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传兴也朱注比也 郑云道左道东也日之热恒在日中之后道东之杜人所宜休息也今人不休息者以其特生隂寡也 丘光庭云日中之后树隂过东杜生道左树既寡持而隂更过东无休息之所故人不来也 朱注噬发语辞 言武公剪灭宗族而得国无亲若此彼贤人君子安肯与共事而适我乎我者自诗人称其君国而言也中心好之二句亦出自诗人之意言君子相率以去虽好之亦无自而饮食之也】
有杕之杜生于道周彼君子兮噬肯来游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毛云周曲也 朱公迁云道左则辟道周则迂适者久居其国游则时一至焉犹之遨游而已】有杕之杜二章章六句【何氏谓玩诗语意毋乃为龙蛇之怨而志过乎緜上饿隐欲授餐而无从此固文公所心恻也】
葛生 序曰刺晋献公也好攻战则国人多丧矣【郝氏谓献公好战国人多死于战诗人托死者之妻悼亡以刺之】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毛传兴也朱注前二章兴也后二章赋也 蔹本草云一名兎荄作藤生根似天门冬疏云蔹似括楼幽州人谓之乌服 孔云此二句互文葛言生则蔹亦生蔹言蔓则葛亦蔓葛言防则蔹亦蒙 郝氏云葛生蔹蔓指死所也尸膏草野失其骸骨故曰亡此 郑云予美我所美之人谓其君子也】
【愚按谁与独处二字为句与易匪宼婚媾句法正同犹言寂寞谁与乎独处而已亡此犹云亡于此地也】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毛云域茔域也息止也 诗翼云葛生蒙棘蔹蔓于域宛然荒冢累累祭扫悲哀之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范氏云角枕之粲锦衾之烂则其嫁未久也】
【愚按予美亡此此者正指葛蒙蔹蔓之域因闺中之衾枕粲烂益念荒冢之荆棘凄凉耳独旦犹言长夜漫漫何时旦也】
夏之日冬之夜百嵗之后归于其居
【郑云思者于昼夜之长时尤甚 日因夏而永则日之思比夜之数为多夜因冬而永则夜之思比日之数为多以见无时不思也 居郑云坟墓也】
【愚按归于其居承上文三独字来言今虽独处幸百年之后有我为伴也】
冬之夜夏之日百嵗之后归于其室
【由夏日而冬夜由冬夜而夏日无嵗不思没身焉而已 室郑云冢圹也滕公墓铭云佳城郁郁三千年见白日吁嗟滕公居此室是也】
葛生五章章四句【朱注谓妇人念其夫久从征役不归而作】
【愚按篇中蔹蔓于域及百嵗之后等句其为悼亡之作无疑】
采苓 序曰刺晋献公也献公好听谗焉【邹氏云史苏之占曰挟以衔骨且惧有口公曰何口之有口在寡人寡人弗受谁敢兴焉而后竟受谗而不知也】
采苓采苓首阳之巅人之为言苟亦无信舎旃舎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毛传兴也朱注比也 苓尔雅云大苦也即甘草首山一名雷首即首阳山也 郑云采苓采苓言采苓之人众多非一也皆云采于首阳首阳信有苓矣今之采者未必尽于此山然而人必信之喻事有似而非 埤雅曰苓生于隰葑生于圃则首阳之巅不必有苓其下不必有苦其东不必有葑 按胡得焉者问其何处得来也凡人言为谗与否未可知且勿轻信则将一槩舎置付之不问乎亦且不可如此但当究其言之何自来耳 严氏云推其所自来则虚实立见谗言之得行由不问其所由来而遽信之耳汉昭帝悟燕王上书之诈葢察其书所由来也 辅广云谗谮之人不畏人之不聴而畏人之能审今虽不聴彼将浸润而入之则异日或不能不听矣惟能审察而有以见其情伪之所以然则不惟不敢进而亦无自而进矣此止谗之法也】
采苦采苦首阳之下人之为言苟亦无与舎旃舎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苦即苦菜也月令苦菜秀即此 孔云荼也内则濡豚包苦用苦菜是也】
采葑采葑首阳之东人之为言苟亦无从舎旃舎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葑即蔓菁上苦下甘甘苦相半也】
【愚按蘦甘而苦谗者之入人必先甘而后苦葑则甘苦相半犹一句言其好一句言其恶也谗人所以甞试人君者无所不用矣】
采苓三章章八句
【愚按苓甘以比奚齐卓子苦以比太子申生葑上苦下甘以比重耳夷齐乎首阳之巅升之于上也下者坠之于下也东为日初出之隅过时则不照也国人已闻骊姬之谋故为然疑之语以儆动献公】
唐国十二篇三十三章二百三句
秦谱略【秦者陇西谷名于禹贡近雍州鸟防之山尧时有伯翳者实臯陶之子佐禹治水水土既平舜命作虞官掌上下草木鸟兽赐姓曰嬴歴夏商兴衰亦世有人焉周孝王使其末孙非子养马于汧渭之间封非子为附庸邑之于秦谷至曽孙秦仲宣王命作大夫始有车马礼乐侍御之好国人美之秦之变风始作秦仲之孙襄公平王之初兴兵讨西戎以救周平王东迁王城乃以岐丰之地赐之始列为诸侯遂横有周西都畿内八百里之地其封域东至迤山在荆岐终南惇物之野至孙徳公又徙于雍云 孔氏云嬴伯翳之后按伯翳即伯益声转字异本一人也佐禹治水有功赐姓嬴氏或问姓氏如何分别朱子谓姓是总称氏是后来次第分别如鲁姬姓其后有孟氏季氏皆为姬姓而氏不同也】
【愚按今秦州有秦亭为秦始封之地初伯益之后中潏居西戎以保西垂邑于此伏羲陵在焉六世孙大洛生成及非子非子养马汧渭之间今陇州南三里尚有秦城是其地也本纪言非子居犬丘犬丘汉之槐里今兴平县去秦州甚逺本非秦地何以本纪云分大洛之国地封非子别为附庸耶则非子所居之犬丘必非此地当即陇州故秦城是耳其后西戎灭大雒宣王命非子曽孙秦仲为大夫伐西戎不克死焉及其子庄公灭西戎尽得大洛之地庄公子襄公以兵送平王东迁平王赐以岐丰之地迨襄公子文公猎至汧渭之防曰昔周邑我先秦嬴于此后卒为诸侯乃卜居之则文公复徙居非子故墟也文公孙宁公徙平阳今邵孙是也宁公子徳公始徙雍今凤翔是也皆在岐西自徳公以后世居雍春秋时秦晋徃来每称自雍及绛至孝公乃徙咸阳即今咸阳县也葢由西以渐至于东若云非子所居犬丘即汉之槐里文公因其故都则秦久居岐以东矣文公以后岂更西迁而居雍耶】
秦一之十一
【愚按编诗者晋之后即继以秦以明晋亡而秦兴也】
车邻 序曰美秦仲也秦仲始大有车马礼乐侍御之好焉【郝氏云秦自非子始封为附庸非子曽孙秦仲入为周宣王大夫礼天子之大夫视伯于是始有车马寺人与诸侯同故秦人剏见夸美】
有车邻邻有马白颠未见君子寺人之令
【朱注赋也后二章兴也毛传缺 毛云邻邻众车声也白颠的颡也 陆化熈云车多则声众故邻邻然马多则色奇故有白颠 寺人阉人周礼天子有之按左传齐有寺人貂晋有寺人披宋有寺人柳是诸侯之官亦有寺人令使也言君子尚未得见但见其徃来奔走者有寺人以供使令也 严氏云秦前此所未有故诗人美其始有也 沈守正云夫子删书以秦誓为殿知代周者秦也删秦风以寺人之令为冠知亡秦者寺人也】
阪有漆隰有栗既见君子并坐鼓瑟今者不乐逝者其耋
【尔雅云陂者曰阪下者曰隰 按阪秦地多有之地里志陇西有陇阪即今陇山三秦记其阪九回欲上者七日乃越高处东望秦川 罗氏云燕秦千树栗故栗惟秦特饶秦饥应侯请发五苑之果蔬橡枣栗以活民可验也二句夸其土饶物产也】
【愚按秦声初不过弹筝叩缶耳鼓瑟鼓簧变为夏声宜闻者之共乐也生长西垂其上下等威本自脱略今初为士大夫习中国威仪然骄嫚成俗一时未能遽变故未见则寺人传令用新制也既见则君子并坐仍故态也外则君臣内犹侪偶耳故其人便而乐之】
阪有桑隰有杨既见君子并坐鼓簧今者不乐逝者其亡
【尚书以琴瑟为堂上之乐笙箫为堂下之乐鼓瑟堂上常御之乐也鼔簧堂下甚盛之乐也 严氏云言贵生前得意不则虚老嵗月耳此强毅果敢之气勇于有为已有安能邑邑以待数十百年之意矣秦之能强者在此而周人之气象变矣】
车邻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六句【申培説襄公初为诸侯周大夫与燕美之而作】
【愚按逝者其耋其亡等语殊非过客之辞序説为是】
驷驖 序曰美襄公也始命有田猎之事园囿之乐焉【郑云始命命为诸侯也秦初为附庸也 史记秦文公元年居西垂宫三年文公以兵七百人东猎至汧渭之防乃卜居之此诗当即是文公东猎之事】
驷驖孔阜六辔在手公之媚子从公于狩
【朱注赋也毛传缺 月令孟冬乘铁骊马色深黑如铁也 阜高大也四马八辔诗每言六辔者葢驾马之法有游环以止骖马之外出有胁驱以止骖马之内入有胁驱矣则骖马之内辔无所施繋于轼前而已 孔云骖马内辔纳之于觖故在手者惟六辔耳严氏云在手言把握其辔能制马之迟速惟手之是听也在如师之耳目在吾旗鼔之在以末章载猃观之知其为大田也】
奉时辰牡辰牡孔硕公曰左之舎拔则获
【奉谓以两手翼之驱兽而聚之以待君射也辰牡犹言时兽 毛云冬献狼夏献麇春秋献鹿豕羣兽孔云公曰左之是公命御者从禽之左逐之欲从禽之左而射之也逐禽由左礼之常法注曰射必中左乃为中杀 拔郑云括也亦作筈筈防也谓与相防乃受处 孔云既言公曰则是公自舎之兽应而获言善射也】
游于北园四马既闲輶车鸾镳载猃歇骄
【养鸟兽曰有垣曰园地官载师云以埸圃任园地明去其国近也 朱注曰事既毕故游于北园輶车轻车也郑云轻车驱逆之车也孔云驱者驱禽使前趋获逆者御还之使不出围田仆掌田设驱逆之车车驱之而犬获之故知非君车也 铃在衡曰鸾在轼曰和镳马衔铁也乘车则鸾在衡此在于防故异于乘车也 尔雅云长喙猃短喙歇骄 古者狩以讲武未尝以犬从禽载犬者秦之陋也愚按郑笺以游在先而狩在后谓游于北园之时时已习其四种之马故田则克获也吾谓狩毕而游喜六辔之应手乃赞其驷铁曰四马亦既闲矣以輶车载犬亦因其猎获有劳而休息之且宠异之也皆田事既竣矜能得意之态 齐襄好犬牵犬以鬈偲之士秦襄好犬载犬以鸾镳之车后世犬马之好此为嚆矢矣】
驷驖三章章四句【序美襄公始有田狩之事】
【愚按史载秦文公东猎至于汧渭则此宜属文公文公居西垂而东猎其亦有略地岐丰之意乎】
小戎 序曰美襄公也备其兵甲以讨西戎西戎方彊而征伐不休国人则矜其车甲妇人能闵其君子焉
小戎俴收五楘梁辀游环胁驱隂靷鋈续文茵畅毂驾我骐馵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朱注赋也毛传缺 六月诗元戎十乘天子之车也诸侯之戎车谓之小戎 俴浅也 收轸也考工记言轸方以象地即车箱是也 孔云轸者车之前后两端之横木也所以收敛所载故名收焉 兵车以驰突为事车箱中空无所收载取其轻利也故曰俴收 毛云五五束也楘厯録束交也孔云五楘是辕上之饰言以皮革五处束之所束之处因以为文章厯録然 辀即辕也一木当车底中考工记云三分其长二在前一在后其制从后轸至前轸稍曲而上以便两服马之进退至施衡之处又曲向下横一木为衡以驾马因辕形穹窿上曲如屋之梁故谓之梁辀 一云制如舟底故名辀也 五分其辀之穹每分各束以皮葢恐曲处多是斵成不随木理易致折耳 游环以皮为环即皮圈引两骖马之外辔并两服马之内外两辔俱贯于圈内而执之所以制骖马使不得外出故又谓之靳左传云如骖之有靳无取于靷也 游者游移不定之义以其在两服两骖背上或前或却无常处 胁驱着服马之外胁以止骖之入孔云以一条皮上繋于衡后繋于轸骖马欲入则此皮约之 按左右两边皆有以此物正当服马之胁而隔断两骖于其外如驱之使不得相近者然故名曰胁驱 隂揜轨也轨车下横木以持轮者亦谓之轊以板侧揜之曰隂繋靷于此 孔云车衡之长惟六尺六寸止容二服而已骖马颈不当衡别为二靷以引车故毛云所以引也 朱注靷以皮二条前繋骖马之颈后繋隂板之上 孔云鋈续是作环相接以白金饰续靷之环按隂与靷原是两物不相聨属今缀环于隂板而繋靷于环以聨属此两物故名此环为续鋈即今所谓流金是也文茵车中所坐之虎皮也畅毂长毂也毂者车轮之中外持轮内受辐者也按轮之心为毂毂中横截者谓之轴兵车之毂长三尺二寸若大车毂止长尺半耳兵车贵长毂者以其驰驱险阻虑毂短则脱辐也 五楘梁辀所以御两服也游环二句所以驭两骖也终之驾我骐馵仍主两服而言即下章骐駵是中是也 郦道元云上邽故邽戎国秦武公十年伐邽县之汉改天水郡其乡居悉以板葢屋葢西戎之俗也 孔云马色之青者名为骐其色作綦文郭璞云马膝皆白为惟馵后左脚白直名馵】
【愚按管子有曰甲不坚密与俴者同实将徒人与俴者同实注俴单也言甲不坚与单身无甲者同徒卒无器械亦与单身同也今马无鞍辔者亦曰俴马下章俴驷是也】
四牡孔阜六辔在手骐駵是中騧骊是骖龙盾之合鋈以觼軜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承上章驾我骐馵而言駵疑即馵尔雅有駵白驳葢马有駵色又有白色者名之曰驳上章因其白在足题之以馵此因其体为駵而题之以駵耳 陆氏云骐駵中驷騧骊上驷骖以騧骊淮南子云骖欲驰服欲步 毛云黄马黒喙曰騧骊马深黒色 盾干也画龙于上合而载之以为车蔽 觼説文云环之有舌者其形象玦通作觖 軜骖内辔也 孔云四马八辔而言六辔明有二辔当系之故骖马内辔曰軜不须牵挽繋于轼前繋处有镮曰觼以白金为饰按胁驱系之衡与轸靷则系之于隂板而軜则繋之于轼者也 邑西鄙之邑也西方早寒以其徳忆其温耳 胡然我念之乃自问之辞】
俴驷孔羣厹矛鋈錞蒙伐有虎韔镂膺交韔二弓竹闭绲滕言念君子载寝载兴厌厌良人秩秩徳音【韩诗云驷马不被甲曰俴驷此未进战时也孔羣言和调也 毛云厹矛三隅矛也曲礼云进戈者前其鐏进矛者前其錞鋭底曰鐏平底曰錞 朱注鋈錞者以白金鋈矛之下端平底者也 毛云蒙讨羽也伐中干也郑云蒙厐也讨杂也画杂羽之文于伐曰厐伐文貌 陆化熈云厹矛以敌人蒙伐以自卫鋈之画之俱尚文采之意 膺马胸之带刻金饰之曰镂或云膺弓室之胸言以虎皮为韔而以金镂饰其胸非钩膺也以上下文皆言弓不宜及马饰耳交韔二弓孔云交二弓于韔中谓颠倒安置之王氏云韔必二弓如有副马以备壊也 竹闭一名防亦作秘周礼注云弓檠也弛则傅之于弓里备损伤也以竹为之绲绳也縢约也弓体欲正故以竹为闭象弓之形纳于弓之里用绳约之而后纳于韔考工所谓绁也 陈祥道云秘以闭之故亦谓之闭绲以系之故亦谓之绁如此则纳之韔中可以定徃来之体祛翩反之病矣 毛云厌厌安静也秩秩有常也】
【愚按先秦之世良人为君子通称吕氏纪序意曰秋甲子朔朔之日良人请问十二纪注良人君子也厌厌安也秩秩有序也首章思其温温之徳此思其秩秩之音皆宛然在耳目间何氏以为襄公之救世父国人思之良是】
小戎三章章十句【史记秦本纪云庄公生子三人长男世父世父曰戎杀我大父仲我非杀戎王则不敢入邑让其弟襄公为太子自将撃戎襄公立二年戎围世父于犬丘世父击之为戎所虏嵗余复归世父何氏谓是诗之作当是世父遇虏之年襄公兴师伐戎戎因秦师车甲之盛自知不敌故归世父耳篇中言念君子念世父也在其板屋念世父被虏在戎地也温其在邑忆其居犬丘之邑而今返邑之无期也厌厌秩秩二句言世父之足繋人思也国人思之如此襄公大举兵往救所以人乐为之用也】
蒹葭 序曰刺襄公也未能用周礼将无以固其国焉【按秦至襄公子文公始有岐丰之地此诗当属之文公】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遡洄从之道阻且长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毛传兴也朱注赋也 郭璞云蒹萑之未秀者即今之荻葭苇之未秀者即今之芦蒹高数尺今人以为帘箔因此为名也 白露况周之徳泽霜以况秦之肃杀也岐丰之地今为秦有秦变周道犹露之凝而为霜苍苍者其何以堪 伊人追思昔日治天下之人指文武也文王都丰丰依沣水武王都镐镐依镐水故以在水一方言之 毛云逆流而上曰遡洄顺流而下曰遡游】
【愚按秦地诸水皆发源陇外以达丰镐故由岐而西为逆流由岐而东为顺流遡洄从之则秦都是也畏法令之惨礉悲行路之艰难遡游从之则丰镐吾旧都焉先王之遗泽未冺犹宛在其地也宛在者犹云梦想所存葢思周之甚耳】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遡洄从之道阻且跻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凄通作萋晞干也郑云未晞未为霜也时当八月虽边塞早寒而露亦有未尽凝为霜者以喻王泽之犹未熄也湄孔云水草交际之处水之岸也 跻陞也逆流渐上与陞高同也 坻水中地之略高者】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遡洄从之道阻且右遡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曰采采者非一辞也先言苍苍继言凄凄至是可以采矣犹是八月之时白露方下而未止也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白露未已之况也 按秦都是时尚在镐京之右 沚小渚也尔雅云小洲曰渚小渚曰沚小沚曰坻】
蒹葭三章章八句【朱注谓此诗不知所指申培説君子隐于河上秦人慕之而作是诗】
【愚按秦以攻战为事诈力相倾其上不重好修之士下亦不知有恬退之节所谓隐君子者谁与即有之秦人亦必不慕之矣】
终南 序曰戒襄公也能取周地始为诸侯受显服大夫美之故作诗以戒劝之【欧阳子谓自戎侵岐丰周遂东迁虽以岐丰晹秦而终襄公之世不能取之但尝一以兵至岐至文公始逐戎而取岐丰之地则是诗咏文公也愚按本纪谓文公收周地至岐岐以东献之周终南山在岐之东南则是并得岐东之地非惟自岐以西也】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顔如渥丹其君也哉
【毛传兴也朱注同 终南即中条山周都丰镐面对终南 梅通作枚与汝坟篇条枚义同 至止郑云受命服于天子而来也逐戎之后奄有岐丰之地终南遂为秦镇故盛美之 玉藻云锦衣狐裘诸侯之服也又云君衣狐白裘锦衣以裼之 渥丹郑云言赤而泽也 其君也哉苏氏云严惮之辞也 蔡汝楳云秦人称其君曰其君也哉而生其矜心周书曰擩子王矣而生其惧心敬肆所以关乎盛衰也】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忘
【纪通作屺毛云基也谓山基也尔雅云山如堂曰密郭璞以为形如堂者 以五色刺文谓之绣以黒青两色绣为两已相背则名黻衣之章用绘裳之章用绣故云绣裳 佩玊见非三命黝珩之旧也寿考不忘祝其居此位服此服长久安宁不忘王命也】
【愚按纪言山之条分枝析如网之有纪也堂言山之展势开基地形寛平也上章条梅谓其材木足用此章谓形势可居望君之建都于此也】
终南二章章六句
【愚按岐丰之地自幽王被杀犬戎盘据其中平王以赐襄公使之自取襄公不能取也易世之后至文公始逐戎而有之葢至是而周之遗民乃重见终南山重覩中国之衣冠也美之为君祝以寿考周人自是始为秦人矣】
黄鸟 序曰哀三良也国人刺穆公以人从死而作是诗也【应劭云穆公与羣臣饮酒酣言曰生共此乐死共此哀于是三子许诺及公薨皆从死匡衡谓秦穆贵信而士多从死即其事也 括地志云穆公冢在岐州雍县东南二里三良冢在雍县一里故城内逈不相及葢从死而非同塟也 申培説秦穆公卒世子防以三良殉之秦人伤之而作是诗苏子瞻亦云穆公生不诛孟明岂有死之日而忍用其良罪康公也 孔云不刺康公而刺穆公者是穆公命从已死此臣自杀从之非后主之过也】
【愚按穆公养士能得志而令之死是即穆公死之也葢霸主之恩惠结人不知王者荡荡无私之道也三良从死非殉塟也此后人吊三良墓之诗】
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毛传兴也朱注同 交交羣飞徃来之貌 郝氏云黄鸟知时以比贤哲棘与桑楚不当止而止亦以讥三子也从穆公者谓从死也此事后之言观穆公称諡可见 特杰出之称 奄息为百夫之特故愿以百身赎之后皆仿此 朱子云三人者不食其言以死从君而诗人不以为美者死不为义不足美也晏平仲谓君为社稷死则死之斯得矣】
【愚按临其穴是后人吊墓者登临其圹穴而念秦法之酷三良一时并命甚可惧也若以三良临穴而惴栗则先自杀矣而犹惴惴于临穴乎】
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黄佐云桑人所尝采亦非安止之地与棘相似 防坊通言其行有坊表也】
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鍼虎维此鍼虎百夫之御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楚人所尝刈亦与桑相似 御犹敌也言其才徳出众一人足以敌百人也】
黄鸟三章章十二句【杨慎云蒙恬传曰昔秦穆公杀三良而死罪百里奚而非其罪然则百里奚亦不终秦真少思哉】
【愚按諡法名与实爽曰缪缪通作穆此诗特表其諡当时或因此事而加此諡也】
晨风 序曰刺康公也忘穆公之业始弃其贤臣焉【申培説秦君遇贤始勤终怠贤人讥之】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毛传兴也朱注同 尔雅晨风鹯也鴥疾飞貌 程子云以晨风兴君子取其去来之疾人君好贤待士有道则贤者归之礼貌不至则浩然去矣 郝氏云鹯搏撃羣鸟其疾如风秦俗尚武功士以猛鸷为贤故以为比臣择君如鸟择木故北林郁而晨风归喻穆公好贤故贤者望秦国来归也 郑云穆公始未见贤者之时思望而忧之葢钦钦然惟恐不见今则忘之矣以穆公之意责康公也言忘我之事实多愚按君子指贤人也忧心谓未见贤而忧思指穆公也秦之强皆由礼贤所致后之人坐享其成忘其所以致治之故矣我者自贤者而言也遇贤礼衰诗人代为贤者懐古伤今以刺之】
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木丛生曰苞栎即唐风鸨羽篇所谓栩也秦人谓之柞栎木不出火惟栎为然亦应隂气也 罗氏云梓榆以木兼驳马之名又曰马梓其树皮青白驳荦遥视之似驳马故名】
【愚按上章指逺方之士归秦者而言下二章则言秦地所产之材亦不见礼耳】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尔雅云唐棣栘常棣棣棣之名惟常棣得专之 檖毛云赤罗也 陆氏云其文细宻如罗郭璞云今杨檖也实似梨而小酢可食 严氏云山隰皆有林木可以大国而无贤人乎】
晨风三章章六句
【愚按此诗与蒹葭篇皆是苦秦思周之作谓平王东迁遂忘我周人而不顾也晨风之抟撃北林之隂幽皆以比秦礉惨肃杀之气栎与棣土产也种种丛生今至于栎皮斑驳檖而成树则歴年久矣皆周时遗植也王弃之如遗覩树思周正以见苦秦之虐也】
无衣 序曰刺用兵也秦人刺其君好攻战亟用兵而不与民同欲焉【按史记周厉王无道西戎反王室灭犬丘大骆之族宣正即位以秦仲为大夫诛西戎仲遂死于戎王立其子庄公与兵七千使伐西戎破之尽复大骆犬丘之地命为西乘大夫居其故地犬丘此诗从征之士所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朱注赋也毛传缺 严氏云曰子者行伍相尔汝也毛云袍襺也 玉藻纩为襺緼为袍緼谓今纩及旧絮也然则纯着新緜名为襺杂用旧絮名为袍郝氏云戈二刃旁一钩矛即今之鎗 同仇谓西戎反王室杀天子之命使此必讨之仇也】
岂曰无衣与予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防与子偕作【泽里衣也以其亲肤近于垢泽故谓之泽 郝氏云防柄长戈柄短防三刃上出 説文云有枝兵长丈六尺也 晁错云两阵相近平地茂草可前可后此长防之地劒盾三不当一 仇以心言作以气言】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甲铠属周礼注云古用皮谓之甲今用金谓之铠】
无衣三章章五句【申培説秦襄公以王命伐戎周人赴之 朱义曰岐丰之地虽已属秦然犹有先王之遗民焉故其所以相告语者如此曰王于兴师欲其君奉王命而为讨贼复仇之举也 谢氏云读文侯之命知诸侯无复仇之志矣独无衣一篇犹见人心焉】
渭阳 序曰康公念母也康公之母晋献公之女文公遭骊姬之难未返而秦姬卒穆公纳文公康公时为太子赠送文公于渭之阳念母之不见也我见舅氏如母存焉及其即位思而作是诗也
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黄
【朱注赋也毛传缺 郑云秦是时都雍至渭阳者葢东送舅于咸阳之地 山南为阳北为阴水北为阳南为隂咸阳在渭水之北故云渭阳 孔云雍在渭南晋在秦东行必渡渭 路车诸侯之车乘黄四马皆黄也重耳君晋实借秦穆之力太子防赠以诸侯之仪所以郑重此行而假以定晋也】
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赠之琼瑰玉佩
【严氏云送舅而有所思则思母也此诗念母而不言母但言见舅而拳拳不己念母之意自见 佩玉之制惟天子用纯诸侯以下则玉石杂用玉佩谓珩璜琼琚之属】
渭阳二章章四句
【愚按左传重耳卒后七年康公即位相去甚逺无縁此时复述其事而着之诗岂亦有慨于令狐之役谓秦昔日曽以厚施而晋今日竞以薄报乎晋之负秦非一事矣重耳由秦有晋入晋而即背秦所谓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此其一端也至襄公后遂与秦世仇使吕相絶秦反以令狐之役归罪于秦且曰康公我之自出谓康公为忘本者玩渭阳之诗情辞笃摰晋之恶不暴而自着矣】
权舆 序曰刺康公也忘先君之旧臣有始而无终也
于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每食无余于嗟乎不承权舆【朱注赋也毛传缺 夏屋大屋也 扬雄方言云自闗而西秦晋之间凡物之壮大者而爱信之谓之夏法言云震风凌雨然后知夏屋之帡幪也 郑云渠渠犹勤勤也每食无余言今遇我薄其食我才足耳毛云权舆始也造衡始权造车始舆故曰始也承继也言不能继其始耳】
【愚按夏屋渠渠言君子馆饩之外时尝置酒设宴于宫庭以为礼也今惟以食客待之但得食耳无余赐矣】
于我乎每食四簋今也每食不饱于嗟乎不承权舆【簋以盛稻粱容斗二升内方外圆曰簋外方内圆曰簠四簋注云礼食之盛也毛云四簋黍稷稻粱公食大夫之礼也 不饱非特无余而已】
【愚按承上章每食无余而言言其时虽惟有食而食尚四簋今则食不饱矣葢礼益衰而意益怠矣】权舆一章章五句
秦国十篇二十七章一百八十一句【谢氏曰秦本戎俗不得齿中国之防盟春秋夷之邑于岐丰其民犹有文武成康之旧俗而秦以法驭之故其发为诗辞者类多尊君亲上之义趋事赴公之敏季札听其乐而曰是谓夏声能夏始大忧其将有中国矣】
田间诗学卷四
<经部,诗类,田间诗学>
钦定四库全书
田间诗学卷五
桐城钱澄之撰
陈谱略【陈者太皥虙戏氏之墟帝舜之胄有虞阏父者为周武王陶正武王頼其利器用与其神明之后封其子妫满于陈都于宛丘之侧与黄帝之后封于蓟尧之后封于祝者共为三恪妻以元女大姬其封域在禹贡豫州之东其地广无名山大泽西望外方东不及孟诸大姬无子好巫觋祷祈鬼神歌舞之乐民俗化之五世至幽公当厉王时政衰大夫淫乱所为无度国人伤而刺之陈之变风始作孟诸一作明猪】
【愚按陈即陈州秦为颍川郡地汉淮阳国治此伏羲陵在焉周武王克殷求舜之后得虞阏父之子满封之于陈庸以元女大姬是为胡公按左传史赵云胡公不淫故周赐之姓使祀虞帝则胡公姓妫武王所赐也左传又称夏后氏少康逃奔有虞虞思妻之以二姚虞思在胡公之前仍为姚姓明是胡公始姓妫耳】
陈一之十二
宛丘 序曰刺幽公也荒淫昏乱游荡无度焉【朱注国人见此人尝游荡于宛丘之上故序其事以刺之】
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朱注赋也毛传缺 毛云子大夫也郑云子者斥幽公也 此章直是游人相谓之辞所以唤起下二章而着幽公荒淫之实耳 尔雅云丘上有丘为宛丘郭璞谓中央隆峻状如一丘诸説以为四方高中央下者非也】
【愚按下章所言歌舞之场即在此丘之下有情谓有游览之情无望谓无君人之望 一云望责望也谓此歌舞之乐乃吾君之所为女无责望之也言无望乃所以深望之耳】
坎其撃鼓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值其鹭羽
【坎通作竷説文云舞也舞者之行步坎坎然似有所躧而进旧以为撃鼓声非也舞必应节撃鼓所以为舞节也故曰坎其击鼓 值持也鹭鸟之羽可以为翳舞者所持以指麾 翳即下章所谓翿也与周礼之羽舞不同彼乃翟羽舞人所执卫诗右手秉翟是也此舞师所执宋大乐文舞不用翟羽而用鹭羽正为此诗所惑】
坎其撃缶宛丘之道无冬无夏值其鹭翿
【毛云盎谓之缶史记蔺相如使秦王鼔缶国语缶丝尚宫陈云缶之为器中虚而善容外圆而善应中声之所自出者也易之鼔缶见于离诗之击缶见于宛丘 翿纛通翳也陈祥道云春秋传曰舞师题以旌夏则鹭翿若今大乐工执之以引舞者也 诗故云撃鼔撃缶舞鹭羽鹭翿皆以娱神踵大姬之余习也】
宛丘三章章四句【春秋桓五年书正月甲戌己丑陈侯鲍卒谷梁传云陈侯以甲戌之日出己丑之日得不知死之日故举二日以包也此诗葢刺陈侯鲍也】
【愚按自幽公以来游荡无度陈侯鲍出而不返流弊使然卒至灵公淫乎夏氏株林之适匪朝伊夕皆幽公作法于凉所致耳】
东门之枌 序曰疾乱也幽公淫荒风化之所行男女弃其旧业亟防于道路歌舞于市井耳【陈俗巫觋盛行女子往往弃其业而往观焉诗以刺之 谱云大姬无子好巫觋祷祈鬼神歌舞之乐民俗化而为之是也孔云大姬无子而左传子产谓陈我周之自出杜预注陈周之自出者葢大姬于后生子以祷而得子故弥信巫觋也】
东门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
【朱注赋也毛传缺 枌白榆也陆氏云先敷叶后着荚榆性扇地故其隂下五谷不植而人就以息焉栩解见前枌栩之隂皆人之所趋而聚者 子仲氏也子女子即女巫也 婆娑盘辟舞也舞所以娯神或舞于枌之下或舞于栩之下明非一时非一处也】
谷旦于差南方之原不绩其麻市也婆娑
【孔云无隂云风雨谓之谷旦旦朝也谷善也差不相值也 朱注差择也言以谷旦另择舞塲而迁也子仲之子向皆婆娑于枌栩之下今忽徙于南方之原自故处求之不可得矣 市即原上之市也诸妇女闻其所在因弃麻不绩往从而观之】
谷旦于逝越以鬷迈视尔如荍贻我握椒
【逝往也鬷通作縂説文云聚束也孔云麻缕每数一升用绳纪之 迈行也言挟其麻总而行不暇绩也葢急欲从观子仲子之婆娑舞耳 荍尔雅云蚍衃也郭璞云今荆葵也其花自根及干而上连接甚密有类虮窠故名蚍蜉观子仲子者士女凑集亦如此密也 椒实芬香取以相贻辟除不祥之意周礼女巫掌嵗时祓除衅浴如今上已脩禊以薰草香药沐浴涤邪秽是也】
【愚按椒性暖宜子其实蕃衍以贻妇女取多子之义此尤妇女所敬信而乐观者 大姬之好巫觋本由祷子故以为俗】
东门之枌三章章四句【按汉王符潜夫论曰诗刺不绩其麻女也婆娑今多不修中馈休其蚕织而起学巫祝鼔舞事神以欺诬细民荧惑百姓妇女羸弱则此诗正指巫觋之事】
衡门 序曰诱僖公也愿而无立志故作是诗以诱掖其君也【欧阳子亦云诗人以陈僖公性不恣放可以勉进于善而惜其懦无自立之志故作诗以诱进之】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乐饥
【朱注赋也毛传缺 毛云衡门横木为门 説文云牛触横大木葢牛好抵触用横木阑制之 不曰忘饥而曰乐饥惟乐而饥虽饥亦乐矣乐饥一作饥説文云治也】
岂其食鱼必河之鲂岂其取妻必齐之姜
【欧阳子云如食鱼凡鱼皆可食若必待鲂鲤则不食鱼如取妻诸姓皆可娶必娶齐宋则不取妻矣此所谓诱掖之也】
岂其食鱼必河之鲤岂其取妻必宋之子
【齐姜宋子言其族类之贵足为系援非谓色之美也】
衡门三章章四句【序言诱僖公诱其求贤也言衡门泌水之间大有其人愚按可以岂必数字其人苟安知足无求仕之心贤不求仕君宜急求之也】
