注同。袁本亦作「螗」,其所载五臣铣注字同。善注字作「螳」。案:据此似善「螳」五臣「螗」也。魏氏春秋、后汉书亦作「螳」。

注「外甥高翰」:袁本「翰」作「干」,是也。茶陵本亦误「翰」。

皆自出幽冀:袁本、茶陵本「自出」作「出自」,是也。案:此尤本之误耳。

注「汉书以旅为助」:案:此注亦有误。后汉范蔚宗书所载,此处节去。未审善所称汉书,当何指也?各本皆同,无以订之矣。

檄吴将校部曲文

檄吴将校部曲文

  陈孔璋

  年月朔日,子尚书令彧,魏志曰:荀彧,字文若,颍川人也,太祖进彧为汉侍中,守尚书令。告江东诸将校部曲及孙权宗亲中外:盖闻祸福无门,惟人所召。左氏传闵子骞之辞。夫见机而作,不处凶危,上圣之明也;周易曰:君子见机而作,不俟终日。临事制变,困而能通,智者之虑也;汉书曰:江充因变制宜。周易曰:困而不失其所亨,其唯君子乎!王弼曰:穷必通也。渐渍荒沈,往而不反,下愚之蔽也。是以大雅君子,于安思危,以远咎悔;班固汉书赞曰:大雅卓尔不群,河间献王近之矣。封禅书曰:兴必虑衰,安必虑危。小人临祸怀佚,以待死亡。二者之量,不亦殊乎!

  孙权小子,未辨菽麦,左氏传曰:晋周子有兄而无慧,不能辨菽麦。要领不足以膏齐斧,名字不足以洿简墨。汉书音义,服虔注曰:易曰:丧其齐斧。未闻其说。张晏曰:斧,钺也,以整齐天下。应劭曰:齐,利也。虞喜志林曰:齐,侧皆切。凡师出必齐戒入庙受斧,故曰齐斧也。譬犹鷇卵,始生翰毛,尔雅曰:生而自食曰雏,待哺曰鷇。郭璞曰:鸟子须母食。郑玄尚书大传注曰:翰毛,毛长大者。而便陆梁放肆,顾行吠主。西京赋曰:怪兽陆梁。战国策,刁勃谓田单曰:跖之狗吠尧,非其主也。谓为舟楫足以距皇威,江湖可以逃灵诛,不知天网设张,以在纲目,爨镬之鱼,期于消烂也。若使水而可恃,则洞庭无三苗之墟,子阳无荆门之败,尚书,帝曰:咨禹,惟时有苗弗率,汝徂征。三旬苗民逆命,帝乃诞敷文德,七旬有苗格。孔安国曰:三苗之国,左洞庭,右彭蠡。范晔后汉书曰:公孙述,字子阳,自立为蜀王,遣任满据荆门。帝令征南大将军岑彭攻之,满大败。朝鲜之垒不刊,南越之旍不拔。史记曰:天子拜涉何为辽东部都尉。朝鲜袭杀何。天子遣左将军荀彘击朝鲜,朝鲜人杀其王右渠来降,定朝鲜为四郡。又曰:南越吕嘉反,以主爵都尉杨仆为楼舡将军,下横浦,咸会番禺,南越以平,遂为九郡。又曰:东越王余善反,遣横海将军韩悦出句章。越建成侯敖杀余善,以其众降。昔夫差承阖闾之远迹,用申胥之训兵,栖越会稽,可谓强矣。史记曰:吴王阖闾死,立太子夫差。又乐毅遗燕惠王书曰:昔伍子胥说听于阖闾,而吴王远迹至郢。韦昭国语注曰:申胥,楚大夫伍奢之子子胥也。名员。员奔吴,吴与地,故曰申胥。史记曰:吴王夫差伐越,败之,越王勾践乃以甲兵五千人栖于会稽。及其抗衡上国,与晋争长,都城屠于勾践,武卒散于黄池,终于覆灭,身罄越军。毛苌诗注曰:抗,举也。郑玄周礼注曰:称上曰衡。抗衡,谓对举以争轻重也。史记,陆贾曰:以区区之越,与天子抗衡为敌国。又曰:吴王夫差北会诸侯于黄池,欲霸中国。吴王与晋定公争长,乃长晋定公。吴引兵归国。又曰:吴与晋人相遇黄池之上,吴、晋争强,晋人击之,大败吴师。越王闻之,袭吴。吴王闻之,去晋而归,与越战,不胜,城门不守,遂围王宫而杀夫差。及吴王濞骄恣屈强,猖猾始乱,汉书曰:吴王濞,高帝兄仲之子也,立濞为吴王。孝景五年,起兵于广陵。左氏传曰:郑子太叔卒,晋赵简子曰:黄父之会,夫子语我九言,曰:无始乱,无怙富。自以兵强国富,势陵京城。太尉帅师,甫下荥阳,则七国之军,瓦解冰冸,汉书曰:七国反书闻,天子遣条侯周亚夫往击楚,败之。七国:吴王濞、楚王戊、赵王遂、胶西王卬、济南王辟光、淄川王贤、胶东王渠。郑玄周礼注曰:甫,始也。瓦解,已见于上文。淮南子曰:冰冸而农桑起。濞之骂言未绝于口,而丹徒之刃以陷其胸。汉书曰:吴王败,乃与戏下壮士千人夜亡,渡淮,走丹徒,保东越。汉使人以利啖东越,东越即绐吴王。吴王出劳军,汉使人鏦杀吴王。汉书,贾谊上疏曰:适启其口,匕首已陷其胸矣。绐,音殆。何则?天威不可当,而悖逆之罪重也。

  且江湖之众,不足恃也,自董卓作乱,以迄于今,将三十载。其间豪桀纵横,熊据虎跱,强如二袁,勇如吕布,二袁,袁绍、袁术也。魏志曰:吕布便弓马,旅力过人,号为飞将。跨州连郡,有威有名,十有余辈。其余锋捍特起,鹯视狼顾,争为枭雄者,不可胜数。淮南子曰:鸱视虎顾。盐铁论曰:无鹿骇狼顾之忧。然皆伏鈇婴钺,首腰分离,云散原燎,罔有孑遗。尚书曰:若火之燎于原。毛诗曰:周余黎民,靡有孑遗。近者关中诸将,复相合聚,续为叛乱,魏志,张鲁据汉中,遣锺繇讨之。是时关中诸将,疑繇欲自袭马超,遂与杨秋、李湛、宜成等反。遣曹仁讨之。超等屯潼关,公敕诸将:关西兵精悍,坚壁勿与战。阻二华,据河渭,驱率羌胡,齐锋东向,气高志远,似若无敌。丞相秉钺鹰扬,顺风烈火,元戎启行,未鼓而破。魏志曰:公西征马超。公自潼关北度,未济,超赴船急战。丁斐曰:放马以饵贼。贼乱取马,公乃得渡,循河为甬而南。贼追距渭口,公乃分兵结营于渭南。贼夜攻营,伏兵击破之,进军渡渭。超等数挑战,不许,公乃与克日会战。先以轻兵挑之,战良久,乃纵彍骑夹击,大破之,斩宜成、李湛等。汉书,元后诏曰:运独见之明,奋无前之威。毛诗曰:武王载旆,有虔秉钺,如火烈烈,则莫我敢遏。又曰:元戎十乘,以先启行。伏尸千万,流血漂樐,此皆天下所共知也。战国策,秦王谓唐且曰: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贾谊过秦曰:伏尸百万,流血漂樐。是后大军所以临江而不济者,以韩约马超逋逸迸脱,走还凉州,复欲鸣吠。魏志曰:曹公斩宜成,遂、超走凉州。典略曰:韩遂,字文约,在凉州阻兵为乱,积三十年,建安二十年乃死。逆贼宋建,僭号河首,同恶相救,并为唇齿。魏志曰:初,陇西宋建自称河首平汉王,聚众枹罕。夏侯渊讨之,屠枹罕,斩建凉州。又镇南将军张鲁,负固不恭。魏志曰:张鲁,字公旗,据汉中,以鬼道教人,自号师君。长雄巴汉,垂三十年,汉末力不能征,遂就宠鲁为镇民中郎将。汉宁,太祖征之。周礼曰:负固不服则攻之。皆我王诛所当先加。故且观兵旋旆,魏志曰:建安十七年,公征孙权,攻破江西营,乃引军还。史记曰:武王东观兵至于孟津。诸侯皆曰:帝纣可伐。武王曰:未可。乃还师。复整六师,长驱西征,致天下诛。魏志曰:建安二十年,公西征张鲁。偏将涉陇,则建约枭夷,旍首万里;魏志曰:韩遂在显亲,夏侯渊欲袭取之,遂走。后渊大破遂军,得其旍麾。斩建及遂死,已见上文。军入散关,则群氐率服,王侯豪帅,奔走前驱。魏志曰:公西征张鲁,自陈仓出散关至河池。氐王窦茂恃险不服,攻屠之。进临汉中,则阳平不守,魏志曰:西征张鲁,至阳平,鲁使弟卫据阳平关,公乃遣高祚等乘险夜袭,大破之。十万之师,土崩鱼烂,张鲁逋窜,走入巴中,怀恩悔过,委质还降;魏志曰:鲁弟卫夜遯。鲁溃走巴中,遣人慰喻。鲁尽家属出降。土崩,已见上文。公羊传曰:其言梁亡何?自亡也。奈何?鱼烂而亡。何休曰:鱼烂从内发。左氏传,狐突曰:策名委质。巴夷王朴胡賨邑侯杜濩,各帅种落,共举巴郡,以奉王职。魏志曰:建安二十年,七姓巴夷王朴胡、賨邑侯杜濩举巴夷、賨民来附。于是分巴郡,以胡为巴东太守,濩巴西太守。孙盛曰:朴音浮。濩音护。钲鼓一动,二方俱定,利尽西海,兵不钝锋。战国策,司马错曰:今伐蜀,利尽西海,而诸侯不以为贪。汉书,淮南王安上疏曰:不劳一卒,不顿一戟。又曰:不挫一兵之锋。钝与顿同。若此之事,皆上天威明,社稷神武,非徒人力所能立也。

  圣朝宽仁覆载,允信允文,春秋考异邮曰:赤帝之精,宽仁大度。礼记曰: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毛诗曰:允文允武,昭假列祖。大启爵命,以示四方。鲁及胡濩皆享万户之封,鲁之五子,各受千室之邑,魏志曰:胡、濩者皆封列侯。又曰:封鲁及五子皆为列侯。胡濩子弟部曲将校为列侯将军已下千有余人。百姓安堵,四民反业。汉书曰:高祖入关,吏民皆安堵如故。管子曰: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而建约之属,皆为鲸鲵;左氏传,楚子曰: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鲸鲵而封,以为大戮。超之妻孥,焚首金城,魏志曰:南安赵衢讨超,枭其妻子。汉书有金城郡。父母婴孩,覆尸许市。范晔后汉书曰:建安元年,迁都于许。非国家锺祸于彼,降福于此也,逆顺之分,不得不然。汉书,涓勋曰:甚誖逆顺之理。夫鸷鸟之击先高,攫鸷之势也;牧野之威,孟津之退也。此述往年未伐之意。尚书序曰:武王与受战于牧野。又曰:惟十有一年,武王伐殷。孔安国曰:诸侯佥同,乃退以示弱。今者枳棘翦扞,戎夏以清,枳棘,以喻残贼也。翦扞,翦除而防卫之也。杜预左氏传注曰:扞,卫也,音捍。万里肃齐,六师无事。故大举天师百万之众,魏志曰:建安二十一年治兵,遂征孙权也。与匈奴南单于呼完厨及六郡乌桓丁令屠各,湟中羌僰,魏志曰:建安二十一年,匈奴南单于呼厨泉将其名王来朝,待以客礼。汉书曰:诸羌言愿得度湟水北。然湟水左右,羌之所居。湟音皇。丁令、屠各,已见上文。霆奋席卷,自寿春而南。汉书,九江郡有寿春邑。又使征西将军夏侯渊等,魏志曰:夏侯渊,字妙才,惇族弟也,为征西将军。率精甲五万,及武都氐羌,巴汉锐卒,南临汶江,搤据庸蜀。魏志曰:建安二十一年,留夏侯渊屯汉中。江夏襄阳诸军,横截湘沅,以临豫章,楼船横海之师,直指吴会。汉书曰:东越反,上遣横海将军韩说、楼船将军杨仆,入军于越。万里克期,五道并入,大举天师至寿春而南,一道也;使征西甲卒五万,二道也;及武都至庸蜀,三道也;江夏至豫章,四道也;楼船至会稽,五道也。权之期命,于是至矣。

  丞相衔奉国威,为民除害,元恶大憝,必当枭夷。尚书,成王曰:元恶大憝。至于枝附叶从,皆非诏书所特禽疾。杨雄核灵赋曰:枝附叶从,表立景随。故每破灭强敌,未尝不务在先降后诛,拔将取才,各尽其用。是以立功之士,莫不翘足引领,望风响应。新序,赵良谓商君曰:君亡可翘足而待也。左氏传,穆叔谓晋侯曰:引领西望,曰庶几乎!尚书曰:惟影响。孔安国曰:若影之随形,响之应声。昔袁术僭逆,王诛将加,则庐江太守刘勋先举其郡,还归国家。魏志曰:建安四年,袁术败于陈。术病死,庐江太守刘勋率众降,封为列侯。吕布作乱,师临下邳,张辽侯成,率众出降,魏志曰:张辽,字文远,鴈门人也,以兵属吕布。太祖破吕布于下邳,辽将众降,拜中郎将,爵为关内侯。还讨眭固,薛洪樛尚,开城就化。魏志曰:眭固属袁绍,屯射犬。公进军临河,使史涣、曹仁渡河击之。固使张杨故长史薛洪、河内太守樛尚留守,自将兵以迎绍求救,与涣、仁遇,交战,大破之,斩固。公遂济河,围射犬。洪、尚率众降,封为列侯。樛音留。官渡之役,则张合高奂举事立功。魏志曰:公击淳于琼,留曹洪守。绍使张合、高览攻曹洪。合等闻琼破,遂来降。魏志云高览,此云奂,盖有二名。合,乌合切。后讨袁尚,则都督将军马延、故豫州刺史阴夔、射声校尉郭昭临阵来降。魏志曰:公围尚,营未合,尚惧,遣故豫州刺史阴夔及陈琳乞降,公不许,围益急。尚夜遯,保岐山,追击之,其将马延等临阵降,众大溃。围守邺城,则将军苏游反为内应,魏志曰:尚攻谭,留苏由守邺。公进军到洹水,由降。游与由同。审配兄子开门入兵。魏志曰:袁尚走中山,尽获其辎重印绶节钺,使尚降人示其家,城中崩沮。审配兄子荣夜开所守东城门内兵,配逆战败,生禽配,斩之。既诛袁谭,则幽州大将焦触攻逐袁熙,举事来服。魏志曰:建安十年,袁熙大将焦触叛,熙、尚奔三郡乌丸,触等举其县来降。凡此之辈数百人,皆忠壮果烈,有智有仁,悉与丞相参图画策,折冲讨难,芟敌搴旗,静安海内,岂轻举措也哉!诚乃天启其心,计深虑远,西京赋曰:天启其心。司马相如喻巴蜀文曰:计深虑远,急国家之难。审邪正之津,明可否之分,勇不虚死,节不苟立,屈伸变化,唯道所存,故乃建丘山之功,享不訾之禄,答客难曰:所欲必得,功若丘山。贾逵国语注曰:訾,言量也。朝为仇虏,夕为上将,所谓临难知变,转祸为福者也。说苑,孔子曰:圣人转祸为福,报怨以德。若夫说诱甘言,怀宝小惠,毛诗曰:盗言孔甘。论语曰:好行小惠。泥滞苟且,没而不觉,随波漂流,与熛俱灭者,亦甚众多。吉凶得失,岂不哀哉!昔岁军在汉中,东西悬隔,合肥遗守,不满五千,权亲以数万之众,破败奔走,今乃欲当御雷霆,难以冀矣。魏志曰:太祖使张辽与乐进等将七千余人屯合肥。太祖征张鲁,俄而权率十万众围合肥。于是辽夜募敢从之士,得八百人。明日大战,平旦,辽被甲持戟,先登陷阵,杀千人,斩二将。权登高冢,以长戟自守。辽呼,权不敢动。权守合肥十余日,城不可拔,乃引退。

  夫天道助顺,人道助信,周易曰: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信也。事上之谓义,亲亲之谓仁。盛孝章,君也,而权诛之,吴志曰:权杀吴郡太守盛宪。会稽典录曰:宪字孝章。孙辅,兄也,而权杀之。典略曰:孙辅恐权不能守江东,因权出行东治,乃遣人赍书呼曹公。行人以告,权乃还,伪若不知,与张昭共见辅。权谓辅曰:兄厌乐耶?何为呼他人?辅云无是。权投书与昭以示辅,辅惭无辞,乃悉斩辅亲近,徙辅置东吴。贼义残仁,莫斯为甚。孟子,齐王曰:臣弒其君可乎?孟子曰: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弒其君也。乃神灵之逋罪,下民所同雠。辜雠之人,谓之凶贼。是故伊挚去夏,不为伤德;飞廉死纣,不可谓贤。尚书曰:伊尹去亳适夏,既丑有夏,复归于亳。孙子曰:殷之兴也,伊挚在夏。魏武曰:伊挚,伊尹也。孟子曰:周公相武王,诛纣,驱飞廉于海隅而戮之。何者?去就之道,各有宜也。丞相深惟江东旧德名臣,多在载籍。近魏叔英秀出高峙,著名海内;虞文绣砥砺清节,耽学好古;周泰明当世俊彦,德行修明。皆宜膺受多福,保乂子孙。尚书曰:永膺多福。又曰:保乂王家。而周盛门户无辜被戮,遗类流离,湮没林莽,言之可为怆然,闻魏周荣虞仲翔各绍堂构,能负析薪。吴志曰:虞翻,字仲翔。尚书曰:若考作室,既厎法,厥子乃弗肯堂,矧肯构。左氏传,郑子产曰:古人有言曰,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负荷。及吴诸顾陆旧族长者,世有高位,当报汉德,显祖扬名。及诸将校孙权婚亲,皆我国家良宝利器,尚书曰:所宝惟贤,则迩人安。圣主得贤臣颂曰:夫贤者,国家器用也。所任贤,则趋舍省而功施普;器用利,则用力少而就效众也。而并见驱迮,雨绝于天,有斧无柯,何以自济?陆贾新语曰:有斧无柯,何以治之?相随颠没,不亦哀乎!盖凤鸣高冈以远罻罗,贤圣之德也。毛诗曰:凤皇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鸋鴃之鸟巢于苇苕,苕折子破,下愚之惑也。韩诗曰: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鸱鸮,鸋鴃,鸟名也。鸱鸮所以爱养其子者,适以病之。爱怜养其子者,谓坚固其窠巢;病之者,谓不知托于大树茂枝,反敷之苇?。风至,?折巢覆,有子则死,有卵则破,是其病也。字林曰:鸋鴃,鸮也,上乃丁切,下古穴切。广雅曰:鸋鴃,工雀也。荀卿子曰:南方鸟名蒙鸠,为巢,编之以发,系之苇苕。苕折卵破。巢非不牢,所系之弱也。说文曰:苇,大葭也。苕与?同。今江东之地,无异苇苕,诸贤处之,信亦危矣。圣朝开弘旷荡,重惜民命,诛在一人,与众无忌,故设非常之赏,以待非常之功。司马长卿难蜀父老曰: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乃霸夫烈士奋命之良时也,可不勉乎!若能翻然大举,建立元勋,以应显禄,福之上也。如其未能,未能如上之计。笇量大小,以存易亡,亦其次也。汉书,邹阳上书曰:昔者郑祭仲许宋人立公子突以活其君,非其义也。春秋记之,为其以生易死,以存易亡。夫系蹄在足,则猛虎绝其蹯;战国策,魏魁谓建信君曰:人有置系蹄者而得虎,虎怒,跌蹯而去。虎之情匪不爱其蹯也,然而不以环寸之蹯,害七尺之躯,有权也。今国家者,非直七尺之躯也,而君之身于王非环寸之蹯也,愿公早图之也。延叔坚曰:系蹄,兽绊也。蝮蛇在手,则壮士断其节。汉书曰:项梁使使趋齐兵击章邯,田荣曰:楚杀田假,赵杀田角、田间,乃出兵。楚不杀假,赵亦不杀角、间。齐王曰:蝮蠚手则斩手,蠚足则斩足,何者?为害于身也。田假、田角、田间于楚、赵非手足之戚,何故不杀?蠚音释。何则?以其所全者重,以其所弃者轻。若乃乐祸怀宁,迷而忘复,周易曰:迷复之凶,反君道也。闇大雅之所保,背先贤之去就,毛诗大雅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忽朝阳之安,甘折苕之末,日忘一日,以至覆没,大兵一放,玉石俱碎,尚书曰:火炎昆冈,玉石俱焚。虽欲救之,亦无及已。史记,卫平谓宋王曰:后虽悔之,亦无及已。故令往购募爵赏科条如左。檄到详思至言。如诏律令。

文选考异

注「闵子骞之辞」:何校「骞」改「马」,是也。各本皆误。

下愚之蔽也:袁本云善无「下」字。茶陵本云五臣有「下」字。案:此尤延之校添也。

注「李湛」:何校「湛」改「堪」,下同。陈云「湛」,「堪」误。案:据国志校也。各本皆伪。

注「丁斐曰放马」:陈云「曰」,「因」误。案:据国志校也。各本皆伪。

注「汉宁」:何校「汉」上添「领」字,「宁」下添「太守」二字,陈同。案:据国志校也。各本皆脱。

而建约之属:何校「之」改「支」。茶陵本云五臣作「支」,袁本云善作「之」。案:详文义当作「支」。或各本所见,传写误为之也。

夫鸷鸟之击先高:茶陵本作「击鸟先高」四字,校语云「击」,五臣作「鸷」,有「之击」字。袁本校语云「鸷」善作「击」,无「之击」字。案:二本校语是也。尤本此处修改,乃误取五臣以乱善。

注「建安二十一年留夏侯渊」:袁本、茶陵本无「一」字。案:二本是也,此所引武帝纪文。

官渡之役:茶陵本云五臣作「渡」。袁本云善作「度」。案:尤本以五臣乱善,非。拟邺中集诗、九锡文皆可互证也。

举事来服:茶陵本「事」作「县」,是也。袁本亦误「事」。

注「尚书曰伊尹」:陈云「书」下脱「序」字,是也。各本皆脱。

及诸将校:袁本、茶陵本「及」作「又」,是也。

注「跌蹯而去」:案:「跌」当作「决」。各本皆伪。此所引赵策文。}}

檄蜀文

魏志曰:景元四年,令锺会伐蜀。会至汉中,蜀大将姜维等守剑阁距会,会移檄,檄蜀将吏。

檄蜀文

  锺士季魏志,锺会,字士季,颍川人。少敏慧夙成,为秘书郎,迁镇西将军,后为司徒。谋反于蜀,为众兵所杀。

  往者汉祚衰微,率土分崩,生民之命,几于泯灭。我太祖武皇帝神武圣哲,拨乱反正,魏志曰:有太武皇帝为魏太祖。公羊传曰:君子曷为春秋?拨乱世,反诸正,莫近乎春秋。拯其将坠,造我区夏。尚书曰:文王用肇,造我区夏。高祖文皇帝应天顺民,受命践祚。魏志曰:文帝为魏高祖。周易曰: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礼记曰:成王幼,不能莅祚;周公相,践祚而治。烈祖明皇帝奕世重光,恢拓洪业。魏志曰:明皇帝为魏烈祖。国语,祭公谋父曰:奕世载德。尚书曰:昔我君文王、武王宣重光。汉书,武帝诏曰:何行而可以彰先帝之洪业休德。然江山之外,异政殊俗,毛诗序曰:国异政,家殊俗。率土齐民,未蒙王化,难蜀父老曰:割齐人以附夷狄。如淳曰:齐人,齐等无有贵贱,故谓之齐,若今言平人也。此三祖所以顾怀遗志也。剧秦美新曰:后土顾怀。今主上圣德钦明,绍隆前绪,主上,陈留王奂也。尚书曰:放勋钦明。宰辅忠肃明允,劬劳王室,宰辅,司马文王也。左氏传,史克对鲁侯曰:齐圣广渊,明允笃诚,忠肃恭懿,宣慈惠和。布政垂惠而万邦协和,毛诗曰:布政优优。尚书曰:百姓昭明,协和万邦。施德百蛮而肃慎致贡。毛诗曰:因时百蛮。大戴礼,孔子曰:昔舜教通于四海之外,肃慎、北发、渠搜、氐、羌来服。悼彼巴蜀,独为匪民,毛诗曰:哀我征夫,独为匪民。愍此百姓,劳役未已。是以命授六师,龚行天罚,尚书曰:予惟龚行天之罚。征西雍州镇西诸军,五道并进。魏志曰:诏使征西将军邓艾督诸军趋甘松、沓中,雍州刺史诸葛绪督诸军趋武街高楼,镇西将军锺会由骆谷伐蜀。古之行军,以仁为本,以义治之。司马法曰:古者以仁为本,以义治之之谓正。曹操曰:古者,五帝、三王以来也。仁者生而不名,义者成而不有。王者之师,有征无战。孙卿子曰:王者有诛无战。汉书,淮南王上书曰:天子之兵,有征无战,莫敢校之。故虞舜舞干戚而服有苗,尚书曰:帝乃诞敷文德,舞干羽于两阶,七旬有苗格。周武有散财发廪表闾之义。尚书曰:式商容之闾,散鹿台之财,发巨桥之粟。今镇西奉辞衔命,摄统戎车,尚书,禹曰:奉辞伐罪。汉书,孙宝曰:臣幸得衔命奉使。庶弘文告之训,以济元元之命,国语曰:祭公谋父曰:有征罚之备,有文告之辞。元元,已见上文。非欲穷武极战,以快一朝之志,新序,李克对魏武侯曰:好战穷武,未有不亡者。故略陈安危之要,其敬听话言。毛诗曰:告之话言。

  益州先主以命世英才,兴兵新野,困踬冀徐之郊,制命绍布之手,太祖拯而济之,兴隆大好。中更背违,弃同即异。蜀志曰:先主姓刘,讳备,字玄德,涿郡人也。灵帝末,黄巾起,先主率其属讨贼有功,除安喜尉,后领徐州。吕布袭徐州,虏先主妻子,乃求和于布。后归曹公,曹公厚遇之,以为豫州牧。后背曹公归袁绍。汉书,张良曰:汤、武伐桀、纣,封其后者,能制其死命也。左氏传,子太叔曰:弃同即异,是谓离德。诸葛孔明仍规秦川,姜伯约屡出陇右,蜀志曰:姜维,字伯约。劳动我边境,侵扰我氐羌,方国家多故,未遑修九伐之征也。周礼曰:以九伐之法正邦国:凭弱犯寡则眚之,贼贤害民则伐之,暴内陵外则坛之,野荒民散则削之,负固不服则侵之,贼杀其亲则征之,放弒其君则残之,犯令陵政则杜之,内外乱鸟兽行则灭之。今边境乂清,方内无事,蓄力待时,并兵一向。孙子兵法曰:并敌一向,千里杀将。而巴蜀一州之众,分张守备,难以御天下之师,段谷侯和沮伤之气,难以敌堂堂之阵。魏志曰:姜维趣上邽,邓艾与战于段谷,大破之。又曰:姜维寇圮阳,邓艾拒之,破维于侯和。汉书,公乘兴上书曰:王尊厉奔北之吏,起沮伤之气。黄帝出军决曰:始立牙之日,吉气来应,旗幡指敌,或从风而来,金铎之声扬以清,鼓鞞之音婉而鸣,是谓堂堂之阵,整整之旗,此大胜之征也。比年已来,曾无宁岁,国语,姜氏告于公子曰:自子之行,晋无宁岁。征夫勤瘁,难以当子来之民。毛诗曰:经始勿亟,庶民子来。此皆诸贤所共亲见,蜀侯见禽于秦,公孙述授首于汉,史记曰:秦惠文君八年,张仪复相,伐蜀灭之。公孙述,已见吴都赋。九州岛之险,是非一姓:此皆诸君所备闻也。左氏传,司马侯曰:九州岛之险也,是非一姓。明者见危于无形,智者规福于未萌。太公金匮曰:明者见危于未萌,智者避危于无形。是以微子去商,长为周宾;毛诗序曰:有客,微子来见祖庙也。郑玄曰:武王既黜殷命,杀武庚。微子代殷后,既受命来朝,而见之于庙。陈平背项,立功于汉。史记曰:陈平惧项王诛,遂至修武降汉,拜平为都尉。岂宴安鸩毒,怀禄而不变哉?左氏传,管敬仲曰:宴安鸩毒,不可怀也。汉书,杨恽曰:怀禄贪势,不能自退。

  今国朝隆天覆之恩,宰辅弘宽恕之德,礼记,孔子曰:天无私覆,地无私载。先惠后诛,好生恶杀。尚书大传,成王问周公曰:舜何以也?周公曰:其政也,好生而恶杀。往者吴将孙壹举众内附,位为上司,宠秩殊异。吴志曰:孙壹为江夏太守。及孙綝诛滕胤、吕据,据、胤皆壹之妹夫也。綝遣朱异潜袭壹,异至武昌,壹知其攻己,率部曲将胤妻奔魏。魏以壹为车骑将军,封吴侯。文钦唐咨为国大害,叛主雠贼,还为戎首。咨困偪禽获,钦二子还降,皆将军封候,咨豫闻国事。魏志曰:文钦,字仲若,曹爽之邑人也,与毋丘俭举兵反。大将军司马文王临淮讨之,诸葛诞遂杀钦。钦子鸳及虎踰城出,自归大将军。大将军表鸳、虎为将军,各赐爵关内侯。大将军乃自临围,四面进兵,同时鼓噪登城。唐咨面缚降,拜咨安远将军。礼记,子思曰:无为戎首。郑玄曰:为兵主曰戎首。壹等穷踧归命,犹加上宠,况巴蜀贤智见机而作者哉!见机,已见上文。诚能深鉴成败,邈然高蹈,投迹微子之踪,措身陈平之轨,则福同古人,庆流来裔,百姓士民,安堵乐业,安堵,已见上文。农不易亩,市不回肆,吕氏春秋曰:桀为无道,汤立为天子,夏民大悦,农不去畴,商不变肆。去累卵之危,就永安之计,岂不美与!说苑曰:晋灵公造九层台,孙息闻之,求见曰:臣能累十二博棋,加九鸡子其上。公曰:作之。孙息以碁子置下,加九鸡子其上。公曰:危哉!若偷安旦夕,迷而不反,大兵一放,玉石俱碎,虽欲悔之,亦无及也。并已见上文。各具宣布,咸使知闻。

文选考异

注「后为司徒」:袁本无「后」字,有「伐蜀平之」四字,是也。茶陵本无此节注,乃并入五臣。尤本此处修改,盖初亦无,后校补也。

注「有太武皇帝」:陈云「太」当作「司奏」二字,是也。各本皆误。

注「君子曷为春秋」:案:「为」字当「重」。各本皆脱。

注「宰辅司马文王也」:此七字袁本、茶陵本无。案:亦因五臣已有而删之也,尤校添是矣。

兴兵新野:袁本云善作「新」。茶陵本云五臣作「朔」。何校「新」改「朔」。案:魏志锺会传所载正作「朔」,「朔」谓涿郡,是也。「新」字善无注,传写误耳。二本据所见为校语,非。

兴隆大好:何校「兴」改「与」。案:魏志作「与」,「与」字是也。详袁、茶陵二本所载五臣翰注,似其本作「兴」。各本所见皆以五臣乱善而失着校语。

注「姜维寇圯阳」:何校「圯」改「洮」。案:改者是也。此所引三少帝纪文。

此皆诸君所备闻也 袁本、茶陵本「君」作「公」,何校改「贤」。案:魏志作「贤」,此与志亦有小异。凡两通者,宜各依其旧。何改未是,余不悉出。

注「见危于未萌」:袁本、茶陵本无「危」字。陈云「危」,「兆」误,是也。

注「钦子鸳」:茶陵本「鸳」作「鸯」,是也。袁本亦误「鸳」,下同。}}

难蜀父老

汉书曰:武帝时,相如使蜀。长老多言通西南夷之不为国用,大臣亦以为然。相如业已建之,不敢谏,乃著书假蜀父老为辞,而己以语难之,以讽天子,因宣其使指,令百姓知天子意焉。

难蜀父老

  司马长卿

  汉兴七十有八载,德茂存乎六世,六世,谓自高祖至武帝。威武纷纭,湛恩汪濊,韦昭曰:湛音沈。张揖曰:汪濊,深貌也。善曰:汪,乌黄切。濊,乌外切。群生沾濡,洋溢乎方外。于是乃命使西征,随流而攘,风之所被,罔不披靡。因朝冉从駹,定笮存邛,服虔曰:冉、駹、笮、邛、皆蜀郡西部也。应劭曰:蜀郡岷江本冉、駹也。文颖曰:邛,今为邛都县。笮,今为定笮县。皆属越嶲。善曰:駹,蒙江切。笮音凿。略斯榆,举苞蒲,郑玄曰:斯音曳。张揖曰:斯俞,本俞国名也。服虔曰:苞蒲,夷种也。结轨还辕,东乡将报,楚辞曰:结余轸于西山。王逸曰:结,旋也。至于蜀都。耆老大夫搢绅先生之徒二十有七人,俨然造焉。辞毕,进曰:「盖闻天子之牧夷狄也,其义羁縻勿绝而已。应劭汉官仪曰:马曰羁,牛曰縻,言四夷如牛马之受羁縻也。今罢三郡之士,通夜郎之涂,三年于兹,而功不竟,士卒劳倦,万民不赡。今又接之以西夷,百姓力屈,恐不能卒业,此亦使者之累也。窃为左右患之。且夫邛笮西夷之与中国并也,历年兹多,不可记已。孟子曰:禹之相舜,历年兹多。仁者不以德来,强者不以力并,意者其殆不可乎!不可,犹不堪也,以其不堪为用,故弃之也。今割齐民以附夷狄,附,谓令之亲附也。齐民,已见上文。敝所恃以事无用,鄙人固陋,不识所谓。」使者曰:「乌谓此乎?必若所云,则是蜀不变服而巴不化俗也。应劭曰:巴蜀皆古蛮夷,椎结左衽之人也。仆常恶闻若说。然斯事体大,固非观者之所觏也。余之行急,其详不可得闻已,请为大夫粗陈其略:孟子曰:其详不可得闻,尝闻其略矣。韦昭曰:粗,犹略也。徂古切。

  「盖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常人之所异也。故曰:非常之原,黎民惧焉;张揖曰:非常之事,其本难知,众民惧也。尚书曰:黎民于变时雍。及臻厥成,天下晏如也。昔者洪水沸出,泛滥衍溢,张揖曰:湓,溢也。郭璞三苍解诂曰:湓,水声也。字林云:匹寸切。古汉书为湓,今为衍,非也。民人升降移徙,崎岖而不安。夏后氏戚之,乃堙洪塞源,决江疏河,张揖曰:疏,通也。洒沈澹灾,张揖曰:洒,分也。韦昭曰:洒,史纸切。苏林曰:澹,音淡。言分其沈溺摇动之灾也。洒或作澌。字书曰:澌,水索也,赐移切。说文曰:澹,水摇也,徒滥切。颜师古曰:沈,深也。澹,安也。言分散其深水,以安定其灾也。洒,所宜切。东归之于海,而天下永宁。当斯之勤,岂惟民哉。心烦于虑,而身亲其劳;躬腠胝无胈,肤不生毛。张晏曰:躬,体也。孟康曰:腠,腠理也。韦昭曰:胈,其中小毛也,蒲葛切。郭璞三苍解诂曰:胝,??也,竹施切。庄子曰:两袒女浣于白水之上者,禹过之而趋,曰:治天下奈何?女曰:股无胈,胫不生毛,颜色烈冻,手足胼胝,何以至是也?胼,步千切。故休烈显乎无穷,声称浃乎于兹。

  「且夫贤君之践位也,岂特委琐喔??,拘文牵俗,应劭曰:喔啮,急促之貌也。善曰:喔音握。修诵习传,当世取说云尔哉?必将崇论吰议,邓展子曰:字诂云:吰,今宏字。创业垂统,为万世规。孟子曰:君子创业垂统为可继。故驰骛乎兼容并包,而勤思乎参天贰地。己比德于地,是贰地也;地与己并天,是三也。且诗不云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毛诗小雅文。滨,涯也,本或作宾。是以六合之内,八方之外,浸淫衍溢,怀生之物有不浸润于泽者,贤君耻之。今封疆之内,冠带之伦,咸获嘉祉,靡有阙遗矣。而夷狄殊俗之国,辽绝异党之域,舟车不通,人迹罕至,政教未加,流风犹微。孟子曰:故家遗俗,流风善政,犹有存者。内之则时犯义侵礼于边境,外之则邪行横作,放杀其上。君臣易位,尊卑失序,父老不辜,幼孤为奴虏,系缧号泣,张揖曰:为人所系。战国策曰:韩、魏父子老弱,系虏于道路。内向而怨,曰:『盖闻中国有至仁焉,德洋恩普,物靡不得其所,今独曷为遗己?举踵思慕,若枯旱之望雨。』孟子曰:汤始征葛伯,民望之若大旱之望雨。戾夫为之垂涕,况乎上圣,又焉能已?故北出师以讨强胡,南驰使以诮劲越。四面风德,二方之君,鳞集仰流,论语比考谶曰:赐风德。宋均曰:赐能言语,故可使风谕以德也。二方,谓西夷、南夷也。鳞集,相次也。愿得受号者以亿计。故乃关沬若,汉书音义曰:以沬、若水为关也。张揖曰:沬水出蜀西徼外,入于江;若水出广平徼外,出旄牛入江。沬音妹。徼牂牁,张揖曰:徼,塞也,以木栅水,为夷狄之界。镂灵山,梁孙原。张揖曰:凿通山道,置灵道县,属越嶲郡。孙水出登县,南至会无县入若水。李奇曰:于孙水之本作独梁。创道德之涂,垂仁义之统,将博恩广施,远抚长驾,长驾,谓所驾者远。使疏逖不闭,曶爽闇昧,得耀乎光明,韦昭曰:曶,梅愤切。言疏远之国不被壅闭,曶爽闇昧,后得乎光明,言化之所被者远也。郭璞三苍解诂曰:曶,旦明也,字林音勿。尚书曰:甲子昧爽。孔安国曰:昧,早旦也。爽,明也。以偃甲兵于此,而息讨伐于彼。遐迩一体,中外禔福,不亦康乎?说文曰:禔,安也,音支。夫拯民于沈溺,奉至尊之休德,反衰世之陵夷,继周氏之绝业,天子之亟务也。凌夷,即凌迟也。史记,张释之曰:秦凌迟而至于二世,天下土崩。汉书作陵夷至于二世。百姓虽劳,又恶可以已乎哉?

