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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经世文续编》·卷七十一 礼政十一服制上

清朝 皇朝经世文续编 盛康 著

服说      

杨绍文

丧服之制。有亲有尊。又有降有从有报。亲也者。自吾之所生以及吾之所自生者也。尊也者。自吾之所贵以及吾贵之所贵者也。降也者。本吾之所尊所亲而有所受者也。非吾之所尊所亲。而从吾之所尊所亲服之者。从服也。吾为人之所尊。为人之所亲。人既亲吾而尊吾。于是以服吾之服服之者。报服也。夫吾之所亲吾之所尊而于是服焉。情也。何为而有降也从也报也。圣人盖知后世之必有疏其亲离其尊者矣。故立之法焉。使后人知吾之所尊所亲者之所尊亲。尚不可忽如此也。益以见吾之所尊所亲者之不可忽也。使知吾之所尊所亲犹有所屈如此也。益以见我所受于所尊所亲者之不容不伸也。使知亲吾尊吾者之不忍薄如此也。益以见吾之所尊所亲之不忍不厚也。且夫圣人亦知哀出于心。非可以法求矣。然而必为是法者。圣人不得已之情也。后世之人之不免于疏其亲离其尊者。圣人之所不能禁也。不能禁而不禁。是使君臣父子无以相属也。其心虽不能称吾教。而其居处衣服使不敢越吾之法。故虽疏其亲离其尊者。咸得自反。而得其尊尊亲亲之心。是故为之衰以哀之心。为之负以哀之背。为之绖以哀之首。为之带以哀之身。为之菲以哀之足。为之杖以哀之手。为之哭泣以哀之声。为之苴斩以哀之貌。为之稽颡踊以哀之动。为之倚庐苫块以哀之居处。为之饘粥以哀之饮食。而于是为之节文以差之。虞祔练祥以杀之。其污也。虽情之至勿敢遂也。其隆也。虽情之衰勿敢懈也。夫然后服其服。处其居。亲其声容饮食。而尊尊亲亲之心。油然而生。故曰礼有以故兴物者。此之谓也。呜呼。丧礼之不讲久矣。士大夫家。至不识衰绖之制。其至性者。曰惟其戚而已。饰于外者何为焉。嗟乎。先王岂不知哀之者虽不饰于外。犹不废其尊尊而亲亲乎。而必沾沾焉缘情而尽制者。必将有所不得已也。古者传重三年。唯适孙为祖耳。丧服曰。为人后者斩。说者曰。不言父。若祖曾祖可也。传曰。为所后者之祖父母妻。妻之父母昆弟。昆弟之子若孙。说者曰。如其伦之丧也。不言父。宗子无父也。祖父母如伦之丧。则不为所后者传重加也。以此知宗子不孤。为其后者亦不三年也。后世尊母如父。又尊凡所后者如大宗。因以尊当室之服如传重。而加年之丧始广。失其意矣。虽然君子之有其服也。则思称其文。至于缌麻袒免且然。而况其为三年者乎。予表叔计伯英。遭所后祖母之丧于京师。哭泣如礼。不以情之轻而杀其文也。其明年始克奔以葬。诗曰。庶见素冠兮。言丧不可不慎也。君既不愆于始矣。则其葬之不违于礼也。无惑乎于其行也。为服说以遗之。

  丧服正等篇  

吴嘉宾

服有五。其等三也。三族相与为主人。以三为五相与为亲。以五为九相与为兄弟。而分亲昭矣。既葬卒哭。亲者变。兄弟除。而成吉主。主人变亲者除。再大祥。主人除。而丧节辨矣。分亲以三列。丧节以三成。然而服之杀五。何也。周官司服。天子诸侯之凶服。有斩衰。有齐衰。有缌衰。大夫士加以大功小功。大功与不杖为一等。小功与缌为一等。经曰。亲者襚。不将命以即陈。说者曰。不将命以即陈。大功以上。有同财之义也。传又曰。如何而谓之兄弟。小功以下谓之兄弟。然则大功上同期。小功下同缌。章章明矣。大功者。旁治则从父昆弟。下治则庶孙。外丧则姑姊妹女子子适人者。姑姊妹女子子。其本固也。昆弟之子期。从父昆弟非父之所为期乎。适孙。庶孙非期降乎。故大功上同期。小功者。同姓则从祖之属。异姓则外祖父母。同姓因其等。异姓以名加。皆外丧也。故小功下同缌。先王制礼明内外。内之降也。不使至乎外。因是以为大功焉尔。外之加也。不使至乎内。因是以为小功焉尔。服之备五也。惟旁治治上止乎三。治下止乎三。大功小功之加。上不以施于祖。下不以施于适。中不以施于宗子宗妇。其故何也。凡正体之除丧也。必因有事而除。三月除以卒哭。期以小祥。杖期三年以祥禫。主人之丧节也。凡属之于主人者皆视焉。是服之正等也。若夫九月七月五月之丧。既葬即葛。归其宫。自终其月算而除。亲者避主人。疏者以为私隆焉。是非服之正等也。非服之正等。故上不以施于祖。下不以施于适。中不以施于宗子宗妇。或曰。古者三十年为世。人寿百年。上不以及高祖。下不以及元孙。服上下杀。止于三可矣。有及之者。其服也如之何。曰。曾祖以上。茍有及者。皆为之齐衰三月可也。曾祖以下。苟有及者。皆为缌可也。等之极则通。齐衰三月。正体之服也。丈夫妇人为宗子。宗子之母妻是也。宗子且然。况其祖乎。缌。服之末也。传同爨缌。同爨犹服之。况其子孙乎。故服等之三.其道至于无穷。

  丧服改制篇  

吴嘉宾

周公之礼。未有行于今者也。而丧服厂勤存。存之者非后王之所能为也。有由然者也。人伦具乎是。尊卑贵贱亲疏长幼内外之交丽乎是。嫌疑犹与分争辨讼之端决乎是。故是礼之行缺如。而其体存。虽然。果存乎哉。凡丧服之大义三。一曰父。二曰君。三曰宗。继周者丧服三变矣。汉文帝诏吏民短丧。而君之义微。唐以后加异姓服。有大功袒免。而宗之义微。明制加子为母妇为舅姑皆斩衰。子为庶母期。父为长子同众子皆期。而父之义微。先王制礼。莫敢公訾。而显易之者。其散亡磨灭。则欲复而不可。非可而不欲也。丧服。先王之所尤尽心也。其书幸详。今枝条节目。犹相与奉帅而守之。而其大义先变。何哉。变之者亦非后王之所能为也。有由然者也。古者君世其国。凡臣世其家。相与为一体。自战国并起。国无定臣。及秦行督责之术。民忘君矣。且秦人子壮则分出他赘。父丧已不行。而君丧何为。文帝因是以变之尔。古者士大夫有庙则有族。庙制不立。民忘宗矣。且自汉以来。人君疏骨肉。亲外亲。下习化之以为风俗。同姓迩而易暌。异姓私而易合。唐之君臣因是以变之尔。古者田宅受之君。职业受之父。士之子既冠傅之。畴人各从其父畴学之。为子者。思在能继父而已。后世职业废而智力兴。父子兄弟竞为行能。不相资禀。拙者自求不赡。巧者以得为荣。民忘父矣。士大夫知生我之恩。莫知象贤之义。皆曰父母何算焉。明之制因是以变之尔。且夫礼之作。由人心生也。明乎先王所以兴人之心。则知礼之不可以损益也矣。语曰。父子主恩。君臣主义。服者恩义合。义非恩无以有服。恩非义无以有服。臣为君服。义也有恩焉。恩不至徒畏而不爱。子为父服。恩也有义焉。义不至徒爱而不畏。臣畏君。天也。不爱。则畏之道不可以久也。子爱父。天也。不畏。则爱之道不可以久也。故先王为丧祭之礼。使臣知爱其君。使子知畏其父。论丧服者曰。缞绖哭泣。恩之饰也。哀痛恻怛。爱之情也。言爱。则母与父固同矣。故隆母以敌父。隆母之党以敌父之党。反以疵礼。夫谓礼为由于爱之情者。为无爱者言之也。非以尽礼也。礼未有徒爱而行者也。孔子曰。孝莫大于严父。父母。家之尊也。子妇。家之卑也。尊以临卑。卑以事尊。虽然。家之命。父制之而母从焉。子承之而妇从焉。贰之则乱。故夫妻敌体。妻为夫斩衰。夫为妻期。未有疑焉者也。子之服母。由是别焉。子居父丧。时见乎母。母服斩与子同。母之丧期。父释服矣。子自若遂服。则何以事父乎。故父在为母期。家之中。居处宫室从乎父。饮食养御从乎父。往来交际从乎父。父子异物。虽小而不行。故父服未释而子即吉者有之矣。未有父除服而子犹行丧者也。今也子与妇自俱服斩。则是与尊者异物也。出妻之子为母。庶子为其母。不从乎父而自为服。君子不夺人之亲。父命为之焉。且家所重者长子。长子事父。故出妻之子。庶子为父后者。皆不得为其母服。制于父也。士为妾之有子者缌。众子为庶母缌。亦制于父也。