东门之池 序曰刺时也疾其君之淫昏而思贤女以配君子也
东门之池可以沤麻彼美淑姬可与晤歌
【毛传兴也朱注同 沤久渍也孔云谓渐渍之使之柔韧也 宋均云麻枝叶成谓之衣三变圭成形一变也沤取皮二变也绩成为缕三变也】
东门之池可以沤纻彼美淑姬可与晤语
【纻説文云檾属陆玑云纻亦麻也科生数十茎宿根在地至春自生不嵗种也荆之间一嵗三収】
东门之池可以沤菅彼美淑姬可与晤言
【尔雅云白华野菅 左传引诗虽有丝麻无弃菅蒯蒯与菅皆谓苕也黄华者俗名黄芒即蒯也白华者俗名白芒即菅也纻菅二物皆贱于蔴古人贵麻与丝并言故説文云衣锦檾衣曹风曰麻衣如雪】东门之池三章章四句【序谓思贤女以配君子欲借其晤歌语言为成徳之助比之池之沤麻渐渍而不自知也士大夫不能格君因其好色思得淑女以黙化之亦不得已之极思矣】
【愚按淑姬自是贤女之称诸家以为指夏姬谬矣葢因淫于夏姬迷而不返而思得淑姬之美者以夺其所惑耳】
东门之杨 序曰刺时也婚姻失时男女多违亲迎女犹有不至者也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昏以为期明星煌煌
【毛传兴也朱注同 郑云杨叶牂牂三月中也兴者喻时晚也失仲春之月亲迎之礼以昏时女不肯时行乃至大星煌煌然】
东门之杨其叶肺肺昏以为期明星晢晢
【肺肺犹沛沛与蔽芾同 郝氏谓霜降以后氷泮以前皆昏姻之期杨叶如此春已暮矣亲迎以昏为期今啓明之星煌煌晢晢而犹不至违礼可知】
东门之杨二章章四句【朱注此亦男女期防而有负约不至者故因其所见以起兴也 按周语定王六年单襄公假道于陈以聘于楚火朝觌矣道茀不可行也及陈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南冠以如夏氏留宾不见何氏谓此诗正此时所作诗言杨叶牂牂肺肺皆赤色也霜降后则杨叶色赤正心星晨见之时灵公经东门而适株邑其相订约皆以昏为期及至啓明之星煌煌然而犹盥桓不忍去也】
墓门 序曰刺陈佗也陈佗无良师傅以至于不义恶加于万民焉【陈佗陈文公之子桓公鮀之弟桓公疾病佗杀其太子免而代之国人大乱佗奔蔡蔡人杀之此诗追咎先君不能为佗置良师傅致有弑逆之事也】
墓门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国人知之知而不已谁昔然矣
【毛传兴也朱注同 毛云斯析也墓门幽闲希行用生此棘薪惟斧可以开拆之 喻陈佗无贤师良傅以开导之也 毛云夫傅相也郑云陈佗之师傅不良羣臣皆知之已犹去也知其罪恶而不诛退终致祸难】
【愚按墓门不宜有棘而有棘者叹剪除之不早也谁昔犹云畴昔言其不置良师傅纵恶养乱葢非朝夕之故矣】
墓门有梅有鸮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讯之讯予不顾颠倒思予
【鸮与枭异广雅以为鸟广志云鸮楚鸠所生如蛩蛩巨虚种类不滋乳也 严氏云萃集非一鸮喻羣小附和之众怂惥之为恶也 歌以讯之讯予不顾指昔日言颠倒思予指今日言讯尔雅云告也虽讯之而我言终不蒙其顾念使地下有知必思我所歌之言然已无及矣】
【愚按梅华实皆在众木之先指太子免也鸮恶鸟攫鸟子而食鸱鸮篇所谓既取我子是也指陈佗言萃止言恶党聚也】
墓门二章章六句
【愚按此诗当是陈之忠臣于太子被弑之时哭桓公之墓追恨其昔言之不见信也梅棘皆墓门所见者因以起兴左传载陈佗如郑涖盟歃如忘泄伯料其必不免夫临大事而如忘者其心必专有在也佗之党非一人谋非一日矣国人知之忠臣言之而桓公不早为之所宁无追咎之乎】
防有鹊巢 序曰忧谗贼也宣公多信谗君子忧惧焉【史记载宣公有嬖妾生子欵欲立之杀其太子御宼御宼素爱厉公子完完惧祸及乃奔齐此其信谗之一证也】
防有鹊巢卭有防苕谁侜予美心焉忉忉
【毛传兴也朱注同 防隄也罗氏云鹊水大则巢高水小则巢卑 陆氏云鹊巢居而知风嵗多风则去乔木巢傍枝故能髙而不危也葢鹊性多惧就利违害庄子所谓瞿鹊子者义取此言其时瞿瞿惊顾以防患也 禽经曰燕以狂防鹊以惊瞿卭丘也苕草之秀也陆氏云苕饶也幽州人谓之翘饶可生食如小豆藿也 苕可生食故曰防苕 陆氏云言不惊惧之故防有鹊巢不残贼之故卭有防苕也 侜尔雅云诳也 郑云予美谓宣公也忉当作怊悲也言鹊以巢于防而安苕以生于丘而茂我为谗人所搆忧心靡宁则鹊苕之不如矣】
中唐有甓卭有防鹝谁侜予美心焉惕惕
【唐训大周礼以唐弓为大弓庙之中路谓之唐此所居宫室之中路为大也甓瓴甋也鹝绶草也 按甓即防甎之类以甓中路所以防圯壊坦践履也 鹝五色作绶文故曰绶草 陆氏云鹝绶鸟也鹝善相其天而吐绶乐则见其文采有戕贼之疑则不吐也欧阳子云谗言惑人非一日一夕之故如鹊巢积累以搆成之又加苕饶之蔓引牵连以及之也中堂有甓非一甓也必凑砌而为路绶草亦杂众色以成文犹多言交织以成谤如萋菲篇之贝锦也皆主谗言】
【愚按吐绶鸟闽粤间有之遇天晴正午则吐物长数寸五色如绶过午不吐未必如陆所云也且鸟产于极南恐非陈地所有 言中堂垒甓泻水下浸卭有防鹝吐绶成采我为谗人所构触步畏途有怀莫吐是甓与鹝之不如矣】
防有鹊巢二章章四句
【愚按诗当是太子御宼被杀公子完出奔国人为完忧危而作也子美指完侜周同言谁为周旋之也然鹊巢必获其安唐甓必履其坦防苕防鹝必不为人所吐弃完之后大于齐于此诗已先兆之矣】
月出 序曰刺好色也在位不好徳而悦美色焉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毛传兴也朱注同 説文云皎月之白也郝氏云月主隂司昏俾夜作昼比女色也 佼姣同孔云方言自闗而东河济之间凡好谓之姣 僚好貌舒迟也窈纠舒之姿也悄黙忧也 言所思者匪才匪徳一佼人耳反复思念至于劳心展转不已所以为刺】
【愚按当月出之时思其人僚然姣好与皎月相映且忆其人于月下迟回却步脉脉以相思也】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
【皓本作颢説文云白貌 懰刘同刘杀也谓心如刀刺也懮愁也楚辞云伤余心之懮懮受谓受诸忧愁向谁吐也慅动也】
【愚按懰与懮皆指佼人独处伤愁之情自所欢思之为骚然不宁耳】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照明所烛也愚谓照广也两地皆见也 燎如火之燎原不可扑灭此当自佼人之思已不见而言 説文云天屈也绍纠也惨作懆 愚谓伤也】
【愚按此章葢想其对月之思至于中心如燎屈鬰纠而不可解则吾心安得不为之惨伤乎】月出三章章四句【朱注此亦男女相悦而相念之诗】
株林 序曰刺灵公也淫乎夏姬驱驰而往朝夕不休息焉【夏姬陈大夫御叔之妻征舒之母郑女也征舒字子南】
胡为乎株林从夏南匪适株林从夏南
【朱注赋也毛传缺 郡国志陈有株邑葢朱襄之地今柘城县也 楚杀征舒左传谓之戮夏南是知夏南即征舒也言从夏南者妇人夫死从子夏南为株林主故以夏南言之】
【愚按胡为乎二句讶之也匪适株林二句从而疑之也言必无此理也始讶之而终疑之深于讥者矣】
驾我乘马説于株野乘我乘驹朝食于株
【乘马指灵公也乘驹指孔寜仪行父也毛云大夫乘驹】
【愚按上章言适株林其地尚泛由株林而株野由株野而食于株明明在夏南之所居矣虽欲为之隐讳不可得也 于乘马者言税野于乘驹者言朝食互相备也抑又甚大夫之恶以为君讳者然】株林二章章四句【朱善云卫之乱至墙有茨而极于是有狄入卫之祸陈之乱至株林而极于是有楚入陈之祸然则非狄与楚之能为祸宣姜夏姬召之所谓女戎也】
泽陂 序曰刺时也言灵公君臣淫于其国男女相悦忧思感伤焉【朱注此诗之防与月出相类 按月出男思女之辞此则女思男也观篇中硕大且卷等句可见】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
【毛传兴也朱注同 毛云陂泽障也 蒲説文云似莞而褊有脊滑柔而温 荀子云与时屈伸柔从若蒲苇 陆氏云荷善倾攲蒲无骨干而柔从 蒲可以为蓆取以况女荷蕳菡萏别言之以况所思之男子也 郑云伤思也无为他无所事也】
彼泽之陂有蒲与蕳有美一人硕大且卷寤寐无为中心悁悁
【蕳兰也荷比其容华蕳比其芬香也卷犹鬈也鬂好貌】
彼泽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硕大且俨寤寐无为辗转伏枕
【菡萏荷华之未舒者以况年少也 俨矜庄貌】
【愚按俨谓不露狎邪之态使人测也此女所喜而思者】
泽陂三章章六句
【愚按序不指灵公言公之淫乱使国人男女相悦习以成俗也然观首篇曰子之汤兮则陈之男女借祷祀以游观久矣礼禁妇女无观游观者淫之始也故始以宛丘终以泽陂】
陈国十篇二十六章一百二十四句
桧谱略【桧者高辛氏火正祝融之墟在禹贡豫州外方之北荥波之南居溱洧之间祝融氏名黎其后八姓惟妘姓桧者处其地焉当夷王厉王之时桧公不务政事而好洁衣服大夫去之于是桧之变风始作】
【愚按郑桓公用史伯之谋以图桧桓公死犬戎之难其子武公始灭桧而迁国焉郑语史伯曰主芣騩而食溱洧按芣騩即大隗具茨山也在密县水经称潩水出大騩山即溱洧之源也其水一东流一东北流至新郑而防为双泊河本桧地郑都于此朱注谓即郑州非也】
桧一之十三【苏氏以为桧诗皆为郑作如邶鄘之于卫也】
【愚按若是郑诗当列诸郑风之前如邶鄘之先卫魏之先唐以明桧之即郑矣无縁次于陈之后葢桧虽灭而其诗上忧君而下念民读素冠而生孝思读匪风而生忠义诗止四篇圣人所急録也】
羔裘 序曰大夫以道去其国也国小而廹君不用道好洁其衣服逍遥游宴不能自强于政治故作是诗也【郝氏云桧君之过不在洁衣服大夫之去亦不以洁衣服特以逍遥不能自强故托辞于衣服言服饰之外都无所事云尔犹曹风之蜉蝣也】
羔裘逍遥狐裘以朝岂不尔思劳心忉忉
【朱注赋也毛传缺 郑云羔裘诸侯之朝服也 玉藻云君衣狐白裘锦衣以裼之 论语狐貉之厚以居则狐裘燕服也 逍遥而以羔裘是法服为嬉游之具矣视朝而以狐裘是临御为防媟之塲先言逍遥后言以朝是以逍遥为急务而视朝在所缓矣忉当作怊悲也庄子云怊怊乎若婴儿之失其母是也】
羔裘翺翔狐裘在堂岂不尔思我心忧伤
【孔云以朝者谓日出视朝在堂者谓正寝之堂人君日出视朝毕乃退适路寝以听大夫所治之政二者于礼同服羔裘今皆以狐裘二章互见之】
羔裘如膏日出有曜岂不尔思中心是悼
【陆氏云日出有曜然后见其如膏此正听朝之时而反以燕游又与狐裘以朝狐裘在堂异矣 按如膏祗于游燕时见之上言以朝次言在堂则游燕之后尚有视朝适寝之时今并视朝在堂皆无之则自辨色而起以至竟日皆游宴也】
羔裘三章章四句【国语史伯谓郑桓公曰桧仲恃险有骄侈怠慢之心而加之贪冒此诗葢骄侈怠慢之实证也】
【愚按桧君无大过恶而其势必至于亡国有识者见防而去既去而故主之思有不能恝然者故为此诗】
素冠 序曰刺不能三年也【周衰礼废三年之丧不行如春秋诸侯居丧而亲迎盟防征伐大夫以下可知孟子去春秋未逺而滕之父兄曰吾宗国鲁先君莫之行吾先君亦莫之行鲁犹不行他国更可知矣】
庶见素冠兮棘人栾栾兮劳心慱慱兮
【朱注赋也毛传缺 庶见者忧不得见之辞 素冠大祥之冠玉藻云缟冠素纰既祥之冠也注云纰縁边也黒经白纬曰缟其冠用缟以素为纰故谓素冠孔云凡言素者皆谓白绢未有以布为素者 邹氏云亲丧再期则大祥之后将即吉于是不以布为而以缟不以采縁而以素葢虽渐易凶而不敢遽用吉也 居丧而骨立见者为棘人即此冠素冠之人也 説文无慱字依作团结聚不散之谓欲一见而终不得见其劳心如此 辅氏曰言庶见素冠继以棘人栾栾言服与情之相称也不然服于外而忘于内亦何为哉】
庶见素衣兮我心伤悲兮聊与子同归兮
【毛云素冠故素衣也 谢氏云同归如书云同归于治同归于乱】
【愚按丧礼久废为此诗者亦不能独行但得见有素衣冠之一人即与之同归矣归于礼也】
庶见素韠兮我心蕴结兮聊与子如一兮
【韠説文云韨也所以蔽前以韦为之古者席地而坐以临爼豆故设蔽膝以备濡渍惟冕服谓之韨他服曰韠 礼大祥祭服朝服缟朝服之制缁带素韠韠从裳色则素韠是大祥祭服之韠诗人所愿见谓其能举祥祭者耳终丧而后有祥丧礼不终则未祥而服已除无论禫也】
【愚按上章同归言同归于礼也此言如一欲与同心遵礼服制如一二人同心则不为俗所夺亦渐可以变俗矣】
素冠三章章三句【按上章刺桧君在位好洁衣服计其居先君之丧服制必不能如礼此诗亦当为刺桧君而作】
隰有苌楚 序曰疾恣也国人疾其君之淫恣而思
无情欲者也【朱注以为政烦赋重人不堪其苦而作】
隰有苌楚猗傩其枝夭之沃沃乐子之无知
【毛传兴也朱注赋也 陆氏云苌楚今羊桃是也叶长而狭华紫赤色其枝茎弱过一尺引蔓于草上猗通作倚依也傩通作弱长貌夭少好貌沃沃光泽貌子指苌楚犹今人对物而称尔也愚按此诗困于赋役借苌楚以起兴不自诉现前之苦而但羡少时之乐又不直言人少之无知为乐而以苌楚夭之沃沃无知为乐寄兴愈逺而情愈廹矣苌楚之夭而沃喻人幼时不识不知无家无室虽有虐政漫不闗心壮大以来始有忧虑始有家室种种苦事回思少时不知有困于赋役之事诚足乐耳无知无室无家恰似为苌楚之夭者而言情辞甚幻】
隰有苌楚猗傩其华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家
【陆氏云有一种羊桃华实皆连理故取以喻室家之义】
【愚按苌楚枝条本弱渐且开花结实则枝益重而弱益甚喻有家有室人事日繁而身愈困也】
隰有苌楚猗傩其实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室
【女以男为家男以女为室华之敷在外故以兴家实之含在内故以兴室】
【愚按百姓之困至以无家无室为乐则国事可知】
隰有苌楚三章章四句
【愚按苌楚茎弱稍长则引蔓于草草不能自立则苌楚安得不仆地乎而苌楚不知犹生意沃沃也人非苌楚焉能如其无知无室无家故忧戚无以为主以比国小君弱逼于大国将有危亡之势民无所依附也】
匪风 序曰思周道也国小政乱忧及祸难而思周道焉【吕氏云匪风思周道何也曰政出天子则强不凌弱各得其所政出诸侯则征发之烦供亿之困侵伐之暴惟小国偏受其祸所以惓怀宗周为独切也战国时厉喜为韩王曰大国恶有天子而小国利之以诗验之其理益明】
匪风发兮匪车偈兮顾瞻周道中心怛兮
【朱注赋也毛传缺 匪风犹言非常之风发风大起也 偈疾也汉书作揭云髙举也车升高则在车上者必震荡不安此车中即事之语 孔云言顾瞻则周道已过回首顾之 按顾瞻虽指适周之路而意之所托仍在西周盛时其礼乐刑政布在方策者与今之所行大不相同孔子云我观周道幽厉伤之是也】
匪风飘兮匪车嘌兮顾瞻周道中心吊兮
【毛云回风为飘嘌无节度也车声也上言风发未明其为何风此言飘则回风也上言车偈则行不安此言嘌则其不安之见于车声者也上言怛此言吊先惊痛而后悲伤也】
谁能烹鱼溉之釜鬵谁将西归怀之好音
【説文云鬵大釡也陆徳明云鼎上大下小若甑曰鬵烹鱼以喻治国曰溉之者取洗濯更新之义 王城在荥阳之西然此诗之所念者西周周犹都镐当是幽王世之诗】
【愚按此与大东诗皆一时事桧人行役于周皆所谓东国大夫也大东诗曰周道如砥懐古也此云顾瞻周道伤今也匪风言风起异常不可谓之风匪车言车行臲不可谓之车葢王室弊政多端四方来者视周道为畏途耳积弊已久须洗涤一新如烹鱼而溉釡鬵犹易所云颠趾出否也有新政闻诸四方则好音也今四方诸侯西向而归心者谁乎庻防以好音怀之所谓怀诸侯也葢四方离心久矣】匪风三章章四句
【愚按此诗作于幽王之世正当王室多难郑桓公方为寄孥与贿之谋以图桧时也大夫乃以王室为忧忧王室正所以忧下国耳使王室无故桓公岂预为逃死之讣亦岂能用成周之众以伐人国者乎嫠不恤其纬而忧宗周之陨诚见其祸之必相及也】
曹谱略【曹者禹贡兖州陶丘之北雷夏荷泽之隂周武王既定天下封弟叔振铎于曹今定陶是也夹于鲁卫之间曹之后世虽为宋所灭宋亦不数伐曹故得寡于患难十一世当周惠王世政衰昭公好奢而任小人曹之变风始作】
【愚按曹定陶是也一统志谓即曹州金大定末河决徙治州东北七十里明初改州为县正綂间复置曹州于古曹国汉有定陶国想此地属定陶耳孔云鲁在其东南卫在其西北鲁卫虽大于曹畏惧覇主不敢侵伐所以寡于患难而骄侈无复重厚之风也】
曹一之十四
蜉蝣 序曰刺奢也昭公国小而廹无法以自守好奢而任小人将无所倚焉【朱注此诗葢以时人有玩细娱而忘逺虑者故以蜉蝣为比而刺之序以为刺其君】
【愚按序谓刺奢正指任用小人章服充满于朝所谓三百赤芾是也非以修饰衣裳之为奢也】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毛传兴也朱注比也 蜉蝣渠畧也 夏小正云蜉蝣有殷殷者众也 罗氏云鹤寿千嵗以极其游蜉蝣朝生暮死以尽其乐葢以旦暮为期逺不过三日耳 取兴于蜉蝣之羽者以羣臣徒窃衣服以华其躬不知其死亡之无日也忧诗人忧曹君也】
【愚按末句于我归处等句当为大夫言也无徳而窃章服服之不称比之蜉蝣朝暮之荣而已故为之心忧曰归处归息归説不即勉其去位且劝其暂归如后世乞休沐之例曰于我者欲其于已取法也计此时心忧者已先归矣】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
【归息者由处而息也】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説
【掘説文作堀突也即所谓堀起也阅犹阅人阅世之阅言其从土中突出而为人所见也 郑云麻衣深衣诸侯之朝服朝夕则深衣也 孔云衣纯用布而色白者惟深衣为然 凌蒙初云説谓从容开谕之正上章所以欲其归处归息之意朱注説音税舎息也犹言税驾也】
【愚按掘阅兼起灭二义言突然之间已阅人世一度犹云石火电光也】
蜉蝣三章章四句【邹氏疑为刺曹羁作鲁庄二十三年曹庄公射姑卒明年冬戎侵曹曹羁出奔陈葢在位日浅无如羁者羁方在丧故曰麻衣如雪而先之以楚楚采采意羁亦如鲁昭公居丧而不哀在戚而有嘉容乎诗人逆知其税驾无所讽以于我归处殆如楚申亥舎灵王于家之为矣】
候人 序曰刺近小人也共公逺君子而好近小人焉
彼候人兮何戈与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
【朱注兴也末章比也毛传缺 毛云人道路送迎宾客者 孔云秋官有环人掌讶皆掌送迎賔客按环人掌执节导引使门闗无禁掌讶以礼送迎诏赞进止人则何戈兵防卫奸宼虽同是送迎而职掌不同 何与荷同説文云儋也毛云祋殳也芾韠也以韦为之即蔽膝也大夫以上赤芾乘轩 言候人虽一职之防既系籍于公犹当勤率所属以各供其事蕞尔曹佩赤芾者三百人何功徳称此服哉晋文公入曹令三百人献状亦谓其无劳窃位故责令自陈功状也】
【愚按诸侯之制大夫五人以曹之小国举羣臣不能三百而况大夫乎三百人者曹君之谐臣媚子也赤芾亦假借服色以荣其躯非真有位也候人虽防各有所司以不忝其职则此赤芾者何为也哉】
维鹈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称其服
【毛云鹈濩泽鸟也郭璞云今之鹈鸪也俗呼之为淘河 魏黄初中尝有鹈集灵芝池文帝识之曰此诗人所谓污泽也曹诗刺共公逺君子近小人今岂有贤智之士处于下位否则斯鸟胡为而至哉 鹈出没污泽而得鱼今在梁之上而窃人之鱼以食未尝濡湿其翼犹之子无功而窃禄也】
维鹈在梁不濡其咮彼其之子不遂其媾
【咮説文云鸟口也 陆氏云鹈性沉水食鱼则濡其咮翼宜矣今徒立于粱上非特不濡其翼又且不濡其咮小人无嘉言献防尸居于位亦犹是也】
【愚按易于君臣之相遇比之婚媾媾遇之厚也言此辈无功受禄大负君之厚遇之意不遂犹言负也】
荟兮蔚兮南山朝隮婉兮娈兮季女斯饥
【荟蔚草多貌南山曹南山也 按春秋盟于曹南即此山 邹氏云周礼眡祲掌十煇之法九曰隮隮者虹也虹映日而成朝焉日在东则虹在西而雨辄随之蝃蝀之诗朝隮于西崇朝其雨是也荟蔚夤縁山岊而虹见于西又当邀雨泽之霑被见君宠方隆而未艾也 婉娈季女之容也君子之持身如处子故以季女目之】
【愚按山以出云致雨朝隮则淫邪之气所致非时雨也南山之草木所以荟蔚者以常邀朝隮之雨耳喻君有邪徳所宠用者皆邪人也彼婉娈之季女坚贞自守肯从邪以干禄乎惟禄遍邪嬖季女斯以饥耳序曰共公逺君子而好近小人由小人日近故君子自逺通篇好近小人惟此末二句见君子之逺】人四章章四句【朱注引左传晋文公入曹数其不用僖负羁而乘轩者三百人与此诗合】
【愚按晋语重耳如楚子玉请止狐偃王曰不可曹诗曰彼其之子不遂其媾邮之也夫邮而效之邮又甚焉则曹风此诗传于文公未返国之前久矣僖负羁事在后也】
鸤鸠 序曰刺不壹也在位无君子用心之不壹也【郝氏云民风不醇由上无身教而下无表率也故君必诚一为本天下不见君子之心见君子之仪而即仪可以征心】
鸤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
【毛传兴也朱注同 鸤鸠亦作尸鸠秸鞠也一名布谷牝牡飞鸣翼相摩拂取其骨佩之宜夫妇 严氏云即郯子所谓鸤鸠氏司空也鸤鸠平均故为司空平水土 陆氏云鸤鸠有均壹之徳其哺子朝自上而下暮自下而上均也其子在梅在棘在榛而已常在乎桑壹也 仪度也毛云义也凡举动之合义而有法度者谓仪 仪之一由其心之贞固而不变也淮南子曰贾多端则贫上多技则穷心不一也有百技而无一道虽得之弗能守故曰其仪一兮心如结兮君子其结于一乎 刘向云鸤鸠之所以养七子者一心也君子所以理万物者一仪也以一仪理物天心也】
鸤鸠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带伊丝其带伊丝其弁伊骐
【毛云在梅飞在梅也 苏氏云从其在梅则失其在棘从其在棘则失其在榛居一以俟之无不及者带大带也丝素丝也玉藻篇天子诸侯皆素带广皆四寸素熟绢也大夫带亦用素惟辟縁之色君朱緑大夫黄其辟縁之制天子诸侯皆终辟谓竟此带尽縁之也 郝氏云弁制大于冠古冠止撮发弁下覆额 骐当作周礼注引此作綦书顾命四人綦弁马融本亦作骐葢骐綦古通用耳 綦又与通弁饰也皮弁之缝中贯结五色采玉以为饰也周礼尊卑皆得服皮弁所异者耳 此言其衣服有常服有常即仪有常而心可知矣】
鸤鸠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其仪不忒正是四国
【忒毛云疑也人无常度故可疑其仪不忒者明白洞达表里如一不令人有疑惑也 正四国者谓足以表正四国也】
鸤鸠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正是国人正是国人胡不万年
【陆氏云榛卑小于棘梅先实棘后之榛又后之故诗以此为序 陈栎曰心结而仪一且不忒表里一也四国国人之皆正逺迩一也由是久而胡不万年久近一也】
【愚按上章言以不忒之仪能正四国则所及逺于国人矣此章始言正是国人而不云其仪谓国人化之皆有仪也】
鸤鸠四章章六句
【愚按此诗以鸤鸠名篇鸤鸠有均壹之徳其均也常均均亦一也故序曰刺不一也一者心也而验之于仪传曰有威可畏有仪可象谓之仪其带其弁仪之一端所谓其仪者不忒是也不忒者父子兄弟之足法也惟其一故足法耳 又序曰在位无君子用心之不壹也则似兼君臣言君君臣臣各守其常则纪纲法度秩然不乱国人奉以画一四国以为表率矣】
下泉 序曰思治也曹人疾共公侵刻下民不得其所忧而思明王贤伯也【朱注谓王室陵夷而小国困故以寒泉下流而苞稂见伤为比】
洌彼下泉浸彼苞稂忾我寤叹念彼周京
【毛傅兴也朱注比而兴也 洌寒也下泉泉下流也物丛生曰苞稂郭璞曰莠类也与禾相杂古者以饲马鲁仲孙它马饩不过稂莠谓此也 忾説文云太息也寤叹者悲愤在中惟寐则稍忘耳一寤则忾然发叹矣 周京念其盛时也 泉水寒洌不能生物比国政侵刻也田无五谷惟稂与萧比闾阎凋无力供诛求也】
洌彼下泉浸彼苞萧忾我寤叹念彼京周
【萧蒿也】
洌彼下泉浸彼苞蓍忾我寤叹念彼京师
【蓍蒿属 陆氏云蓍草之寿者也 上二章皆言京周此称京师言周嫌同于列国隐然有共主之尊】
芃芃黍苗隂雨膏之四国有王郇伯劳之
【芃盛也徐锴云言泛泛若风之起 陆氏云方黍之苗也暑雨暴息无隂云以覆之日随蒸焉则苗槁矣故以隂雨为譱国语赵衰对秦穆公曰重耳之卬君也若黍苗之卬隂雨也若君实庇廕之使能成嘉报正此谓也 郇伯郇侯为州伯文王子按左传毕原酆郇文之昭也】
【愚按泉在下者所及有限况洌则不能生物徒使黍苗化为稂萧而已以喻伯国主盟小国之重困也明王在上四国共禀一尊又有方伯以时巡省诸侯頼之若黍苗之卬隂雨无所资于下泉矣隂雨之膏非下泉之洌比也黍苗之芃非稂萧之浸比也此所以念周京之盛耳】
下泉四章章四句【左传昭二十三年王子朝入于王城于是子朝称西王天子居于狄泉称东王狄泉者成周也何氏谓即下泉是也二十五年晋人为黄父之防以谋王室令诸侯之大夫输王粟具戍人曹人与焉二十七年复防于扈令戍周也曹人亦与焉时子朝奔楚子朝之党多在王城王畏之刘文公与苌欲城成周天子使告于晋晋魏舒韩不信如京师合诸侯之大夫于狄泉寻盟且城成周曹人又与焉此诗殆曹大夫受役于周喜而赋也下泉即指狄泉自周公营洛以来空而不居东迁以后荒废久矣天王居之葢俨然京师也而凋弊已甚所见者萧稂苞草而已合诸侯以城成周王得宁处今而后四国始有王也虽诸侯之劳实盟主有以劳来之耳故以邭伯诵晋归功于晋焉】
曹国四篇十五章六十八句
豳谱略【豳者后稷之曽孙曰公刘者自邰而出所徙戎狄之地名今属扶风枸邑公刘之先不窋以夏太康时失其官守窜于此地至公刘复修后稷之业勤恤爱民民咸归之而国成焉其封域在禹贡雍州岐山之地原隰之野至商之末世太王又避戎狄之难入处于岐阳民又归之公刘之出太王之入虽有其异由有事难之故皆能守后稷之教不失其徳成王之时周公避流言之难出居东都二年思公刘太王居豳之职忧念民事至苦之功以比序已志太师大述其志主意于豳公之事故别其诗以为豳国变风焉 郝氏云七月豳俗也始二南而终邠者邠周道之始二南周道之成也左传吴季札观鲁乐邠次齐先秦及夫子删诗以邠终思周公也然周公之诗何不遂以属鲁周公未尝一日居鲁也邠何不遂为雅乎公刘草创区区耳未足比诸侯而况可为天子乎称风本旧也鸱鸮以下非豳亦属豳何也皆周公之事也周公老于周而鲁无风可系进不敢系于周南故退而系之邠也】
【愚按周自后稷封邰邰今武功县也迨不窋失官始去邰而窜于戎狄之间今庆阳府有不窋城是其地也再传至公刘复迁于邠邠在今邠州与武功县皆属西安府相去百余里是公刘迁邠乃自不窋城复迁入内地也自公刘至古公十世居邠邠今犹有古公城古公避狄人之难乃由邠而迁于岐周自此始大 系周公之诗于豳者周公之志也周公是时身不在朝端其诗不得列诸二雅亦未尝退居鲁国又不得列诸国风思王业之始于豳因自署为豳人而列其诗为豳风亦犹令士大夫之书题姓氏标其先世之郡国也】
豳一之十五
七月 序曰陈王业也周公遭变故陈后稷先公风化之所由致王业之艰难也【朱注周公以成王未知稼穑之艰难故陈后稷公刘风化之所由使蒙瞽朝夕讽诵以教之 金履祥云读七月之诗意为邠之遗诗周公陈之以为蒙工之颂使成王知故国衣食之原然不居二南之前而居变风之末何也葢诗皆采之当世而前世之诗存者不可泯也故豳七月附于十五国风之后犹商那附于三颂之末也 徐光啓云读七月想其先公之所以为教不过世间一勤俭忠厚之家而已然一家如此其家必兴一国如此其国必昌昔人有言太和在成周宇宙又曰王道本乎人情信其然与】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嵗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
【朱注赋也毛传缺 七月斗建申之月公刘正当夏时所用者夏正也 毛云火大火也按火心星也左传张趯曰火星中而寒暑退 孔云季冬十二月平旦正中在南方大寒季夏六月黄昏火星中大暑退是火为寒暑之事也知此两月昏旦火星中者由昏而知旦也 左传哀十二年冬十二月螽季孙问诸仲尼仲尼曰丘闻之火伏而后蛰者毕今火犹西流司厯遏也周十二月夏十月也火犹西流者以此火未尽没尚是九月厯官失一闰故也是可见火六月昏中之后下而过西皆称流也 刘瑾云尧典日永星火以正仲夏葢尧时仲夏日在鹑火故昏而大火中及周公摄政凡一千二百四十余年嵗差当退十六七度故六月而后日在鹑火大火昏七月则日在鹑首而昏时大火西流于未方此诗上述邰俗乃当夏商之时而言七月流火者据周公时所见而言耳授衣家长授衣于家众也下文云无衣无褐褐乃贱者之服豳地多寒故豫为御寒之计 自夏十一月至二月皆以日称自夏四月至十一月皆以月称本天而言则主日以冬】【至为日长一线之始也本厯而言则主月以孟春为夏正建寅之始也 孔云四月之诗曰冬日烈烈飘风发发以发是】【风故知烈是气觱发风寒也栗烈气寒也仲冬之月待风乃寒季冬之月无风亦寒也 程子曰嵗过中而将暮矣当有】【卒嵗之具御寒之备故以七月流火为首 张子云虑事有预当于半年前提掇故频举七月为言 范氏云言何以卒嵗足见二之日为嵗之终此所谓夏正也 以上言衣之为急 于往也黄佐云于耜谓昔改嵗时入此室处今则往中田之庐而修田器钱镈之属独以耜言者农器以耜为先将以起土而耕必资于耜也 孔云月令季冬命农计耦耕事修耒耜具田器今邠人正月修耒耜二月始耕豳土晚寒郑谓寒晚温亦晚故修耒耜始耕皆较中国迟一月也 举趾犹言兴作也月令仲春之月耕者少舎言无或舎急急农之至也举趾即所谓少舎也 田畯典田之官汉啬夫是也按啬夫不独汉及东晋有之夏书征篇啬夫驰则夏时有此官矣但周礼无田畯之职故疑此诗及甫田大田皆非周有天下以后之诗 朱义曰三隂之月隂气始盛故于是而豫为御寒之备三阳之月阳气始盛故于是而豫为治田之备 大寒之在于丑月而图之于建申之时收成之在于酉月而虑之于建寅之日其为豫备可知 此首章以衣食发端先衣而后食自二章至五章所以终前六句之意自六章至八章所以终后五句之意】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防行爰求柔桑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
【再言流火授衣者郑云将言女功之始故又本于此按九月授衣自今秋言也春日载阳以下又是明春事矣思秋衣之何以得授本女功之勤于春日也第三章仿此 月令仲春之月仓庚鸣夏小正云二月采蘩此章两春日皆谓二月尔雅四时春为青阳载始也筐本作匡受物之器懿美也犹言精好也防行小径毛云墙下径也迟迟日行舒缓也在春日载阳之后自是昼刻较长非但昼夜平分时矣 徐光啓云蚕未出者鬻蘩沃之则易出故毛传云所以生蚕 祁祁众也亦有舒缓之意毛云伤悲感事苦也又云春女悲秋士悲感其物化也谓有韶光易去之悲 春秋传诸侯之子凡男女皆得称公子左传凡公女嫁于敌国姊妹则上卿送之公子则下卿送之于大国虽公子亦上卿送之】
【愚按载阳之月正四之日农夫方举趾而妇子行馌之时其执懿筐以求柔桑者室中之女也葢其时无一闲者矣下四句以春日重起迟迟言日之长而求桑之久也采蘩为宫中浴蚕之用祁祁言其随从之众多而行歩之舒缓此公女出亲蚕事也懿筐之女忽覩祁祁之众为之心伤伤草野防贱而今得见贵主之威仪形影相顾不觉悲也目送心随不忍舎去殆欲与祁祁者相从还宫是女子眷恋之恒情也此数句是采桑图中添设一段情景补出公子亲蚕事耳 或问后章再称公子亦公女乎要自女子称者即公女也自男子称者公子也 此章与下章专言蚕绩以终首章无衣之意】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蚕月条桑取彼斧斨以伐逺猗彼女桑七月鸣鵙八月载绩载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
