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守福建臺灣總兵官一員,雍正十一年議准照山、陝沿邊之例,為掛印總兵,帶方印駐臺灣府城;標下中、左、右三營遊擊各一員、中軍守備各一員、千總五員、把總九員,分防南、北、中三路。
協鎮臺灣水師副將一員,駐安平鎮;標下輪防鹿耳門中管遊擊一員、右營都司一員、中右營中軍守備各一員、千總四員、把總七員,分防蚊港、大港、東港、打鼓港等汎;其左營遊擊一員駐彰化縣,轄鹿仔港,中軍守備一員、千總二員、把總四員,分防笨港、大突、新店、三林港、海豐港等汎。
協鎮澎湖水師副將一員,駐媽宮澳;標下中軍兼左營遊擊一員、右營遊擊一員、左右營中軍守備各一員、千總四員、把總八員,分巡八罩、西嶼、嵵里、風櫃、大北山、瓦硐港、文良港、通梁港、將軍澳、竹篙灣等汎。
協鎮臺灣北路營副將一員、駐彰化縣城;標下中營都司一員、斗六門都司一員、千總三員、把總四員,分防南北投、西螺、燕霧、貓霧捒、水沙連、牛罵溪等汎;其右營遊擊一員,駐淡水廳城;標下中軍守備一員、千總三員、把總六員,分防大甲、大安、中港、香山、後壟、桃仔園、銅鑼灣等汎。
臺灣城守營參將一員,駐臺灣府城;標下中軍守備一員、右軍守備一員、千總三員、把總四員,分防羅漢門、大穆降並鳳山縣轄之岡山、嘉義縣轄之加溜灣、下加冬各汎。
南路營參將一員,駐鳳山縣城;標下下淡水都司一員、中軍守備一員、千總三員、把總六員,分防萬丹、石井、枋寮、下淡水、阿里港、興隆莊、山豬毛口等汎。
嘉義營參將一員,駐嘉義縣城;標下中軍守備一員、千總二員、把總四員,分防蕭壠、北新莊、佳里興、石榴班、鹽水港等汎。
艋舺營參將一員,駐淡水廳轄之艋舺;標下中軍守備一員、滬尾水師守備一員、千總二員、把總四員,分防石門、金包裏、大雞籠、三貂港、八里坌等汎。
噶瑪蘭營都司一員,駐噶瑪蘭城;標下守備一員、千總二員、把總二員,分防頭圍、羅東、蘇澳、加禮遠、大里簡等汎。
臺營武職,屢有添設、移改。今計臺澎一十八營,共設總兵官一員、副將三員、參將四員、遊擊八員、都司五員、守備十六員、千總三十三員,把總五十八員。又外委一百零二員,由外剳委,不歸兵部推選。
雍正間,全臺額設水陸戰守兵一萬二千六百七十名。初無馬兵,乾隆五十三年始議增設,並增添步兵。今計全臺共設水陸馬步戰守兵一萬四千六百五十七名,內額外並馬戰兵一百二十名、步戰兵六千八百九十三名、守兵七千六百四十四名,均於內地各營撥往輪戍。三年班滿,仍回原營。
定例:臺灣總兵官三年俸滿,奏請陛見;副將三年任滿,給咨引見;參將、遊擊、都司、守備三年任滿,咨部推轉;千總、把總三年屆滿,調回內地候缺升補。乾隆五十一年,停止前例。副將、參、遊、都、守俱俟歷俸五年,方准升補內地;惟總兵及千總、把總仍從舊規。其各員俸廉、薪蔬、心紅、馬乾等項,及額外並馬步戰守兵月餉銀二兩、一兩五錢、一兩,月米三斗,均如內地營制:年共應需銀二十六萬一十二兩零。