  「且夫王者固未有不始于忧勤,而终于逸乐者也。毛诗序曰:始于忧勤,终于逸乐。然则受命之符,合在于此。方将增太山之封,加梁父之事,鸣和鸾,扬乐颂,上减五,下登三。李奇曰:五帝之德,比汉为减;三王之德,汉出其上。观者未睹旨,听者未闻音,犹鹪敕已翔乎寥廓之宇,而罗者犹视乎薮泽,悲夫!」乐纬曰:鹪敕状如凤皇。尔雅曰:寥,深也,空廓寥寥也。

  于是诸大夫茫然丧其所怀来,失厥所以进,喟然并称曰:「允哉汉德,此鄙人之所愿闻也。百姓虽劳,请以身先之。」敞罔靡徙,迁延而辞避。尚书大传曰:魏文侯问子夏,子夏乃迁延而退。

文选考异

注「郑玄曰」:陈云「玄」当作「德」。今案:当作「氏」。各本皆误。

注「尚书曰黎民」:袁本「尚」上有「善曰」二字,茶陵本在此节注首。案:袁本是也,说见喻巴蜀檄。下余条依此例求之,不更出。

修诵习传:何云汉书「修」作「循」。陈云当作「循」。案:史记亦作「循」。古书二字多互误,何、陈所校是也。袁、茶陵二本亦误。

注「邓展子曰」:陈云「子」字衍,是也。袁本「展子」作「子展」,茶陵本亦作「展子」,皆衍。

注「出蜀西徼外」:陈云「西」当作「广平」,是也。各本皆误。案:说文「沬」下作「西」。江赋注引,故或以改此。其实张揖自作「广平」,颜注及索隐引可证。

注「出广平徼外出旄牛」:陈云当作「出旄牛徼外」,是也。各本皆误。颜注及索隐引可证。

注「凿通山道」:案:「山」上当依颜注引有「灵」字。各本皆脱。

注「出登县」:陈云「登」上当有「台」字,是也。各本皆脱。案:颜注引可证。

注「作独梁」:袁本、茶陵本「独」作「桥」,是也。

注「曶梅愤切」:案:「愤」当作「愦」。各本皆伪。索隐曰:「曶音妹。」「梅愦」即「妹」之反语也。「愤」字不可通。

注「字林音勿」:何校「勿」改「忽」。案:所改是也。索隐引正作「忽」,颜注亦音「忽」。

犹鹪敕已翔乎寥廓之宇:袁本云善有「之宇」二字。茶陵本云五臣无。案:史记、汉书皆无,依文义不当有,恐但传写衍,各本所见非也。

而罗者犹视乎薮泽:袁本云善无「乎」。茶陵本云五臣有「乎」。案:史记、汉书有,恐但传写脱,尤校添,是也。

注「尔雅曰」:陈云「尔」,「广」误,是也。各本皆误。

注「空廓寥寥也」:陈云当作「廓空也」,是也。各本皆误。

于是诸大夫茫然:袁本云善作「芒」。茶陵本云五臣作「茫」。案:史记作「芒」,汉书作「茫」,尤盖依汉书校改也。

迁延而辞避:袁本云善作「退」。茶陵本云五臣作「避」。案:史记、汉书皆作「避」,尤校改,是也。

文选卷第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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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对问

1.1 对楚王问

2 设论

2.1 答客难

2.2 解嘲

2.3 答宾戏

3 辞

3.1 秋风辞

3.2 归去来

4 序上

4.1 毛诗序

4.2 尚书序

4.3 春秋左氏传序

4.4 三都赋序

4.5 思归引序

对问

对楚王问

对楚王问

  宋玉

  楚襄王问于宋玉曰:「先生其有遗行与?遗行,可遗弃之行也。韩诗外传,子路谓孔子曰:夫子尚有遗行乎?奚居之隐。何士民众庶不誉之甚也?」

  宋玉对曰:「唯,然,有之。愿大王宽其罪,使得毕其辞。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其为阳阿薤露,国中属而和者数百人;其为阳春白雪,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十人;引商刻羽,杂以流征,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人而已。是其曲弥高其和弥寡。故鸟有凤而鱼有鲲。曾子曰:闻诸夫子曰:羽虫之精者曰凤,鳞虫之精者曰龙。淮南子曰:孟春之月其虫鳞。许慎曰:鳞,龙之属也。凤皇上击九千里,绝云霓,负苍天,翱翔乎杳冥之上。夫蕃篱之鷃,岂能与之料天地之高哉?鲲鱼朝发昆仑之墟,尔雅曰:河出昆仑墟,色白。郭璞曰:墟,山下基也。暴鬐于碣石,暮宿于孟诸。孔安国尚书传曰:碣石,海畔山。夫尺泽之鲵,岂能与之量江海之大哉!尺泽,言小也。故非独鸟有凤而鱼有鲲也,士亦有之。夫圣人瑰意琦行,超然独处;夫世俗之民又安知臣之所为哉!」

文选考异

而鱼有鲲也:袁本、茶陵本云「鲲」善作「鳞」。案:所见传写误,尤校改正之也。

设论

答客难

答客难

  东方曼倩汉书曰:朔上书陈农战强国之计,推意放荡,终不见用,因着论设客难己,用位卑以自慰谕。

  客难东方朔曰:「苏秦张仪壹当万乘之主,而身都卿相之位,如淳曰:都,谓居也。泽及后世。今子大夫修先生之术,慕圣人之义,讽诵诗书百家之言,不可胜记,着于竹帛,唇腐齿落,服膺而不可释,礼记曰:回之为人也,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不失之矣。好学乐道之效,明白甚矣,自以为智能海内无双,则可谓博闻辩智矣。然悉力尽忠,以事圣帝,旷日持久,积数十年,官不过侍郎,位不过执戟,史记,韩信曰:臣事项王,官不过侍郎,位不过执戟。意者尚有遗行邪?遗行,已见上文也。同胞之徒,无所容居,其故何也?」苏林曰:音胞胎之胞,言亲兄弟也。

  东方先生喟然长息,仰而应之曰:「是故非子之所能备。彼一时也,此一时也,岂可同哉?孟子谓充虞曰:彼一时也,此一时也。夫苏秦张仪之时,周室大坏,诸侯不朝,力政争权,相擒以兵,慎子曰:昔周室之衰也,厉王扰乱天下,诸侯力政,人欲独行以相兼。并为十二国,未有雌雄,张晏曰:周千八百国,在者十二,谓鲁、卫、齐、宋、楚、郑、燕、赵、韩、魏、秦、中山。春秋孔演图曰:天运三百岁,雌雄代起。得士者强,失士者亡,故说得行焉。孔丛子,子思谓曾子曰:今天下诸侯方欲力争,竞招英雄以自辅翼,此乃得士则昌,失士则亡之秋也。身处尊位,珍宝充内,外有仓廪,蔡邕月令章句曰:谷藏曰仓,米藏曰廪。泽及后世,子孙长享。今则不然。圣帝德流,天下震慑,诸侯宾服,连四海之外以为带,安于覆盂,韩诗外传曰:君子之居也,晏如覆杅。盂与杅同,音于。天下平均,合为一家,动发举事,犹运之掌,贤与不肖,何以异哉?列子曰:杨朱见梁惠王,言治天下犹运之掌。礼记,子曰: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遵天之道,顺地之理,物无不得其所。故绥之则安,动之则苦;尊之则为将,卑之则为虏;抗之则在青云之上,抑之则在深渊之下;用之则为虎,不用则为鼠;虽欲尽节效情,安知前后?夫天地之大,士民之众,竭精驰说,并进辐凑者,不可胜数,文子曰:群臣辐凑。悉力慕之,困于衣食,或失门户。言上书忤旨,或被诛戮。使苏秦张仪与仆并生于今之世,曾不得掌故,安敢望侍郎乎!应劭汉书注曰:掌故,百石吏,主故事者。传曰:『天下无害,虽有圣人无所施才;上下和同,虽有贤者无所立功。』故曰时异事异。韩子曰:文王行仁义而王天下,偃王行仁义而丧其国,故曰时异则事异。

  「虽然,安可以不务修身乎哉?诗曰:『鼓锺于宫,声闻于外。』『鹤鸣九皋,声闻于天。』毛诗小雅文也。毛苌曰:有诸中,必见于外也。又曰:皋,泽也。苟能修身,何患不荣?太公体行仁义,七十有二,乃设用于文武,得信厥说,封于齐,七百岁而不绝。说苑,邹子说梁王曰:太公年七十而相周,九十而封齐。此士所以日夜孳孳,修学敏行而不敢怠也。孟子曰:鸡鸣而起,孳孳为善,舜之徒也。譬若鹡鸰,飞且鸣矣。毛诗曰:题彼鹡鸰,载飞载鸣。毛苌曰:题,视也。传曰:『天不为人之恶寒而辍其冬,地不为人之恶险而辍其广,君子不为小人之匈匈而易其行。』『天有常度,地有常形,君子有常行;君子道其常,小人计其功。』诗云:『礼义之不愆,何恤人之言?』皆孙卿子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冕而前旒,所以蔽明;黈纩充耳,所以塞聪。』皆大戴礼孔子之辞也。薛综东京赋注曰:黈纩,以黄绵为丸,悬冠两边。当耳,不欲闻不急之言也。明有所不见,聪有所不闻,举大德,赦小过,无求备于一人之义也。论语曰:仲弓为季氏宰,问政。子曰: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尚书曰:与人弗求备,检身若不及。枉而直之,使自得之;优而柔之,使自求之;揆而度之,使自索之。皆大戴礼孔子之辞也,家语亦同。王肃曰:虽当直枉,从容使自得也。优宽和柔之,使自求其宜也。揆度其法以开视之,使自索得也。赵岐孟子注曰:使自得其本善性也。盖圣人之教化如此,欲其自得之;自得之,则敏且广矣。

  「今世之处士,时虽不用,块然无徒,廓然独居,上观许由,下察接舆,计同范蠡,忠合子胥,史记曰:勾践之栖会稽,范蠡令卑辞厚礼以遗吴。后欲伐吴,勾践复问蠡,蠡曰:可矣。遂灭之。天下和平,与义相扶,寡偶少徒,固其宜也,子何疑于予哉?若夫燕之用乐毅,秦之任李斯,郦食其之下齐,史记曰:乐毅去赵适魏,闻燕昭王好贤,乐毅为魏昭王使于燕。燕时以礼待之,遂委质为臣下。又曰:秦卒用李斯计谋,竞并天下,以斯为丞相。汉书,郦食其谓上曰:臣说齐王使为汉而称东蕃。上曰:善。乃说齐。齐王田广以为然,乃罢历下守战之备。说行如流,曲从如环,所欲必得,功若丘山,海内定,国家安,是遇其时者也,子又何怪之邪?语曰:『以筦窥天,以蠡测海,以筳撞锺』,岂能通其条贯,考其文理,发其音声哉!服虔曰:筦音管。张晏曰:蠡,瓠瓢也。文颖曰:筳音庭。庄子曰:魏牟谓公孙龙曰:乃规规而求之以察,索之以辩,是直用管窥天,用锥指地,不亦小乎?说苑,赵襄子谓子路曰:吾尝问孔子曰,先生事七十君,无明君乎?孔子不对,何谓贤邪?子路曰:建天下之鸣锺,撞之以筳,岂能发其音声哉!犹是观之,譬由鼱鼩之袭狗,孤豚之咋虎,至则靡耳,何功之有?如淳曰:鼱音精。服虔曰:鼩音劬。李巡尔雅注曰:鼱鼩,一名奚鼠。应劭风俗通曰:按方言,豚,猪子也。今人相骂曰孤豚之子是也。说文曰:靡,烂也,亡皮切。靡与糜古字通也。今以下愚而非处士,虽欲勿困,固不得已。此适足以明其不知权变,而终惑于大道也。」

文选考异

注「推意放荡」:何校「推」改「指」,陈同,是也。各本皆误。汉书可证。

尚有遗行邪:袁本、茶陵本云「邪」善作「也」。案:今汉书亦作「邪」,尤延之据之校改。考古「也」「邪」二字同用。袁、茶陵所见自不误,尤改为未是。

相擒以兵:何校「擒」改「禽」。案:所改是也。汉书作「禽」,以袁、茶陵二本余篇校语例之,大略善「禽」、五臣「擒」,此以五臣乱善也。

外有仓廪:案:「仓廪」当作「廪仓」。袁、茶陵二本云善作「仓廪」,与此皆所见传写倒也。汉书作「廪仓」,「仓」字韵。

天下平均:茶陵本作「平均」,有校语云善作「均平」。袁本作「均平」,无校语。案:汉书无此句,注亦无明文,未审善果何作?

传曰天下无害:袁本、茶陵本「害」下有「菑」字。袁本有校语云善无。茶陵本无校语。案:各本所见皆有误也。「菑」字韵,与下文「才」字协,盖善当是作「天下无菑」也。又案:陈云「传曰」七句,汉书无。凡他书所有之文,与此或相出入,但可藉以取证,不得竟依彼校此,斯其例矣。

注「燕时以礼待之遂委质为臣下」:陈云「时」,「王」误,「礼」上脱「客」字,「下」字衍,是也。此所引乐毅传文。

注「竞并天下」:案:「竞」当作「竟」。各本皆伪。

注「服虔曰筦音管」:此六字袁本、茶陵本无。案:二本以善音而误删也。下「文颖曰筳音庭」,及「如淳曰鼱音精」,服虔曰:「鼩音劬」,亦然。凡善音二本误删而此仍有者,余不悉出。

注「说文曰靡」:案:「靡」当作「糜」。各本皆误。

解嘲

并序

解嘲

  杨子云

  哀帝时,丁傅董贤用事,汉书曰:定陶丁姬,哀帝母也,兄明为大司马。又曰:孝哀傅皇后,哀帝即位,封后父晏为孔乡侯。诸附离之者,起家至二千石。汉书音义,庄子曰:附离不以胶漆。时雄方草创太玄,有以自守,泊如也。人有嘲雄以玄之尚白,服虔曰:玄当黑而尚白,将无可用。雄解之,号曰解嘲。其辞曰:

  客嘲杨子曰:「吾闻上世之士,人纲人纪,不生则已,尚书曰:先王肇修人纪。孔安国曰:修为人纲纪也。孔丛子,子鱼曰:丈夫不生则已,生则有云为于世也。生必上尊人君,下荣父母,析人之珪,儋人之爵,怀人之符,分人之禄,说文曰:儋,荷也。应劭曰:文帝始与诸王竹使符。纡青拖紫,朱丹其毂。东观汉记曰:印绶,汉制,公侯紫绶,九卿青绶。汉书曰:吏二千石朱两轓。今吾子幸得遭明盛之世,处不讳之朝,与群贤同行,历金门,上玉堂有日矣,应劭曰:待诏金马门。晋灼曰:黄图有大玉堂、小玉堂。曾不能画一奇,出一策,上说人主,下谈公卿。目如耀星,舌如电光,一从一横,论者莫当,史记,秦王曰:知一从一横,其说何?顾默而作太玄五千文,枝叶扶疏,独说数十余万言,以树喻文也。说文曰:扶疏,四布也。深者入黄泉,高者出苍天,大者含元气,细者入无间。春秋命历序曰:元气正,则天地八卦孳。无间,言至微也。淮南子曰:出入无间。然而位不过侍郎,擢纔给事黄门。苏林曰:擢之纔为给事黄门,不长作。意者玄得无尚白乎?何为官之拓落也?」拓落,犹辽落不谐偶也。

  杨子笑而应之曰:「客徒朱丹吾毂,不知一跌将赤吾之族也。广雅曰:跌,差也。赤,谓诛灭也。往昔周网解结,群鹿争逸,服虔曰:鹿,喻在爵位者。离为十二,合为六七,十二国,已见上文。张晏曰:谓齐、燕、楚、韩、赵、魏为六,就秦为七。四分五剖,并为战国。晋灼曰:此直道其分离之意耳。邹阳传云:济北,四分五裂之国也。士无常君,国无定臣,得士者富,失士者贫,春秋保干图曰:得士则安,失士则危。矫翼厉翮,恣意所存,故士或自盛以橐,或凿坏以遁。服虔曰:范雎入秦,藏于橐中。史记,王稽辞魏去,窃载范雎入秦,至湖见车骑,曰:为谁?王稽曰:穰侯。范雎曰:此恐辱我,我宁匿车中。有顷,穰侯过。淮南子曰:颜阖,鲁君欲相之而不肯,使人以币先焉,凿坏而遁之。坏,普来切。是故邹衍以颉颃而取世资;应劭曰:齐人,著书所言多大事,故齐人号谈天邹衍,仕齐至卿。苏林曰:颉,音提挈之挈。颉颃,奇怪之辞也。邹衍著书虽奇怪,尚取世以为资,而己为之师也。言资以避下文也。颃,苦浪切。孟轲虽连去声蹇,犹为万乘师。苏林曰:连蹇,言语不便利也。赵岐孟子章指曰:滕文公尊敬孟子,若弟子之问师。

  「今大汉左东海,应劭曰:会稽东海也。右渠搜,服虔曰:连西戎国也。应劭曰:禹贡,析支、渠搜属雍州,在金城、河间之西。前番禺,应劭曰:南海郡。张晏曰:南越王都也。苏林曰:番音潘。后椒涂。应劭曰:渔阳之北界。东南一尉,如淳曰:地理志云:在会稽。西北一候。如淳曰:地理志曰:龙勒、玉门、阳关有候也。徽以纠墨,制以钻鈇,服虔曰:制,缚束也。应劭曰:束以绳徽弩之徽。说文曰:纠,三合绳也。又曰:墨,索也。公羊传曰:不忍加以鈇锧。何休注曰:斩腰之刑也。音质。散以礼乐,风以诗书,旷以岁月,结以倚庐。应劭曰:汉律,以为亲行三年服,不得选举。结为倚庐,以结其心。左氏传曰:齐晏桓子卒,晏婴麤斩衰,居倚庐。天下之士,雷动云合,鱼鳞杂袭,咸营于八区。史记,蒯通曰:天下之士,云合雾集,鱼鳞杂沓。沓,徒合切。家家自以为稷契,人人自以为皋陶。尚书,帝曰:俞,咨禹,汝平水土,惟时懋哉!禹让于稷、契暨皋陶。戴縰垂缨,而谈者皆拟于阿衡;郑玄仪礼注曰:纚与縰同。縰,所氏切。诗曰:实惟阿衡,左右商王。毛苌曰:阿衡,伊尹也。五尺童子,羞比晏婴与夷吾。孙卿子曰:仲尼之门,五尺竖子羞言五伯。当涂者升青云,失路者委沟渠。旦握权则为卿相,夕失势则为匹夫。譬若江湖之崖,渤澥之岛,乘鴈集不为之多,双凫飞不为之少。方言曰:飞鸟曰双,四鴈曰乘。昔三仁去而殷墟,二老归而周炽,三仁,微子、箕子、比干。孟子曰:伯夷避纣,居北海之滨,闻文王作,兴曰:盍归乎来!吾闻西伯善养老者。二老者,天下之大老也。子胥死而吴亡,种蠡存而越霸,史记曰:吴既诛子胥,遂伐齐,越王勾践袭杀吴太子,王闻,乃归与越平,越王勾践遂灭吴。又曰:越王勾践返国,奉国政属大夫种,而使范蠡行成为质于吴。后越大破吴也。五羖入而秦喜,乐毅出而燕惧,史记曰:百里奚亡秦走宛,秦穆公闻百里奚,欲重赎之,恐楚不与,请以五羖皮赎之,楚人许与之。缪公与语国事,缪公大悦。又曰:乐毅伐齐,破之,燕昭王死,子立为燕惠王,乃使骑劫代将而召毅,毅畏诛,遂西奔赵。惠王恐赵用乐毅以伐燕也。范雎以折折而危穰侯,危穰侯,已见李斯上书。折折,已见邹阳上书。晋灼曰:折,古拉字也,力答切。蔡泽以噤吟而笑唐举。史记曰:唐举见蔡泽,熟视而笑,曰:吾闻圣人不相,殆先生乎?韦昭曰:噤,欺禀切。吟,疑甚切。故当其有事也,非萧曹子房平勃樊霍则不能安,当其无事也,章句之徒相与坐而守之,亦无所患。故世乱则圣哲驰骛而不足;世治则庸夫高枕而有余。说苑曰:管仲,庸夫也,桓公得之以为仲父。汉书,贾谊曰:陛下高枕,终无山东之忧。楚辞曰:尧、舜皆有举任兮,故高枕而自适。

  「夫上世之士,或解缚而相,或释褐而傅;左氏传曰:齐鲍叔帅师来言曰:子纠,亲也,请君讨之;管、召,雠也,请受而甘心焉。乃杀子纠于生窦,召忽死之。管仲请囚,鲍叔受之,及堂阜而脱之,归而以告曰:管夷吾治于高傒,使相可也。公从之。墨子曰:傅说被褐带索,庸筑傅岩,武丁得之,举以为三公。或倚夷门而笑,应劭曰:侯嬴也。秦伐赵,赵求救于魏,无忌将百余人往过嬴。嬴无所诫。更还见嬴,嬴笑之,以谋告无忌。韦昭曰:笑人不知己也。或横江潭而渔;服虔曰:渔父也。或七十说而不遇;应劭曰:孔丘也,已见东方朔答客难。或立谈而封侯;史记曰:虞卿说赵孝成王,再见为赵上卿,故号为虞卿。谯周曰:食邑于虞也。或枉千乘于陋巷,吕氏春秋曰:齐桓公见小臣稷,一日三至弗得见。从者曰:万乘之主见布衣之士,一日三至而不得见,亦可以止矣。桓公曰:不然。士傲爵禄者固轻其主,君傲霸王者亦轻其士,从夫子傲爵禄,吾庸敢傲霸王乎?或拥篲而先驱。拥篲,邹衍也。七略曰:方士传言邹子在燕,其游,诸侯畏之,皆郊迎拥篲也。是以士颇得信其舌而奋其笔,窒隙蹈瑕而无所诎也。李奇曰:君臣上下,有瑕隙乖离之渐,则可抵而取之。窒,竹栗切。当今县令不请士,郡守不迎师,群卿不揖客,将相不俛眉;言奇者见疑,行殊者得辟。言世尚同而恶异。尔雅曰:辟,罪也。行,趋步也。行,胡庚切。是以欲谈者卷舌而同声,欲步者拟足而投迹。言不敢奇异也。故欲谈者卷舌不言,待彼发而同其声,欲行者拟足不前,待彼行而投其迹也。周易曰:子曰:同声相应。庄子曰:多物将往,投迹者众。向使上世之士,处乎今世,策非甲科,史记曰:岁课甲科为郎中,乙科为太子舍人,然甲科为第一。行非孝廉,举非方正,独可抗疏,时道是非,高得待诏,下触闻罢,又安得青紫?言抗疏有所触犯者,帝报以闻而罢之,言不任用也。

  「且吾闻之,炎炎者灭,隆隆者绝;观雷观火,为盈为实;如淳曰:周易云:雷雨之动满盈。满,水也。雷极则为水,火之光炎炎不可久,久亦消灭为灰炭之实也。天收其声,地藏其热。高明之家,鬼瞰其室。李奇曰:鬼神害盈而福谦。攫拏者亡,默默者存;位极者高危,自守者身全。是故知玄知默,守道之极;淮南子曰:天道玄默,无容无则。爰清爰静,游神之庭;老子曰:知清知静,为天下正。惟寂惟漠,守德之宅。庄子曰:恬淡寂漠,虚无无为,此道德之质也。世异事变,人道不殊,彼我易时,未知何如。李奇曰:或能胜之。今子乃以鸱枭而笑凤皇,执蝘蜓而嘲龟龙,不亦病乎!孙卿云赋曰:以龟龙为蝘蜓,鸱枭为凤皇。说文曰:在壁曰蝘蜓,在草曰蜥蜴。蝘,乌典切。蜓,徒显切。子之笑我玄之尚白,吾亦笑子病甚不遇俞跗与扁鹊也,悲夫!」史记,中庶子谓扁鹊曰:臣闻上古之时,医有俞跗,医病不以汤液。法言曰:扁鹊,卢人而善医。跗音附。

  客曰:「然则靡玄无所成名乎?论语曰:君子去仁,恶乎成名。范蔡以下,何必玄哉?」

  杨子曰:「范雎,魏之亡命也,折胁折髂,免于徽索,埤苍曰:髂,腰骨也,口亚切。翕肩蹈背,扶服入橐,孟子曰:胁肩谄笑。刘熙曰:胁肩,悚体也。入橐,已见上文。激卬万乘之主,介泾阳,抵穰侯而代之,当也。如淳曰:激卬,怒也。善曰:史记曰:范雎至秦上书,因感怒昭王,昭王乃免相国,逐泾阳君于关外。又曰:秦昭王母宣太后长弟曰穰侯,姓魏名冉。昭王同母弟曰泾阳君。苏林曰:介者,间其兄弟使疏也。说文曰:抵,侧击也,音纸。蔡泽,山东之匹夫也,顩颐折頞,涕唾流沫,西揖强秦之相,搤其咽而亢其气,捬其背而夺其位,时也。韦昭曰:曲上曰顩,欺甚切。史记曰:蔡泽闻应侯内惭,乃西入秦。应侯使人召蔡泽,蔡泽入则揖应侯,应侯延入坐。数日,言于秦昭王曰:客有从山东来者曰蔡泽,其人辩士。昭王与语,悦之。应侯请归相印,遂拜蔡泽为相。说文曰:頞,鼻茎也,于达切。沬,洒面也,呼愦切。广雅曰:咽,嗌也,一千切。嗌音益。天下已定,金革已平,都于洛阳,礼记,子夏曰:三年之丧卒,金革之事无避也,礼欤?汉书曰:高祖西都洛阳。娄敬委辂脱挽,掉三寸之舌,建不拔之策,举中国徙之长安,适也。汉书曰:娄敬戍陇西,过洛阳,高帝在焉。敬脱挽曰:臣愿见上言便宜。又说上曰:陛下都洛阳,不便,不如入关,据秦之固。是日车驾西都长安。应劭曰:辂,谓以木当胸以挽车也。论语摘辅像曰:子贡掉三寸之舌,动于四海之内。五帝垂典,三王传礼,百世不易,叔孙通起于枹鼓之间,解甲投戈,遂作君臣之仪,得也。左氏传曰:援枹而鼓。汉书,叔孙通曰:臣愿征鲁诸生弟子,共起朝仪也。吕刑靡敝,秦法酷烈,尚书吕命序曰:穆王训夏赎刑。礼记曰:国家靡敝。邓展曰:靡音縻。圣汉权制,而萧何造律,宜也。汉书曰:相国萧何捃摭秦法,取其宜于时者,作律九章。故有造萧何之律于唐虞之世,则悂矣。服虔曰:悂,犹缪也。悂,布迷切,悂或作缪。有作叔孙通仪于夏殷之时,则惑矣;有建娄敬之策于成周之世,则乖矣;左氏传曰:召公纠合宗族于成周。有谈范蔡之说于金张许史之间,则狂矣。金日磾、张安世、许广汉、史恭、史高也。夫萧规曹随,留侯画策,陈平出奇,功若泰山,响若坻隤,应劭曰:天水有大阪,名曰陇坻。其山堆傍着,崩落作声,闻数百里,故曰坻隤。坻,丁礼切。韦昭,坻音若是理之是。字书曰:巴蜀名山堆落曰坻。韩子曰:泰山之功,长立于国家;日月之名,久着于天地。虽其人之胆智哉,亦会其时之可为也。故为可为于可为之时,则从;为不可为于不可为之时,则凶。若夫蔺生收功于章台,晋灼曰:相如献璧于此台。四皓采荣于南山,四皓,已见上文。采荣,采取荣名也。公孙创业于金马,骠骑发迹于祁连,孟康曰:公孙弘对策于金马门。史记曰:弘至太常,对策为第一,拜为博士。又曰:骠骑将军霍去病,击匈奴至祁连山,捕首虏甚多。司马长卿窃赀于卓氏,东方朔割炙于细君。史记曰:文君夜亡奔相如,卓王孙不得已,分予文君僮百人,钱百万,为富人居。汉书曰:伏日,诏赐从官肉。太官丞日晏不来,东方朔独拔剑割肉,即怀肉去。太官奏之,上曰:先生起自责也。朔曰:受赐不待诏,何无礼也!拔剑割肉,一何壮也!割之不多,又何廉也!归遗细君,又何仁也!上笑曰:使先生自责,乃反自誉。复赐酒一石,肉百斤,归遗细君,割炙,割损其炙也。仆诚不能与此数子并,故默然独守吾太玄。」

文选考异

时雄方草创太玄:何校去「创」字,云汉书无。案:袁、茶陵二本所载五臣济注云「草创」,是其本有此字,恐各本所见以之乱善,而失着校语耳。

独说数十余万言:案:汉书无「数」字,此不当有。袁、茶陵二本所载五臣向注有之,是其本误衍,后又以之乱善。

客徒朱丹吾毂:何校「徒」下添「欲」字。袁本、茶陵本云善无「欲」字。案:汉书有。此传写脱,校语非。

注「故齐人号谈天邹衍」:案:「邹」字不当有,各本皆衍。颜注引无,可证也。

注「在金城河间之西」:何校「间」改「关」,陈同,是也。各本皆误。

后椒涂:袁本、茶陵本「椒」作「陶」,云善作「椒」。何校云「椒」汉书作「陶」。师古曰:「有作椒者,乃流俗所改。」陈同。今案:何、陈所校非也,颜本作「陶」,具见彼注。善此引「应劭曰:在渔阳之北界」,与颜义迥别,盖应氏汉书作「椒」,颜所不取,而善意从之也。若以颜改善,是所未安。凡选中诸文,谓与他书必异亦非,必同亦非,其为例也如此。

注「以为亲行三年服」:茶陵本「以」作「不」,是也。袁本亦作「以」。汉书注引「以」「不」两有,皆非。

注「孙卿子曰仲尼之门五尺竖子羞言五伯」:袁本无此十六字,有「五尺童子已见李令伯表」十字,是也。茶陵本复出,非。

注「秦穆公闻百里奚」:陈云「奚」下脱「贤」字,是也。各本皆脱。

注「则可抵而取之」:袁本此下有「善曰尔雅曰窒塞也」八字,是也。茶陵本无,亦脱。

处乎今世:案:汉书无「世」字。此不当有,各本皆衍。

位极者高危:何校「高」改「宗」。袁本云善作「高」。茶陵本云五臣作「宗」。案:汉书作「宗」,「宗」字是也。「高」字传写误。

抵穰侯而代之:案:「抵」当作「扺」,注引说文曰:「扺,侧击也,音纸。」是善字作「扺」。又颜注引苏林曰:「扺音纸。」亦当作「扺」。今本汉书作「抵」,与此同误。又上文引李奇注「则可扺而取之」。各本皆作「抵」,此二字多混也。

顩颐折頞:案:「顩」汉书作「颔」。师古曰:「颔,曲颐也,音钦。」善引韦昭曰:「曲上曰顩,钦甚切。」疑正文及注二「顩」字皆当作「顉」。「顉」、「颔」同字,故颜音「钦」,韦音「欺甚」也。袁、茶陵二本正文下音「绮险」,乃五臣作「顩」之证,各本以之乱善。其实依韦读当从「金」,不作「顩」。又诸字书多「顉」、「颔」、「顩」并收,盖汉书别有作「顩」之本,故五臣用以改善耳。

注「三年之丧卒」:案:「卒」下当有「哭」字,各本皆脱。

注「左氏传曰召公」:何校「召」下添「穆」字,是也。各本皆脱。

响若坻隤:案:「坻」当作「坁」,应劭本汉书作「坻」,音「丁礼反」。韦昭本汉书作「坁」,音「是」。善意从韦,故又引字书「巴蜀名山堆落曰坁也」。各本正文从应,注中亦一概尽作「坻」,皆误,当订正。颜注汉书作「??」,云「??音氏,巴蜀人名山旁堆欲堕落曰??」。应劭以为天水陇氐,失之矣。氐音丁礼反,所言更显然易知。说文「氏」下云云,即字书所本,引此作「氏」,韦昭本与之合。吴都赋刘渊林注引此作「坻」,与应劭本合。彼此不可互证,实读古书之通例矣。

虽其人之胆智哉:袁本、茶陵本「胆」作「赡」,云善作「胆」。陈云汉书作「赡」。又东方朔赞「赡智宏才」,善注仍引此文,则「胆」字乃传写伪。案:所校是也。又马汧督诔「才博智赡」,注引同,亦可证。

东方朔割炙于细君:案:「炙」当作「名」。注「割名,割损其名也」。今二「名」字亦误「炙」。汉书作「名」,颜注云:「割,损也。言以肉归遗细君,是损割其名。」盖唯朔传言「割肉」,而雄谓之「割名」,故须此注。若如今本作「割炙」,而注云「割炙,割损其炙」,殊非注体。袁、茶陵二本所载五臣良注云「炙,亦肉也」,是其本作「炙」,又附会为「亦肉」之解,各本皆以之乱善而失着校语,后并注中字改为「炙」,而读者不知善自作名矣。今特订正之。

答宾戏

并序

答宾戏

  班孟坚

  永平中为郎,典校秘书,专笃志于儒学,以著述为业。或讥以无功,项岱曰:或有讥班固虽笃志博学,无功劳于时,仕不富贵也。又感东方朔杨雄自喻,以不遭苏张范蔡之时,曾不折之以正道,明君子之所守,故聊复应焉。其辞曰:

  宾戏主人曰:「盖闻圣人有一定之论,烈士有不易之分,项岱曰:谓庖羲、尧、舜、文王、周公、孔子也。论,论道化也。一定五经,垂之万世,后人不能改也。分,决也,谓许由、巢父、伯成子高、夷、齐、吴札志自然之决,不可变易也。善曰:淮南子曰:士有一定之论,女有不易之行。亦云名而已矣。如淳曰:唯贵得名耳。故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左氏传,叔孙豹之辞也。夫德不得后身而特盛,功不得背时而独彰。言德以润身,而功以济世,故德不得后其身而特盛,功不得背其时而独彰。言贵及身与时也。是以圣哲之治,栖栖遑遑,言贵及时,故不避栖遑之弊也。栖遑,不安居之意也。孔席不?,墨突不黔。韦昭曰:?,温也,言坐不?席也。文子曰:墨子无黔突,孔子无暖席,非以贪禄慕位,欲起天下之利,除万民之害也。小雅曰:黔,黑也,巨炎切。由此言之,取舍者昔人之上务,著作者前列之余事耳。刘德曰:取者,施行道德也;舍者,守静无为也。今吾子幸游帝王之世,躬带绂冕之服,师古曰:带,大带;冕,冠也。项岱曰:冕服,三公卿大夫之服也。浮英华,湛道德,英华,草木之美,故以喻帝德也。浮沈,言其洋溢可游泳也。礼斗威仪曰:帝者德其英华。湛,古沈字,字或为耽,于义虽同,非古文也。矕龙虎之文,旧矣。孟康曰:矕,被也。苏林曰:谓被龙虎之衣也。易曰:大人虎变,其文炳。言文章之盛久也。矕,莫版切。卒不能摅首尾,奋翼鳞,项岱曰:摅,舒也。翼鳞,皆谓飞龙。振拔洿涂,跨腾风云,说文曰:洿,浊水不流也。涂,泥也。使见之者影骇,闻之者响震。言见之者虽影而必骇,闻之者虽响而必震。言惊惧之甚,不俟形声也。苍颉篇曰:骇,惊也。尔雅曰:震,惧也。徒乐枕经籍书,纡体衡门,上无所蔕,下无所根。韦昭曰:蔕,都计切。独摅意乎宇宙之外,锐思于毫芒之内,项岱曰:毫,毛也。芒,毛之颠杪也。潜神默记,緪以年岁。如淳曰:緪,音亘竟之亘。方言曰:緪,竟也,古邓切。晋灼曰:以亘为緪。然而器不贾于当己,用不效于一世,刘德曰:贾,雠也。贾音古。虽驰辩如涛波,如淳曰:潮水之激者为涛波。摛藻如春华,韦昭曰:摛,布也,敕施切。藻,水草之有文者。盐铁论曰:文学繁于春华。犹无益于殿最也。汉书音义曰:上功曰最,下功曰殿。意者,且运朝夕之策,定合会之计,使存有显号,亡有美谥,不亦优乎?」

  主人逌尔而笑曰:项岱曰:逌,宽舒颜色之貌也,读作攸。「若宾之言,所谓见世利之华,闇道德之实,守窔奥之荧烛,未仰天庭而睹白日也。应劭曰:尔雅曰:西南隅谓之奥,东南隅谓之窔。字林曰:窔,一吊切。荧,小光也。曩者王涂芜秽,周失其驭,项岱曰:周王失牧御之化也。侯伯方轨,战国横骛,项岱曰:方,并也。轨,辙也。东西交驰谓之骛,七国争强,车既并辙,骑复横骛。于是七雄虓阚,分裂诸夏,龙战虎争。晋灼曰:诗云:阚如虓虎。项岱曰:龙以喻人君。周易曰: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虎,以喻猛力争不以任也。游说之徒,风飑电激,并起而救之,其余猋飞景附,霅煜其间者,盖不可胜载。韦昭曰:飑,风之聚猥者也,音庖。晋灼曰:霅,音曅尔之曅。说文,熛,火飞也。猋与熛古字通,并必遥切。霅煜,光明之貌也。霅,炎辄切。煜,弋叔切。当此之时,搦朽摩钝,铅刀皆能一断,韦昭曰:搦,摩也,女握切。韩诗外传,陈饶谓宋燕曰:铅刀畜之,而干将用之,不亦难乎!是故鲁连飞一矢而蹶千金,鲁连,已见上文。李奇曰:蹶,蹋也。虞卿以顾眄而捐相印。史记曰:秦昭王遗赵王书,持魏齐头来。魏齐亡,出见赵相虞卿,虞卿度赵王终不可说,乃解其印,与魏齐间行。夫啾发投曲,感耳之声,项岱曰:啾,口吟也。投曲,投合歌曲也。合之律度,淫?而不可听者,非韶夏之乐也。李奇曰:淫?,不正也。因势合变,遇时之容,项岱曰:容,宜也。或因际会之势,合变谲之事,遇时独蹔得容也。本遇多为偶,容多为会。风移俗易,乖迕而不可通者,非君子之法也。及至从人合之,衡人散之,韦昭曰:从人合之,助六国者;衡人散之,佐秦者也。亡命漂说,羁旅骋辞,项岱曰:委君之徒,谓之亡命,谓亡君命也。善曰:左传,陈敬仲曰:羁旅之臣。杜预曰:羁,寄也。旅,客也。商鞅挟三术以钻孝公,服虔曰:王霸、富国、强兵,为三术。李斯奋时务而要始皇,项岱曰:奋,发也。时务,谓六国更相攻伐,争为雄伯之务。彼皆蹑风尘之会,履颠沛之势,项岱曰:彼,谓商鞅、李斯辈也。风发于天,以喻君上;尘从下起,以喻斯等。据徼乘邪,以求一日之富贵,言据徼幸而乘邪僻也。朝为荣华,夕为憔悴,福不盈眦,祸溢于世,李奇曰:当富贵之间,视之不满目。凶人且以自悔,况吉士而是赖乎?项岱曰:凶人,谓商鞅之辈。临死败皆悔恨之言。吉士,班固以自托也。尚书曰:其惟吉士。且功不可虚成,名不可以伪立,韩设辨以激君,吕行诈以贾国。服虔曰:韩,韩非,设辨于始皇。韦昭曰:吕不韦立子楚,以市秦利。说难既遒,其身乃囚;应劭曰:遒,好也。项岱曰:韩非作说难之书,欲以为天下法式,上书既终,而为李斯所疾,乃囚而死。秦货既贵,厥宗亦坠。史记曰:秦昭王子子楚质于赵。吕不韦贾邯郸,见曰:此奇货可居。乃以五百金与子楚,复以五百金买奇物玩好而游秦,献华阳夫人,立子楚为嫡嗣。秦王薨,谥为孝文。子楚代立,为庄襄王,以吕不韦为丞相,竟饮酖而死。故云厥宗亦坠。尚书曰:弗德罔大,坠厥宗。是以仲尼抗浮云之志,孟轲养浩然之气,孔丛子,子思曰:抗志则不愧于道。论语,子曰: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敢问何谓浩然之气?曰:难言也。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之间。项岱曰:皓,白也,如天之气皓然也。彼岂乐为迂阔哉?道不可以贰也。项岱曰:迂,远也。贰,二也。君子履端于始,归成于终,拟圣人之道,岂可二行如斯、鞅、韩非、不韦之徒也。善曰:说文曰:迂,羽夫切。方今大汉洒埽群秽,夷险芟荒,晋灼曰:发,开也。今诸本皆作芟字。善曰:埽,即今扫字也。廓帝纮,恢皇纲,项岱曰:纮,张也。皇,君也。善曰:许慎淮南子注曰:纮,维也。基隆于羲农,规广于黄唐;其君天下也,炎之如日,威之如神,函之如海,养之如春。说文曰:炎,火也,谓光照也。史记曰:帝尧,其仁如天,其智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朝错新书曰:臣闻帝王之道,包之如海,养之如春。是以六合之内,莫不同源共流,韦昭曰:六合,天地四方也。沐浴玄德,禀仰太龢,史记,太公曰:沐浴膏泽。尚书曰:玄德升闻。法言曰:或问太和,曰:其在唐、虞、成周也。龢,古和字。枝附叶着,譬犹草木之植山林,鸟鱼之毓川泽,得气者蕃滋,失时者零落,项岱曰:蕃,盛也。零,凋病也。言遇仕者昌盛,不遇者凋病,如万物于天地之间也。参天地而施化,岂云人事之厚薄哉?项岱曰:参,三也。言汉家之施化布德,周参天地,岂人所能论耶?今吾子处皇代而论战国,曜所闻而疑所觌,欲从堥敦而度高乎泰山,怀氿滥而测深乎重渊,亦未至也。」服虔曰:敦音顿,顿丘也。应劭曰:尔雅曰:前高堥丘如覆敦者。敦,丘也。尔雅曰:氿泉穴出。穴出,仄出也。滥泉正出。正出,涌出也。服虔曰:氿音轨。韦昭曰:滥音?。堥音旄。郭璞尔雅注曰:敦,盂也,都回切。