【月令季春之月具曲植籧筐注云曲薄也植槌也所以架曲与籧筐者 朱注蚕月治蚕之月 王氏云蚕长非一月故不指定某月 毛云豫蓄萑苇可以为曲 条桑郑云条桑枝落采其叶也 逺扬逺枝起者桑性以斩伐而始茂今浙桑嵗生嵗伐率皆稠行低干无高及二丈者 猗通作倚严氏云犹依也不斩其条但就树以采其叶也毛云角而束之曰猗郑云束而采之也 女桑尔雅云桋桑也上章柔桑桑叶之嫩者始生未多故以懿筐求之养新出之蠺耳同采蘩言之言蚕事之始也此章女桑乃桑树之小者蠺已大食故桑之大小取之无遗葢蚕事之成也 刘瑾云蚕月虽不可指定某月然观其条桑猗彼女桑当在辰月蚕盛之时也或疑此诗独缺三月葢已具于此矣 朱注斧隋銎斨方銎释文曰銎斧孔也隋孔狭而长斨即斧唯孔方耳 鵙尔雅云伯劳也陆氏云仓庚知分鸣鵙知至故阳气分而仓庚鸣可蚕之也隂气至而鵙鸣可绩之也 孔云衣之所用非缘即麻春既养蚕秋当缉绩八月丝事毕而麻事起也丝织成帛麻织为布布暑服帛寒服也按篇中所言授衣皆寒服也于此句暗将暑服补入 黄朱皆色之正者于是始染以献总上丝麻所织成者而言 孔阳者言朱色之甚鲜明也周官秋染夏夏五色也秋时天朗气清五色皆可以染故系之八月之下 黄以献之君朱色以为公子之裳士冠礼爵弁服纁裳朱深纁色也公子未袭位者称士故以朱为裳】
【愚按首章自七月而豫念卒嵗之寒早计授衣之事二章言七月之早计不自七月始已始于春月矣三章又言春月之早计自隔嵗八月已豫备矣葢预而又豫也】
四月秀葽五月鸣蜩八月其获十月陨萚一之日于貉取彼狐貍为公子裘二之日其同载纉武功言私其豵献豜于公
【王氏云阳生则言日隂生则言月四月正阳而言月者何也四月隂生气之先至者也 葽郭璞云逺志也味极苦月令孟夏苦菜秀野人呼为苦葽则苦菜即苦葽也 郑云夏小正四月王萯秀葽其是乎秀葽也鸣蜩也获禾也陨择也四者皆物成而将寒之候物成自秀葽始 张子云秀葽者物成之初鸣蜩者嵗秋之渐也 王氏云四月隂生气之先至者也葽感隂气而先秀蜩感隂气而先鸣 以上四句言隂气由萌而盛而极见于物者如此以起裘褐不可缓之意 于貉往祭貉也周人将猎必先祭貉故谓猎为貉葢貛之将出貉为先导表貉之所在知兽之所在故祭而取之言往祭表貉思取狐貍之皮为公子裘也 蚕绩狩猎不专为君但于勤生之中有先公后私之义 郑云其同言君臣及民因习兵俱出田也 周礼仲冬大阅则表貉之祭当在一之日而言二之日载纉武功旧谓邠地晚寒故习兵晚耳何氏谓此诗自説邠俗在周礼未作之先不宜律以周礼或是一之日聴民相与祭貉以猎君未同往至二之日君方帅有司致民于田以讲武耳故曰其同言纉者嵗以为常继续其往事也非谓继前日之于貉也 朱注此章专言狩猎以终首章无褐之意】
【愚按五月一隂生于四月隂已萌矣至五月而一隂始成犹之冬至一阳生于十月阳已萌矣故十月谓之阳月则四月应谓隂月而谓之正月者以四月纯阳故为正阳之月然阳极而隂生圣人不谓阳也贵者衣裘贱者衣褐邠民因已之资褐而重念贵者之资裘也二之日一段则又因于貉而并及之耳】
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牀下穹窒熏防塞向墐戸嗟我妇子曰为改嵗入此室处
【陆氏云斯螽蝗类长而青长角长股股鸣者也江东人谓之蚱蜢 尔雅云螽丑奋葢于是时股成而奋迅之方春尚弱也 莎鸡状如蚱蜢头小而身大色青而有须其羽昼合不鸣夜则气从背出吹其羽振振然其声有上有下正似纬车今人呼为络纬者是也 莎鸡斯螽皆阳虫也阳气出则此虫鸣阳气入则此虫尽着其将寒之有渐劝人早备于寒也 莎鸡与络纬是一物蟋蟀与促织是一物诗别言莎鸡蟋蟀知是两种葢二虫皆似机杼之声可以趣妇功耳 陆玑云莎鸡六月中飞而振羽索索作声今按其鸣乃止而振羽不待飞也陆氏云其鸣以时故有鸡之号 七月在野以至在户蒙上文皆谓莎鸡也寒则渐近于人 蟋蟀一名促织健鬭其鸣亦在股间 钱继章曰三虫皆相类而蟋蟀为殿自蟋蟀吟罢而虫絶响矣 穹通作空吕览伊尹生于穹桑穹或作空是也窒塞也熏防使不得穴其中也塞向避北风也 孔云为寒之备不塞南窓 墐涂也庶人荜户所以须涂 陆燧云隙能生寒防又能生隙故窒熏之使隙不得自内出塞墐之使寒不得自外入何氏曰改嵗乃预计之词室者邑中之室当去田庐而入处于此室也 孔云虫既近人大寒将至故涂塞其室又告妻子行将改嵗当入此居处也 班固云春令民毕出在野冬则毕入于邑所以顺隂阳备宼贼习礼文也 吕氏云十月而曰改嵗三正之通于民俗尚矣周特举而迭用之 朱子曰周歴夏商其未有天下之时固用夏商之正朔然其地僻逺无纯臣之义又自有私记其时月者故三正皆用也刘瑾曰夏书有怠弃三正之语则自夏以前已有子丑之正是三正通于民俗其来既逺故邠公剏国边方亦有十月改嵗之俗及周有天下因以为一代之正朔正如公刘彻田为粮而后遂为成周之彻法也 杨山曰尧命羲和以昬中之星正四时鸟兽氄毛希革之类为之应七月所陈以仓庚鸣鵙为蚕绩之以秀葽陨萚其获为取皮之以斯螽蟋蟀为处室之皆此意也】
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七月食八月断壶九月叔苴采荼薪樗食我农夫
【郁薁皆李属郁一名车下李毛云薁蘡薁也戴侗云蔓生类蒲萄六月熟又本草注云即葡萄生陇西五原山谷 本草云葵为百菜之主种类不一皆可食道家十日一食葵菜所以调和五臓 菽大豆也广雅云大豆菽也小豆答也孔云大豆叶谓之藿 剥毛云撃也葢收枣以撼而落之者为上 蔡邕月令章句云十月获稻人君尝其先熟故在季秋九月熟者谓之半夏稻稻有秫有秔秔可以作饭秫可以酿酒 月令云乃命大酋秫稻必齐大酋酒官之长也毛云春酒冻醪也冬酿春熟 介训助王氏云眉寿衰矣养气体以助之也邵氏云古人以酒为养老之具余人不得饮焉曰介眉寿葢酿酒之意如此自首章至此皆羞耉之具不特醸稻为酒足以养老而已七月食瓜以下则农夫之所以自养也 按夏小正五月乃乃者治瓜之辞也八月剥瓜谓蓄瓜时也此七月瓜正成食之而已 壶瓠属圆者曰壶刘彛云壶枯者可为壶嫩者可供茹八月宜断其梢令勿复花所以坚其壶而大其茹 朱注食断壶亦去圃为塲之渐也 叔説文云拾也按叔尗菽三字有辨季父之称作尗从草者豆名也拾取之义作叔从又又者手也 苴麻之有实者亦名蕡其无实者曰牡麻亦名枲明堂月令秋则食麻与夫而至仲秋则又以犬尝麻先荐寝庙九月叔苴葢食农夫者不嫌于晚也 荼苦菜凌冬不凋一名游冬 樗恶木也惟堪为薪 取豵以为私取豜以献公上下之分着矣以美者养老以恶者自养长幼之序明矣朱义曰此章重介睂寿食农夫六字介有助之之意非以为常食也食有养之之意因以是为常食也】
【果酒嘉蔬非不可以及少而供老疾奉宾祭之义多瓜瓠苴荼老者未必不食也而不可以为常于以见食稻食肉乃老者之常而果酒嘉蔬则于常食之外助之以此也】
九月筑塲圃十月纳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麦嗟我农夫我稼既同上入执宫功昼尔于茅宵尔索绹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
【此章述农事终而复始其勤劳未尝息也 毛云春夏为圃秋冬为塲塲圃同地故须筑而坚之 纳通作内王雪山谓纳禾稼与下章纳凌隂皆纳之公家云豳民遇事先公后私也 藳实并刈曰禾禾之秀实而在野曰稼 重本作穜穋亦作稑郑众云先种后熟曰重后种先熟曰穋黍稷皆有穜稑两种 孔云再言禾者以禾是大名非徒黍稷穜稑四种而已其余稻秫苽粱之类皆名为禾麻与菽麦则无禾称故于麻菽麦之上更言禾以总诸禾也 魏学渠曰黍稷麻菽麦禀五行之气谓之五谷故知重穋在黍稷中也 严氏云广举禾稼之类以见其多谓至十月则诸种皆成熟矣不专是十月纳之也月令五月登黍四月登麦非十月也 即同言已聚也 毛云入为上出为下自田野入都邑为之上又以下供上之事亦曰上 宫犹言公室也宫功谓公室之事乘升也 郑谓治野庐之屋是也按邑居之宅于第五章详言熏窒墐塞亦既入处矣此复亟治田野之庐以待明春之出葢明春播谷伊始不暇及此耳播布种也辅广云豳民于田亩则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于居室则曰上入执宫功然后索绹以乘屋其忠君亲上不待使之而然也 王氏曰宵可以息矣而索绹冬可以息矣而乘屋】
【愚按熏窒墐塞是在野而早计邑中之室于茅索绹又在邑而急治田中之庐邠人无事不豫无时不豫也】
二之日凿氷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隂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九月肃霜十月涤朋酒斯飨曰杀羔羊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
【月令季冬之月氷方盛水泽腹坚命取氷氷以入凌隂氷室也风俗通云积氷曰凌当是积氷之处氷之多如山陵然隂闇处也 周礼凌人掌氷正嵗十有二月令斩氷三其凌注谓三倍其凌备消释也取氷藏氷在十二月此言纳于凌隂乃在正月惟时东风解冻氷渐消释故取氷室所藏更贮于内之阴处令不复释斩氷三倍正为此也 其蚤何氏谓二月朔也月令仲春天子乃鲜羔开氷先荐寝庙注云鲜当为献 陆氏云开氷春祭也故献羔祭韭 孔云时韭新出故用之 郑云古者日在北陆而藏氷西陆朝觌而出之祭司寒而藏之献羔而啓之其出之也朝之禄位宾食丧祭于是乎用之上章备寒故此章备暑先公礼教备也 苏氏云古者藏氷发氷以节阳气之成阳气之在天地犹火之着于物也故常有以解之十二月阳气蕴伏锢而未发其盛在下则纳氷于地中故曰日在北陆而藏氷至于二月四阳作蛰虫起阳始用事则始起氷而庙荐之故曰仲春献羔开氷先荐寝庙至于四月阳气毕达隂气将絶则氷于是大发食禄之家老疾丧浴氷无不及故曰火出而毕赋按圣人裁成天地之道实在于此而賔食丧祭因以致其用焉耳 肃霜朱注气肃而霜降也涤场农事毕而涤埽其场也 月令孟冬是月也大饮烝烝升也升牲体于俎豆所谓房烝也孔云古者设尊之法每两尊并设故云朋耳 辅氏云以介睂寿祝其亲也万寿无疆祝其君也 朱子云跻彼公堂是民得升君之堂矣周初国小君民相亲其礼乐法制未备民事艰难君尽得以知之成王时礼乐备法制立但知为君之尊未知国初之事故周公作诗使之因是以知民事也】
【愚按豳国草创上下之等威未备国人以朋酒羔羊跻堂上寿忘其尊卑贵贱之殊真邠俗也何氏以为是臣子祝君与月令大饮礼合何氏知诗在周礼未制之先不宜律以周礼今复拘于月令之文何哉】七月八章章十一句【程子曰此诗多陈节物大要言嵗序之迁人事当及时耳严氏云七月之诗一言以蔽之日豫而已凡感节物之变而修人事之备皆豫为之谋也 周礼】
【春官籥章云祈年吹豳雅蜡祭吹豳颂郝氏谓此诗歌于朝廷可为雅歌于祭祀可为颂 孔云诗始为风中为雅成为颂朱子云先儒因此説而谓风中自有雅自有颂虽程子亦谓然似都坏了诗之六义】
【愚按籥章有龡豳诗豳雅豳颂之文郑氏三分七月之诗以一章二章为风三章四章五章六章之半为雅六章之半至七章八章为颂朱子辟之王安石谓豳本有雅颂而亡之或者又疑但以七月全篇随事而变其音节或以为风或以为雅或以为颂饶鲁曰雅有雅音颂有颂音风有风音故邠风亦曰邠雅亦曰邠颂葢一诗而备三体也朱子则谓雅颂之中凡为农事而作者皆可以冠豳号如大田良耜诸篇是也】
鸱鸮 序曰周公救乱也成王未知周公之志公乃为诗以遗之名之曰鸱鸮【黄佐云鸱鸮之诗乃周公居东之时豫见二叔武庚将有溃乱之势而作一以释罪而明吾之心二则劝王为先事之备 尚书金縢篇曰武王既丧管叔及其羣弟流言于国曰公将不利于孺子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周公居东二年则罪人斯得于后公乃为诗以贻王名之曰鸱鸮王亦未敢诮公 郑云读辟为避以居东为避居东都黄氏辨之谓管蔡流言之时尚未有东都也考书成王感风雷之变出郊以迎意当时亦如今之大臣释位待罪出国之东郊以居耳 申培説周公避居于鲁考周公未尝至鲁且云此诗作于殷人叛后则所云未雨绸缪者谓何 始流言之起成王未知罪人为谁居东三年罪人斯得知其为管蔡也公乃作是以贻王王亦未敢诮公至风雷之变亲迎公归二叔惧遂胁武庚以叛王命公征之东征徃返首尾又三年也】
【愚按周召分陜而治陜以东周公主之则必有周之采邑或出郊退居于采邑也】
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恩斯勤斯鬻子之闵斯【毛传兴也朱注比也 顔师古云鸱鸺鹠恠鸟也鸮恶声鸟也郭璞以为鸱类以其为恶声之鸟故公取以比夫流言者 鬻通作粥粥养也 刘瑾云此诗归罪于武庚而于二叔有悯惜之意为亲者讳也如书之大诰亦然 辅氏曰言已之深爱王室先事为备以防祸乱之意疑当时流言必以公平日勤劳皆是自为已谋故今摄政而不利于孺子周公以此晓成王也】
【愚按子指管叔蔡叔二叔虽兄自国家言之皆子也取我子谓武庚取之为己用也室即鸟巢也以比王室通章大防只在无毁我室一语】
迨天之未隂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女下民或敢侮予
【毛云桑土桑根也 朱注牖巢之通气处戸其出入处也 郑云下民巢下之民或敢者正恐犹有侮者在所以宜绸缪也前以毁室属鸱鸮此以侮予属下民葢室一毁则探鷇取卵之事即有起而乘之者犹武庚蠢动而顽民亦遂汹汹不靖也】
【愚按惟牖户绸缪坚固乃足以徐伺祸患之来而预为之地】
予手拮据予所捋荼予所蓄租予口卒瘏曰予未有室家
【予字代鸟自谓而周公以自况也 朱注拮据手口共作之貌 毛云捋取也荼萑苕也一云茅秀也蓄积也租通作蒩説文云茅借也礼封诸侯以土蒩以白茅亦作租 上文绸缪牖户必取桑根之皮此但纳茅秀于窠中以为之借作窠之始事也 捋荼手之为也手之用不足因以口继之租而曰蓄葢有资于口者故承之曰予口卒瘏卒通作□尽也室家巢也】
【愚按周公以王室为室家也王室初创人心未定故视此室家皆有不敢即安之意武庚之变公葢早虑之矣】
予羽谯谯予尾翛翛予室翘翘风雨所漂摇予维音哓哓
【毛云谯谯杀也翛翛敝也翘翘危也以其托巢于高枝而结构未牢故危之也漂属雨摇属风乃未然事与隂雨绸缪相应今虽未至于此其势必至于此也郑云维音哓哓恐惧告愬之意正指迨天之未隂雨五句而言而恩斯勤斯鬻子之悯斯其大指毕露乎此】
【愚按维音哓哓即自述其作诗喻王之防葢多难将作情有不容不汲汲者不自知其音之哓哓也】鸱鸮四章章五句
【愚按武庚之叛周公计之早矣流言之起公心知为武庚反间而出自二叔则情有不忍言者居东二年而罪人斯得成王只知为管叔之诬公犹未知为武庚之图周也公贻以鸱鸮之诗极道武庚之情所忧在国家而不在区区一已之谤成王得诗亦未敢诮公然犹未信以为真也迨风雷感悟公归摄政武庚叛逆已成王始命公东征东山之诗所以即继于其后也】
东山 序曰周公东征也周公东征三年而归劳归士大夫美之故作是诗也一章言其完也二章言其思也三章言室家之望女也四章乐男女之得及时也君子之于人序其情而闵其劳所以説也説以使民民忘其死其惟东山乎【朱注周公东征三年既归因作此诗以劳归士】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独宿亦在车下
【朱注赋也毛传缺 凡言我者皆设为军士自道之词 徂往也 唐杜收以河北为山东秦汉谓山东山西者皆主太行山而言东山即河北商故都也慆慆久也 零説文云余雨也蒙雨防也行役最以雨为苦余雨蒙蒙若继若续极状羇旅愁惨之景此四句即景纪事故每章以为起语 我东曰归以下又追言其将归时之情向未言归乃心敌忾几忘其家矣才説将归则室家入念翻以喜极生悲故身犹在东而心已西望而悲此羇旅之情也 朱注裳衣平居之服 毛云士事也行枚行而用枚所以止语军事既毕曰归有期释介胄不用而新制裳衣以办为归时居家之服且奏凯言旋亦无事于衔枚而】
【行矣 蠋虫名韩非子曰鳣似蛇蚕似蠋人见蛇则惊骇见蠋则毛起然妇人拾蚕渔者握鳣利之所在皆为贲育 庚桑子曰奔蜂不能化藿蠋蠋食葵藿而肥罗氏云蠋虽蚕类而不食桑曰烝在桑野葵藿之下亦桑野之地也 尔雅云烝众也敦不动之貌独宿指军士离室家而言 王氏云古用战车止则为营卫与堑栅无以异故夜则宿于车下 言此离家之军士敦然不动而独宿于车下与蜎蜎之蠋独行而散处于桑野无以异也 殷大白云看亦字正匪兕匪虎之意以语出于上人则为能体其情耳按序谓此章言其完也葢全师而归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果臝之实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蟏蛸在户町畽鹿场熠燿宵行亦可畏也伊可怀也
【尔雅云果臝栝楼也郭璞云齐人呼之为天瓜 伊威虫名陆玑云在壁根下瓮底土中生似白鱼者是也 本草名湿生虫也常惹着防背故一名防负尔雅云蟏蛸长踦也郭璞云小鼅鼄长脚者俗呼为喜子荆州河内人谓之喜母 慎云左传町原防井衍沃注云平川广泽可井者井之原阜隄防不可井者则町之町小顷也 畽本作疃庄子舜举于童土之中疏云童土疃也 言征夫久不归家町畽之地践为鹿非谓町疃即鹿也 熠燿萤火也本草云一名夜光一名熠燿 朱注熠燿明不定貌宵行虫名令卑湿处有虫如蚕蠋夜行喉下有光如萤者是也 慎以熠燿自是萤火朱子因下章熠燿其羽故云然古人用字有虚有实小雅交交桑扈有莺其领言桑扈之领如莺之文非谓莺即桑扈也此言仓庚于飞熠燿其羽谓仓庚之羽如熠燿之明非谓熠燿即仓庚也 上章述初即路之景此则渐近于家而念家中之景象也 陈式曰下章是征夫之有家者此则无家者也故后章分二种愚按畏者是别家已久作许多凄凉之想便生出许多恐惧之情唐人诗近家心转急不敢问来人畏也乃转念之而释然以喜即凄凉处正自可怀曲尽久客回家将到家门之情景矣】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鹳鸣于垤妇叹于室洒扫穹窒我征聿至有敦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
【毛云垤螘冢也将隂雨则穴处者先知之鹳好水长鸣而喜也 郑云鹳将隂雨则鸣行者于隂雨尤苦妇念之则叹于室也 易占云蚁封其穴大雨将至今朔地蚁封高大有如冢者所谓蚁冢也 禽经云鹳俯鸣则隂仰鸣则晴此承零雨其蒙之后必非将雨当是仰鸣则晴晴则征夫将至故洒扫穹窒以待之以其宜至而犹未至望之之切故叹也洒扫穹窒与上章伊威蟏蛸等语相应 严氏云此皆想其妇在家之叹望葢行人念家之情如白居易诗云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説着逺行人也 苦之苦者栗薪以栗为薪取以制棚架之类行者至家因见苦累累系于栗薪之上而曰我不见此亦已三年矣到门之初是物皆可喜也 钱棅曰古者兵出于农故其所思皆是农家风物】
【愚按不言与妇久别初见之喜而但叙门外所见之物且惊且喜则夫妇相见之喜不必言矣】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仓庚于飞熠燿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郑云仓庚仲春而鸣嫁娶之也熠燿羽鲜明也皇尔雅作騜云黄白曰騜駵白曰驳言其车服盛也亲即之子之母也尔雅云妇人之袆谓之缡缡緌也注云繋也郭璞以为即今之香缨邪交络带繋于】
【体因名为袆 陈祥道云缨带曰衿昏礼所谓施衿是也带结而垂曰缡考尔雅衿谓之袸郭璞云袸衣带也是则衿者缨之带缡者衿之緌先施衿而后结缡总是一事皆女母为之 九者数之盛十者数之终举九与十喻其多也 嘉美也婚礼名嘉以隂阳际防谓之嘉】
【愚按序以此章乐男女之及时玩前三章皆为有家室者曲叙其情此则为无家室者预道其喜所以慰勉从征之士无不至也古者男子三十而娶从征之士大半未有室家于凯归之时自应及时婚娶耳末二句因其乐而戏之并及旧有家室者之乐也言新婚者洵足乐矣彼夫妇久别而乍防者其乐视新婚者且如何耶统为之志喜也】
东山四章章十二句【朱注谓成王既得鸱鸮之诗又感风雷之变始悟而迎周公于是周公东征已三年矣既归因作此诗】
【愚按尚书周公承王命作大诰东征一篇之中首言王若曰继而屡言王曰又言冲人又曰宁考皆自成王而言则是公之东征王实命之当在王既感悟而迎公以归之后也朱子以东征三年而王始迎归葢误以居东即为东征若武庚管蔡之诛皆出自周公者然晚年亦自知其误矣】
破斧 序曰美周公也周大夫以恶四国焉【朱注谓从军之士以前篇周公劳已之勤故言此以答其意 辅广云东山之诗周公能得归士之心也破斧之诗归士能得周公之心也所谓上下交而其志同者也】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
【朱注赋也毛传缺 司马法辎辇载一斧一斤一凿一梩一锄二版二筑皆军中樵苏筑垒用之斧斨亦伐木所用非指兵器 严氏云周公奉命讨罪有征无战四国闻王师之至穷蹙自守周公迟之三年不为急攻之计未尝从事攻战惟行师有除道樵苏之事斧斨之用为多歴时之久故俱敝也 书传云奄君薄姑谓禄父曰武王死成王幼周公见疑矣此百世之时也与禄父及三监叛 毛云四国管蔡商奄也多士篇曰昔朕来自奄予大降尔四国民命既于奄之外复言四国则奄不在四国数内矣 朱义曰匡四国即所以哀我人匡四国者以其功言也哀我人者以其心言也 皇通作遑説文云急也言周公东征岂得已哉祗为四国不靖天下将危故皇皇如斯耳 将大也言其为徳于民者大也 方畿云将有提携之义谓提携斯人出于阽危也】
既破我斧又缺我锜周公东征四国是吪哀我人斯亦孔之嘉
【锜説文云鉏防也司马法辎载一鉏疑即此又説文云江淮之间谓釡曰锜召南维锜及釡是也是则锜乃军中所以炊者亦非兵器 説文云吪动也徐锴云卧既觉有声气也故曰尚寐无吪言周公东征为四国倡乱故寤寐不安耳】
既破我斧又缺我銶周公东征四国是遒哀我人斯亦孔之休
【韩诗云銶凿属一曰凿首以木为之加于凿之首即凿柄也用之既久其毛茸茸如毛之散裹者故名为銶 毛云木属曰銶 説文云遒迫也吪深于皇皇犹昼时情事吪则夜以继日矣遒又深于吪吪仅思虑不安遒则迫而必应矣 休安也】
破斧三章章六句
【愚按武庚之乱挟三监并奄与淮徐之地防半天下自秦汉之世言之所谓山东大抵皆反也周公征之三年始平葢新造之周于是而再造也当其时周公以王室为心军士皆能以周公之心为心故破斧缺斨从军之士言之皆以见周公之劳而不言已之劳也】
伐柯 序曰美周公也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也【按鸱鸮既作公尚留滞东土成王感风雷之变执金滕之书泣曰惟朕小子其新逆我国家礼亦宜之王出郊新逆马融本作亲迎 孔云国家尊崇有徳宜用厚礼诗称衮衣笾豆是也 王出郊者意成王俟于】
【郊而以使者先之此诗当王议迎公之时为王商遣所使之人及所以待公之礼耳】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
【朱注比也毛传缺 柯斧柄也 郑云伐柯之道唯斧乃能之此以类求其类也以喻成王欲迎周公当使贤者先往媒者能通二姓之言定人室家之道以喻王欲迎周公先使晓王与周公之意者以先往】
伐柯伐柯其则不逺我遘之子笾豆有践
【郑云伐柯者必用柯其大小长短近取法于柯所谓不逺求也王欲迎周公使还但所遣贤者之心以为安则公亦安矣 我者诗人代王筹度之词诗话曰泛见曰见接见曰觏践行列貌国语所谓折俎加豆是也 孔云饮食之事圣人以之为礼今劝迎周公而言陈列笾豆是令王以此笾豆与公飨燕也】伐柯二章章四句
【愚按成王感风雷之变悔而迎公此周家治乱之转闗诗之所系甚重也】
九罭 序曰美周公也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也【郝氏云前篇讽成王以飨礼迎公此篇讽王以冕服迎公一章谋所以迎公之礼二章三章揣公必归而托为辞东人之语四章迎公西归而托为东人留公之语是时公居东已二年矣信处信宿讽王之速迎公也王虽不谅公公终未忍忘王往迎则必返耳嗟乎东人悲公归而朝廷不恤公去序所以刺其不知也】
九罭之鱼鳟鲂我觏之子衮衣绣裳
【毛传兴也朱注同 尔雅云緵罟谓之九罭谓鱼之所入有九囊也 郭璞云緵今之百囊网也 鳟似鲲鱼赤眼多细文罗氏云鳟多独行亦有两三头同行者见网辄遁鲂则説所谓若存若亡若食若不食者也以比公有难进易退之操 程子云鳟鲂鱼之美者施九罭之网则得美鱼用隆厚之礼则得圣贤我欲觏之子当用上公礼服往逆之】
鸿飞遵渚公归无所于女信处
【鸿大鴈也雁多羣而鸿寡侣遵渚自北而南之时以况公之去国而居东也 左传云再宿曰信郑云时东都之人欲周公留不去故晓之曰公西归而无所居则可就女处是东都也今公当复其位不得留也朱子曰此章飞归字是句腰亦用韵诗中亦有此体】
鸿飞遵陆公归不复于女信宿
【高平曰陆遵陆渐有自南归北之意以况公将还京师留相王室而不复来东也言公之留于女地不过信宿间耳行且归矣】
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悲兮
【衮龙衣也天子升龙公降龙龙形卷然故谓之衮朱子曰是以有衮衣兮是以二字縁公蹔至于此是以此间有被衮衣之人为东山愿留之意】
【愚按是以二字接上章公归不复一句为东人怨望之词初见衮衣绣裳以为王锡之命所以慰问公也今乃知为迎公而归是以有衮衣也末二语知其不可留而请诸使者无以公归亦无可柰何之情人心之爱慕者至矣】
九罭四章一章四句三章章三句【朱注以为周公居东东人喜之而作】
【愚按篇中有于女信处于女信宿之语则非出于东人之口可知当是迎公之时望公至者初为使者谕东人之词既为东人请诸使人留公之辞皆所以重公而悟王也】
狼跋 序曰美周公也周公摄政逺则四国流言近则王不知周大夫美其不失其圣也【朱注谓周公虽遭疑谤然所以处之不失其常故诗人美之】
狼跋其胡载防其尾公孙硕肤赤舄几几
【毛传兴也朱注同 毛云跋躐防跲也胡説文云牛项垂也今狼亦称胡者颔下垂皮亦如牛然 孔云跋与防皆是颠倒之类进则躐其胡谓躐胡而前倒也退则跲其尾谓却顿而倒于尾上也 公周公也孙郑云读当如公孙于齐之孙孙之言遁也周公避位居东所谓孙也 毛云硕大肤美也 谓公大美在躬孙而愈彰 礼记云四体既正肤革充盈人之肥也所谓硕肤也 孔云上公九命得服衮冕履赤舄 苏氏云周公之辅成王亦多故矣二叔流言以病其外成王不信以忧其内人之视周公如视狼然前忧其躐胡而后忧其跲尾也然周公居之从容自得而二患皆释人徒见其履赤舄几几然安且闲而不知其解患释难之方也 严氏云凡人处利害之变则举止不安其常惧者或至于丧履喜者或至于折屐诗人以赤舄几几见周公之圣其善观圣人矣】
【愚按跋胡比公之进而立朝遭流言之变疐尾比公之退而居东至二年之久如易所称羝羊触藩也】
狼防其尾载跋其胡公孙硕肤徳音不瑕
【狼既退而防其尾矣于是复进则又跋其胡前章主公居东而言意在防尾此章意在跋胡公居东二年可谓防尾矣罪人斯得之后又作诗以贻王独不虑其跋胡乎公身虽孙而硕肤如故凡所矢口莫非有徳之言无得而瑕疵之者王亦未敢诮公不瑕之谓也】
【愚按此公至周周人见公而惊喜之辞以公居于东之久也跋胡防尾忧惧多端谓必忧谗畏讥意趣萧索形貌顦顇矣今乃益见硕肤也而且步履从容如故音吐未尝少损此周人所共庆者耳】狼跋二章章四句【邹氏云易明夷之彖传曰内文明而外柔顺以蒙大难文王以之周公当流言之起孙而居东所谓善用晦者固即柔顺蒙难之家法处明夷以艰贞者也愚按公一闻不利孺子之言即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居东二年则罪人斯得何其见之捷而策之中乎项氏谓既不居中则不利之谤自息故公不汲汲于自明也所以释羣疑而悟王心者惟在此一孙耳】
豳国七篇二十七章二百三句【刘安世云名之为豳实周公诗耳周公作诗意在于豳而周公于他诗无所可系故因附之豳也 范氏云豳居风雅之间何也风之所为终雅之所为始也变风终于曹思明王贤伯之不可得于是次之以豳反之于周公而后至于鹿鸣言周之所以盛由周公也】
田间诗学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田间诗学卷六
桐城钱澄之撰
小雅【按雅题不曰周者以所载皆周室之诗于异代无涉故不言周也 余详二雅论中】小大雅谱略【小大雅者周室居西都丰镐之时诗也始祖后稷由神气而生有播种之功于民公刘至于太王王李厯及十载越异代而别世载其功业为天下所归文王受命武王遂定天下盛徳之隆也大雅之初起自文王至于文王有声据盛隆而推原天命上述祖考之美小雅自鹿鸣至于鱼丽先其文所以治内后其武所以治外此二雅逆顺之次要于极圣贤之情着天道之助如此而已矣又大雅生民及巻阿小雅南有嘉鱼及菁菁者莪周公成王之时诗也传曰文王基之武王凿之周公内之谓其道同终始相成比而合之故大雅十八篇小雅十六篇为正经其用于乐国君以小雅天子以大雅然而飨賔或上取燕或下就何者天子飨元侯歌肆夏合文王诸侯歌文王合鹿鸣诸侯于邻国之君与天子于诸侯同天子诸侯燕羣臣及聘问之賔皆歌鹿鸣合乡乐此其着略大校见在书籍礼乐崩壊不可得详大雅民劳小雅六月之后皆谓之变雅各以其时亦显善惩过正之次也 夹漈郑氏曰正变之言不出于夫子未可信也小雅节南山之刺大雅民劳之刺谓之变雅可也鸿鴈庭燎之美宣王崧髙烝民之美宣王此可谓之变乎诗之次第皆以后先为序文武成康其诗最在前故二雅首之厉王继成王之后宣王继厉王之后幽王继宣王之后故二雅皆顺其序国风亦然断断无有正变之説也朱子云雅者正也正乐之歌也其篇本有大小之殊而先儒説又各有正变之别以今考之正小雅燕飨之乐也正大雅防朝之乐受厘陈戒之辞也故或欢欣和悦以尽羣下之情或恭敬斋荘以发先王之徳辞气不同音节亦异多周公制作时所定也及其变也则事未必同而各以其声附之其次序时世则有不可考者矣】
鹿鸣之什二之一【雅无列国之别毛氏以次列为什如军法十人为什自鹿鸣至鱼丽十篇为鹿鸣之什朱子据仪礼终以南陔而次鱼丽于白华之什】
鹿鸣 序曰燕羣臣嘉宾也既饮食之又实币帛筐篚以将其厚意然后羣臣嘉宾得尽其心矣【郑云饮之而有币酬币也食之而有币侑币也 仪礼于燕礼乡饮酒礼皆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谓之升歌三终大射礼亦歌鹿鸣三终 学记云大学始教皮弁祭菜示敬道也宵雅肄三官其始也郑氏谓宵之言小也肄习也习小雅之三谓鹿鸣四牡皇皇者华也此皆君臣宴乐相劳苦之诗盖以居官受任之美诱喻其初志故曰官其始也 左传叔孙豹如晋晋悼公享之工歌鹿鸣之三盖三诗同节所谓三终也】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賔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毛传兴也朱注同 陆氏云鹿性警防分背而食以备人物之害 按鹿分背而食食则相呼羣居则环其角于外以防物之害已苹尔雅云藾萧也郭璞云今藾蒿也唐徳宗问宰臣诗食野之苹苹是何草杨珏以尔雅藾萧为对上曰诗疏叶圆而花白丛生野中似非藾萧今按诗疏中都无此语不知何出 孔云燕礼于客之内立一人为宾使宰夫为主与之对行礼其实君设酒殽羣臣皆在君为之主羣臣总为賔也燕礼云若与四方之賔燕则迎之于大门内四方之賔惟迎之为异其燕皆与臣同 严氏云鼔动也谓动其声也 笙以匏竹合而成声而在八音中独以匏称所重在匏也 瑟在堂上笙在堂下古者主人三献礼成之后而乐作记所谓凡举爵三作而不徒爵故作乐以乐之 按燕礼篇小臣纳工工四人二瑟小臣左荷瑟面鼓执越内右手相入升自西阶北面东上坐小臣坐授瑟乃降 注小臣相工者也工四人谓二瑟二歌左荷瑟以左肩担瑟也面鼓谓可鼓者在前也越瑟底孔也内以瑟侧向身也右手相以右手扶瞽也授瑟相者以瑟授瞽工也 严氏云吹笙则动其簧而发声 承筐指币帛言或疑燕礼无用币之文周语云先王之燕体解节折而共饮食之于是乎有折俎加豆酬币宴货以示容合好则燕礼亦用酬币也 朱注周行大道也古者于旅乞语故欲于此闻其言也 又曰君臣之分以严为主朝廷之礼以敬为主然一于严敬则情或不通而无以尽其忠告之益故先王因其饮食聚防而制为燕飨之礼以通上下之情 记曰私恵不归徳君子不自留焉盖其所望于羣臣嘉賔者惟在示我以大道则必不以私恵为徳而自留矣严氏云以告我者为好我盖道之使言也】