戍臺班兵額餉之外,另有眷米、眷餉、卹賞、加餉等項。雍正二年,奉諭加恩月給戍兵家米一斗,以資養贍。七年,又蒙特恩,歲賞戍兵家銀四萬兩,均勻散給,計每兵月得銀二錢八分零。八年,復發帑銀二萬五千餘兩置產生息,名隆恩莊,為戍兵拾骸、扶柩、家屬吉凶事件賞卹之資。乾隆五年,又令於生息銀內賞給往來盤費。凡戍兵娶妻及子女婚嫁,各賞銀三兩;父母本身亡故,各賞銀四兩;故弁扶柩回籍,照依每員名支食養廉名糧計算,每名賞銀四兩,十名賞銀四十兩,照此類推;故兵遺骸拾運回內,如在上游賞銀三兩,下游減半,有營船帶運者止賞銀一兩;病兵辭退革伍回籍者,按照程途,每站賞給盤費銀四分;遊巡兵丁,每名每日賞銀一分五釐;期滿班兵換回內地,上遊每名賞給盤費銀二兩,中游一兩五錢,下游一兩。五十三年復奉恩諭,以林爽文案內抄沒田園家產遞年租息,加給臺、澎戍兵,每名每月銀四錢;歲為例。
臺灣在海外,中國一彈丸地耳。而設總兵以下官一百餘員、水陸兵一萬四千餘名,歲需俸餉二十六萬餘兩;更有眷米、加餉等項,共銀十餘萬兩。規制如是之嚴密、經費如是之繁鉅、賞賚如是之優渥不稍憚煩靳惜者,蓋以地雖褊遠,實為東南數省藩籬,臺灣安則數省俱安。且使內地之兵更班分戍,三年一易,籌慮尤為深密。
道光初,大府有因戍兵驕不易制,議改班兵,召募土著,以省煩擾、節繁費者。姚石甫廉訪時任臺灣令,奉諱將行,為議以上曰:「夫兵者凶器,以防外侮,先慮內訌。自古邊塞之兵,皆由遠戍,不用邊人,何也?欲得其死力,不可累以室家也。戰爭之地,得失無常,若各顧室家,心懷首鼠,則相率朝秦暮楚,是其常態雖頗牧,不能與守;故不惜數千里勞遠,更迭往戍,使之亡軀效命,盡力疆場。臺灣遠隔重洋,民情浮動,易為反側;然自朱一貴、林爽文、陳周全、蔡牽諸逆寇亂屢萌,卒無兵變者,其父母妻子皆在內地,懼干顯戮,不敢有異心也。前人猶慮其難制,分佈散處,錯雜相維,用意至深。今罷止班兵,改為召募,則以臺人守臺,是以臺與臺人也。且貔貅之用,必使常勞,勿任晏逸。自古各將,教習士卒,勞苦為先。故練技藝、習奔馳,日行荊棘之叢,夜宿冰霜之地,寒能赤體,暑可重裘,然後其兵可用。班兵約束煩難,且以數十處不相習之人,萃為一營,操練勢難畫一。將備懼罰,即欲不事勤練,有所不能。是於更換之中,即寓習勞之意。若改召募,則將弁操演,視同故事,日久安閒,有兵與無兵等。彼百戰之兵所向無前者,膽氣壯,故視敵輕也。臺洋駭浪驚濤,茫無畔岸,班兵往來頻數,習而狎之,膽氣自倍;一旦衝鋒冐鏑,庶不致畏葸卻步。土著膽氣既無,見敵心寒,鮮不潰敗。愛之適足以死之,甚非國家所以養兵之意。然大府之所以議改者,亦自有說:一曰節縻費、二曰處游民、三曰免紛擾。殊不知欲貪節省之虛名,必誤百年之大計,有事所費,必倍尋常。況召募之額有常,游民之來無限,不為兵者,何以處之?若輩遊惰無根,設或操之稍急,鼓噪為變,姦民乘機蠢動,此輩皆其逆黨矣。若慮三年抽換,往來絡繹,案牘紛煩,務求便安;此事簡民醕之區,所宜講求,而非所以施於繁要,矧海外重兵之事乎!或謂欲易之也,以班兵不得力耳。