今为庶母期。是从其庶昆弟。不从其父。父不贵妾。子之尊庶母也安从生。人道莫亲于父母。妇人则重承夫。重承夫。则降其父母而事夫之父母。凡亲上之服。降其夫一等。由夫而推也。子则夫妇皆亲之。凡亲下之服。同其夫。由子而推也。今夫舅姑与夫同。则亲上之服当毕同。自夫之祖父母世父母叔父母。至于夫之诸祖父母。所进多矣。内外之际。若是其无等与。子。天亲也。妇则异姓也。妇人之义。事夫而止。夫之外。未有可以自亲者。传曰。妇人无二斩。不能二天也。先王之为斩衰。使臣以事其君。子以事其父。妻以事其夫。三纲之表也。故斩衰至重。斩衰之伦多。则将不重。古者天子谓之王。王之号至尊。其后列国称王。国犹是也。而王之号不尊。夫服亦若是焉尔矣。子事父母与妇同。何以为亲其父母。妇自同其夫以事舅姑。何以为尊夫。故子之于父。妻之于夫。犹斩衰也。然而已轻也。然则礼为长子斩衰。何也。曰。世之正体也。妻子一也。妻系其夫姓。夫不系其妻姓。是为附体。子以世系之父。父以世系之长子。是为正体。长子死。当以昭穆祔于考。父不可不主也。主正体者必斩。且长子死。适孙为祖后。祖不服重服。则孙莫敢服重服也。继世者当重其世。重之则有所授也。有所受也。不授不受。与不继同。后之姓。非不继世也。古之继世者。如种树木。末虽大。必从其本。后之继世者。如种谷。实落则根荄。夫宗子之义。自长子始。斩衰之为长子服也。义之大者也。与君父等。易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干道成男。坤道成女。先王之丧服不为妇人斩衰。岂苟焉而已哉。男子重其君父。又自重其世。而后家国之道成。妇人卑于男子。专为其夫重。故男子百世。奉其宗庙之道也。妇人一世。属其身之道也。子为父党。以三为五。以五为九。服穷犹为之袒免。族人又服其宗子。以事大祖。若是者。百世之道也。为母之党三族而止。若是者。一世之道也。昔者黄帝始建万国。封诸子而命以姓。远者传三四千年。言世本者。必自黄帝始。爰及三王。禹始传子。文王治岐。仕者世禄。盖继世之道。兆于诸侯。成于天子。施及士大夫。非一日之故矣。当其始。虽天子不能以继世。劳之至也。及其后。虽士庶人皆得以继世。安之至也。其先成于诸侯也。天子命之也。天子不世无以治天下。国不世无以治其国。家不世无以治其家。治成而上下达。有天道焉。土未平。天子不能世天下。礼未详。士大夫不能世其家。土平于夏。礼详于周。先王之制。经乎天地。今之为丧者盖略矣。民迫于求生。不暇哀死。轻丧无一日之戚。期大功仅视古兄弟之丧。以是而为尊亲。若有不释然者。于是益之。益之非能踰礼。咎在不及礼尔。王者帅天下以严父。民知大义矣。先王之丧服。其于人心。犹呼而响也。不为礼则已。为礼安可变哉。

  丧服私论 【

俞樾

   外祖父母之服

仪礼丧服篇。小功五月章。有外祖父母。传曰。何以小功也。以尊加也。盖古者外亲之服不过缌。而此乃小功。故曰以尊加也。按尔雅释亲篇。父之考为王父。父之妣为王母。母之考为外王父。母之妣为外王母。盖父母之父母。其尊相同。故同有王父王母之称。特称外以别之耳。加至小功。遂为尊之至欤。且夫母之父母。与母之姊妹必有别矣。仪礼小功五月章。有从母焉。从母五月。外祖父母亦五月。是视母之父母与母之姊妹同也。然其时舅之服。犹止于缌麻三月也。自唐人改舅与从母同为小功。至今循之。无有异议。夫舅之服既改而重。则外祖父母之服亦宜与之俱重。且外祖父母之服。从母而推者也。古者为父斩衰三年。为母齐衰杖期。斩衰三年之下。有齐衰三年。而后为齐衰杖期。是父母之服。相去二等也。是故父之父母。齐衰不杖期。而母之父母。小功五月。齐衰不杖期之下。有大功九月。而后为小功五月。是王父母与外王父母之服。亦相去二等也。唐改母服为齐衰三年。则与父相去止一等矣。明高皇定孝慈录。又改为斩衰三年。则与父齐等。无复隆杀之差矣。母服从隆。则母之父母不得而杀。岂宜仍依古制五月而除。唐开元中。尝从太常卿韦滔之议。外祖加至大功。自宋以来。皆莫之用。夫礼固缘情而制也。外祖父母之于外孙。自幼保抱携持。盖有不异祖父母者矣。身后制服止于小功。揆之人情。实有未餍。然则采唐开元之议。为外祖父母制大功之服。或亦礼之所许欤。

   妻父母之服

仪礼丧服篇。缌麻三月章。有妻之父母。传曰何以缌。从服也。注曰。从于妻而服之。斯礼也。相沿至今。未之有改也。考尔雅释亲篇。妇称夫之父曰舅。称夫之母曰姑。又曰。妻之父为外舅。妻之母为外姑。盖夫妻牉合。本同一体。故妻谓夫之父母曰舅姑。夫谓妻之父母亦曰舅姑。特称外以别之耳。夫奉以至隆之名。而服以至轻之服。疑于名实之不称矣。妇为舅姑。本在丧服齐衰不杖期章。后唐长兴中。改为舅斩衰三年。为姑齐衰三年。至明初定孝慈录。则又改为舅姑并斩衰三年。而至今循之。是妇于夫之父母之服。历代增加。至于极重。而夫于妻父母之服。犹仍其旧。止服缌麻。揆之情理。或未安乎。仪礼丧服篇。母之昆弟。亦在缌麻三月章。传亦曰。何以缌。从服也。是妻之父母。与母之昆弟。其分相等。唐律改舅为小功。历代相沿。遂无异议。夫谓我舅者。我谓之甥。是故母之昆弟。谓我曰甥。妻之父母。谓我亦曰甥。孟子所谓帝馆甥于贰室是也。均之甥也。于母之昆弟小功。而于妻之父母缌麻三月。其于人情。若有未餍。且母之昆弟。妻之父母。子夏传均谓之从服。郑注于母之昆弟。曰从于母而服之。于妻之父母。曰从于妻而服之。按母于昆弟之服。大功也。子从母服而服之。古为缌麻。降二等也。今为小功。降一等也。妻于父母之服。期也。夫从妻服而服之。降一等则为大功。又降一等则为小功。以小功服之。似于礼亦不为过。乃又降一等而为缌麻三月。其为抑损不太甚乎。然则妻之父母之服。似宜援唐人。改舅为小功之例。升为小功五月。或亦礼之所许欤。

   妇为夫之祖父母之服

仪礼丧服篇。大功九月章。有夫之祖父母世父母叔父母。传曰。何以大功也。从服也。疏曰。此皆夫之期。故为之大功。斯礼也。历代遵之。未有改也。然窃谓夫之世父母叔父母。旁尊也。夫服期。妻从之而服大功。于义足矣。若夫之祖父母。非旁尊也。而圣人制礼。乃与夫之世叔父母同科者。何也。曰。在古制已不可得而加也。何也。古者妇为舅姑。齐衰不杖期。夫以夫之父母。而服止于期。则于夫之祖父母。不得不降而为大功矣。自后唐长兴中。改妇为舅服斩衰三年。为姑服齐衰三年。而明人又改为同斩衰三年。则于夫之父母之服。历代增加而至于极重矣。夫之父母之服既改而重。则夫之祖父母之服亦宜与之与重。今于夫之父母三年。而于夫之祖父母止九月。揆之情理。或未安乎。夫礼固缘情而起者也。祖父母之与孙。其爱之也。或甚于父母之于子矣。其爱孙之妇也。亦或甚于舅姑之于妇矣。为妇者。事其夫之父母如其父母。则必事其夫之祖父母如其祖父母。女子子为其祖父母。齐衰不杖期。虽出嫁不降焉。夫于己之祖父母期年。则于夫之祖父母宜亦同之。且生存之日。扶持焉。抑搔焉。奉盘奉水。请面贵请洗。视已嫁之孙女。必有加焉。已嫁之孙女。犹有期年之服。而孙妇之服。九月而除。是视夫之祖父母。无以异于夫之兄弟之子妇。与夫之兄弟之已嫁女也。然在古人制礼之初。舅姑止服期年。则于夫之祖父母。诚不能逾大功而上。今舅姑之服。已加重矣。则于夫祖父母。亦宜加重。若定为期年之服。使孙妇与孙一律。或亦礼之所许欤。

   为人后者其妻为舅姑之服

礼记丧服小记篇曰。夫为人后者。其妻为舅姑大功。按此不见于仪礼丧服篇。惟见于此。孔氏正义曰。夫为本生父母期。故其妻降一等服大功。是从夫而服。此礼也。自唐以来。无不同之。至今不改也。窃谓在古人制礼之初。则诚无以加之矣。何也。古者妇为舅姑。齐衰不杖期。妇于舅姑。从夫而服者也。夫于父母三年。而妇于夫之父母期。夫于本生父母期。则妇于夫之本生父母。固不得踰大功而上矣。自后唐长兴中。改妇为舅服斩衰三年。为姑服齐衰三年。而明太祖定孝慈录。又改为同服斩衰三年。则妇于舅姑之服。历代增加。子妇与子。固无异矣。夫子于父母斩衰三年。妇于夫之父母亦斩衰三年。然则子于本生父母齐衰期年。妇于夫之本生父母亦宜齐衰期年也。今仍旧制为大功。揆之情理。或未安乎。夫礼缘情而制者也。人子虽出为人后。然父母之爱之也。不以其出为人后而减也。即于其子之妇。亦不以其子之出为人后而不爱也。特以礼不贰隆。既为人后。则服制不得不因之而杀。然不得不杀者。则杀之。所谓义也。有可不杀者。则不杀焉。所谓仁也。人子于所后之父母。既为三年之服。则于本生之父母。不得不降为期年之服。所谓不得不杀者也。为人妇者。于其夫所后之父母。既从夫而为三年之服。则于其夫本生之父母。尚可降一等而为期年之服。所谓有可不杀者也。乃又降一等而为大功。则是有可不杀而杀之矣。是视其夫本生之父母。无以异于夫之兄弟之子妇。与夫之兄弟之已嫁女也。窃谓为人后者。其妻于舅姑宜改为期年之服。与其夫同日而除。或亦礼之所许欤。