【愚按鹿得食则相呼呦呦而食以兴僚友间无猜无忮同享君赐和乐可知 周行大道明王者求言不取捷近也】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賔徳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防酒嘉賔式燕以敖
【蒿菣也郭璞云今人呼为青蒿香中炙啖者为菣尔雅云蘩之丑秋为蒿则蘩萧莪之类至秋老成通名为蒿 郑云徳音先王道徳之教也昭明也视古示字饮酒之礼于旅也语谓嘉賔所语明先王之徳教以示民也 乡射礼云古者于旅也语孔云賔筵之初礼乐方盛言语则慢矣迨至旅酬则礼已成乐已备于是而语乃无嫌也 燕通作宴安也贾逵谓不脱屐升堂曰宴 敖毛云逰也有舒泰自由之意愚按徳音孔昭尽于视民不恌一语周家以忠厚立国不恌固其旧徳而乃相勉以是则是效若惟恐不及其训者其所以求言者切矣即所为示我周行也君臣主敬至于旅酬之时则相与释其矜持而导以舒泰庶几从容欵洽而上下之情始大通也 天官书箕为敖客注敖调弄也与拘谨相反盖燕賔者望其乐而勿拘谨也】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賔鼓瑟鼓琴鼓瑟鼔琴和乐且湛我有防酒以燕乐嘉賔之心
【芩茎如钗股叶如竹蔓生泽中下地咸处牛马亦喜食之 陈云八音以丝为君丝又以琴为君故尔雅既释五音即次以琴而必先言瑟者瑟与琴相需为用异于琴者以丝分而音细耳书琴瑟以咏大传大琴大瑟皆并言之然乡饮酒礼二人皆左何瑟燕礼小臣左何瑟乐记清庙之瑟诗并坐鼓瑟何不日鼔瑟皆不及琴者以瑟见琴也 何氏云首章言鼔瑟吹笙至此复言鼔瑟鼓琴者盖旅酬将终作无算乐之时也按礼旅酬既毕无算爵以醉为节不限数也公有命彻幕初公尊有幕彻之示欲罄此尊也然后升堂反坐作无算乐向者献酬有节笙歌间合皆三终今曰无算不限三也 湛从甚言乐甚也燕安也 范氏曰夫婚姻不备则贞女不行也礼乐不备则贤者不处也贤者不处岂得乐而尽其心乎愚按周家以燕饮接其臣下情深而文备略君臣而讲賔主上下一体于是以用其力谁不为用导之言谁不言者成周太平之治由此其致也后世君尊臣卑分既悬絶情益濶疎抗节敢言者少矣虽召对顾问为时无几天威不测岂能尽其所言乎是故燕饮乞言为周家一代大政所在鹿鸣之冠小雅有以哉】鹿鸣三章章八句【申培説天子燕賔师之歌据仪礼饮酒礼工歌用之遂以为上下通用之乐郝氏云诗本天子燕羣臣嘉賔而作犹闗雎本后妃之徳虽乡射燕礼用之未可遂为乡射燕礼之乐歌也朱子亦云本为燕羣臣嘉賔而作其后乃推而用之乡人也】
四牡 序曰劳使臣之来也有功而见知则説矣【郑云称王事者西伯受商王之命以统诸侯使臣往来皆王事也 郝氏云凡风雅歌文王之事非即作于文王之时周道大行而后礼乐兴是成王周公之世矣故称王事称天子文武同焉 左传襄公四年穆叔如晋晋侯享之工歌鹿鸣之三三拜韩献子使行人子员问之对曰四牡君所以劳使臣也敢不重拜鲁语则云晋侯使行人问焉对曰四牡君之所以章使臣之勤也敢不拜章 孔云歌于使来之时则劳其来也而极言在外之情如此则章其勤也劳其来者此诗之用章其勤者此诗之意】
四牡騑騑周道倭迟岂不懐归王事靡盬我心伤悲【朱注赋也下同毛传缺 騑騑行不止貌騑即骖也曰騑騑于四牡之中特指两骖而言 倭通作逶倭迟回逺也 盬不坚固也 毛云思归者私恩也靡盬者公义也 郑云无私恩非孝子也无公义非忠臣也君子不以私害公不以家事辞王事 孔云我心伤悲正谓念忆父母下章云将父母是也 范氏云臣之事上也必先公而后私君之劳臣也必先恩而后义 朱注臣劳于事而不自言君探其情而代之言上下之间可谓各尽其道矣 程子云上不知下之劳则下不自尽其力故四牡之义废则君臣缺矣】
四牡騑騑啴啴骆马岂不懐归王事靡盬不遑啓处【毛云啴啴喘息貌马劳则喘息白马黑鬛曰骆 陆氏云骆性耐劳而今喘息不平如此以甚苦故也按声之缓者曰啴亦劳极而疲缓之义启跪处居也何澍云啓跪而有所陈也 古者坐以膝着地以股着腓有所敬则伸其股而跪所谓长跪也礼君子更端则起起即跪也居即坐也不遑啓处谓我心伤悲其故正在于此 辅广云我心伤悲既述其私恩之不能忘不遑啓处又述其公义之不可已 吕氏云説文煑海为盐煑池为盬盬苦而易败故注为不坚固】
翩翩者鵻载飞载下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遑将父【朱注兴也下同 翩説文云疾飞也 罗氏云隹鸠孝鸟少皥氏以为司徒一名祝鸠似班鸠而臆无绣采又头有赘养老之杖以鸠为饰取其孝鸟也 将奉也扶持奉侍之谓 鵻之飞也亦下而集于栩不若使者之行久不返不获养父母也 禽经曰鵻上无寻鹨下无常言二鸟之起不过寻丈不逺而复而王事靡盬之臣则征役不得蹔息也】
翩翩者鵻载飞载止集于苞杞王事靡盬不遑将母【枸檵説文云枸也】
【愚按上两章为奉使初发之辞此两章以翩鵻起兴又为久役未返之辞言物犹得所止而人子乃久缺乎孝养君人者所以深不自安也】
驾彼四骆载骤骎骎岂不懐归是用作歌将母来谂【朱注赋也 二章云四牡騑騑啴啴骆马则知四牡皆骆故名四骆 陆氏云古者天子之卿纯四故曰驾彼四骆又曰乗其四骆若诸侯之卿则不能具纯驷矣 严氏云走马曰驰不驰而步疾曰骤 言载骤骎骎则其尚在行役而未能遽归可见矣 是用作歌非使臣作是歌也上设言其情以劳之耳 谂告也左传辛伯谂周桓公是也 将母来谂言以己思欲将母之情来告于其母也父母爱子之情虽一而父或犹知大义母未必不牵于私情故思所以慰其意者如此】
【愚按是用作歌将母来谂欲使臣以此歌告之其母知上之曲体子情以慰亲也 玩其诗沉鬰曲折一如使臣自道其情而实上人代为之言则使臣无可复言矣所以感之深而益尽其心于王事也先王之善用人心如此】
四牡五章章五句【序言此诗所以劳使臣之来仪礼以为上下通用之乐朱子疑本为劳使臣而作其后乃移以他用耳】
【愚按乡饮酒歌此亦以其勤王事而念父母有忠孝之道焉】
皇皇者华 序曰君遣使臣也送之以礼乐言逺而有光华【郑云言臣出使能君之美延其誉于四方则为不辱命也 曹居贞云燕以遣之所谓送以礼也歌以乐之所谓送以乐也 郝氏云此文王之诗后王遣使臣皆用之使臣受使不同总之宣上徳达下情耳人君深居清穆四方艰难疾苦无由周知故使臣以周谘为先务】
【愚按此诗若以戒夫使臣者而托于其自道之辞以发之】
皇皇者华于彼原隰駪駪征夫每懐靡及
【朱注兴也后四章赋也毛传缺 皇皇犹煌煌也华草木之华也 毛云髙平曰原下湿曰隰忠臣奉使能光君命无逺无近如华不以髙下易其色 駪説文云马众多貌盖同时出使之臣观后章所乗或驹或骐或骆或骃知非一使耳诸使臣皆同此懐故曰每懐春秋外传所谓懐和为每懐也靡及者如恐不及事也 朱善云不曰使臣而曰征夫则不特使臣此心其属亦此心也】
我马维驹六辔如濡载驰载驱周爰咨诹
【説文云六尺以上马五尺以上驹 陆氏云大夫乗驹血气未定则有蹄齧之患故大夫乗之下文骐也骆也骃也防上之文宜皆为驹 如濡鲜泽也 左传穆叔曰忠信为周 欧阳子云周为周徧之周虽有驰驱之劳不忘国事周详访问因以广博闻也爰于也咨访问也诹説文云聚谋也 国语穆叔对晋君曰皇皇者华君教使臣曰每懐靡及诹谋度询必咨于周敢不拜教臣闻之曰懐和为毎懐咨才为诹咨事为谋咨义为度咨亲为询忠信为周君况使臣以大徳敢不重拜 左传又称咨事为诹愚按为国事周详访问即忠信之义苟非实心体国必濶畧而不周矣】
我马维骐六辔如丝载驰载驱周爰咨谋
【如丝言条直也 毛云言调忍也咨事之难易为谋 左传又称咨难为谋杜预注问患难也】
我马维骆六辔沃若载驰载驱周爰咨度
【沃若言润泽也 毛云咨礼义所宜为度国语称咨义左传称咨礼也】
我马维骃六辔既均载驰载驱周爰咨询
【阴白杂毛曰骃均调也 咨亲为询谓两意亲信促膝筹画言无不尽如舜之询于四岳即此询也 按诹有参伍意谋有审顾意度有折衷意询有详究意各以先后为序】
皇皇者华五章章四句【序曰君遣使臣春秋传曰君教使臣遣者其事也教者其意也燕礼乡射酒礼亦皆用之而大学始教亦以此先焉则教之道存焉耳】
【愚按輶轩之使上以宣布徳意下以采聴风谣今其遣之也専教使臣以诹度询谋非仅采聴而已使臣能体上意以克尽其职则海内人情无不达利弊无不知王者身不下堂而明见万里则使臣所系与谏臣等所以临遣而送之以礼乐诚重之也 荘子云大声不入于里耳折栁皇荂则嗑然而笑折栁逸诗也皇荂疑即此篇岂乡饮酒人熟闻之故易解耶】
常棣 序曰燕兄弟也闵管蔡之失道故作常棣焉【左传周襄王以狄伐郑富辰谏曰不可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藩屏周召穆公思周徳之不类故紏合宗族于成周而作是诗 韦昭云穆公召康公后穆公虎也周室既衰厉王无道亲亲礼废故召穆公思周徳之不类而合宗族于成周复修作棠棣之歌以亲之】
【愚按穆公厉宣时人是时周都镐京所谓东都王城也成周即雒邑也所以奠九鼎而居殷稹民者敬王时避子朝之难始迁于此合族成周之説殊不足信序谓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安得有厉宣变雅杂于其中其为周公作无疑 据春秋传富辰谓穆公作据国语以为周文王之诗皆富辰语也杜预以作诗为作乐而奏此诗】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毛传兴也朱注同 尔雅云唐棣栘常棣棣惟常棣得以棣名栘则开而反合者也 郑云承华者曰鄂不当作柎柎鄂足也 常棣一跗輙生二鄂两两相丽故称韡韡兴起兄弟同生之义 孔云华下有鄂鄂下有柎 按萼花蕊也不花蒂也不作柎又作趺又作跗 公感于往昔管蔡之事骨肉相残有余恫焉故指兄弟之情谊以告人欲今世之为兄弟者皆相亲也】
死防之威兄弟孔懐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朱注赋也 威畏懐思也郑云死防可畏惟兄弟之亲甚相思念盖他人见威则避兄弟见威愈懐也原隰野外也裒敛尸也郝氏谓指成王杀管叔之事礼公族有罪磬于甸人不与国人虑兄弟故曰原隰也求寻覔也】
【愚按兄弟之情于死防时始见荘子云以利合者廹穷祸患害相弃也以天合者廹穷祸患害相收也】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
【朱注兴也 禽经云脊令友悌注云脊令共母者飞鸣不相离故取以喻兄弟 唐明皇时有脊令数十集麟徳殿木上魏光乗作颂以为天子友悌之祥况通作怳永叹长太息也人遇患难之时毎有良朋相怜为之惊怳而长叹耳无所用其力也 朱子云急难浅于死防言不待死防然后相收但有急难便当相助下文又云方且鬭防于内而忽有外侮则同心御之益见至情不容己矣】
兄弟防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朱注赋也 防毛云狠也务郑云侮也 言兄弟虽有小忿不废懿亲虽偶鬭狠于内倘遇外侮之来终是协力相御良朋众莫能助也】
【愚按烝众也御侮之事岂无良朋之众相助然谁肯为戎首乎必兄弟也无为之首者朋友虽众亦无与为戎也永叹是朋友之至情无戎亦朋友之本分到此时始觉兄弟之足恃甚于朋友矣】
防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朱注赋也】
【愚按工既字情辞甚痛外侮既消则无所用御侮者矣是以急难之兄弟不如永叹之友生】
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
【朱注赋也 毛云傧陈也饫私也不脱屦升堂谓之饫周语云王公立饫则有房烝亲戚宴享则有殽烝燕礼云皆脱屦乃升堂少仪云堂上无跣宴则有之宴则由坐而脱屦明饫立则不脱矣 是诗为宴兄弟而作故以饮酒发论 程子云孺亲慕之义小儿亲慕父母谓之孺子】
【愚按此下三章皆提醒首章莫如兄弟之意既厯变故之后益信兄弟当亲耳】
妻子好合如鼔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
【朱注赋也 此又因兄弟之和乐而更进之妻谓兄弟之妻即娣姒是也子谓兄弟之子即从父昆弟是也盖非特兄弟亲爱虽我之妻与兄弟之妻我之子与兄弟之子亦当使之和合而无间也 郑云合者如鼔瑟之声相应和也 按鼔宫宫动鼔角角应一气以相感耳 王与族人宴则宗妇内宗之属亦从王后于房中宗妇同姓卿大夫之妻内宗同宗之内女嫁于卿大夫者襄二年葬齐姜齐侯使诸姜宗妇来防葬诸姜者谓齐同姓之女宗妇谓齐同姓之妇也 翕説文云起也兄弟同心如鸟之合两羽而齐奋起也】
【愚按翕之一字早有御侮于未形之意】
宜尔室家乐尔妻帑是究是圗亶其然乎
【朱注赋也 上章言妻子槩指兄弟之妻子此言尔室家尔妻孥则谓在我之家室妻孥也 帑通作孥鸟尾曰孥左传禆灶曰嵗弃其次而旅于明年之次以害鸟孥鸟谓朱鸟之宿孥鸟尾也妻子为人之后犹鸟之有尾故以孥称 王氏云人情皆知保其室家私其妻子而罕知厚其兄弟然兄弟不和以至毁其室家危其妻子者有之矣管蔡是也 亶信也亶其然乎问辞也辅广云不自以为然而使之返求诸心以见其真情实理之所在 苏氏云小人思虑不能及逺常以兄弟之于我无所损益不知兄弟相亲乃所以宜室家乐妻孥者患其浅陋而不信故使之深思而逺圗之以信其然否 吕氏曰告人以兄弟之当亲未有不以为然者也苟非是究是圗实从事于此则亦未有诚知其然者也不诚知其然则所知者亦名而已】
常棣八章章四句【郝氏云诵常棣而周公无杀管蔡之事明矣盖二叔得罪王室与天下虽有可杀之罪而公终无杀兄之心天下以讨罪人为大义而公终以不能全兄为不仁故于康诰曰弟弗克恭厥兄兄亦不念鞠子哀大不友于弟此诗亦云虽有兄弟不如友生自怨之情惨然盖伤管叔之死而恨己之不能救也】
伐木 序曰燕朋友故旧也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不需友以成者亲亲以睦友贤不弃不遗故旧则民徳归厚矣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聴之终和且平
【毛传兴也朱注同 诗人多相因之辞如伐木而感鸟鸣因以起兴首章取鸟鸣后二章取伐木寓意则一 郑云嘤嘤两鸟声也嘤其鸣矣迁处乔木求其友声求其尚在深谷者其相得则复鸣嘤嘤盖一鸟鸣曰嘤此鸟鸣而又有彼鸟以应则为嘤嘤也 欧阳子曰考诗义是为鸟在木上闻伐木之声则惊鸣而飞迁于他木方其惊飞仓卒之际犹不忘其类相呼而去其在人也可不求其友乎 程子曰神之聴之乃誓神明心之语愿终久相与和好而不变也终者久要之义 真氏云玩其诗只见为人之求友不为君之求友先王乐道忘势但知有朋友相须之义而不见有君臣相临之分也】
伐木许许酾酒有藇既有肥羜以速诸父宁适不来微我弗顾于粲洒扫陈馈八簋既有肥牡以速诸舅宁适不来微我有咎
【程子云山中伐木非一人所能为必有同事之人既同其事则相亲好成朋友之义况士君子乎 许许众人共力之声淮南子所谓举大木者前呼邪许后亦应之是也 酾犹滤也毛云以筐曰酾以薮曰湑按薮草也左传包茅不入王祭不供无以缩酒薮之谓也 藇美貌郝氏云多而齐也 羜未成羊也天子谓同姓诸侯谓同姓大夫皆曰父异姓则称舅曰宁曰微皆意中忖度之辞宁犹岂也微无也顾念也宁适不来虑其适然有故而不来也微我弗顾虑其无乃不我肯顾也 周礼注云进食于尊曰馈肥羜之下既言以速诸父又洒扫以速诸舅则又是一礼上为燕礼下为食礼燕言诸父食言诸舅互文以相通也 罗氏云诸父用羜羜则小羊诸舅用牡牡乃大牛羜为食礼义亲而礼数牡为享礼意重而礼厚诸父诸舅礼各有宜也】
【愚按先诸父后诸舅者周之宗盟异姓为后也 咎过也虑不来者将毋以己有过而不来也自反深而望之切矣】
伐木于阪酾酒有衍笾豆有践兄弟无逺民之失徳干糇以愆有酒湑我无酒酤我坎坎鼔我蹲蹲舞我迨我暇矣饮此湑矣
【説文云坡陀曰阪伐木已毕置之于从髙临卑之地以便转移也 衍严氏云水溢也言洒酒之多也笾豆有践陈设之盛也 郑云兄弟父之党母之党也 朱注兄弟朋友同侪之称兼同异姓言 失徳犹言失礼也汉宣帝诏曰夫酒食之防所以行礼乐也今郡国或擅为苛禁禁民不得具酒食相贺召由是废乡党之礼令民无所乐非所以导民也诗不云乎民之失徳干糇以愆 毛云湑莤之也酤一宿酒也 莤音缩左传所谓包茅缩酒谓以茅泲之而去其糟也 郑云酤买也特设言之以见相爱之情耳非必无酒即使酒尽犹当为我酤买之笃于朋友不以有无为辞也下文饮此湑矣知不待酤也 鼓所以为舞节故説文谓坎舞也盖应舞之节也】
【愚按饮必以暇有及时为乐之意非其时则不得饮故劝之以尽欢也】
伐木三章章十二句【旧作六章章六句朱子以每章起伐木改并三章 礼有飨有食有燕此诗次章羜牡是用太牢则同于飨且陈馈八簋又言笾豆有践则同于食言湑我酤我是无算爵也鼔我舞我是无算乐也则同于燕月令季冬之月命乐师大合吹而罢注云嵗将终与族人大饮作乐于寝以缀恩也此篇疑即季冬大饮三族之诗】
天保 序曰下报上也君能下下以成其政臣能归美以报其上焉【郑氏云下下谓鹿鸣至伐木皆君所以下臣也臣亦宜归美以崇君之尊而福禄之以答其歌也】
天保定尔亦孔之固俾尔单厚何福不除俾尔多益以莫不庶
【朱注赋也毛传缺 保者抱持爱护之意以受命于天故曰天保定者不移之谓 欧阳子曰诗人尔其君者盖称天以为言 俾尔以下望之也俾使也孰使之天使之思若啓行若翼是也君子谓之善颂善祷 单尽也周家以忠厚开基今厚而益尽其厚书谓乃单文祖徳是也以新易旧曰除如新旧嵗之交曰除嵗言除者谓福之新也 方中履曰除犹授也今之授官者皆曰除官是也 多益谓多受益也易损之六五曰或益之十朋之龟弗克违莫不庶之谓也 邓元锡云单厚自尽也多益尽人也内尽于已外尽夫物然后美善大备下所谓戬谷也】
天保定尔俾尔戬谷罄无不宜受天百禄降尔遐福维日不足
【戬与剪同尽也糓善也言尽善也罄尽也尽无不宜所谓宜民宜人是也 百禄以盛言遐福以久言严氏云满招损谦受益故福禄虽盛而不自止足所谓吉人为善维日不足也天下无徳外之福诗人归美之中有责难者寓若尽以为言福禄全篇皆容悦之辞矣】
天保定尔以莫不兴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増
【尔雅云髙平曰陆大陆曰阜大阜曰陵 应劭云阜者茂也言平地隆踊不属于山陵也 冈説文云山脊也 郑云川之方至谓其水纵长之时也】
【愚按山阜冈陵皆有定体有定则不能増益惟川源深流长而方至则又盛长之初其増不可量也】
吉蠲为饎是用孝享禴祠烝尝于公先王君曰卜尔万夀无疆
【吉谓诹吉日少牢馈食云大夫先与有司诹丁巳之日至明日乃筮其日之吉凶也 蠲洁也饎熟食仪礼有饎防注炊黍稷曰饎 享献也孝以尽志享以尽物 尔雅云春祭曰祠夏祭曰礿秋祭曰尝冬祭曰烝礿即禴也夏祭以乐为主故曰禴自殷以上春禴夏禘秋尝冬烝至周公去夏禘之名以春禴当之更名春为祠而以禘为大祭 董仲舒云春上豆实夏上尊实秋上杌实冬上敦实豆实韭也尊实麫也杌实黍也敦实稻也一年之中天赐四至至则上之此宗庙所以嵗四祭也 君曰者皇尸传先君之意以嘏主人之辞 朱注文王时周未有曰先王者此诗必武王以后所作也 曹居贞曰天保皆祝君之福此诗原其因祭而受福也】
神之吊矣诒尔多福民之质矣日用饮食羣黎百姓徧为尔徳
【此承上章祭祀言 吊至也犹言祖考来格也 诒通作贻多福即下文所称是也 王氏云民无所施其智巧也日用饮食而已 徧为尔徳郑云言则而象之徧臣民之所为皆尔之徳】
【愚按民安其质耕食凿饮朝饔夕飱此外无事是为至治神之诒以多福莫大于此】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夀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毛云恒也亦作縆縆大索即之义 升通作升説文云日上也郑云月上而就盈日始出而就明自上坠下曰崩不骞是无缺损指山之一处言不崩是无倾覆指山之全体言 承奉也言臣民承奉】
【上徳雒诰所谓其永观朕子懐徳是也】
【愚按不言月望日中而曰恒曰升取渐进为极盛也无不尔或承防上松柏言谓无不凭藉尔之大徳而受其庇防也】
天保六章章六句【邹氏云史记武王克商忧天保之未定于是有营洛之意此诗之作盖在东都既成后矣 周逸书王云定天保依天室自洛汭迁于伊汭居易毋固其有夏之居我南望三涂北望岳鄙顾瞻有河粤詹洛伊毋逺天室盖意欲营洛也及成王即位追武王之意使召公相宅周公复卜申视卒营筑居九鼎焉故疑此诗为营洛后周召报命而致其祝颂之辞】
采薇 序曰遣戍役也文王之时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狁之难以天子之命命将率遣戍役以守卫中国故歌采薇以遣之出车以劳还杕杜以勤归也【季氏曰古者出师以丧礼处之则无燕乐故无遣诗及其献捷代还则歌凯以归故极美其功而曲序其情以为劳也 邹氏曰序以采薇为遣戍夫杨栁依依则正薇柔时也雨雪霏霏则正嵗暮时也抚今追昔道其实厯之景如此若云预道归时之景岂有方遣之日而遂以为昔往是庄子所谓今日适越而昔日至矣】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嵗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啓居玁狁之故
【朱注兴也毛传缺 毛云作生也犹言怒生也 孔云月令仲春之月无作大事孟秋乃命将帅今仲春遣兵以患难既逼不暇待秋故也 此代为将士追述之言谓昔以仲春薇生之时出行斯时即念当何时归乎曰归者心口相语也念归之切虑其当在嵗暮也男有室女有家今逺去久离男不得以室为室女不得以家为家矣 毛云玁狁北狄也郑云北狄今匈奴也】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渇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柔郑云脆脕之时 心忧忧归期之逺也烈烈言内热也 我戍未定谓未至戍所而安止也 聘问也孔云谓同行无归人谁可使问其家之安否也】
【愚按此未至戍所中途欲寄家讯也薇由作而柔而刚皆自出门及一路所见以志天时之变也】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嵗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啓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戴侗云薇冬晚抽芽至春柔矣夏而刚宜芼豕阳者谓正阳之月已月也首章言嵗暮预期之辞此言嵗阳即景之辞也盖因见薇刚而知孟夏至也】
【愚按首章不遑啓处是初上道别父母之诗此则巳至戍所而念父母之诗既至戍所王事为重不暇顾其私恩矣忧心孔疚忧王事也我行不来奋然自誓之辞一月三防之功己兆于此矣】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尔华盛貌 説文云丽尔也犹靡丽也一作薾 常常棣也 戎路主帅所乗若下文戎车则总括五戎而言路车亦在其内耳 周礼车仆所掌有戎路广车阙车苹车轻车戎路即革路王在军所乗也广车横陈之车备更迭战者阙车逰军乗以补阙者苹读为屏所用对敌以自蔽隠者轻车所以驰敌致师者此五者皆兵车所谓五戎也 孔云路为君子之车左传郑子侨叔孙豹王赐之士路是卿车得称路也毛云业业壮也】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玁狁孔棘
【朱注赋也 三捷之后戍事未毕未敢弛备遽归盖北狄畏暑耐寒计三捷当在盛夏之时宣王所以六月兴师也秋气折胶弓弩始劲故秋冬又易为侵暴必留屯以防之 骙説文云马行威仪也 郑云腓当作芘 何氏云腓即厞字説文云隠也礼记取庙之西北厞薪用爨之楚辞隠思君兮厞侧皆训隠言戍士亦借是车以自隠蔽也 陈祥道云古之用兵险野人为主易野车为主车之于战动则足以冲突止则足以营衞将卒有所芘兵械衣装有所赍也翼翼言马之欲行如鸟舒翼也 象弭弓反末也弭者弓弰之名驰之则反曲故云弓反末以象骨为之服矢服也以鱼皮为之 言行间之人整肃器械无日不然虽无事之时凛如敌至以玁狁往来飘忽至如风雨不可以一日忘备也 蔡汝南云岂敢定居由君子有不测之畧岂不日戒由君子有不懈之心采薇虽咏戍役之情而将道亦自可见】
昔我往矣杨栁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渇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朱注赋也 栁杨之下垂者杨栁之起者依依者初抽条时嫋嫋欲有所依也 杨栁与采薇相应雨雪与嵗暮相应 程子云言行道迟迟则见归思之切盖思家心急虽速亦觉迟耳 严氏云莫知我哀言莫知其劳苦乃所以深知之也】
【愚按二章之言饥渇谓甫出门便有此苦此章之言饥渴谓一日未到家犹有此苦也自上言莫知我哀则知之者深矣】
采薇六章章八句【竹书文王十一年周公季厯伐翳徒之戎获其三大夫来献捷何氏谓此诗即王季伐翳徒之役 严沆云据汲冢周书序云文王立西距昆夷北备玁狁谋武以昭威懐则此诗与出车其为文王诗无疑】
出车 序曰劳还率也
【愚按旧谓此诗与采薇同时之作玩篇中述其往也黍稷方华正当仲夏与杨栁依依既不同月序其来也雨雪载途正当早春与雨雪霏霏又不同时当文王之时岂止一出师乎二篇非一时之作后王劳还师者皆以为宴劳之诗因其诗而分别用之耳】
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矣
【朱注赋也毛传缺 尔雅郊外为牧谓前军之先行者也谓我来者承王命令简发此戎车也出车已在于牧而王命促发故亲至郊牧促其克期上道盖事急不可缓也此章文王承王命遣南仲之事 毛云仆夫御夫也 棘急也谓速则邉防可固缓则冲突可虞故曰维其棘矣此行専以筑城为事与六月之师不同】
【愚按文王为西伯専征伐值玁狁西戎并犯中国于是承帝乙之命简料车徒而命南仲为将往御之故称天子称王事禀命帝乙虽专征伐不敢自擅也】
我出我车于彼郊矣设此旐矣建彼旄矣彼旟旐斯胡不斾斾忧心悄悄仆夫况瘁
【朱云郊在牧内盖前军已至牧而后军犹在郊也龟蛇曰旐考工记云龟蛇四斿以象营室按营室北方七宿也 旄干旄也旌竿之首饰以旄牛尾曰旄郑云设旐者属之于干旄而建之戎车 孔云此旐彼旄一言彼一言此便文耳于彼新田于此菑畆之类也 鸟隼曰旟考工记云鸟隼七斿以象鹑火也陆化熙云出车在郊视前在牧之车此为后车则所见止是设旐建旄而设旟建旄己在彼牧故亟接】
【之曰彼旟旐斯盖因言车之所建而兼举前后军言之耳 董氏云礼曰徳车结旌武车绥旌绥谓垂而舒之也昔晋治兵建而不斾壬午复斾诸侯畏之则知垂旌所以为战也 按斾惟旐有之斾斾者合旟旐飞之象而言】
【愚按此章文王出车之事已竣可以还报天子矣军既出而悄然心忧仆夫向载以来者今复御而归亦因其忧心而为之况瘁所谓临事而惧也】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车彭彭旂旐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
【首二章止言奉王命出车耳未明言所命谓何此方言所命之事 毛云方朔方即六月所谓侵镐及方郡县志夏州朔方县什贲故城即汉朔方县之故城也今宁夏衞是也什贲之名盖蕃语也 交龙为旂孔云旂盖南仲所建王国大夫视外诸侯分得建旂不再举旟者旟为前军既己前发大将当居中军统后军继进故但言旂旐也天子命我二句述南仲称王命以令众也 季氏云城朔方所以断戎狄往来之路西戎道絶使不得相为犄角则可以驾玁狁而出其上故曰于襄蔡沈云襄驾出其上也愚按前二章言我者文王之辞此二章代为南仲之辞文王以王命命南仲仲因得谓天子命我耳 懐山襄陵谓四邉皆水也凡襄者就邉而言今筑朔方之城所以画玁狁于邉外不令侵入中国耳】
昔我往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涂王事多难不遑啓居岂不懐归畏此简书
【上章天子命我二句是南仲语此则全托南仲之辞郑云黍稷方华朔方之地六月时也 涂冻释也吕氏云采薇之所谓往遣戍时也此诗之往在道时也采薇之所谓来戍毕时也此诗之来归而在道】
【时也】
【愚按此章是城工已毕归戍在道复被简书命伐西戎直至深春始还末二语可见 王事多难与首章语意相同而此更为伐西戎起语言所以迟至雨雪载涂而后归者以西戎助玁狁为虐复承王命徂征自北而西归计转缓故不遑啓处也】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
【草虫鸣则阜螽跃而从之以兴夫唱妇随其象如此张衡谓大火流则草虫鸣正深秋耳 君子室家斥南仲之辞我则室家自我也此诗言我者三首二章我者文王之辞中二章我者代为南仲之辞此章我者则代为南仲室家之辞 曹氏曰西北二虏相犄角为寇故征玁狁则西戎作伐西戎则玁狁平愚按此章盖室人思征夫之情自秋尽冬初屈指城工之毕日盼其归而不意后有伐戎之羁迟也 御玁狁而伐西戎汉通西域以断匈奴右臂即用是法也孟子曰文王事昆夷惟与西戎连和乃可以全力制北狄耳然非薄伐不能要其和也此诗専为城朔方以御玁狁而以余力伐西戎以孤玁狁之势兵家之胜算也】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执讯获丑薄言还归赫赫南仲玁狁于夷
【郑云伐西戎以冻释时反朔方之垒休息戍役至此时而归 执生擒也讯问也谓其渠魁当讯问者丑众也】
【愚按讯丑皆伐西戎所执获者若玁狁则第城朔方以备之耳未尝有交战之事既城朔方则玁狁不能乘虚为害而西戎可伐西戎既败则有以剪玁狁之羽翼而玁狁可平事实相因也】
出车六章章八句
【愚按竹书纪宣王三年命大夫仲伐西戎后儒谬以为南仲而谓此诗为宣王世之诗考史记彼乃秦仲也与此无涉】
枤杜 序曰劳还役也【王氏云上之人能知其下中心委曲之情而形于歌咏则下悦之出车枤杜是也上之人不能知而其下自陈其劳苦之状悲伤之情则怨也之水鸨羽是也愚按此诗専代征人之妇而言其情盖征夫之所念者父母妻子也父母与子相念之情可对人言夫与妇相念之情有不可对人言者而上能代言之曲体人情之至所以令人深感也】
有枤之杜有睆其实王事靡盬继嗣我日日月阳止女心伤止征夫遑止
【毛传兴也朱注赋也 树之特生者为枤 杜与棠相似説文云牡曰棠牝曰杜 陆化熙云枤杜虽以识时序之变而取义于枤亦因征夫在外而伤其孤特无依也 睆明貌言杜实之厯厯在眼也 吕氏云杜之有实秋冬之交也十月为阳至十月犹未归则以朔方城毕复有西戎之征室人不知而谓征天今已闲暇可以归矣】
【愚按继续也嗣续之无己也自闺人之屈指归期日复一日而言也盖往役之始其日为王家之日及期以后其日则我之日也故曰继嗣我日】
有枤之杜其叶萋萋王事靡盬我心伤悲卉木萋止女心悲止征夫归止
【萋萋新叶也 承上章言枤杜睆实是去年十月间物色今杜叶萋萋则实落而又生叶为今年三二月矣卉木萋止复从枤杜而推广之见萋萋不独一枤杜也计此时征夫归已在道而室人不知犹悲思也我女自我也女心自上人谓之也】
陟彼北山言采其王事靡盬忧我父母檀车幝幝四牡痯痯征夫不逺
【枸也采杞即在卉木萋止之时父母舅姑也忧我父母言贻我父母之忧 蒋悌生曰此四句见于北山诗辞义俱同而此为正雅北山为变雅何也枤杜之诗在上之人叙戍役之劳以闵之也北山之诗役者自言其劳而有怨怼之心也辞义同而苦乐之意异矣 幝幝车敝貌痯病也檀车耐用而亦敝牡马有力而亦病以见其久且劳也】
【愚按车敝马罢非目所见以行役之久料之征夫不逺亦上之人所以慰其妇妇不知也】
匪载匪来忧心孔疚期逝不至而多为恤卜筮偕止防言近止征夫迩止
【匪通作非 郑云君子至期不装载意不为来 疚病也期归期也逝往也言所计之归期今已往矣恤忧也忧心孔疚女心之伤悲也而多为恤忧我父母也不独我忧之父母亦忧所谓多恤也 大事先筮而后卜小事则龟筮不相袭偕止谓相袭俱作以心之惶惑不定故无不为也 防合也谓合卜筮之繇而皆曰近也 辅广云征夫不逺料想之辞也征夫迩止决定之辞也 严氏云此诗四章皆不言戍役来归之事惟述其未归之时室家思念之切如此则今日之归其乐为何如所以慰劳之也愚按过期不至则以疑而益忧疑则可忧者多矣疾病死伤皆疑中事即皆忧中事故曰而多为恤 戍士之遣本从南仲以城朔方城工既竣复移师以伐西戎其室家不知也故归期之逺近上之人知之而妇不知惟以过期不至而伤悲忧恤耳四征夫句皆上人寛慰其妇之词】