  宾曰:「若夫鞅斯之伦,衰周之凶人,既闻命矣。项岱曰:周衰,王霸起,鞅、斯说得行,故言衰周凶人也。敢问上古之士,处身行道,辅世成名,可述于后者,默而已乎?」

  主人曰:「何为其然也!昔者咎繇谟虞,箕子访周,尚书曰:咎繇矢厥谋。又曰:武王胜殷,以箕子归。又曰:王访于箕子。言通帝王,谋合神圣;殷说梦发于傅岩,周望兆动于渭滨,尚书曰:高宗梦得说,使百工营求诸傅岩。史记曰:太公望以渔钓奸周,西伯将出,占之,曰:所获非龙非虎,非熊非罴;所获霸王之辅。西伯果遇太公渭滨。齐寗激声于康衢,汉良受书于邳垠,说苑,陈子说梁王曰:寗戚饭牛康衢,击车辐而歌,桓公得之而霸也。尔雅曰:五达曰康,四达曰衢。汉书曰:张良从容步游下邳,圯上有一老父,出一编书,曰:读是则为王者师。晋灼曰:垠,涯也,邳水之涯也。皆俟命而神交,匪词言之所信,故能建必然之策,展无穷之勋也。近者陆子优游,新语以兴;董生下帷,发藻儒林;郑玄曰:优游,不仕也。史记,高帝拜陆贾为太中大夫,谓贾曰:试为我着秦所以失天下,我所以得之者何?陆生乃祖述存亡之征,凡着十二篇,号其书曰新语。又曰:董仲舒以治春秋为博士,下帷讲诵,弟子或莫见其面。刘向司籍,辨章旧闻;扬雄谭思,法言太玄。项岱曰:司,主也。籍,书籍也。善曰:汉书曰:光禄大夫刘向校经传诸子诗赋,每一卷书已,向辄条其篇目,撮其旨意,录而奏之。又曰:杨雄谭思浑天,又譔十二卷,象论语,号曰法言。浑天,即太玄经也。皆及时君之门闱,究先圣之壸奥,应劭曰:尔雅曰:宫中巷谓之壸,苦本切。婆娑乎术艺之场,项岱曰:婆娑,偃息也。场圃,讲经艺之处也。休息乎篇籍之囿,以全其质而发其文,用纳乎圣德,烈炳乎后人,斯非亚与!项岱曰:圣德,明君知贤而纳用之也。烈,业也。后人,著书传之后世。若乃伯夷抗行于首阳,柳惠降志于辱仕,颜潜乐于箪瓢,孔终篇于西狩,论语,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左氏传曰:哀公十四年春,西狩获麟。春秋元命包曰:孔子曰:丘作春秋,始于元,终于麟,王道成也。声盈塞于天渊,真吾徒之师表也。项岱曰:言若此之荣名,上达皇天,下洞重泉也。且吾闻之:一阴一阳,天地之方;周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孔安国论语注曰:方,犹常也。乃文乃质,王道之纲;项岱曰:或施质道,或施文道,此王者所以为纲维也。善曰:春秋元命包曰:一质一文,据天地之道,天质而地文。曰:正朔三而改,文质再而复。有同有异,圣哲之常。项岱曰:有同,仕遇而进,有异,不合而退,此圣人之常道。故曰:慎修所志,守尔天符,委命供己,味道之腴,项岱曰:符,相命也。腴,道之美者也。善曰:文子曰:不言之师,不道之道,若或通焉,谓之天符。桓谭答杨雄书曰:子云勤味道腴者也。神之听之,名其舍诸!项岱曰:有贤智君子,行之如此,神岂舍之乎?将必福禄之。善曰:毛诗曰:神之听之,式谷与汝。宾又不闻和氏之璧,韫于荆石,隋侯之珠,藏于蚌蛤乎?历世莫视,不知其将含景曜,吐英精,旷千载而流光也。韩子曰:楚人和氏得璞玉于楚山之中,奉而献之,成王使玉人理其璞而得宝焉,遂名曰和氏之璧。淮南子曰:隋侯之珠,和氏之璧,得之者富,失之者贫。高诱曰:隋侯见大蛇伤断,以药傅而涂之,后蛇于江中衔大珠以报之,因名曰隋侯之珠。应龙潜于潢污,鱼鼋媟之,项岱曰:天有九龙,应龙有翼。服虔曰:左氏传注曰:蓄小水谓之潢,不泄谓之污。不睹其能奋灵德,合风云,超忽荒而躆昊苍也。项岱曰:忽荒,天上也。昊、苍,皆天名也。徐广史记注,躆音戟,躆与据同,谓之足戟持之,并京逆切。故夫泥蟠而天飞者,应龙之神也;先贱而后贵者,和隋之珍也;时暗而久章者,君子之真也。项岱曰:时暗,未显用时也。久,旧也。章,明也。言君子怀德,虽初时未见显用,后亦终自明达,如应龙蟠屈而升天,隋和先贱而后贵也。如此是比君子道德之真,言屈伸如一,无变也。善曰:淮南子曰:君子之道,久而章,远而隆也。若乃牙旷清耳于管弦,离娄眇目于毫分;项岱曰:牙,伯牙也。旷,师旷也。管,锺律之管;纮,琴瑟之调也。毫分,秋毫之末分也。善曰:缠子,董无心曰:离娄之目,察秋毫之末于百步之外,可谓明矣。逢蒙绝技于弧矢,般输搉巧于斧斤;吴越春秋,陈章曰:黄帝作弓,后有楚狐父以其道传羿,羿传逢蒙。项岱曰:公输若之族名班。韦昭曰:搉,犹专也。良乐轶能于相驭,乌获抗力于千钧;项岱曰:良,王良,晋人也。乐,伯乐,秦穆公时人也。轶,过也。王良善御马,伯乐工相马。抗力,力抗也。三十斤曰钧,千钧者三万斤。善曰:吕氏春秋,薄疑说卫嗣君曰:乌获举千钧,又况一斤乎?和鹊发精于针石,研桑心计于无垠。左氏传曰:晋侯求医于秦,秦伯使医和视之。史记曰:扁鹊使弟子子阳厉针砥石。又曰:越王勾践困于会稽之上,乃用范蠡、计然。韦昭曰:研,范蠡之师,计然之名也。汉书曰:桑弘羊,雒阳贾人子,以心计为侍中也。走亦不任厕技于彼列,故密尔自娱于斯文。」服虔曰:走,孟坚自谓也。尔雅曰:密,静也。

文选考异

躬带绂冕之服:案:汉书无「绂」字,详善注亦不及「绂」,必各本皆传写误衍也。

注「师古曰带大带冕冠也项岱曰」:袁本、茶陵本此十二字作「项岱曰带大带也」七字,是也。尤误用今本颜注校改耳。又案:凡引颜注以长杨赋注证之,善自称「颜监」。今他篇作「颜师古」者,经后人改之。此作「师古」,益误中之误矣。

注「翼鳞皆谓飞龙」:袁本「翼」上有「善曰」二字,是也,说已详前。茶陵本删此节注,非。

徒乐枕经籍书:案:「籍」当依汉书作「藉」。各本皆伪。

注「晋灼曰以亘为緪」:陈云「曰」字衍,是也。各本皆衍。又案:据此似正文当作「亘」,上注当作「亘音亘竟之亘」。今皆作「緪」者,依晋灼改之而误。茶陵本校语云五臣作「亘」。袁本云善作「緪」。其实善亦作「亘」也。西都赋「亘长乐」,孟坚用「亘」字之证。汉书及颜引如淳作「恒」。「恒」、「亘」同字,或师古读彼赋亦为「恒」字欤?

注「读作攸」:袁本、茶陵本「作」作「若」,是也。

注「上书既终而为李斯所疾」:袁本无「上书既终」四字,「而」作「然」。案:袁本最是,四字乃五臣向注。五臣解「遒」作「终」,故云尔。善引应劭解作「好」,不得有也。茶陵本并善于五臣,此仍之而误衍。

秦货既贵厥宗亦坠:袁本有校语云「既」,善作「其」;「亦」,善作「乃」。茶陵本无校语。案:此所见异本也,汉书作「既」、作「亦」。

注「故云厥宗亦坠」:袁本无此六字。案:无者是也。茶陵本并五臣于善,此仍之而误衍。

孟轲养浩然之气:案:「浩」当作「皓」。善引项岱注「皓,白也,如天之气皓然」,是善作「皓」不作「浩」甚明。其五臣作「浩」,袁、茶陵二本所载良注云「浩然自放逸」,其证也。各本所见,皆以之乱善而失着校语,非。又善所引孟子二「浩」字,亦当作「皓」,乃与项岱注为相应。盖孟子别本如此,故雪赋「纵心皓然」,亦引之以为注也。颜注汉书字作「浩」,与五臣合,与善不合,乃异本之难以相证者。凡异本之例,如上文「风飑」,「飑」字于颜则为「扬」字,是为明征矣。

注「纮张也」:陈云「纮」,「恢」误,是也。各本皆误。

注「史记太公曰」:陈云「公」上脱「史」字,是也。各本皆脱。

谋合神圣:案:「神圣」,汉书作「圣神」,详此「神」字韵与下「滨」、「垠」等字协,不得倒转。疑善自作「圣神」,唯五臣铣注先解「神」后解「圣」,是其本作「神圣」,各本亦以五臣乱善耳。

注「郑玄曰优游」:案:「玄」当作「氏」,各本皆误,汉书注正作「氏」。

注「陆生乃祖述存亡之征」:陈云「祖」,「粗」误,是也。各本皆伪。

杨雄谭思:何校「谭」改「覃」。陈云「潭」误。案:各本皆是「谭」字,善果何作,无以考也。汉书作「覃」。

柳惠降志于辱仕:袁本、茶陵本「于」作「而」。案:汉书作「于」,尤校改也。又案:袁本此下有注云「项岱曰柳下惠」六字,最是。据此,善正文亦当作「夷抗行」,无「伯」字;「惠降志」,无「柳」字。与五臣及汉书不异,上句尚有注而不全也。各本传写误添正文,非。茶陵本及尤本并脱去此句注,益非。

颜潜乐于箪瓢:茶陵本「潜」作「渊」,云五臣作「潜」。袁本云善作「渊」。案:此尤延之用五臣校改也。汉书作「耽」。

注「曰正朔三」:茶陵本「曰」上有「又」字,是也。袁本亦脱。

委命供己:案:「供」,汉书作「共」。颜注读曰「恭」。袁、茶陵二本所载五臣向注曰「供犹全也」,是其本作「供」,但所解难通。善无明文,恐未必同向。或自作「共」,失着校语耳。

神之听之:袁本有校语云「听」善作「圣」。案:所见非也。茶陵本无校语,与此皆不误。

注「式谷与汝」:茶陵本「与」作「以」,是也。袁本亦误「与」。

注「服虔曰左氏传注曰」:陈云「虔」下衍「曰」字,是也。各本皆衍。

注「谓之足戟持之」:陈云上「之」,「以」误,是也。各本皆误。

注「陈章曰」:案:「章」当作「音」。各本皆伪。


秋风辞

并序

秋风辞

  汉武帝

  上行幸河东,祠后土,顾视帝京欣然,中流与群臣饮燕,上欢甚,乃自作秋风辞曰: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鴈南归。礼记曰:季秋之月,草木黄落,鸿鴈来宾。兰有秀兮菊有芳,携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舡兮济汾河,应劭汉书注曰:作大舡,上施楼,故号曰楼舡。横中流兮扬素波。列女传,津吏女歌曰:水扬波兮杳冥冥。箫鼓鸣兮发棹歌,棹歌,引棹而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列女传,陶答子妻曰:乐极必哀来。少壮几时兮奈老何!古长歌行曰:少壮不努力,老大乃悲伤。

归去来

并序

归去来

  陶渊明

  序曰:余家贫,又心惮远役,彭泽县去家百里,故便求之。及少日,眷然有归与之情,自兔去职。因事顺心,命篇曰归去来。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毛诗曰:式微式微,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淮南子曰:是皆形神俱役者也。楚辞曰:惆怅兮而私自怜。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论语,楚狂接舆歌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寔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迷途,已见丘迟与陈伯之书。庄子谓惠子曰:孔子行年六十而化,始时所是,卒而非之,未知今之所谓是之非五十九非也。舟遥遥以轻扬,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毛诗曰:駪駪征夫。声类曰:熹,亦熙字也。熙,光明也。乃瞻衡宇,载欣载奔。毛诗曰:衡门之下,可以栖迟。僮仆欢迎,稚子候门。周易曰:得僮仆,贞。史记曰:楚怀王稚子子兰。三径就荒,松菊犹存。三辅决录曰:蒋诩,字符卿,舍中三径,唯羊仲、求仲从之游,皆挫廉逃名不出。携幼入室,有酒盈罇。战国策曰:扶老携幼,迎孟尝君。嵇康赠秀才诗曰:旨酒盈樽。引壶觞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颜。陆机高祖功臣颂曰:怡颜高览。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韩诗外传,北郭先生妻曰:今结驷列骑,所安不过容膝;食方丈于前,所甘不过一肉。园日涉以成趣,门虽设而常关。尔雅曰:堂上谓之行,堂下谓之步,门外谓之趋,中庭谓之走。郭璞曰:此皆人行步趋走之处,因以名。趋,避声也,七喻切。策扶老以流憩,时矫首而遐观。易林曰:鸠杖扶老,衣食百口。王逸楚辞注曰:矫,举也。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景翳翳以将入,抚孤松而盘桓。丁仪妻寡妇赋曰:时翳翳而稍阴,日亹亹以西坠。尔雅曰:盘桓,不进也。

  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列子曰:公孙穆屏亲昵,绝交游。世与我而相遗,复驾言兮焉求?桓子新论曰:凡人性,难极也,难知也。故其绝异者,常为世俗所遗失焉。毛诗曰:驾言出游。又曰: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说文曰:话,会合为善言也。刘歆遂初赋曰:玩琴书以涤畅。农人告余以春兮,将有事乎西畴。贾逵国语注曰:一井为畴。或命巾车,或棹孤舟。孔丛子,孔子歌曰:巾车命驾,将适唐都。郑玄周礼注曰:巾,犹衣也。既窈窕以寻壑,亦崎岖而经丘。曹摅赠石荆州诗曰:窈窕山道深。埤苍曰:崎岖,不安之貌。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毛苌诗传曰:欣欣,乐也。家语,金人铭曰:涓涓不壅,为江为河。善万物之得时,感吾生之行休!大戴礼曰:君道当,则万物皆得其宜。郭璞游仙诗曰:吾生独不化。庄子曰:其生若浮,其死若休。已矣乎!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尸子,老莱子曰:人生于天地之间,寄也。琴赋曰:委性命兮任去留。胡为遑遑欲何之?孟子曰:传云:孔子三月无君,则遑遑如也。孔丛子,孔子歌曰:天下如一欲何之?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大戴礼,孔子曰:所谓贤人者,躬为匹夫,而不愿富贵。庄子,华封人谓尧曰:乘彼白云,至于帝乡。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东征赋曰:选良辰而将行。淮南子要略曰:山谷之人,轻天下,细万物,而独往者也。司马彪曰:独往,任自然,不复顾世。论语曰:植其杖而耘。毛诗曰:或耘或耔。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阮籍奏记曰:将耕东皋之阳。毛苌诗传曰:舒,缓也。琴赋曰:临清流而赋新诗。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家语,孔子曰:化于阴阳,象形而发,谓之生;化穷数尽,谓之死。孟子曰:生有所乎萌,死有所乎归。周易曰:乐天知命,故不忧。

文选考异

注「序曰」:袁本「序」上有「归去来」三字,茶陵本无。

园日涉以成趣:案:「趣」当作「趋」,善引尔雅「谓之趋」为注,又云「趋,避声也,七喻切。」是其本作「趋」甚明。倘作「趣」,此一节注全无附丽矣。五臣良注云「自成佳趣」,乃作「趣」也。各本皆以五臣乱善而失着校语。

注「玩琴书以涤畅」:陈云「涤」,「条」误,是也。各本皆误。

农人告余以春兮:袁本、茶陵本无「兮」字。案:此尤校添也。

序上

毛诗序

毛诗序

  卜子夏家语曰:卜商,字子夏,卫人也。

  郑氏笺

  关雎,后妃之德也,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故用之乡人焉,用之邦国焉。风,风也,教也。风以动之,教以化之。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情发于声,声成文谓之音。发,犹见也。声,谓宫商角征羽也。声成文者,宫商上下相应也。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故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

  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故曰风。风化、风刺,皆谓譬喻,不斥言也。主文,主与乐宫商相应也。谲谏,咏歌依违,不直谏也。至于王道衰,礼义废,政教失,国异政,家殊俗,而变风变雅作矣。国史明乎得失之迹,伤人伦之废,哀刑政之苛,吟咏情性,以风其上,达于事变,而怀其旧俗者也。故变风发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是以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废兴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是谓四始,诗之志也。始者,谓王道兴衰之所由也。

  然则关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风,故系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鹊巢驺虞之德,诸侯之风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自,从也。从北而南,谓其化从岐周被江、汉之域。先王,斥太王、王季、文王也。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是以关雎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焉,是关雎之义也。哀,盖字之误也。哀当为衷,谓中心念恕之也,无伤善之心,谓好仇也。

文选考异

所以风天下:茶陵本「风」下有「化」字,袁本无。案:茶陵所用善本也,袁所用五臣本也,此一有一无,旧已两行,见于正义,必善与正义所谓俗本者同,五臣以定本去之。尤依今序校删,而五臣乱善,二本皆失着校语,亦非。

厚人伦:案:「厚」当作「序」。袁本有校语云「厚」善作「序」。茶陵本作「厚」,无校语。考释文云「厚音后」,本或作「序」,非。此亦两行,善自作「序」,唯袁所见得之。又案:求通亲亲表「叙人伦」引此,当亦是「序」。今作「厚」,非。王元长曲水诗序「厚伦」注引此,则作「厚」。乃所谓与文选不同,各随所用而引之之例也。

闻之者足以戒:袁本、茶陵本「以」下有「自」字。案:此亦两行之见正义者,尤依今序校删,似是实非。

诗之志也:袁本云善作「志」。茶陵本作「至」,无校语。案:此无可考,但当各仍其旧。茶陵非也。

注「斥太王王季文王也」:案:「文王也」三字,今笺无。详其义不当有,此或传写衍也。

注「谓中心念恕之也」:陈云案释文云「恕」本又作「念」,则「念」下不当复有「恕」字,是也。各本皆衍。案:此盖或校「念」为「恕」,因误两存耳。

尚书序

尚书序

  孔安国汉书曰:孔安国以治尚书为武帝博士,临淮太守。

  古者伏牺氏之王天下也,始画八卦,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由是文籍生焉。伏羲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少昊颛顼高辛唐虞之书,谓之五典,言常道也。至于夏商周之书,虽设教不伦,雅诰奥义,其归一揆。是故历代宝之,以为大训。八卦之说,谓之八索,求其义也。九州岛之志,谓之九丘。丘,聚也。言九州岛所有,土地所生,风气所宜,皆聚此书也。春秋左氏传曰:楚左史倚相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即谓上世帝王遗书也。

  先君孔子,生于周末,睹史籍之烦文,惧览之者不一,遂乃定礼乐,明旧章,删诗为三百篇,约史记而修春秋,赞易道以黜八索,述职方以除九丘。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讫于周,芟夷烦乱,翦截浮辞,举其宏纲,撮其机要,足以垂世立教。典谟训诰誓命之文,凡百篇,所以恢弘至道,示人主以轨范也。帝王之制,坦然明白,可举而行。三千之徒,并受其义。及秦始皇灭先代典籍,焚书坑儒,天下学士,逃难解散。我先人用藏其家书于屋壁。

  汉室龙兴,开设学校,旁求儒雅,以阐大猷。济南伏生,年过九十,失其本经,口以传授,裁二十余篇,以其上古之书,谓之尚书。百篇之义,世莫得闻。至鲁共王好治宫室,坏孔子旧宅,以广其居,于壁中得先人所藏古文虞夏商周之书,及传论语孝经,皆科斗文字。王又升孔子堂,闻金石丝竹之音,乃不坏宅,悉以书还孔氏。科斗书废已久,时人无能知者,以所闻伏生之书,考论文义,定其可知者,为隶古定;更以竹简写以,增多伏生二十五篇。伏生又以舜典合于尧典,益稷合于皋陶谟,盘庚三篇合为一,康王之诰合于顾命。复出此篇并序,凡五十九篇,为四十六卷。其余错乱摩灭,不可复知,悉上送官,藏之书府,以待能者。

  承诏为五十九篇作传,于是遂研精覃思,博考经籍,采摭群言,以立训传,约文申义,敷畅厥旨,庶几有补于将来。书序,序所以为作者之意,昭然义见,宜相附近,故引之各冠其篇首。定五十八篇既毕,会国有巫蛊事,经籍道息,用不复以闻,传之子孙,以贻后世。若好古博雅君子,与我同志,亦所不隐也。

文选考异

惧览之者不一:何校云匡谬正俗云晋、宋时书皆云「览者之不一」。案:各本皆作「之者」,未详善与颜所说同否也。

春秋左氏传序

春秋左氏传序

  杜预臧荣绪晋书曰:杜预,字符凯,京兆人也。起家拜尚书郎,稍迁至镇南大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平吴,加位特进,薨。

  春秋者,鲁史记之名也。记事者,以事系日,以日系月,以月系时,以时系年,所以纪远近,别同异也。故史之所记,必表年以首事;年有四时,故错举以为所记之名也。周礼有史官,掌邦国四方之事,达四方之志。诸侯亦各有国史,大事书之于策,小事简牍而已。孟子曰:「楚谓之梼杌,晋谓之乘,而鲁谓之春秋,其实一也。」韩宣子适鲁,见易象与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德,与周之所以王也。」韩子所见,盖周之旧典礼经也。

  周德既衰,官失其守,上之人不能使春秋昭明,赴告策书,诸所记注,多违旧章。仲尼因鲁史策书成文,考其真伪,而志其典礼,上以遵周公之遗制,下以明将来之法。其教之所存,文之所害,则刊而正之,以示劝诫。其余皆即用旧史,史有文质,辞有详略,不必改也。故传曰:「其善志。」又曰:「非圣人孰能修之。」盖周公之志,仲尼从而明之。左丘明受经于仲尼,以为经者不刊之书也。故传或先经以始事,或后经以终义,或依经以辨理,或错经以合异,随义而发其例之所重。旧史遗文,略不尽举,非圣人所修之要故也。身为国史,躬览载籍,必广记而备言之。其文缓,其旨远,将令学者原始要终,寻其枝叶,究其所穷,优而柔之,使自求之;餍而饫之,使自趋之。若江海之浸,膏泽之润,涣然冰释,怡然理顺,然后为得也。其发凡以言例,皆经国之常制,周公之垂法,史书之旧章,仲尼从而修之,以成一经之通体。其微显阐幽,裁成义类者,皆据旧例而发义,指行事以正褒贬。诸称书、不书、先书、故书、不言、不称、书曰之类,皆所以起新旧,发大义,谓之变例。然亦有史所不书,即以为义者,此盖春秋新意,故传不言凡,曲而畅之也。其经无义例,因行事而言,则传直言其归趣而已,非例也。故发传之体有三,而为例之情有五。一曰微而显,文见于此而义起在彼,称族尊君命,舍族尊夫人,梁亡、城缘陵之类是也。二曰志而晦,约言示制,推以知例,参会不地、与谋曰及之类是也。三曰婉而成章,曲从义训,以示大顺,诸所讳避,璧假许田之类是也。四曰尽而不污,直书其事,具文见意,丹楹、刻桷、天王求车、齐侯献捷之类是也。五曰惩恶而劝善,求名而亡,欲盖而章,书齐豹盗、三叛人名之类是也。推此五体以寻经、传,触类而长之,附于二百四十二年行事,王道之正,人伦之纪备矣。

  或曰:春秋以错文见义,若如所论,则经当有事同文异而无其义也。先儒所传,皆不其然。答曰:春秋虽以一字为褒贬,然皆须数句以成言,非如八卦之爻,可错综为六十四也,固当依传以为断。古今言左氏春秋者多矣,今其遗文可见者十数家,大体转相祖述,进不成为错综经文以尽其变,退不守丘明之传;于丘明之传,有所不通,皆没而不说,而更肤引公羊谷梁,适足自乱。预今所以为异,专修丘明之传以释经,经之条贯,必出于传,传之义例,总归诸凡。推变例以正褒贬,简二传而去异端,盖丘明之志也。其有疑错,则备论而阙之,以俟后贤。然刘子骏创通大义,贾景伯父子、许惠卿,皆先儒之美者也。末有颖子严者,虽浅近亦复名家。故特举刘贾许颖之违,以见同异,分经之年与传之年相附,比其义类,各随而解之,名曰经传集解。又别集诸例,及地名、谱第、历数,相与为部,凡四十部,十五卷,皆显其异同,从而释之,名曰释例,将令学者观其所聚异同之说,释例详之也。

  或曰:春秋之作,左传及谷梁无明文,说者以为仲尼自卫反鲁,修春秋,立素王,丘明为素臣。言公羊者亦云黜周而王鲁,危行言逊,以避当时之害,故微其文,隐其义。公羊经止获麟,而左氏经终孔丘卒,敢问所安?答曰:异乎余所闻。仲尼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此制作之本意也。叹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盖伤时王之政也。麟凤五灵,王者之嘉瑞也,今麟出非其时,虚其应而失其归,此圣人所以为感也。绝笔于获麟之一句者,所感而起,固所以为终也。

  曰:然春秋何始于鲁隐公?答曰:周平王,东周之始王也;隐公,让国之贤君也。考乎其时则相接,言乎其位则列国,本乎其始则周公之祚胤也。若平王能祈天永命,绍开中兴,隐公能弘宣祖业,光启王室,则西周之美可寻,文武之迹不坠。是故因其历数,附其行事,采周之旧,以会成王义,垂法将来。所书之王,即平王也;所用之历,即周正也;所称之公,即鲁隐也。安在其黜周而王鲁乎?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此其义也。若夫制作之文,所以彰往考来,情见乎辞,言高则旨远,辞约则义微,此理之常,非隐之也。圣人包周身之防,既作之后,方复隐讳以避患,非所闻也。子路使门人为臣,孔子以为欺天,而云仲尼素王,丘明素臣,又非通论也。先儒以为制作三年,文成致麟,既已妖妄,又引经以至仲尼卒,亦又近诬。据公羊经止获麟,而左氏「小邾射」不在三叛之数,故余以为感麟而作,作起获麟,则文止于所起,为得其实,至于反袂拭面,称「吾道穷」,亦无取焉。

文选考异

杜预:袁本、茶陵本作「杜元凯」,是也。

诸所讳避:袁本、茶陵本云善作「避讳」。案:今本左传作「讳避」,尤校改耳。下二条同。

若如所论:袁本、茶陵本云「如」善作「此」。

有所不通:袁本、茶陵本云「有」善作「其」。

三都赋序

臧荣绪晋书曰:左思作三都赋,世人未重。皇甫谧有高名于世,思乃造而示之,谧称善,为其赋序也。

三都赋序

  皇甫士安臧荣绪晋书曰:皇甫谧,字士安,安定朝那人。年二十,始受书,得风痹疾,犹手不辍卷。举孝廉,不行,又辟著作,不应,卒于家。

  玄晏先生曰:谧自序曰:始志乎学,而自号玄晏先生。玄,静也。晏,安也。先生,学人之通称也。古人称不歌而颂谓之赋。汉书曰:传云:不歌而颂谓之赋。然则赋也者,所以因物造端,敷弘体理,欲人不能加也。汉书曰:登高能赋,可以为大夫。言感物造端,材智深美,可以列为大夫也。释名曰:赋,敷也,敷布其义谓之赋。引而申之,故文必极美;触类而长之,故辞必尽丽。周易曰:引而申之,触类而长之,天下之能事毕矣。然则美丽之文,赋之作也。法言曰:诗人之赋丽以则。昔之为文者,非苟尚辞而已,法言曰:或曰:君子尚辞乎?曰:君子事之为尚。将以纽之王教,本乎劝戒也。说文曰:纽,系也,女九切。自夏殷以前,其文隐没,靡得而详焉。夏有五子之歌,殷有汤颂。周监二代,文质之体,百世可知。论语,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又,子曰: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故孔子采万国之风,正雅颂之名,集而谓之诗。汉书曰:古有采诗之官,王者所以观风俗,知得失,自考正也。孔子纯取周诗。诗人之作,杂有赋体。子夏序诗曰:一曰风,二曰赋。故知赋者,古诗之流也。两都赋序曰:赋者,古诗之流也。

  至于战国,王道陵迟,风雅寖顿,于是贤人失志,辞赋作焉。汉书曰:春秋之后,周道寖坏,而贤人失志之赋作矣。是以孙卿屈原之属,遗文炳然,辞义可观。西都赋序曰:文章炳焉。论语曰:必有可观者焉。存其所感,咸有古诗之意,皆因文以寄其心,托理以全其制,赋之首也。汉书曰:大儒孙卿及楚臣屈原,离谗忧国,皆作赋以风喻,咸有恻隐古诗之义。班固汉书述曰:蔚为辞宗,赋颂之首。及宋玉之徒,淫文放发,言过于实,夸竞之兴,体失之渐,风雅之则,于是乎乖。汉书曰:其后宋玉、唐勒竞为侈丽宏衍之词,没其风谕之义。法言曰:辞人之赋丽以淫。逮汉贾谊,颇节之以礼。自时厥后,缀文之士,不率典言,并务恢张,其文博诞空类。孔安国尚书大传曰:诞,大也。大者罩天地之表,细者入毫纤之内,虽充车联驷,不足以载;广夏接榱,不容以居也。其中高者,至如相如上林,杨雄甘泉,班固两都,张衡二京,马融广成,王生灵光,范晔后汉书曰:马融为校书郎,时邓太后临朝,遂寝搜狩之礼,故猾贼纵横。融以为文、武之道,圣贤不坠,上广成颂以讽谏。初极宏侈之辞,终以约简之制,焕乎有文,蔚尔鳞集,皆近代辞赋之伟也。论语,子曰:大哉尧之为君,焕乎其有文章也。周易曰:君子豹变,其文蔚也。难蜀父老曰:鳞集仰流。若夫土有常产,俗有旧风,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周易曰: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而长卿之俦,过以非方之物,寄以中域,虚张异类,托有于无。祖构之士,雷同影附,流宕忘反,非一时也。徐广史记注曰:祖者,宗习之谓也。蔡邕郭有道碑曰:望形表而影附。谢承后汉书序曰:士庶流宕,他州异境。

  曩者汉室内溃,四海圮裂。孙刘二氏,割有交益;魏武拨乱,拥据函夏。公羊传曰:拨乱反正。函夏,已见赭白马赋。故作者先为吴蜀二客,盛称其本土险阻瑰琦,可以偏王,埤苍曰:瑰玮,珍琦也。而却为魏主述其都畿,弘敞丰丽,奄有诸华之意。言吴蜀以擒灭比亡国,而魏以交禅比唐虞,既已着逆顺,且以为鉴戒。汉书曰:甚诱逆之理。西京赋曰:鉴戒唐诗。盖蜀包梁岷之资,吴割荆南之富,魏跨中区之衍,考分次之多少,计殖物之众寡,星之分次,物之生殖也。周礼曰:以星土辨九州岛之地所封域。又曰:动物宜毛,植物宜皁。比风俗之清浊,课士人之优劣,亦不可同年而语矣。过秦论曰:则不可同年而语矣。二国之士,各沐浴所闻,史记曰:太史公曰:成王作颂,沐浴膏泽。家自以为我土乐,人自以为我民良,皆非通方之论也。作者又因客主之辞,正之以魏都,折之以王道,其物土所出,可得披图而校。左氏传,宾媚人曰:疆理天下物土之宜。杜预曰:播殖之物,各从土宜。体国经制,可得按记而验,岂诬也哉!周礼曰:惟王建国,体国经野。郑玄曰:体,犹分也。

文选考异

注「西都赋序曰」:案:「西」当作「两」。各本皆伪。

注「孔安国尚书大传曰」:案:「大」字不当有。各本皆衍。

注「谢承后汉书序曰」:袁本、茶陵本「承」作「沈」,是也。

言吴蜀以擒灭:案:「擒」当作「禽」。茶陵本云五臣作「禽」,袁本云善作「擒」,所见皆非。

注「甚诱逆之理」:陈云「诱」,「誖」误。又「逆」下脱「顺」字,是也。各本皆误。

注「过秦论曰」:袁本、茶陵本无「论」字,是也。

思归引序

思归引序

  石季伦

  余少有大志,夸迈流俗,弱冠登朝,臧荣绪晋书曰:崇早有智慧,年二十余,为修武令,有能名。范晔后汉书,马援曰:吾从弟少游,哀吾慷慨多大志。礼记曰:不从流俗。班固汉书述曰:矫矫贾生,弱冠登朝。历位二十五年,五十以事去官。臧荣绪晋书曰:崇为大司农,坐未被书擅去官免。晚节更乐放逸,笃好林薮;魏太祖祭乔玄文曰:非至亲之笃好,胡肯为此辞哉!遂肥遁于河阳别业。周易曰:肥遁无不利。其制宅也,却阻长堤,前临清渠,百木几于万株,流水周于舍下。楚辞曰:水周兮堂下。有观阁池沼,多养鱼鸟。家素习技,颇有秦赵之声。班固汉书,杨恽报孙会宗书曰:家本秦人,能为秦声。妇,赵女也,雅善鼓瑟。出则以游目弋钓为事,入则有琴书之娱。楚辞曰:忽反顾以游目。刘歆遂初赋曰:玩琴书以条畅。又好服食咽气,志在不朽,古诗曰:服食求神仙。傲然有凌云之操。汉书曰:司马相如既奏大人赋,天子曰:飘飘有凌云之气。仲长子昌言曰:节操凌高云。欻许勿复见牵,羁婆娑于九列;臧荣绪晋书曰:崇后为太仆。困于人间烦黩,常思归而永叹。贾逵国语注曰:黩,媟也。毛诗曰:兹之永叹。寻览乐篇,有思归引,琴操、思归者,卫女之所作也。欲归不得,心悲忧伤,援琴而歌,作思归引。傥古人之情,有同于今,故制此曲。此曲有弦无歌,今为作歌辞,以述余怀。恨时无知音者,令造新声而播于丝竹也。周礼曰:播之以八音。

文选考异

百木几于万株:袁本、茶陵本「百」作「柏」。案:此必善「百」、五臣「柏」,二本失着校语,尤所见独未误也。详文义,「百」是,「柏」非。

多养鱼鸟:袁本、茶陵本「鱼鸟」作「鸟鱼」。案:此疑亦善、五臣之异。

注「班固汉书」:袁本、茶陵本无此四字。案:无者是也,说已见前。此类今各本多非其旧,未能尽出。

文选卷第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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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序下

1.1 豪士赋序

1.2 三月三日曲水诗序

1.3 三月三日曲水诗序

1.4 王文宪集序

序下

豪士赋序

豪士赋序

  陆士衡臧荣绪晋书曰:机恶齐王冏矜功自伐,受爵不让,及齐亡,作豪士赋。吕氏春秋曰:老聃、孔子、墨翟、关尹子、列子、陈骈、杨朱、孙膑、王寥、儿良,此十人者,皆天下之豪士也。然机犹假美号以名赋也。

  夫立德之基有常,而建功之路不一。左氏传,穆叔曰: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何则?循心以为量者存乎我,言立德必循于心,故存乎我。因物以成务者系乎彼。言建功必因于物,故系乎彼。存夫我者,隆杀止乎其域;系乎物者,丰约唯所遭遇。言德有常量,至域便止;功无常则,因遇乃成。域谓身也。落叶俟微风以陨,而风之力盖寡;汉书,王恢谓韩安国曰:夫草木遭霜者,不可以遇风。孟尝遭雍门而泣,而琴之感以末。桓子新论曰:雍门周以琴见孟尝君,孟尝君曰:先生鼓琴亦能令文悲乎?对曰:臣窃为足下有所悲,千秋万岁后,坟墓生荆棘,游童牧竖,踯躅其足,而歌其上,曰孟尝君之尊贵,亦犹若是乎!于是孟尝喟然太息,涕承睫而未下,雍门周引琴而鼓之,徐动宫征,挥角羽,初终而成曲。孟尝君遂歔欷而就之。是琴之感以末也。何者?欲陨之叶,无所假烈风;将坠之泣,不足繁哀响也。是故苟时启于天,理尽于民,时既启之于天,理又尽于人事,言立功易也。庸夫可以济圣贤之功,斗筲可以定烈士之业。说苑曰:管仲,庸夫也,桓公得之以为仲父。论语,子贡曰:今之从政者何如?子曰:噫!斗筲之人,何足算也!故曰才不半古,而功已倍之,盖得之于时势也。孟子曰:当今之时,万乘之国行仁政,民之悦之,犹解倒悬也。故事半,古之人功必倍之,唯此时为然。历观古今,徼一时之功,而居伊周之位者有矣。孟子曰:彼一时,此一时。夫我之自我,智士犹婴其累;物之相物,昆虫皆有此情。孟子曰:尔为尔,我为我。文子曰:譬吾处于天下,亦为一物也。然则我亦物也,而物亦物也,物之与我也,有何以相物也。礼记曰:昆虫未蛰。郑玄曰:昆,明也。明虫者,阳而生,阴而藏。夫以自我之量,而挟非常之勋,神器晖其顾盼,万物随其俯仰,老子曰: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心玩居常之安,耳饱从谀之说,史记,汲黯曰:上置公卿,宁令从谀承意,陷主于不义乎?岂识乎功在身外,任出才表者哉!