   舅之妻无服

仪礼丧服篇。从母在小功五月章。舅在缌麻三月章。是舅轻于从母也。子夏传。于从母有以名加之说。至唐律改舅为小功。于是母之昆弟姊妹。一律小功。至今循之。无异说矣。惟舅之妻。与从母之夫。则从古无服。朱子推其说。以为先王制礼。母族止于三。母之父。母之母。母之兄弟。恩止于舅。故从母之夫。舅之妻。皆不为服。然仪礼缌麻三月章。有从母昆弟。有舅之子。若曰恩止于舅。则何以又及其子也。旧唐书礼仪志。开元二十三年。太常卿韦绦奏。请加外祖为大功。舅为小功。并请为舅母服袒免。元宗手敕。以舅母之服。不得全降于舅。宜服缌麻。彼时廷臣之议。皆不谓然。元宗再降手敕。然后定议为舅母服缌麻三月。乃自宋以来。皆莫之用。舅之妻至今无服。无论从母之夫矣。夫礼固缘情而制者也。凡人幼稚之时。必依其母。母或归宁于其父母。子必从之。舅之妻推其君姑之意。保抱携持。视犹己子者有之矣。于其死也。漠然同于途人。岂礼也哉。开元之制。未可废也。或曰。舅与从母。乃母之昆弟姊妹也。母之昆弟姊妹。其恩相等。若因母之昆弟。而推及其妻为之制服。则因母之姊妹。而推及其夫。亦当制服。何唐人之议。止及舅之妻。而不及从母之夫也。曰。从母之夫。视舅之妻盖较疏也。夫为母党制服。必从母而推之。故古制为从母小功。而为舅缌麻。所以然者。从母与吾母。皆女子也。其情亲也。舅与吾母。则有男女之别。既嫁而反。弗与同器而食。弗与同席而坐。其情稍疏矣。为人子者。推其母之意而为之服。故舅缌麻而从母小功也。然舅虽视从母稍疏。而舅之妻则与吾母甚亲矣。从母虽视舅稍亲。而从母之夫则与吾母甚疏矣。唐人制舅之妻服。而不制从母之夫服。其以此欤。既为古制所无。而又为唐制所不及。揆之人情。从母之夫不为之服。未为甚歉。则固不必轻议矣。

   独子兼祧之服

一子两祧。为 国朝乾隆闲特制之条。所谓王道本人情也。所谓礼以义起也。此洵足补前圣所未及。而为后世之所法守矣。道光闲。议定服制。大宗子兼祧小宗。则为所生父母斩衰三年。而为兼祧父母齐衰不杖期。小宗子兼祧大宗。则为所生父母齐衰不杖期。而为兼祧父母斩衰三年。礼重大宗。固宜尔也。然于人情。则似有未餍者。夫为人后者。为所后父母斩衰三年。古今之通礼也。小宗无子。而以大宗子后之。未闻有所降也。徒以大宗亦止一子。以此子兼祧小宗。乃降而为齐衰不杖期。于理则允洽矣。而小宗父母。有嗣子之名。无嗣子之实。仍无有人为持三年服者。小祥之后。几筵犹在。而服制已除。在人情得无未餍乎。然此犹未餍之小者也。其尤未餍者。则小宗子兼祧大宗。而于所生父母改服齐衰不杖期也。夫大宗不幸而无子。小宗固幸而有子也。乃夺以予大宗。而使小宗之父母。有子而无子。则小宗亦无子矣。夫为人后者。于所生父母齐衰不杖期。固古今之通礼也。然其父母犹有他子在。非无人执三年之丧也。今此小宗之父母。则独子也。无他子也。设使父亡而母在。则小祥之后。其母犹斩焉在衰绖之中。而其子若妇。已衣锦而食稻矣。顾视其后。竟无一人与己同凶服者。有不衋然伤心者哉。此实于人情尤未餍者也。夫不曰为人后。而曰兼祧。兼之云者。齐等之谓也。然则独子兼祧者。于所生父母所兼祧父母。并宜服斩衰三年。或亦礼之所许欤。

   为众子妇之服

古者为适子斩衰三年。为众子齐衰不杖期。重适也。夫古今异制。为适子斩衰三年。行之于今。则为已重矣。明会典改为齐衰不杖期。至今循之。古者为适妇大功。为众子妇小功。唐改适妇为齐衰不杖期。众子妇为大功。亦至今循之。夫古为适子之服如此之重。而为适妇之服如此其轻。此古制之可疑者。唐改为齐衰不杖期。则从适子斩衰三年。等而下之。得其宜矣。适子适妇。既有区别。则众子与众子妇。亦宜有区别。众子之服齐衰不杖期。则众子妇之服大功九月。等而下之。亦得其宜矣。乃自明人改适子为齐衰不杖期。则适子与众子同也。适子与适妇亦同也。于是适子也。适妇也。众子也。同为一科。而独此众子之妇。不得与之齐等。夫降则俱降。明人既降适子为齐衰不杖期。则众子与适妇宜降为大功。而众子之妇宜降为小功。然明人既未议及。则相沿至今。不可复降也。夫礼。与其失之薄也。不如其失之厚也。妇为舅姑之服。自古至明递有增加。至明制舅姑同斩衰三年。则重之至矣。以重服服我。亦宜以重服报之。且子之于父母。无适子众子之别也。妇之与舅姑。亦无适妇众子妇之别也。古者世爵世禄。故重适以绝觊觎之心。今则无复是嫌矣。父母于适子众子之服同。则于适妇众子妇之服亦宜同。父母于适子之妇与适子同服。则于众子之妇亦宜与众子同服。然则舅姑于众子妇改服齐衰不杖期。或亦礼之所许欤。

 顾亭林先生极言唐人增改服制之非。譬之始皇狭小先王宫廷。而作阿房之宫。其论正矣。然又曰。今人三年之丧。有过于古人者三事。则父在为母。与妇为舅姑皆与焉。夫圣人制礼之精意。非后人所能窥测。自唐以来以意增益。诚未必当。然孔子云。丧与其易也宁戚。礼又云。有其举之。莫敢废也。至今日而父在为母与妇为舅姑之类。岂能降从古制哉。虽然。圣人制礼。譬则权焉。轻重适相准也。有所益于此。则于此见重者。于彼转见轻矣。故历代增改之后。回视旧制。若有未餍乎人情者。非古制之有未尽也。加乎此而未加乎彼。故不得其准也。愚谓后世于古制既有加隆之处。必有当与之俱隆者。草茅伏处。无议礼之职。窃与湖楼诸子私论数事。备礼家采择云尔。

  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辨      

方东树

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古圣人缘情制礼第一义。百王之所同。古今之所壹。六经孔孟第言三年。未有二十五月之说。二十五月者。晚周及秦汉诸儒记礼之失也。人子于亲丧。有终身之痛。圣人为之立中制节。使人知送死有已。复生有节。此天理人情之极。所谓因乎人心也。体天地。法四时。则阴阳。顺人情。故曰。丧有四制。变而从宜。礼之所由生也。圣人人伦之至。丧服礼制之精。礼经万世之典。名之三年。则不得实止二十五月。如实止二十五月。则必不名以三年。昔人论丧服之言曰。服以表貌。貌以表心。故谓之致丧三年。致之言至也。若名存实失。隐以欺其心。显以欺其亲。苟且涂饰人之耳目。何云致丧也。且前二年大小祥。皆以十二月纪实。何独于后一年而以一月虚当之。揆之义理人心。进退皆无所据。后汉陈忠言圣人缘人情而着其节。故制以二十五月。此言非也。因杀制节。立中制节。说三年者。已如是云矣。对终身而言之也。今曷为于三年之中。复又节之乎。观圣人制服。轻重上下皆极其恩情。独于亲丧进进主减。何其用心之巧曲而薄也。然则公羊檀弓荀子等。何以有二十五月之说也。曰。此由不解古记中月而禫一语。而傅会妄说之也。案春秋闵公二年夏五月。吉禘于庄公。公羊曰。讥未三年也。下复曰。三年矣。曷为谓之未三年。三年之丧。实以二十五月。原公羊之意。谓庄公以前年八月薨。及今夏五月纔二十二月。虽阅三年。而核计实月。尚未及大祥二十四月之数。故曰讥不三年也。公羊虽未明言此二十五月为未及三年之始月。亦未明言此二十五月为未终三年之足月。而二十五月之数。则明明有其文矣。自是檀弓荀卿及秦汉以来记礼诸儒。皆援为定论。众口一舌。莫有敢异。遗误千载。实莫知其所由来。及高堂生传士礼十七篇。而丧礼又缺不全。无二十五月语。但递相祖述。谓出古经。为周公所制。然核其数实不合。绎其义皆不即人心。而古今大儒莫敢破之。重周公也。尊经也。窃尝反复紬思。憬然有悟。不揣梼昧。辄僭为断之曰。此决非周公之制也。虽诸儒旧传谓出古经。而实不可信也。盖春秋之世。诸侯将踰法度。一切务从苟简。以便其私。恶先王礼经害己而去其籍。自孔子时而不具。至秦大坏。汉兴。鲁高堂生传士礼十七篇。迄孝宣世。后仓及其弟子戴德戴圣庆普等。相与传习讲说。立于学官。当时又有古经。出于淹中及孔壁。多寡不合。残缺失次。故丧礼至虞礼而止。卒哭祔练祥禫之礼。仅传篇目。经无文。其散见于传记者。皆诸子诸儒之说也。则未知三年之丧实二十五月之文。久为春秋诸侯所窜乱与。抑为记礼诸儒所误说与。要之决非周公之制也。何以明之。若三年之丧。实止二十五月。圣经定制。万世不易。则后人必无敢为异说者。而何以至东汉时。郑元又以为实二十七月。魏王肃又以为二十六月。晋武帝时博士陈猗赞成王肃。驳郑元二十七月之失。许猛等持郑义。又驳王肃二十六月为非。宋武帝时。改晋所用王肃祥禫二十六月仪。依郑元二十七月而后除。