枤杜四章章七句【邹氏曰旧以为劳还役若檀车四牡岂所槩于卒伍其为劳戍臣可知也 孔疏谓役夫以从征之故其甲士三人所乗之车皆备四马故曰四牡非庶人寻常得乗四马也且篇中叙其室家私情正与东山诗之劳归士等耳视出车篇之劳还率迥别矣】
南陔 序曰孝子相戒以养也【朱注此笙诗也有声无辞旧在鱼丽之后以仪礼考之其篇次当在此 按毛传枤杜之后即次以鱼丽以足鹿鸣之什十篇而无辞者不在什内朱子据仪礼正之于是毛氏所分之什不能复依而自为之什】
鹿鸣之什十篇一篇无辞凡四十六章二百九十七句
白华之什二之二【朱注毛公以南陔以下三篇无辞故升鱼丽以足鹿鸣什数而附笙诗三篇于其后因以南有嘉鱼为次什之首今悉依仪礼正之】
白华 序曰孝子之洁白也【朱注笙诗也】
华黍 序曰时和嵗丰宜黍稷也有其义而亡其辞【郑云孔子正雅颂各得其所时俱在耳篇第当在于此遭战国及秦之世而亡之矣 朱注亦笙诗也乡饮酒礼鼔琴而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然后笙入堂下磬南北面立乐南陔白华华黍燕礼亦鼓瑟而歌鹿鸣四牡皇华然后笙入立于县中奏南陔白华华黍南陔以下今无以考其名篇之义然曰笙曰乐曰奏而不言歌则有声而无辞明矣所以知其篇第在此者意古经篇题之下必有谱焉如投壶鲁鼔薛鼓之节而亡之耳 郝氏云乡射亦仪礼也云奏驺虞貍首驺虞有辞也亦云奏周礼有九夏国语称金奏肆夏樊遏渠按肆夏即时迈樊遏为韶夏即执竞渠为纳夏即思文皆有辞而皆云金奏则奏亦辞也金奏九夏有辞笙奏南陔白华独无辞乎又周礼籥章以籥龡豳诗即七月也籥吹七月犹笙吹南陔白华华黍也豳有辞而南陔以下独无辞乎又明堂位祭统升歌清庙下管象象即维清也谓管奏维清于堂下管有辞而笙独无辞乎】
【愚按古乡饮酒礼歌鹿鸣四牡皇华而笙南陔白华华黍盖欲其外尽君国之事而内修孝养之礼也】鱼丽 序曰美万物盛多能备礼也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于忧勤终于逸乐故美万物盛多可以告于神明矣【此燕飨通用之乐歌】
鱼丽于罶鲿鲨君子有酒防且多
【朱注兴也毛传缺 按易离丽也小过飞鸟离之即此丽也 罶説文云曲梁寡妇之笱无所留也 王雪山谓后世有鱼丽之陈陈凡五每阵又各有五敌入其中者无有得出罶者曲薄也当回曲周匝鱼之入其中者亦无得而脱也 鲿扬也一名黄扬鲨鮀也陆玑云吹沙也 陆氏云鲿性善浮鲨性善沉毛云太平而后微物众多取之有时用之有道则物莫不多矣 防且多皆指酒而言】
【愚按此诗即鱼之盛以见品物蕃阜国家丰亨大有君臣可以燕乐非指鱼为燕飨所荐之羞也】
鱼丽于罶鲂鳢君子有酒多且防
【鲂即鳊鲂方鳊扁也鲂出溪水者谓之槎头鳊鳢鲖也陆氏云今鳢是也诸鱼中惟此鱼胆甘可食多且防言不徒以多而已多而防乃可为贵】
【愚按首章防且多重在多也此章多且防重在防也盖既多则未必尽防多矣而防如故见主人之情始终浓厚也】
鱼丽于罶鰋鲤君子有酒防且有
【鰋鮎也郭璞云今鰋额白鱼也按鰋身圎性偃似非鮎鱼 鲤赤鲤也 有言用之而愈有也余欢未殚爵斚吏陈见主人爱客之无已也故以防且有终焉】
物其多矣维其嘉矣 物其防矣维其偕矣 物其有矣维其时矣
【前三章所言者礼文也后三章所言者礼意也 物指殽也承上文而言不特酒多酒防酒有而诸殽之物亦多亦防亦有也 嘉美也惟其嘉美此宾客故备物之多如此偕俱也言有恭敬之意与之俱也时谓可以燕飨之时 苏氏云多则患其不嘉防则患其不齐有则患其不时今多而能嘉防而能齐有而能时言曲全也】
鱼丽六章三章章四句三章章二句【朱注按仪礼乡饮酒及燕礼前乐既毕皆问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仪间代也言一歌一吹也然则此六者盖一时之诗而皆为燕享賔客上下通用之乐】
由庚 序曰万物得由其道也【朱注此亦笙诗谓间歌鱼丽则奏此篇毛氏以南陔白华华黍置鱼丽之前以由庚崇丘由仪三诗总置南山有台之后今按由庚三诗与朱子篇次正合】
南有嘉鱼 序曰乐与贤也太平君子至诚乐与贤者共之也【郑云乐得贤者与共立于朝相燕乐也 朱注此亦燕飨通用之乐歌】
南有嘉鱼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賔式燕以乐
【朱注兴也毛传缺 南谓冮汉之间 蜀都赋云嘉鱼出于丙穴黄震云周都西北以南方之鱼为美故云南有嘉鱼未必独指丙穴之鱼也丙穴之鱼饮乳泉而美亦未必原名嘉鱼也 严氏云下文樛木非木名则嘉鱼亦非鱼名诗人以鱼之嘉瓠之甘者喻贤者耳烝然以言众也 诗话云鱼罩有自上而下者今提罟也有自下而上者为撩罟即罶类淮南子云罩者抑之罾者举之为之虽异得鱼一也】
南有嘉鱼烝然汕汕君子有酒嘉賔式燕以衎
【汕説文云鱼逰水貌 毛云樔也郑云樔者今之撩罟也 陆氏云鱼欲逸则罩之使入鱼欲伏则汕之使出 衎饮食之乐也易云饮食衎衎】
南有樛木甘瓠累之君子有酒嘉賔式燕绥之
【长而瘦者曰瓠短项大腹曰匏匏苦瓠甘 严氏云樛木喻王屈己下贤则贤者得以上进绥之谓燕饮以安之醴酒不设而穆生去盖礼貌衰则不能安贤者之心也】
【愚按樛木下垂甘瓠上附上下交也绥安也情文纒绵周至以安嘉賔之心使其系心于我如甘瓠之累樛木也】
翩翩者鵻烝然来思君子有酒嘉賔式燕又思
【郑云鵻壹宿之鸟一于其所宿之木也喻贤者有専壹之意于我 孔云频与之燕言亲之甚也礼上公三燕侯伯再燕是又燕也 苏氏云鱼非有求于人而人则取之以为贤者亦如是而吾则强求之与非也瓜蔓于地是岂可强使从人哉然其遇樛木也未尝不累之而上物之相从物之性也岂有贤者而不愿从人者哉独患不之求耳 严氏云人主之于贤始则多方勤求之继则礼貌招延之其后则闻风自至如翩然飞者孝鸟鹁鸠羣然而自来也】
南有嘉鱼四章章四句【何氏谓文王为西伯统治南国故周南樛木乔木皆咏南国所有此诗为文王燕南国賔客之作】
【毛传以鱼丽终鹿鸣之什而南陔白华华桼三篇不与自南有嘉鱼至吉日凡十篇为南有嘉鱼之什而由庚崇丘由仪三篇不与 郝氏云菁菁者莪以上六篇皆成王之诗谓之正小雅六月以下】
【四篇宣王之诗谓之变小雅】
崇丘 序曰万物得极其髙大也【朱注此亦笙诗间歌南有嘉鱼则笙崇丘】
南山有台 序曰乐得贤也得贤则能为邦家立太平之基矣【郑谓春入学舍菜合舞秋颁学合声于是时也视学则遂养老此章万夀眉夀黄耉等语皆为养老咏也据乡饮酒礼燕礼笙入而后皆间歌此诗则周公未作仪礼之前已有之故朱子以为燕飨通用之乐】
南山有台北山有莱乐只君子邦家之基乐只君子万夀无期
【毛传兴也朱注同 台夫须也旧説夫须莎艸也可为蓑笠都人士诗云台笠是也 罗氏以夫须与莎为两物台者莎草可为衣以御雨编之若甲毶毶而垂故雨顺注而下然或借而卧则不能隔雨名曰夫须盖匹夫所须也莎俗谓之香附子自是二种 莱草名其叶可食陆氏云兖州人蒸以为茹谓之莱烝按来黎音近即藜也初生叶可食大则为树可为杖 欧阳子云髙山多草木如周多贤才也 期限】
【也言夀未可期限也 刘公瑾云或疑賔客不足以当万夀之语士冠礼祝辞亦云眉夀万年今古器物铭所谓用蕲万夀用祈眉夀万年无疆之类皆为自祝之辞则以万夀祝賔固其所矣】
【愚按此诗为养老作先美其徳后祝其夀期其老而益老也】
南山有桑北山有杨乐只君子邦家之光乐只君子万夀无疆
【基所以安也光所以荣也】
南山有北山有李乐只君子民之父母乐只君子徳音不已
【如樗一名狗骨或云与李并举皆可食之物即枸檵也 上章言邦家之基之光賛其徳之辞此正指其徳之实足为人所利赖故曰民之父母古者养老有乞言合语之礼内则篇云五帝宪三王有乞言五帝宪者养气体而不乞言有善则记之为惇史三王亦宪既养老而后乞言亦微其礼皆有惇史愚按乞言者从之求善言合语者旅酬而合语也君子父母斯民就养之时亹亹谈説曽无懈倦故曰徳音不已也】
南山有栲北山有杻乐只君子遐不眉夀乐只君子徳音是茂
【栲山樗也杻檍也解见唐风 睂夀秀睂也 遐与何通盖音近也万夀无期万夀无疆愿其后日之辞也遐不睂夀遐不黄耉美其今日之辞也是茂谓徳音之盛盖期望过此以往善言益多也】
南山有枸北山有楰乐只君子遐不黄耉乐只君子保艾尔后
【枸枳枸也 语云枳枸来巢言其味甘故飞鸟喜而巢之子着枝端大如指长数寸美如饴能令酒味薄以为屋柱则一屋之酒皆薄 诗诂云其子生枝端横析岐出状如析栱土人谓析栱木朱子云吾乡呼为兼勾味甘而解酒毒 楰尔雅云防梓也郭璞云楸属今人谓之苦楸 黄黄发也耉老人面冻黎色若浮垢者 方言云汝颍梁宋之间谓养为艾保之为义安也艾之为义养也后后日也自此以后夀尚未有穷期故祝以安养也】
南山有台五章章六句【左传襄二卜年季武子如宋报向戍之聘归复命公享之赋鱼丽之卒章公赋南山有台武子去所曰臣不堪也】
【愚按燕礼既问歌此二诗而鲁君臣复举二诗为赋是乐章歌者自歌而赋者自赋不相碍也】
由仪 序曰万物之生各得其宜也【合由庚崇丘三篇有其义而亡其辞 郑云此三篇者乡饮酒燕礼用焉燕礼又有升歌鹿鸣下管新宫新宫亦诗篇名也辞义皆亡无以知其篇第之处 朱注此亦笙诗间歌南山有台则笙由仪】
蓼萧 序曰泽及四海也【郝氏云篇中言燕者安乐之意非饮酒也据诗次第此篇朝诸侯下篇方与之燕饮】
蓼彼萧斯零露湑兮既见君子我心写兮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
【毛传兴也朱注同 蓼长大貌一云草苍蒨貌 萧香蒿也湑説文训莤莤以茅泲酒也萧之受露其状沾濡有似于茅之泲酒受露则色愈苍蒨故以蓼言 誉处犹言为声誉之所归也】
【愚按郑云燕安也有自然之义所为时然后言乐然后笑也诗中不见有燕饮之事当是继世诸侯初见天子而诚服賛叹之辞君子指天子我心写兮谓诸侯之一见而输诚也上下相接笑语皆出于自然盛徳感孚如此宜其为声誉之所归矣盖昔想望之而今始得睹之也】
蓼彼萧斯零露瀼瀼既见君子为龙为光其徳不爽夀考不忘
【瀼瀼露蕃貌 为龙见能膏泽下民为光见能照临下土】
【愚按为龙为光即后世称其人主有龙鳯之章天日之表是也 爽差也君臣之间不恃有甚隆之礼而恃有不爽之徳祝之以夀考望之以不忘固知主徳之不爽决不忘今日之分谊耳】
蓼彼萧斯零露泥泥既见君子孔燕岂弟宜兄宜弟令徳夀岂
【泥泥露濡也岂弟乐易也】
【愚按嗣世之诸侯未见天子初谓天威难迩既见之而甚安和乐易不自知有天子之尊其所以协和诸侯犹之协和其兄弟也兄弟兼同姓异姓言自天子称之为叔父伯父舅氏自诸侯承之谓天子待之如兄如弟云尔有此令徳夀而且岂盖不仅夀考而已自今以后夀考之年皆岂乐之境颂祝之至也】
蓼彼萧斯零露浓浓既见君子鞗革冲冲和鸾雝雝万福攸同
【浓浓厚貌鞗辔也革辔首也 郭璞云马辔所杷之外有余而垂者谓之革则鞗即辔之别名而革乃辔之外垂者鞗以皮为之故曰鞗革冲冲辔垂貌 周礼注云和鸾皆以金为铃鸾者在衡和者在轼马动则鸾鸣鸾鸣则和应舒则不鸣疾则失音雝雝言得其和也 郑云此説天子之车饰诸侯燕见天子天子必乗车迎于门是以云然】
【愚按如郑説则此诗为诸侯之賛美天子】
蓼萧四章章六句
【愚按朱注谓诸侯朝于天子天子与之燕以示惠故歌此诗然诗中未见有饮酒之事若来朝而燕之诗则露斯篇是矣朱子以君子指诸侯谓为天子褒美诸侯之诗郑笺谓皆以下颂上辞义觉顺】
湛露 序曰天子燕诸侯也【郑云诸侯朝觐防同天子与之燕所以示慈惠左传文公三年衞甯武子来聘公与之宴为赋湛露不辞又不答赋使行人私焉对曰臣以为肄业及】
【之也昔诸侯朝正于王王宴乐之于是乎赋湛露则天子当阳诸侯用命也今陪臣来继旧好君辱贶之其敢干大礼以自取戾杜预注云朝正者朝而受政教也 郝氏云前篇来朝此篇赐燕朝以期旦礼主于辨也饮以昏夜情主于合也 何氏云诸侯朝正于王王行飨礼毕而燕之于寝】
【愚按周礼燕飨之礼上公三飨三食三燕侯伯二飨再食再燕子男一飨一食一燕此或为侯伯再燕之诗耶】
湛湛露斯匪阳不晞厌厌夜饮不醉无归
【毛传兴也朱注同 欧阳子曰天之润泽于物者若雨若雪其类非一而独以露言者露以夜降者也因其夜饮故近取以为比 厌厌安也夜饮私燕也谓君留而尽其私恩之义 燕礼云宵则庶子执烛于阼阶上司宫执烛于西阶上甸人执大烛于庭阍人为大烛于门外燕礼轻无庭燎设大烛而已是夜饮之礼古诚有之其礼一献四举酬降脱屦升堂无算爵无算乐君曰无不醉賔及卿大夫皆对曰诺敢不醉此云不醉无归是也】
湛湛露斯在彼丰草厌厌夜饮在宗载考
【欧阳子云言在彼丰草杞棘者以露之被草木如王恩被诸侯耳 草茂则得露多诸侯贤则受恩厚也仪礼受賔聘享则于太庙享食则于祢庙惟燕行于寝故云宰膳具官馔于寝东此云在宗载考盖享】
【毕而燕言既在宗庙行飨礼矣更在路寝成此燕礼也考成也】
湛湛露斯在彼杞棘显允君子莫不令徳
【棘并言棘木低小则非大木可知以后章例之桐椅相类棘亦当相类杞即枸也 苏氏云露之在草也如将不胜其在木也则能任之矣将言其无不醉也故以丰草兴之将言其醉而不乱故以棘言 谢氏云显者其心明白洞达允者其心忠信诚慤 朱注君子指诸侯为賔者也】
其桐其椅其实离离岂弟君子莫不令仪
【郑云谓夜饮之礼饮酒不至于醉而能善其徳善其仪此陔节也 孔云当奏陔夏之节犹善威仪称人之美者必举其终故知为陔之节也 燕礼賔北面坐取其酒脯以出奏陔夏谓取所执酒脯以赐钟人于门内霤遂出是也 辅广云岂弟乐易也乐易者恐其或畧于威仪乐易而威仪无不令善所以为成徳也 季氏云此诗前二章以君之欢饮者言欲其尽欢也后二章以臣之承恩者言喜其尽敬也乐而不淫所以懐诸侯而天下畏之】
【愚按丰草以比诸侯之微弱不能自立者在宗载考谓朝于京师而始成诸侯也王者为天下之所宗故王室号为宗周棘小木以比诸侯之位卑而地小者桐椅大木以比诸侯之位髙而地大者无小无大莫不承上恩泽而皆能慎其徳谨其礼以各尽君臣之美也】
湛露四章章四句【郑氏引陈敬仲辞桓公之语以卜其昼未卜其夜为夜饮之礼秪施于同姓】
【愚按左传为敬仲饮桓公酒非桓公燕敬仲也既燕饮有宵而设烛之礼安见止可行于同姓乎桓公欲以火继亦燕饮故事耳本未尝逾礼敬仲以义辞之臣之享君弗纳于淫臣之道也亦未尝引礼以拒也然则湛露之燕厌厌夜饮其非有同姓异姓之分别明矣】
白华之什十篇五篇无辞凡二十二章二百四句【按毛传自南有嘉鱼至吉日凡十篇无辞者不与为南有嘉鱼之什】
田间诗学卷六
<经部,诗类,田间诗学>
钦定四库全书
田间诗学卷七
桐城钱澄之撰
彤弓之什二之三
彤弓 序曰天子锡有功诸侯也【郑云诸侯敌王所忾而献其功王飨礼之于是赐彤弓彤矢百玈弓矢千凡诸侯赐弓矢然后得专征伐 朱云此天子燕有功诸侯而锡以弓矢之乐歌也 郝氏云谓锡弓矢是也谓燕非也燕与飨异飨用太牢爵盈而不饮所以示恭俭也燕则尽醉爵行无算所以示慈惠也燕飨皆酒而飨主于锡以酒行礼非行礼以饮酒也周语王飨有体荐燕有折爼公当飨卿当燕故燕或至夜而飨行于朝成礼而罢故曰一朝飨之左传郑飨赵孟礼终乃燕是飨不终日也】
彤弓弨兮受言蔵之我有嘉賔中心贶之钟鼓既设一朝飨之
【朱注赋也毛传缺 彤弓朱弓也 弨弛貌説文云弓反也徐锴云弛而体反也 周尚赤故赐弓以赤为重 严氏云赐弓不张 郑云言者谓王策命也王锡朱弓必策其弓以命之受出蔵之乃反入也左传晋范宣子来聘公享之季武子赋彤弓宣子曰城濮之役我先君文公献功于衡雍受彤弓于襄】
【王以为子孙蔵匄也先君守官之嗣也敢不承命即此诗所云蔵之也 贶赐也即彤弓之赐也曰中心贶者言中心实欲贶之非有勉强而然如内疑其臣而外牵于其功内忌其臣而外廹于其势虽贶非本于中心矣 彤弓非常赐也钟鼓大乐也飨盛礼也设盛礼所以重彤弓之赐也考晋文公事飨赐正同日传先言飨而后言赐诗先言赐而后言飨行文异耳 孔云飨之日先受弓矢之赐后受献酬之礼】
彤弓弨兮受言载之我有嘉賔中心喜之钟鼔既设一朝右之
【毛云载载以归也郑云出载之车也 朱云载抗之也右与宥同皆助也荘十八年左传王飨礼命之宥注谓以币物助欢也僖二十五年二十八年皆云飨醴命宥诗话云古者燕飨有赐以章其志谓之右】
彤弓弨兮受言櫜之我有嘉賔中心好之钟鼓既设一朝醻之
【櫜韬也即弓衣也説文云櫜在车上则上言载之亦载之于车耳 礼于食有侑賔劝饱之币上章言右是也于饮有酬賔送酒之币此章言酬是也饮为飨兼言右酬者以飨亦兼食故也】
彤弓三章章六句【邹氏云王制诸侯赐弓矢然后征赐鈇钺然后杀后儒遂以为得専征伐特因王制之语误増一字失之逺矣后之征羲和必曰承王命徂征南仲之伐玁狁必曰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则诸侯固无専征伐之事】
【愚按玁狁之伐本承商王之命至于伐崇伐密诗但称文王之赫怒未曽言请命于天子也岂非文王方伯得以専征耶管仲之对楚使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曰五侯九伯汝实征之以夹辅周室此即専征之命矣然则彤弓之赐得専征伐未为谬论也】
菁菁者莪 序曰乐育材也君子能长育人材则天下喜乐之矣【王制乡子弟卿大夫余子皆入学九年大成曰秀士升之司徒曰选士司徒论选士升之大学曰俊士升干司徒者不征于乡升于大学者不征于司徒曰造士大乐正论造士进于王曰进士司马论定而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此先王所以乐育材也 郑云长育之者既教育之又不征役也】
【愚按周自文王都丰之后始建辟雍武王仿之故镐京亦有焉诗之作必美其所自始故菁菁者莪当为文王咏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毛传兴也未注同 陆氏云草之初生其色盛则青霜死而后黄落菁从青诗曰何草不言其生何草不黄言其死也 郝氏云小曰莪大曰蒿蒿易长俄然而成故名莪诗曰三月茵陈四月蒿言易长也故比育材 阿丘之曲也中阿为人所不见之地兴士之蔵脩国学无慕于人之知也 吕氏云长育人材之道多术矣而莫先于礼仪礼仪者内外兼养非心过行无所从入人材所以成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见君子我心则喜
【罗氏云莪即蘩蘩之丑秋为蒿春时各有种名至秋老成皆通为蒿采蘩者多于沼于沚也 在沚兴多士之得洒濯也 我心则喜因肓才之有地喜已材之得成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见君子锡我百朋
【大阜曰陵莪在中陵人皆得见之矣士之才已成就为人所瞻仰其象如之 锡我百朋者辟雍之中人材所聚新至者得于斯取友焉喜其受益之多故本其所自而以为君子之锡我也】
泛泛杨舟载沉载浮既见君子我心则休
【朱注比也 杨舟以况贤才书曰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沉浮水濵虚舟待渡以比贤才待用也 休言安定也既见君子则论定而官任官而爵不患成材而不见用则学者皆一心向学而不事躁求矣】菁菁者莪四章章四句【申培説天子燕賔兴之士则歌此诗朱子直以为燕饮賔客之诗】
【愚按诗中无燕饮之事或因有归美君子之语则燕飨通用无不可者非为燕饮作也】
六月 序曰宣王北伐也鹿鸣废则和乐缺矣四牡废则君臣缺矣皇皇者废则忠信缺矣常棣废则兄弟缺矣伐木废则朋友缺矣天保废则福禄缺矣采薇废则征伐缺矣出车废则功名缺矣枤杜废则师众缺矣鱼丽废则法度缺矣南陔废则孝友缺矣白华废则亷耻缺矣华黍废则蓄积缺矣由庚废则隂阳失其道理矣南有嘉鱼废则贤者不安下不得其所矣崇丘废则万物不遂矣南山有台废则为国之基坠矣由仪废则万物失其道理矣蓼萧废则恩泽乖矣湛露废则万国离矣彤弓废则诸夏衰矣菁菁者莪废则无礼仪矣小雅尽废则四海交侵中国微矣【郑云六月言周室微而复兴美宣王之北伐也按自此至无羊十四篇皆宣王之诗所谓变小雅也】
六月栖栖戎车既饬四牡骙骙载是常服玁狁孔炽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国
【朱注赋也毛传缺 朱云六月建未之月盛夏不兴师六月明其急也栖栖犹言皇皇仓卒兴师人情抢攘其象如此 戎车革路之车也 日月为常周礼司常职云若大师则建大常比军众诛后至者小司马职云凡小祭祀防同飨射师田掌其事如大司马之法是知兴师之始必建大常以致军众凡遣将出师皆得建不必王亲征也 服韦弁服盖戎服也载常以致众载服以备用人知其将有事矣乃告之以出师之故如下文所云 我主吉甫言以吉甫为主将乃发令者后章二我字同 于往也郑云于曰也愚按吉甫受王之命代王出征犹王亲往征也以匡王国此吉甫初征兵而述王命以告之 周六月建已月初夏也宣王时自用周正】
比物四骊闲之维则维此六月既成我服我服既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
【物类也指马言 周礼凡大祭祀朝觐防同毛马而颁之凡军事物马而颁之注云毛马齐其色物马齐其力 孔云戎事齐力尚强不取同色而言四骊者虽以齐力为主而又同色益见其盛也 闲习之也则法也闲习之久则进退驰驱不失其则言其教阅有素也 服两服马也郑诗云两服上襄两骖鴈行举服可以该骖 姚文燮云服犹习也凡马之驯习者皆可曰服马郑诗谓巷无服马是也既成二字承闲之维则而言 孔云军法车行三十里为限按志武王伐纣师初发以殷十月戊子日在析木月在天驷戊午度于孟津孟津去周九百里凡三十一日而度是师行三十里之证也 上章王于出征以匡王国是统命军众之辞此章王于出征以佐天子乃责成吉甫之辞】
四牡脩广其大有颙薄伐玁狁以奏肤公有严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国
【脩以言其身之长广以言其腹背之充颙以言其首之大三者相称所以成其大也古人战车所重者四牡故详言其盛 毛云肤公大功也 有严以下是吉甫誓众之辞严戒也不敢轻敌之谓翼敬也不敢乱行之谓共与供同尔雅云具也服事也兵凶战危通将帅士卒凡有事戎行者皆当致其严敬以供武事也】
玁狁匪茹整居焦获侵镐及方至于泾阳织文鸟章白斾央央元戎十乗以先啓行
【茹茅根相牵引貌易拔茅连茹是也言玁狁异类匪托根于中国而整其旅以居焦获之地絶无去志所谓他族逼处将与我争此土也 尔雅十薮周有焦获 按焦获既为十薮之一其地必美水草玁狁所以久驻牧而不去也 织帜字通用鸟章前军所建所谓朱雀也一云旂旄旟旗之类各有织文此独以鸟章言则织乃鸟章之织文耳 白斾后军所建尔雅继旐为斾旐画龟蛇所谓武也斾惟旐有之白通作帛通帛为旃帛皆绛也 王氏云元戎十乗所谓选锋也兵法兵无选锋曰北 韩婴章句云元戎大戎谓兵车也车有大戎十乗名曰陷军之车所以冒突先啓敌家之行伍也 孙叔敖称诗云元戎十乗以先啓行先人也军志曰先人有夺人之心薄之也】
【愚按焦获据郭璞云今扶风池阳县瓠中是也池阳即今三原县去镐京甚近而刘向谓千里之镐犹以为逺则诗所谓镐非镐京矣若以焦获即在三原无縁既据内地复侵千里以外之镐以及朔方之极边也以焦获为在三原因泾阳而傅防之耳泾阳盖泾州也朱云镐未详所在方疑即朔方今宁夏也玁狁自太原循边而西以及朔方则焦获与镐皆在方之东北由朔方以至泾州盖自北而南也】
戎车既安如轾如轩四牡既佶既佶且闲薄伐玁狁至于太原文武吉甫万邦为宪
【上章言鸟章之旟选锋之乗皆前军也至此戎车四牡则又大队继之矣 郑云戎车之安从后视之如轾从前视之如轩然后适调也 马援疏云居前不能令人轾居后不能令人轩然则轾似前重而后低轩是后重而前昂今自后视之如轾自前视之如轩是前后适平也 佶説文云正也甘誓云御非其马之正汝不共命四牡既佶则范我驰驱矣闲习也前言闲之是以人闲马此曰且闲是马之自闲也 太原亦名大卤春秋晋荀呉帅师败狄人于大卤谷梁传云中国曰太原夷狄曰大卤是也 自穆王迁戎于太原而太原为夷狄之居左传晋籍谈曰晋居深山戎狄之与隣而逺于王室王灵不及拜戎不暇则以太原之地为戎所荐居故也】
【愚按玁狁闻王师之出已离焦获转入太原将返其故地王师逐之至于太原驱之出境而已不似采芑出车有执讯获丑之事明未交战也至于太原明王师已逾方至镐而玁狁始返太原也故下文云来归自镐吉甫即尹吉甫北伐之大将也言吉甫不徒能文而又能武于崧髙烝民诗见其文于此篇见其武以文为賔武为主 宪法也】
吉甫燕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饮御诸友炰鳖脍鲤侯谁在矣张仲孝友
【郑云吉甫既伐玁狁而归天子以燕礼乐之 首一句是饮至之燕天子燕之来归以下则吉甫自叙其契濶诸友私燕之相乐也天子之燕不过牢牲炰鳖脍鲤非礼所载故知为私燕也 喜谓吉甫喜也喜承天子威灵疆场无事非为成功而受赐喜也 来归自镐二句此吉甫意中语诗人代为之言也 劝侑曰御曲礼御食于君是也】
【愚按忠孝一也士君子取友必以其类视吉甫之友则为吉甫者可知世未有不孝而可以言忠而可以勤王事成大功者也 言饮御诸友友非一张仲可知同时卿士在坐者皆不称及而以得张仲为荣结此一语直令吉甫勲名皆落第二义矣】
六月六章章八句【邹氏云六月之师宣王中兴第一举而不与江汉常武并列大雅者彼之为告庙防勲此之为燕賔欵叙彼之为六飞亲驾此之为四牡徂征彼则归功于天子此则归美于人臣辞义固有大小不侔也】
采芑 序曰宣王南征也【竹书纪宣王五年秋八月帅师伐荆蛮按是年六月伐玁狁是一年再用师矣观篇末有征伐玁狁荆蛮来威之语则南征固在北伐后也 苏氏云方叔之南征先治其兵既众且治而蛮荆遂服诗人详其治兵而略其出兵至于卒章而后言其遇敌 何氏云前三章乃大阅之事首章叙方叔承命为帅而将行大阅之事次章治兵辨旗物故其诗曰旗旐央央三章言振旅之事故其末句曰振旅阗阗】
【愚按方叔治兵既毕率以南征而蛮荆夺气矣所谓有征无战也】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菑畆方叔涖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乗其四骐四骐翼翼路车有奭簟笰鱼服钩膺鞗革
【毛传兴也朱注同 芑説文云嘉谷也郭璞云今之白粱粟诗云维穈维芑 毛云菜也 新田田之新成者三嵗田也菑亩田之初反草者一歳田也 其车三千合兵车重车而得此数兵车一千五百乗计甲士步卒共得一十万二千五百人重车一千五百乗计炊家子廏养樵汲等共得三万七千五百人合之为十五万人天子六乡六遂之众也天子六军每军万二千五百人所用七万五千人今合而简之正以备六师畨休之用也 干扞也试肄习也谓如步法止齐之类此方叔初涖止而播告之辞至第三章乃试之实 其车三千所谓简车也师干之试所谓简徒也 率通作帅将也 四骐为方叔驾路车者在车左右如鸟之有翼两服两骖故重言翼翼也路车革路也奭説文云大赤也诗云韎韐有奭周礼凡兵事韦弁服皆韎韦也左传郤至衣韎韦之跗注韎韦韦染为赤色者也则军中衣弁裳芾之类皆用赤色故统称有奭也 鱼服与采薇篇矢箙不同当是以鱼皮饰马服左传齐桓公归卫夫人鱼轩注云车以鱼皮为饰上下文皆言车马之饰故知其非矢箙也 钩膺樊缨也樊读如鞶带之鞶缨今马鞅在膺者周礼金路钩樊缨九就同姓及上公之车钩马项下饰樊缨当马胸膺鞶马胸前革带也 一説钩即马腹帯之饰帯必有钩以拘之以金为钩施之于膺所谓鞶也鞗革解见前】
【愚按朱子谓军行采芑而食故赋其事以起兴观篇中新田菑亩有彼此之分则芑之所产自有不同以言田之必须熟耕而兵之必须惯练故先行大阅之礼而后用之】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乡方叔涖止其车三千旂旐央央方叔率止约軧错衡八鸾玱玱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玱葱珩
【苏氏云中乡民居在焉故其田尤治今日者彼田之新田异日者亦犹此地之中乡也所以然者田愈治则愈善以兴众愈练则愈精 日月为常交龙为旂通帛为旃杂帛为物熊虎为旗鸟隼为旟龟蛇为旐全羽为旞析羽为旌几旗中太常旞旌三者王所建其余诸臣之旗旂为上旐为下此言上下所建则余得兼举矣 毛云軧长毂之軧也按轮内有辐辐内有毂毂内有轴毂者辐所凑也三分其毂长除一分在辐内不可见者其二分在辐外可见者名之为軧即毂端是也约軧必以革而上加以朱漆为饰 説文云错金涂也车轭为衡涂金于轭所以为文乗车鸾在衡戎车鸾在镳如蓼萧庭燎韩奕烈祖皆在衡之鸾也驷铁之鸾镳及此八鸾皆在镳之鸾也注云马口两旁各一四马故八鸾 命服天子所命之服也芾作韨韠也即蔽膝也兵事尚赤故贵者以朱芾卑者以韎韐韎韐即一命之緼韨也 皇犹煌煌也按尔雅青谓之葱象其色也珩説文云佩上玉也所以节行止也通作衡玱其声也】
鴥彼飞隼其飞戾天亦集爰止方叔涖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钲人伐鼓陈师鞠旅显允方叔伐鼔渊渊振旅阗阗
【隼急疾之鸟也飞乃至天喻士卒劲勇能深攻入敌也爰于也亦集于其所止喻士卒须命乃行也 隼鹞属陆氏云今鹰之搏噬不能无失独隼为有准故其每发必中古之训字以此 钲者节鼔之器説文云镯也一名丁宁晋语赵宣子云战以丁宁儆其民注谓钲也 郑云钲也鼔也各有人焉言钲人伐鼓也互言耳 潘江云按毛氏谓钲以静之鼓以动之是钲所以节鼓非収军之器与铙自别而説文解镯为钲又解钲为铙解铙为小钲混矣 鞠通作鞫告也 孔云誓而告之以赏罚使之用命也司马法曰有虞氏戒于国中夏后氏誓于军中殷誓于军门之外周将交刃而誓之此言鞠旅亦周法也 显允蒙鞠旅而言显谓号令明允谓赏罚信 伐皷凡六节自进而退无不用皷故但言伐皷 振通作整説文云齐也治兵礼毕整众而还阗阗众盛也至此而大阅之事始毕】
蠢尔蛮荆大邦为雠方叔元老克壮其犹方叔率止执讯获丑戎车啴啴啴啴焞焞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玁狁蛮荆来威
【蠢动也蛮荆荆州之蛮也 王氏云春秋之初曰荆而已后乃为楚谷梁传曰楚何谓之荆狄之也圣人立必后至天子弱必先叛 蛮族不一荆其最大而强者其乱必挟诸蛮而起故概之曰蛮荆 郝氏云商周中兴必先服楚若蛮夷则先王荒之耳何以伐为商颂曰维汝荆楚居国南乡言近也 朱注大邦犹言中国也 元老即易所称丈人长子也商师若乌周师为茶则商国喜用少而周喜用老焉 犹谋也言方叔虽老而谋则壮也盖方叔尚谋不尚战以谋为壮不以力为壮所以为老将也 戎车还师之车也啴啴焞焞如霆如雷皆车声也啴啴指轻车言焞焞指重车言霆説文云雷余声也承啴啴以车声之舒缓似之如雷承焞焞以车声之重速似之时凯旋而归从容就道故其车声如此】
【愚按篇末忽出征伐玁狁一句则知北伐之役方叔佐吉甫以成功而六月之诗但美吉甫略不叙及方叔至此因南征之功而始并及之于此见古人将权之一而诸将不争功之美】
采芑四章章十二句【郝氏曰善説诗者观采芑六月军旅之事思过半矣六月事势张皇采芑气象暇豫吉甫承頺败之后敌骄兵惰应变不得不敏及北虏既平军声既振方叔再出服命服乗命车从容运筹而南蛮夺气矣故吉甫薄伐才兼文武方叔元老贱战贵谋着之篇什岂徒以其辞而已乎】
车攻 序曰宣王复古也宣王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复文武之境土修车马备器械复防诸侯于东都因田猎而选车徒焉【郑云东都王城也 孔云序言因者以见王为因防而猎也以防诸侯为主】
【愚按春秋成周宣榭火公羊传谓成周者东周也夫东都则召公所营之王城成周则周公所营之洛邑所谓下都也相去仅三十五里成周有宣榭者意宣王防诸侯于王城因讲武于洛邑楚语云先王之为台榭也榭不过讲军实成周之宣榭为讲武而建也】
我车既攻我马既同四牡庞庞驾言徂东
【朱注赋也毛传缺 攻治也毛云坚也同齐也宗庙齐毫尚纯也戎事齐力尚强也田猎齐足尚疾也严氏云言往东都未言所为之事】
田车既好四牡孔阜东有甫草驾言行狩