  且好荣恶辱,有生之所大期;孙卿子曰:好荣恶辱,好利恶害,是君子小人之所同。忌盈害上,鬼神犹且不免;周易曰:鬼神害盈而福谦。左氏传,狼瞫曰:周志有之,勇则害上,不登于明堂。人主操其常柄,天下服其大节,韩子曰:操生杀之柄,此人主之势也。左氏传,仲尼曰: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政之大节也。故曰天可雠乎?左氏传曰:楚子入于云中,郧公辛之弟怀将杀王,辛曰:君讨臣,谁敢雠之?君命,天也。若死天命,将谁雠乎?而时有袨服荷戟,立于庙门之下,援旗誓众,奋于阡陌之上。汉书曰:宣帝祠孝昭庙,先驱旄头剑挺堕地,首垂泥土中,刃响乘舆车,马惊,于是召梁丘贺筮之,有兵谋,不吉。上还,使有司侍祠。时霍氏外孙代郡太守任宣坐谋反诛,宣子章为公交车丞,亡在渭城界,中夜袨服入庙,居郎间,执戟立庙门,待上至,欲为逆,发觉,伏诛。苏林曰:袨服,黑服也。过秦论曰:陈涉蹑足行伍之间,而俛起阡陌之中,斩木为兵,揭竿为旗。援,于元切。况乎代主制命,自下财物者哉!后以财成而臣为之,故云自下。尸子曰:天生万物,圣人财之。广树恩不足以敌怨,勤兴利不足以补害,故曰代大匠斲者,必伤其手。老子曰:夫代大匠斲,希有不伤其手。且夫政由寗氏,忠臣所为慷慨;祭则寡人,人主所不久堪。左氏传曰:卫献公使与寗喜言曰:苟反国,政由寗氏,祭则寡人。是以君奭鞅鞅于亮,不悦公旦之举;高平师师,侧目博陆之势。尚书序曰:召公为保,周公为师,相成王为左右,召公不悦。汉书,景帝目送周亚夫曰:此之鞅鞅,非少主臣也。又曰:魏相,字弱翁,迁御史,四岁代韦贤为丞相,封高平侯。班固述魏相曰:高平师师,惟辟作威,图黜凶害,天子是毗。韦昭曰:师师,相尊法也。汉书曰:列侯宗室见郅都侧目。又曰:霍光为博陆侯。而成王不遣嫌吝于怀,宣帝若负芒刺于背,非其然者与﹖尚书曰:武王既丧,管叔及群弟流言于国曰:公将不利于孺子。孔安国曰:成王信流言而疑周公。汉书曰:宣帝始立,谒见高庙,大将军霍光从参乘,上内严惮之,若有芒刺在背。嗟乎!光于四表,德莫富焉;王曰叔父,亲莫昵焉。尚书曰:光被四表。毛诗曰:王曰叔父。毛苌曰:叔父,谓周公也。登帝大位,功莫厚焉;守节没齿,忠莫至焉。汉书,昭帝崩,霍光上奏曰:太宗亡嗣,孝武皇帝曾孙病已可以嗣孝昭皇帝。太后诏可。尚书,伊尹曰:天位艰哉!李陵与苏武书曰:薄赏子以守节。论语,或问管仲曰:夺伯氏骈邑三百,饭疏食,没齿无怨言。而倾侧颠沛,仅而自全,则伊生抱明允以婴戮,文子怀忠敬而齿剑,固其所也。尚书曰: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诸桐。左氏传曰:高阳氏有才子,明允笃诚。纪年曰:太甲潜出自桐,杀伊尹。吴越春秋曰:文种者,本楚南郢人也,姓文,字少禽。礼记,孔子曰:儒有怀忠信以待举。史记曰:勾践平吴,人或谗大夫种且作乱,越王乃赐种剑曰:子教寡人伐吴七术,寡人用其三而败吴,其四在子,子为我从先王试之。种遂自杀。枚叔上书谏吴王曰:腐肉之齿利剑也。

  因斯以言,夫以笃圣穆亲,如彼之懿,谓周公也。大德至忠,如此之盛,谓霍光也。尚不能取信于人主之怀,止谤于众多之口,邹阳于狱上书曰:不夺乎众多之口。过此以往,恶乌睹其可!安危之理,断可识矣。又况乎饕土高大名以冒道家之忌,运短才而易圣哲所难者哉!谷梁传曰:君不尸小事,臣不专大名。老子曰: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庄子曰:功成者隳,名成者亏,孰能去功与名,而还与众人﹖身危由于势过,而不知去势以求安;祸积起于宠盛,而不知辞宠以招福。见百姓之谋己,则申宫警守,以崇不畜之威;左氏传曰:公待于坏隤,申宫警备,设守而后行。杜预曰:申整宫备也。惧万民之不服,则严刑峻制,以贾古伤心之怨。新序曰:商鞅为严刑峻法,易古三代之制。杜预左氏传注曰:贾,卖也。尚书曰:民罔不衋伤心。然后威穷乎震主,而怨行乎上下,汉书,蒯通说韩信曰:臣闻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众心日陊亘氏,危机将发,而方偃仰瞪直孕眄,谓足以夸世,毛诗曰:或栖迟偃仰。鲁灵光殿赋曰:齐首目以瞪眄。埤苍曰:瞪,直视也。笑古人之未工,亡己事之已拙,知曩勋之可矜,暗成败之有会。是以事穷运尽,必于颠仆音赴;风起尘合,而祸至常酷也。答宾戏曰:彼皆蹑风尘之会,履颠沛之势。项岱曰:彼,谓李斯辈也。风发于天,以谕君上,尘从下起,以谕斯等。圣人忌功名之过己,恶宠禄之踰量,盖为此也。

  夫恶欲之大端,贤愚所共有,礼记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贫苦,人之大恶存焉。故恶欲者,心之大端也。而游子殉高位于生前,志士思垂名于身后,受生之分,唯此而已。夫盖世之业,名莫大焉;汉书曰:项羽歌曰:力拔山兮气盖世。震主之势,位莫盛焉;震主,已见上文。率意无违,欲莫顺焉。借使伊人颇览天道,知尽不可益,盈难久持,周易曰:天道亏盈而益谦。毛诗序曰:太平之君子,能持盈守成。超然自引,高揖而退,司马迁报任少卿书曰:宁得自引深藏岩穴耶?则巍巍之盛,仰邈前贤,洋洋之风,俯冠来籍,而大欲不乏于身,至乐无愆乎旧,节弥效而德弥广,身逾逸而名逾劭。尔雅注曰:劭,美也。此之不为,彼之必昧,然后河海之迹堙为穷流,一篑之舋积成山岳,论语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名编凶顽之条,身猒荼毒之痛,岂不谬哉!毛诗曰:人之贪乱,宁为荼毒!故聊赋焉,庶使百世少有寤云。

文选考异

落叶俟微风以陨:何校「风」改「飙」。袁本云善作「风」。茶陵本云五臣作「飙」。案:晋书作「飙」,或「风」是传写误。

不足繁哀响也:何校「繁」改「烦」,云晋书作「烦」。陈云作「烦」为是。案:「繁」与「烦」音义甚近,或善自与晋书有异也。

注「左氏传曰」下至「将谁雠乎」:袁本、茶陵本无此一节注。案:二本脱也。

注「首垂泥土中刃响乘舆」:何校去「土」字,「响」改「乡」,陈同,是也。各本皆误。

注「迁御史」:陈云下脱「大夫」二字,是也。各本皆脱。

登帝大位:袁本、茶陵本「大」作「天」。袁有校语云善作「大」,茶陵无。案:注引「天位艰哉」,善自作「天」,与五臣无异,不作「大」也。茶陵本所见为是,袁校语及此非。晋书亦是「天」字。

亡己事之已拙:袁本、茶陵本「亡」作「忘」,云善作「亡」。案:各本所见皆非也。「亡」字但传写误,晋书亦是「忘」字。

注「尔雅注曰劭」:袁本「尔」作「小」,无「注」字,是也。茶陵本亦误衍。}}

三月三日曲水诗序

风俗通曰:周礼,女巫掌岁时祓除疾病。禊者絜也,于水上盥絜也。巳者祉也,邪疾已去,祈介祉也。韩诗曰:三月桃花水之时,郑国之俗,三月上巳于溱、洧两水之上,执兰招魂,祓除不祥也。续齐谐记曰:晋武帝问尚书挚虞曰:三月曲水,其义何?答曰:汉章帝时,平原徐肇以三月初生三女,至三日而俱亡,一村以为怪,乃招携至水滨盥洗,遂因水以泛觞。曲水之义起于此。帝曰:若所谈,非好事。尚书郎束皙曰:仲治小生,不足以知,臣请说其始。昔周公成洛邑,因流水以泛酒,故逸诗曰:羽觞随流波。又秦昭王三日置酒河曲,见有金人出,奉水心剑曰,令君制有西夏,乃因其处,立为曲水。二汉相沿,皆为盛集。帝曰:善。赐金五十斤,左迁仲治为阳城令。裴子野宋略曰:文帝元嘉十一年三月丙申,禊饮于乐游苑,且祖道江夏王义恭、衡阳王义季,有诏会者咸作诗,诏太子中庶子颜延年作序。

三月三日曲水诗序

  颜延年

  夫方策既载,皇王之迹已殊;钟石毕陈,舞咏之情不一。礼记,哀公问政。子曰:文、武之道,布在方册。春秋说题辞曰:尚书者,二帝之迹,三王之义,所推期运,明受命之际。郭象庄子注曰:皇王殊迹,随世为名。汉书曰:石曰磬,金曰锺。毛诗序曰: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虽渊流遂往,详略异闻,上林赋曰:恐后代靡丽,遂往而不反。春秋序曰:史有文质,辞有详略。然其宅天衷,立民极,莫不崇尚其道,神明其位,东京赋曰:岂如宅中而图大。吕氏春秋曰:古之王者,择天之中而立国,择国之中而立宫。周礼曰:设官分职,以为民极。周易曰:圣人以神明其德。拓土洛世贻统,固万叶而为量者也。魏志,高堂隆上疏曰:拓迹垂统,必俟圣贤。晋中兴书,诏桓玄曰:蕃卫王家,垂固万叶。

  有宋函夏,帝图弘远。杨雄河东赋曰:函夏之大。汉书,服虔曰:函夏,诸夏也。孝经钩命决曰:丘乃授帝图,掇秘文。高祖以圣武定鼎,规同造物;宋高祖也。左氏传,王孙满谓楚子曰:成王定鼎于郏鄏。庄子,孔子曰:夫造物者为人。司马彪曰:造物者为道。皇上以叡文承历,景属宸居。皇上,宋文帝也。尚书曰:叡哲文明。又曰:天之历数在尔躬。景,光景连属也。典引曰:高光二圣,宸居其域。蔡邕曰: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隆周之卜既永,宗汉之兆在焉。杨雄河东赋曰:眽隆周之大宁。左氏传,王孙满曰:成王定鼎于郏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汉书文纪曰:兆得大横。占曰:大横庚庚,余为天王。正体毓德于少阳,王宰宣哲于元辅。正体,太子也。丧服传曰:父为长子三年。传曰:何以三年,长子正体于上。周易曰:蛊,君子以振民毓德。少阳,东宫也。郑玄礼记注曰:东郊少阳,诸侯象也。王宰,已见曲水诗。毛诗曰:宣哲维人,文、武惟后。班固涿邪山文曰:晄晄将军,大汉元辅。晷纬昭应,山渎效灵。说文曰:晷,日影也。纬,五星也。易干凿度曰:五纬顺轨,四时和栗。山,五岳也。渎,四渎也。效灵,山出器车、渎出图书之类。五方杂沓徒合,四隩来暨。汉书曰:京师五方杂错。尚书曰:九州岛攸同,四隩既泽,吴都赋曰:都辇殷而四隩来暨。选贤建戚,则宅之于茂典;施命发号,必酌之于故实。左氏传,士会曰:楚君之举也,内姓选于亲,外姓选于旧。又曰:蒍敖为宰,择楚国之令典。尚书,武王曰:发号施令,罔有不臧。毛诗序曰:能酌先祖之道,以养天下。国语,楚穆仲谓宣王曰:鲁侯赋事行刑,必问于遗训,而资于故实。大予协乐,上庠肆教。东观汉记,孝明诏曰:正大乐官曰大予乐官。礼记曰:有虞氏养国老于上庠。章程明密,品式周备。汉书曰:高祖命张苍定章程。谢承后汉书曰:魏朗为河内太守,明密法令。汉书曰:宣帝枢机周密,品式备具。国容视令而动,军政象物而具。司马法曰:国容不入军,军容不入国。左氏传曰:士会曰:蒍敖为宰,百官象物而动,军政不戒而备。箴阙记言,校文讲艺之官,采遗于内;輶车朱轩,怀荒振远之使,论德于外。左氏传,魏绛曰:昔周辛甲之为太史也,命百官箴王阙。礼记曰:言则右史书之。西都宾曰:启发篇章,校理秘文,讲论于六艺,稽古于同异。杨雄答刘歆书曰:尝闻先代輶轩之使。风俗通曰:周、秦常以八月輶轩,使采异代方言。辨亡论曰:輶轩骋于南荒。尚书大传曰:未命为士,不得朱轩。西征赋曰:衔命则苏属国,震远则张博望。赪茎素毳昌锐,并柯共穗之瑞,史不绝书;栈山航海,踰沙轶漠之贡,府无虚月。赪茎,朱草也。素毳,白虎也。并柯,连理也。共穗,嘉禾也。左氏传,晋司马叔侯曰:鲁之于晋也,职贡不乏,史不绝书,府无虚月,如是可矣。杨雄交州箴曰:航海三万,东牵其犀。轶,余日切。烈燧千城,通驿万里。穹居之君,内首禀朔;卉服之酋,回面受吏。穹居之君,匈奴也。魏都赋曰:思禀正朔。尚书曰:岛夷卉服。剧秦美新曰:海外遐方,回首内向。汉书曰:卬、笮之君长,欲愿为内臣妾,请吏北面。是以异人慕响,俊民间出;班固汉书赞曰:群士慕响,异人并出。尚书曰:俊民用章。汉书曰:汉兴,诗、书往往间出。警跸清夷,表里悦穆。仲长子昌言曰:奸慝既弭,警跸清夷。将徙县中宇,张乐岱郊。言将徙都洛邑,封禅泰山也。庄子曰:北门成问于黄帝曰:帝张咸池之乐于洞庭之野。增类帝之宫,饬礼神之馆,涂歌邑诵,以望属车之尘者久矣。礼记曰:天子将出征,类于上帝。类,祭也。西都赋曰:礼神祇,怀百灵。司马相如谏猎曰:犯属车之清尘。

  日躔直连胃维,月轨青陆。汉书曰:日月初躔星之纪。韦昭曰:躔,处也。礼记曰:季春之月日在胃。王仲宣思征赋曰:在建安之二八,星步次于箕维。汉书天文志曰:月顺入轨道。河图帝览嬉曰:立春春分,月从东青道。杜预左氏传注曰:陆,道也。皇祇发生之始,后王布和之辰,皇,天神也。祇,地神也。周礼曰:大宗伯掌天神地祇之礼。曹植九咏曰:皇祇降兮潜灵舞。尔雅曰:春为发生。礼记曰:后王命冢宰,降德于众兆人。又曰:孟春之月,命相布德和令。思对上灵之心,以惠庶萌之愿。加以二王于迈,出饯戒告,二王,已见上文。毛诗曰:从公于迈。韩诗章句曰:送行饮酒曰饯。燕礼曰:小臣戒盥者。郑玄曰:君以宴礼劳使臣,则警戒告语焉。有诏掌故,爰命司历,封禅书曰:宜命掌故。左氏传,仲尼曰:今火犹西流,司历过也。献洛饮之礼,具上巳之仪。洛饮、上巳,并已见上注。南除辇道,北清禁林,左关岩隥都邓,右梁潮源。略亭皋,跨芝廛,苑太液,怀曾山。上林赋曰:辇道纚属,西都宾曰:集禁林而屯聚。难西蜀父老曰:关沫若,梁孙原。穆天子传曰:天子东升于三道隥。郭璞曰:隥,阪也。上林赋曰:亭皋千里,靡不被筑。洛神赋曰:税驾乎衡皋,秣驷乎芝田。汉书有太液池。松石峻垝古毁,葱翠阴烟,游泳之所攒萃,翔骤之所往还。于是离宫设卫,别殿周徼音叫,西都宾曰:离宫别观,三十六所,周以钩陈之位,卫以严更之署,周庐千列,徼道绮错。旌门洞立,延帷接枑,周礼曰:王之会同,为帷宫,设旌门。杨雄蜀都赋曰:延帷扬幕,接帐连冈。又周礼曰:王之会同之舍,设梐枑再重。杜子春曰:梐枑,行马也。阅水环阶,引池分席。叹逝赋曰:阅水以成川。春官联事,苍灵奉涂。然后升秘驾,胤缇徒兮骑,摇玉鸾,发流吹,言春官联事以供职,苍灵奉涂以卫行也。周礼有春官宗伯。又曰:以官府之六,联合邦治。二曰宾客之联事。苍灵,青帝也。尚书帝命验曰:帝者承天立五府。苍曰灵府。郑玄曰:苍帝灵威仰之府。续汉书曰:缇骑二百人,属执金吾。楚辞曰:鸣玉鸾之啾啾兮。淮南子曰:龙舟鹢首,浮吹以虞。天动神移,渊旋云被,以降于行所,礼也。羽猎赋曰:天动地岋。淮南子曰:藏志九旋之渊。蔡邕独断曰:天子以天下为家,自谓所居为行在所。

  既而帝晖临幄,百司定列,凤盖俄轸,虹旗委旆。俄轸,委旆,不行也。东都主人曰:凤盖棽纚。楚辞曰:回朕车俾西引,搴虹旗于玉门。肴蔌芬藉,觞醳亦泛浮。毛诗曰:其肴维何,炰鳖及鱼;其蔌维何,维笋及蒲。郑玄礼记注曰:醳,旨酒也。妍歌妙舞之容,衔组树羽之器。古妍歌篇曰:妍歌展妙声,发曲吐令辞,边让章华赋曰:妙舞丽于阳阿。阮谌三礼图曰:笋虡,两头并为龙以衔组。曹植九咏曰:云龙兮衔组,流羽兮交横,毛诗曰:设业设簴,崇牙树羽。三奏四上之调,六茎九成之曲。竞气繁声,合变争节。韩子曰:师旷奏清征,一奏有玄鹤二八来集,再奏而列,三奏延颈而鸣,摅翼而舞。马融琴赋曰:师旷三奏而神物下。楚辞曰:四上竞气极声变。王逸曰:四上,谓代奏郑、卫也。汉书曰:颛顼作六茎。尚书曰:箫韶九成,凤皇来仪。龙文饰辔,青翰侍御。班固西域传赞曰:蒲梢龙文鱼目,汗血之马也。说苑,庄辛谓襄城君曰:鄂君乘青翰之舟,泛新波之中。华裔殷至,观听骛集。扬袂风山,举袖阴泽。靓庄藻野,袨服缛川。籍田赋曰:居靡都鄙,民无华裔。蜀都赋曰:观听之所踊跃。法言曰:雷震扬天,风薄于山。上林赋曰:靓庄刻饰。邹阳上书曰:袨服丛台之下者,一旦成市。说文曰:缛,繁彩色也。故以殷隐赈外区,焕衍都内者矣。西京赋曰:乡邑殷赈。张载剑阁铭曰:矧兹狭隘,王之外区。王粲羽猎赋曰:丛华杂沓,焕衍陆离。上膺万寿,下禔氏移百福毛诗曰:报以介福,万寿无疆。司马相如难蜀文曰:中外禔福。毛诗曰:介尔百福。帀筵禀和,阖堂依德。情盘景遽,欢洽日斜。金驾总驷,圣仪载伫。怅钧台之未临,慨酆宫之不县。左氏传曰:楚子合诸侯于申,椒举言于楚子曰:夏启有钧台之享,康王有酆宫之朝。方且排凤阙以高游,开爵园而广宴。关中记曰:建章圆阙临北道,铜凤在上,故号凤阙。邺中记曰:铜爵台西有爵园。并命在位,展诗发志。楚辞曰:展诗兮会舞。王逸曰:展,舒也。周易曰:有孚发若,信以发志也。则夫诵美有章,陈信无愧者欤?毛诗序曰:颂者,美盛德之形容。左传曰:楚子木问赵孟曰:范武子之德何如?对曰:祝史陈信于鬼神无愧辞。

文选考异

注「晋武帝问尚书挚虞曰」:陈云「书」下脱「郎」字,是也。各本皆脱。艺文类聚、初学记引有。

注「三月曲水」:案:「月」当作「日」。各本皆伪。艺文类聚、初学记引作「日」,晋书束皙传亦然。

注「叡哲文明」:茶陵本「叡」作「浚」。袁本作「叡」,与此同。案:依茶陵本似善正文作「浚」,鲁灵光殿赋「浚哲钦明」,善注引「浚哲文明」。王元长序「睿哲在躬」,东京赋「睿哲元览」,善注皆引「睿作圣,明作哲」。然则「睿」、「浚」较有区别,恐是五臣改「浚」为「叡」也,铣注云「叡圣」。

注「景光景连属也」:陈云「光」上有脱文。案:当有「属」字也。各本皆脱。

注「四隩既泽」:袁本、茶陵本「泽」作「宅」,是也。

则宅之于茂典:袁本、茶陵本「宅」作「择」,是也。

注「尚书武王曰」:茶陵本「武」作「穆」,是也。袁本亦误「武」。

注「国语楚穆仲」:案:「楚」当作「樊」。各本皆伪。

注「稽古于同异」:案:「古」当作「合」。各本皆伪。

烈燧千城:案:「烈」当作「列」。各本皆伪。盖此二字多致混也。袁、茶陵二本余篇校语可证。

注「王仲宣思征赋曰」:案:「思征」当作「征思」。各本皆倒。

注「阅水以成川」:案:「阅」上当有「川」字。各本皆脱。

注「炰鳖及鱼」:袁本、茶陵本「及」作「鲜」,是也。

注「雷震扬天」:袁本、茶陵本「扬」作「于」,是也。

注「介尔百福」:茶陵本「介」作「卜」,是也,。袁本亦误「介」。

三月三日曲水诗序

三月三日曲水诗序

  王元长萧子显齐书曰:武帝永明九年三月三日,幸芳林园,禊饮朝臣,敕王融为序,文藻富丽,当代称之。

  臣闻出豫为象,钧天之乐张焉;时乘既位,御气之驾翔焉。周易豫卦曰:先生作乐,殷荐上帝。史记曰:赵简子病,二日而悟,曰:我之帝所甚乐,与百神游于钧天,广乐九奏万舞。庄子曰:北门成问于黄帝曰:帝张咸池之乐于洞庭之野。庄子曰: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辨。穆天子传曰:天子命驾八骏之乘,遂东南翔行,驰千里。郭璞曰:行如飞翔也。是以得一奉宸,逍遥襄城之域;体元则大,怅望姑射之阿。然窅眇寂寥,其独适者已。老子曰:王侯得一而天下正。尚书曰:惟辟奉天。宸与辰同,已见上文。庄子曰:黄帝将见大隗于具茨之山,至襄城之野。东都主人曰:体元立制,继天而作。论语,子曰:唯天为大,唯尧则之。庄子曰:尧治天下之民,平海内之政,往见四子藐姑射之山,汾水之阳,窅然丧其天下焉。家语,孔子曰:圣人举事,可施于百姓,非独适一身之行。至如夏后两龙,载驱璇台之上;穆满八骏,如舞瑶水之阴;亦有飨云,固不与万民共也。山海经曰:大乐之野,夏后启于此舞九代马,乘两龙。毛诗曰:载驰载驱,周爰咨诹。易归藏曰:昔者夏后启筮,享神于晋之墟,作为璇台于水之阳。穆满八骏,已见江赋。又穆天子传曰:天子北升太山之上,以望四野。乙丑,天子觞西王母于瑶池之上。毛诗曰:执辔如组,两骖如舞。孟子曰:今王田猎于此,百姓闻王车马之音,与羽毛之美,父子不相见,兄弟妻子离散,此无佗,不与民同乐也。

  我大齐之握机创历,诞命建家,接礼贰宫,考庸太室。萧子显齐书曰:齐太祖高皇帝,讳道成,字绍伯,受宋禅。尚书曰:我文考文王,诞膺天命。又曰:永建乃家。孟子曰:舜尚见帝,帝馆甥于贰室,亦飨舜,迭为宾主,是天子而友匹夫也。赵岐曰:尚,上也,舜在畎亩之时,尧友礼之。舜上见尧,尧舍之于副宫。尧亦就飨舜之所设,更为宾主。尚书大传曰:维十月五祀,舜为宾客,禹为主人,乐正进赞曰:尚考太室之义,唐为虞宾。郑玄曰:舜既使禹摄天下之事,于祭祀避之,居宾客之位,献酒则为亚献。尚考,犹言往时也。太室,明堂之中央室也。义当为仪,仪,礼仪也。谓祭太室之礼,尧为舜宾也。幽明献期,雷风通飨,昭华之珍既徙,延喜之玉攸归。曾子,夫子曰:天道曰圆,地道曰方,方曰幽,圆曰明。礼记曰: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太公伏符阴谋曰:武王伐纣,四海神、河伯皆曰:天伐殷立周,谨来受命,愿献时雨。论语谶曰:仲尼云:吾闻尧率舜等游首山,观河渚,一老曰:河图将来告帝期。尚书曰,纳于大麓,烈风雷雨不迷。尚书大传曰:舜将禅禹,八风循通。又曰:尧得舜,推而尊之,赠以昭华之玉。尚书璇玑玉钤曰:玄圭出,刻曰延喜之玉。革宋受天,保生万国,度时洛邑静鹿丘之叹,迁鼎息大垧之惭。周书,武王曰:膺受大命革殷,受天明命。又曰:我闻古商先生成汤,保生商人。又度邑篇曰:维王克殷。乃永叹曰:呜呼不淑,充天之对,自鹿至于丘中,具明不寝。帝王世纪曰:汤即天子位,遂迁九鼎于亳,至大垧,而有惭德。周书丘或为苑。绍清和于帝猷,联显懿于王表。骏发开其远祥,定尔固其洪业。言以清和之德,继于大道。杨子云剧秦美新曰:镜淳粹之至精,聆清和之正声。蔡邕月令论曰:出北闱,视帝猷。法言曰:昔在有熊、高辛、唐、虞三代,咸有显懿,故天因而瑞之,为神明主。河图曰:成帝德者尧,开王表者禹。毛诗曰:浚哲维商,长发其祥。又曰:骏发尔私。又曰:天保定尔,亦孔之固。剧秦美新曰:制作六经洪业。皇帝体膺上圣,运锺下武,冠五行之秀气,迈三代之英风。昭章云汉,晖丽日月,牢笼天地,弹压山川。设神理以景俗,敷文化以柔远。泽普汜而无私,法含弘而不杀。萧子显齐书曰:世祖武皇帝讳赜,字宣远,以太子即位。墨子曰:上圣立为天子,其次立为三公。毛诗序曰:下武,嗣文也。礼记曰:人者五行之秀。又孔子曰:大道之行也,三代之英。丘未之逮,而有志焉。毛诗曰:倬彼云汉,为章于天。譬犹天子为法度于天下也。周易曰:圣人与日月合其明。淮南子曰:帝者体太一,牢笼天地,弹压山川。神理,犹神道也。周易曰: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刘义恭丹徒宫集曰:昭化景俗,玄教凝神。广雅曰:景,照也。尚书曰:帝乃诞敷文德。录图曰:女闻偃兵建文化。尚书曰:柔远能迩。淮南子曰:覆露昭道,普汜而无私。周易曰:含弘光大,品物咸亨。又曰:古之聪明叡智,神武而不杀者夫。潜夫论曰:简刑薄威,不杀不诛,此德之上也。犹且具明废寝,昃晷忘餐。念负重于春冰,怀御奔于秋驾。具明,已见上文。尚书曰:文王自朝至于日中昃,弗皇暇食。邓析子曰:明君之御民,若乘奔而无辔,履冰而负重也。尚书曰:若蹈虎尾,涉于春冰。庄子曰:尹儒学御,三年而无所得,夜梦受秋驾,明日往朝师,师曰:今将教子以秋驾。司马彪曰:秋驾,法驾也。可谓巍巍弗与,荡荡谁名,秉灵图而非泰,涉孟门其何崄。论语,子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而不与焉。又曰:大哉尧之为君,荡荡乎民无能名焉。春秋汉含孳曰:天子南面秉图书。成公绥大河赋曰:灵图授录于羲皇。孟子曰:以其道,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吕氏春秋曰:舜修德而苗服。孔子闻之曰:通乎德之情,则孟门、太行不为崄矣。储后睿哲在躬,妙善居质,内积和顺,外发英华,斧藻至德,琢磨令范,言炳丹青,道润金璧。出龙楼而问竖,入虎闱而齿胄。爱敬尽于一人,光耀究于四海。萧子显齐书曰:世祖立皇太子长楸。汉书,疏广曰:太子,国储副君。尚书曰:睿作圣,明作哲。礼记曰:清明在躬。桓子新论曰:圣贤之材不世,而妙善之技不传。礼记曰:和顺积中,而英华外发。法言曰:吾未见斧藻其德,若斧藻其楶者。应劭汉官仪曰:太子太傅,日就月将,琢磨玉质。言太子有玉之质,琢磨以道也。法言,或问圣人之言,炳若丹青,有诸?曰:丹青初则炳,久则渝,渝乎哉!淮南子曰:夫道润乎草木,浸乎金石。毛诗曰:如金如锡,如珪如璧。汉书成纪曰:上尝召太子出龙楼门。礼记曰:文王之为太子,朝于王季日三。鸡初鸣,至寝门外,问内竖曰:今日安不?何如?周礼曰:师氏以三德教国子,居虎门之左。蔡邕明堂月令论曰:周官有闱门之学。礼记曰:行一物而三善皆得者,惟世子而已。其齿于学之谓也。尚书曰:夔典乐,教胄子。孝经曰:爱敬尽于事亲。毛诗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吕氏春秋曰:爱敬尽于事亲,光耀加于百姓,究于四海,此天子之孝也。若夫族茂麟趾,宗固盘石,跨掩昌姬,韬轶炎汉。毛诗曰:麟之趾,振振公子。汉书,宋昌曰:帝王子弟,犬牙相制,所谓盘石之宗。春秋录图曰:仓精萌,姬、稷之后昌。东观汉记序曰:汉以炎精布耀,或幽而光。元宰比肩于尚父,中铉继踵乎周南,分陕流勿翦之欢,来仕允克施之誉,莫不如珪如璋,令闻令望,朱茀斯皇,室家君王者也。元宰,冢宰也。中铉,司徒也。说苑,晏子谓楚王曰:齐之临淄,比肩继踵。毛诗曰:惟师尚父。周易曰:鼎金铉。郑玄曰:金铉,喻明道能举君之官职也。郑玄尚书注曰:鼎,三公象也。毛诗序曰:周南言化自北而南,故系之周公。公羊传曰:自陕以西,召公主之。毛诗曰: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国语曰:秦后太子来仕,其车千乘。韦昭曰:王仕于晋也。班固汉书贡禹赞曰:禹既黄发,以德来仕。尚书曰:君陈克施有政。毛诗曰:如珪如璋,令问令望。又曰:朱茀斯皇,室家君王。

  本枝之盛如此,稽古之政如彼,用能免群生于汤火,纳百姓于休和,草莱乐业,守屏称事。毛诗曰:文王孙子,本枝百世。尚书曰:若稽古帝尧。史记曰:文帝时,会天下新去汤火,人人乐业。左氏传,君子曰:一人刑善,百姓休和。庄子曰:农夫无草莱之事则不比。礼记,诸侯曰:某土之守臣,其在边邑曰某屏。尸子曰:能官者必称事。引镜皆明目,临池无洗耳。沈冥之怨既缺,薖轴之疾已消。谯周考史曰:公孙述窃位于蜀,蜀人任永乃托目盲。及述诛,永澡盥,引镜自照曰:时清则目明也。皇甫谧高士传曰:尧致天下让许由,巢父闻之以为污,乃临池水而洗耳。汉书曰:蜀严沈冥。侯巴曰:严君平常病不事,沈冥而死,亦絜矣。毛诗曰:考盘在陆,硕人之轴;考盘在阿,硕人之薖。郑玄曰:薖,饥意。轴,病也。谓贤人隐居而离困病也。薖,苦和切。兴廉举孝,岁时于外府;署行议年,日夕于中甸。汉书曰:诏执事兴廉举孝。又诏曰:有懿称明德者,遣诣相国府,署行议年。苏林曰:行状年纪也。尚书曰:五百里甸服。协律摠章之司,厚伦正俗;崇文成均之职,导德齐礼。汉书曰:李延年为协律都尉。魏志曰:明帝立摠章观。荀氏传曰:勖为光禄大夫,公以为魏杜夔所制律吕,检校大乐摠章,鼓吹八音,与律吕乖。毛诗序曰:先王以是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风俗通曰:为政之要,辨风正俗,最其上也。魏志曰:明帝置崇文观,征善文者以充之。周礼曰: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教建国之学政,而合国之子弟焉。论语,子曰:导之以德,齐之以礼。挈壶宣夜,辩气朔于灵台;书笏珥彤,纪言事于仙室。周礼夏官曰:挈壶氏掌悬壶。蔡邕天文志曰:言天体者有三家,其一曰宣夜。郑玄毛诗笺曰:天子有灵台者,所以观祲象,察气之妖祥。左氏传曰:公既视朔,遂登观台以望,而书云物。礼记曰:造受命于君,则书于笏。潘岳贾武公诔曰:惟帝以公,通扬祖宗,延登东序,服衮珥彤。史记曰:秦文公初有史以纪事。礼记曰:动则左史书之。华峤后汉书曰:学者称东观为老氏藏室,道家蓬莱,今故言仙室。褰帷断裳,危冠空履之吏;彯摇武猛,扛鼎揭旗之士。后汉贾琮为冀州刺史,车垂赤帷而行,及至州,自言曰:刺史当远视广听,纠察美恶,何反垂帷裳以自掩塞乎?乃命御者褰之。百城闻风,自然震悚。汉书曰:盖宽饶初拜为司马,未出殿,断其单衣,令短离地。说苑曰:楚人长剑危冠,而有子西。汉书曰:唐遵以明经饰行,显名于世,衣獘履穿。又曰:霍去病每从大将军受诏,与壮士为嫖姚校尉。华峤后汉书曰:丁白为武猛校尉。法言曰:或问力能扛鸿鼎,揭华旗,知德亦有之乎?曰:百人也。勤恤民隐,纠逖王慝。射集隼于高墉,缴大风于长隧,不仁者远,惟道斯行。国语,祭公谋父曰:勤恤民隐,而除其害。左氏传曰:王谓晋文侯曰:以绥四方,纠逖王慝。周易曰: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淮南子曰:尧之时,大风为害。尧命羿缴大风于青丘之泽。许慎曰:大风,风伯也。毛诗曰:大风有隧。论语,子夏曰:舜有天下,选于众,举皋陶,不仁者远矣。礼记曰:大道之行也。谗莠蔑闻,攘争掩息,稀鸣桴于砥路,鞠茂草于圆扉。毛诗曰:好言自口,莠言自口。尚书曰:无或攘敓。说文曰:桴,鼓柄也。汉书曰:张敞为京兆尹,桴鼓稀鸣,市无偷盗。毛诗曰: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又曰:踧踧周道,鞠为茂草。周礼曰:以圜土教罢民。耆年阙市井之游,稚齿丰车马之好;宫邻昭泰,荒憬九永清夷。史记,太史公曰:文帝时,百姓皆安,自年六七十翁,未尝至市井,游遨嬉戏如小儿状。闲居赋曰:昆弟班白,儿童稚齿。杜氏幽求子曰:年五岁闻有鸠车之乐,七岁有竹马之欢。应劭汉官仪曰:不制之臣,相与比周。比周者,宫邻金虎。宫邻金虎者,言小人在位,比周相进,与君为邻,坚若金,谗言人,恶若虎。毛诗曰:憬彼淮夷,来献其琛。仲长子昌言曰:警跸清夷。侮食来王,左言入侍,离身反踵之君,髽侧麻首贯胸之长,屈膝厥角,请受缨縻。汉书匈奴传曰:壮者食肥美,老者食其余;贵壮健,贱老弱也。古本作晦食。周书曰:东越侮食。尚书曰:四夷来王。杨雄蜀王本纪曰:蜀之先名曰蚕丛、柏濩、鱼凫、开明,是时人民椎髻左言。汉书曰:南越王太子婴齐入侍。周书曰:离身染齿之国,以龙角神龟为献。尔雅曰:北方有比肩人焉,迭食而迭望。郭璞曰:此即半体之人。人各有一目、一鼻孔、一臂、一脚,亦犹鱼鼠之相合尔。吕氏春秋曰:舜登为天子,大人反踵,皆被其泽。高诱淮南子注曰:反踵,国名,其人南行,迹北向也。淮南子曰:三苗髽首。山海经曰:有贯胸国,其人胸有窍。括地图曰:禹平天下,会于会稽之野,又南经防风之神,弩射之,有迅雷,二神恐,以刃自贯其心。禹哀之,乃拔刃疗以不死之草,皆生,是为贯胸之民。喻巴蜀文曰:交臂受事,屈膝请和。孟子曰:武王之伐殷,百姓若崩厥角。赵岐曰:厥角,叩头以额角犀撅地也。汉书,终军曰:愿受长缨,必羁南越王,致之阙下。难蜀父老曰:盖闻天子之收夷、狄也,其义羁縻勿绝而已。

  文钺碧砮之琛,奇干善芳之赋,纨牛露犬之玩,乘黄兹白之驷,文钺,未详。一曰钺当为越。杜笃展武论曰:文越水震,乡风仰流。徐广晋纪曰:鲜卑以碧石为宝。王沈魏书曰:东夷矢用楛,青石为镞。孔安国尚书传曰:砮中矢镞也。家语,孔子曰:昔武王克商,于是肃慎氏贡楛矢石砮,其长尺有咫。周书曰:成王时,贡奇干善芳者,头若雄鸡,佩之,令人不昧。孔晁曰:奇干,亦北狄。善芳者,鸟名。不昧,不忘也。周书曰:卜卢国献纨牛。纨牛,小牛也。又曰:渠搜献鼩犬。鼩犬,露犬也,能飞,食虎豹。又曰:白民乘黄。乘黄者,似狐,其背有两角。又曰:西方正北曰义渠,献兹白。兹白者若马,锯齿,食虎豹。盈衍储邸,充仞郊虞;匦牍相寻,鞮译无旷。储邸,犹府藏也。郊虞,掌山泽之官也。尚书曰:苞匦菁茆。匦音轨。聘礼曰:贾人启椟取圭,垂缫而受宰。晋中兴书,王禹上言曰:贡篚相寻,连舟载路。周官曰:鞮鞻氏掌四夷之乐。礼记曰:西方曰狄鞮,北方曰译。尚书大传曰:成王时,越裳氏重九译而献白雉。一尉候于西东,合车书于南北。畅毂埋辚辚之辙,绥而惟旍卷悠悠之旆。杨雄解嘲曰:东南一尉,西北一候。礼记曰:书同文,车同轨。毛诗曰:文茵畅毂。范晔后汉书曰:张纲埋其车轮于洛阳都亭。毛诗曰:有车辚辚。礼记曰:武车绥旌。魏都赋曰:虹旌摄麾以就卷。毛诗曰:悠悠旆旌。四方无拂,五戎不距,偃革辞轩,销金罢刃。周书曰:四方无拂,奄有天下。又曰:五戎不距,加用师旅。汉书,张良曰:昔武王伐殷纣,事已毕,偃革为轩。陈琳应机曰:冶刃销锋,偃武行德。天瑞降,地符升,泽马来,器车出;紫脱华,朱英秀;佞枝植,历草孳。诗纬曰:天下和同,天瑞降,地符升。孝经援神契曰:德至山陵,则泽出神马。礼记曰:山出器车。礼斗威仪曰:人君乘土而王,其政太平,而远方神献其朱英紫脱。宋均注曰:紫脱,北方之物,上值紫宫。凡言常生者,不死也,死则主当之。尚书大传曰:德先地序,则朱草生。瑞应图曰:朱草,亦曰朱英。田俅子曰:黄帝时,有草生于帝庭阶,若佞臣入朝,则草指之,名曰屈轶,是以佞人不敢进也。又曰:尧为天子,蓂荚生于庭,为帝成历。尚书帝命验曰:舜受命,蓂荚孳。云润星晖,风扬月至;江海呈象,龟龙载文。京房易飞候曰:青云润泽,蔽日在西北,为举贤良。礼斗威仪曰:君乘土,其政平,则镇星黄而多晖。礼含文嘉曰:朋友有旧,内外有差,则箕为之直,月至风扬。宋均曰:月至,月行以度至也。礼斗威仪曰:其君乘水而王,江海着其象,龟龙被文而见。宋均曰:龟龙,水物也,文,青、黄、白、赤、黑也。具有此色,见于水,故曰被。方握河沈璧,封山纪石,迈三五而不追,践八九之遥迹。帝王世纪曰:尧与群臣沈璧于河,乃为握河记,今尚书候是也。孝经钩命决曰:封于太山,考绩燔柴,禅于梁父,刻石纪号。礼记逸礼曰:三皇禅云云,五帝禅亭亭。史记,楚子西曰:孔子丘述三、五之法,明周、召之业,八九,谓七十二君。曹植魏德论曰:越八九于往素,踵黄帝之灵矩。功既成矣,世既贞矣,信可以优游暇豫,作乐崇德者欤﹖礼记曰:王者功成作乐。老子曰:王侯得一以为天下贞。曹植魏德论曰:帝猷成矣,股肱贞矣。尚书大传曰:周公作乐,优游三年。孙子兵法曰:人效死而上能用之,虽优游暇誉,令犹行也。誉犹豫,古字通。周易曰:先王作乐崇德。