近人说者有谓司马温公朱子亦皆知康成之非。而姑从郑。以为徇孝子不忍之心。宁多一月为愈。夫三年之丧。先王之制。与其从后儒二十七月。为徇孝子之心。曷若遵先王三年本制三十六月。于人心不更愈乎。说者又有谓哀能致死。故先王制礼。教人以无死。窃谓三年之服。已尽大小祥二十四月。如诸儒说。又增至二十七月。若遵先王本制。不过再迟九月耳。未为死候也。竟必不可待乎。汉文以日易月。正以三十六日。不闻言二十五日。其证至明。应氏劭说之甚确。而颜师古反讥劭为谬。所谓悖者以不悖为悖也。难者曰。二十五月。非止公羊荀卿之言。据檀弓篇。孔子讥鲁人朝祥暮歌。以为逾月则可。此非孔子亦主二十五月之确验乎。曰。檀弓篇多诞妄。所记事十失八九。恶可据信。且如檀弓记孔子既祥。五月弹琴而不成声。十日而成笙歌。是不知尚有禫服未毕。使孔子祥后十日。已忘哀至尽。弹琴成歌。第虚行禫服二十日。以徇世俗常礼。则圣人之贤于朝祥暮歌者。仅在十日五日之闲。何以相讥为也。且圣人之心。乃不自知其忘哀未尽。而迫于二十五月丧期。弹琴自试。习令忘之。是欲速忘也。哀欲速忘。丧欲速尽。有不及后世小贤愚孝者矣。何以为孔子。夫先主之饬丧纪也。三年终丧。亦大斡人情耳。今檀弓篇所记。乃较计于一月十日五日之间。以诬大圣。不亦蔽乎。孔子语曾子曰。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如檀弓所记。非自致之道也。汉文以日易月。犹以君国施政为阂。而已失先王亮阴之制。齐宣王欲短丧。乃惑于适庶屈压之嫌。若后世士民。无故而短三年之丧为二十五月。则为记礼诸儒所误。故虽以晋武帝魏孝文帝之为君。汉薛宣弟修魏徐干之贤。皆格于卑俗之论。岂不甚可叹哉。或曰。子之言固然矣。其如张柬之所破王元感四验何哉。曰。柬之僻儒粗士。惟据左验其言礼意。实短浅蔽谬。不即人心。而况其所设四验。又皆奢阔影响。无一足为确证者乎。夫圣人制礼。必本于天理人情。三年之丧。天理人情之极至。而圣人范世第一大法。今柬之之论礼意也。习熟旧说。不过曰先王立其中制。使情文相称耳。不知子于亲丧有终身之痛。先王制为三年。此即中制矣。而何必又于三年之期更短一年。止以二十五月当之。欺心欺亲。名实亏损。而乃为情文克称乎。柬之又说练而慨然。祥而廓然。曰哀已除。而孤藐之情更剧。此情之所致。不假外饰。意谓服已变除而哀犹剧。限于练祥之制也。然岂托于不假外饰。而更速除之乎。何其傎也。今观其第一验。惟据春秋文公二年冬公子遂纳币何休杜预影响之谈。参差之说。虚妄不实。何足证先王制礼之大经乎。且是经也。左氏以为礼。公羊以为讥。已不能合矣。何休曰。僖以十二月薨。未终二十五月。故讥。窃谓经所以讥。讥三年之内图婚。不指言二十五月也。假令出十二月。明年正月二月纳币。亦不得谓为已毕丧在三年外也。且下文曰。三年之恩疾矣。非虚加之也。以人心为皆有之也。若不主三年。祗争一月。是直以三年为虚加矣。岂非自相矛盾乎。至何休解公羊。诬谬多端。以弟祢兄。贻误千载。昔人论之已悉。其言何足为据。

杜预左氏传注。既曰公薨。在十二月后。复以长术推之。谓实十一月。以弥缝左氏谓礼一语。不但自相抵牾。即使僖实以十一月薨。而十二月正当二十五月。禫服未毕。亦未可纳币。未可谓礼。且即终丧纳币。亦止寻常礼俗恒事。孔子何用特笔褒之。许以为礼。是左氏说经。且浮诬不可信。况杜预附会之说乎。邱明公羊在何休杜预之先。一以为礼。一以为讥。且相违不合如此。休与预乃欲牵引圣经。破析十一月十二月旁文孤证。以断三年之丧实止二十五月。岂足信乎。休与预虚妄不实且若此。而柬之乃欲据之以证三年之丧实止二十五月。益为荒渺矣。此其第一验不足据也。其第二验曰。书称成汤既没。大甲元年。曰惟元祀十有二月。伊尹祀于先王。奉嗣王祗见厥祖。孔安国曰。汤以元年十一月崩。此则明年祥又明年大祥。故下言惟三祀十有二月朔。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归于亳。是十一月服除而冕。顾命。成王崩凡十日。康王始见庙。明汤崩在十一月。比殡讫以十二月见祖。此周因于殷。非元年前复有一年。此二十五月之二验。愚按伊训元祀。自记即位之事。故曰见祖。太甲三祀。自记太甲复辟。故曰归亳。两事本不相蒙。更与汤崩不相蒙。安国混合言之。甚谬。又伪撰书序。增成汤既没太甲元年八字于伊训惟元祀之上。柬之直谓书称云云。其实书无此文也。考之古今。断之义法。未有以故君之崩。系于新君元年之下。则十一月不得指为太甲元年。安国曰。汤以元年十一月崩。已为混谬。况可曰非元年前复有一年。语尤不通。孔传及序皆伪书。柬之不知而妄引之。安足为据乎。况即如伪孔言。汤以太甲元年十一月崩。明年祥。又明年大祥。故下言三祀十有二月朔。伊尹以冕服奉嗣王。服除而冕。亦不合二十五月之数。无论三祀之冕。为记自桐官复辟。非记终丧。即连上元祀为言。则三祀十一月。纔毕大祥。十二月朔。正当二十五月第一朝。而已除丧而冕。是服止三年二十四月。又直灭中月而禫一句。于三年二十五月毕丧之文亦不应。此与吉禘庄公公子遂纳币同一谬误。伊训元祀见祖。与三祀见祖。实皆不蒙汤崩为言。而何可据以验汤之丧期。况援康王顾命。明汤崩在十一月。以断十二月为汤崩之年。踰月改元即位。益谬矣。太甲惟遭放废。今而复辟。不得不加冕服。此一定礼仪。非为终丧。且顾命冕服。后来东坡苏氏讥其非礼。以为周公若在。必不如此。则谓冕服为周因于殷亦妄。况伊训见祖。原无冕服之文乎。而柬之乃据以定二十五月之验。全属臆造不根。此其第二验不足据也。至其第三验。亦惟习熟常谈。空论礼意。谓二十五月毕丧。为送死有已复生有节云云。夫三年之制。对终身立义。前论已备。至于菜果酒肉之食再三年等语。尤为记礼者之长文剩义。无关制礼大本。若必急于二十五月毕丧。为饮酒食肉计。岂圣人制礼之义乎。此其第三验不足据也。惟第四验。据仪礼期而小祥又期而大祥中月而禫三语。文义各句相承。虽仪礼经文不见。而篇目相传有禫礼。非伪撰。此为可疑。不知此正以着三年之丧三十六月之实数也。

先王制礼。送死有已。复生有节。故丧事即远。练而慨然。祥而廓然。祥者吉也。小祥大祥。渐即于远。其名其义。皆从即吉言之也。至第三年终丧释服矣。无可更为名者。故复制为中月而禫。禫者澹也。示不忍遽释。而徐以澹之使渐忘也。此天理人情之至也。圣人因性缘情之制。至是始极也。中月者。半一年十二月而中之。谓于大祥后第三年之中第六月。于此月行禫袷祭。服禫又六月。终三年三十六月而除。此为除服之地。使渐澹忘。故曰禫。禫之名与祥为类。中月谓第三十月也。于第三年十二建月数次为中也。说文半物中分也。如此则中字义训既明。而又当于人心。若不祥后一月行禫即释服。则恐哀有未忘。觉有遽而未忍者乎。何以不言中年而言中月也。曰。言中年。则疑滥于学记闲一年之训。其义舛。其辞不成且混。惟言中月。辞警而文核。乃见制法作经之严而立之也。中既有闲义。何以不从郑王也。曰。如郑王作容一月。空一月。皆不辞。又皆于二十五月之数不合。故不可从也。深观礼文。中月字对期。又期纪数。禫字之义。对小祥大祥。除丧即吉立名。三语平列。分记三年事义。节次名实。昭如日星寒暑。然后叹圣人制礼。其立义精深。制名亲切。文字谨严章画。真有非周公不能者。唐虞夏商。大概立三年之纪数。未有祥禫之制名。此周文所以为郁郁也。公羊荀子檀弓诸说。皆不解中字之义。以为即祥之下一月。故主二十五月。白虎观集议作通。诸儒不解。但因循沿谬。雷同剿说。康成王肃不解。又不奈诸儒记礼之文。推详不合。于是游移臆说。一谓除大祥二十四月数之。一谓连祥月数之。一主二十七月。一主二十六月。两家门下小生。入主出奴。互相非夺。讫无定论。由今思之。其所说义皆不安。所立之数。与经文三年皆不合。其文字语言皆不可通。其于圣人制礼立法制名精意。皆未能彰彻着明。如孝经纬曰。丧不过三年。以期增倍。五五二十五月。义断仁。示民有终。按以期增倍。五五二十五月。二语承接。晦昧不明。义断仁。示民有终。此义本以说三年。则为仁至义尽。今以此断二十五月。则甚若苴。但觉其巧曲而涸于恩。凡天地之闲。万事万法。莫不由浸而积致。盖造化密移。一气不成顿进。一气不成顿消。寒暑昼夜。节节变化。皆至明着。今三年之丧。前之二年。皆实以十二月纪数。至第三年。遽以一月终之。与前大小祥立期。长短骤促。悬绝不均。迫急无序。不中事理。不即人心。不符天运。圣人制礼立法。精微智用。必不疏阔若苴若此。康成解中月为闲一月。而闲一月。实于二十五月之数不合。于是臆造为除祥月数之说。谓内容一月。二十四月再期。其月余日不数。为二十五月。中月而禫。空一月为二十六月。出月禫祭。为二十七月。其语其义。皆晦昧不明。不可得通。王肃以禫在祥月。连祥月数之。闲一月。故主二十六月。此亦不合二十五月。夫禫既在二十四月。连祥数之。何为闲一月至二十六月又禫。其事复。其义亦不可通。总之圣人制礼。昭如日星。何用费后儒如许调停。仍不画一。而柬之乃谓二十七月。今既行之。二十五月初无疑论。以此强杜人口。直是愦愦。夫使二十五月初无疑论。郑王何以更为异说。世人何以又背二十五月不遵。而行二十七月无理无名之制乎。惜乎王元感观书未。求礼之心不切。议礼之智不精。持辨不坚。而为柬之虚谬之词所绌。当时众人无识。又皆助柬之。谓其言不诡于圣人。遂使周公制服精义。礼经垂法明文。竟为群儒晦蚀。微言久绝。大义愈乖。岂非古今一大憾事与。昔孔子以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责宰予之不仁。亦大概言之耳。若援丧纪截算之。亦将限婴儿必二十五月。即去父母之怀。于事义可通乎。以愚断之。三年之丧本实三十六月。有较然无疑者矣。闲尝窃据汉书文帝遗诏服大红十五日小红十四日纤七日之文。以为此不但可证三年之丧实三十六月。并因可得禫服实七月之证。盖自第三十中月行禫。连根数之。尽三十六月。恰得七月。文帝之诏。以大红小红当大小祥也。以纤七日当禫七月也。戴记曰。禫而纤。疏曰。禫祭之时。元冠朝服。禫祭既讫。而首着纤冠。身着素端黄裳。又云。黑经白纬曰纤。戴德变除礼文。云旧说纤冠者。采缨也。以无正文。故以旧说而言。然则禫纤之制。戴德且无定说。要之既禫而纤。则纤正禫之冠服。故文帝可以纤字代禫也。虽颜师古驳应劭以日易月之说为无稽。然十五日十四日七日之数。即不取周礼。亦必旧典相因。故依而参差折算之如此。师古乃谓文帝此制。自率己意创为之。非有取于周礼。何谓以日易月乎。三年之丧二十七月。岂有三十六月之文。禫又无七月。应氏既失之于前。近代学者。因循谬说。未之思也。