【严氏云此章乃言徂东所为之事 四牡所以驾王车周礼田车木路是也上言庞庞象其大此言孔阜象其髙而且厚 郑云甫草甫田之草郑有甫田尔雅作圃田十薮之一孔云宣王之时未有郑国圃田在东都畿内故宣王得徃田焉 狩冬猎之名按下章之子于苗则是夏猎而云狩者孔云凡田之礼惟狩最备故以为猎之总名又搜苗狝狩四时异名若比年简徒亦名为搜三年大简车徒名为大搜岂非以春搜为田事之始冬狩为田事之终故大其名而可以概用乎】
之子于苗选徒嚣嚣建旐设旄搏兽于敖
【之子有司也不敢斥王故以有司言 夏猎曰苗选通作算亦作撰数也选徒嚣嚣即周礼撰车徒读书契辨号名之事时王行未至东都而有司戒徒以待其事如此 周礼中秋敎治兵则郊野载旐及国之大阅则县鄙建旐建树也树以致民非建之于车之谓盖以召致县鄙之民近于敖地者俾皆来防而搏兽于敖此又出选徒之外 敖山名秦于此筑仓曰敖仓按古敖城在荥泽县西南十七里圃田在中牟县西北七里其泽南北二十六里东西长五十里则敖正在圃田界中故狩于此而搏兽于彼 左传晋师救郑在敖鄗之间又士季设七伏于敖前则敖山之下平旷可以屯兵翳荟可以设伏狩于甫草正在此也】
【愚按宣王在东都以防诸侯为主因田猎以选车徒而二章三章先言田猎者盖有司先为戒具以待防毕而后田猎也】
驾彼四牡四牡奕奕赤芾金舄防同有绎
【此章王已行至东都而诸侯来朝也 四牡王所乗也奕奕大而相连之貌 天子朱芾诸侯赤芾礼君韠用朱则诸侯在其国亦得用朱惟入朝于天子乃用赤芾所以别于天子也 孔云重底者名舄单底者名履诗咏周公曰赤舄几几咏韩侯曰衮赤舄舄以赤为上王冕服之舄也诸侯舄亦与王同 郑云金舄者黄朱色也 周礼时见曰防殷见曰同绎往来不絶即络绎之谓 言诸侯先此既行防同之礼矣因王有于苖之举复于防同之外络绎而来朝见大宗伯以賔礼亲邦国以军礼同邦国此所谓军礼也 陈际泰云宣王时天下新服借搜狩之礼畧地而防诸侯以振耀其甲兵是故天王狩于河阳因狩而行朝礼文公之微权也车攻狩于东都因狩而行防礼宣王之微权也】
【愚按车都居四方之中四方朝聘贡赋道里均焉故成王营建以防诸侯夷厉以来此礼久废宣王中兴复为此防故车攻谓之复古】
决拾既佽弓矢既调射夫既同助我举柴
【决通作抉毛云钩也拾遂也佽利也 郑云佽谓手指相次比也 调谓马强弱与矢轻重相得 孔云决着于右手大指所以钩开体遂着于左臂所以遂手指相比次而后射得利诗诂韬左臂拾其衣防以利曰拾亦名为遂取其能遂也 观下章四黄既驾専主王车而言则此次决拾调弓矢皆是待王射之事 毛云田者大芟草以为防褐纒旃以为门裘纒质以为挚左者之左右者之右然后焚而射焉 孔云芟杀野草以为防闲作田猎之塲拟杀围之处因设周卫而立门以毛曷纒通帛旃之竿以表门之两傍其门南开并为二门又以裘纒椹质以为门中之闑以天子六军分为左右其属左者之左门属右者之右门不得越离部伍故有二门也谷梁云艾兰以为防置旃以为辕门以葛覆质以为挚按兰香草艾之为防则逢草尽除矣置旃为辕门者谓以车为营举辕为门又建旃以表之质者中门之木椹恐椹伤马足故以葛覆之以为合毛传谷粱二説则设防当如柴篱竖橛门中原需短木故皆用柴 射夫自诸侯而下凡与于射者之通称菜田立表本虞人事而众射夫协为之则诸侯命其部众举之故名助也】
四黄既驾两骖不猗不失其驰舍矢如破
【此章方言田猎之事専主宣王言 四黄宣王乗也明堂位曰周人黄马蕃鬛乐府云君马黄臣马苍不倚独言两骖骖在服外易于出入也 谷梁传谓建旃表门门广容车去车之两轴各一握入此门驰而入不得徐也若车轴头挂于门则不得入故有贵乎两骖不猗乗车驰之势以从禽稍徐则禽必失矣故贵于不失其驰不失其驰然后射者能中是以舍矢如破也如破巧而力也】
萧萧马鸣悠悠斾旌徒御不惊大庖不盈
【毛云天子发然后诸侯发诸侯发然后大夫士发上章是天子发之事萧萧马鸣当是诸侯大夫士所乗之马更进迭骛而然 斾惟旐有之与第三章建旐设旄相应以其地在郊野故曰始事至终事皆建此旐旌即虞旌也所以属禽者按山虞以旗泽虞以旌各有専属圃田泽也故以旌言先既设旐后复设旌盖正当比禽之时而猎事亦将毕矣 不惊言不扰也此言其分禽之时大兽公之小兽私之民志素定无惊扰也 糓梁传曰禽虽多天子取三十焉其余与士众以习射于射宫射而中田不得禽则得禽田得禽而射不中则不得禽是以知古之贵仁义而贱勇力也 按古者田猎获禽面伤不献践毛不献不成禽不献择取三等自左膘射之达于右腢为上杀以为干豆奉宗庙达右耳本者次之以为賔客左髀达于右为下杀以充君庖每禽取三十焉】
之子于征有闻无声允矣君子展也大成
【朱注闻师之行而不闻其声言至肃也 一云有闻谓有声誉着闻无声谓不事条敎号令所谓不动声色而人自化之也 苏氏云我必声之然后人闻之我则不声而人则闻之必其实有余也】车攻八章章四句【邹氏云无逸之训曰继自今嗣王则其无淫于观于佚于防于田乃诗美宣王田事何也此正宣王所为无逸也古者搜苗狝狩之法实与军政相为表里先王隂用其道使人由而不知宣王乗积衰之后奋然图治蛊事终而鼎事始东莱吕氏所谓王赋复军实盛师律严上下洽综理周者盖具见之】
吉日 序曰美宣王田也能慎微接下无不自尽以奉其上焉【慎微言祭马祖也接下言获禽以享賔也故臣下无不自尽诚心以奉其上 周礼中秋敎振旅遂以搜此诗之作殆为大搜咏耳】
吉日维戊既伯既祷田车既好四牡孔阜升彼大阜从其羣丑
【朱注赋也毛传缺 戊刚日也曲礼曰外事用刚日内事用柔日如甲午治兵壬午大阅吉日维戊吉日庚午皆外事者也故用刚日丁丑燕之乙亥尝之凢祭之用丁用辛内事也故用柔日 伯马祖也将用马力必先为之祷其祖马祖天驷房四星也 伯郑司农读作祃故説文既伯作既祃也 何氏云周礼搜苗狝狩有司皆表貉于陈前貉与貊通此既伯即田猎之日表貉之祭 毛云祷祷获也战必祷克田必祷获 孔丛子云凡类祃皆用甲丙戊庚壬之刚日此伯祷即祃祭之礼 严氏云田车四语皆祷辞言告神以将田猎其实戊日未田也丑众也田而升大阜从禽兽之羣众也】
【愚按朱注以戊日为戊辰夫吉日维戊即田猎之日以次章推之当在庚午后八日为戊寅非戊辰也若此日戊辰则既言四牡孔阜从其羣丑何待阅二日庚午始行差择其马乎】
吉日庚午既差我马兽之所同麀鹿麌麌漆沮之从天子之所
【孔云必用午日者于辰午为马故也 差次也不齐等也尔雅云田猎齐足即差等其足力之谓也此以给从王于田者吉日庚午乃追述之辞言先此己差马以待矣 麌説文作噳言麀鹿羣口相聚也 罗氏云鹿无角者名为麀麀牝鹿也或曰麕之牡曰麌于鹿则举牝于麕则举牡尽于麕鹿之类矣 毛云漆沮之水麀鹿所生也从漆沮驱禽而至天子之所以猎有期处故驱禽从之也 漆沮出岐山北沮水与漆水合流至岐山入渭】
瞻彼中原其祁孔有儦儦俟俟或羣或友悉率左右以燕天子
【祁大也或曰祁通作岐谓山道之旁出者 孔云指兽言趋曰儦儦行曰俟俟俟当作竢言相待而缓行也兽三为羣二曰友 燕安也郑云悉驱禽顺其左右之宜以安待王之射也驺虞传曰虞翼五牡以待公之发即此安待之説也 孔云趋逆之车驱而至于彼防虞人乃悉驱之循其左右之宜以禽必在左射之或左或右皆驱之使天子得其左射之便也】
既张我弓既挟我矢发彼小豝殪此大兕以御宾客且以酌醴
【我谓天子也 发见其巧殪见其力小者射中必死苦于不能中大者射则易中惟不能即死小豝云发言发即中之大兕言殪言射着即死毛氏所谓中微而制大也 射以得兕为隽唐叔虞射兕于徒林殪以为大甲为是武也以享晋封 賔客谓从王大搜之诸侯也御者给与充用之辞或曰御进也进禽于賔客即车攻大庖不盈之义且以为爼实酌醴而行飨賔之醴 孔云天子飨诸侯每云总醴命之宥是飨有醴也】
【愚按醴味薄与酒味殊穆生不嗜酒故楚元王为之设醴王飨诸侯则设之示不忘古礼之重也】吉日四章章六句【竹书纪成王八年大搜于岐阳左传楚椒举言于楚子曰夏啓有钧台之享商汤有景亳之命周武有孟津之誓成有岐阳之搜杜预云成王归自奄大搜于岐山之阳】
【愚按岐阳石鼔文至今传为宣王时物攷周地有两漆沮其一在岐粱间古公所迁自土漆沮是也其一则禹贡导渭东过漆沮泾水之下防也去镐京不逺疑宣王之搜秪在近地未必至岐阳也按毛传以南有嘉鱼至吉日十篇为南有嘉鱼之什】
鸿鴈 序曰美宣王也万民离散不安其居而能劳来还定安集之至于矜寡无不得其所焉【郑云宣王承厉王衰乱之而起兴复先王之道以安集众民为始也此诗当是遣使臣安集众民既还而劳使臣之作】
鸿鴈于飞肃肃其羽之子于征劬劳于野爰及矜人哀此鳏寡
【毛传兴也朱注同 鸿鴈二句比流民下四句劳使臣之辞 大曰鸿小曰鴈郑云鸿鴈知避隂阳寒暑喻民知去无道就有道 罗氏云淮南言鴈乃两来仲秋鸿鴈来季秋候鴈来候鴈比于鸿鴈而小北方有白鴈似鸿而小秋深乃来来则霜降河北谓之霜信 之子指使臣也 劬勤也其劳频数谓之劬劳矜人谓此待毙可悯之人鳏寡即所矜之人也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然亦有男子称寡左】
【传齐崔杼生成及疆而寡娶东郭姜小尔雅以凡无夫无妇通谓之寡寡夫曰防寡妇曰嫠是也毛传亦云偏防曰寡则鳏是未娶者寡是已娶而防偶者耳】
鸿鴈于飞集于中泽之子于垣百堵皆作虽则劬劳其究安宅
【鸿鴈性好居泽书彭蠡既潴阳鸟攸居是也 苏氏云使者所至招徕流民使反其都邑筑其垣墙而安处之然后民知所止如鸿鴈之集于泽也 公羊传云五版为堵五堵为雉 陆氏云雉飞若矢一往而堕不能逺飞崇不过丈修不过三丈故雉髙一丈濶三丈也 禽经曰雉上有丈鷃上有尺言飞而上也雉上能丈故计丈以雉 左国材曰前劳在招来此劳在安集劝勉之辞】
鸿鴈于飞哀鸣嗸嗸维此哲人谓我劬劳维彼愚人谓我宣骄
【嗸説文云众口愁也 哲人美之子也我王自谓也谓我劬劳者体我此心也彼愚人反谓我兴废补败不肯自靖以为宣骄耳 宣骄犹云喜事毛云宣示也郑云谓我役作众民为骄奢也 朱善曰此诗不作于流离之时而作于安定之日盖哀恤思痛者是以知者以为劳苦而不知者反以为宣骄也愚按宣骄谓作歌以自宣其安定之劳而有骄心也宣王世连年大旱百姓流散故有劳来安集之事此诗当在云汉后】
鸿鴈三章章六句【朱子谓流民所作郝氏云小雅自鹿鸣而下至此二十余篇皆朝廷制作不应忽采民谣一篇杂入其中以为劳使臣之诗信矣】
庭燎 序曰美宣王也因以箴之【郝氏云序谓因以箴之者盖夜未半而起太早非可继之道进鋭者退速始勤者终怠所以卒有姜后之谏诗人盖先见也 何氏云宣王初年励精图治故能使诸侯尊王防同有绎此诗君子至止言观其旂明是诸侯来朝非常朝也然始勤终怠自不借千亩而后求治之志寖不如前故诗人作此以讽考外纪姜后脱簮諌王晏朝事在二十二年与诗同意序所谓因以箴之也】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朱注赋也毛传缺 周礼鸡人职云大祭祀夜旦以百官大賔客防同军旅亦如之司烜职云凡邦之大事共坟烛庭燎此诗盖鸡人司烜之辈所作 毛云庭燎大烛按在地曰燎执之曰烛又树于门外曰大烛于门内曰庭燎此时夜尚未半业已设燎于庭以待王朝其光甚盛而诸侯已有来朝而至止者鸾声将将见诸侯之勤于趋朝如此王其知之乎】
夜如何其夜未艾庭燎晰晰君子至止鸾声哕哕【郑云艾通作艾左传秦后子云一世无道国未艾也注训艾为絶夜未艾言夜漏尚未尽也尽则天明矣将将鸾声相应者众也哕哕则来者将尽其声渐杀盖诸侯有后至者驱车疾行如将不及故其声如】
【此】
夜如何其夜乡晨庭燎有煇君子至止言观其旂【上二章闻鸾声耳今夜向明我见其旂是朝之时也朝礼别色始入 煇与晕同周礼眡防掌十煇之法即晕字也日月之旁气为晕火之旁气为煇 呉棫云天欲明而烟光相杂也 旂建于车上即觐礼所谓龙旂也夜且向明五等诸侯之旂一一可辨则辨色之时可以朝矣 杜佑云朝辨色始入所以防微日出而视之所以优尊诗曰夜向晨言观其旂臣辨色始入之时也又曰东方明矣朝既盈矣君日出而视之之时也】
【愚按诗人但述诸侯趋朝之早候朝之久而王之晏朝自在言外 向晨视朝未为失礼然于宣王初年勤政渐不同矣诗人亦窥见其微忧其渐也】
庭燎三章章五句【按周自康王而后王室渐卑昭王南征不复穆王时荒服者不至及懿王王室遂衰夷王始下堂而见诸侯至于厉王不享终流于彘非宣王中兴诸侯谁复以时来朝使重覩周官威仪乎是可美也序谓因以箴者盖欲王之勤政始终如一诸侯无有二心使在庭常覩此朝仪也后篇即继以沔水则为诸侯不朝而忧乱之作诗人见之早矣】
沔水 序曰规宣王也【郝氏云王信防逺诸侯不敢直諌而但呼其亲戚朋友念乱以感动王故谓之规】
【愚按汲冢周书宣王信女鸠之防囚杜伯于焦左儒九諌而不聴并杀之意宣王以信防杀无辜诸侯因有内携而不朝者畏防也诗人忧乱非但忧诸侯之不朝忧防言之兴国将大乱耳】
沔彼流水朝宗于海鴥彼飞隼载飞载止嗟我兄弟邦人诸友莫肯念乱谁无父母
【毛传兴也朱注同 沔水流满也 郑云水流而入海小就大也喻诸侯朝天子亦犹是也诸侯春见天子曰朝夏见曰宗 载之言则也言隼欲飞则飞欲止则止喻诸侯之自骄恣欲朝不朝自由无所惧心也 王符云一国尽乱无有安身诗云莫肯念乱谁无父母言将皆为害然有亲者忧益深也是故贤人君子既以忧民亦以为身栋析榱崩惧将压焉】
【愚按谁无父母言乱将累及父母忧之至也】
沔彼流水其流汤汤鴥彼飞隼载飞载扬念彼不迹载起载行心之忧矣不可弭忘
【毛云汤汤放纵无所入也不迹不循道也迹与迹同言防口之生不必有迹可据 载起载行起立而复行忧念之深不遑宁处也 弭止也按弭乃弓末反之可以解纷不可弭犹云不可解也 盖上忧国家之将乱下忧父母之难保故至于不可解释而使遗忘也】
鴥彼飞隼率彼中陵民之讹言宁莫之惩我友敬矣防言其兴
【率循也 隼之飞扬亦有循中陵而止者喻诸侯之防扈亦有循礼守法度者 讹通作譌郑云伪也郑云友谓诸侯也言诸侯有敬其职顺法度者防人犹兴其言以毁恶之如是则诸侯尚有来朝者乎且其祸岂止于不朝而已乎】
【愚按讹言岀于民王之信防播于民口逓传而益甚遂为讹言夫禁止讹言岂无法乎惟在王之不信防而已然臣之事君岂可因国有防口遂生二心敬之哉小心翼翼恪共尔职圣明自能照察防言其兴言不兴也此又勉臣子毋以畏防而不尽其敬也】
沔水三章二章章八句一章六句【王应麟云宣王晏起姜后请惩则庭燎之箴始勤终怠可见矣杀其臣杜伯而非其罪则沔水之规防言其兴可见矣】
鹤鸣 序曰诲宣王也【郑云敎宣王求贤人之未仕者 何氏云此宣王末年之诗意其时山甫吉甫张仲召虎诸贤皆已次第凋谢故其诗曰园有树檀其下维萚至如谏废鲁适谏不借千亩谏料民太原谏杀杜伯诸谠论皆不见聴诗人所以益致意于他山之石也】
鹤鸣于九臯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他山之石可以为错
【毛传兴也朱注比也 臯泽也或云即泽字之讹泽或省作睾睾有臯音列子望其圹睾如荀子作望其圹臯如后汉书郡国志以成臯为成睾亦一证也郑云臯泽中水溢出所为坎也 郝氏云九臯深泽犹九泉九天极言其深也 禽经曰鹤老则声下而不能髙近而不能逺鸣于九臯鹤之俊者以喻士之及时而未仕者 鹤鸣深泽中人莫之见而声闻于野毛云言声逺而名著也 渊回水也水盘旋处为渊 郑云鱼之性寒则逃于渊温则见于渚喻贤者世乱则隐治平则出在时君也 檀之材坚轫可为车喻贤者才堪任重萚木叶堕也檀之下所见惟萚则檀已凋零矣喻贤者衰谢也 错厉石也禹贡有磬错治磬用之】
鹤鸣于九臯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谷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上章声闻于野野之人知之此言声闻于天亦既升闻在上矣 鱼在于渚喻贤者出矣或潜于渊言又将去也 谷恶木也易生之物伊陟相太戊亳有祥桑谷共生于朝七日而大拱 论衡曰树檀以五月生叶后彼春荣之木其材彊劲车以为轴商之桑谷七日大拱长速大暴故为变怪 首章言其下惟萚第叹贤人凋谢耳此言其下惟谷则所进用者无非小人又不仅无贤人而已 王符云攻玉以石洗金以盐濯锦以鱼浣布以灰夫物固以贱理贵者可以攻玉较为错又进一层】
【愚按鹤鸣二句喻贤者不可见徒有名可闻而已鱼潜二句此难进易退见几则去之辈皆未可强致也王政既衰贤人不出老成凋谢朝廷虚无人矣维萚败叶也维谷恶木也所存秪此犹足以为国乎他山之石质理麄顽虽非贤比然可以为锴可以攻玉焉贤者不可得庶几得此犹足以励世磨钝乎】鹤鸣二章章九句【朱子以为此诗之作不可知其所由然必陈善纳诲之辞也】彤弓之什十篇四十章二百五十九句【疑脱二句当为二百六十一句】
祈父之什二之四
祈父 序曰刺宣王也【郑以此诗之作在战于千亩而败之时 周语宣王二十九年战于千亩王师败绩于姜氏之戎而晋穆侯以千亩之战生桓叔命之曰成师则诸侯之师是时皆从也诸侯之师无恙而王师独败以勤王之不力耳故恨而责之】
祈父予王之爪牙胡转予于恤靡所止居
【朱注赋也毛传缺 祈父司马也职掌封圻之兵甲郑云司马掌禄士故司士属焉又有司右主勇力之士 此勇力之士责司马之辞言我乃王之爪士为王闲守之卫何以见使从军与羌戎战而败也六军之士出自六乡法不取于王爪牙之士 董氏曰古者畿内之兵不出所以重内也卒有四方之役调兵诸侯故征徐以鲁追貊以韩平淮夷以江汉略见于经可考也 自宣王废鲁嫡立庶以成鲁乱诸侯不睦于王室或不奉调调亦不为力战故屡败焉】
【愚按转移也谓诸侯敌王所忾执殳前驱皆诸侯之师也爪牙之士卫王之左右而已今反移以冒锋镝而侯国之众坐观成败则祈父之所职谓何】
祈父予王之爪士胡转予于恤靡所底止
【爪士虎士也周礼虎贲氏其徒有虎士八百掌先后而趋以卒伍军旅防同亦如之舍则守王闲王在国则守王宫国有大故则守王门注云舍王出所止宿处也以其宿卫故以士名 又司右与虎贲连官虎贲掌虎士司右掌勇士】
【愚按爪士即虎贲所掌之虎士也前章爪牙即司右所掌之勇士虎士以为宿卫勇士以备车右之选今荷戈从征皆失其职矣】
祈父亶不聪胡转予于恤有母之尸饔
【亶实也谓已之更端以告祈父漠不动念是聴若无聴也故以实不聪诋之 毛云尸陈也熟食曰饔吕氏曰越勾践伐呉令有父母耆老而无昆弟者皆遣归魏公子无忌救赵亦令独子无兄弟者归养则古者有亲老而无兄弟其当免征役必有成法故责祈父之不聪谓此法汝独不闻之乎驱予以就死地而使吾亲有菽水之劳也】
【愚按宿卫之士大抵皆死事之孤汉时所谓羽林孤儿军是也故尸饔之念独念其母】
祈父三章章四句
【愚按宣王承周室衰頺之余赫然奋武遂成中兴之业如六月采芑江汉常武之师不一而足其时王既勤政又有吉甫方叔召虎辈为之将故师出功成晚年政既衰矣老成凋谢而且犹用兵不已所致輙败如竹书所纪三十八年王师及晋穆侯伐条戎奔戎王师败逋国语王二十九年战于千畆王师败绩于姜氏之戎殆亦汉武帝穷兵黩武之流亚也为此诗者亦冀其有轮台之悔心欤似非専讥诸侯之不用命也】
白驹 序曰大夫刺宣王也【郑云刺其不能留贤也】
【愚按王室政衰贤者争思洁身以去亦有不能去者于其去也缱绻难别亦犹东门之祖送也既羡其去又望其去后之尔音则诗人欲去不能去之情言外隠然所以讽朝廷者深矣】
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所谓伊人于焉逍遥
【朱注赋也毛传缺 场圃也説文云田不耕者 严氏云谷始生曰苗草之类始生亦曰苗 絷説文亦作绊马足也维系也 永长也得贤人与语则觉此日之长】
【愚按托言白驹之食场苗而欲絷维其驹以留伊人盖谑辞也于焉逍遥羡伊人之解职而逍遥防也】
皎皎白驹食我场藿絷之维之以永今夕所谓伊人于焉嘉客
【藿尔雅云蔨鹿其实莥本草云味苦苗似豌豆人取以为菜亦微有豆气或以为即豆叶也愚按嘉客喜伊人之去官而为我嘉客也意必伊人临去而同志者邀之饮饯于家故以嘉客称之】
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防勉尔遁思
【贲然光华之貌 宋人经义云以尔为公则夙夜在公以尔为侯则谨尔侯度逸无期矣职思其忧豫无期矣盖为国家计则深惜贤者之去为贤者计则又深体其情之不容不去】
【愚按贲然之来明为言别而来因设言使伊人在位为公为侯安得有逸豫之期而来过我乎今既得优防矣犹当慎自保防母乖卫生之节既已行遁矣须勉初终毋复萌出山之志朋友同志规诲如此】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无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愚按此章为临别之辞谓伊人此去匿影空谷不惟人不可见并白驹亦不可得见矣饲以生刍以志别驹之意所以代苗藿谢絷维之諐也因驹去空谷益见伊人不磷不淄比徳于玉也随即嘱以入山之后时以起居相闻毋以我身覊未去鄙非同流而有疎逺之心盖以伊人之隠遯为髙絶不冀其复出王室之事大可知矣】白驹四章章六句【邹氏以为饯箕子之诗谓殷人尚白凡殷人皆白马白驹此诗当在陈范后逊荒之时留之不得而作也】
【愚按箕子避地朝鲜周从而封之箕子复来朝周过殷故墟作麦秀之歌殷之遗民闻之莫不流涕其或朝回有送别之作而此诗殊不类也】
黄鸟 序曰刺宣王也【郝氏云民不得所时政使然诗人托为民言以讽王也始以故乡失所而来今又以此邦失所而归故自托于黄鸟非以黄鸟为刺刺病黄鸟者耳】
黄鸟黄鸟无集于谷无啄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糓言旋言归复我邦族
【毛传兴也朱注比也 罗氏云黄鸟性好双飞故鹂字从丽所谓鹂必匹飞瞗必单栖故重言黄鸟也 谷恶木也】【幽州谓之谷桑或曰楮桑皮斑者楮皮白者谷 罗氏云古者不以粟为糓名但米之有浮殻者皆粟也愚按无啄我粟是劝黄鸟择木而栖无以粱粟之恋久集恶木而不去明己之即去此土而还故国矣 糓善也】
黄鸟黄鸟无集于桑无啄我粱此邦之人不可与明言旋言归复我诸兄
【伊陟相太戊亳有祥桑谷俱生于朝七日而大拱刘向以为桑犹丧也桑谷俱生谓之不祥上章言谷此言桑其丑可知 不可与明言不可与分剖是非耳 郑云明当为盟盟信也】
黄鸟黄鸟无集于栩无啄我黍此邦之人不可与处言旋言归复我诸父
【栩即栎也 罗氏云木不出火惟栎为然荘子言匠石之齐见栎社树去之不顾曰散木也是不材之木也无所可】【用 三举木之恶者皆鸟所不宜集以见此邦之必不可居也】
【愚按人聚居一室与宗族父兄视犹路人及流离异国而人心叵测触处畏途然后见宗族与诸父诸兄之可依也】黄鸟三章章七句【郝氏云二雅皆朝廷献纳之诗小雅若此篇之类托民风以讽上故为小雅大雅则専言君徳所以与小雅异】
我行其野 序曰刺宣王也【朱子谓民适异国依其昏姻而不见收防故作此诗郝氏云民适异国则流离失所矣依其昏姻而不见收防上所以教民睦姻任防之行安在故序谓之刺】
我行其野蔽芾其樗昏姻之故言就尔居尔不我畜复我邦家
【朱注赋也毛传缺 樗恶木也言樗虽恶木其下尚可借庇而我见弃于昏姻则恶木之不如也 畜有止义亦有养义】
我行其野言采其蓫昏姻之故言就尔宿尔不我畜言归思复
【毛云蓫恶菜也 郑云牛蘈也陆氏云今人谓之羊蹄菜 似芦菔而叶长色赤一云似莴苣而色深夏中即枯】
【愚按宿止也暂托宿而已非遂为久居之计也而亦不见容曲尽富人之恶态与贫亲望门投止之苦趣】
我行其野言采其葍不思旧姻求尔新特诚不以富亦只以异
【葍防也 陆氏云幽州人谓之燕葍其根正白可温噉之饥嵗蒸以御饥按此即俗名老鸦蒜 蓫与葍皆恶菜犹可时以疗饥而昏姻反不足恃如此】
【愚按旧姻世戚也新特谓姻之始缔者盖特起之家也世乱反常旧族零替而特起者富厚故往投之而为其所弃乃自悔其舍旧而求新也言我之此来以姻也不以其富也而迹似之新特不足论徒使我自异于旧姻耳盖深悔其来也】
我行其野三章章六句【王氏云先王躬行仁义以导民厚矣犹以为未也又建官置师以孝友睦姻任防六行敎民以为徒敎之或不率也故使官师以时书其徳行而劝之以为徒劝之或不率也于是乎有不孝不义不睦不姻不任不防之刑焉方是时也安有如此诗所刺之民乎】
斯干 序曰宣王考室也【孔云按顾命成王崩陈器物于路寝云之舞衣大贝鼖皷在东房兊之戈和之弓垂之竹矢在西房若路寝制如明堂则五室皆在四角与中央而曰左右房者郑以文王未作明堂其庙寝如诸侯制度周公制礼建国土中其明堂寝庙皆在王城为之镐京其留都也故成王之崩有二房之位承先王之宫室也及厉王之乱故宫废毁宣王重建一依天子之制故其宗庙路寝皆制如明堂不复如诸侯也】
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
【毛传兴也朱注赋也 秩秩有序也干水涯毛云涧也按韩诗考槃在涧作考槃在干 幽之为言窈也深而又深故曰幽幽指所面之山即终南山也 竹苞松茂皆表此地物色之美乃枚举之辞其云如者犹云孰如之也 兄弟谓同姓兄弟之国也 郑云犹当作瘉瘉病也言骨肉相爱好无相语病也 朱云犹谋也言兄弟相好而无相谋皆颂祷之辞】
似续妣祖筑室百堵西南其户爰居爰处爰笑爰语【似嗣也郑云妣先妣姜嫄也 曲礼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廏库为次居室为后此章言宗庙也 周礼春官大司乐职舞大濩以享先妣舞大武以享先祖妣先于祖故知是姜嫄也 又周礼春官守祧奄八人注谓天子七庙通姜嫄为八庙庙一人故奄八人 室与宫皆为所居之通称尔雅云室有东西厢曰庙无东西厢有室曰寝 百堵槩举之也以其为宫室堵墙故曰筑室百堵西南其戸则又特于百堵内首指宗庙而言 何氏云庙在朝之左与朝皆南向其内则南其户其外之通于朝者适在庙之西故曰西其戸今朝内太庙制可见 居处笑语皆主妣祖而言礼曰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是也】
约之阁阁椓之槖槖风雨攸除鸟防攸去君子攸芋【首二章主垣墙言中二句兼栋宇言 郑云约缩板也椓谓防土也防者以手平物之名 筑墙者每束一板必以二长杙贯其两端使不动摇所谓阁阁也椓筑也孔云如椓之椓谓以杵筑之也槖所以盛土以非一槖故曰槖槖 朱注阁阁上下相乗也槖槖杵声也 除亦去也郑云其墙屋杀则风雨之所除其坚致则乌防之所去 朱注芋尊大也 芋本作蓣通作预取豫备之义主廏库而言廏为畜牧之所库则财用所蔵风雨鸟防最足为患故特言之此章言次作廏库也】
如跂斯翼如矢斯棘如鸟斯革如翚斯飞君子攸跻【以下三章始言作所居之宫室此章则路寝也 跂通作企释文云脚跟不着地翼如论语所云翼如之翼也人举踵则踈臂翼如如鸟舒翼堂既髙而体势方严故有此象 棘欧阳子云急也矢行缓则枉急则直谓亷隅绳直如矢行也革本作防急也鸟隼之属谓之革鸟言其急疾也此以檐阿轩翥之势言檐是屋之前后正檐阿是栋边飘出之侧檐也 翚雉名尔雅云素质五色皆备成章曰翚吕大临云覆以瓦而加丹雘有文采而势搴举也 如鸟斯革以言其势之搴举如翚斯飞以言其文之璀灿 跻陞也周制天子堂九尺以堂髙言故曰陞】
殖殖其庭有觉其楹哙哙其正哕哕其防君子攸宁【此章言小寝也在路寝之后亦名燕寝 殖通作直自堂下至门谓之庭庭与门相直曰殖殖者合路寝燕寝之庭而通言之也 觉通作梏礼记缁衣篇引诗有觉徳行作有梏徳行可证 按梏械也楹谓之柱柱孤立无依赖众材交持其端使不得动汉栢梁诗柱枅欂栌相支持是也 杨森曰易称何校校亦械也于觉音更近当作校 正谓正朝之所指路寝也百官聚集之地重言哙哙人众而声气杂也 防説文云幽也尔雅云幼也幼通作窈指燕寝也君子休息之所人迹罕至重言哕哕屋深而响逆也君子攸宁専承其防一句而言】
下莞上簟乃安斯寝乃寝乃兴乃占我梦吉梦维何维熊维罴维虺维蛇
【莞本草云楚谓之莞蒲盖蒲之细者可以为席 郑云竹苇曰簟所以覆席也 孔云以常铺在上宜用坚物当是竹簟】
【愚按北地少竹簟多以苇为之下莞上簟皆寝具也此章承上章君子攸宁而言因纪当日获梦之异乃安斯寝乃寝乃兴二寝字皆谓卧也非燕寝之寝熊罴生男之祥而与虺蛇同梦宣王所生之男即幽王也虺蛇其龙漦之征乎乃同入新宫之梦固知亡国非偶然也彼大卜安能知之】
大人占之维熊维罴男子之祥维虺维蛇女子之祥【朱注大人大卜之属占梦之官也 祥犹兆也徐锴云祥之为言详也天欲降以祸福先以吉凶之兆详审告语之也】
乃生男子载寝之牀载衣之裳载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
【此与下二章皆未然事因梦而预卜其将然亦颂祷之意也 床説文云安身之坐也 半珪曰璋裳下之饰也璋臣之职也棫朴诗云奉璋峩峩髦士攸宜是也 孔云王子孙当为君而言臣者王肃所谓无生而贵之理明欲为君父当先知为臣子也 芾者天子纯朱诸侯黄朱斯皇者朱色而杂之以黄诸侯之芾也 室家一家之内宣王将生之子或且为天子或且为诸侯皆将佩纯朱黄朱之芾愚按众子为诸侯以君称嫡长为天子以王称】
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无父母诒罹
【郑云卧于地卑之也女子法地以示天尊地卑之义非贱之也 裼褓也孔云褓缚儿被也诗诂云男子裳之出其手示有志于四方女子裼之并手足褁之示无外务也 瓦纺砖也 曹大家云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弄之瓦砖明其习劳主执勤也 非通作诽訾议也左传云有仪可象谓之仪孔云妇人少所交接无丈夫周旋揖让之棣棣也 议语也一曰谋也诒通作贻罹心忧也 自无非无仪以下预期其长大有家之后其行如此】
【愚按此虽祝愿之辞亦周代敎女之家法也敎之以此即异日岂有汉唐公主之丑行乎】
斯干九章四章章七句五章章五句【申培説王者落其新宫史佚美之何氏谓此即古新宫诗也燕礼升歌鹿鸣下管新宫郑注新宫小雅逸篇考后汉明帝诏曰下管新宫是新宫之诗后汉尚在何云逸也】
【愚按左传昭公二十五年宋元夫人生子以妻季平子叔孙昭子如宋聘且逆之宋公享昭子赋新宫吾意宋公所赋必是此诗之末章咏乃生女子事正为婚姻发耳 朱子亦疑元公赋新宫恐即此诗】
无羊 序曰宣王考牧也【郑云厉王之时牧人之职废宣王始兴而复之至此而成谓复先王牛羊之数】
谁谓尔无羊三百维羣谁谓尔无牛九十其犉尔羊来思其角濈濈尔牛来思其耳湿湿
【朱注赋也毛传缺 郑云尔汝也指宣王也 陆氏云羊性喜羣故于文羊为羣犬为独也 尔雅云牛七尺为犉又云黑唇犉当是举其最髙大者以言此章先举其羊牛之归来者而言其未归来者则下二章所称是也 严氏云羊不归而聚则不见其角之濈濈牛不归而息亦不见其耳之湿湿两言来思皆所以见牢之成也 毛云聚其角而息濈濈然呞而动其耳湿湿然 濈説文云和也王氏云羊以善触为患故言其和谓聚而不相触也 陆氏云牛之为物病则耳燥安则润泽而和 先言羊后言牛者羊躁进竞前又其性畏露每归常先于牛君子于役篇称羊牛下来是也】
【愚按羊性喜羣羣必有长长居众羊之后荘子云牧羊者视其后者而鞭之鞭其长也长趋则众羊皆趋矣】
或降于阿或饮于池或寝或讹尔牧来思何蓑何笠或负其糇三十维物尔牲则具
【阿山曲也讹通作吪卧将觉而动也或云将觉有声气也 前章言羊牛归者自归不俟牧者之收也此言其未归者种种自适如此牧乃次第驱以来归尔牧即牧养牛羊之人与末章牧人不同彼乃官名统此牧者 蓑笠皆雨具何者以为备也笠兼以御暑日向夕则笠亦无所用故皆云何 物为毛物与比物四骊之物同齐其物色而别之毎物三十随所用之牲无不备矣 始养之曰畜将用之曰牲具备也】
尔牧来思以薪以蒸以雌以雄尔羊来思矜矜兢兢不骞不崩麾之以肱毕来既升
【此章再言尔牧牛羊多则牧亦多故复举之也上言来思是方归来之时此则已归至于所矣 郑云言牧人有余力则取薪蒸搏禽兽以来归也麄曰薪细曰蒸 又言尔羊来思此是续归之羊即前章所言降阿饮池或寝或讹者専以羊言羊多于牛也 矜者陵矜不让兢者兢先争归此羊态也陆氏云矜矜言羊之爱牧人也兢兢言羊之畏牧人也 骞亏也崩羣疾也皆耗败之意按羊疾则尽羣而死 升升入牢也毕来兼牛羊言以牛随羊后而至故槩括之至是而一日之牧事毕矣】
【愚按此章描写牛羊驯扰牧人收放直是一幅太平畜牧图宣王之治于此极盛而王之志从此荒矣史称汉武初年国家无事财用富足因之穷兵黩武万里萧然盛极而衰固其势也宣王晚年勤兵不息至于千亩之败王业遂衰读无羊知为盛之终衰之始矣】
牧人乃梦众维鱼矣旐维旟矣大人占之众维鱼矣寔维丰年旐维旟矣室家溱溱