  于时青鸟司开,条风发岁,粤上斯巳,惟暮之春。左氏传郯子曰:青鸟氏司启者也。易通卦验曰:立春条风至。楚辞曰:献岁发春,汨吾南行。上巳,已见上文。毛诗曰:嗟嗟保介,惟暮之春。同律克和,树草自乐。禊饮之日在兹,风舞之情咸荡;去肃表乎时训,行庆动于天瞩。周礼曰:太师掌六律六同,以合阴阳之声。郑玄曰:同,阴律也。尚书曰:八音克谐。孔安国曰:谐,和也。汉书,文帝诏曰:方春和时,草木群生之物,皆有以自乐。礼传曰:禊者,絜也。仲春之时,于水上衅絜也。论语曰:风乎舞雩,咏而归。蔡邕月令章句曰:秋冬肃急之后,故布生德,和政令,去肃急。礼记曰:孟春之月,命相布德和令,行庆施惠。载怀平圃,乃睠芳林。芳林园者,福地奥区之凑,丹陵若水之旧。殷殷上均乎姚泽,膴膴尚于周原。狭丰邑之未宏,陋谯居之犹褊。山海经曰:槐江之山,实惟帝之平圃,南望昆仑。十洲记曰:芳林园在青溪菰首桥东,齐高帝旧宅。齐有天子,为旧宫,宫东筑山凿池,号曰芳林园。遁甲开山图曰:骊山之西原有阜,名曰风凉,雍州之福地。西京赋曰:寔惟地之奥区神皋。帝王世纪曰:尧生于丹陵。吕氏春秋曰:颛顼生于若水,乃登为帝。又曰:舜陶于河滨,钓于雷泽,登为天子,贤士归之,万人誉之,陈陈殷殷,无不戴悦。高诱曰:殷,盛也。吕氏春秋曰:舜为天子,辄辄??,莫不戴悦。高诱曰??,动而喜貌也。殷殷,或为??,故两引之。辄,知叶切。?,仕勤切。帝王世纪曰:瞽叟之妻曰握登,生舜于姚墟,故姓姚氏。尧求贤而四岳荐舜,尧乃命于顺泽之阳。毛诗曰:周原膴膴,堇荼如饴。汉高祖,丰人。魏太祖,谯人。求中和而经处,揆景纬以裁基。飞观神行,虚檐盐云构。周礼曰:以土圭之法正日影,日至之影,尺有五寸,谓之地中,阴阳之所和,故曰中和也。景,日也。纬,星也。毛诗曰:定之方中,作为楚宫。揆之以日,作为楚室。东京赋曰:飞阁神行,莫我能形。刘公干诗曰:大夏云构。离房乍设,层楼间起,负朝阳而抗殿,跨灵沼而浮荣,镜文虹于绮疏,浸兰泉于玉砌。蜀都赋曰:百室离房。李尤平乐馆铭曰:层楼通阁,禁闱洞房。尔雅曰:山东曰朝阳。西京赋曰:疏龙首以抗殿,状巍峨以嶪岌。毛诗曰:王在灵沼。郑玄礼记注曰:荣,屋翼也。傅玄阳春赋曰:丹霞播景,文虹竟天。李尤东观铭曰:房闼内布,绮疏外陈。张衡七辨曰:回飙拂其寮,兰泉注其庭。刘桢鲁都赋曰:金陛玉砌,玄枑云阿。幽幽丛薄,秩秩斯干,曲拂邅回,潺湲径复。楚辞曰:丛薄深林人上慓。毛诗曰:秩秩斯干,幽幽南山。淮南子曰:曲拂邅回,以像偶语。高诱曰:拂,戾。邅回,水流也。楚辞曰:川谷径复流潺湲。新蓱泛沚,华桐发岫,杂夭采于柔荑,乱嘤声于绵羽。礼记月令曰:季春之月,桐始华,蓱始生。尔雅曰:小洲曰沚,山有穴为岫。毛诗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又曰:手如柔荑。又曰:鸟鸣嘤嘤。又曰:绵蛮黄鸟。薛君注曰:绵蛮,文貌。禁轩承幸,清宫俟宴。缇帷宿置,帟幕宵悬。如淳汉书注曰:省中本为禁中,然乘舆之物,通呼曰禁。汉书曰:太仆先清宫。南都赋曰:朱帷连纲。郑司农周礼注曰:在旁曰帷,在上曰幕。郑玄曰:帟在幕,若幄中坐上承尘也,皆以缯为之。既而灭宿澄霞,登光辨色,式道执殳,展軨效驾,徐銮警节,明锺畅音。宿,列宿也。张平子东京赋曰:以须消启明,扫朝霞,登天光于扶桑。礼记曰:朝辨色始入。汉书曰:式道,左右中候也。毛诗曰:伯也执殳。礼记曰:君车已驾,则仆展軨效驾。郑玄曰:展軨,具视也。效驾,白已驾也。淳于髡斗酒说曰:明锺击磬,调歌绋舞。七萃连镳,九斿由齐轨,建旗拂霓,扬葭振木。周穆王传曰:天子赐七萃之士。郭璞曰:萃,聚也。犹传有七舆大夫。张景阳七命曰:驷马连镳。文颖曰:甘泉卤簿,天子出,道车五乘,斿车九乘。蔡邕释诲曰:群车方奔于险路,安能与之齐轨?东京赋曰:龙辂充庭,云旗拂霓。列子曰:秦青抚节悲歌,声振林木。鱼甲烟聚,贝胄星罗。重英曲瑵侧绞之饰,绝景遗风之骑。昭灼甄部,驵祖朗骏函列,虎视龙超,雷骇电逝,轰轰隐隐,纷纷轸轸,羌难得而称计。孙卿子曰:楚鲛革犀兕以为甲,坚如金石。毛诗曰:公徒三万,贝胄朱綅。又曰:二矛重英。西京赋曰:葩瑵曲茎。魏书曰:上所乘马名绝景,为矢所中。吕氏春秋曰:故须青龙之匹,遗风之乘。孙子兵法曰:长陈为甄。魏都赋曰:冀马填厩而驵骏。周易曰:虎视眈眈。南都赋曰:马鹿超而龙骧。潘岳闲居赋曰:炮石雷骇。嵇康赠秀才诗曰:风驰电逝。说文曰:轰轰,群车声也。羽猎赋曰:隐隐轸轸,被陵缘阪,莫莫纷纷,山谷为之风飙。左思吴都赋曰:羌难得而覼缕。

  尔乃回舆驻罕,岳镇渊渟,睟邃容有穆,宾仪式序。授几肆筵,因流波而成次;蕙肴芳醴,任激水而推移。东观汉记曰:天子行有罼罕。孙子兵法曰:其镇如山,其渟如渊。石崇楚妃叹曰:矫矫庄王,渊渟岳峙。孟子曰:君子所性,仁义礼智根于心,其生色也,睟然见于面。赵岐曰:睟,润泽貌也。毛诗曰:天子穆穆。又曰:序宾以贤。又曰:式序在位。又曰:或肆之筵,或授之几。古逸诗云:羽觞随流波。楚辞曰:蕙肴蒸兮兰藉。子虚赋曰:涌泉清池。激水推移。葆佾陈阶,金瓟在席,戚奏翘舞,钥动邠诗。张晏汉书注曰:以翠羽为葆也。佾,舞行列也。毛诗曰:我姑酌彼金罍。礼记曰:器用陶匏。司马彪续汉书曰:执干戚,舞云翘。周礼曰:钥章掌土鼓豳钥。又曰:仲春击土鼓,歌豳诗,以迎暑也。召鸣鸟于弇庵州,追伶伦于嶰谷;发参差于王子,传妙靡于帝江。山海经曰:弇州之山,五采之鸟,名曰鸣鸟,爰有百乐歌舞之风。汉书,黄帝使伶伦自大夏之西,昆仑之阴,取竹嶰谷,断两节间而吹之,以为黄锺之宫。孟唐曰:解,脱也。谷,竹沟也。取竹之脱无沟节者,楚辞曰: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列仙传曰:王子乔好吹笙,作凤鸣。山海经曰:天山有神鸟,其状如黄囊,其文丹,六足四翼,浑沌无面目,是识歌舞,寔惟帝江。正歌有阕,羽觞无筭。上陈景福之赐,下献南山之寿;信凯燕之在藻,知和乐于食苹。桑榆之阴不居,草露之滋方渥。仪礼曰:工告于乐正曰:正歌备。礼记曰:有司告以乐阕。郑玄曰:阕,终也。楚辞曰:瑶浆蜜勺实羽觞。燕礼曰:无筭之爵。毛诗曰:君子万年,介尔景福。又曰: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又曰:鱼在在藻,有莘其尾。王在在镐,饮酒乐恺。毛诗序曰:鹿鸣废则和乐缺。诗曰: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桑榆,日所入也。东观汉记,光武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毛诗曰:湛湛露斯,在彼丰草。有诏曰:今日嘉会,咸可赋诗。周易曰:嘉会足以合礼。杨雄蜀都赋曰:吉日嘉会。凡四十有五人,其辞云尔。

文选考异

注「庄子曰北门成问于黄帝曰帝张咸池之乐于洞庭之野」:袁本作「张乐已见上文周易曰时乘六龙以御天」十六字,是也。茶陵本误与此同。

注「维十月五祀」:茶陵本「月」作「有」,是也。袁本亦误「月」。

注「明则有礼乐」:袁本、茶陵本无此五字。案:此尤校补也。

注「尚书璇玑玉钤曰」:案:「玉」字不当有。各本皆衍。

注「制作六经洪业」:陈云下脱「也」字,是也。各本皆脱。

注「世祖立皇太子长楸」:何校「楸」改「懋」,陈同。各本皆误。

跨掩昌姬:袁本、茶陵本「掩」作「蹍」。案:善注无明文可考,二本不着校语,或同五臣作「蹍」,但必当有音,今盖注不全也。二本「蹍」下有「女展」。

注「帝王子弟」:案:「帝」上当有「高」字。各本皆脱。

注「秦后太子来仕」:何校云「太」字衍,陈同。各本皆衍。

注「王仕于晋也」:何校「王」改「来」,陈同,是也。各本皆误。

注「若稽古帝尧」:案:「若」上当有「粤」字。各本皆误。

注「谯周考史曰」:陈云「考史」当作「古史考」,是也。各本皆误。

注「薖饥意」:袁本、茶陵本无此三字。案:此尤校添也。

注「后汉贾琮为冀州刺史车垂赤帷而行及至州自言曰」:袁本作「范晔后汉书曰贾琮为冀州刺史琮之部升车言曰」,是也。茶陵本并入五臣,与此同,皆非。

注「何反垂帷裳」:袁本「何」下有「有」字,是也。茶陵本与此同,非。

注「为嫖姚校尉」:案:此有误也。正文作「彯摇」,与注不相应。考史记作「剽姚」,汉书作「票姚」,服虔音「飘摇」,师古曰「荀悦汉纪作票鹞」,字皆不作「嫖」。疑此注善引汉书自作「票姚」,其下或并引服音,且有「彯摇」与「票姚」异同之注而不全。

注「丁白为武猛校尉」:何校「白」改「原」,陈同,是也。各本皆误。范蔚宗书何进传有,其证矣。

注「百姓皆安」:袁本、茶陵本皆作「遂」,是也。

注「杜氏幽求子曰」下至「有竹马之欢」:袁本、茶陵本无此二十二字。案:二本因善同五臣而节去也,有者是。

注「东越侮食」:袁本「侮」作「海」。案:「海」字当是也。详注意,上句当云「古本作海食」,而引此以解之。其上作「晦」,下作「侮」,不相应,皆伪字,唯袁此一字未误也。至于「侮食」,在「古本」之上已解讫矣。茶陵本作「侮」,误与此同。今本周书亦作「侮食」,又非善所见。困学纪闻讥元长用之,皆就今本文选、今本周书而言,似未深得其理。

注「盖闻天子之收夷狄也」:袁本、茶陵本「收」作「牧」,是也。

匦牍相寻:陈云据注「牍」当作「椟」。案:各本所见皆误。

注「礼记逸礼曰」:袁本无下「礼」字,茶陵本有。案:此似当作「逸礼记曰」。各本皆误。

注「孔子丘述三五之法」:案:「子」字不当有,各本皆衍。

注「誉犹豫古字通」:案:「犹」当作「与」。各本皆误。

注「十洲记曰」:何云「十洲记」或是「丹阳记」。陈云书名疑有误。案:何、陈所校皆未是也,「洲」当作「州」,说已见前。

注「齐有天子」:案:「子」当作「下」。各本皆误。

注「名曰风凉」:案:「风凉」当作「凉风」。各本皆误。「凉风」见淮南地形训,即离骚之「阆风」。史记「惠王阆」,索隐云「系本名毋凉」,是「凉」、「阆」通用也。

注「周礼曰以土圭之法」下至「纬星也」:茶陵本无此三十九字,袁本此节注并入五臣,皆非也。尤所见是。

秩秩斯干:袁本「斯干」下有校语,善作「清千」。茶陵本无校语。案:袁所见误也。

金瓟在席:袁本、茶陵本「瓟」作「匏」。案:善引礼记为注,「匏」字是也。「瓟」虽「匏」之别体,但元长用此,未见其证。

钥动邠诗:何校「邠」改「豳」。案:所改未是也。善引周礼为注字作「豳」,故何据之。考北征赋「息郇邠之邑乡」,善引汉书「豳乡」而云「豳」与「邠」同。西征赋「化流岐豳」,善注引史记「立国于邠」而云「邠」与「豳」同。此注或未全,袁、茶陵二本正文「邠」下有「豳」字,未必非割裂善注而为之也。

注「取竹嶰谷」:案:此有误也。下引孟康「解脱也」,不得此作「嶰」,与之不相应。考汉书作「解」,颜引孟注而云「一说昆仑之北谷名也」。晋灼曰:「谷名是也。」元长以之与「弇州」偶句,正从谷名之说,与孟迥别。广雅释山曰:「嶰,谷也。」刘渊林吴都赋注曰:「嶰谷,昆仑北谷也。」字皆作「嶰」。此正文亦必然。由是推之,善注此作「解」,引孟注,末当并引一说,且有「解」、「嶰」异同之注,乃为可通。今各本皆脱误。无以订之矣。

王文宪集序

王文宪集序

  任彦升

  公讳俭,字仲宝,琅邪临沂鱼依人也。萧子显齐书曰:王俭,字仲宝。其先自秦至宋,国史家谍待协详焉。琅邪王氏录曰:王氏之先出自周王子晋。秦有王翦、王离,世为名将。七略曰:子云家谍,言以甘露元年生也。晋中兴以来,六世名德,海内冠冕。晋中兴书曰:王祥弟览生导,导生洽,洽生珣,珣生昙首。沈约宋书曰:王僧绰,昙首长子,遇害,子俭嗣。晋中兴书,庾冰疏曰:臣因家宠,冠冕当世。古语云:「仁人之利,天道运行。」左氏传,君子曰:仁人之言,其利博哉!庄子曰:天道运行,而无所积,故万物成。故吕虔归其佩刀,郭璞誓以淮水。晋中兴书曰:魏徐州刺史任城吕虔有刀,工相之,为三公可服此刀。虔谓别驾王祥曰:苟非其人,乃或为害。卿有公辅之量,故以此相与。及祥死之日,以刀授弟览曰:吾儿凡,汝后必兴之,足称此刀,故以相与。王氏家谱曰:初王导渡淮,使郭璞筮之,卦成,璞曰:吉无不利。淮水绝,王氏灭。若离翦之止杀,吉骏之诚感,盖有助焉。史记曰:王翦者,颍阳人也。事秦,始皇使翦将兵而攻赵阏与,破之,后遂拔赵。陈胜之反秦,秦使王翦之孙王离击赵王。孔安国尚书传曰:以杀止杀,终无犯者。汉书曰:王吉,字子阳,琅邪人也,为谏议大夫。子骏,亦为谏议大夫,超迁御史大夫。吉居长安,其东家有大枣树,垂吉庭中,吉妇取枣以啖吉。吉后知之,乃去妇。东家闻而欲伐其树,邻里固请吉令还妇。子骏,元帝时为御史大夫,妻死不复娶。汉书张贺赞曰:贺之阴德,亦有助云。

  公之生也,诞授命世,体三才之茂,践得二之机。周易曰:有天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两之。又,子曰:知几其神乎?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有不善未尝不知,知而未尝复行。韩康伯曰:在理则昧,造形则悟,颜子之分也。失之于几,故有不善,得之于二,不远而复,故知之未尝复行也。信乃昴宿垂芒,德精降祉,春秋佐助期曰:汉相萧何,昴星精。垂芒,谓发秀也。精,星也。异苑曰:汝南陈仲弓从诸息姓诣颍川荀季和父子,于时德星为之聚。太史奏,五百里内必有贤人集焉。有一于此,蔚为帝师。汉书曰:张良从容步游下邳圯上,有一老父出一编书曰:读是则为王者师。况乃渊角殊祥,山庭异表;论语撰考谶曰:颜回有角额似月形。渊,水也。月是水积,故名渊。摘辅像曰:子贡山庭斗绕口,谓面有三庭,言山在中鼻高有异相也。故子贡至孝,颜回至仁也。望衢罕窥其术,观海莫际其澜。孟子曰:观海有术,必观其澜。赵岐曰:澜,水中大波也。宏览载籍,博游才义。若乃金版玉匮之书,海上名山之旨;七略曰:太公金版玉匮,虽近世之文,然多善者。抱朴子曰:郑君有玉匮记、金版经。范晔后汉书曰:荀爽遭党锢,隐于海上,又遁汉滨以著述为事,题为新书,凡百余篇。司马迁书曰:仆诚着此书,藏诸名山。沈郁澹雅之思,离坚合异之谈。杨雄为方言。刘歆与雄书曰:非子云澹雅之才,沈郁之志,不能成此书。庄子,公孙龙问于魏牟曰:龙少学先王之道,长明仁义之行,合同异,离坚白。吕氏春秋曰:相剑者曰:白所以为坚也,黄所以为纫也,黄白杂,则坚且纫,良剑也。难者曰:黄白杂,则不坚且不纫,又柔则锩,坚则折,剑折且锩,焉得为利剑也?莫不总制清衷,递为心极。斯固通人之所包,非虚明之绝境,不可穷者,其唯神用者乎?言金版玉匮之书,无不制在情衷,为心之极。斯故通人君子,或能兼而包之,故非王公之绝境也。然其不可穷而尽者,其唯有神用乎?言难测也。衷,中心也。虚明,亦心也。然检镜所归,人伦以表,云屋天构,匠者何?自咸洛不守,宪章中辍。刘琨劝进表曰:仍承西朝不守。礼记曰:仲尼宪章文、武。贺生达礼之宗,蔡公儒林之亚,晋中兴书曰:贺循,字彦先,博览群书,尤明三礼,为江东儒宗,征拜博士。又曰:诸葛恢,字道明,时颍川荀顗,字道明,陈留蔡谟,字道明,俱有名誉,号曰中兴三明。时人为之歌曰:京都三明各有名,蔡氏儒雅荀、葛清。阙典未补,大备兹日。剧秦美新曰:帝典阙而不补。至若齿危发秀之老,含经味道之生,郑玄礼记注曰:危,高也。然齿危,谓高年也。发秀,犹秀眉也。东观汉记,杜诗谓功曹郭丹曰:今功曹稽古含经,可谓至德。桓谭答杨雄书曰:子云勤味道腴。莫不北面人宗,自同资敬。汉书曰:于定国为廷尉,乃迎学春秋,身执经,北面备弟子礼。孝经曰:资于事父以事母,而敬同。性托夷远,少屏尘杂,自非可以弘奖风流,增益标胜,未尝留心。习凿齿晋阳秋曰:王夷甫、乐广,俱以宅心事外,名重于时。故天下之言风流者,称王、乐焉。

  期岁而孤,叔父司空简穆公,早所器异。萧子显齐书曰:王僧虔兄僧绰之子俭。又曰:世祖即位,迁僧虔为侍中,薨,赠司空,侍中如故,谥简穆公。年始志学,家门礼训,皆折衷丁仲于公。论语,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羽猎赋序曰:不折衷于泉台。孝友之性,岂伊桥梓;夷雅之体,无待韦弦。毛诗曰:张仲孝友。尚书大传曰:伯禽与康叔朝于成王。见于周公,三见而三笞之。康叔有骇色,乃与伯禽问于商子曰:吾二子见于周公,三见而三笞,何也﹖商子曰:南山之阳,有木名桥,北山之阴,有木名梓,二子盖往观焉。于是二子如其言而往观之,见桥木高而仰,见梓木实而俯,反以告商子。商子曰:桥者,父道也;梓者,子道也。二子明日复见,入门而趋,登堂而跪,周公迎拂其首而劳之曰:汝安见君子乎?二子以实对。公曰:君子哉,商子也!言王公有孝友之性,自天而成,岂惟见桥梓而知也。夷,平也。体,性也。韦,皮绳,喻缓也。弦,弓弦,喻急也。孙子曰:由礼则雅,不由礼则夷。韩子曰:西门豹之性急,故佩韦以自缓;董安于之心缓,故佩弦以自急。言王公平雅之性,无待此韦弦以成也,盖自天性得中也。汝郁之幼挺淳至,黄琬之早标聪察,曾何足尚?东观汉记曰:汝郁,字幼异,陈国人。年五岁,母被病不能饮食,郁常抱持啼泣,亦不肯饮食。母怜之,强为餐饭,欺言已愈。郁察母颜色不平,辄复不食。宗亲共奇异之,因字幼异。挺,拔也。淳至,谓淳孝之甚至也。范晔后汉书曰:黄琬,字公琰,少失父母而辨慧,祖父琼育之。琼初为魏郡太守,建和元年正月,日蚀,京师不见,而琼以状闻。梁太后诏问所蚀多少,琼思其对而未知所出。琬年七岁,在傍曰:何不言日蚀之余,如月之初。琼大惊,即以其言应诏。标,立也。言此二子淳孝聪察,比之王公,则二子曾何足尚也。年六岁,袭封豫宁侯,拜日,家人以公尚幼,弗之先告。既袭珪组,对扬王命,因便感咽,若不自胜。萧子显齐书曰:俭数岁袭爵豫宁侯,拜受茅土,流涕呜咽。江表传曰:潘浚见孙权,涕泣交横,哀咽不能自胜。初,宋明帝居蕃,与公母武康公主素不协。及即位,有诏废毁旧茔,投弃棺柩。公以死固请,誓不遵奉,表启酸切。义感人神。太宗闻而悲之,遂无以夺也。太宗,宋明帝也。萧子显齐书曰:宋明帝以俭嫡母武康公主同太初巫蛊事,不可以为妇姑,欲开冢离塟,俭因人自陈,密以死请,故事不行。初拜秘书郎,迁太子舍人,以选尚公主,拜驸马都尉。吴均齐春秋曰:宋明帝太始中,俭尚阳羡公主,拜驸马都尉,为秘书郎,太子舍人。元徽初,迁秘书丞。沈约宋书曰:苍梧王改年曰元徽。吴均齐春秋曰:俭超迁秘书丞。于是采公曾之中经,刊弘度之四部;萧子显齐书曰:俭又撰定元徽四部书目。王隐晋书曰:荀勖,字公曾,领秘书监,与中书令张华依刘向别录整理错乱,又得汲冢竹书,身自撰次,以为中经。臧荣绪晋书曰:李充,字弘度,为著作郎。于时典籍混乱,删除颇重,以类相从,分为四部,甚有条贯,秘阁以为永制,五经为甲部,史记为乙部,诸子为丙部,诗赋为丁部。依刘歆七略,更撰七志。萧子显齐书曰:秘书丞上表求校坟籍,撰七志四十卷,上表献之。汉书曰:刘歆总群书而奏其七略,故有辑略,有六艺略,有诸子略,有诗赋略,有兵书略,有术数略,有方技略。盖尝赋诗云:稷契匡虞夏,伊吕翼商周。自是始有应务之迹,生民属心矣!时司徒袁粲,有高世之度,脱落尘俗。沈约宋书曰:袁粲,字景倩,顺帝即位,迁中书监,司徒,侍中。袁乔与褚左军解交书曰:虽欲虚咏濠肆,脱落仪制,其能得乎?见公弱龄,便望风推服,叹曰:衣冠礼乐在是矣!吴均齐春秋曰:俭精神秀彻,体识聪异,司徒袁粲见之,叹曰:宰相之门也。栝柏豫章虽小,已有栋梁之气矣。时粲位亚台司,公年始弱冠,春秋汉含孳曰:三公象五岳,在天法三能。台与能同。礼记曰:人生二十曰弱冠。年势不侔,公与之抗礼。汉书,娄敬曰:今欲比隆成、康之时,臣窃以不侔矣。又曰:将军卫青位既益尊,然汲黯与抗礼。因赠粲诗,要以岁暮之期,申以止足之戒。韩诗曰:蟋蟀在堂,岁聿其暮。薛君曰:暮,晚也。言君之年岁已晚也。老子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粲答诗曰:老夫亦何寄?之子照清襟。

  服阕,拜司徒右长史。俭遭所生母忧服阕也。司徒,袁粲也。出为义兴太守,风化之美,奏课为最。汉书曰:倪宽为司农都尉,大司农奏课联最。韦昭曰:联得第一也。还除给事黄门侍郎,旬日,迁尚书吏部郎参选。昔毛玠之公清,李重之识会,兼之者公也。魏志曰:毛玠,字孝先,陈留人也。少为县吏,以公清称。魏国初建,以玠为尚书仆射,复典选举。傅畅晋诸公赞曰:王戎为选官,时李重、李毅二人操异,俱处要职,戎以识会待之,各得其所。玠音介。俄迁侍中,以愍侯始终之职,固辞不拜。萧子显齐书曰:升明二年,俭迁长史兼侍中,以父终此职固让。沈约宋书曰:王僧绰迁侍中,二凶巫蛊事渫,上召僧绰具言之。劭于宫夜飨将士,僧绰密以启闻,顷之,劭乱,检太祖巾箱,得僧绰所启飨士并废诸王事,乃收害焉。世祖赠散骑常侍金紫,谥愍侯。补太尉右长史。萧子显齐书曰:进太祖太尉也。时圣武定业,肇基王命,圣武,谓齐高帝也。干宝晋武革命论曰:高、光争伐,定功业也。尚书曰:至于太王,肇基王迹。寤寐风云,实资人杰。毛诗曰:寤寐思服。毛苌曰:服,思之也。周易曰: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汉书,高祖曰:夫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是以宸居膺列宿之表,图纬着王佐之符。若汉高祖之膺五星,李通之着赤伏。宸居,已见上文。班固汉书赞曰:刘向称董仲舒有王佐之才。俄迁左长史。齐台初建,萧子显齐书曰:进太祖位相国为齐公也。以公为尚书右仆射,领吏部,时年二十八。宋末艰虞,百王浇季。班固汉书赞曰:汉承百王之弊。礼紊旧宗,乐倾恒轨,自朝章国纪,典彝备物,奏议符策,文辞表记,素意所不蓄,前古所未行,皆取定俄顷,神无滞用。

  太祖受命,太祖,谓齐高祖也。以佐命之功,封南昌县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建元二年,迁尚书左仆射,领选如故。自营合分司,卢钦兼掌,誉望所归,允集兹日。应劭汉官仪曰:献帝建始四年,始置左右仆射,以执金吾营合为左仆射,卫臻为右仆射。今以策劭为营合,误也。营,役琼切。合,乌合切。虞预晋书曰:卢钦少好学,为尚书仆射,领吏部,钦清实选举,称为廉平。寻表解选,诏加侍中,又授太子詹事,侍中仆射如故。固辞侍中,改授散骑常侍,余如故。太祖崩,遗诏以公为侍中尚书令镇国将军。永明元年,进号卫将军。二年,以本官领丹阳尹。本官,谓侍中尚书令。六辅殊风,五方异俗。汉书曰:儿宽迁左内史,表奏开六辅渠。韦昭注曰:六辅,谓京兆、冯翊、扶风、河东、河南、河内。五方,已见上文。公不谋声训,而楚夏移情。杨雄与桓谭书曰:望风景附,声训自结。史记曰:淮南、沛、陈、汝南郡,此西楚也。颍川、南阳,夏人之居也,故至今谓之夏。故能使解剑拜仇,归田息讼。谢承后汉书曰:许荆,字子张,吴郡人。兄子世,尝报雠杀人,其雠操兵欲杀世,荆与相遇,乃解剑长跪曰:今愿身代世死。仇雠者曰:许掾,郡中称君为贤,何敢相侵。遂解剑而去。汉书曰:韩延寿为东郡太守,春因行县至高陵,人有昆弟相与讼田,延寿乃自悔责,闭合不出。于是讼者宗族传相责让,此两昆弟深自悔,皆自髡肉袒谢,愿以田相移,终不敢复争。延寿乃起听事。前郡尹温太真刘真长,或功铭鼎彝,或德标素尚,王隐晋书曰:温峤,字太真,太原人也。为郡尹,后平苏峻之乱。臧荣绪晋书曰:刘惔,字真长,沛国人也。为丹阳尹,性重庄、老。礼记曰:鼎有铭。铭者,论譔其先祖之德,美功烈勋劳而酌之祭器。左氏传,臧武仲曰:大伐小,取其所得,以作彝器,铭其功以示子孙。孔欣猛虎行曰:饥不食邪蒿菜,倦不息无终里,邪蒿乖素尚,无终丧若始。臭味风云,千载无爽。言其感应,千载不差也。左氏传,季武子谓晋范宣子曰:今譬于草木,寡君之臭味也。楚辞曰:虎啸而谷风至,龙举而景云从。言物类之相感也。王逸曰:虎,阳物也。谷风,阳气也。言虎悲啸而吟,则谷风至而应其类。龙,介虫,阴物也。景云,亦阴也。言神龙将举升天,则景云覆而扶之,辅其类也。亲加吊祭,表荐孤遗,远协神期,用彰世祀。左氏传,史赵曰:盛德必百世祀。时简穆公薨,以抚养之恩,特深恒慕,表求解职,有诏不许。萧子显齐书曰:俭父僧绰遇害,为叔父僧虔所养。

  国学初兴,华夷慕义,经师人表,允资望实。汉书,平帝诏曰:校书置经师一人。任昉杂传,魏德公谓郭林宗曰:经师易获,人师难遭。何法盛晋中兴书曰:王安期为东海王越记室参军。敕子毗曰:王参军人伦之表,汝其师之。复以本官领国子祭酒,三年,解丹阳尹,领太子少傅,余悉如故。挂服捐驹,前良取则,卧辙弃子,后予胥怨。挂服,未详。王隐晋书曰:王逊,字劭伯,为上洛太守。逊在郡有私马生驹,私牛生犊,悉留以付郡。云是为郡所产,以还官也。三辅决录曰:长安刘氏,唯有孟公,谈者取则。范晔后汉书曰:侯霸,字君仲,为临淮太守。王莽败,霸卒全一郡。更始元年,遣使征霸,百姓号哭遮使者车,或当道而卧,皆曰:愿乞侯君复留期年,百姓乃戒其乳妇,弃其孩子,侯君当去,必不能全也。尚书曰:汤初征自葛,东征西夷怨,南征北狄怨,曰:奚独后予。言俭解丹阳尹,百姓亦如此恋之。皇太子不矜天姿,俯同人范,师友之义,穆若金兰。蜀志曰:诸葛亮与杜徽书曰:今年始十八,天姿仁敏,爱德下士。说苑曰:燕昭王问于郭隗曰:寡人地狭人寡,齐人削取八城,宗庙恐危,社稷存之有道乎﹖郭隗曰:帝者之臣,其实师也;王者之臣,其实友也。王诚能与隗,请为天下之士开路。周易曰: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又领本州岛大中正,顷之解职。四年,以本号开府仪同三司,余悉如故。本号,卫将军也。谦光愈远,大典未申。谓辞仪同三司也。周易曰:谦尊而光,卑而不可踰,君子之终也。六年,又申前命,仪同三司之命。七年,固辞选任,帝所重违,选任,尚书令也。谢承后汉书曰:杨赐让还侯爵,朝廷重违其志也。诏加中书监,犹参掌选事。长舆追专车之恨,公曾甘凤池之失。言昔者任非其人,或专车而独坐,或发志于见夺,今俭有德,故专车者追恨,失之者甘心。臧荣绪晋书曰:和峤为黄门侍郎,迁中书令,旧监令共车入朝。及峤为令,荀勖为监,峤不礼勖,常以意气加之,每同乘,高抗专车而坐,乃使监令异车,自峤始也。晋中兴书曰:荀勖,字公曾,从中书监为尚书令,人贺之,乃发恚云:夺我凤皇池,卿诸人贺我邪?

  夫奔竞之涂,有自来矣。晋诸公赞曰:傅宣定九品未讫,刘畴代之,悉改宣法。于是人人望品,求者奔竞。以难知之性,协易失之情,桓子新论曰:凡人性难极也,难知也,故其绝异者,常为世俗所遗失焉。必使无讼,事深弘诱。论语,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公提衡惟允,一纪于兹,汉书曰:衡,平也,所以平轻重也。言选曹以材授官,似衡之平物,故取以喻焉。韩子曰:贵贱不相踰,愚智提衡而立。孙绰王蒙诔曰:提衡左府,举直闲邪。孔安国尚书传曰:十二年曰纪。拔奇取异,兴微继绝。王隐晋书,羊祜曰:吾不能取异于屠钓,拔奇于版筑,岂不愧知人之难哉!兴微,即兴灭也。论语,子曰:兴灭国,继绝世。望侧阶而容贤,候景风而式典。燕丹太子曰:田光见太子,太子侧阶而迎。家语,孔子谓鲁哀公曰:卫有士曰庆足者,国有大事,则必赴而治之;国无事,则退而容贤。灵公悦而敬之。王肃曰:言其所以退,欲以容贤于朝也。淮南子曰:景风至,施爵禄,赏有功。春秋三十有八,七年五月三日,薨于建康官舍。皇朝轸恸,储铉伤情。汉书,疏广曰:太子,国储副君。周易曰:鼎,金铉。郑玄尚书注曰:鼎,三公象也。有识衔悲,行路掩泣。说苑,雍门周说孟尝君曰:有识之士,莫不为足下寒心酸鼻。论衡曰:行路之人,皆能论之。岂直舂者不相,工女寝机而已哉!史记,赵良谓商鞅曰:五羖大夫死,秦国男女流涕,童子不歌谣,舂者不相杵。刘绦圣贤本纪曰:子产治郑二十年,卒,国人哭于巷,妇人哭于机。故以痛深衣冠,悲缠教义,岂非功深砥砺,道迈舟航?尚书,高宗曰:若金,用汝作砺,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没世遗爱,古之益友。左氏传曰:子产卒,仲尼闻之出涕,曰:古之遗爱也。班固汉书赞曰:刘向指明梓柱,以推废兴,岂非直谅多闻,古之益友与?追赠太尉,侍中中书监如故。给节,加羽葆鼓吹,增班剑六十人,汉官仪曰:班剑者,以虎皮饰之。谥曰文宪,礼也。谥法曰:忠信接礼曰文,博文多能曰宪。

  公在物斯厚,居身以约。玩好绝于耳目,布素表于造次。齐春秋曰:俭不好声色,未尝游宴,衣裘服用,自周而已。周礼曰:凡式贡之余财,以供玩好之用。尚书曰:弗役耳目,则百度惟贞。论语,子曰:造次必于是。室无姬姜,门多长者。左氏传,君子曰:诗曰:虽有姬姜,无弃憔悴。汉书曰:陈平少时家贫,然门外多长者车辙。立言必雅,未尝显其所长;孝经援神契曰:矜庄严栗,出言必雅。孙资别传曰:朝臣会议,资奏是非,择善者推而成之,终不显己之德。持论从容,未尝言人所短。风俗通曰:太尉范滂辨于持论。谢承后汉书曰:夏勤从容议论。吴志曰:是仪时时有所进,未尝言人之短。弘长风流,许与气类;檀道鸾晋阳秋曰:谢安为桓温司马,不存小察,尽弘长之风。风流,已见上文。谢承后汉书曰:桓?邴营气类经纬士人。虽单门后进,必加善诱;三辅决录曰:王豹出自单门。论语曰:夫子善诱人。勖以丹霄之价,弘以青冥之期。锺会集言,程盛曰:丹霄之凤,青冥之龙。公铨品人伦,各尽其用,广雅曰:称谓之铨。声类曰:铨,所以称物也。居厚者不矜其多,处薄者不怨其少。老子曰: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处厚不处薄。穷涯而反,盈量知归。庄子,市南子曰:君涉于江南,而浮于四海,望之而不见其涯。愈往而不知其所穷,送君者皆自涯而反。皇朝以治定制礼,功成作乐,礼记曰:王者功成作乐,治定制礼。思我民誉,缉熙帝图。左氏传曰:晋悼公即位,六官之长,皆民誉也。毛诗曰:维清缉熙,文王之典。帝图,已见上文。虽张曹争论于汉朝,荀挚至竞爽于晋世,东观汉记曰:张酺拜太尉。章帝诏射声校尉曹褒,案汉旧仪制汉礼。酺以为褒制礼,非祯祥之特达,有似异端之术,上疏曰:褒不被刑诛,无以绝毁实乱道之路。臧荣绪晋书曰:太尉荀顗,先受太祖敕,述新礼。太康初,尚书仆射朱整奏付尚书郎挚虞讨论之,虞表所宜增损条目,改正礼新昔异状,凡十五事。左氏传,晏子曰:二惠竞爽犹可。无以仰摸渊旨,取则后昆。尚书曰:以义制事,以礼制心,垂裕后昆。每荒服请罪,远夷慕义,宣威授指,寔寄宏略。理积则神无忤往;事感则悦情斯来。无是己之心,事隔于容謟;罕爱憎之情,理绝于毁誉。造理常若可干,临事每不可夺;约己不以廉物,弘量不以容非。魏文帝典论曰:君子谨乎约己,弘乎接物。魏志,孟康荐崔林曰:体高雅之弘量。谢承后汉书,郎顗章曰:陛下宽不容非。攻乎异端,归之正义。论语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公生自华宗,世务简隔,魏志,曹植上疏曰:华宗贵族,必应斯举。汉书曰:严安、徐乐上书言世务。至于军国远图,刑政大典,既道在廊庙,则理擅民宗。若乃明练庶务,鉴达治体,潘尼潘岳碣曰:君深达治体,垂化三宰。悬然天得,不谋成心。求之载籍,翰牍所未纪;讯之遗老,耳目所不接。至若文案自环,主者百数,皆深文为吏,积习成奸,汉书曰:张汤务在深文,拘守职之吏。应劭风俗通曰:积习而成,不敢独否。蓄笔削之刑,怀轻重之意。汉书曰:今有司请定法,削即削,笔即笔。服虔曰:言随君意也。又曰:严延年为涿郡太守,掾赵绣按高氏,即为两劾,欲先白其轻者。观延年意焉,怒乃出其重劾。公乘理照物,动必研机。晋中兴书,谢安石上疏曰:王恭超登清任,当虚心乘理。周易曰:夫易所以极深研几。当时嗟服,若有神道。周易曰: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岂非希世之隽民,瑚琏之宏器?汝南先贤传曰:谢子微高才远见,许劭年十八时,乃叹息曰:此希世之伟人也。论语,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汝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