窃谓师古号精汉书之学。乃于一代朝章国典之大。祖宗煌煌诏语。竟昧而不考。舍而不顾。不知因之以求古礼。乃反下依汉末郑元二十七月之制。谬以断周公尼父以来相因大法。可谓颠倒蔽昧。失是非之心者矣。丧服无三十六月之文。然又岂有二十七月之文乎。师古纵不信以日易月。亦岂不知四时之纪。以十二月成岁。而三十六月。恰符三年之足月乎。夫三年之丧。圣经之明文也。以十二月纪年成岁。古今之通义。百姓之日用也。而汉儒丧服之制。因仍纬书。不名之三年。直名之五五。见于文字。着于碑石。蔽且谬矣。吾观唐史卢履冰传。载田再思之言曰。会礼家如聚讼。迂生鄙儒。未习先王之旨。而阂人子之心。安足议夫礼哉。又元行冲曰。古缘情制礼。情礼俱尽。因心之极也。夫行冲特泛论一切上下轻重之服且如此。而况斯人第一重丧。反使文不称情。何谓因心之极也。又近儒顾氏亭林言。服制一以周公为正。后世有所增损。皆溺乎其文。昧乎其实。而不究古人制礼之意者也。顾氏之言如此。而其说三年之丧。亦止因仍旧文。无所辨正。至其称今人过于古人三事。一曰三年问曰至亲以期断。今从郑氏之说。三年必二十七月。一曰古人以祥为丧之终。中月而禫。则在除服之后。今自禫后乃谓之终丧。是其意方以从郑氏得服二十七月为幸。其说禫义尤鲁莽。全昧周公制服设经。文与实之正。张皇补苴。止于如此。其于古人制礼之意。殆亦未究也。

 此文既成后。始见近人钱塘王复礼家礼辨言。中有三年丧不宜折一条。首引季璠爵里未详之言云云。然绎其说。多疏漏未审确。即如公羊荀卿年代先后且未辨。反谓公羊为荀卿所误。至纤禫日数未定。中月二字亦无解。最其后调停起复一事。遗本语末。其细已甚。殆近吏胥官文书之所为。似未足与议经常大典。又其所引毛西河诸人之说。率皆庸浅习熟。老生常谈。缓泛无气力。不足以夺久敝之人心。昔唐太宗见徐干中论。有复三年丧文。甚喜。及宋曾南丰校中论。此文已不可见。观南丰极称干生浊世。独能考六艺推仲尼孟轲之旨。述而论之。则此文虽不存。未知其说云何。要必有可观。故能动太宗之意。惜乎世既不能兴行。而传书者又无识。不知郑重宝贵。而漫听其亡逸。使与王元感并湮也。邑子张遇春。亦尝为文论三年丧。但其义未广。其辞未备。寥寥短篇。闇郁不彰。吾故为引伸之如此。未知于徐伟长何如也。 吾说虽如此。然恐徐干之所欲复。乃晋魏两帝之所欲行。非指三十六月之三年。或时短丧有不及二十七月。而干欲复之。如唐武后之请服三年丧。本应服期也。至晋魏两帝。或是欲改以日易月之制。而行二十七月之服耳。古今事远。不可究知。要之恐此说为近之。若三十六月之三年。古专以丧服名家者未及。当以应劭王元感为大辂椎轮。吾文特加详辨耳。自记

 若论此事。程子亦有误说处。或问丧止三年何义。子曰。岁一周。则天道一变。人心亦随一变。惟人子孝于亲。至此犹未忘。故必至于再变。犹未忘。又继之以一时。按所谓一时者。据三月为言。约之合为二十七月也。夫三年之丧。期而小祥。又期而大祥。中月而禫。经有明文。弃而不言。乃为继以一时之说。且此止是解郑康成。非解三年正义。并非解公羊荀卿二十五月之义。浅蔽如此。必非程子之言。此见程书第二十二卷。附于张绎师说之后。朱子固以比于传诵道说之类也。补记古之圣王。行谅阴之制。百官总己以听冢宰。三年不言。春秋以来。诸侯废礼不行。孟子以劝滕文公。而父兄不敢终异。吊者大悦。盖孝德天性。不泯于人心故也。后世事变多故。诚恐冢宰不得其人。天无二日。国无二王。或不能三年不言。汉文帝创为以日易月之制。服大红十五日。小红十四日。禫七日。以足三十六日之数。诚有变故意外之虞也。至于翟方进身为人臣宰相。又非一人专职。何必饕荣夺情。以遵汉家制度为借口。况方进后母有贤行而慈。方进少孤贫。欲至京师受经。母怜其幼。随至长安。织屦以给。方进有母如此。而忍忘哀负心。以宰相之荣易之。是方进之不孝短丧。尚不如寻常居安无事者。而何责夫明之张江陵也。故尝谓宁使汉廷暂时缺宰相。不可使人子一日无亲。而史乃称方进内行修饬。供养甚笃。夫以宰相之富贵。而养其偏亲。此何足难。史可谓取其小节。而不识大义者也。附此一论。以谂后世之夺情者。吴幼清服制考详序。谓先王制服。必中有实而后外饰以文。是谓情文之称。徒服其服而无其实。与未服等。王元感欲增三年之丧为三十六月。皆务饰其文。欲厚于圣王之制。而人心弥浇。风化弥薄。不探其本。而妄为之增益。亦未见其名之有过于三王也。知丧不过三年示民有终之义。则王元感之说绌矣。异哉。吴草庐世所推为名儒。而其迷惑悖谬乃如此。无论二十七月。原非圣王之制。而丧不过三年。经语明白。何得诬三年为二十七月。直以郑康成为圣王乎。至于情文之称。圣王原不过以三年酌剂其大常耳。若核求以实。则有不可致诘。不忍致诘者。试问草庐。能信古今天下凡服二十七月者。其哀情果皆称不衰无虚乎。吾恐不肖者。即旬月期月。即有无实而徒饰以文者矣。是且不待二十七月。安在必因三十六月。而始无实以致浇薄乎。以其无实不称。不当服三十六月。如刻求其实。即多有不当服二十七月者矣。此与何休解公羊讥鲁文公乱圣人之制。欲服三十六月之服。皆悖者以不悖为悖也。且以实计三年足月为妄增。不畏纠者谓以二十七月当三年为妄减乎。又补记

  请旗汉一律终丧起复疏代丁忧江苏按察使裕谦具稿     

包世臣

为敬陈管见。请  旨饬议以光孝治事。窃惟丧服一经。管乎人情。又有小记大记四制闲传诸篇。为之义疏。然后知古先圣王制礼之原。所以使人心得各即于安。故曰礼自中出也。及唐升母服为斩衰。前明升庶母服为齐衰。事出随时。义本从厚。是以沿袭至今。未之或改。故孟子曰。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又曰。养生者不足以当大事。惟送死可以当大事。又曰。亲丧固所自尽也。夫子曰。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父母之丧。天下之通丧也。又曰。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孔孟遗言。彪炳百世。童蒙肄习。沦浃骨髓。而臣伏见现行事例。汉员无论内外大小文职遭丧。皆去官守制。扣足二十七个月。不计闰起复。旗员文职京官遭丧者。穿孝百日后。进署当差。扣足二十七个月。不计闰起复。其外官遭丧则去官回旗穿孝。百日满后。道府以下。回原衙门行走。每年十月开单请  旨。分别内用外用。督抚藩臬。穿孝百日满后。则自行具折请 安。若蒙  署。亦扣足二十七个月。不计闰起复。由部题请实授。唯汉军任汉缺者丁忧。始得照汉官例开缺终丧。是旗汉既属分歧。即旗员亦未画一。若急。公奉上之诚。汉员应亦不后于旗。而创巨痛深之私。旗员又岂独薄于汉。推测例意。或系 开国之初。各旗生齿未繁。四裔尚有不靖。政务紧要。人少缺多。以故权为此制。习焉不察。方今   六圣相传。重熙累洽。孳生十倍。英才辈出。从前射生之家。亦多托业诗书。进身科目。各衙门候补候放旗员。大都已苦壅滞。且万里无纤尘之警。百室有盈止之庆。更非有必不得已。而出于夺情之事者也。然而率土臣民。幸际礼明乐备。养生丧死。莫有遗憾。惟旗员遭丧。独不能尽礼伸情。揆以同心。难免隐痛。且官无内外。职无大小。皆有应办公事。治文书。检例案。研究情形。细入毫发。尚未能事事允当。况人子居丧。哀戚时至。悲来填膺。常苦昏瞢。虽当查核文案之时。莫不抑情黾勉。然或有所感触。不能自禁。则一时之忽错谬。似难保其必无。至于甫及百日。哀情遂断。衡之孝道。不为无歉。夫教孝即所以作忠。事君必资于事父。是百日后即使服官。不惟人子不得备尽其心。实于一切公事更滋窒碍。臣愚昧以为因时制宜。可否是旗汉一律于终丧起复后。再行服官。庶使人子哀戚之情得伸。而公事益昭详慎。合无仰恳  圣慈。俯念罔极之恩。终天之恨。旗汉同为人子。谅无殊情。 饬下大学士会同礼部详议施行。似于不夺人亲不可夺亲之教。不无少裨。臣在署理江苏藩司任丁亲母忧。现已百日孝满。例应泥首 宫门。恭请  圣安。而以积哀致疾。不获匍伏 阙庭。除具另折陈请外。谨举管见所及。冒渎  宸严。伏乞  睿鉴。