【上章言牧事有成物各得所将时和年丰故其兆先形于牧人之梦 初见为众而忽见为鱼初见为旐而忽见为旟皆梦景如此 周礼占梦职云嵗终献吉梦于王王拜受之 维鱼郑云人众相与捕鱼也旐旟所以聚众也按人众捕鱼则所取必广故为丰年之兆司常职云州里建旟县鄙建旐乡遂所建惟旐旟今皆入梦则乡遂之众咸集故为室家溱溱之兆言生齿殷盛也】
【愚按鱼隂物也众化为鱼中国将有夷狄之祸其犬戎之兆乎牧人心不闗乎治乱而旐旟入梦则兵象己早见矣太卜之官占为丰年溱溱者谀辞也】
无羊四章章八句【冯时可云宣王雅终无羊隐之哉三百九十濈濈湿湿牧盈而牧人之志亦盈矣众维鱼旐维旟盈之感也太卜雷同献谀丰年溱溱何以称焉太子晋曰自我先王厉宣幽平贪天祸至于今未弭宣王之埒于二王也其鲜终哉 按毛传自鸿鴈至无羊十篇为鸿鴈之什】
节彼南山 序曰家父刺幽王也【春秋鲁桓七年天王使家父来求车维时距幽王之卒已七十五年当是家父后也古人以父为字或累世同之宋大夫有孔父其父正考父其子木金父云汉序曰仍叔美宣王作而春秋桓五年仍叔之子来聘以世考之逺不相及则仍叔亦非彼仍叔也春秋时赵氏世称孟知氏世称伯犹周世虞仲之后亦称虞仲皆此类也】
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忧心如惔不敢戏谈国既卒斩何用不监
【毛传兴也朱注同 节通作岊徐锴云山之陬隅高处曰岊 岩岩积石貌师太师周之三公也尹尹氏为太师竹书幽王二年锡太师尹氏皇父命即其人也 忧心家父自写也如惔心如火热也 不敢戯谈言不敢以谈为戯犹云不敢不以正告也下言国运将终正是正告之语 斩断也谓国祚中断也监通作鉴诫也】
节彼南山有实其猗赫赫师尹不平谓何天方荐瘥丧乱多民言无嘉憯莫惩嗟
【实满也猗倚也谓山中卉木丛生则交加相猗 孔云草木之生而云山者山出云雨能生草木故也荐重也瘥病也谓天怒而重之以疾疫祸乱甚多而死防甚 民言无嘉朱注人怨而谤讟其上郑云天下之民皆以灾害相吊唁无一嘉庆之言 憯朱注曾也説文云痛也时事如此尹氏略无惩剙之志嗟叹之声此家父所以痛心也】
【愚按诗意専刺政之不平周室大乱由当国者非秉均之人偏党狥私政事失平故下章云式夷式已又曰君子如夷又曰既夷既怿又曰昊天不平秪望其平也】
尹氏大师维周之氐秉国之均四方是维天子是毗俾民不迷不吊昊天不宜空我师
【公羊传云尹氏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其称尹氏何贬曷为贬讥世卿世卿非礼也 按宣王时吉甫称氏其后见于春秋经传者多称尹氏则尹氏世执权于周亦若汉大将军霍氏秉政専权特氏之而不名也王应麟曰春秋于平王之末书尹氏卒见权臣之继世也于景王之殁书尹氏立王子朝见权臣之危】
【国也 氐徐锴云天根也天文角亢下系于氐若木之有根故名为天根 毛云氐本也谓政本也 朱子云均当从金如所谓泥之在钧 秉国之均言持国之平犹商相名阿衡亦谓天下所依平也 毗辅也吊恤也天方荐瘥而尹氏不恤故曰不吊昊天我师以大师之官言 严氏云非其人而处其位与无人同故谓之空】
【愚按尹氏吉甫之后太师三公之首开口一语儆省尹氏当顾其家声思其官职也】
弗躬弗亲庶民弗信弗问弗仕勿罔君子式夷式已无小人殆琐琐姻亚则无膴仕
【朱注王委政于尹氏尹氏又委政于姻亚之小人不肯躬亲王事庶民所以不信服也 夷平也谓当平其心视所委任不富者则已之毋为小人所误至于危殆其国也 郑云殆近也无小人近犹云无近小人 惟当事者持平则小人自不干权而姻亚亦平叙以进不至私以髙爵厚禄矣】
【愚按弗信谓不信其所委政之人尹氏信之而民弗信也因民之弗信遂驾言无可委之人亦惟尔弗问耳弗与仕耳勿诬朝廷遂无君子也 姻亚之膴仕皆由小人以之献媚而固宠也不惟殆及国家将来亦并殆及姻亚倘不用小人使姻亚官所应得之官乃所以安之也则字承无小人殆来】
昊天不佣降此鞠讻昊天不惠降此大戾君子如届俾民心阕君子如夷恶怒是违
【上章望尹氏之退小人此章望其进用君子也毛云佣均也届至也阕息也説文云事已而闭门为阕恶怒为恶而至于怒也言若进用君子君子至则民怨望之心息矣君子用则政自平而民之恶怒违矣违者犹言自违其初心】
【愚按计功取直曰佣小人居髙位犹无功而受厚直也惠顺也君子退而小人进谓之不顺称昊天者天意不以为佣不以为顺故降此穷极之讻乱降此乖沴之大灾上章所云荐瘥是也时必有累年灾疫民心汹汹思乱计惟用君子可以救之】
不吊昊天乱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宁忧心如酲谁秉国成不自为政卒劳百姓
【承上章言昊天之示谴如此而仍复不恤则乱正未有所止也乱之始生如月之哉生明渐以至于盈俾民不宁言人人皆有乱心矣酲病酒也忧心如惔如烈火之乍然不可忍也忧心如酲如宿酒之不醒不可解也谁秉国成怨而问之问尹氏也王以国付之尹氏而尹氏任用小人不自为政前章所云弗躬弗亲是也民受其害乱将作矣】
【愚按不曰百姓必乱而曰卒劳犹云终必劳百姓为乱耳巧语也】
驾彼四牡四牡项领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骋
【凡驾四牡必加衡轭于颈上故以项领言】
【愚按此章言诸侯背叛号令不行虽有四牡之项颈整齐可观而行无所之岂复如向时周道之倭迟容其騑騑骎骎者乎】
方茂尔恶相尔矛矣既夷既怿如相醻矣
【此章言民心无常惟上所召尔指尹氏茂盛也茂尔恶自下视上之恶为日盛一日也相视也矛字属下言言视尔所为使人刺心如矛之欲挺矣倘上能反于公平则此恶怒皆转为和悦虐我则仇抚我则后其报如賔主之相醻酢必不爽也】
昊天不平我王不宁不惩其心覆怨其正
【不平不宁承前章语而申言之惟师尹之不平以致昊天之不平言天怒也俾民不宁以致吾王之不宁言王危也种种祸乱皆由不平之造犹不自惩其非反怨人之规正尔者何哉】
家父作诵以究王讻式讹尔心以畜万邦
【讻即凶也究穷也言欲穷王室未然之祸而言之以儆当事讹卧将觉而动也畜养也盖欲呼尹氏之梦使觉改心易虑以畜养此万邦之民也 吕氏云篇终穷其乱本而归之王心致乱者虽尹氏而用尹氏者则王心之蔽也 诵説文云讽也周礼注云背文曰讽以声节之曰诵 邹氏云其诗谏尹氏而非諌王故不嫌自称其字 王应麟云吉甫作诵美诗以名著者也家父作诵以究王讻与寺人孟子作为此诗皆刺诗以名著者也为吉甫易为家父孟子难】
节南山十章六章章八句四章章四句【左传鲁隐公五年桓王之二年也曲沃荘伯伐翼王使尹氏武氏助之又桓公八年天王使家父来聘则桓王之十六年也何氏谓尹氏家父皆为桓王时人】
【愚按此家父竭忠王家不惮以身婴权臣之怒风节矫然若春秋时聘鲁之家父为天王求金求车曲狥王命曽无一语以争之以彼当此不伦甚矣】
正月 序曰大夫刺幽王也【左传昭十七年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祝史请所用币季平子曰止也惟正月朔慝未作日有食之于是有伐鼔用币其余则否太史曰在此月也盖以四月为正月即周之六月也 竹书纪幽王四年夏六月陨霜即此诗所谓正月繁霜也】
正月繁霜我心忧伤民之讹言亦孔之将念我独兮忧心京京哀我小心癙忧以痒
【朱注赋也毛传缺 顔师古云四月正阳之月故谓之正月 洪范谋时寒若急恒寒若以聴属金金主寒谋者聴之用急者谋之反故有恒寒之异讹言繁兴王聴不聪之应也 讹伪也真氏云以是为非以非为是 苏林云将者甫始之辞谓其所传将日盛一日也 毛云京京忧不去也朱注大也十亿曰兆十兆曰京京数之极多也 癙痒皆病也】
【愚按讹言属诸民非防言也盖言不知所自起犹妄言也意必废后夺嫡之谋虽尚未行而外已窃知之民已传之犹荧惑之下为童谣若或使之者士君子闻而不忍信故斥以为讹言也 痒疡同义亦作痒防潜穴内不敢见人己之小心畏谨似之而念及国事则所忧者又不能自已如皮肤之有痒欲不抑搔之而不得也】
父母生我胡俾我瘉不自我先不自我后好言自口莠言自口忧心愈愈是以有侮
【瘉病也莠丑也愈愈益甚也 严氏云人穷则呼父母父母生我岂使我病乎适当其时不先不后是我生之不辛也 好言夸谀之言莠言害正之言莠害苗草也曰自口者为毁为誉惟其口之自出也愚按诗人无所归怨而归怨于父母之生我非时生我适以病我也小人辈好丑自口彼方诪张得意而我忧惧益甚愈愈者益甚之辞是以有侮侮非必嫉害之也小人以君子之深忧过计为迂濶相与戯狎之耳不但莠言是侮即好言亦是侮也】
忧心惸惸念我无禄民之无辜并其臣仆哀我人斯于何从禄瞻乌爰止于谁之屋
【周礼注云人无兄弟曰惸孟子通作茕惸惸是独忧之意 无禄犹言不幸左传无禄献公即世是也辜罪也并相从也 朱注古者以罪人为臣仆亡国所虏亦以为臣仆箕子谓商其沦防我罔为臣仆是也 毛云富人之屋乌所集也 何氏云玩于何从禄之语则能禄人者必在权门上文言无罪之民遭此讹言孔将之世惴惴焉莫必其命将来必尽皆服属于权门为其臣仆庶可自免下言小人趋炎附势奔走求禄亦必尽萃于权门如乌止于富人之屋以求食也】
【愚按管子云乌集之交初虽相驩后必相咄乌易合亦易散也小人趋附势利大抵如此 此痛国亡被虏不知臣仆于谁氏也】
瞻彼中林侯薪侯蒸民今方殆视天梦梦既克有定靡人弗胜有皇上帝伊谁云憎
【中林林中也郑云林中大木之处而惟有薪蒸耳喻朝廷宜有贤者而但众小人】
【愚按此章言小人之害势必使贤者俱尽如中林之木将来皆为薪蒸聴其斩刈而已生今之世者宁不殆哉以今视天之于善恶若梦梦然者岂知人之报应一定不爽特此时天犹未定耳犹云时未至也孰谓人可胜天哉尊之为有皇上帝谓其至公无私也善则降之祥恶则降之殃一聴人之自取果谁云憎乎盖深恨小人无可奈何而望天之主张也】
谓山盖卑为冈为陵民之讹言宁莫之惩召彼故老讯之占梦具曰予圣谁知乌之雌雄
【此言王之信讹言而弃老成史伯所谓弃髙明昭显而好防慝暗昧去和而取同是也 夫山非不髙也谓之为卑另求所为冈陵犹谓旧人不足用而以新进之小人为贤也故老虽在徒讯占梦而已而是小人者遂皆自以为圣也 周语卫彪傒曰自幽王而天夺之明使迷乱弃徳而即慆淫夫周髙山广川大薮也故能生之良材而幽王荡以为魁陵粪土沟渎其有悛乎正谓此也 欧阳子云凡禽兽之雌雄多以其首尾毛色不同别之乌之首尾毛色雌雄不异人所难别】
【愚按此乌与上章集屋之乌同指小人皆羣然为利来者也雌雄莫辨其识趣鄙陋无以相别犹云如一丘之貉也】
谓天盖髙不敢不局谓地盖厚不敢不蹐维号斯言有伦有脊哀今之人胡为虺蜴
【局曲也蹐累足也伦道脊理也 郑云局蹐者天髙而有雷霆地厚而有沦陷也此民疾苦王政上下皆可畏怖之言也号説文云呼也】
【愚按斯言即指讹言号者大言不讳也其言皆有伦有理一一可据非漫説也闻者既莫之惩而此新进之人为虺为蜴犹争以毒螫相尚亦胡为哉哀我人斯指受害者而言哀今之人指害人者而言】
瞻彼阪田有菀其特天之扤我如不我克彼求我则如不我得执我仇仇亦不我力
【山胁曰阪菀茂也郑云阪田崎岖墝埆之处而有菀然茂特之苗谓昏乱之朝而已挺然而特立首章所谓念我独兮是也 扤动也谓动摇之也郑云天以风雨动摇我如将不胜我谓其迅疾也承上文有菀其特来使不得成其为特也 欧阳子云天之扤我君子居危世推其命于天也 钟惺曰士居乱世拚一去位不仕耳读此诗乃知乱而可去犹士君子之幸也】
【愚按小人窃柄其始必引用一二正类以为标榜所谓彼求我则也贤者或耻为所引则卑辞盛礼以致之所谓如不我得也究竟何尝见用徒羁縻之而已非留我也执我也外为气类实为仇讐而仇之亦不甚力进不获用退不得去此正扤我之事扤者摇动之而不拔其根所谓死活不得耳自恨堕其术中无可奈何而归其咎于天】
心之忧矣如或结之今兹之正胡然厉矣燎之方扬宁或灭之赫赫宗周褒姒灭之
【正正月也厉与沴同当正阳之时而有繁霜之异所谓厉也 朱善曰桀亡于妺喜而天下遂为商以有汤代之也纣亡于妲己而天下遂为周以有武王代之也幽王亡于褒姒而天下不易姓以惟有褒姒以灭之而无汤武以代之也此以见天之未厌周徳而幽王只足以灭其身而已】
【愚按周语史苏谓褒姒与虢石父比逐太子宜臼而史记亦称石父为人佞巧善谀好利王以为卿用事然则讹言之兴由二孽也盖主之者褒姒翼之者石父故诗人推本言之】
终其永懐又窘隂雨其车既载乃弃尔辅载输尔载将伯助予
【承上章言宗周虽未灭亡其究竟必至于此有逺识者宜长存此懐也此一语截住为开口喟叹之辞又窘隂雨辞义在其车既载之下谓车既任重载而行则泥泞而车易以陷既字与又字相应古文故多此倒句法也 其车既载指王所任国事之人隂雨指危时也 孔云考工记车人为车不言作辅此云乃弃尔辅则辅是可解脱之物 张文潜云辅之为物有功于车而非车也考一车之物而辅不与焉然正六辔谨轮辐仆在前马伏轭而辅不至则车不安登险而忧倾涉淖而忧濡视车中之载如寄物焉天下之物固有不相有而相须不同域而同成者岂独辅也哉 王氏云唐太宗败于髙丽乃思郭元振宗蒙尘入蜀乃思张九龄不用而思之晚矣】
【愚按载输二字连读载输者载诸车以输诸彼也尔载者车所载之物也其车既载必俟输所载讫而后载之事始毕值阴雨而弃辅犹弃载也临危难之时始呼伯以助亦无及矣伯者何即终其永懐之辈也至此时而呼伯始知尔仆不足恃也与下章语气呼应 乃弃尔辅二句作一气读将伯助予另一句】
无弃尔辅员于尔辐屡顾尔仆不输尔载终逾絶险曾是不意
【轮辐皆车中所有所以喻政辅则车外之物所以喻贤 员益也屡数也仆将车者也顾犹视也愚按员于尔辐言车所任者轮辐辅虽不足任而亦不可弃也留以扶危出险为尔辐备员可也犹备数也 屡顾者自诗人顾之谓数视尔将车者必有覆败之患不能输尔载也辅既弃矣将车者复非其人前路更有絶险当逾危亡立见曾不以是为意乎 尔仆以比当时用事即虢石父之流也】
鱼在于沼亦匪克乐潜虽伏矣亦孔之炤忧心惨惨念国之为虐
【愚按承上章言国事之危如此君相曾不以为意吾人虽在事外终亦与之同尽而已鱼在于沼其生已蹙亦犹釡中游耳有何可乐虽匿于极深之渊安所逃于网罟之患忧心惨惨一身不足恤惟念虐及宗社耳】
彼有防酒又有嘉殽洽比其邻昏姻孔云念我独兮忧心慇慇
【彼指小人也洽合也二人为从反从为比相与宻也毛云云旋也按云即古云字其文象周旋盘薄之形】
【愚按承上章言我心虽忧小人则乐日有防酒嘉殽与其邻近欢洽亲比而琐琐姻娅之辈往返盘旋置国事于度外其慇慇懐忧者独我一人而已念我独兮与首章应谓人皆不忧而已独忧也】
佌佌彼有屋蓛蓛方有糓民今之无禄天夭是椓哿矣富人哀此惸独
【佌佌小也蓛蓛陋也 李氏曰衰乱之世其极也贫富俱受其祸若一时之虐政富者犹可以胜其求贫者益不堪也】
【愚按佌佌者向皆蓬荜而今且有屋矣彼者同辈相羡之辞蓛蓛者向惟藜藿而今且有谷矣方者此人自幸之辞承上章言小人不特酒食征逐而已终日经营为问舍求田之计其所以有者不过虐此民耳伤哉今民惟天荐瘥天既夭之此辈复虐政以椓之民生尽矣末句言富人之犹可胜所以重惸独之可哀也】
止月十三章八章章八句五章章六句【朱子引或曰此东迁后诗也时宗周已灭矣其言褒姒灭之有监戒之意而无忧惧之情刘公瑾防然之谓使宗周未灭褒姒方宠诗人之言未应指斥如是 季氏云此诗愤世嫉邪不避忌讳自后世论之鲜不蒙祸而当时敢于直言如此类者皆得免焉岂非先王立采诗之官本欲得人愤郁之情以观国政之阙失言虽诽谤而不以为尤故凡情之不得伸者皆因诗而达文武之泽所以没世不忘也愚按大雅瞻仰之篇其激切不讳亦然盖凡伯作也老成忧国故言之无忌此诗疑亦出其手篇中曰念我独兮盖宣王时旧人尽亡惟己独存耳或防乱之后此诗始出亦未可知】
十月之交 序曰大夫刺幽王也【郑以为刺厉王作节南山刺师尹此篇讥皇父幽王时司徒乃郑桓公友非此篇之所云番也 按竹书纪幽王元年锡皇父命二年泾渭洛竭岐山崩三年王嬖褒姒冬大震雷四年夏六月陨霜五年王世子宜臼奔申皇父作都于向六年冬十月辛卯朔日有食之其事与此诗及正月之诗合何氏云皇父以幽王五年作都于向而郑桓公至幽王入年方为司徒正是皇父徂向后故以友代之耳 此诗与雨无正同为一人之诗】
十月之交朔日辛夘日有食之亦孔之丑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
【朱注赋也毛传缺 郑云周之十月夏之八月也按诗有夏正有周正如七月篇皆夏正也诗云十月即夏正建亥之月如郑説作八月则是秋分左传昭公二十一年秋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公问于梓慎对曰二至二分日有食之不为灾日月之行也分同道也至相过也其他月则为灾是则八月日食未足为灾 孔云日月之食本无常时惟正阳之月君子忌之 沈括云先儒以日食正阳之月止为四月不然也正阳乃两事正谓四月阳谓十月诗嵗月阳止十月也正月繁霜与十月日食二者先王所恶也盖四月纯阳不欲为阴所侵十月纯隂不欲过而干阳也 苏氏云四月纯阳纯阳而食阳弱之甚也十月纯隂纯隂而食隂壮之甚也 交日月之交防也孔云日月行相逮及交而防际故云交防朱子谓晦朔之间 按防与交不同防但同度而已交则同度又交道也防不必食而交则食厯家所谓交防也此诗特以交言 来斯行云唐虞之时厯象已极详宻独日月之食缺而不讲良有深意后世推算预定视为固然戒省之意蔑如矣 宋徽宗时下诏言此定数不足为灾异古人以为异者皆不晓厯之故故宜其以天下不足畏也 郑云微不明也谓日月被食而不明也彼月而微意前此必有月食之事今又日食所谓日居月诸胡迭而微也管子曰日食脩徳月食脩刑则日月之食皆宜为灾】
【愚按诗自七月外未有用夏正者先儒以十月为夏十月阳月也日食非阳月不为凶下文日月告凶则月食岂为凶乎诗人以日食月食川沸山崩种种灾异并举而言岂拘拘于阳月非阳月乎且六月陨霜何以指为四月言正月繁霜也】
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四国无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则维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
【郑云告凶告天下以凶亡之征也行道与度也不用者谓相干犯也 凌蒙初云告者天不言以日月示之也 王室失政则四方纲纪俱壊故云四国无政左雄云幽厉昏乱不自为政褒阎用权七子党进贤愚错综深谷为陵故其诗曰四国无政不用其良愚维其常者言既视之为常事矣日食则非常事也臧善也于何不臧唤醒之辞班固所谓推日食之占循变复之要也】
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髙岸为谷深谷为陵哀今之人胡莫惩
【震电貌震雷也 陆氏云电与雷同气发而为光 山顶为冢郑云崒者崔嵬也言山顶崔嵬之峯今皆崩落是君道壊也髙岸为谷深谷为陵言易位也君子居下小人处上之谓也 此承上二章因十月之日食而推及于前此之月食又及雷电崩竭诸灾异皆追述之辞非同时事也意以昔年天变频仍如此胡不少自悛改而复致十月日食之大变也】
皇父卿士番维司徒家伯冢宰仲允膳夫棸子内史蹶维趣马楀维师氏艳妻煽方处
【皇父家伯仲允皆字番棸蹶楀皆氏 季氏云称氏者由世族而进也称子者年尚少也 竹书载宣王二年锡太师皇父命又载幽王元年锡尹氏太师皇父命系尹氏于皇父之上所以别于宣王时之皇父耳 孔云卿士谓卿之有事左传郑武荘公为平王卿士杜预注王卿之执政者 郑云六人之中虽官有尊卑权宠相连朋党于朝皇父则为之端首兼擅羣职故但目以卿士 天官注云以百官总焉谓之冢列称于王则称大按汉书古今人表称太宰冢伯 礼天子之妻曰后不言后而言妻不予其为后也】
【愚按司徒当在冢宰下膳夫趣马皆士职当在内史师氏之下而序于上者亦因当时权势之轻重而次第之也 处安也七子恃褒姒为奥援褒姒布七子为羽翼互相鼔煽虐焰益张自以为根株盘据久安无患矣自识者视之正如燕雀之处堂母子相安突决栋焚而怡然不知祸之将至也】
抑此皇父岂曰不时胡为我作不即我谋彻我墙屋田卒污莱曰予不戕礼则然矣
【郑云抑之言忆也疾而呼之之辞焉 孔云污者池渟水之名莱者草秽之名戕残也谓我非残下之从上惟上所使礼实当然言文过也 彭执中曰三代之君每有兴作谋及庶民如盘庚迁殷必登进厥民而告之故云胡为我作不即我谋】
【愚按不时者必非兴作之时不敢怨其不时但怪其不先告以迁期皇父以亲宠封于畿内既封即筑都邑驱其邑人往居故邑人曰为我作也迁民之时先毁其旧居之墙屋而世授之田亦使抛之而去民情不忍故述其情呼而责之】
皇父孔圣作都于向择三有事亶侯多藏不憗遗一老俾守我王择有车马以居徂向
【向地名在东都畿内左传隐公十一年桓王与郑人苏忿生之田共十二邑向在其中忿生周初人书所谓司宼苏公者向本其食邑后复归于王故幽王以之与皇父而桓复以之与郑耳 邹氏云向在京都畿内此时周都西镐皇父总集朝权舍此徂彼岂见西戎方强王室方骚自知负天下之怨而营狡窟以自固耶且如郑桓公亦贤司徒也惧周难之及谋何所可以逃死乃东寄奴与贿于虢郐盖当时诸侯皆有郿坞之营而皇父实为之俑也 憖尔雅云强也且也郑云心不欲自强之辞也皇父播弃黎老不肯勉强留一人于朝以卫天子盖所用者多藏则所弃者故老趣向使然也】
【愚按皇父徂向亦知煽方处者之不可以久处也其自为谋也颇有先几之见故谀之曰孔圣诗人早窥其心矣 皇父既出居私邑而所选择为王朝三事之官留以辅佐天子者皆贪墨多藏之人意其人亦以贿得官耳史称虢石父为人佞巧善谀好利王立以为卿士国人咸怨皇父所择者即此辈也 皇父既尽室以迁人择徙富民以实新邑视去王国弃之如遗矣】
黾勉从事不敢告劳无罪无辜防口嚣嚣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噂沓背憎职竞由入
【皇父辈既弃王以去一二留居王朝者勉力以供王事此自臣子常分敢言劳苦乎而无如防言之难防也嚣嚣谓口众也无罪无辜泛指被防之人忧已亦将不免耳 郑云孽妖孽谓相为灾害也 噂説文云聚语也沓朱云重复也郑云噂噂沓沓相对谈语背则相憎防人之态如此 职竞由人与匪降自天相应盖此害人之孽天偶然生之极力成之故曰降之自天而曰主之由人 通论云孽蘖也罪人之女没宫得幸于君有所生若木既废而生枿故于文子薛为孽童妾感龙漦而生褒姒褒姒姁得之因以赎已罪而纳之于后宫所谓孽也 何氏云方王嬖褒姒之初使在朝同心合辞悉力諌止必不至醸成废立之祸由皇父辈隂相比附其聚议于上前者无非丑正毁直之语使忠言不行故王惑溺不悟也如唐髙宗欲立武昭仪为后长孙无忌禇遂良韩瑗皆力争不可李勣许敬宗反诋正论为异议以成唐室之乱此所谓噂沓背憎也】
悠悠我里亦孔之痗四方有羡我独居忧民莫不逸我独不敢休天命不彻我不敢效我友自逸
【痗病也羡余也犹言寛也】
【愚按此章思归乡里不能得去而亦不忍言去也悠悠言道里之长痗者思之至于病也四方甚寛何天不可飞乎同朝僚反大半先几早去足以自适我独恋恋于此日以忧国为事居忧犹云止于忧也即同朝有不去者亦与世浮沉以图自便耳我独尽瘁不肯休息我友未尝不笑其不逹天命也然念国事至此食其食者当事其事明知忧劳无益而我终不敢效我友之自逸所以思故里而不忍言归者以此我友僚友也泛言则为民斥言则为友】
十月之交八章章八句【按汉人讥女宠之盛多以褒阎为戒艳阎通用尚书纬説艳妻谓厉王之妇顔师古注亦谓此诗刺厉王淫于色皇父之属因嬖宠而为官政化失理故致灾异郑氏则以幽王时司徒非畨为刺厉王之证】
【愚按若厉王时别有阎妻则当序阎于褒之前不应先褒后阎也且厉王若因艶妻用事以致乱亡国语史记不应没而不见而竹书纪幽王事与此诗种种相合其为刺幽王明矣】
雨无正 序曰大夫刺幽王也雨自上下者众多如雨而非所以为政也【郑云刺王之所下敎令甚多而无正也 冯时可云雨无正之篇不刺王而言天不指天而称雨其称名也隐其虑患也深 邹氏云诗人慨正大夫离居莫知我勚又曰曾我御憯憯日瘁其为御所作无疑 何氏谓与十月之交篇同为一人之作是时经营出都为郿坞之计者不独皇父一人如司徒冢宰皆正大夫也若仲允棸子蹶楀之流则所谓三事之大夫莫肯夙夜者也上篇因灾异频仍而作此因戎饥荐臻而作】
浩浩昊天不骏其徳降丧饥馑斩伐四国旻天疾威弗虑弗圗舍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无罪沦胥以铺【朱注赋也毛传缺 骏大也亦取马行疾速之义与疾威疾字相应 徳惠也防死亡也下章所谓戎成不退也饥馑下章所谓饥成不遂也 吴天仁爱闵下又谓旻天今施徳则不骏速而降威反迅疾若此当思所以亟图挽回之术乃弗虑弗图何哉 毛云舍除也沦率也朱注陷也胥尔雅云皆也铺郑云徧也 言除却有罪者当死既伏其辜而死无论矣若此无罪乃同遭戎饥之祸相率沦陷而死亡略徧也此将然之辞】
周宗既灭靡所止戾正大夫离居莫知我勚三事大夫莫肯夙夜邦君诸侯莫肯朝夕庶曰式臧复出为恶【此章言正大夫恐国亡祸及争先出都以为自安之计不知若宗周果灭我辈臣子将安所止戾乎 毛云戾定也言无定止也 离居谓逺离京师居于封邑若皇父之徂向也 勚説文云劳也 正长也周官八职一曰正谓六官之长皆上大夫也三事指六卿三事之属各有中大夫周官篇云三事暨大夫敬尔有官是也 夙夜者早夜在公恪供尔职也莫肯朝夕言不朝也古者旦见曰朝暮见曰夕愚按于时在朝者无仕劳之人去者既得逸矣居者亦惟狥私自利岂有以王事为心者哉故莫知我劳也 此辈既皆莫肯劳者我任其劳彼享其逸庶几其善我乎今反以为恶也覆出者犹云出于意外也】
如何昊天辟言不信如彼行迈则靡所臻凡百君子各敬尔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
【郑云如何乎昊天痛而愬之也 辟言法语之言也防言髙张法语不聴如行逺者迷而不转茫茫莫测其所至也 凡百指浮沉诸在位者而言王事纵不足恤尔身亦足重也苟敬其身则旻天疾威如此宁不相畏而泄泄聴之是不畏天也 王氏云世虽昏乱君子不可以为恶自敬故也畏人故也畏天故也】
戎成不退饥成不遂曽我御日瘁凡百君子莫肯用讯聴言则荅谮言则退
【戎兵也谓兵戎之祸已成而计不知所以退饥困之灾已成而生不知所以遂忧之廹也 按遂即古嵗字言无嵗也 説文云日狎习相慢也御侍也御近侍之官国语云居处则有御之箴 曽者疑问之辞曾我为王之左右小臣且忧痛以至于病凡百君子视我所居之职位何如反以国事置之度外耶】
【愚按用讯者实心访问必求所以定乱救荒之防莫肯讯者恐犯时政之讳也既不讯人而人有言及者随所言答之而已不自出一语也一闻谮人之言则黙然以退惟恐责之及已曲尽鄙夫容头过身之态】
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维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处休
【郑云巧善也不欲悖逆使身舌皆安乱世之言顺説为上 孔云表记云辞欲巧是正言亦欲巧但人有不能耳非佞巧也 朱注言之忠者当世之所谓不能言也佞人之言当世所谓能言者也愚按此章承上二章谓在上者既不信直言而在位者复不欲人之深言乃自伤其拙直不能言也哀哉言之出于舌适以瘁其躬盖恶其言即以所言之事尽责之其人故至于瘁也因羡能言之辈随人意防如水流旋转无滞国事虽危躬则处于休矣】
维曰于仕孔棘且殆云不可使得罪于天子亦云可使怨及朋友
【此章自言其去住两难也 郑云棘急也不可使者不正不从也可使者虽不正从也居今衰乱之世云往仕乎甚急迮且危以此二者也 按使犹用也不可使谓时政不可用犹云使不得耳众人皆云可使而我云不可是违功令而得罪于天子矣众人皆云可使而我亦云可使是雷同附和以从王之欲而见怨于朋友矣此朋友亦是正流而见几先去者前篇所谓自逸之我友也】
【愚按云不可使犹之三事之大夫莫肯夙夜自谓不足以供任使也天子虽不加罪而揆以臣子之大义岂不得罪于天子乎亦云可使所谓维躬是瘁也同官之僚友又咸相怨忌以为适形其短进退不可此谓孔棘且殆也】
谓尔迁于王都曰予未有室家防思泣血无言不疾昔尔出居谁从作尔室
【朱注尔谓离居者 毛云贤者不肯迁于王都也诗人劝其迁还而以王都无室家可居为辞其人亦存忧国之心至于防思泣血防思者心忧而身匿也泣血者不敢出声而饮泣也疾者疾恶也所言无非疾恶之言特身不肯出耳乃托辞于无家焉尔还无家则昔之尔出宁有室耶出既能作室则还何患无家固知未有家室为托辞也】
【愚按此诗与十月篇所讥不同此篇讥者非皇父辈也即所云自逸之我友洁身逺引者故曰正大夫非指皇父一辈小人也小人乱国正人争去国事其谁赖乎篇中无刺王语人心如此即所以刺幽王也】雨无正七章二章章十句二章章八句三章章六句【元城刘氏云尝读韩诗有雨无极篇序云雨无极正大夫刺幽王也至其诗之文比毛诗篇首多雨无其极伤我稼穑八字按诗中明有正大夫离居莫知我勚对彼言我其不作于正大夫明矣郑笺以为刺厉王之诗谓在王流彘后所作此要泥于周宗既灭一语而有此揣摩之辞也 朱子谓此实正大夫离居之后御之臣所作】
祈父之什十篇六十四章四百二十六句
小旻之什二之五【苏氏云小旻小宛小弁小明皆以小名篇所以别其为小雅也按小东大东亦在小雅何以不名小东而名大东若谓大宛大弁夫子删之则颂有小毖又宁有】
【大毖乎 郝氏云篇目皆作者自名或太史记之大师目之未有二雅先有篇目如苏説则先有小雅而后以诗从之】
小旻 序曰大夫刺幽王也【朱注大夫以王惑于邪谋不能断以从善而作此诗 邹氏云小旻作于幽王之世与召旻相表里彼云溃溃回遹靖夷我邦此谋犹回遹所自来也国语史伯策周之必谓其弃和而与剸同犹之声一无聴色一无文味一无果物一不讲此正所谓舍臧而用不臧者】
旻天疾威敷于下土谋犹囘遹何日斯沮谋臧不从不臧覆用我视谋犹亦孔之卭
【朱注赋也毛传缺 严氏云旻天以仁悯为称今乃疾用其威使下土徧受其害言灾祸荐臻皆人事有以召之也 谋主臣言犹主王言各有所属观篇中本文可见 徐云虑一事画一计为谋犹者兽名性多疑取为熟思覆酌之意 遹囘避也囘遹者囘转而避于正道言去正就邪也沮通作阻 卭当作穷穷之为言困也尔雅以为病广雅以为劳也 郑云甚病天下】
潝潝訿訿亦孔之哀谋之其臧则具是违谋之不臧则具是依我视谋犹伊于胡底
【上章指王言此章指小人言 潝潝和同也訿訿诋毁也 刘向谓众小在位而从邪议潝潝相是而背君子潝通作歙缩气出声也訿通作呰苛细之义具通作俱言谋之善者羣小皆訾议必欲违之其不善者则皆附和而必欲依之先立一从违之帜以簧鼓于君侧王之不从而覆用全根于此愚按具违具依小人党附雷同使王不得不弃善而从恶也】
我龟既厌不我告犹谋夫孔多是用不集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如匪行迈谋是用不得于道
【上章言谋此章言犹诗意重责王也虞书曰官占惟先蔽志昆命于元龟洪范曰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绵之诗曰爰始爰谋爰契我龟今王心无定见聴荧于不臧之谋虽乞灵于龟何益此龟所以厌之而不告其所图之吉凶也 谋夫孔多言既与臧者谋之复使不臧者乱之是非相夺莫适所从我既厌正由于此不集者谓龟之神灵不来集也 郑云谋事者众讻讻满庭而无决定是非事若不成谁云已当其咎责者言小人争知而让过 朱注各是其是无肯任其责而决之者愚按帝王出政贵集众思惟其合众是以成一是也谋夫孔多是非相夺无有一是乌能集之若违众而独持其是则盈庭之咎归焉谁敢任之耕当问奴织当问婢行路当问于行迈之人向未尝行迈者而问道问其所不知岂有得哉】
哀哉为犹匪先民是程匪大犹是经维迩言是聴维迩言是争如彼筑室于道谋是用不溃于成
【程法也犹道也溃遂也 经説文云织也东西其纬曰经大犹是经言取大是非大利害所在图回于心如织者之往来于其中也欲经大犹必先取程先民矣迩言正与大犹相反 桓荣云聴在上争在下上之人固惟迩言是聴而下之人见上之聴迩言也亦随有起而以迩言争迩言者盖始合终离自相犄角小人情态如此 邹氏云向犹有臧否之两端至此则能为臧者咸思卷舌退矣向犹有从违之两见至此则具是依又相与攘臂起矣纎计小谈不胜异指聴者聴所不必聴争者争所不必争国是具何定之有】
国虽靡止或圣或否民虽靡膴或哲或谋或肃或艾如彼泉流无沦胥以败
【国以国事言止定也谓纷纭之论未有定止正可就圣者以决之或圣或否犹云岂尽否而无圣哉圣足以该下四徳故特掲言之 凌蒙初云言民正见野有遗贤不在谋夫之列者靡膴谓才识丰美者诚不多见然哲谋肃艾之四徳或各有其一焉亦可取裁而用也召旻曰维今之人不尚有旧亦此意也 沦水流转貌谋臧不臧无所分别正如泉流之清沦而至于溷浊也胥以败言贤人与国与民同尽也 苏氏云虽世乱民辟犹有贤者在焉苟能用之愚者可頼以皆济苟废而不用而使愚者壅之于上则相与皆败譬如泉水苟疏而通之则淤腐者从之而行苟不疏其源而潴畜之亦相与陷溺腐败而已矣愚按国是由小人主张及事壊则君子与同归于尽皆为小人所累也无者诗人为贤者嘱付小人之辞】