  昉行无异操,才无异能,得奉名节,迄将一纪。魏志,董昭谓太祖曰:明公乐保名节,而无大责。一言之誉,东陵侔于西山;一眄之荣,郑璞踰于周宝。路粹为曹公与孔融书曰:邀一言之誉者,计有余矣。庄子曰:伯夷死名于首阳之下,盗跖死利于东陵之上。彼所殉仁义也,则俗谓之君子;其所殉货财也,则俗谓之小人。其所殉,一也。司马彪曰:东陵,陵名,今属济南也。法言曰:夷齐无仲尼,则西山饿夫。列子曰:吾师老商氏,三年之后,始得夫子一眄而已。战国策,应侯曰:郑人谓玉之未理者为璞,周人谓鼠之未腊者为璞。周人怀璞过郑,问贾曰:欲买璞乎?郑贾曰:欲之。出其璞示之,乃鼠也,因谢而不取。高诱曰:理,治也。鼠未燥腊者号之为璞。尚书曰:弘璧琬琰,在西序。孔安国曰:皆历代传宝。士感知己,怀此何极!曹植祭桥玄文曰:士死知己,怀此无忘。出入礼闱,朝夕旧馆,十州记曰:崇礼闱,即尚书上省门;崇礼东建礼门,即尚书下舍门。然尚书省二门名礼,故曰礼闱也。瞻栋宇而兴慕,抚身名而悼恩。孙卿子,孔子谓哀公曰:吾入庙仰视榱栋,俛见几筵,君以此思哀,则哀将焉而不至矣。公自幼及长,述作不倦。仲长子昌言曰:子长、班固,述作之士。固以理穷言行,事该军国,岂直雕章缛采而已哉?说文曰:缛,繁也,彩色也。若乃统体必善,缀赏无地,王彪之赋曰:于是乎统体而咏之。虽楚赵群才,汉魏众作,曾何足云!曾何足云!楚有屈原,赵有荀卿,汉则司马、杨雄,魏则陈思、王粲。昉尝以笔札见知,思以薄技效德,陆机表诣吴王曰:臣本以笔札见知。淮南子曰:齐伐楚,市偷进,谓楚将子发曰:臣有薄技,愿而行之。是用缀缉遗文,永贻世范。袁宏三国名臣赞序曰:风轨德音,为世作范。为如干秩,如干卷。所撰古今集记今书七志,为一家言,不列于集。集录如左。

文选考异

注「颍阳人也」:陈云「颍」,「频」误,是也。各本皆伪。

注「知几其神乎」:案:「几」当作「机」,及下文「动必研机」,注同正文。袁本皆有校语,云善从木。此注各本皆作「几」,必并五臣于善而误也。考善「机」,五臣「几」,袁、茶陵二本于为石仲容与孙皓书、檄蜀文已有校语可证。周易系辞上「研几」释文云「几如字,本或作机」。郑云「机当作几,几,微也」。依善所引下系,本或作「知机」、「见机」、「庶机」,但不尽见释文也。茶陵本此及下正文作「几」,无校语,以五臣乱善甚明,不独此注误其字矣。

注「垂芒谓发秀也精星也」:袁本无此九字,有「生于丰通于制度」七字,是也。茶陵本脱此节注,非。又案:二本此九字在五臣铣注,尤错入善注中,大误,当订正。

注「无不制在情衷」:案:正文「情」作「清」,与此不相应。各本尽同,无以订之。

匠者何:袁本、茶陵本下有「工」字,云善无。何校添「工」字。陈云下脱「工」字。案:此疑各本所见传写脱也。

注「颖川荀顗」:陈云「顗」当作「闿」,是也。各本皆误。今晋书诸葛恢传所载正作「闿」字。

注「以事母而敬同」:茶陵本「母」作「君」,是也。袁本亦误「母」。

注「二子盖往观焉」:袁本「盖」作「盍」,是也。茶陵本此节注并善于五臣,非。

注「言王公有孝友之性」下至「喻急也」:袁本无此三十八字。案:无者最是,乃五臣向注错入。茶陵本所并正有此,非。下各条皆同。

注「董安于之心缓」:何校「心」改「性」,陈同,是也。各本皆误。

注「言王公」下至「盖自天性得中也」:袁本无此二十二字。案:无者最是,说见上。

注「挺拔也淳至谓淳孝之甚至也」:袁本无此十二字。案:无者最是,说见上。

注「祖父琼育之琼初为魏郡太守」:袁本无「育之琼」三字。

注「标立也」下至「则二子曾何足尚也」:袁本无此二十三字。案:无者最是,说见上。

以选尚公主:袁本、茶陵本「选」下有校语云善作「迁」。案:二本所见非。

注「删除颇重」:陈云「颇」,「烦」误,是也。各本皆误。

申以止足之戒:袁本、茶陵本「戒」下有校语云善本从「言」。案:此所见不同也。

注「太祖谓齐高祖也」:袁本下「祖」字作「帝」,是也。茶陵本脱此节注,非。

自营合分司:案:「营合」当作「策劭」,注引汉官仪「营合」,而云今以「策劭」为「营合」误也者,因正文作「策劭」,据应而决其误也。又云「营,役琼切;合,乌合切」者,为汉官仪作音,以明其不得作「策劭」也。袁本、茶陵本作「营合」,又「营」下有「役琼」,「合」下有「乌合」,乃五臣依善注改正文而移其音于下,合并六家,遂致两音复沓。茶陵本可覆审。袁删善存五臣,益非。又皆于善「策劭」、五臣「营合」之不同,失着校语,读者久不复察。唯陈云据此注正文中「营合」似当作「策劭」者,最是。但亦未知今本乃以五臣乱善耳。陈又云注中「策劭」当作「荣邵」。后汉书百官志及魏志贾诩传注皆可证,而晋书采应语亦作「营合」。又广韵「营」、「荣」二字下有「营合」无「荣邵」亦一证云云。其言「策劭」又为「荣邵」之伪,亦颇近之,附出于此,余所论误者不录。

注「建始四年」:陈云「始」,「安」误,是也。各本皆误。

注「其雠操兵」:袁本「其雠」作「怨家日」。案:袁本是也。茶陵本并善入五臣与此同,非。下各条放此。

注「今愿身代世死仇雠者曰」:袁本「死仇雠者」作「怨家」,是也。见上。

注「遂解剑而去」:袁本「解剑而」作「委」,是也。见上。

注「延寿乃自悔责闭合不出」:袁本「乃自悔责」作「大伤之又不出作思过」,是也。见上。

注「弃其孩子」:袁本「弃其孩」作「勿得举」,是也。茶陵本并善入五臣,与此同,非。

注「言俭解丹阳尹百姓亦如此恋之」:袁本无此十三字。案:无者是也。乃五臣翰注错入,茶陵本所并正有此,非。

注「与杜徽书曰」:何校「徽」改「微」,陈同,是也。各本皆伪。

注「今年始十八」:袁本、茶陵本「今年始」作「朝廷年」,是也。

注「或发志于见夺」:案:「志」当作「恚」。袁本亦误。茶陵本脱此注。

注「孙绰王蒙诔曰」:陈云「蒙」,「蒙」误,是也。各本皆误。

注「燕丹太子曰」:案:「太」字不当有。各本皆衍。

注「齐春秋曰」:何校「齐」上添「吴均」二字,是也。各本皆脱。

注「太尉范滂」:陈云「尉」下脱「掾」字,「太尉,黄琼也」,是也。各本皆脱。

注「檀道鸾晋阳秋曰」:陈云「晋」上脱「续」字,是也。袁本亦脱。茶陵本「秋」上衍「春」字。

注「谢安石上疏曰」:陈云「安」字衍,是也。各本皆衍。

注「所以极深研几」:袁本「几」作「机」,是也。茶陵本亦作「几」,与此同误。案:说详前「践得二之机」下。

郑璞踰于周宝:案:「璞」当作「朴」。各本皆误。注所引战国策亦必全为「朴」字。「物之质谓之曰朴」,「玉璞」亦然,故说文玉部并无「璞」字,而「鼠朴」得与之同名异实也。后人习见「璞」字,辄有所改。今本战国策「朴」、「璞」错出,此注全为「璞」字,皆非也。又「朴」误为「璞」,后卷圣主得贤臣颂有其证。

注「曹植祭桥玄文曰」:陈云祭桥玄文乃魏武事,在建安七年,子建时方十岁。案:盖本作「魏太祖」,不知者改作「曹植」耳。

注「十州记曰崇礼闱」:陈云「十州记」三字疑误,「闱」当作「门」。案:「十州记」非误也,见前。

注「吾入庙」:陈云「吾」,「君」误,是也。各本皆伪。

注「愿而行之」:陈云「而」,「为」误。案:所引道应训文,今本作「为君」二字。各本皆误。

为如干秩:何校「秩」改「帙」。案:此当作「袟」,各本皆误也。

文选卷第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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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颂

1.1 圣主得贤臣颂

1.2 赵充国颂

1.3 出师颂

1.4 酒德颂

1.5 汉高祖功臣颂

2 赞

2.1 东方朔画赞

2.2 三国名臣序赞


圣主得贤臣颂

善曰:汉书曰:王褒既为益州刺史王襄作中和、乐职、宣布诗、王襄因奏言褒有轶才。上乃征褒,既至,诏为圣主得贤臣颂。

圣主得贤臣颂

  王子渊

  夫荷旃被毳者,难与道纯绵之丽密;应劭曰:不知纯绵之丽密也。瓒以为纯丝。羹藜唅糗者,不足与论太牢之滋味。服虔曰,唅音含。糗,干食也。今臣僻在西蜀,生于穷巷之中,长于蓬茨之下,战国策,张仪曰:蜀,西僻之国,而戎、翟之长也。风赋曰:起于穷巷之间。列子曰:北宫子庇其蓬室,若广厦之荫。广雅曰:茨,覆也。无有游观广览之知,顾有至愚极陋之累,不足以塞厚望,应明旨。虽然,敢不略陈愚心,而杼情素!战国策,蔡泽说应侯曰:公孙鞅事孝公,竭知谋,示情素。

  记曰:恭惟春秋法五始之要,在乎审己正统而已。服虔曰:恭,敬也。胡广曰:五始:一曰元,二曰春,三曰王,四曰正月,五曰公即位。夫贤者,国家之器用也。所任贤,则趋舍省而功施普;器用利,则用力少而就效众。故工人之用钝器也,劳筋苦骨,终日矻矻。如淳曰:矻矻,健作貌,苦骨切。及至巧冶铸干将之璞,清水淬其锋,越砥敛其锷,应劭曰:传曰:得一宝剑,不如一瓯冶。瓯冶,即巧冶也。越绝书曰:楚王召风胡子而问之曰:寡人闻吴有干将,越有瓯冶,愿请此二人为铁剑。吴越春秋曰:干将者,吴人,造剑二枚,一曰干将,二曰莫耶。郭璞三苍解诂曰:焠,作刀鉴也。焠,子妹切。鉴,工练切。说文云:锷,剑刃也。晋灼曰:砥石出南昌,故曰越砥。水断蛟龙,陆剸犀革,胡非子曰:负长剑,赴榛薄,析兕豹,赴深渊,断蛟龙。字林曰:剸,截也。汉书音义曰:剸,章兖切。忽若篲泛画涂。如淳曰:若以篲扫于泛洒之处也。篲音遂。涂,路也。如此则使离娄督绳,公输削墨,虽崇台五层,延袤百丈而不溷者,工用相得也。孟子曰:离娄之明。赵岐曰:古之明目者也,黄帝时人。郑玄礼记注曰:公输若,匠师也,般、若之族,多伎巧者也。史记曰:蒙恬筑长城,延袤万余里。王逸楚辞注曰:溷,乱也,胡困切。庸人之御驽马,亦伤吻弊筴而不进于行,胸喘肤汗,人极马倦。及至驾啮膝,骖乘旦,应邵曰:马怒有余气,常啮膝而行也。张晏曰:啮膝、乘旦,皆良马名也。驾则旦至,故以为名。王良执靶,韩哀附舆,张晏曰:王良,邮无恤也。世本云:韩哀侯作御也。时已有御,此复言之,加其精巧也。音义或曰:靶音霸,谓辔也。纵骋驰骛,忽如影靡,过都越国,蹶如历块;追奔电,逐遗风,遗风,风之疾者也。周流八极,万里一息。何其辽哉!人马相得也。故服絺绤之凉者,不苦盛暑之郁燠;论语曰:当暑紾絺??。孔安国曰:絺??,葛也。袭狐貉之暖者,不忧至寒之凄怆。论语曰:狐貉之厚以居。何则?有其具者易其备。贤人君子,亦圣王之所以易海内也。是以呕一侯切喻受之,应劭曰:呕喻,和悦貌。开宽裕之路,以延天下之英俊也。夫竭智附贤者,必建仁策;索人求士者,必树伯迹。昔周公躬吐握之劳,故有圄空之隆;韩诗外传曰:成王封伯禽于鲁,周公诫之曰:无以鲁国骄士。吾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犹恐失天下之士也。文子曰:法宽刑缓,囹圄空虚。齐桓设庭燎之礼,故有匡合之功。韩诗外传曰:齐桓公设庭燎,为士之欲造见者,期年而士不至。于是东野人有以九九见者,桓公使戏之曰:九九足以见乎?鄙人曰:臣不以九九足以见也。臣闻君设庭燎以待士,期年而士不至。夫士之所以不至者:君,天下之贤君也,四方之士皆自以为不及君,故不至也。夫九九薄能,而君犹礼之,况贤于九九者乎!桓公曰:善。乃礼之。期月,四方之士相选而并至矣。论语,子曰:管仲相桓公,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又,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由此观之,君人者勤于求贤而逸于得人。吕氏春秋曰:贤主劳于求贤,而逸于治事。

  人臣亦然。昔贤者之未遭遇也,图事揆策,则君不用其谋;陈见悃诚,则上不然其信。郭璞三苍解诂曰:悃,诚信也,苦本切。进仕不得施效,斥逐又非其愆。是故伊尹勤于鼎俎,太公困于鼓刀,鲁连子曰:伊尹负鼎佩刀以干汤,得意故尊宰舍。尉缭子曰:太公屠牛朝歌。文子曰:伊尹负鼎而干汤,吕望鼓刀而入周。百里自鬻,寗戚饭牛,离此患也。孟子,万章问曰:或曰百里奚自鬻于秦要秦穆公,信乎?孟子曰:不然,好事者为之也。寗戚饭牛,已见邹阳上书。及其遇明君、遭圣主也,运筹合上意,谏诤则见听,进退得关其忠,任职得行其术,去卑辱奥渫而升本朝,离蔬释蹻而享膏粱,张晏曰:奥,幽也。渫,狎也。辱,污也。如淳曰:奥音郁。应劭曰:离此蔬食,释此木屩。瓒案:屩,以绳为屦也。国语,栾伯请公族大夫,膏粱之性难正也。贾逵曰:膏,肉之肥者。粱,食之精者。言其食肥美者,率骄放其性难正也。剖符锡壤,而光祖考,传之子孙,以资说士。故世必有圣智之君,而后有贤明之臣。虎啸而谷风冽,龙兴而致云气,周易曰:云从龙,风从虎。管辂别传曰:龙者阳精,以潜于阴,幽灵上通,和气感神,二物相扶,故能兴云。虎者阴精,而居于阳,依木长啸,动于巽林,二数相感,故能运风。蟋蟀俟秋吟,蜉蝣出以阴。易通卦验曰:立秋蜻蛚鸣。蔡邕月令章句曰:蟋蟀,虫名,世谓之蜻蛚也。毛诗传曰:蜉蝣,渠略也。又虫鱼疏曰:渠略甲下有翅,能飞,夏月阴时出地中。易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干卦之辞也。龙以喻大人。言龙飞在天,喻圣人之德显,故天下万物而利见之。王肃曰:大人在位之日也。诗曰:「思皇多士,生此王国。」毛诗大雅文也。毛苌曰:皇,天也。郑玄曰:思,愿也。愿天多生贤人于邦。故世平主圣,俊乂将自至,若尧舜禹汤文武之君,获稷契皋陶伊尹吕望之臣,明明在朝,穆穆列布,尚书曰:厥后惟明明。又曰:则以穆穆在乃位。聚精会神,相得益章。虽伯牙操??钟,蓬门子弯乌号,犹未足以喻其意也。晋灼曰:??音迭递之递。二十四锺,各有节奏,声之不常,故曰递锺。瓒以为楚辞曰:奏伯牙之号锺。马融长笛赋曰:号锺高调。号锺,琴名也。谓伯牙以善鼓琴,不说能击锺也。且汉书多借假,或以??为号,不得便以迭递判其音也。善曰:孙卿子曰:羿、蜂门,善服射者也。吴越春秋,陈音曰:黄帝作弓,后有楚狐父以其道传羿,羿传蓬蒙。汉书曰:黄帝鼎成,龙迎黄帝。黄帝上骑,小臣持龙髯,拔堕,堕黄帝之弓,百姓仰望黄帝龙髯号,故名其弓曰乌号。

  故圣主必待贤臣而弘功业,俊士亦俟明主以显其德。上下俱欲,欢然交欣,千载一会,论说无疑。翼乎如鸿毛遇顺风,沛乎若巨鱼纵大壑。春秋保干图曰:神明之应,疾于倍风吹鸿毛。其得意如此,则胡禁不止,曷令不行?化溢四表,横被无穷,遐夷贡献,万祥必臻。是以圣主不遍窥望而视已明,不殚倾耳而听已聪。恩从祥风翱,德与和气游,太平之责塞,优游之望得。为君之道,冀太平而优游。今已太平,是责塞也;今已优游,是望得也。史记,泄公曰:今王已出,吾责塞。尚书大传曰:周公作乐,优游三年。遵游自然之势,恬淡无为之场。庄子曰:夫恬淡寂寞,虚无无为,此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至。休征自至,寿考无疆,雍容垂拱,永永万年。尚书曰:垂拱而天下治。何必偃仰诎信若彭祖,呴嘘呼吸如乔松,眇然绝俗离世哉!庄子曰:吹呴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伸,为寿而已矣。彭祖,寿考者之所好也。列仙传曰:王子乔好吹笙,道人浮丘公接以上嵩山。又曰:赤松子者,神农时雨师也,至昆仑山上,常止西王母石室中。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盖信乎其以宁也!

文选考异

而杼情素:何云汉书「杼」作「抒」,注「抒犹泄也」。案「抒」是也。凡「木」「?」二旁多互混。

注「胡广曰」:袁本「胡」上有「善曰汉官解诂」六字,是也。茶陵本此节注多脱误。又案:篇中「善曰」二字多删削,说已详前。

铸干将之璞:何校「璞」改「朴」。茶陵本云五臣作「朴」。袁本云善作「璞」。案:汉书作「朴」,是也。各本所见「璞」字皆传写伪。

忽若篲泛画涂:袁本「画」下有校语云善作「尽」。案:袁所见误也。汉书作「画」。茶陵本无校语,与此皆未误。

注「世本曰韩哀侯作御也」:何云世本无「侯」字。宋衷云「韩哀,韩文侯也。」案:所校据汉书注引,是也。各本皆衍。

注「此复言之」:案:「之」当依汉书注引作「作」,即宋衷注也。各本皆误。

注「相选而并至矣」:袁本、茶陵本「选」作「沓」,是也。

注「已见邹阳上书」:袁本、茶陵本作吕氏春秋云云,皆复出之误。

注「膏粱之性」:茶陵本「膏」上有「晋悼公曰夫」五字,是也。袁本亦脱。

注「声之不常」:何校「声」改「击」。案:所校据汉书注作「击」,是也。各本皆误。

注「小臣持龙髯拔堕」:袁本、茶陵本重「龙髯」二字,是也。

注「史记泄公曰」:陈云「泄公」当作「贯高」。案:所校未是也。此「泄」上有脱文耳。

赵充国颂

汉书曰:成帝时,西羌常有警。上思将帅之臣,追美充国,乃召黄门郎杨雄,即充国图画而颂之。

赵充国颂

  杨子云

  明灵惟宣,戎有先零。汉书曰:诸羌,先零豪。然先零,羌别号。先零猖狂,侵汉西疆。汉书,宣纪曰:元凤元年,西羌反。汉命虎臣,惟后将军。毛诗曰:进厥虎臣,阚如虓虎。汉书曰:昭帝时,擢充国为后将军。整我六师,是讨是震。汉书曰:遣后将军赵充国击西羌。毛诗曰:整我六师,以修我戎。又曰:徐方震惊。既临其域,谕以威德。汉书曰:充国至西部都尉府,欲以威信招降罕、幵,乃上疏曰:因田致谷,威德兼行。有守矜功,谓之弗克。应劭曰:酒泉太守辛武贤言充国屯田之便,不如击之。论语谶曰:重耳反谲,伐德矜功。请奋其旅,于罕之羌。韦昭曰:罕,羌名也。苏林曰:在金城南。武贤言,但击罕羌,先零自降也。天子命我,从之鲜阳。应劭曰:宣帝使充国共讨罕、幵于鲜水阳。营平守节,屡奏封章。汉书曰:充国封营平侯,屡奏封章,言屯田之便,不从武贤之策。料敌制胜,威谋靡亢。制胜,已见张景阳杂诗。遂克西戎,还师于京。汉书曰:充国奏言:凡斩首七千六百级,降者三万一千二百,请罢屯兵。奏可。充国振旅而还。鬼方宾服,罔有不庭。毛诗曰:内奰于中国,覃及鬼方。毛苌曰:鬼方,远方也。世本注曰:鬼方,于汉则先零戎是也。尚书曰:惟周王四征弗庭。昔周之宣,有方有虎。诗人歌功,乃列于雅。诗小雅曰:方叔莅止,其车三千。又大雅曰:江、汉之浒,王命召虎。在汉中兴,充国作武。赳赳桓桓,亦绍厥后。毛诗曰:赳赳武夫,公侯干城。尚书曰:武王曰:勖哉夫子尚桓桓。

文选考异

注「言充国屯田之便」:茶陵本「之」作「非」,是也。袁本亦误之。

出师颂

范晔后汉书曰:邓骘,字昭伯,女弟为和熹皇后。安帝立,骘为虎贲中郎将,封上蔡侯。凉部叛羌,摇荡西州,诏骘将兵击之,车驾幸平乐观饯送。骘西屯汉阳,征西校尉任尚与羌战,大败之。遣中郎将迎拜骘为大将军。既至,大会群臣,赐以束帛乘马。

出师颂

  史孝山范晔后汉书曰:王莽末,沛国史岑,字孝山,以文章显。文章志及集林、今书七志并同,皆载岑出师颂,而流别集及集林又载岑和熹邓后颂并序。计莽之末,以讫和熹,百有余年。又东观汉记,东平王苍上光武中兴颂,明帝问校书郎此与谁等,对云前世史岑之比。斯则莽末之史岑,明帝之时已云前世,不得为和熹之颂明矣。然盖有二史岑,字子孝者仕王莽之末,字孝山者当和熹之际,但书典散亡,未详孝出爵里,诸家遂以孝山之文,载于子孝之集,非也。骘则邓后之兄,元舅则骘也。

  茫茫上天,降祚有汉。兆基开业,人神攸赞。五曜霄映,素灵夜叹。皇运来授,万宝增焕。汉书曰:元年冬十月,五星聚于东井,沛公至霸上。应劭曰:五星所在,其下以义取天下也。又曰:高祖夜经泽中,有大蛇当径,拔剑斩蛇,蛇分为两。后人至蛇所,有一妪夜哭,人问妪,妪曰:吾子白帝子,化为蛇当道,今者赤帝子斩之也。历纪十二,天命中易。汉书曰:汉起元高祖,终于孝平王莽之诛,十有二世也。西零不顺,东夷遘逆。西零,即先零也。乃命上将,授以雄戟。子虚赋曰:建干将之雄戟。桓桓上将,寔天所启。桓桓,已见上文。左氏传,晋侯赐毕万魏,卜偃曰:以是始赏,天启之矣。允文允武,明诗悦礼。毛诗曰:允文允武,昭格烈祖。左氏传,赵衰曰:郄縠说礼、乐而敦诗、书。宪章百揆,为世作楷。礼记曰:仲尼宪章文、武。尚书曰:纳于百揆。礼记曰:今世行之,后世以为楷。昔在孟津,惟师尚父,尚书曰:武王伐殷,师渡孟津。毛诗曰:维师尚父,时惟鹰扬,谅彼武王。素旄一麾,浑一区宇。鬻子曰:武王伐纣,乃命太公把旄以麾之,纣军反走。尚书曰:王右秉白旄以麾。苍生更始,朔风变楚。苍生,犹黔首也。尚书曰:至于海隅苍生。朔,北方也。楚,南方也。史记,子贡问乐曰:舜弹五弦之琴,歌南风之诗,而天下治。纣为朝歌北鄙之音,身死国亡,何也?夫南风之诗者,生长之音,舜乐好之,故天下治也。夫北者,败也。鄙者,陋也。纣乐好之,故身死国亡。薄伐猃狁,至于太原。毛诗小雅文也。郑玄曰:薄伐,言逐出之而已。诗人歌之,犹叹其艰。况我将军,穷城极边。鼓无停响,旗不蹔褰。泽沾遐荒,功铭鼎铉。礼记曰:夫鼎者有铭。铭者,论譔其先祖之德,美功烈动劳而酌之祭器,自成其名焉。周易曰:鼎,金铉。我出我师,于彼西疆。毛诗曰:我出我车,于彼牧矣。天子饯我,路车乘黄。言念伯舅,恩深渭阳。毛诗序曰:渭阳,康公念母也。我见舅氏,如母存焉。又曰: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黄。介珪既削,列壤酬勋。毛诗曰:锡尔介珪,以作尔宝。今我将军,启土上郡。尚书曰:建邦启土也。传子传孙,显显令问。毛诗曰:假乐君子,显显令德。又曰:令问令望。

文选考异

注「大败之」:案:「之」字不当有。各本皆衍。又案:此下何、陈校皆依后汉书,多有所添,其实善未必备引,今仍其旧。

注「沛国史岑字孝山」:陈云「孝山」当作「子孝」,是也。各本皆误。

朔风变楚:茶陵本「楚」作「律」,云五臣作「楚」。袁本云善作「律」。案:二本所见「律」字传写误,此尤延之校改正之也。

酒德颂

酒德颂

  刘伯伦臧荣绪晋书曰:刘伶,字伯伦,沛国人也。志气旷放,以宇宙为狭。着酒德颂。为建威参军。卒以寿终。

  有大人先生,以天地为一朝,万期为须臾。日月为扃牖,八荒为庭衢。行无辙迹,居无室庐。老子曰:善行无辙迹。马融琴赋曰:游闲公子,中道失志,居无室庐,罔所自置。幕天席地,纵意所如。止则操卮执觚,动则挈榼提壶。说文曰:榼,酒器也,苦阖切。唯酒是务,焉知其余。有贵介公子,搢绅处士。左氏传曰:伯州黎谓郑皇颉曰:夫子为王子围,寡君之贵介弟也。司马相如封禅书曰:因杂搢绅先生之略术。臣瓒曰:缙,赤白色。绅,大带。应劭风俗通曰:处士者,隐居放言。闻吾风声,议其所以。乃奋袂攘襟,怒目切齿。北征赋曰:遂奋袂而北征。战国策,张仪说魏王曰:天下游士,莫不瞋目切齿。陈说礼法,是非锋起。春秋感精符曰:祸乱锋起,君若赘旒。先生于是方捧罂承槽,衔杯漱醪。刘熙孟子注曰:槽者,齐俗名之如酒槽也。奋髯踑踞,枕曲藉糟。汉书曰:朱博迁琅邪。齐部舒缓。博奋髯抵几曰:观齐儿欲以为俗耶?又曰:尉佗魋结箕倨。无思无虑,其乐陶陶。兀然而醉,豁尔而醒。静听不闻雷霆之声,熟视不睹泰山之形。不觉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庄子曰:知反于帝宫,见黄帝而问焉。曰:何思何虑则知道。黄帝曰:无思无虑始知道。毛诗曰:君子陶陶。俯观万物,扰扰焉如江汉之载浮萍。广雅曰:扰扰,乱也。焉如,犹何如也。二豪侍侧,焉如蜾蠃之与螟蛉。二豪,公子、处士也。随己而化,类蜾蠃之变螟蛉也。法言曰:螟蛉之子,蜾蠃祝之曰:类我,类我。久则肖之矣。速哉,七十子之化仲尼也。李轨曰:螟蛉,桑虫也。蜾蠃,蜂虫也。肖,类也。蜂虫无子,取桑虫蔽而殪之,幽而养之,祝曰:类我。久则化而成蜂虫矣。速疾哉,二三子受学仲尼之化疾也。

文选考异

注「刘伶」:袁本、茶陵本「伶」作「灵」,是也。

注「因杂搢绅先生之略术」:案:此有误也。下引「如淳曰:缙,赤白色」,不得此作「搢」,与之不相应。疑正文自为「缙」,故不取「搢插」为义。否则当有「搢」、「缙」异同之注而未全,各本皆同,无以订之。

注「刘熙孟子注曰槽者」:案:「槽」当作「螬」。各本皆误。此所引乃「螬食实者」之注,但取下文之「酒槽」,与此「螬」字不相涉。不知者并改为「槽」,误之甚矣。

汉高祖功臣颂

汉高祖功臣颂

  陆士衡

  相国酇文终侯沛萧何,相国平阳懿侯沛曹参,太子少傅留文成侯韩张良,丞相曲逆献侯阳武陈平,楚王淮阴韩信,梁王昌邑彭越,淮南王六黥布,赵景王大梁张耳,韩王韩信,燕王丰卢绾,长沙文王吴芮,荆王沛刘贾,太傅安国懿侯王陵,左丞相绛武侯沛周勃,相国舞阳侯沛樊哙,右丞相曲周景侯高阳郦商,太仆汝阴文侯沛夏侯婴,丞相颍阴懿侯睢阳灌婴,代丞相阳陵景侯魏傅宽,车骑将军信武肃侯靳歙,大行广野君高阳郦食其,中郎建信侯齐刘敬,太中大夫楚陆贾,太子太傅稷嗣君薛叔孙通、魏无知,护军中尉随何,新成三老董公、辕生,将军纪信,御史大夫沛周苛,平国君侯公,右三十一人,与定天下安社稷者也。颂曰:

  芒芒宇宙,上墋下黩。天以清为常,地以静为本,今上墋下黩,言乱常也。墋,不清澄之貌也,楚锦切。国语,观射父曰:民神异业,敬而不黩。贾逵曰:黩,媟也。波振四海,尘飞五岳。波振、尘飞,以喻乱也。九服徘徊,三灵改卜。周书曰:乃辨九服之国。春秋元命苞曰:造起天地,铸演人君,通三灵之贶,交错同端。赫矣高祖,肇载天禄。尚书曰:天禄永终。沈迹中乡,飞名帝录。中乡,即中阳里也。汉书曰:高祖,中阳里人。尚书璇玑钤,孔子曰:五帝出,受录图。庆云应辉,皇阶授木。汉书,范增谓项羽曰:吾使人望沛公,其气皆为龙,成五色,此天子气,急击之勿失。春秋孔演图曰:天子皆五帝精,必有诸神扶助,使开阶立遂。宋均曰:遂,道也。春秋保干图曰:黑帝治八百岁,运极而授木。苍帝七百二十岁而授火。言汉之历运,为周木德所授也。龙兴泗滨,虎啸丰谷。尚书序曰:汉室龙兴。汉书曰:高祖为泗上亭长。淮南子曰:虎啸而谷风至。汉书曰:高祖居沛、丰。彤云昼聚,素灵夜哭。汉书曰:高祖隐于芒、砀山泽间,吕后求常得之。高祖怪问吕后,后曰:季所居上常有云气,故从往常求得季。彤,丹色也。素灵夜哭,已见上文。金精仍颓,朱光以渥。汉书郊祀志曰:秦襄公自以居西,主少昊之神,作西畤,祠白帝。至献公时,栎阳雨金以为瑞,又作畦畤,祠白帝。少昊,金德也。朱光,谓汉也。杀之者,明汉当灭秦也。万邦宅心,骏民效足。尚书曰:宅心知训。又曰:俊民用章。曹植与陈琳书曰:骥騄不常一步,应良御而效足。

  堂堂萧公,王迹是因。萧何为丞相,故曰公。论语,曾子曰:堂堂乎张也,难与并为仁矣。绸缪叡后,无竞维人。毛诗曰: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外济六师,内抚三秦。汉书曰:汉王与诸侯击楚,何守关中。汉王数失军,何常与关中卒辄补缺。应劭曰:章邯为雍王,司马欣为塞王,董翳为翟王,分王秦地,故曰三秦。拔奇夷难,迈德振民。汉书曰:何进韩信,汉王以为大将军。黥布反,上自将击之,使使问相国何为?曰:为上在军,拊循百姓。尚书曰:咎繇迈种德。周易曰:君子以振民毓德。体国垂制,上穆下亲。周礼曰:惟王建国,体国经野。班固萧何述曰:营都立宫,定制修文,然重威则上穆,刑约则下亲。名盖群后,是谓宗臣。班固汉书赞曰:萧何、曹参,位冠群后,声施后世,为一代之宗臣。张晏曰:宗臣,国所宗也。

  平阳乐道,在变则通。论语曰:贫而乐。周易曰:易穷则变,变则通。爰渊爰嘿,有此武功。庄子曰:君子渊默而雷声。毛诗曰:文王受命,有此武功。长驱河朔,电击壤东。汉书曰:秦将王离围巨鹿,参击王离军成阳南,大破之。又击三秦军壤东,破之。文颖曰:壤东,地名也。班固汉书述曰:长驱大举,电击雷震。协策淮阴,亚迹萧公。汉书曰:魏王豹反,参以假丞相别与韩信东攻魏将孙遬,大破之。又从韩信击赵,大破之。又从韩信击龙且,大破之。又曰:谒者鄂秋曰:位次,萧何第一,曹参次之。

  文成作师,通幽洞冥。汉书,张良终,谥曰文成侯。又曰:张良从容步游下邳圯上,有老父出一编书曰:读是则为王者师。永言配命,因心则灵。毛诗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又曰:维此王季,因心则友。穷神观化,望影揣情。周易曰:穷神知化,德之盛也。史记,太史公曰:虞卿断事揣情,为赵画策。鬼谷子曰:测深揣情。鬼无隐谋,物无遯形。武关是辟,鸿门是宁。汉书曰:汉王与良西入武关。良曰:臣闻秦将屠者贾竖,易动以利,今持重宝啖秦将。秦将果欲连和,沛公欲听之。良曰:此其将欲叛,士卒恐不从,不如因其解击之。沛公乃击秦军,大破之。又曰:项羽至鸿门,欲击沛公。良因要项伯见沛公,沛公令伯具言沛公不敢背项王。项羽意乃解。周易曰:人谋鬼谋,百性与能。随难荥阳,即谋下邑。随难荥阳,见下文。汉书曰:汉王兵还至下邑。汉王曰:吾欲捐关以东,谁可与共功者?良曰:九江王英布,楚枭将;彭越反梁地,此两人可急使。韩信可属大事,当一面。即欲捐之此三人,楚可破也。销印惎忌废,推齐劝立。汉书曰:项羽急围汉王荥阳,郦食其曰:诚复立六国后,楚必敛衽而朝。汉王曰:善。趣刻印,先生行佩之。良曰:谁为陛下画此计者?陛下大事去矣。且楚唯无强,六国复挠而从之,陛下焉得而臣之?汉王曰:趋销印。后韩信破齐,欲自立为齐王,汉王怒。良劝汉王因封之。班固汉书述张良曰:推齐销印,驱致越、信。运筹固陵,定策东袭。三王从风,五侯允集。汉书曰:汉王与齐王信、魏相国彭越期会击楚,至固陵,不会。汉王谓张良曰:诸侯不从,奈何?良曰:今能取睢阳以北至谷城,以王彭越;从陈以东傅海与齐王信,则楚易败也。于是韩信、彭越皆引兵来,黥布随刘贾皆会。项羽败,自刎。淮南子曰:施于寡妻,至于兄弟,天下从风。汉书曰:汉王用良计,诸侯皆至。史记曰:汉部五诸侯兵东伐楚。又,苏秦曰:梁从风而动。霸楚寔丧,皇汉凯入。周礼曰:师有功,则恺乐。怡颜高览,弥翼凤戢。托迹黄老,辞世却粒。史记,良曰:愿弃人间事,从赤松子游耳。乃学辟谷,导引轻身。

  曲逆宏达,好谋能深。西都赋曰:大雅宏达。论语,子曰:好谋而成。游精杳漠,神迹是寻。重玄匪奥,九地匪沈。重玄,天也。邓析子曰:九地之下,重天之巅。伐谋先兆,挤响于音。言将伐其谋,先其未兆;欲墬其响,在于为音。然兆为谋始,响为音初也。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鹖冠子曰:音者,所以调声也,未闻音出而响过其声者也。奇谋六奋,嘉虑四回。汉书曰:陈平凡六出奇计,或颇秘之,世莫得闻。宋仲子法言注曰:张良为高祖画策六,陈平出奇策四,皆权谋,非正也。然机之此言,有符仲子之说,未详。相承而误,或别有所凭也。规主于足,离项于怀。格人乃谢,楚翼寔摧。汉书曰:淮阴侯破齐王,使使来言汉王。汉王怒而骂,平蹑汉王,汉王寤,乃厚遇齐使。音义曰:蹑,谓平蹑汉王足也。汉书,陈平曰:项羽骨鲠之臣,亚父、锺离沬、龙且、周殷之属,不过数人。大王捐数万金,行反间,间其君臣,破楚必矣。汉王以为然。反间既行,羽果疑亚父。亚父去,发病死。尚书曰:格人元龟,罔敢知吉。韩王窘执,胡马洞开。汉书曰:人有上书告楚王韩信反。陈平曰:陛下第出,伪游云梦,信闻天子以好游出,其势必郊迎谒,陛下因禽之,此特万世之事也。高祖以为然。信果郊迎,即执缚之。毛苌诗传曰:窘,困也。汉书曰:上至平城,为匈奴所围。高祖用平奇计,使单于、阏氏解围以得出。迎文以谋,哭高以哀。汉书曰:吕太后崩,平与太尉勃合谋诛诸吕,立文帝。平本谋也。又曰:高帝崩,平驰至宫,哭殊悲。