  父为长子三年辨 

沈钦韩

丧服传曰。父为长子。何以三年。正体于上。又乃将所传重也。庶子不得为长子三年。不继祖也。先王制此重服。而人情不以为咈者。以其宗子之重也。庶子虽自有其小宗。然五世则迁。于上不为正体。于下不为传重。则其长子不得比于宗子。不为三年也。何疑。传所云不继祖者。非高曾以下之祖。乃指别子为祖也。大宗之重。上治祖祢。下治子孙。旁治昆弟。其义隆。其统尊。故父之服斩。公义也。为祖也。汉戴圣闻人汉云。为长子斩者。以其为五代之嫡。此固深知礼意也。必云五代之适。举其世数。以异于彼之五世则迁。要诸适适相承。无他道矣。雷次宗云。父子一体。而长适独正。自非亲正兼之。情体俱尽。岂可凌天地混尊亲也。雷氏言此。其讥切魏晋诸儒之意深矣。丧服小记云。庶子不为长子斩。不继祖与祢故也。不继祢。则益明其不继祖。义实相兼。非有两事。而郑释之云。言不继祖祢。则长子不必五世。自后诸儒循郑不必五世之说。谓己身继祖。统长子四世者。虞喜贺循庾蔚之等主之。孔颖达贾公彦义疏从之。庾氏云。用恩则祢重。用义则祖重。故必已承二重而为长子斩。若不继祖。则不为长子斩。此一说也。郑注丧服传。又云为父后者。然后为长子三年。言祖不言祢。容祖祢共庙。郑以共庙迁就为父后之说。谯周刘智等主之。五经然否曰。庶子身不继祢。故其长子不为继祖。此又一说也。二义同出于郑。而近之述者。皆主继祢为断。且龂龂曰继祢而不遂服。是不知有父。呜呼。谓知有父而可不明其宗哉。凡正体在乎上者。谓下正犹为庶。故庶子不祭祖。若循继祢之说。与人人得为长子三年者。相去一闲耳。此尤害于义者也。愚谓丧服之制。圣人合尊亲贵贵之义。而准乎厚薄所不容已。有不得不降。即有不能不加隆。其为长子三年。岂不以先祖之爵邑。此子承之。先祖之庙祧。此子奉之。溘焉朝露。先绪茫然。丧予之痛。异于常情。缘情起义。视之若君与父之重而无嫌。故宗子死绝。族皆为之齐衰三月。虽大夫之尊。不敢降礼。固有称其厚者也。如其贵非世禄。庙非不毁。泛然曰继祖也。曾不思其祖为亲尽则毁之祖。而欲使其父为祖屈于子。斩焉衰绖。可乎。如必以小宗之长子宜重。何以四世之宗。仅服其本服。不为之齐衰哉。故得而通之曰。礼有继祢。小宗子若孙与其支庶奉之。是固有宗之名。宗之实。不必待执长子三年。而始为兼有名实也。传云。庶子不得为长子三年。非贱庶子于其长子。正以长子不可比于宗子之重耳。夫若是。亦可以恍然悟矣。曰。庶子为大宗后如何。曰。是已上继乎祖。当传重于长子。何得如庶子之旧。孔贾所云体而不正。虽传重不得三年者。谓所后服为后之人耳。晋博士杜瑗云。谓为人后者。有先之名也。非并存之称也。其后也因不可以绝而嗣。岂复有下流之得服哉。孔贾之言。不亦赘乎。西京石渠议。去古未远。惜其于此。言之不详。遂为异论所掩。若敖继公刺传记为误。创庶子得为长子三年之说。是固与其论夫宜为妻齐衰三年比类而忘者也。何足与之辨。

  答朝鲜李醇溪论服义书         

吴嘉宾

仪礼于为人后者为其父期。女子子适人者为其父期。皆以不贰斩言之。说礼者遂谓不当有二斩衰服。非也。斩衰章。服有君有父有长子。固无论矣。即以为人后者言之。已为后。不得复为其父服斩。服之。是贰斩也。然先服其父。既而为所后斩。是不得谓之贰斩也。女子子适人为夫斩。又为其父服斩。是贰斩也。若先在父之室为父服斩。已而为夫斩。或为夫斩矣。而父无主后。反而在父之室。仍为父服斩。所谓子嫁反在父之室。为父三年。二者。均不得谓之贰斩也。礼云不贰斩。犹言身不贰其所属云尔。身不贰其所属。谓当其移属则不可贰。其先之所属。非谓先曾有属。乃尽降其后之所属也。贵国有故王太后。为世子服长子服。后次子为嗣君薨。议者谓礼不贰斩。王太后当为嗣君服众子服。此议者之谬也。母为长子齐衰三年。固非斩。其言不贰斩。又非礼之意也。为国君者皆三年。虽王太后为嗣君亦然。

  适孙摄重议 【

钱泰吉

署桐乡县教谕海昌张君承福之母顾孺人卒。既殡。而张君卒。张君之弟承烈为叔父后。不得摄丧主。将使教谕君长子涛为祖母持重。而称承重孙。则疑于父为适居丧而亡。孙不传重之文。见通典卷八十八适孙持重条下。以询于泰吉。泰吉曰。教谕君之弟。若不为人后。则为母服三年之服。而为兄摄丧主。涛也不忍变于父在。为父丧之主。而服祖母以本服。可也。教谕君之弟。既为人后矣。若涛也。不忍变于父在。则顾孺人终丧三年之礼。谁为之主而谁为之服哉。涛也今虽在千里之外。其闻丧而奔归也。以一身兼主二丧。夫何疑。杜氏通典所载有祖丧而父亡服议。已言兼主二丧矣。卷九十二。若承重孙之称。万氏充宗尝议之。谓礼经惟言传重。无言承重者。仪礼于孙主祖丧。止曰父卒。然后为祖后者服斩。杂记载丧祭祝辞。止曰哀孙。丧服于为人后者曰受重。后人制礼。定为承重之孙。盖以上有所传。则下有所承。以别于为人后者之受重。义非不当。第专施于孙主祖丧。则意实未该。泰吉谓礼。缘人情而生礼。既世变而殊。则辞亦因时适宜可矣。宗法久废。幸有承重孙之名。亦告朔饩羊之意也。而若涛也。于状刺之文。则宜稍异其辞。以别于父亡而后丧其祖母者也。尝闻通儒沈冠云之论矣。曰。若有祖亡未殡而父亡者。于父未殡之前。亦摄父事。虽祖殡未得为承重正主。必父殡而后得承祖丧之重也。其殡祖时。状刺则称孤孙。果堂集。附见于父未殡而祖亡承重议后。今教谕君之丧。则顾孺人已殡矣。与冠云所言未殡者稍殊。而涛也在千里之外。尚不得闻其祖母之丧。而教谕君又死孝矣。其奔丧也。岂忍变于父在而俨然承重。然又不可同于父在而为诸孙之文。则其状刺之称。宜曰摄重孤孙。盖冠云尝曰。父而未殡。宜摄重而不宜承重也。且合于万氏所述丧祭祝辞曰哀孙之文。其可也。泰吉非习于礼者。又未娴 朝廷之定律。何敢主持斯议。伏读   钦定仪礼义疏。于丧服中录郑康成答赵商问父在为祖三年之文。   御案云。以此推之。于大夫士。凡祖父之丧。父有废疾。不能受重。则适孙受重而服斩。礼亦同之。   圣制煌煌。天下万世所共式也。父有废疾。尚宜受重。况父已没乎。涛也纵不忍变于父在。而同于父有废疾之礼。谁曰不宜。苟不忍变于父在。则终服受重三年之服。而摄重之称不变也。亦谁曰不宜。

  适孙为祖父母持服议         

刘逢禄

议曰。丧服斩衰齐衰三年章。皆无适孙为祖之文。齐衰期章。有孙为祖父母祖为适孙之经。传曰。何以期也。不敢降其适也。有适子者无适孙。孙妇亦如之。郑元注。周之道。适子死则立适孙。是将上为祖后者也。长子在则皆为庶孙耳。适妇在。孙妇亦皆为庶孙之妇。凡父于将为后者。非长子。皆期也。谨按立适孙者。周之宗法。何休公羊注。所谓文家尊尊。先立孙。质家亲亲。先立弟也。丧服父在为母期。传曰。至尊在。不敢伸其私尊也。小记祖父卒而后为祖母后者三年。郑注。祖在。则其服如父在为母也。齐衰期章。为君之父母妻长子祖父母。传曰。何以期。从服也。父母长子君服斩。妻则小君也。父卒。然后为祖后者服斩。注云。此为君矣。而有父若祖之丧者。谓始封之君也。若是继体。则其父或有废疾不立。父卒者。父为君之孙。宜嗣位而早卒。今君受国于曾祖。贾公彦疏引郑志赵商问。已为诸侯。父有废疾。不任国政。不任丧事。而为其祖服。制度之宜。年月之断云何。答云。父卒为祖后者三年斩。何疑。商又问父卒为祖后者三年。已闻命矣。所问者。父在为祖如何。欲言三年。则父在。欲言期。复无主。斩杖之宜。主丧之制。未知所定。答曰。天子诸侯之丧。皆斩衰无期。谨按此公羊子所谓继体之君。臣子一例也。适曾孙。适元孙。皆同此例也。公羊春秋说。天子大夫世禄不世爵。诸侯大夫不世爵禄。故大夫虽有大宗小宗重本尊统之义。而君臣之分。与天子诸侯异。余于此得为人后者不降本生父母服期之制焉。得大夫士之适孙祖在为祖母服期之制焉。今律。适孙祖在为祖母服斩。自乾隆闲吏部议睢州知州某始也。而主丧传重之义晦矣。