朱一貴等之亂,皆賴義民之力,繼以大兵,而後殄滅。豈非不得力之明證?嗟呼!此文武諸臣之罪也,班兵何與乎?太平日久,文恬武熙,惟聲色宴樂是娛;故使姦人伺隙生心,得以緣結為亂。倉卒事起,官弁猶在夢中。致亂之由,言之令人痛恨!於班兵乎何尤?藉使當時已皆召募,能保無事耶?然林爽文初據嘉義,總兵柴大紀一出而殲賊復城;陳周全遣黨攻斗六門,千總龍昇騰以兵百人敗賊千餘;蔡逆攻臺,副將王得祿以水師兵六百破賊數萬於洲仔尾:是班兵非不得力,顧用之何如耳」。時總督閩浙者武陵趙文恪慎畛韙其議,事得寢。
又有以班兵驕悍之說進者,廉訪復上書文恪曰:「自古治兵與治民異,其人大率粗魯橫暴,馭之之道,惟在簡嚴。簡者,不為苛細,如宿娼、聚賭、欺虐平民,此小過之可寬者也。嚴者,非為刻酷,若械鬥人命,不受本管官鈐束、不服有司審斷,此紀綱所系,大端之不可宥者也。今之用兵者,既不知簡,又不能嚴,所以令之不從,禁之不止。然不足慮也。戍兵皆撥自內地,上游與下游不相能也,興化與漳泉不相能也,漳與泉復不相能也,是其在營常有顧忌之心,不敢與將為難,故百餘年來有叛民而無叛兵。乃治兵者每畏之而不敢治,則將之懦也。且兵卒多無賴健兒,故能強悍勇敢,捐軀致敵;若皆循循規矩,則其氣不揚,氣不揚則情中怯,雖眾將焉用之。壯士如虎,懦夫如羊,牽羊千頭不能當一虎之虓,何必費國家億萬金錢哉?明季邊事之壞,正由書生不知兵,撓軍情而失事機;有猛將勁卒而不能用,一切以法繩之,未見敵人,其氣先沮。此壯士所以灰心,精銳所以銷折也。近時武夫,行陣之不習、技藝之不講,而惟兵之驕悍不守法是慮,亦可哂矣」!
後二十年,富陽周芸皋觀察凱備兵臺灣,達洪阿都統為總兵官,議練精兵六百名,歲需犒賞等費二萬五千有奇,道、府、廳、縣捐助番銀一萬二千圓,餘由總兵官捐發。曹懷璞司馬方知鳳山縣事,起而爭曰:「臺灣額設水陸兵一萬二千餘名,無一非鎮帥之兵,即無一非鎮帥當練之兵。所以不練不精者,乃弁兵之咎,非賞賚之薄。今不務遵守舊章,申明紀律,而動議變增。計所練之兵,僅全臺二十分之一。此而當練,孰不當練?此而可精,孰不可精?如必厚賞而後精,則非厚賞遂不必精,必厚賞而後練,則非厚賞並不能練。是必歲捐數十萬金,為全臺練兵之用而後可。不然,是予各兵以藉口之端,而開各營推諉之漸也。且精兵六百,以之自衛則有餘,以之衛人則不足,遂可恃以無虞哉?倘一旦南北交警,此六百人者顧此則失彼,顧彼則失此,勢不能不仍驅未練未精之兵相與從事。夫平居未沐精兵之賞,有事仍蹈精兵之危,此人情所難堪,事理所弗順也。況練兵之費,各屬公捐者半,鎮軍自捐者半;後之鎮臺灣者,既未必倒篋慨捐,又未必按日親操,而屬捐既有成數可稽,即不能不視等陋規,照常致送;誰能以練則與,不練則不與,練之不精者不復與,為鎮軍直陳耶?賞罰之政,備在中樞,實力奉行,何施不可。全臺處處皆宿重兵,人人宜練,人人可成勁旅,何必多此二萬餘金之糜費,轉使眾兵懈體?腐儒之見,思於事有裨益,諒其愚直為幸」。二公所論極為透快。顧改戍練兵之舉仍有指為當務之急者,非卓然自負如二公,不能侃侃言之若是,更毋庸複贊一詞。