  灼灼淮阴,灵武冠世。策出无方,思入神契。孔安国尚书传曰:神妙无方。蔡邕李咸碑曰:明略兼洞,与神合契。奋臂云兴,腾迹虎噬。凌险必夷,摧刚则脆。吕氏春秋曰:凡兵之用也,攻乱则脆。肇谋汉滨,还定渭表。汉书,萧何谓高祖曰:必长王汉中,无所事信;必欲争天下,非信无可与计事者。汉王乃拜信大将军。信说汉王曰:今王举兵而东,三秦可传檄而定也。汉王喜,遂听信计,举兵出陈仓,定三秦。京索既扼,引师北讨。汉书曰:汉击楚彭城,汉兵败散而还。信复发兵,与汉王会荥阳,复击破楚京、索间。齐、赵、魏皆反,与楚和,以信为左丞相,击魏。济河夷魏,登山灭赵。汉书曰:信遂进击魏,魏盛兵蒲阪,塞临晋。信乃益为疑兵,陈船欲渡临晋,而伏兵从夏阳以木罂缶渡军,袭安邑,虏魏王豹。信请北举燕、赵,选轻骑二千人,人持一赤帜,从间道登山而望赵军,戒曰:赵见我走,必空壁逐我,若疾入,拔赵帜,立汉帜。后赵空壁争汉鼓旗,奇兵驰入赵壁,皆拔赵帜,立汉赤帜。赵卒见之,大惊,遂乱走。禽赵王歇。威亮火烈,势踰风扫。孙子曰: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合而为变者也。故其疾如风,侵掠如火,则彼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此用兵之法也。拾代如遗,偃齐犹草。汉书曰:信进击代,禽夏说阏与。李奇曰:代相也。孟康曰:音焉预,邑名也。汉书曰:信发赵兵未发者击齐。信引兵东,遂渡河,袭齐历下军,至临菑。齐王走高密。又,梅福上书曰:高祖取楚如拾遗。论语曰:草上之风必偃。二州肃清,四邦咸举。据禹贡九州岛之属,魏、赵属冀州,齐、代属青州。四邦,魏、代、赵、齐也。乃眷北燕,遂表东海。汉书曰:信用广武君策,发使使燕,燕从风而靡。又曰:信平齐,使人言于汉王,齐夸诈多变,反复之国,不为假王以镇之,其势不定,请自立为假王。汉王乃遣张良立信为齐王。表东海,已见九锡文。克灭龙且,爰取其旅。汉书曰:齐王走高密,使使于楚。楚使龙且救齐,与信夹潍水阵。信乃夜令人为万余囊盛沙,以壅水上流,引军半渡,击龙且。佯不胜,还走。龙且果喜曰:固知信怯。遂追渡水。信使人决雍囊,水大至。龙且军太半不得渡,即急击,杀龙且。楚卒皆降之。刘项悬命,人谋是与。汉书,蒯通说信曰:当今之时,两主县命于足下。足下为汉则汉胜,与楚则楚胜。人谋,已见上文。念功惟德,辞通绝楚。汉书曰:项王使盱眙人武涉往说信曰:足下何不与楚连和,三分天下而王齐?信辞曰:人信亲我,背之不祥。蒯通知天下权在信,深说以三分天下之计。信自以功大,汉不夺我齐,遂不听。尚书曰:惟帝念功。彭越观时,弢韬迹匿光。人具尔瞻,翼尔鹰扬。杜预左氏传注曰:韬,藏。弢与韬,古字通也。毛诗曰:赫赫师尹,人具尔瞻。又曰:维师尚父,时维鹰扬。威凌楚域,质委汉王。靖难河济,即宫旧梁。汉书曰:汉使人赐越将军印绶,使下济阴以击楚,大败楚军,拜越为魏相国。汉败彭城,越皆亡其所下城,独将其兵北居河上,往来为汉王游兵击楚,绝其粮于梁地。项籍死,封越为梁王,都定陶。礼记,孔悝为鼎铭曰:即宫于宗周。烈烈黥布,眈眈其眄。汉书曰:黥布,姓英氏。项梁定会稽,布以兵属之。周易曰:虎视眈眈。名冠强楚,锋犹骇电。汉书曰:楚兵常胜,功冠诸侯者,以布数以少败众。睹几蝉蜕,悟主革面。汉书曰:汉王使随何说布,布间行与何归汉。淮南子曰:蝉饮不食,三十日而蜕。周易曰:小人革面以从君也。肇彼枭风,翻为我扇。汉书曰:上立布为淮南王,与击项籍。天命方辑,王在东夏。东夏,即阳夏也。汉书曰:汉王追项羽至阳夏南。矫矫三雄,至于垓下。三雄:韩信、彭越、英布。汉书曰:汉王发使使韩信、彭越至,皆引兵来。黥布随刘贾皆会,围羽垓下。毛诗曰:矫矫虎臣也。元凶既夷,宠禄来假。元凶,谓项羽。班固汉书张汤述曰:既成宠禄,亦罹咎慝。保大全祚,非德孰可?左氏传,楚子曰:保大定功。班固汉书张汤述曰:子孙遵业,全祚保国。谋之不臧,舍福取祸。毛诗曰:谋之不臧,则具是依。左氏传,刘子曰:能者养之以福,不能者败以取祸。

  张耳之贤,有声梁魏。汉书曰:张耳,大梁人也,少时及魏公子毋忌为客。毛诗曰:文王有声。士也罔极,自诒伊愧。汉书曰:张耳、陈余相与为刎颈交。耳与赵王歇走入巨鹿,王离围之。余自度兵少,不敢前。后耳得出巨鹿,责余,余怒,脱印绶与耳,耳佩其印绶。后余以兵袭耳,耳败走。毛诗曰:士也罔极,二三其德。又曰:心之忧矣,自诒伊戚。诒音怡。俯思旧恩,仰察五纬。汉书,耳曰:汉王与我有故,而项王强,立我,我欲之楚。甘公曰:汉王之入关,五星聚东井,先至必王。耳走汉。易干凿度曰:五纬顺轨,四时和肃。脱迹违难,披榛来洎。改策西秦,报辱北冀。汉书曰:汉定三秦,方围章邯废丘。耳谒汉王。又曰:汉遣张耳与韩信击破赵井陉,斩余泜水上,追杀赵王歇于襄国。泜音祗。悴叶更辉,枯条以肄。以木为喻也。汉书曰:汉立耳为赵王。毛苌诗传曰:斩而复生曰肄。

  王信韩孽,宅土开疆。我图尔才,越迁晋阳。汉书曰:韩王信,故韩襄王孽孙也。汉立信为韩王。上以信壮武,乃更以太原郡为韩国,徙信以备胡,都晋阳。毛苌诗曰:我图尔居。卢绾自微,婉娈我皇。汉书曰:高祖与绾壮学书,又相爱也。班固汉书述哀纪曰:婉娈董公,惟亮天工。跨功踰德,祚尔辉章。汉书曰:群臣知上欲王绾,皆曰:绾可王。上乃立绾为燕王。章,印章也。人之贪祸,宁为乱亡。汉书曰:高祖崩,绾遂将其众亡入匈奴,死胡中。毛诗曰:民之贪乱,宁为荼毒。郑玄曰:天下之民,苦王之政,欲其乱亡也。

  吴芮之王,祚由梅鋗。功微势弱,世载忠贤。汉书曰:天下之初叛秦,吴芮率越人举兵以应诸侯。沛公攻南阳,遇芮之将梅鋗,与偕攻析、郦。上以鋗有功武关,故德芮,徙为长沙王。高祖贤之,诏御史:长沙王忠,其着之甲令。音义曰:鋗,呼玄切。郦,持益切。

  肃肃荆王,董我三军。汉书,刘贾将贰万人,骑数百,击楚。孔安国尚书传曰:董,督也。我图四方,殷荐其勋。汉书曰:汉王追项籍至固陵,贾使人间招楚大司马周殷,周殷反楚佐贾。庸亲作劳,旧楚是分。往践厥宇,大启淮坟。汉书曰:高祖子弟弱,昆弟少,欲王同姓以镇天下,诏立贾为荆王,王淮东。毛诗曰:铺敦淮坟。

  安国违亲,悠悠我思。依依哲母,既明且慈。引身伏剑,永言固之。汉书曰:王陵以兵属汉。项羽取陵母寘军中。陵使至,则东乡坐陵母,欲以招陵。陵母私送使者,泣曰:为老妾语陵,善事汉王。汉王长者也,无以老妾故持二心。妾以死送使者。遂伏剑而死。毛诗曰:青青子佩,悠悠我思。淑人君子,实邦之基。毛诗曰: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又曰:乐只君子,邦家之基。义形于色,愤发于辞。汉书曰:陵为人少文任气,好直言。高后欲立诸吕为王,问陵。陵曰:高皇帝刑白马而盟曰: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今王吕氏,非约也。公羊传曰:孔父可谓义形于色矣。主亡与亡,末命是期。主亡与亡,已见任昉为范云立太宰碑表。

  绛侯质木,多略寡言。汉书曰:周勃为人木强敦厚。论语摘辅曰:子然公顺多略。曾是忠勇,惟帝攸叹。汉书曰:始吕后问宰相,高祖曰:安刘氏者,必勃也。云骛灵丘,景逸上兰。平代禽狶,奄有燕韩。汉书曰:陈狶反,勃复击狶灵丘,破之,斩狶,定代郡九县。燕王卢绾反,勃破绾军上兰,定上谷、右北平、辽西、辽东。宁乱以武,毙吕以权。汉书曰:高后崩,吕产秉权,欲危刘氏。勃与丞相平诛诸吕。左传,乐桓子谓范宣子曰:夫克乱在权。涤秽紫宫,征帝太原。汉书曰:勃已灭诸吕,遂共迎立代王,是为孝文皇帝。勃曰:臣无功,请得除宫。乃与太仆滕公入宫,载少帝出,乃奉天子法驾迎皇帝代邸。张衡羽猎赋曰:开阊阖兮坐紫宫。实惟太尉,刘宗以安。汉书曰:惠帝以勃为太尉。安刘氏,已见上文。挟功震主,自古所难。汉书,蒯通说韩信曰:功略震主者身危。勋耀上代,身终下藩。汉书,上曰:丞相朕所重,其为朕率列侯之国。乃免丞相就国,薨。

  舞阳道迎,延帝幽薮。汉书曰:陈胜初起,萧何、曹参使哙求高祖,迎立为沛公。范晔后汉书,顺帝诏曰:张揖窜迹幽薮。宣力王室,匪惟厥武。摠干鸿门,披闼帝宇。耸颜诮项,掩泪悟主。汉书曰:项羽在鸿门,亚父谋欲杀沛公。樊哙闻事急,乃持楯入,曰:沛公先入定咸阳,以待大王。大王听小人之言,与沛公有隙,臣恐天下解心疑大王也。项羽默然。高祖尝病,恶见人,卧禁中,诏户者无得入群臣。哙乃排闼直入,流涕曰:始陛下与臣等起丰沛,定天下,何其壮也!今天下已定,又何惫也。高帝笑而起。尚书,帝曰:余欲宣力。礼记,子曰:摠干而山立,武王事也。班固汉书赞曰:金日磾以笃敬悟主,忠信自着。

  曲周之进,于其哲兄。俾率尔徒,从王于征。汉书曰:郦食其进其弟商,使将数千人从沛公略地。汉书,谷永谢王凤曰:察父哲兄,覆育子弟,诚无以加。振威龙蜕,摅武庸城。六师寔因,克荼禽黥。汉书曰:燕王荼反,商以将军从击荼,战龙蜕,破荼军。音义,或曰:龙脱,地名也。音夺。汉书曰:商又从击黥布,两陈以破布军。又曰:布军与上兵遇蕲西,上乃壁庸城。邓展曰:地名也。

  猗欤汝阴,绰绰有裕。毛诗曰:猗与那与。又曰:此令兄弟,绰绰有裕。戎轩肇迹,荷策来附。汉书曰:上降沛为沛公,以婴为太仆,常奉车。马烦辔殆,不释拥树。皇储时乂,平城有谋。汉书曰:婴从击项籍,汉王不利,驰去。见孝惠、鲁元,载之,汉王急,马罢,取两儿弃之,婴常收载行,面拥树驰。晋灼曰:今京师谓抱小儿为拥树。汉书曰:平城之难,冒顿乃开一角。高帝出欲驰,婴固请徐行,弩皆持满外乡,卒以得脱。

  颍阴锐敏,屡为军锋。奋戈东城,禽项定功。汉书曰:项籍败垓下去,婴追籍至东城,破之,所将卒斩籍。乘风藉响,高步长江。收吴引淮,光启于东。汉书曰:婴渡江定吴,还定淮北。吕氏春秋曰:顺风而呼,声乃加疾,所因便也。左氏传,宋向戌曰:光启寡君,群臣安矣。

  阳陵之勋,元帅是承。汉书曰:傅宽属淮阴,击破齐历下军。属丞相参,残博。信武薄伐,扬节江陵。夷王殄国,俾乱作惩。汉书曰:靳歙别定江陵,身得江陵王,致雒阳。上林赋曰:扬节上浮。毛诗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

  恢恢广野,诞节令图。进谒嘉谋,退守名都。东窥白马,北距飞狐。即仓敖庾,据险三涂。汉书曰:汉王数困荥阳、成皋,计欲捐成皋以东,屯巩、雒以距楚。郦食其曰:愿足下急进兵,收取荥阳,据敖庾之粟,塞成皋之险,杜太行之道,距飞狐之口,守白马之津,以示诸侯形制之势,则天下归矣。老子曰:天网恢恢。班固汉书述曰:陈汤诞节,救在三哲。尚书曰:尔有嘉谋嘉猷。杜预左氏传注曰:三涂,在河南陆浑县南。輶轩东践,汉风载徂。汉书曰:燕、赵已定,唯齐未下。上使郦食其说齐。齐王田广以为然,罢历下兵守备。身死于齐,非说之辜。汉书曰:韩信闻食其下齐,乃袭齐王。齐王田广闻汉兵至,以为食其卖己,乃烹食其。我皇寔念,言祚尔孤。汉书曰:高祖举功臣,思食其,封其子为高梁侯。

  建信委辂,被褐献宝。汉书,娄敬脱辂见虞将军曰:臣愿见上,言便宜事。虞将军欲与鲜衣。敬曰:臣衣帛,衣帛见;衣褐,衣褐见,不敢易衣。虞将军入言于上,上召见。指明周汉,铨时论道。移帝伊洛,定都酆镐。汉书,娄敬谓上曰:陛下取天与周异。而都雒阳不便,不如入关,据秦之固。是日车驾西都长安。班固汉书娄敬述曰:敬繇役夫,还京定都。声类曰:铨,所以称物也。柔远镇迩,寔敬攸考。毛诗曰:柔远能迩,以定我王。尔雅曰:考,成也。

  抑抑陆生,知言之贯。毛诗曰:抑抑威仪,维德之隅。汉书,武诏曰:诗云:九变复贯,知言之选。应劭曰:言变政复礼,合于先王旧贯。选,善也。往制劲越,来访皇汉。汉书曰:中国初定,尉他平南越,因王之。高祖使贾赐佗印为南越王。贾卒拜佗为南越王,令称臣奉汉约。归报,高帝大悦。尔雅曰:访,谋也。附会平勃,夷凶翦乱。汉书曰:诸吕欲危刘氏,陈平患之。贾说平曰:天下安,注意于相;危,注意于将。将相和,天下虽有变,权不分。君何不交欢太尉,深相结?平乃以五百金为绛侯寿,太尉勃亦报如之,则吕氏谋益坏。及诛吕氏,贾颇有力焉。所谓伊人,邦家之彦。毛诗曰:所谓伊人,于焉逍遥。又曰:彼己之子,邦之彦兮。班固汉书王遵赞曰:遵实赳赳,邦家之彦。

  百王之极,旧章靡存。班固汉书赞曰:汉承百王之獘。典引曰:彝伦斁而旧章缺。汉德虽朗,朝仪则昏。稷嗣制礼,下肃上尊。穆穆帝典,焕其盈门。风睎三代,宪流后昆。汉书,叔孙通曰:臣愿征鲁诸生,与臣弟子共起朝仪。高帝曰:得无难乎?通曰:臣愿采古礼与秦仪杂就之。上曰:可。其仪就。皇帝辇出房,诸侯王以下莫不震恐肃敬。高帝曰: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剧秦美新曰:帝典阙而不补。毛诗曰:韩侯顾之,烂其盈门。包咸论语注云:三代,夏、殷、周也。尚书曰:垂裕后昆。

  无知叡敏,独昭奇迹。察侔萧相,贶同师锡。萧何进韩信,无知进陈平,故曰侔也。汉书曰:陈平降汉,因魏无知求见汉王。后上封平,平曰:非魏无知臣安得进?上乃赏魏无知。尚书,师锡帝曰:有鳏在下曰虞舜。随何辩达,因资于敌。纾汉披楚,唯生之绩。汉书,汉王曰:孰为我使淮南,使之发兵背楚,项王必留,留数月,汉之取天下可万全。随何曰:臣请使之。往说布,布归汉。毛诗曰:酆水东注,惟禹之绩。

  皤皤董叟,谋我平阴。三军缟素,天下归心。汉书曰:汉王南渡平阴津,至洛阳,新城三老董公遮说汉王曰:项王无道,放杀其主。三军之众,为之素服东伐,四海之内,莫不仰德,此三王之举也。汉王曰:善。于是为义帝发丧,兵皆缟素,击楚之杀义帝者。论语素王受命谶曰:河受图,天下归心。

  袁生秀朗,沈心善照。汉旆南振。楚威自挠,大略渊回,元功响效。邈哉惟人,何识之妙。汉书曰:袁生说汉王曰:愿军出武关,项王必引兵南走,王深壁,令荥阳、成皋间且得休。王乃复走荥阳。如此则楚所备者多,力分。汉得休,复与之战,破楚必矣。汉王从其计,出军宛、叶间。羽乃闻汉王在宛,果引兵南。汉书司马迁述曰:大略孔明。史记,太史公曰:惟祖元功,辅臣股肱。

  纪信诳项,轺轩是乘。摄齐赴节,用死孰惩。身与烟消,名与风兴。汉书曰:项羽围汉王荥阳,将军纪信曰:事急矣!臣请诳楚,可以间出。纪信乃乘王车,黄屋左纛,曰:食尽,汉王降。楚皆之城东观,以故汉王得遯。羽见纪信,问汉王安在?曰:已出去矣。羽烧杀信。论语曰:摄齐升堂。周苛慷慨,心若怀冰。应邵风俗通曰:言人清高,如冰之洁。刑可以暴,志不可凌。汉书曰:楚围汉王荥阳急,汉王出去,而使苛守荥阳。楚破荥阳,欲令将。苛骂曰:若趣降汉王,不然,今为虏矣。项王怒,烹苛。贞轨偕没,亮迹双升。谢承后汉书,黄向对策曰:雷陈义重,出则?升。帝畴尔庸,后嗣是膺。汉书曰:苛子成,以父死王事,封为高景侯。又曰:襄平侯纪通尚符节。张晏曰:纪信子也。晋灼曰:纪信焚死,不见其后。功臣表曰:襄平侯纪通,父成,以将军从定三秦,死王事,子侯,然则通非信子也。机之此言,与晏同误也。

  天地虽顺,王心有违。毛诗曰:行道迟迟,中心有违。怀亲望楚,永言长悲。侯公伏轼,皇媪来归。是谓平国,宠命有辉。汉书曰:汉遣陆贾说羽,请太公,羽弗听。汉复使侯公说羽,羽归太公、媪。汉书项羽传曰:归汉王父母妻子。汉书音义曰:媪,母别名也,乌老切。楚汉春秋曰:上欲封侯公,匿不肯复见。曰:此天下之辨士,所居倾国,故号平国君。

  震风过物,清浊效响。文子曰:昔尧之治天下也,舜为司徒,契为司马,禹为司空,后稷为田畴,奚仲为工师。是以离叛者寡,听从者众,若风之过箫,忽然感之,各以清浊应物也。大人于兴,利在攸往。周易曰:巽,小亨,利有攸往,利见大人。弘海者川,崇山惟壤。管子曰:海不辞水,故能成其大;山不辞土,故能成其高;明主不厌人,故能成其众。韶护错音,衮龙比象。汉书曰:舜作韶,汤作护。周礼,王之吉服,享先王,即衮龙衣也。左传曰:臧哀伯曰:五色比象,昭其物也。明明众哲,同济天网。毛诗曰:明明鲁侯。崔寔本论曰:举弥天之网,以罗海内之雄。剑宣其利,鉴献其朗。广雅曰:鉴,照也,鉴谓之镜。文武四充,汉祚克广,尚书曰:光被四表。孔安国曰:光,充也,充溢四外也。毛诗曰:克广德心。悠悠遐风,千载是仰。

文选考异

新成三老董公:何校「成」改「城」,是也。各本皆误。

骏民效足:案:「骏」当作「俊」。善引「俊民用章」为注,是其本作「俊」也。袁、茶陵二本所载五臣翰注乃云「群贤如骏马足」,是其本作「骏」。各本所见,皆以五臣乱善。又失着校语。考士衡长安有狭邪行云「凭轼皆俊民」,左太冲拟士衡云「长缨皆俊人」,可见陆自用「俊」字,与此同。彼二注善皆引尚书,亦与此同,决不得作「骏」甚明。或言「骏」字与「足」生义,不当云「俊」,更大不然。上偶句云「万邦宅心」,「万」字不与「心」生义。五臣之意,固缘「足」字改「俊」为「骏」,而殊非陆旨也。又尚书本作「畯」,善屡引为「俊」者,「畯」与「俊」同,已具奉答内兄希叔诗,无妨其引作「俊」也。凡善引书有如此者,不能以画一求之,为附举其例云。

注「何常与关中卒」:何校「与」改「兴」,陈同,是也。各本皆伪。

注「即欲捐之此三人」:陈云「捐之」下当重有「捐之」二字。各本皆脱。

注「重玄天也」:袁本、茶陵本无此四字。

嘉虑四回:袁本、茶陵本「虑」作「声」。案:此所见不同,无以考之。

规主于足:袁本、茶陵本「于」作「以」。案:此亦所见不同。

注「锺离沬」:何校「沬」改「昧」,陈同。案:据汉书及史记校也。各本皆伪。

注「以好游出」:陈云「游出」二字当乙。案:据汉书及史记校也。各本皆倒。

注「此特万世之事也」:「万世」当作「一力士」三字。各本皆伪。汉书、史记可证。

威亮火烈:茶陵本云五臣作「烈」。袁本云善作「列」。案:二本非也。此尤延之校改正之,说见前,可互证。

注「魏赵属冀州齐代属青州」:陈云代非青境,亦当云「属冀」乃合。又张耳赞曰「报辱北冀」,即指平赵、代事,尤易晓也。案:陈所说是也。「代」字当在「魏」字下。各本皆误。下文「四邦,魏、代、赵、齐也」,可证。「代」在「齐」字下者,后来所改也。

注「矫矫虎臣也」:袁本、茶陵本「虎」作「武」,是也。案:凡善讳屡经回改如此。

注「毛苌诗曰我图尔居」:何校去「苌」字,陈同,是也。各本皆衍。

注「高祖子弟弱」:案:「弟」字不当有。各本皆衍。

注「论语摘辅曰」:茶陵本「辅」下有「象」字,是也。袁本亦脱。

注「勃曰臣无功」:陈云案周勃传「臣无功」二句乃东平侯兴居语,勃无此言;自「与太仆滕公」以下,皆叙兴居事,与勃无涉云云。今案:「勃曰」,「勃」字疑「又」字之误耳。

掩泪悟主:袁本、茶陵本「悟」作「寤」。案:此所见不同,「寤」字是也。后封禅文「觉悟黎蒸」,史、汉皆作「寤」。其各本作「悟」者,后人改。

注「取两儿弃之」:茶陵本「取」作「蹳」,是也。袁本作「蹶」,亦非。

东窥白马:袁本、茶陵本「窥」作「规」。案:此所见不同,似「规」字是也。

注「汉书武诏曰」:袁本、茶陵本「书」作「孝」,是也。

袁生秀朗:案:「袁」当作「辕」,注同。前序中作「辕」,注引汉书,必与今汉书作「辕」者合。盖善自作「辕」,史记作「袁」,故五臣改「辕」为「袁」,而各本所见乱之。其序则五臣所无,尚存善旧也。

摄齐赴节:茶陵本「齐」作「斋」,云五臣作「??」。袁本校语云善作「斋」,其善注中字亦然。案:此尤延之校改也。但「斋」疑是「??」之伪,或善与五臣本无异耳。

周苛慷慨:案:「慨」当作「忾」。袁本云善作「忾」。茶陵本云五臣作「慨」。此以五臣乱善也。

注「出则?升」:袁本、茶陵本「?」作「双」。案:正文作「双」。二本是也。


东方朔画赞

并序

东方朔画赞

  夏侯孝若臧荣绪晋书曰:夏侯湛,字孝若,谯国人也。美容仪,才华富盛,早有名誉,与潘岳友善,时人谓之连璧,为散骑常侍。此赞为当时所重。

  大夫讳朔,字曼倩,平原厌次人也。汉书曰:朔为太中大夫。又曰:朔字曼倩,平原厌次人。汉书地理志无厌次县,而功臣表有厌次侯爰类,疑地理误也。魏建安中,范晔后汉书曰:献帝改兴平三年为建安元年,今云魏,疑误也。分厌次以为乐陵郡,故又为郡人焉。汉书,平原郡有乐陵县也。事汉武帝,汉书具载其事。

  先生瑰玮博达,思周变通,家语,孔子曰:老聃博古而达今。王肃曰:博达古今而好道。周易曰:化而裁之谓之变,推而行之谓之通。又曰:变通者,趋时者也。以为浊世不可以富贵也,故薄游以取位;王逸楚辞序曰:不忍以清白久居浊世。苟出不可以直道也,故颉颃以傲世。论语曰:直道而事人。解嘲曰:邹衍以颉颃而取世资。傲世不可以垂训也,故正谏以明节。家语,南宫叔曰:孔子作春秋,垂训后嗣。班固汉书赞曰:朔正谏似直。明节不可以久安也,故诙谐以取容。班固汉书赞曰:朔诙谐逢占,其事浮浅。字书曰:诙,啁也,口回切。孔安国尚书传曰:谐,和也。史记太史公曰:王翦偷合取容。洁其道而秽其迹,班固汉书赞曰:朔秽德似隐。清其质而浊其文。弛张而不为邪,进退而不离群。礼记,孔子曰:一张一弛,文、武之道。郑玄曰:张弛,以弓弩喻人也。班固汉书东方朔述曰:弛张沈浮。周易曰:上下无常,非为邪也;进退无常,非离群也。若乃远心旷度,赡智宏材。杨子云解嘲曰:虽其人之赡智。倜傥博物,触类多能。史记曰:鲁仲连好奇伟倜傥之画策。左氏传,晋侯闻子产之言,曰:博物君子也。周易曰:触类而长之。论语,太宰曰:夫子圣者与?何其多能也!合变以明笇,幽赞以知来。周易曰:夫爻者何也?言乎变者也。又曰:幽赞于神明而生蓍。又曰:神以知来,智以藏往。自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左氏传曰:左史倚相趍过,王曰:是良史也,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阴阳图纬之学,百家众流之论,汉书曰:阴阳家流者,盖出于羲和之官。图,河图也。纬,五纬也。谢承后汉书曰:尤明图纬。百家众流,已见任昉策秀才文。周给敏捷之辩,支离覆逆之数。庄子曰:支离疏鼓策播糈,足以食十人。糈音所。汉书曰:上尝使诸数家射覆,不能中;使朔射之,连中,辄赐帛。逆,逆刺也。经脉药石之艺,射御书计之术。汉书曰:医经者,原人血脉经络,而用度箴石汤火之所施,调百药齐和之所宜。周礼曰: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也。乃研精而究其理,不习而尽其功,孔安国尚书序曰:研精覃思。易曰:不习无不利。经目而讽于口,过耳而闇于心。孔融荐祢衡表曰:目所一见,辄诵于口;耳暂闻,不忘于心。夫其明济开豁,包含弘大,凌轹卿相,謿哂豪桀,笼罩靡前,跆籍贵势,汉书曰:张楚并兴,兵相跆籍。苏林曰:跆音台。邓展曰:蹑也。出不休显,贱不忧戚,戏万乘若寮友,视俦列如草芥。十洲记曰:朔弄万乘,傲王公。孟子曰:天下大悦而将归己,视之如草芥。雄节迈伦,高气盖世,汉书,项羽歌曰:力拔山兮气盖世。可谓拔乎其萃,游方之外者已。孟子曰:圣人之于人,亦类也。出于其类,拔于其萃,自生民以来,未有盛于孔子也。庄子曰: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张三人相与友。子桑户死,未葬,孔子闻之,使子贡往侍事焉。或编曲,或鼓琴,相和而歌。子贡趍而进曰:敢问临尸而歌,礼乎?二人相视而笑,曰:是恶乎知礼意。子贡反,以告孔子。孔子曰:彼游方之外者也,而丘也,游方之内者也。司马彪曰:方,常也,言彼游心于常教之外也。

  谈者又以先生嘘吸冲和,吐故纳新;蝉蜕龙变,弃俗登仙;庄子曰:吹呴呼吸,吐故纳新,此导引之士,养形之人也。淮南子曰:至人蝉蜕蛇游,忽然入冥。史记,赵高曰:圣人龙变而从之。列仙传曰:东方朔,武帝时为郎,宣帝时弃去,后见会稽。神交造化,灵为星辰。淮南子曰:大丈夫恬然无为,与造化逍遥。高诱曰:造化,天地也。应劭风俗通曰:东方朔是太白星精,黄帝时为风后,尧时为务成子,周时为老聃,在越为范蠡,齐为鸱夷子。言其变化无常也。此又奇怪惚恍,不可备论者也。

  大人来守此国,此国,谓乐陵也。其父为乐陵郡守,史传不载,难得而知也。仆自京都言归定省,京都,洛阳也。毛诗曰:言告言归。礼记曰:凡为人子之礼,昏定而晨省。睹先生之县邑,想先生之高风;徘徊路寝,见先生之遗像;楚辞曰:冯翼遗像,何以讥之。逍遥城郭,观先生之祠宇。慨然有怀,乃作颂焉。其辞曰:

  矫矫先生,肥遯居贞。矫矫,轻举之貌也。毛诗曰:矫矫武臣。周易曰:肥遯无不利。又曰:居贞之吉,顺以从上也。退不终否,进亦避荣。周易曰:物不可以终否,故受之以同人。临世濯足,希古振缨。楚辞,渔父歌曰:沧浪之水清,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可以浊我足。涅而无滓,既浊能清。论语,子曰:涅而不缁。老子曰:孰能浊以静之徐清?淮南子曰:浊而徐清,冲而徐盈。无滓伊何,高明克柔。尚书曰:沈潜刚克,高明柔克。能清伊何,视污若浮。班固东方朔述曰:怀肉污殿,弛张浮沈。乐在必行,处沦罔忧。周易曰:乐则行之,忧则违之。跨世凌时,远蹈独游。瞻望往代,爰想遐踪。邈邈先生,其道犹龙。庄子曰:孔子见老聃,而弟子问曰:夫子见老聃亦何规哉?孔子曰:吾乃于是乎见龙合而成体,散而成章,乘乎云气,而养乎阴阳,余口张而不能嗋,予有何规于老聃哉?染迹朝隐,和而不同。史记,东方朔曰:如朔所谓避俗于朝廷间也。论语,子曰:君子和而不同。栖迟下位,聊以从容。毛诗曰:或栖迟偃仰。孟子曰:居下位而不获于上,不可得而治也。尚书曰:宽而有制,从容以和。

  我来自东,言适兹邑。兹邑,谓乐陵也。毛诗曰:我来自东,零雨其蒙。尔雅曰:适,往也。敬问墟坟,企伫原隰,王仲宣赠蔡子笃诗曰:允企伊伫。墟墓徒存,精灵永戢。民思其轨,祠宇斯立。徘徊寺寝,遗像在图。周旋祠宇,庭序荒芜。尔雅曰:东西墙谓之序。榱栋倾落,草莱弗除。吕氏春秋曰:农夫弗除。肃肃先生,岂焉是居?是居弗形,悠悠我情。悠悠,已见上文。昔在有德,罔不遗灵。天秩有礼,神监孔明。尚书,咎繇曰:天秩有礼,自我五体五庸哉!毛诗曰:祀事孔明。彷佛风尘,用垂颂声。

文选考异

注「臧荣绪晋书曰」下至「此赞为当时所重」:袁本此五十字在「五臣铣曰」下。其「善曰」下作「臧荣绪晋书曰夏侯湛字孝若谯国人才章富盛早有名誉为散骑常侍卒」二十九字。案:袁本是也。茶陵本并善入五臣,误与此同。

注「耳暂闻」:袁本、茶陵本「耳」下有「所」,是也。

注「弛张浮沈」:袁本、茶陵本「浮沈」作「沈浮」,是也。

处沦罔忧:茶陵本「沦」作「俭」,云五臣作「沦」。袁本云善作「伦」。何校云鲁公书作「俭」。案:善注无明文,袁、茶陵所见及此俱不同,无以考之。颜鲁公所书,未必全与善合,难据以相订也。唯五臣铣注云「在沈沦时」云云,其本必作「沦」无疑,尤盖以五臣乱善。

注「自我五体五庸哉」:袁本下「五」作「有」。茶陵本作「五」,与此同。案:释文云「有庸」,马本作「五庸」。袁依东晋古文误「有」,所改附正之。

三国名臣序赞

三国名臣序赞

  袁彦伯檀道鸾晋阳春秋曰:袁宏,字彦伯,陈郡人。为大司马府记室参军,稍迁至吏部郎,出为东阳郡守,卒。

  夫百姓不能自治,故立君以治之;汉书,成帝诏曰:天生众民,不能相治,为之立君以统理之。明君不能独治,则为臣以佐之。墨子曰:古者同天之义,是故选择贤者立为天子;天子以其知力为未足独治天下,是以选择其次,立为三公。然则三五迭隆,历世承基,史记,楚子西曰:孔丘述三、五之法,明周、召之业。西京赋曰:若历世而长存。又曰:继体承基。揖让之与干戈,文德之与武功,孔丛子,曾子谓子思曰:舜、禹揖让,汤、武用师,非相诡,乃时也。尚书,武王曰:称尔戈,比尔干。宋均乐动声仪注曰:武象,象伐时用干戈也。莫不宗匠陶钧而群才缉熙,邓析子曰:圣人逍遥一世间,宰匠万物之形。汉书,邹阳上书曰:圣王制世御俗,独化于陶钧之上。音义曰:陶家名模下圆转为钧。毛诗曰:维清缉熙。元首经略而股肱肆力。尚书,咎繇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遭离不同,迹有优劣。王命论曰:遭遇异时,禅伐不同。孝经钩命决曰:俱在隆平,优劣殊迹。至于体分冥固,道契不坠;言至于君臣之体分,既固于冥兆;上下之契,亦存而不坠。风美所扇,训革千载,其揆一也。苍颉篇曰:革,戒也。孟子曰:先圣后圣,其揆一也。故二八升而唐朝盛,伊吕用而汤武宁,舜举八元八恺,用之于尧时也。成汤得伊尹,武王得吕望,而社稷安也。三贤进而小白兴,五臣显而重耳霸。三贤,管仲、鲍叔牙、隰朋也。五臣,狐偃、赵衰、颠颉、魏武子、司空季子。中古凌犀,斯道替矣。居上者不以至公理物,为下者必以私路期荣;御圆者不以信诚率众,执方者必以权谋自显。吕氏春秋曰:天道圆,地道方,圣人之所以立上下;主执圆,臣处方,方圆不易,国乃昌。高诱曰:上,君也。下,臣也。于是君臣离而名教薄,世多乱而时不治。故蘧寗以之卷舒,柳下以之三黜,论语,子曰: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又曰:寗武子,邦有道则智,邦无道则愚。又曰:柳下惠为士师,三黜之。接舆以之行歌,鲁连以之赴海。论语,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史记曰:鲁连子下聊城,田单归而欲爵之,鲁连逃隐于海上。衰世之中,保持名节,君臣相体,若合符契。则燕昭乐毅,古之流也。魏志,董昭谓太祖曰:明公乐保名节。论语比考谶曰:君子上达,与天合符。剧秦美新曰:地合灵契。史记曰:乐毅贤,好兵,为魏昭王使于燕。燕昭王以客礼待之,乐毅遂委质为臣,燕王以为亚卿。夫未遇伯乐,则千载无一骥。战国策,楚客谓春申君曰:昔者骐骥驾盐车,上吴阪,迁延负轭而不能进;见伯乐,仰而鸣之,知伯乐知己也。时值龙颜,则当年控三杰。汉书曰:高祖隆准而龙颜。应劭曰:颜,额颡也。汉书,上曰:夫运策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者,皆人杰也。汉之得材,于斯为贵。高祖虽不以道胜御物,群下得尽其忠;萧曹虽不以三代事主,百姓不失其业。静乱庇人,抑亦其次。左氏传,宰孔谓晋侯曰:君务静乱,无懃于行。又,刘子谓赵孟曰:盍远续禹功,而大庇民。论语,子曰:抑亦可以为次也。

  夫时方颠沛,则显不如隐;万物思治,则默不如语。毛诗序曰:下泉,思治也。周易曰:君子或默或语。是以古之居子,不患弘道难;遭时难,遭时匪难,遇君难。论语,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庄子谓魏王曰:士有道德而衣獘履穿,此所谓非遭时者也。文子,老子曰:欲治之主不世出,可与之臣不万一;以不世出求不万一,此至化所以千载不一也。故有道无时,孟子所以咨嗟;有时无君,贾生所以垂泣。孟子曰:齐人有言,虽有智慧,不如乘势;虽有镃基,不如待时。汉书,贾谊上疏曰:臣窃惟事势,可为流涕者二。夫万岁一期,有生之通涂;桓子新论曰:夫圣人乃千载一出。然此文云万岁一期,盖甚言之,以避下文也。庄子曰:万世之后,而遇大圣,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千载一遇,贤智之嘉会。东观汉记,太史官曰:耿况、彭宠俱遭际会,顺时承风,列为蕃辅,忠孝之策,千载一遇也。博奕论曰:诚千载之嘉会,百世之良遇也。周易曰:亨者,嘉之会也。遇之不能无欣,丧之何能无慨?古人之言,信有情哉!余以暇日,常览国志,考其君臣,比其行事,虽道谢先代,亦异世一时也。

  文若怀独见之明,而有救世之心,文子曰:必有独见之明,然后能擅道而行。左氏传,子产曰:吾以救世。论时则民方涂炭,计能则莫出魏武。尚书曰:有夏昏德,民坠涂炭。故委面霸朝,豫议世事。举才不以标鉴,故久之而后显;筹划不以要功,故事至而后定。虽亡身明顺,识亦高矣!

  董卓之乱,神器迁逼,老子曰: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公达慨然,志在致命。论语,子张曰:士见危致命。由斯而谈,故以大存名节。至如身为汉隶,而迹入魏幕,源流趣舍,其亦文若之谓。所以存亡殊致,始终不同,将以文若既明,名教有寄乎?言文若殒身,既明仁义之道,且寄迹于名教之地也。夫仁义不可不明,则时宗举其致;庄子曰:仁义已明,而分守次之。生理不可不全,故达识摄其契。鹪鹩赋曰:生生之理足矣。相与弘道,岂不远哉!弘道,已见上文。

  崔生高朗,折而不挠,管子曰:夫玉温润以泽,仁也;折而不挠,勇也。所以策名魏武,执笏霸朝者,盖以汉主当阳,魏后北面者哉!锺会与吴主书曰:执笏之心,载在名策。左传,寗武子曰:诸侯朝正于王,王宴乐之,于是乎赋湛露,则天子当阳,诸侯用命也。礼记曰:君之南乡,答阳之义也。臣之北面,答君也。若乃一旦进玺,君臣易位,汉书曰:群臣谨奉天子玺符,代王遂即天子位。则崔子所不与,魏武所不容。夫江湖所以济舟,亦所以覆舟;孙卿子,孔子曰: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则载舟,亦能覆舟。仁义所以全身,亦所以亡身。然而先贤玉摧于前,来哲攘袂于后,仁义,已见上文。汉书,公孙玃曰:攘袂而正议者,独大王耳。岂非天怀发中,而名教束物者乎?