  丧服足征记书后  

沈垚

程易畴丧服足征记。可谓精矣。然颇有过泥而失者。不杖麻屦章。为君之父母妻长子祖父母。传曰。何以期也。从服也。父母长子君服斩。妻则小君也。父卒。然后为祖后者服斩。注。此为君矣。而有父若祖之丧者。谓始封之君也。若是继体。谓父若祖有废疾不立。父卒者。父为君之孙。宜嗣位而蚤卒。今君受国于曾祖。程氏初从前说驳后说。谓继体之君。此例万不可通。后又以前说终不能无隔阂。谓此君是公士大夫之君。垚反复思之。郑注二说皆无可疑。继体之君。闲二代而不立。此虽古今罕有之事。然亦不可谓必无之事。郑君设此例以通其变。所谓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也。程氏谓曾孙受重于曾祖而服斩。父已先卒。今又遭祖有废疾者之丧。当如为人后之持重于大宗者。降其小宗。斯为不贰斩。斯言非矣。以旁支继立。从为人后者降其小宗之例。若本适长相传。特因父祖并有废疾。而曾孙受重。岂可同旁支继立之例。祖有废疾。不任国政。臣可以其不为君而服期。孙岂可以其不为君而不服斩乎。不贰斩之言。可为旁支继统之例。不可为曾孙受重服祖之例。郑答赵商曰。天子诸侯之丧。皆斩衰无期。何等直截。若谓已为曾祖服斩。不当又为祖服斩。此何据也。至公士大夫之君。自与有国之君同。

大功章。夫之世父母叔父母。贾疏引王肃以为父为众子期。妻小功。为兄弟之子期。其妻亦小功。以兄弟之子犹子。引而进之同己子。明妻同可知。程氏谓经不见报文不服也。舅姑为适妇大功。庶妇小功。夫之祖父母为孙妇缌。今以舅之昆弟。姑之娣姒妇。而为此妇人服报之。大功同于适妇矣。降一等。小功同于庶妇矣。即降二等。缌麻亦同于孙妇矣。杀之谓何。亲疏不分。隆杀无节。其于服也。不其傎矣乎。观程氏说不制服明矣。然垚终不能无疑也。缌麻章。夫之诸祖父母报。不以同孙妇为嫌。而从子之妻。独以同庶妇孙妇为嫌。何也。若以杀为言。则从祖祖父母。犹为此妇服。而世叔父母。反不为此妇服。亦非杀之义。

  答祁春圃论承重孙妇姑在当何服书     

程恩泽

承下问承重孙妇姑在当何服。经与律俱无明文。并引顾亭林方望溪之说。判其同异。具见阁下读书心细。古人所略者。泽何能知。姑即所见及者奉答。案承重孙妇服当从夫。并不计姑在与否也。唐律云。妇为舅斩衰三年。其夫为祖后。妻亦从服。妇为姑齐衰三年。其夫为祖后者。妻亦从服祖姑。政和礼书仪家礼皆遵之。至明会典。改妇服姑同于舅。今通礼遵之。是承重孙妇服当从夫。着于律已久。况承重者。荷爵士之重。父歾固承。父未歾而废疾亦承。其妇从夫。而服与姑同。亦何嫌哉。且姑自服其应服之服耳。妇自服其从夫之服耳。彼承重不嫌于父。岂同服遂嫌于姑哉。夫承重者。承爵土之重。非无形之物也。周制封建。曰亲亲。曰尊尊。故承爵士者。虽诸父不敢先之。而其歾也。其父为报服斩衰三年。若施之后世则骇矣。今封建废已久。惟世袭者。尚可言宗法。言承重。若大夫士庶家。一遇大故。其长子不幸死。辄引长孙加于诸父之上。曰吾行古礼。此宋以后拘儒不达世变之所为也。若唐以前尚有解此者。故晋侍中庾纯云。今王侯有爵土者。其所防与古无异。重嫡之制。不得不同。至于大夫以下。既与古礼异矣。吉不统家。凶则统丧。考之情理。俱亦有违。然则律文何以着承重之服。盖封建虽废。承爵土者。则代代有之。律文盖为承爵土者发也。然则士庶家何以行之。曰。此由墨守家礼而致误也。家礼非朱子所作。白田杂着辨之甚明。承重已失礼意。其妇之服。当在不议不论之例。除世袭言。若宛转从俗。则唐律以下。所著甚明。可覆案也。管蠡之见。轻议礼文。恐不足备方闻采择。惶汗惶汗。

  书杨氏服制议后  

刘文淇

丧服传。有适子者无适孙。孙妇亦如之。所谓亦如之者。谓有适妇者。无适孙妇也。郑注。谓适妇在。亦为庶孙之妇。正与传合。并非臆说。万氏驳之过矣。且礼无二适。方望溪谓妇姑同服舅姑之服。是有二适矣。 贺循谓其夫为祖曾祖高祖后者。妻从服如舅姑。此自谓其姑已亡。乃从夫服如舅姑。孔瑚以曾孙之妇尚存设问。虞喜据有适妇者无适孙妇。而谓曾孙妇存。玄孙之妇犹为庶。此是变礼。庾蔚之说亦同。至蔚之又谓。孙妇及曾玄孙妇。自随夫服祖降一等。故宜期。此非与前说矛盾。盖据正礼其姑不在者而言。非谓妇姑俱服舅姑之服也。杨君以望溪之说。同蔚之后说。似误。今制妻从夫服。不别姑之存殁。自是今礼亦不必以古礼牵合。 丧服小记云。为殇后者。以其服服之。郑注云。言为后者。据承之也。殇无为人父之道。以本亲之服服之。正义云。既不与殇为子。则不应云为后。今云为后。是据已承其处为言也。注疏说本不误。孔子曰。宗子为殇而死。庶子弗为后也。是殇不为父。本有明文。安得谓以父服服殇也。且果以父服服殇。则当云以父服服之。不当云以其服服之矣。通典载荀讷答刘系之云。若应重服者。记当曰服斩文约而旨明。今之所服。似非服重也。其说最当。盖后殇者之父。而云为殇后者。词穷故也。若泥于为后之文。遂谓为殇者之子。则其服二字难解。

  妻为夫之兄弟服议         

沈钦韩

丧服记。夫之所为兄弟服。妻降一等。其为服也甚明。子夏于大功章。然持无服之说。以亢锯人。郑氏因之。于此经下不置一辞。贾公彦遂谓夫之从母之类。敖继公又以祖父母当之。夫经文曰兄弟。而以名类悬绝者比拟。不几于瞽论哉。寻经上下。于娣姒妇固小功矣。于夫之从父昆弟之妻又缌矣。妇人为夫家服。皆视乎夫而为之。有如之者。昆弟之子是也。有降之者。舅姑是也。未有无所从无所降。凭空而为之小功与缌者。然则于夫之昆弟必大功也。娣姒始为小功。夫之从父昆弟必小功也。同堂娣姒始为缌。此礼意相生。不离其本者也。然则大功章何以遗之。曰。经于类推而从略者多矣。有曾祖之齐衰三月。而无高祖。得谓高祖无服乎。有庶孙之妇缌。而无适孙之妇小功。得谓适孙之妇无服乎。彼谓兄弟之妻。嫌疑可畏。欲使生不相闻。死不相哀。则子思于嫂。不应为位哭踊也。无服者不为位也。大传服问。皆谓从无服而有服者。公子之妻为公子外兄弟。郑注以外祖父母从母。孔疏复引此降一等之文。谓外兄弟缌。则妻无服。于夫之外兄弟。则真路人矣。孰与共在一门之内。同统先人之祀。有相奉养之义。而无缌麻之制。不亦傎哉。窃念礼文散佚。诸儒传说。丁世衰俗敝。不免以习闻私意窜其闲。然考诸正经。处实不疑。征诸传记。抵牾不合。千载下议礼家自蒋济成粲外。犹胶固不化。宁信传注而敢蔑经典。斯惑之甚者也。原夫圣人制礼。因人本有之情而道之。莫可效其爱敬。莫可罄其哀慕。则有事亲敬长之礼。吉凶丧祭之仪。所以厌饫人心而使之鼓舞浃洽者也。后贤之议礼。则逆揣其非意之事。设以不敢不得之科。多方以误之。使人烦懑愦眩愧恨之意生。而扞格之蔽深。盖大乱之极。上烝下报。杀逆夺攘。廉耻破坏。而无所止。惓惓之意。操之不能不蹙也。然厚薄之旨悬矣。呜呼。此非贤者之过也。因乎世变而不自持者也。合经与传观之。于时会之升降盛衰。其亦可矣夫。

 余既作此议。深恐守文之士。以为背先儒违传训指而诟病。及见鄞人万斯同。亦有此论云。贾氏以从母当之。不得已而强为之解也。从母之类。可称之为兄弟乎。既言兄弟。而可索之于兄弟之外乎。真解颐妙语也。惟言从上世以来。嫂叔原未尝制服。至作仪礼之人。见其不可无服。故不直笔之经而但附着之于记。以见后人之所补。而非先王之所制云云。此则因经无明文。不免首鼠两端。徒为发难者示一隙。不若鄙见之坚确也。特识之。自记