咸豐初,通州徐清惠宗幹觀察臺灣,以精兵恃眾生事,衛民適為民害,議請酌裁一半;所留之兵分撥南北兩路巡查,不得並居一城。是未收一卒之用,而害已如此,為期未十年也。清惠又有請改澎湖戍兵議謂:「澎民捕海為生,勤儉安分,且熟諳水性,履波濤如平地。挑選壯健入伍,以備不虞,較戍兵實為得力;必不致桀驁不馴,因充兵而滋生事端。如將澎湖水師改為募兵,不但節省餉需,海島窮黎亦可藉資事育,一舉而數善備焉」。議上未行,蓋未悉臺、澎情形迥不同也。臺民悍、澎民懦,臺民奢佚、澎民貧苦;作奸犯科,不數年輒蠢動者,皆臺民,澎民無有也。而戍兵之驕橫,則以澎營為最。酌留戍兵之半,分防各澳,而募土著為遊巡兵,使之互相鈐制,似為兩得。若以臺宜更戍例視澎湖,未免揣籥疑鐘。世有擔當任事之人,當不以斯言為謬。辛未九月又識。
再國初紋銀,每兩易錢七百文左右;每米一石糶銀八錢有奇,布帛薪蔬價無不賤。故守兵月餉一兩,已足贍家餬口。近年銀價、米價,倍逾往昔,百物因之昂貴,各兵無以資生,不能不兼事負販,即不能認真操練。兵艱宜卹,庫帑有常,審慮兼籌,弛張非易;於是長沙左恪靖伯宗棠有裁兵加餉之議。至同治七年,臺內各營,先後奏定,請將臺鎮右營改為道標,改原設游擊一員為都司、守備一員為千總,其餘弁兵分別裁留,歸臺灣道專轄;並改臺協中營、澎湖協左右二營游擊各一員為都司,改噶瑪蘭營守備一員為把總:共裁各營守備四員、千總十七員、把總十七員、外委四十六員、馬步戰守兵六千九百五十三名、官馬五十匹,合計臺澎實留總兵一員、副將三員、參將四員、游擊四員、都司九員、守備一十員、千總十七員、把總四十一員、外委五十六員、額外並馬戰兵七十名、步戰兵三千一百四十六名、守兵四千四百八十八名、官馬七十匹。馬兵月加餉銀七錢,共銀二兩七錢;步兵月加餉銀一兩五分,共銀二兩五錢五分;守兵月加餉銀一兩四錢,共銀二兩四錢;官馬每匹月加草乾銀五錢,共銀一兩五錢。綜計年應俸廉餉乾等項銀二十六萬一千九百兩零,比較舊額計不敷銀一千八百餘兩,即將裁賸兵米折銀湊發。其舊時每月每兵加餉銀四錢,仍照舊章給領。附識於此,以資考鏡。
第昔人有言,自古未有無騎兵而能戰必勝、守必固者。鄭成功之犯江寧、蔡牽之犯臺灣、各省土匪之肆擾,皆不旋踵而敗者,無騎兵也。英法之內犯、粵逆之披猖,其衝鋒悉用馬隊。就臺事而言,藍總戎廷珍之征朱一貴,用騎與否無明文;然藍鹿洲太守經理臺事書中即有「添設馬兵四百」之請,足徵馬之不可少矣。福康安貝子之翦林爽文、馬提督濟勝之剿張丙,無不以馬隊當先。海上交綏固資砲火,一經登岸,非馬不足以制敵。今全臺官馬僅七十匹,散之各營,與無馬同。湘潭曾文正國藩之征粵匪也,始起皆水師,繼而增步益騎,乃克奠定東南;雖發縱指示,別有勝算,亦未必不資馬軍之力。此近事之彰彰可見者,古人豈欺我哉!辛未十月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