  孔明盘桓,俟时而动,遐想管乐,远明风流。蜀志曰:诸葛亮每自比于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唯博陵崔叔平、颍川徐元直与亮友善,谓为信然。周易曰: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琴赋曰:体制风流,莫不相袭。治国以体,民无怨声,论语曰:为国以礼。孝经援神契曰:得万国之欢心,人说喜,无怨声。刑罚不滥,没有余泣。蜀志曰:廖立为长水校尉,诽谤先帝,于是废立为庶人,徙汶山郡。闻诸葛亮卒,垂泣曰:吾终为左衽矣。左传,声子曰:善为国者,赏不僭,而刑不滥。虽古之遗爱,何以加兹!左氏传曰:子产卒,仲尼闻之出涕,曰:古之遗爱也。及其临终顾托,受遗作相,刘后授之无疑心,武侯处之无惧色,继体纳之无贰情,百姓信之无异辞,君臣之际,良可咏矣!蜀志曰:先主于永安病笃,召亮成都,属以后事,谓亮曰: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亮涕泣曰:臣敢竭股肱之力,继之以死。又敕后主:汝与丞相从事,事之如父。尚书曰:成王将崩,作顾命。班固汉书述曰:博陆堂堂,受遗武皇。春秋元命苞曰:继体守文之君,不害圣人之王。公瑾卓尔,逸志不群。总角料主,则素契于伯符;吴志曰:孙策字伯符。江表传,策令曰:周公瑾与孤有总角之好,骨肉之分。毛诗曰:总角丱兮。晚节曜奇,则参分于赤壁。吴志曰:曹公入荆州,权遂遣周瑜与备并力逆曹公,遇于赤壁,初一交战,公军披退。惜其龄促,志未可量。吴志曰:瑜还江陵,于道疾卒,时年三十六。

  子布佐策,致延誉之美,国语曰:使张老延君誉于四方。辍哭止哀,有翼戴之功。吴志曰:策薨,以事授权。权哭未及息,张昭谓权曰:孝廉,此宁哭时耶?乃扶权上马,使出巡军士。左氏传,叔向谓宣子曰:文之伯也,翼戴天子。神情所涉,岂徒蹇愕而已哉!周易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史记,赵良谓商君曰:千人诺诺,不如一士之愕愕。东观汉记,戴冯谢上曰:臣无蹇愕之节,而有狂瞽之言。字书曰:愕,直言也。然而杜门不用,登坛受讥。吴志曰:权以公孙渊称蕃,遣张弥至辽东,拜渊为燕王,昭谏,权不听。昭忿言不用,称疾不朝。权恨之,土塞其门,昭又于内以土封之。江表传曰:权既即尊位,请会百官,归功周瑜。昭举笏欲褒赞功德,未及言,权曰:如张公计,今已乞食矣。昭大惭,伏地流汗。然而登坛即位之时也。夫一人之身,所照未异,而用舍之间,俄有不同,论语,子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臧。况沈迹沟壑,遇与不遇者乎?汉书,高祖功臣颂曰:沈迹中乡。孟子曰:志士不忘在沟壑。汉书曰:杨雄以为遇不遇,命也。

  夫诗颂之作,有自来矣。家语,孔子曰:诸侯之有冠礼,有自来矣。或以吟咏情性,或以述德显功,子夏毛诗序曰:国史明乎得失之迹,吟咏情性,以风其上。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虽大旨同归,所托或乖,若夫出处有道,名体不滞,风轨德音,为世作范,不可废也。故复撰序所怀,以为之赞云。

  魏志九人,蜀志四人,吴志七人。荀彧字文若,诸葛亮字孔明,周瑜字公瑾,荀攸字公达,庞统字士元,张昭字子布,袁焕字曜卿,蒋琬字公琰,鲁肃字子敬,崔琰字季珪,黄权字公衡,诸葛瑾字子瑜,徐邈字景山,陆逊字伯言,陈群字长文,顾雍字符叹,夏侯玄字泰初,虞翻字仲翔,王经字承宗,陈泰字玄伯。

  火德既微,运缠大过。火德,谓汉也。班固汉书高纪赞曰:旗帜尚赤,协于火德。周易曰:大过,大者过也。洪飙扇海,二溟扬波。扬波,喻乱也。虬虎虽惊,风云未和。周易曰:云从龙,风从虎。潜鱼择渊,高鸟候柯。周书曰:美为士者,飞鸟归之蔽于天,鱼鳖归之沸于渊。左氏传曰:仲尼曰:鸟则择木,木岂能择鸟?赫赫三雄,并回干轴。潘岳为贾谧赠陆机诗曰:三雄鼎足。竞收杞梓,争采松竹。国语,声子谓子木曰:若杞梓皮革,楚实遗之。韦昭曰:杞,良才也。孙子曰:真人在冬,则松竹也。凤不及栖,龙不暇伏。谷无幽兰,岭无亭菊。香草、善鸟,皆喻贤也。

  英英文若,灵鉴洞照。应变知微,探赜赏要。周易曰:君子知微知章。又曰:探赜索隐,钩深致远。日月在躬,隐之弥曜。庄子曰:孔子围于陈、蔡之间,太公往吊之,曰:子甚者修身以明污,昭昭乎如揭日月而行,故不免也。文明映心,钻之愈妙。孙卿子曰:君子通则文而明,穷则约而详。论语,颜渊曰:钻之弥坚。沧海横流,玉石同碎。孟子曰:当尧之时,洪水横流。尚书曰:火炎昆岗,玉石俱焚。达人兼善,废己存爱。孟子曰:古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谋解时纷,功济宇内。老子曰:解其纷。始救生人,终明风概。魏志曰:太祖进彧为汉侍中,守尚书令。董昭等谓太祖宜进爵国公,九锡备物,以彰殊勋,密以咨彧,彧以为太祖本兴义兵,以匡朝宁国,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太祖军至濡须,彧病,留寿春。魏氏春秋曰:太祖馈彧食,发之,乃空器也,于是饮药而卒。

  公达潜朗,思同蓍蔡。法言曰:樗里之智也,使知国若葬,吾以疾为蓍蔡也。运用无方,动摄群会。爰初发迹,遘此颠沛。神情玄定,处之弥泰。魏志曰:荀攸与议郎何颙等谋杀卓,垂就而觉,收颙、攸系狱,颙忧惧自杀,攸言语饮食自若。会卓死,得免。班固汉书述曰:子明光光,发迹西疆。蔡邕杨复碑曰:景命不延,遘此颠沛。愔愔幕里,筭无不经。魏志,荀攸自从太祖征伐,常谋谟帏幄,时人及子弟,莫知其所言。左氏传,右尹革曰:祈昭之愔愔。亹亹通韵,迹不暂停。虽怀尺璧,顾哂连城。史记,赵惠文王得和氏璧,秦昭王闻之,使人遗赵王书,愿以十五城易璧。知能拯物,愚足全生。魏志曰:魏国初建,攸为尚书令,从征孙权,薨。太祖每称公达外愚内智,外怯内勇,外弱内强,不伐善,无施劳,知可及,愚不可及。新序,温斯子曰:古者有愚以全身。庄子曰:可以全生。

  郎中温雅,器识纯素。魏志曰:魏国初建,涣为郎中令。庄子曰:圣人贵纯素之道,唯神是守。素也者,谓其无所杂也;纯也者,谓其不亏其神也。能体纯素,谓之真人。贞而不谅,通而能固。论语,子曰:君子贞而不谅。恂恂德心,汪汪轨度。论语曰: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毛诗曰:济济多士,克广德心。范晔后汉书,郭林宗曰:黄叔度汪汪若万顷之陂。志成弱冠,道敷岁暮。礼记曰:人生二十曰弱冠。韩诗曰:蟋蟀在堂,岁聿其暮。薛君曰:言君之年岁已晚也。仁者必勇,德亦有言。论语,子曰:有德者必有言,仁者必有勇。虽遇履虎,神气恬然。魏志曰:吕布击袁术于阜陵,涣往从之,遂复为布所拘留。布初与刘备和亲,后离隙。布欲使涣作书骂辱备,涣不可,再三强之,不许。布大怒,以兵胁涣曰:为之则生,不为则死。涣颜色不变,笑而应之曰:涣闻唯德可以辱人,不闻以骂。使彼固君子耶,且不耻将军之言;彼诚小人耶,将复将军之意,则辱在此,不在于彼。且涣佗日之事刘将军,犹今日之事将军也。如一旦一去此,复骂将军,可乎?布惭而止。周易曰:履虎尾,不咥人,亨。列子曰:至人者,神气不变。行不修饰,名迹无愆。班固汉书赞曰:隽不疑遂立名迹,终始可述。操不激切,素风愈鲜。

  邈哉崔生,体正心直。天骨疏朗,墙宇高嶷。蔡邕度侯碑曰:朗鉴出于自然,英风发于天骨。论语,子贡曰:夫子之墙数仞。忠存轨迹,义形风色。义形于色,已见上文。思树芳兰,剪除荆棘。芳兰,以喻君子;荆棘,以喻小人。人恶其上,时不容哲。左氏传曰:伯宗之妻曰:盗憎主人,民恶其上。琅琅先生,雅杖名节。虽遇尘雾,犹振霜雪。孔融荐祢衡表曰:忠果正直,志怀霜雪。运极道消,碎此明月。魏志曰:琰为中尉,太祖为魏王,杨训发表褒述盛德。琰取训表草视之,与训书。有白琰此书傲世怨谤者,太祖怒,于是罚琰为徒隶,使人视之,辞色无挠。太祖遂赐琰死。周易曰:小心道长,君子道消。

  景山恢诞,韵与道合。桓子新论曰:老子其心玄远,而与道合。形器不存,方寸海纳。周易曰:形乃谓之器。王辅嗣曰:成形曰器。列子,文挚谓叔龙曰:吾见子之心矣。方寸之地虚矣。和而不同,通而不杂。和而不同,已见上文。庄子曰:纯粹而不杂。遇醉忘辞,在醒贻答。魏志曰:太祖时科禁断酒,而徐邈私饮,至于沈醉。校事赵达问以曹事,邈曰:中圣人。达白太祖,甚怒。度辽将军鲜于辅进曰:平日醉客,谓酒清者为圣人,浊者为贤人,邈性循慎,偶醉言耳。竟坐免刑。文帝践祚,历颍川典农中郎将。车驾幸许昌,问邈曰:颇复中圣人不?邈对曰:昔子反毙于谷阳,御叔罚于饮酒,臣嗜同二子,不能自惩,时复中之。然宿瘤以丑见传,臣以醉见识。帝大笑,顾左右曰:名不虚立。后为光禄大夫,薨。

  长文通雅,义格终始。思戴元首,拟伊同耻。尚书曰:昔先正保衡,作我先王。乃曰:予弗克俾厥后惟尧、舜,其心愧耻,若挞于市。民未知德,惧若在己,嘉谋肆庭,谠言盈耳。魏书曰:群前后数陈得失。群为司空,录尚书事,薨。尚书曰:尔有嘉谋。汉书,成帝曰:久不见班生,今日复闻谠言。论语,子曰:洋洋乎盈耳哉。玉生虽丽,光不踰把。德积虽微,道映天下。言德喻王。

  渊哉泰初,宇量高雅。器范自然,标准无假。全身由直,迹洿必伪。处死匪难,理存则易。魏志曰:曹爽见诛,征夏侯玄为大鸿胪,数年徙太常。中书令李丰谋欲以玄辅政,诛大将军以玄代之。大将军微闻,事下廷尉。玄临斩东市,颜色不变,举动自若。班固汉书杨雄述曰:渊哉若人,实好斯文。史记,太史公曰:非死者难,处死者难。万物波荡,孰任其累?六合徒广,容身靡寄。范晔后汉书,李熊说公孙述曰:方今四海波荡,匹夫横议。荀悦汉纪论曰:以六合之大,一身之微,而匹夫无所容,岂不哀哉!君亲自然,匪由名教。敬授既同,情礼兼到。孝经曰:资于事父以事母,而爱同;资于事父以事君,而敬同。烈烈王生,知死不挠。求仁不远,期在忠孝。汉魏春秋曰:魏帝见威权日去,不胜其忿,乃召侍中王沈、尚书王经、散骑常侍王素谓曰: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吾不能坐受废辱,今日当与卿自出讨之。世语曰:王沈、王丛驰告文王,尚书王经以正直不出,遂被文王杀之。魏志曰:清河王经,甘露中为尚书,坐高贵乡公事诛。裴松之曰:经字彦纬,今云承宗,盖有二字也。班固汉书述曰:乐昌笃实,不桡不诎。论语,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玄伯刚简,大存名体。志在高构,增堂及陛。汉书,贾谊上书曰:人主之尊譬如堂,群臣如陛。故陛九级上,廉远地则堂高;陛亡级,廉近地则堂卑。高者难攀,卑者易凌,理势然也。端委虎门,正言弥启。临危致命,尽其心礼。干宝晋纪曰:高贵乡公之弒。司马文王会朝臣谋其故。太常陈泰垂涕入,文王待之曲室,谓曰:玄伯,卿何以处我?对曰:诛贾充以谢天下。文王曰:为吾更思其次。泰言唯有进于此,不知其次。文王乃久不言。为侍中,转左仆射,薨。左氏传曰:晏平仲端委立于虎门之外。见危致命,已见上文。

  堂堂孔明,基宇宏邈。堂堂,已见上文。器同生民,独禀先觉。孟子曰:伊尹曰:天之生斯人,使先觉觉后觉也。予,天民之先觉者也。标牓风流,远明管乐。孙绰子曰:圣贤极其标牓,有大力矣。管、乐,已见序也。初九龙盘,雅志弥确。周易曰:初九,潜龙勿用。何谓也?子曰:龙德而隐者也;确乎其不可拔,潜龙也。方言曰:未升天之龙,谓之蟠龙。百六道丧,干戈迭用。汉书,阳九厄曰初入百六阳九。音义曰:易传所谓阳九之厄,百六之会者也。苟非命世,孰扫雰雺?孟子曰: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广雅曰:命,名也。尔雅曰:天气下,地气不应曰雺。孔安国尚书传曰:雺,阴气也,武功切。今协韵,音梦。宗子思宁,薄言解控。蜀志曰:刘备,汉景帝子中山靖王后也,故曰宗子也。解控,谓彼有急而控告于己,己能解之也。左氏传,王子伯骈曰:无所控告。杜预曰:控,引也。释褐中林,郁为时栋。亮为丞相,故曰时栋。袁崧后汉书,郭林宗与陈留盛仲明书曰:足下诸人,为时栋梁。

  士元弘长,雅性内融。谢承后汉书曰:严遵雅性高厉。崇善爱物,观始知终。孟子曰: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六韬曰:圣人见其所始,则知其所终。周易曰:终以知始,始以知终。丧乱备矣,胜涂未隆。先生标之,振起清风。胡广书曰:建洪德,流清风。绸缪哲后,无妄惟时。毛诗曰:绸缪束薪。毛苌曰:绸缪,犹缠绵也。周易曰:无妄之行,穷之灾也。夙夜匪懈,义在缉熙。毛诗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缉熙,已见上文。三略既陈,霸业已基。蜀志曰:刘璋既还成都,先主当为璋北征汉中,统说曰:阴选精兵,昼夜兼道,径袭成都;璋既不武,素无备豫,大军卒至,一举便定,此上计也。杨怀、高沛,璋之名将,各仗强兵,据守关头,闻数有笺谏璋,使发遣将军还荆州。将军未去,遣与相闻,说荆州有急,欲还救之,并使装束,外作归形;此二子既服将军英名,又喜将军之去,必乘轻骑来见,将军因此执之,进取其兵,乃向成都,此中计也。退还白帝,连引荆州,徐还图之,此下计也。若沈吟不去,将致大困,不可久矣。先主然其中计,即斩怀、沛,还向成都,所过辄克。为军中郎将,卒。

  公琰殖根,不忘中正。岂曰摸拟,实在雅性。亦既羁勒,负荷时命。推贤恭己,久而可敬。蜀志曰:琬为大将军,录尚书事,卒。司马迁书曰:推贤进士为务。论语,子曰:君子其行己也恭。又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

  公衡仲达,秉心渊塞。毛诗曰:秉心塞渊。媚兹一人,临难不惑。毛诗曰:媚兹一人,应侯顺德。畴昔不造,假翮邻国。蜀志,先主将东伐吴,权谏曰:吴人悍战,又水战顺流,进易退难,臣请为先驱以当寇,陛下宜为后镇。先主不从,以权为镇北将军,督江北军,先主自在江南。吴将陆议乘虚断围,南军败绩。先主引退而道隔,权不得还,故率将所领降于魏,拜镇南将军。进能徽音,退不失德。蜀志曰:魏文帝谓权曰:君舍逆效顺,欲追踪陈、韩耶?权对曰:臣过受刘氏殊遇,降吴不可,还蜀无路,是以归命。且败军之将,获免为幸,何古人之可慕!先主薨问至魏,群臣咸贺,权独否。后为车骑将军,卒。六合纷纭,民心将变。鸟择高梧,臣须顾眄。鸟择木,已见上文。

  公瑾英达,朗心独见。披草求君,定交一面。崔寔本论曰:且观世人之相论也,徒以一面之交,定臧否之决。桓桓魏武,外托霸迹。志掩衡霍,恃战忘敌。衡、霍,二山,在吴之境。卓卓若人,曜奇赤壁。三光参分,宇宙暂隔。淮南子曰:夫道,纮宇宙而章三光。高诱曰:三光,日月星也。

  子布擅名,遭世方扰。抚翼桑梓,息肩江表。吴志曰:张昭,彭城人也。汉末大乱,徐方士民,多避难杨土,昭南渡江。孙策创业,命昭为良史,抚军中郎将,升堂拜母,如比肩之旧,文武之事,一以委昭。班固汉书述曰:携手遯秦,抚翼俱起。毛诗曰:惟桑与梓,必恭敬止。左氏传,郑成公,子驷曰:请息肩于晋。王略威夷,吴魏同宝。应玚释宾曰:九有威夷,始失其政。遂献宏谟,匡此霸道。史记,商鞅曰:吾说孝公以霸道,其意欲之。桓王之薨,大业未纯。把臂托孤,惟贤与亲。吴志曰:孙策临亡,弟权托昭。昭率群寮立而辅之。东观汉记,张堪把朱晖臂曰:欲以妻子托朱生。辍哭止哀,临难忘身。成此南面,寔由老臣。吴志,张昭谓权曰:昔太后、桓王不以老臣属陛下,而以陛下属老臣。才为世出,世亦须才。苏武答李陵书曰:每念足下,才为世出,器为时出。得而能任,贵在无猜。

  昂昂子敬,拔迹草莱。荷檐吐奇,乃构云台。吴志曰:初肃见权,说权曰:为将军计,惟有鼎足江东,以观天下之衅,然后建号帝王,以图天下。陆机谢平原表曰:振影拔迹。庄子曰:农夫无草莱之事。淮南子曰:云台之高。高诱曰:高际于云,故曰云台。

  子瑜都长,体性纯懿。谏而不犯,正而不毅。都长,谓体貌都闲而雅性长厚也。谢承后汉书曰:朱皓德行纯懿。礼记曰:事亲有隐而无犯。郑玄曰:无犯颜色谏也。论语曰:事父母几谏。将命公庭,退忘私位。吴志曰:建安二十年,权遣使蜀通好刘备,与弟亮但公会相见,无私面。论语曰:将命者出。毛诗曰:公庭万舞。岂无鹡鸰,固慎名器。毛诗曰:鹡鸰在原,兄弟急难。左氏传,仲尼曰:惟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伯言蹇蹇,以道佐世。蹇蹇,已见上文。出能勤功,入能献替。国语,史黯谓赵简子曰:夫事君者谏过而赏善,荐可而替不,献能而进贤。谋宁社稷,解纷挫锐。老子曰:挫其锐,解其纷。正以招疑,忠而获戾。吴志曰:逊为丞相,太子有不安之议。逊上疏陈太子正统,宜有盘石之固,鲁王藩臣,当使宠秩有差,彼此得所,上下获安,谨叩头流血以闻。书三四上。太傅吴粲坐数与逊交书,下狱死。权累遣中使责让逊,逊愤恚致卒。

  元叹穆远,神和形检。如彼白珪,质无尘玷。毛诗曰: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东观汉记,杜诗荐伏湛曰:自行束修,讫无毁玷。立上以恒,匡上以渐。吴志曰:雍访及政职所宜,辄密以闻。若见纳用,则归之上;不用,终不宣渫。周易曰: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清不增洁,浊不加染。言得清浊之宜也。清浊,已见上文。

  仲翔高亮,性不和物。吴志曰:翻性不协俗,多见毁谤。好是不群,折而不屈。屡摧逆麟,直道受黜。吴志曰:翻数犯颜谏诤,权不能悦。权与张昭论及神仙,翻指昭曰:彼皆死人而语神仙,俗岂有仙人也?权积怒非一,遂徙翻交州。班固汉书赞曰:大雅卓尔不群。韩子曰:龙之为虫也,扰柔可狎而骑,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寸之处,若婴之,则杀人。人主有逆鳞,说者婴之,则不几矣。论语,柳下惠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叹过孙阳,放同贾屈。楚辞曰:骥踌躇于獘辇兮,遇孙阳而得代。王逸曰:孙阳,伯乐姓名也。孔丛子,子高对魏王曰:驽骥同辕,伯乐为之咨嗟;玉石相糅,和氏为之叹息。汉书曰:天子以贾谊任公卿之位,绛、灌之属害之,乃毁谊,天子亦疏之,以谊为长沙王太傅。谊既适去,意不自得,及度湘水,为赋以吊屈原。屈原,楚贤臣也,被谗放逐,作离骚。谊追伤之,因以自谕。

  诜诜众贤,千载一遇。毛苌诗传曰:诜诜,众多也,使陈切。千载一遇,已见上文。整辔高衢,骧首天路。莺鹉赋曰:蓐收整辔。登楼赋曰:假高衢而骋力。邹阳上书曰:蛟龙骧首奋翼。枚乘乐府诗曰:天路隔无期。仰挹玄流,俯弘时务。毛苌诗传曰:挹,??也。名节殊涂,雅致同趣。周易曰:殊涂同归,嵇康赠秀才诗曰:仰募同趣。日月丽天,瞻之不坠。周易曰:日月丽乎天。礼记曰:夫日月星辰,所以瞻仰也。非此族也,不在祀典。吕氏春秋曰:德行昭美,比于日月,不可息也。仁义在躬,用之不匮。论语比考谶曰:仁义在身,行之可强。毛诗曰:孝子不匮。毛苌曰:匮,竭也。尚想重晖,载挹载味。羊秀卫公诔曰:仰睎遐风,重晖冠世。后生击节,懦夫增气。魏略,王朗答太祖曰:承旨之日,抚掌击节。孟子曰:闻伯夷之风者,贪夫廉,懦夫有立志。

文选考异

注「檀道鸾晋阳春秋曰」:何校「晋」上添「续」字,陈同。袁本无「春」字,是也。茶陵本并五臣,衍。

注「禅伐不同」:袁本「伐」作「代」,是也。茶陵本作「伐」,与此同误。

注「舜举八元八恺用之于尧时也成汤得伊尹武王得吕望而社稷安也」:袁本此二十七字在五臣铣注下,其「善曰」下作「二八谓八元八凯也伊伊尹也吕吕望也」十六字。案:袁本最是。茶陵本并善于五臣,误与此同。

注「三黜之」:陈云「之」字衍,是也。各本皆衍。

注「盍远续禹功」:案:「续」当作「绩」。各本皆误。又案:「禹」字不当有,见前,疑不知者添之也。

遭时匪难:袁本、茶陵本「匪」作「不」。案:此所见不同也。

注「折而不桡」:袁本、茶陵本「桡」作「挠」。又后赞注中「不桡不屈」同。案:据此疑善「桡」,二本非也。今正文「挠」字,或五臣「挠」而乱之。「桡」虽通作「挠」,凡善、五臣即同字而有别。但「?」「木」多相混耳。

注「尚书曰成王将崩」:陈云「书」下脱「序」字,是也。各本皆脱。

注「汉书高祖功臣颂曰」:案:「书」字不当有。各本皆衍。

魏志九人:袁本、茶陵本「魏志」提行另起,是也。

袁焕字曜卿:茶陵本「焕」作「涣」。袁本作「焕」,与此同。又袁后赞注中首一字作「涣」,余皆作「焕」。案:今魏志作「涣」,茶陵「涣」、「焕」错出,此本尽作「涣」,似当以「涣」为是。

注「杞良才也」:案:「杞」下当有「梓」字。各本皆脱。

注「太公往吊之曰」:案:「往」当作「任」。各本皆误。此所引山木篇文。

注「子甚者」:茶陵本「甚」作「其意」二字,是也。袁本亦误。

注「洪水横流」:袁本、茶陵本「洪」作「鸿」,是也。案:此尤用今孟子改耳。

注「吾以疾为蓍蔡也」:袁本「蔡」作「龟」,是也。茶陵本亦作「蔡」。案:此盖因正文而改。

注「右尹革曰」:陈云「尹」下脱「子」字,是也。各本皆脱。

注「如一旦一去此」:袁本、茶陵本「去」上无「一」字,是也。案:魏志无。

注「竟坐免刑」:袁本、茶陵本「免」作「得」。案:今魏志「得」、「免」两有,盖因尤添「免」字而误去「得」字也。

敬授既同:何校「授」改「爱」,云从晋书。案:袁本云善作「授」。茶陵本云五臣作「爱」。盖各本所见皆非,善亦作「爱」。

注「散骑常侍王素」:何校「素」改「业」,陈同,是也。各本皆伪。

注「为军中郎将卒」:何校「军」下脱「师」字,陈同,是也。各本皆脱。

公衡仲达:袁本云善作「仲」。茶陵本云五臣作「冲」。案:各本所见皆非也。「仲」字不可通,必传写误。善亦作「冲」也。

注「命昭为良史」:何校「良」改「长」,陈同,是也。各本皆伪。

注「弟权托昭」:袁本、茶陵本「弟」上有「以」字,是也。

立上以恒:何校「上」改「行」,云从晋书改,注固引易也。案:袁本云善作「上」,茶陵本云五臣作「行」,盖各本所见皆非,善亦作「行」。

注「仰募同趣」:茶陵本「募」作「慕」,是也。袁本亦误。

文选卷第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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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符命

1.1 封禅文

1.2 剧秦美新

1.3 典引一首

符命

封禅文

封禅文

  司马长卿史记曰:长卿病甚,武帝使所忠往求其书,及至,长卿已卒。其妻曰:长卿未死时,为一卷书,曰有使来求书,奏之。其遗札书言封禅事,所忠奏言。

  伊上古之初肇,自昊穹兮生民。张揖曰:昊穹,春夏天名。郭璞尔雅注曰:伊,发语辞也。历选列辟,以迄于秦。文颖曰:选,数也。辟,君也。率迩者踵武,逖听者风声。汉书音义曰:率,循也。迩,近也。踵,蹈也。武,迹也。逖,远也。近者蹈其迹,远者听其风声。纷纶威蕤,湮灭而不称者,不可胜数。张揖曰:纷纶,乱貌。善曰:湮,没也。胜,尽也。继韶夏,崇号谥,略可道者七十有二君。文颖曰:韶,明也。夏,大也。德明大相继,封禅于泰山者,七十有二人也。管子曰:封太山,禅梁父者,七十有二家。罔若淑而不昌,畴逆失而能存?应劭曰:罔,无也。若,顺也。淑,善也。畴,谁也。服虔曰:无有始善而后不昌者,又无逆失而能存之者。

  轩辕之前,遐哉邈乎,其详不可得闻已。五三六经载籍之传,维风可观也。汉书音义曰:五,五帝也。三,三王也。经籍所载,善恶可知也。书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尚书益稷之文也。因斯以谈,君莫盛于唐尧,臣莫贤于后稷。后稷创业于唐尧,汉书音义曰:唐尧之世,播殖百谷。公刘发迹于西戎,汉书音义曰:公刘,后稷曾孙。文王改制,爰周郅隆,大行越成,文颖曰:郅,至也。行,道也。文王始开王业,改正朔,易服色,太平之道于是成也。如淳曰:越,于也。而后陵迟衰微,千载亡声,郑氏曰:无声,无有恶声也。岂不善始善终哉!汉书音义曰:美周家终始相副若一也。庄子曰:善始善终,人犹效之。然无异端,慎所由于前,谨遗教于后耳。言周之先王,创制垂业,既慎其规模,又谨其遗教也。故轨迹夷易,易遵也;夷、易,皆平也。言周之轨迹平易,易可遵奉也。二易,并盈豉切。湛恩厖鸿,易丰也;湛,深也。厖、鸿,皆大也。言湛恩广大,易可丰厚也。湛,音沈。厖,莫江切。宪度着明,易则也;垂统理顺,易继也。张揖曰:垂,悬也。统,绪也。理,通也。文王重易六爻,穷理尽性,悬于后世。其道和顺,易续而明,孔子得错其象,而彖其辞。是以业隆于襁褓而崇冠于二后。孟康曰:襁褓,谓成王也。二后,谓文、武也。周公辅成王以致太平,功德冠于文、武者,遵法易故。揆厥所元,终都攸卒,张揖曰:都,于也。卒,终也。尔雅曰:元,始也。未有殊尤绝迹可考于今者也。然犹蹑梁父,登泰山,建显号,施尊名。显号、尊名,谓封禅也。大汉之德,逢涌原泉,沕潏曼羡,张揖曰:逢,遇也。喻其德盛,若遇原泉之涌出也。服虔曰:潏,泉貌。徐广曰:沕,没也,亡必切。音义,或曰:曼羡,广散也。旁魄四塞,云布雾散,张揖曰:旁魄,布衍也。魄音薄。上畅九垓,下泝八埏。孟康曰:畅,达也。垓,重也。泝,流也。埏,若瓮埏,地之八际也。言其德上达于九重之天,流于地之八际。怀生之类,沾濡浸润,怀生气之类,皆被恩泽。协气横流,武节猋逝,协气,和气也。横流,多也。猋逝,远也。迩陿游原,遐阔泳末,孟康曰:迩,近也。原,本也。遐,远也。阔,广也。泳,浮也。恩德比之于水,近者游其原,远者浮其末。首恶郁没,晻昧昭晰,孟康曰:始为恶者皆湮灭。晻昧,喻夷狄皆化之也。谷梁传曰:诸侯不首恶。昆虫闿泽,回首面内。文颖曰:闿、泽,皆乐也。韦昭曰:面,向也。闿,音恺。泽,音驿。然后囿驺虞之珍群,言驺虞之群,在于苑囿之中。毛苌诗传曰:驺虞,义兽,有至信之德则应也。徼麋鹿之怪兽,汉书音义曰:徼,遮也。遮麋鹿得其奇怪者,谓获白麟也。导一茎六穗于庖,郑玄曰:导,择也。一茎六穗,谓嘉禾之米于庖厨以供祭祀。牺双觡共柢之兽,服虔曰:牺,牲也。觡,角也。柢,本也。武帝获白麟,角共一本,用以为牲。获周余珍放龟于岐,文颖曰:周放畜余龟于沼池之中,至汉得之于岐山之旁。龟能吐故纳新,千岁不死。招翠黄乘龙于沼。汉书音义曰:翠黄,乘黄也,龙翼马身,黄帝乘之而仙。言见乘黄而招呼之也。礼乐志曰:訾黄其何不来下。余吾渥洼水中出神马,故言乘龙于沼。鬼神接灵圉,宾于闲馆。文颖曰:是时上求神仙之人,得上郡之巫长陵女子,能与鬼神交接,疗病辄愈,置于上林苑中,号曰神君。有似于古灵圉,礼待之于闲馆舍中。奇物谲诡,俶傥穷变。汉书音义,或曰:俶傥,卓异也。奇伟之物,谲诡非常,卓然绝异,穷极事变。钦哉,符瑞臻兹,犹以为德薄,不敢道封禅。盖周跃鱼陨航,休之以燎。应劭曰:航,舟也。休,美也。尚书旋机钤曰:武得兵钤,谋东观,白鱼入舟,俯取鱼以燎也。微夫此之为符也,以登介丘,不亦恧乎!服虔曰:介,大丘也。言周以白鱼为瑞,登泰山封禅,不以惭乎!小雅曰:心惭曰恧,女六切。进让之道,何其爽欤﹖张揖曰:进,周也。让,汉也。爽,差也。言周未可封禅为进,汉可封禅而不为为让。

  于是大司马进曰:「陛下仁育群生,义征不譓音惠,文颖曰:大司马,上公也,故先进议。譓,顺也。诸夏乐贡,百蛮执贽,德侔往初,功无与二,休烈浃洽,符瑞众变,期应绍至,不特创见。文颖曰:不独一物造见也。创,初创也。意泰山梁甫设坛场望幸,盖号以况荣,汉书音义曰:意者言太山、梁甫设坛场,望帝封禅纪号,以表荣名也。望幸,望帝之临幸也。盖者,发语之辞也。陛下谦让而弗发。文颖曰:弗发往意。挈三神之欢,缺王道之仪,应劭曰:挈,绝也。李奇曰:缺,阙也。韦昭曰:三神,上帝、太山、梁父也。群臣恧焉。或曰且天为质闇,示珍符固不可辞;孟康曰:天道质昧,以符瑞见意,不可辞让。若然辞之,是泰山靡记而梁甫罔几也。汉书音义曰:泰山之上,无所表记,梁父坛场,无所庶几。亦各并时而荣,咸济厥世而屈,说者尚何称于后,而云七十二君哉﹖应劭曰:屈,绝也。言古帝王若但作一时之荣,毕世而绝者,则说无从显称于后世也。夫修德以锡符,奉命以行事,不为进越也。文颖曰:越,踰也。不为苟进而踰礼也。故圣王不替,而修礼地祇,谒款天神,汉书音义曰:谒,告也。款,诚也。言不废修礼地祇,告诚天神之义也。勒功中岳,以章至尊,张揖曰:盖先礼中岳,而幸泰山。舒盛德,发号荣,受厚福,以浸黎元。黎元,已见上文。皇皇哉此天下之壮观,王者之卒业,不可贬也。皇皇,美也。卒,终也。贬,损也。卒或为本。愿陛下全之。张揖曰:愿以封禅全其终。而后因杂搢绅先生之略术,使获耀日月之末光绝炎,以展寀错事。汉书音义曰:寀,官也。使诸儒记功着业,得睹日月末光殊绝之明,以展其官职,设错事业也。错,千故切。犹兼正列其义,祓弗饰厥文,作春秋一艺。孟康曰:犹,因也。春秋者,正天时,别人事。诸儒既得展事业,因兼正天时,别人事,叙述大义为一经也。将袭旧六为七,摅之亡穷,服虔曰:旧为六经,汉欲七经。孔安国尚书传曰:袭,因也。俾万世得激清流,扬微波,蜚英声,腾茂实。蜚,古飞字也。前圣所以永保鸿名而常为称首者用此。宜命掌故悉奏其仪而览焉。」汉书音义曰:掌故,太史官属,主故事者也。

  于是天子俙然改容,曰:「俞乎,朕其试哉!」张揖曰:俙,感动之意也,许皆切。俙或为沛。乃迁思回虑,总公卿之议,询封禅之事,诗大泽之博,广符瑞之富。汉书音义曰:诗,歌咏功德,下四章之颂也。大泽之博,谓自我天覆,云之油油。广,博也。符瑞之富,谓班班之兽以下三章,言符应广大之富饶也。遂作颂曰:

  自我天覆,云之油油。汉书音义曰:油油,云行貌。孟子曰:天油然作云。甘露时雨,厥壤可游。游,遨也。言祥瑞屡臻,故可游遨也。滋液渗漉鹿,何生不育!说文曰:渗,下漉也。又曰:漉,水下貌。韦昭曰:渗,疏禁切。嘉谷六穗,我穑曷蓄﹖李奇曰:我之稼穑,何等不蓄积。

  非惟雨之,又润泽之。非惟遍之我,汜布护之。万物熙熙,怀而慕思。周书,王子晋曰:万物熙熙,非舜而谁。名山显位,望君之来。韦昭曰:名山,泰山也。显位,封禅之事也。君乎君乎,侯不迈哉!李奇曰:侯,何也。言君何不行封禅。

  ????之兽,乐我君圃。谓驺虞也。春秋考异邮曰:虎班文者,阴阳杂也。白质黑章,其仪可嘉。毛苌诗传曰:驺虞;白虎黑文。旼旼穆穆,君子之态。汉书音义曰:旼旼,和也。穆穆,敬也。言容态和且敬,有似君子也。张揖曰:旼,音旻。态,他代切。盖闻其声,今亲其来。亲见其来。厥涂靡从。天瑞之征。文颖曰:其道何从乎﹖此乃天瑞之应。兹亦于舜,虞氏以兴。文颖曰:百兽率舞,则驺虞在其中。

  濯濯之麟,游彼灵畤。汉书音义曰:武帝祠五畤,获白麟,故言游灵畤也。毛诗曰:麀鹿濯濯。孟冬十月,君徂郊祀。驰我君舆,帝用享祉。帝,天帝也。白麟驰我君车之前,因取燎祭于天,天用歆享之,答以祉福也。三代之前,盖未尝有。

  宛宛黄龙,兴德而升。文颖曰:起至德而见也。楚辞曰:驾八龙之宛宛。采色炫耀,焕炳辉煌。正阳显见,觉悟黎蒸。文颖曰:阳,明也。于传载之,云受命所乘。如淳曰:书传揆其比类,或以汉土德,则宜有黄龙之应于成纪是也。故言受命者所乘。

  厥之有章,不必谆谆。汉书音义曰:天之所命,表以符瑞,章明其德,不必谆谆然有语言也。孟子,万章曰:舜之有天下也,孰与之﹖孟子曰:天与之。天与之者,谆谆然命之乎﹖曰:否。谆,之纯切。依类托寓,喻以封峦。汉书音义曰:寓,寄也。峦,山也。言依事类托寄,以喻封禅。

  披艺观之,天人之际已交,上下相发允答。圣王之德,兢兢翼翼。尚书曰:兢兢业业。毛诗曰:小心翼翼。尔雅曰:翼翼,敬也。故曰于兴必虑衰,安必思危。太公阴谋机之书曰: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是以汤武至尊严,不失肃祗,舜在假典,顾省阙遗,此之谓也。徐广曰:假,大也。汤、武虽居至尊严之位,而犹不失肃祗之道。舜所以在于大典,谓能顾省其遗失。言汉亦当不失恭敬而自省也。祭天,是不忘敬也。不封禅,是遗失也。毛诗曰:汤降不迟,上帝是祗。

文选考异

伊上古之初肇自昊穹兮生民:茶陵本无「兮」字,云五臣有「之」字。袁本「兮」作「之」,云善无「之」字。案:二本所见是也。汉书正无,善与之同。今史记有「兮」字,尤延之取以修改添入,未是。

继韶夏:案:「韶」当作「昭」,注同。汉书作「昭」,颜引文颖注亦作「昭」,详注云:「昭,明也。夏,大也。德明大相继。」不当作「韶」字可知。茶陵本云五臣作「昭」,袁本云善作「韶」,各本所见皆非也。善自作「昭」,或因下连「夏」而误改为「韶」耳。今史记作「韶」,但集解仍引汉书音义「昭,明也」云云,恐是与此同误。

注「管子曰封太山」:袁本「管」上有「善曰」二字,是也。后注「庄子曰善始善终」上,「尔雅曰元始也」上,「魄音薄」上,「谷梁传曰诸侯不首恶」上,「闿音恺」上,「小雅曰心惭曰恧」上,「创初创也」上,「望幸望帝之临幸也」上,「言不废修礼地祇」上,「错千故切」上,「孔安国尚书传曰袭因也」上,「俙或为沛」上,「毛诗曰麀鹿濯濯」上,「楚辞曰驾八龙之宛宛」上,「孟子万章曰」,「汤武虽居至尊严之位」上,皆同。茶陵本在每节注首,非。尤本删去,亦非。又凡非旧注,袁本、茶陵本每节首并有「善曰」,尤亦删去。今不尽出,可以例求之。

后稷创业于唐尧:案:「尧」字衍,尤延之修改添入也。茶陵本无,而校语云五臣有「尧」字。袁本亦无,其下并无校语,是袁所见五臣尚无「尧」字,茶陵及尤所见乃衍也。凡二本校语,皆据所见着之,即五臣仍非真如此,是其例矣。史记、汉书俱无,尤取误本五臣以改善,失之甚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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