  读丧服记书后  

李联琇

仪礼丧服大功经文。不及嫂叔。于是补吊服加麻者。曰无服而为位者。唯嫂叔。及妇人降而无服者麻。乃丧服本经。记又有夫之所为兄弟服妻降一等之语。显与传歧。郑氏不注。贾疏以为当是夫之从母之类。然从母之类。何可谓之兄弟。盖欲泯其歧而强为之解也。而嫂叔无服之见于戴记者。不一而足。致丧服记一条。孤悬无薄。后来议礼者。遂谓周制嫂叔不相为服。魏之蒋济。晋之傅元。唐之魏征。代经讨论。至贞观始制小功。以迄于今。惟傅元首揭丧服记一条。为当从大功之证。我 朝邵长蘅万斯同立说因之。邵氏谓戴记多汉儒语不足信。万氏则谓大传所言。乃子夏之徒之意。非经本旨。而其文止言名之宜慎。未尝言服之宜无。亦不足为无服之据。檀弓言子思之哭嫂为位。不言有服无服。然既已为位。安知其不有服也。唯奔丧篇。无服而为位者。唯嫂叔。盖传闻异辞。然虽言无服。而未始不言加麻。则亦深知无服之不可。而加麻以表其哀戚之情也。琇按万说。最能融析经传异同之旨。檀弓嫂叔之无服也。盖推而远之也。孔疏云。嫂叔无服。丧服传文。记人虽解其辞。犹若不审然。故谦而言盖。注或推者。昆弟相为服期。其妻应降一等服大功。今乃使之无服。是推使疏而斥远之也。然则作传者盖见经言夫之祖父母世叔父母。独不及兄弟。而但附着于记。因求所以不及之故。援附着之文。为推而远之之说以释之。而犹若不审。然而非谓遂可以不服也。于此悟传之左右于经。与记者异而实同。无庸疑檀弓大传奔丧之言。皆蹖驳而不足信矣。程子不云乎。古之所以无服者。祗为无属。今之有服亦是。岂有同居之亲而无服者哉。余三复斯言。因而远溯傅氏之议。近参邵氏万氏之文。窃惜小功之犹未尽合经旨也。

  妾服或问 

沈曰富

或问妾之丧。其子宜何服。曰。于律也。与父母同。孙何服。曰。与祖父母同。曾孙元孙有服乎。曰。律不载。以子若孙推之。当与曾祖高祖同矣。曰。父亡而生祖母卒。有加服乎。曰。有。何由知其有也。曰。例有之。虽微例有之。律所不禁。准于礼而为之加犹可也。其准于礼奈何。曰。经言慈母如母。记以为庶母后为祖庶母后释之。夫为祖庶母后。犹丧之如母。则亲为其孙者之得加固也。然则何以别于君祖母。曰。例无君祖母。无嫡子嫡孙。加之可也。无君祖母。有嫡子嫡孙。则不加也。无嫡子嫡孙。有君祖母。则不加也。然而加之犹可也。何以言加之犹可也。曰。古者父厌母。嫡不厌庶。故父在为母期。父卒祖在。不为祖母三年。庶子为父后。为其母缌。不为后。亦为其母期。父卒。虽君母在。犹为其母伸三年。今既比而同之。则是父且不厌。况于君母乎。况于君祖母乎。吾是以云加之犹可也。曰。嫡不厌庶。既闻命矣。敢问宗不厌支。何也。曰。宗何由而厌之。夫庶孙不继祖而继祢。继祢而加厚于祢之所生。义系于祢。而不系于祖也。于宗乎何嫌。宗何由而厌之。曰。庶昆弟之子。既相率而宗于嫡昆弟之长子。今又相率而宗于庶长昆之长子。不邻于二宗乎。曰。妾之丧。其子。主之。子虽众。为主者必一人。于其孙亦当然。我闻为主而已。不闻宗也。况庶子有同母弟。则同母弟主之。其子不必加也。王氏廷相之说可采也。惟无同母弟。而后其子加之。则与嫡长之承重。其礼异矣。乌得谓之二宗哉。曰。王氏既为书以辨庶孙之不承重矣。近世若柴氏绍炳张氏笃庆冯氏浩。又各为说以论之。今子必断以为三年。其于古亦有所据乎。曰。仪礼经传通解。子朱子之书。而授勉斋黄先生以成之者也。其于五服沿革。列祖父母卒。而后为祖母后者三年之目。而引汉薄太后东晋太后李氏及宋集贤校理薛绅之祖母事以实之。未尝议其非也。予之说。亦窃取于此焉尔。曰。薄李之事。皆帝王之礼。若绅之祖母。则因已膺封典而许加者也。可得而通行之乎。曰。恶。是何言也。大夫之庶子。为其母。视士而已杀矣。焉有帝王而反加隆哉。如必膺封典而后加。是子孙之服其父祖。有议贵议贤之条矣。不亦悖理之论乎。且今之辨者。必以受重为加尊。而以施于妾为夺嫡。夫夺嫡之嫌。在乎庙之配墓之祔而已。服之重所以顺生者之情。圣人所谓三年之爱也。非以加尊于死者也。曰。如子之言。然则彼皆非欤。曰。未见其概非也。顾彼之说。执乎礼之正。而予之说。通乎礼之变。彼之说。准乎古之制。而予之说。酌乎今之宜。予之不敢附于彼者。亦为其势不行也。敢问何为不行。曰。今之丧。非殇与无后者。几筵必再期而奉。周而易吉。是几筵为虚设矣。不将并几筵而撤之乎。夫庶子为父后。不为其母三年者。不敢以私丧废祭也。不为后而得伸者。以不祭也。庶孙虽祭。所祭者父母。乃死者之子妇也。今以子妇之祭。而撤其生母少姑之几筵。揆之父母之心。大不安矣。况服之制。至今时而屡变。礼之所当厌者。今皆得伸。不容庶孙之独屈其生祖母也。!整理

且子以为朱子勉斋之言礼。视王柴张冯之言礼。果孰为可据哉。曰。使妾惟一子为父后。子亡。孙已为祖父母承重矣。更为其生祖母三年。可乎。曰。例之所言。正指此矣。以愚视之。既为祖后。则已服其本服。而使其弟加之。可也。此记所谓为祖庶母后之义也。若有二子而俱死。长子之子为祖后。则使次子之子加服而主其祭。若无次子。而长孙又无弟。然后加之。而于一期之后。遇祖父母之祭。又当释服以祭。既毕事而反丧服。于其祭。则以正祭之次日。或别择日以祭之。而后恩义兼尽焉。曰。子论妾服于其子孙。既详矣。而其余亦可推而论之乎。曰。凡我所以言者。固为其子孙。其余则于义宜若可略。姑由今制推之。律言长子众子为庶母期。其妻同。而例长众孙为庶祖母小功。则视伯叔祖母也。然则庶曾祖母亦可视曾伯叔祖母而为之缌矣。礼。君为贵妾缌。而无女君之服。郑氏以谓报之重而降之嫌。解者曰。嫌者。嫌若姑为妇服然。然夫所为服而妻从者多矣。情所不忍。从君而服缌。可也。传曰。相与居室中。则生小功之亲焉。则丧之如娣姒妇而无服。亦可也。若君之父母。虽不必为制服。然传曰。有死于宫中者。则为之三月不举祭。若其子在父之室。则亦为之变服。不乐不宾燕。以终三月。可也。

  期丧在任行礼持服议答孙渊如先生     

洪颐

礼记王制。丧三年不祭。唯祭天地社稷。为越绋而行事。郑君注。越绋行事。不敢以卑废尊。孔冲远云。私丧者是其卑。天地社稷是其尊。今虽遭私丧。既殡以后。若有天地社稷之祭即行之。故曾子问曰。君薨。五祀之祭不行。既殡而祭之。自启殡至于反哭。五祀之祭不行。既葬而祭之。盖古人居丧。唯不自祭其家庙。其余外神皆不废祀。今功令。期功以下之服不去官。则凡主祭外神。及参谒上官。皆得改用吉服者。明上官尊。不敢以卑者之私丧废礼也。然古礼吉服。虽易其弁。绖与带仍得依用丧制。服问曰。凡见人无免绖。虽朝于君无免绖。唯公门有税齐衰。檀弓亦曰。士唯公门说齐衰。可见古人居丧至公门。唯脱齐衰。未尝去绖。绖重于带。绖且不除。带更可知。则凡不得已改用吉服。并不与无服同也。王制。齐衰之丧。三月不从政。而杂记云。期之丧。卒哭而从政者。杂记。士三月而葬。是月也卒哭。大夫三月而葬。五月而卒哭。是王制据士而言。杂记据大夫而言。故其月数有不同也。丧大记。君既葬。王政入于国。既卒哭而服王事。大夫士既葬。公政入于家。既卒哭。弁绖带。金革之事无辟也。周制世官。无后世迁除调署之制。故卒哭后即当从政。明以国事为重也。今七七已满。许太恭人灵榇远归就葬。虽未届古人五月之期。但帷堂已彻。即与卒哭无异。一切安葬礼仪。听至家乡陈设。其在任参谒上官。接见寮属。 大清会典既无明文。传曰。君子不夺人之丧。亦不可夺丧。今依礼经。酌时制。凡参谒上官。弁绖既非所施。吉袍之上。可系帛带。外穿补服。加以素珠。接见寮属。吉袍之上。系以帛带。可穿元色素。不用补服素珠。其祭大神如参谒上官之仪。祭小祀如接见寮属之仪。终事仍易丧服。似亦于今古无悖也。伏赐裁察为幸。

  答涂朗轩孝廉问期功服制书     

吴廷栋

期功之服。私居服色。自应例服。祭祀似应从吉。以古人居丧不祭推之。知祭祀必吉服。不能吉服。则宁废祭矣。但后世丧服非古。仅墨衰耳。期功仅素服耳。故朱子又谓居丧者出入应酬皆不废。而独废祭为未安。谓暂去麻服。而墨衰从事。然亦祗荐而不祭。可知祭必从吉矣。但后世祀先亦荐耳。不备礼。不得谓祭也。老亲在堂。有庆贺。自宜从吉。若伯叔之期。亲亦有服。自毋容易服。年节应酬。仍摘顶素服可也。期与功缌。拟摘顶缨。摘顶留缨。亦似可以此分别。总之服制未能服古。皆是以意酌度。无一定依据也。

  附来书

 问为人后者三年丧。降服为期。例准丁忧去官。他若祖父母之期。伯叔兄弟妻长子之期。及功缌等丧。通礼载公事公服。私居则例服。此指居官者言之。士未入官有公事见官时。自应顶缨吉服。至私居时服色。自应例服。祭祀及年节时。概行摘顶缨素。抑或祭祀时仍用吉服。再期与功缌之丧。似有轻重。抑或祭祀年节。期服摘顶缨。功缌摘顶留缨。有老亲在堂。又如何处置。素无考核。未敢以臆断。谨请教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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