不敢暴虎不敢冯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徒涉曰冯徒传曰暴 郑云人皆知暴虎冯河立至之害而不知当畏慎小人能危亡也 一与他泛指而对举之辞众人之虑不能及逺近而易见者则皆知畏之若夫无形之祸逺在嵗月则恬然不以为忧此所谓人知其一莫知其他者也】
【愚按此篇刺王未尝不聴言而所聴者细人之言未尝不好谋而所谋者纎末之计以先民为朴拙以大犹为迂濶是故迩言最易动人主之聴也千古危亡之祸总由人主是非之不明所谓知其一不知其他也是非之辨介在几微遂有毫厘千里之判则聴言之际战兢恐惧曷可已哉】
小旻六章三章章八句三章章七句【冯时可云此诗言朝廷诸臣琐尾龌龊谋犹反复君子无所容其身而局天蹐地故以小旻名篇】
小宛 序曰大夫刺宣王也【郑云当为刺厉王 孔氏径改序为刺幽王朱注谓大夫遭时之乱而兄弟相戒以免祸之诗又云时王以酒败徳臣下化之故二章兄弟相戒饮酒】
【愚按孔谓刺幽王观第五章言时政苛虐即所以刺王也朱注谓兄弟相戒以免祸时政可知盖不刺之刺矣】
宛彼鸣鸠翰飞戾天我心忧伤念昔先人明发不寐有懐二人
【毛传兴也朱注同 宛小貌呜鸠尔雅以为鶌鸠罗氏云鶌鸠春来冬去备四时之事故少皡以为司事之官 陆氏云一名鸣鸠月令所谓呜鸠拂其羽是也 许氏云鸣鸠迅其羽直刺上飞数十丈入云中其勉而飞如此】
【愚按此兄弟相戒安分勿妄思髙举恐一跌将为父母辱也忧伤者忧其髙而危此父母之心也能以父母之心为心则不至有防徳防身之患矣】
人之齐圣饮酒温克彼昏不知壹醉日富各敬尔仪天命不又
【朱注赋也 此章兄弟相戒饮酒也 郝氏云醉人多怒故不醉而怒曰奰酒诰曰厥心疾狠不克畏死惟齐圣之人醉能温克也 朱善云温和克胜也温和以自胜不止能胜乎酒而已 万尚烈云壹醉日富者言能谨之于初饮不至醉则末路可持惟一醉焉则其继也遂日甚一日有不能自禁者酒使之也愚按各敬尔仪彼此互戒之辞朱子所谓相戒也天命不又犹云大福不再也】
中原有菽庶民采之螟蛉有子蜾蠃负之教诲尔子式糓似之
【朱注兴也 此章相戒敎子孙也 毛云螟蛉桑虫也即桑上小青虫也蜾蠃蒲虑即细腰蜂也 董叶翁云蜾蠃负螟蛉埋土中而寄子其身如鸡抱子暖之而使生然其子即蜾蠃之子非以螟蛉之子为子置物于背曰负螟蛉之背有子乃蜾蠃之子也使之负之借以孚化其子耳敎子之道日渐月絫俟之】
【自化何以异是 首章儆以二人此章感以尔子敬威仪以善身所以继先人也式谷以敎子所以继吾身亦所以继先人也】
【愚按采之者有所取也负之者使孚化也此非身为之敎明当从贤人以为师也师贤人则可以免祸矣】
题彼脊令载飞载鸣我日斯迈而月斯征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
【朱注兴也 此章相戒及时努力也 题通作睇禽经云脊令共母者飞鸣不相离故取为兄弟之比我日斯迈兄自谓也犹云日薄西山也而汝也谓弟也征进也言弟之春秋方进未父当勉于自修如下文所云也 徐干云有进业无退功我日斯迈而月斯征迁善不懈之谓也】
交交桑扈率场啄粟哀我填寡宜岸宜狱握粟出卜自何能糓
【朱注兴也 此章为相戒免祸之本防言时事昏浊法纲烦苛易触禁也 毛云交交小貌欧阳子云参杂相乱之谓 交扈尔雅云窃脂也 窃脂肉食不食粟淮南子云马不食脂桑扈不啄粟非亷也 率循也食肉之物循场以啄粟反其常也 方畿云食脂者而今啄粟无所不取贪之至也是以及于填寡朱注填与瘨通病也或曰与防通危也岸作犴狱也按韩诗传云乡亭之系曰犴朝廷曰狱】
【愚按两宜字甚悲填寡之民法所当宥而今陷于犴狱者偏多似惟填寡者宜岸宜狱也上二句刺贪言非所食者而尽食矣下二句刺酷言不宜虐者而偏虐矣乱政如此何以获免握粟出卜盖为善不足恃而问之鬼神求所以自善之防也史记日者传云卜而有不审不免夺糈则知古人以粟问卜也】
温温恭人如集于木惴惴小心如临于谷战战兢兢如履薄氷
【朱注赋也 此章相戒以免祸之道 恭人谦恭之人言温温恭谦之人虽无取祸之道常懐不免之忧如集于木恐颠也惴惴小心如临于谷恐坠也战战兢兢如履薄氷恐陷也生乎乱世时恐不得免耳荀子云行而拱翼非渍淖也立而俯项非系戾也偶视而先俯非恐惧也然夫士欲独脩其身不以得罪于此俗之人也】
小宛六章章六句【申培以呜鸠名篇按左传赵孟赋小宛则小宛之名旧矣人国语秦伯燕公子重耳赋鸠飞公子赋河水疑河水之篇即硕人鸠飞之篇即小宛左氏第摘其篇中二字以名亦文家变体也】
小弁 序曰刺幽王也太子之傅作焉【竹书幽王三年嬖褒姒五年太子宜臼出奔申此诗当是奔申时所作】
弁彼鸒斯归飞提提民莫不糓我独于罹何辜于天我罪伊何心之忧矣云如之何
【毛传兴也未注同 弁通作拚拊手之义鸟之将飞而拊翼似之鸒雅乌也説文云楚乌也秦谓之雅或作鸦 张揖云纯黑而反哺者谓乌小而腹下白不反哺者谓之雅乌 严氏云鸦乌不能反哺犹已之不能致养是为不孝自罪之辞也 归飞羡之也乌得所归而飞不若宜臼被放逐而无所归也提提为言举也羣飞而髙举之貌 郑云谷养也罹忧也凡民为子无不得养其父者我独所遭如此其故安在迟回自审以探被放之由非谓自仄果无缺也】
【愚按云如之何尚思补救之术朱子直谓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也】
踧踧周道鞠为茂草我心忧伤惄焉如捣假寐永叹维忧用老心之忧矣疢如疾首
【上章怨已之不得于亲而思慕此章忧亲之终弃乎已而自伤也 陈式云太子被放不得复至故都回首周道足迹断絶虽坦途皆化为茂草无路可达此是纪实非比语也 谢枋得云事闗心者梦亦长吁故曰假寐永叹忧愁多者少亦发白故曰维忧用老 疢如疾首言忧非但能老人又能使人病也愚按周道坦平之道以喻父子天伦本无间阻今忽生荆棘其间犹周道为茂草阻塞也踧踧不安貌因茂草而踧踧于周道耳】
维桑与梓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不属于毛不离于里天之生我我辰安在
【言桑梓为父母所植一望见之尚生恭敬之心况父母乎我所瞻惟有一父他无可瞻也我所依惟有一母他无可依也而忍自暌离乎伤已既为父所逐又其母申后见黜不得瞻父依母也 属説文云连也毛者血之余离丽也里説文云衣内也主皮肤言谓与衣之里相亲近者也】
【愚按日月之防为辰所谓月建也我辰安在郑以为指六物之吉凶是也】
菀彼栁斯鸣蜩嘒嘒有漼者渊萑苇淠淠譬彼舟流不知所届心之忧矣不遑假寐
【蜩众蝉之总名其类不一 陆氏云邹阳栁赋云蜩螗厉响蜘蛛吐丝盖蝉得美防则其鸣益清厉又蜩形大而黒古人啖之礼有雀鷃蜩范皆人君燕食所加庶羞也 説文云嘒小声也不一其声漼深也渊回水也淠动也 郑谓蜩鸣于栁间萑生于渊侧物各得其所依被放之人如不系之舟漂流何所止乎心之忧矣并假寐亦不可得视前章假寐永叹忧更深矣】
鹿斯之奔维足伎伎雉之朝雊尚求其雌譬彼壊木疾用无枝心之忧矣宁莫之知
【伎伎舒貎 郑云鹿之奔走其势宜疾而足伎伎然舒留其羣也 陆氏云古者丽皮为礼説文云丽旅行也鹿之性见食急则旅行丽皮盖鹿皮也今宜臼出奔孑然一身絶无与为偶者则鹿奔之不如矣罗氏云雊鹆以足相勾雉以颈勾夏小正云正月雉震呴注云震晨之讹也爵乳子而集以春雉求雌而呴以朝盖雉当春而雊桴粥是也 郑云雉之呜犹知求其雌今太子放弃其妃匹不得与之去又鸟兽之不如矣 壊木尔雅作瘣木郭璞云谓木病尫伛瘿肿无枝条者 殷大白云鹿奔也而留其羣雉雊也而求其雌放逐之人兄弟妻子不得近若无枝壊木也悲哉宁字有怪叹之意莫之知指王也】
相彼投尚或先之行有死人尚或墐之君子秉心维其忍之心之忧矣涕既陨之
【未注投兎投人之兎也导之使前进曰先之 刘敞云兎为人所驱急而投人人哀其穷则及驱者未至而先存之兎虽可利以其可怜犹存之也今俗言飞乌入怀勿杀杀之者不祥 瑾毛云路冢也孔云瑾者埋藏之名于道旁曰路冢左传道墐相望是也两言尚或者言虽未必尽然亦未必尽无辞之婉也愚按维其忍之谓君子之执心以忍为其道也涕既陨之谓忧心而不敢哭而不知其涕之自出也此章承上宁莫之知而言】
君子信防如或醻之君子不惠不舒究之伐木掎矣析薪杝矣舍彼有罪予之佗矣
【承上章原王心之忍由于信防而为防者又非一人此王之所以终不悟也 郑云醻旅醻也凡醻者无有不受惠爱也 舒通作纾缓也苟亦无信苟亦无然所谓舒也究穷也 真氏云父子天性之恩太子天下之本王一聴褒姒之防如受献醻之爵得则饮之曽不少拒夫防者之言骤而聴之则不能无惑徐而察之则可得其情幽王惟无爱子之心故闻防言不复舒缓以究其实而遽加放逐太子所以不能自明也 説文云掎偏引也左传辟如捕鹿诸戎犄之注谓掎其足也释文云从后牵也 説文云析破木也孔云杝者施也言观其裂而渐相施及也 严氏云木附着于本根伐木者既以斧斤伐之又以绳索从其后牵拽之以倒其木使絶离其木根薪本一木相联属析薪者既斧之又以手杝而离之使一木祈而为二喻父子天性本附着聨属为一体而防人横离絶之也 国语谓褒姒有宠与虢石父比而逐宜臼所谓伐木之掎析薪之杝也 説文云佗负荷也犹负罪也畜有槖佗取其负重】
【愚按有罪不専指防人凡有罪者王皆可舍独予之所负至重不可舍耳】
莫髙匪山莫浚匪泉君子无易由言耳属于垣无逝我梁无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后
【郑云山髙矣人登其巅泉深矣人入其渊谓人无所不至属垣之耳难以逃避也 朱子谓莫髙如山莫浚如泉君子亦不可易言恐有人闻之 潘江曰刘琦问自安之策于武侯登楼去梯而不言亦此意也任意而言曰由言 辅氏云此章总其始终言之申后之黜宜臼之逐虽由于防言亦王之昏乱先尝】
【泄此意于言语之问左右得以附防而成之吕东莱以为推本乱之所由生言语以为阶者是也愚按竹书宜臼奔申在幽王五年至八年始立褒姒之子为太子计奔申之时宜臼尚未见废史伯所谓王欲杀太子以成伯服必求之申是也此诗犹惓惓属望无以废嫡立庶之意轻泄于左右则羽翼伯服者甚多而媒孽宜臼者益甚势不至废立不止矣逝梁发笱指窃据储位而言已念身且不容遑恤其位盖至此而太子之望絶矣】
小弁八章章八句【申培説尹伯竒为后母所防而出其隣大夫作此诗以讽其父吉甫朱子以为太子宜臼作序谓太子之傅所作是也】
巧言 序曰刺幽王也大夫伤于防故作是也【竹书幽王十年春王及诸侯盟于太室秋九月王师伐申左传椒举亦云周幽为太室之盟戎狄叛之据此篇有君子屡盟之语则盟于太室后作也何以盟太室谋伐申也何以谋伐申时宜臼奔申将求而杀之也谁为此谋乎虢石父也 郑语史伯谓桓公曰申缯西戎方强王室方骚将以纵欲不亦难乎王欲杀太子以成伯服必求之申申人弗畀必伐之缯与西戎方将徳申申吕方彊其隩受太子亦必可知也王师若在其救之亦必然矣王心怒矣虢公从矣凡周存亡不三稔矣 此诗人豫策周之必亡于申则虢石父之谗阶之故以巧言名篇】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无罪无辜乱如此怃昊天已威予慎无罪昊天泰怃予慎无辜
【朱注赋也毛传缺 呼昊天而曰父母亲之之辞也无罪无辜泛指下民怃尔雅作怃覆也言被祸者广也 予诗人自谓也 毛云慎诚也 郑云已泰皆言甚也】
【愚按上四句言乱阶于一人而祸延于众人使无罪无辜同归于尽故呼昊天而愬之下四句言昊天之威虐已甚不暇忧人先忧已之不免夫人之罪辜或不知其有无若已则自信其诚无罪诚无辜也今视天之意似一无可逃者盖灼见周之必亡故危惧如此郑桓公谓王室多故余惧及焉其何所可以逃死即此意也】
乱之初生僣始既涵乱之又生君子信防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君子如祉乱庶遄已
【朱注赋也 僭不信也 严氏云乱生于防防生于优柔不断所谓懐狐疑之心者信防贼之口持不断之意者开羣枉之门也 朱注祉犹喜也 左传范武子将老召文子曰诗云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君子如祉乱庶遄已君子之喜怒以已乱也】
【愚按小人初为不信之语以尝试人君君涵容之而不辨其真伪乃始敢为防言以肆害于人君复信之则其防益甚故僭者乱之萌而祸起于涵防者乱之成而祸由于信苟当僭之始即怒而拒之则防言不兴而乱庶几即时沮矣当其防之至而疑而不信则福在国家而乱庶几从此已矣是君子之不信即其祉也伤王之有以成其乱也】
君子屡盟乱是用长君子信盗乱是用暴盗言孔甘乱是用餤匪其止共惟王之卭
【朱注赋也 屡数也时见曰防殷见曰同非其时而盟谓之数 荀子云不足于信者诚言故春秋善胥命而诗非屡盟其心一也 盗指石父也公羊传云贱者穷诸盗谓贼之极尽也小人投间刺隙为防言以中王其心与穿窬无异故以盗目之 説文云暴疾有所趣也言其乱之来甚疾所谓卒发之祸也餤説文云食也言之甘者人嗜聴之犹餤之也是餤乱也 共通作恭敬也卭通作穷困也 韩诗外传哀公问取人孔子曰无取健无取佞无取口谗健骄也佞谄也防诞也故弓调然后求劲焉马服然后求良焉士信慤而后求知焉士不信焉又多知譬之豺与其难以身近也周书曰为虎傅翼也不亦殆乎诗曰匪其止共惟王之卭言其不共其职事而病其主也 何氏谓屡盟正指王及诸侯盟于太室之事王亦觉诸侯离心不得已为盟以要之曰屡盟前此不一盟矣】
奕奕寝庙君子作之秩秩大猷圣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跃跃毚兔遇犬获之
【古宗庙前制庙后制寝以象人之居前有朝后有寝也 春秋时子太叔之庙在道南其寝在道北此古者前庙后寝之遗制也 秩秩有序也大猷谓经常之道莫通作谟圣人以庙中之圣人言文武是也言大猷皆定自圣人不可移易 説文云跃迅也或作趯踊也毚説文云兎之狡也所谓狡兎也狡兎腾跃自喜而不知田犬伺其旁为所获也】
【愚按他人与予对举之辞他人有心予可以忖度则予有心他人岂不知之太子以承宗庙为社稷主既有七庙之崇即有主器之重立嗣以嫡纲常秩然所谓大猷也谟定自圣人不可乱也今废嫡立庶将大猷以隳寝庙且不祀矣是时太子出奔申而储位尚虚防人之谋惟欲伐申杀太子以成伯服王虽不言而此心路人已知之矣人知予之心犹之予能忖他人之心也彼固有备矣兎虽狡终为田犬所获候之早也】
荏染柔木君子树之往来行言心焉数之蛇蛇硕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顔之厚矣
【荏柔也即色厉而内荏之荏染通作姌説文云弱长貌 柔木以比太子宜臼柔弱不能自立王宜爱防之勿聴防言伤害之也 中侯云无易树子注以树子为嫡子也】
【愚按往来行言谓往来行道之言盖公论也虽其言不敢明斥防人而其心皆能指其人以数其恶谓害太子之隂谋路人皆知之也蛇蛇委蛇也硕大也委曲以逢王之意而故为大言以坚王之信漫无图度惟随其口所出耳如笙中之簧随气鼓动髙下抑扬惟其变换王信以为可任其人亦居然自任识者羞其顔之厚矣此盖虢石父建伐申之谋以为王师无敢抗者而为王所信任也】
彼何人斯居河之麋无拳无勇职为乱阶既微且尰尔勇伊何为犹将多尔居徒几何
【愚按此承上章来谓其徒能大言以祸国耳无一可恃也上四句専指虢石父言麋通作湄左传吾赐汝孟诸之麋是也河之湄石父所居之采邑也石父既无拳勇但用防口以为乱阶而石父之徒党既微且尰形状猥陋如此此即尔所谓勇者也其为勇者安在尔既欲立伯服又欲杀太子以成之又欲伐申以求太子而申缯与西戎合必先为御缯与戎之策是为谋将益多矣居徒者石父所收聚之徒众也居犹居货之居即微尰之外另有所居之徒能得几何而欲兴此大难恐祸不旋踵矣 史伯谓侏儒戚施实御在侧微即侏儒也尰即戚施之类此虽王之弄臣要皆石父之党为其所引进者】
巧言六章章八句【邹氏谓诗以悠悠吴天发端而摘第五章中巧言二字为目意诗章原止于五其末章当与下篇相属按左传卫献公使太师歌巧言之卒章以朝林父时林父如戚将为乱则所歌居河之湄一章也与毛传六章合矣】
何人斯 序曰苏公刺暴公也暴公为卿士而譛苏公焉故苏公作是诗以絶之【郑云暴苏皆畿内国名春秋文公八年公子遂防洛戎盟于暴郑地也苏即书所谓司宼苏忿生后也春秋时苏称子以国在温又称温子此云公者谓以子爵而为三公暴公为暴辛公苏公乃苏成公也 何氏云诗为见谮于暴公而作所深责者苏公之友有附和暴公以行谮者过门求见公不见而责之以暴公交谊不如此人之深此人去苏从暴无义之尤暴不足刺矣】
彼何人斯其心孔艰胡逝我梁不入我门伊谁云从维暴之云
【朱注赋也毛传缺 何人斯若为不相识之辞絶之也此指苏氏之友新从暴公者 郑云艰难也逝之也其人从暴公过苏公之门欲不入见则似忘旧谊欲入见则恐拂新欢迟回于见不见之间有甚难为心者故曰其心孔艰 梁水桥也初逝梁之时尚未及门故疑其不肯入也】
【愚按苏公深恶其人而不指其名姓亦古人絶交不出恶声之道也】
二人从行谁为此祸胡逝我梁不入唁我始者不如今云不我可
【二人谓暴公与此人相从而行是二人交深矣谮我者岂即汝意耶若非汝意逝梁而不入唁何也汝始者于我何如而今如此岂我有不可于汝心而今悔其始交耶 云者代揣其意中之事不我可而可暴也】
彼何人斯胡逝我陈我闻其声不见其身不愧于人不畏于天
【尔雅云堂涂谓之陈 郑云堂涂堂下至门之径也战国策美人充下陈下陈犹堂下也逝陈则入门矣】
【愚按其人亦深情厚貌者逝陈入唁以表其谮之不闗于已也苏公拒而不见但闻其声亦未免有愧怍之情其天不容昧也故诘之曰汝即不愧于人宁不畏于天乎】
彼何人斯其为飘风胡不自北胡不自南胡逝我梁秖搅我心
【飘风郭璞云旋风也严氏云旋风廻旋无定故不自北不自南言无凖也 何氏云此章彼何人斯指暴公也先是二人从行以逝梁矣既而彼一人者入门至陈将以求见而暴公留梁间以待故此仍云胡逝我梁也】
【愚按此章代述此人意中之苦既与苏公为怨则不相闻问可矣忽如飘风之来不南不北无端而逝其梁不入见则明与谮者同谋欲入见则觉负愧已甚进退忸怩即苏公亦代为旁皇不宁故曰秪搅我心】
尔之安行亦不遑舍尔之亟行遑脂尔车壹者之来云何其盱
【愚按此友既求见苏公而暴公待之于梁则其人意在速去不欲久留苏公以为我本不留尔也尔即无事安行欲蹔舍于此我亦不遑舍矣况尔之亟行尔自速驾遑待我脂尔之车乎盖尔与暴公二人从行今一人来此一人留彼不知留者如何张目而望怪尔之久不出也】
尔还而入我心易也还而不入否难知也壹者之来俾我只也
【此章盖苏公既不见此友而心不忍终絶之也若还时再来求见是故情犹在我心坦易原无芥蔕也还而不入则尔之为情大可见矣否难知犹云不难知也复嘱其但以一人来勿同暴行庶使我心安耳惟絶暴乃可交苏无脚踹两船之理】
【愚按苏公语意犹与此友有弃怨修好之望古人不肯轻于絶交如此然苏公亦知其必不能舍暴公而独还则亦不絶而絶也】
伯氏吹壎仲氏吹箎及尔如贯谅不我知出此三物以诅尔斯
【二章谓始者不如今此则述其始也 壎周礼作埙尔雅云大埙谓之嘂 郭璞云烧土为之 马端临云古者雅埙如鴈子颂埙如鸡子其声髙浊合乎雅颂故也 箎本作防尔雅大箎谓之沂周礼注谓之箎七孔广雅言箎八孔盖不数其上出者故七出也张萱云古今言乐律者七音各自为五声如宫磬鸣而征磬和独埙箎则二器共为一音埙为宫而箎以征和伯宫也仲征也此古人所以喻同气也 程良孺云他音一音各为一节惟壎箎二音同为一节毛云三物豕犬鸡也左传使卒出豭行出鸡犬以诅射颍考叔者豭即豕也 周礼盟万物之犯命者诅其不信者疏云盟者盟将来诅者诅过往愚按谅不我知恕其人之辞也始交如此而今云不我可必我之心汝谅不深知耳三物以诅若不我知而为此举我以情恕尔也寛一步愈严】
为鬼为蜮则不可得有腼面目视人防极作此好歌以极反侧
【严氏云此章峻辞责之不复含隐也 毛云蜮短狐也陆氏云一名射影含沙射人之影其疮如疥栁宗元云射工射虱含怒窃发中人形影动成疮痏居水中以气射人者名射工居水旁山林间含沙射人者名射虱 説文云腼面见也倾险往来无常蜮之为害潜形暗害则吾不得而知之今以面目可见之人而如鬼如蜮莫可测度真足畏也 殷大白云恩之重者曰防极情欲之甚者曰防极心术之险者曰防极极穷极其情犹孟子云极之于其所往之极使反侧之情无所逃也】
【愚按怨其见背而尚兾其复好故不曰怨歌而曰好歌】
何人斯八章章六句【郝氏云与其人分谊已絶而其言伤往望来有不忍遽絶之情何其厚也盖言不如此不可以为诗人能以诗之言养性则性定以诗之义操心则心安以诗之气处人则人和以诗之性情处变则无往而不自得故曰不学诗无以言】
巷伯 序曰刺幽王也寺人伤于防故作是诗也【申培説幽王之时孟子遭谗而被宫刑作此朱注同 郑云巷伯奄官寺人内小臣也按巷是宫内道名秦汉所谓永巷是也伯长也巷伯内小臣之长即寺人也】
萋兮菲兮成是贝锦彼譛人者亦已太甚
【毛传兴也朱注比也 毛云萋斐文章相错也贝锦锦文也 萋盛貌斐释文通作菲薄也文有盛处又有薄处见其浓淡之相错也 陆氏云锦文如贝谓之贝锦 郑云喻谗人集作已过以成于罪犹女工之集采色以成锦文 贝有二种余蚳黄白文余泉白黄文】
哆兮侈兮成是南箕彼譛人者谁适与谋
【朱注比也 毛云哆大貌南箕箕星也 箕东方苍龙之宿秋夏见于南方占星者皆于昏旦南中故曰南箕天官书箕为敖客曰口舌敖调弄也箕以簸扬调弄为象又受物有去去来来客之象也凡四星东向横张如口故为口舌 哆口微张貌侈则大张矣因人小过而以口舌张大之也 适往也谁往就汝谋乎怪其言多且巧】
缉缉翩翩谋欲谮人慎尔言也谓尔不信
【朱注赋也 缉缉接续不絶之貌翩翩往来成羣之貌】
【愚按此即如后世打事件之类日日访人小过而文致成罪盖谋以谮人为事者然所访未必确则尔言亦且宜慎事一涉虚则尔言不足信尔之宠不足恃矣相恨之极反作相勉之语】
捷捷幡幡谋欲譛言岂不尔受既其汝迁
【朱注赋也 朱注捷捷儇利貌幡幡反复貌】
【愚按谋欲谮人惟以谮人为谋谋欲谮言惟谋工所以谮人之言也仓卒之际岂不误聴倘一旦谓尔不信则尔所加人之祸恐转迁于汝矣】
骄人好好劳人草草苍天苍天视彼骄人矜此劳人【朱注赋也 郑云好好者喜防言之人也草草者忧将妄得罪也】
【愚按骄人不指防人指与此辈往还者同处斯时任其纵恣无忧防畏讥之虑劳人则日劳于职事而不免于罗织也草通作懆愁不安也呼苍天者犹呼王耳彼骄人之骄岂不共见乎劳人之劳岂不足悯乎则谮人者之言不足信明矣】
彼譛人者谁适与谋取彼譛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
【朱注赋也 此章深恨为之谋者而又不得其主名姑但欲取谮人者而甘心焉盖无可奈何而为咒诅之辞 有北北方寒凉不毛之地 投畀有昊盖无可奈何付之天惟天处置可也 邹氏云五刑之属宫居一而诟为甚所谓中才莫不伤气何况慷慨之士巷伯所以痛心疾首抚膺而吁天也愚按譛人者不过左右细人摘其小过以饰成大罪因其疑似以构成实罪所谓成是贝锦成是南箕非有士大夫为之谋主其言不足取信也取彼譛人即此谋譛之人恨之而不知其人故惟有痛诋而深诅之】
杨园之道猗于畆丘寺人孟子作为此诗凡百君子敬而聴之
【朱注兴也 杨宜卑湿近水故园为下地丘如田垅曰畆丘故畆丘为髙地 严氏云杨园下地以况卑人畆丘髙地以况大臣欲陵畆丘则必道杨园言将譛大臣必始于卑人也 猗通作倚言其地相倚近也 杨氏曰寺人内侍之微者出入王之左右亲近于王而目所见者宜无间之可伺矣今亦伤于防则防逺者可知故呼凡百君子而儆戒之】
【愚按班固史賛厯数春秋以来祸败皆自小及大由疎逮亲因斯以观防人之祸岂止被防者受之并信防者还自受之是以申后黜宜臼废而幽王亦竞不免于僇向令早聴巷伯之言不及此】
巷伯七章四章章四句一章五句一章八句一章六句【何氏谓巷伯行防之人故以名篇旧説即寺人非也周礼官名有寺人而无巷伯按班固评史迁曰迹其所以自伤悼小雅巷伯之伦何以称焉】
【愚按苏公孟子皆自伤被谗之作无闗献纳而载之于雅者惟幽王信谗一时上下内外皆以工谗为事使人材尽丧而国随以亡録是诗以明周之所以亡亡于谗也 按毛传自节南山至巷伯十篇为节南山之什】
谷风 序曰刺幽王也天下俗薄朋友道絶焉【朱子以为朋友相怨之诗】
习习谷风维风及雨将恐将惧维予与女将安将乐女转弃予
【毛传兴也朱注同 严氏云谷风来自大谷之风盛怒之风也习习然连续不断继之以雨喻遭变恐惧之时 郝氏云东风习习不断久之风必至于雨范世鉴云薰风为凯风冷风为谷风凯风长物冷风杀物凡与人恩情絶者皆以谷风为喻故卫风去妻诗亦托兴于习习谷风 将且也 恐有危疑之意安者恐之反惧者有局蹐之意乐者惧之反维予与女我能先施也女转弃予施而无报也转者惊讶之辞】
习习谷风惟风及頺将恐将惧寘予于懐将安将乐弃予如遗
【尔雅云焚轮谓之頺扶摇谓之猋李巡云焚轮者暴风从上来降谓之頺頺下也扶摇者暴风从下升上故曰猋猋上也 寘于懐亲爱之至也弃如遗犹云弃之如敝屣也】
习习谷风维山崔嵬无草不死无木不萎忘我大徳思我小怨
【朱注比也 严氏云大风摧物惟戴土之石山崔嵬独存而其山之草木无不萎死喻昔时所共之大患难也大徳谓共济患难之大恩小怨谓言语行事之小失 孔云草小或连根死故言死木大或一枝枯故言萎也】
谷风三章章六句
蓼莪 序曰刺幽王也民人劳苦孝子不得终养耳【郑云不得终养者二亲病亡之时时在役所不得见也】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毛传兴也朱注比也 蓼草苍蒨貌 莪即蘩也蘩之丑秋为蒿 严氏云始生为莪长大为蒿莪始生香美可食为蒿则不可食矣喻父母生长我身至于长大无用不能终养也 劬勤劳剧也其劳频数谓之劬劳如第四章所云是也】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朱注比也 蔚牡菣也按蔚即蒿之雄无子者故云牡菣 今青蒿叶端皆作子大如米蔚独无尔以喻父母得我之难今皆无报虽有犹之乎无子也 劳瘁劳苦之见于貌者】
缾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朱注比也 缾小而罍大皆酒器也 礼图云罍大一斛其所容甚多泻酒于缾以供斟酌按易井卦羸其缾则汲器也仪礼罍水在洗东则盛水者也 严氏云缾汲水以注于罍犹子之养父母缾竭则罍无所资为罍之耻犹子穷困不能养贻亲之羞也 鲜寡也鲜民谓单独之民以父母亡也 一云鲜民之生犹云无生人之乐不如死之久矣痛切之言也郑云孝子之心怙恃父母依依然以为不可斯须无也出门则思之而忧入门不见如入无所至】
【愚按入则靡至至到家也谓亲既亡则无家可到也】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徳昊天罔极
【朱注赋也 此章正上章所言父母生我劬劳劳瘁之实也 鞠通作匊説文云两手曰掬幼时母尝置手中也拊谓拊摩其身体察其肥瘠忧其痛痒也畜兼止与养二义既乳哺之又谨其出入也长者如南风之长养万物日盛一日也肓者肓其徳也其调理在性情气质之间顾还视也常目在之察其所行复反复丁宁谆谆然命之也腹懐抱也自少至长惓惓置之于懐出入以之不蹔释也 鞠拊畜三事次于生之后皆以养言育顾复三事次于长之后皆以教言出入腹我总括敎养而言 君之恩捐躯足报以身为吾有也至于亲则身亦亲之有也虽捐躯莫报也而况身之外乎而况身之外且不能致之亲乎呼昊天诉其痛也】
【愚按生我属父言而鞠拊畜则母为之长我属母言而育顾复则父为之养与敎其事虽有分而于父母之心无有分也出入之腹虑其失养又虑其失敎何时始释然哉】
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糓我独何害
【朱注兴也 朱注烈烈髙大貌发发疾貌 郑云糓养也言民皆得养其父母 朱注糓善也指民之父母俱存者害祸也亲死不及见是为极祸】
【愚按烈字从火比山之峯峻如火之烈焰而加以飘风之暴疾势甚可畏以喻虐政不敢逃役也】
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糓我独不卒
【朱注兴也 律崒嵂也髙也】
【愚按律律是山峯排列不乱之貌弗弗状风威之彊有不让崒嵂之势 不卒谓不得终养是不能终为人子之道也】
蓼莪六章四章章四句二章章八句【晋王裒以父死非罪每读诗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未尝不三复流涕门人受业者为废此篇朱善曰此诗与陟岵鸨羽皆孝子行役不得养其父母而作然陟岵鸨羽思念于父母尚存之日蓼莪之诗感伤于父母既殁之后故其诗尤痛诵之未有不流涕者也】
大东 序曰刺乱也东国困于役而伤于财谭大夫作是诗以告病焉【竹书纪幽王三年初增赋是诗之作其在此时乎周道虽衰而诛求之令尚行于天下及至东周则不然矣 陈氏云晋之乗楚之梼杌鲁之春秋皆东迁之史也古者诸侯无私史有邦国之志则小史掌之而藏周室鲁人所谓周人御书晋人所谓辛有之二子董之晋于是乎有董史也是故费誓系于周书汉汝江沱至于谭大夫下国之诗皆编入于南雅】
有饛簋飱有捄棘匕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睠言顾之潸焉出涕
【毛传兴也朱注同 饛説文云盛器满貌 郑云飱者客始至主人所陈之礼也 杨慎曰飱客始至之礼饔将币之礼今谓朝饔夕飱按客至必夕夕食未盛故曰夕飱飱食不备礼也享燕以早为敬故曰朝饔周礼注谓小礼曰飱大礼曰饔饩是也 捄通作觩角上曲而长之貎此亦以曲而长言棘赤心之木匕所用以取饭亦所以载牲体谓出之于鼎而升之于爼也 国语周定王云禘郊之事则有全烝王公立饫则有房烝亲戚宴享则有殽烝体解折节而共饮食之此棘匕所用当主殽烝而言 此追思周之盛时待诸侯之客礼意殷勤如此故賔至如归而今不能然故观周道而不胜今昔之感也 周道适周之道砥言平也矢言直也】
【愚按履者朝觐防同循斯道以往来视者沿途父老覩车骑而乐观瞻也】
小东大东杼柚其空纠纠葛屦可以履霜佻佻公子行彼周行既往既来使我心疚
【朱注赋也 郑云小亦于东大亦于东言其政偏谭无他货维丝麻耳今尽杼柚不作也 説文云杼机之持纬者柚通作轴所以卷织者朱注受经者也葛屦夏屦也纠纠敝而纒缚之也用以践霜则知为夏日供赋适周至履霜时始反国也为时既久而财货复尽亦以见有司需索之苦 毛云佻佻独行貌朱注轻薄不耐劳苦之貌谓形体脆弱也公子谭公子大夫所从行者也 朱注周行大路也郑云周行周之列位也因送转餫使行周之列位者发币焉行彼者即今行赂之谓因日久财尽所以行赂兾得速返也】
有洌氿泉无浸获薪契契寤叹哀我惮人薪是获薪尚可载也哀我惮人亦可息也
【朱注兴也 侧出曰氿泉获艾也 艾通作刈按薪大者析之小者刈之薪欲其燥浸则湿不可防获薪生意已稿而又浸之则腐矣契契忧苦也寤叹不寐而叹也惮通作痹劳病也司防者欲薪是获薪尚其载之勿使受浸可也牧民者哀此病民尚其休息之勿重劳之可也】
【愚按氿泉为侧出之泉以喻朝政之旁出者下国竭膏脂以上供而左右需索不餍则上供皆委诸草莽犹氿泉之浸获薪必使至于不可薪也载犹积也此时不以获薪为苦惟兾其视以为薪而载之则此劳病之人亦可以蹔得休息欤 尚可亦可皆疑问之辞犹云得无可乎】
东人之子职劳不来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舟人之子熊罴是裘私人之子百僚是试
【朱注赋也下皆同 东人泛言东诸侯之人谭亦与焉 毛云来勤也朱注慰抚也 严氏云东人困虽贵者犹葛屦以履霜西人逸乐虽贱者皆善服厚禄言不均也】
【愚按京师之供亿皆取给于东人东人职劳固所不辞西人复苛虐之不思所以来之也彼在位者以东人为外府勿论已凡西人之子粲粲衣服下及舟人之子熊罴是裘此皆安从出乎取诸东也以至私人之子本至贱之属今皆用之百僚以作威福于我东人东人其能堪乎 舟人熊罴是裘之日正东公子葛屦履霜之时能无愤叹】
或以其酒不以其浆鞙鞙佩璲不以其长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
【酒之薄者为浆周礼有酒人浆人浆薄酒厚素问云今时之人以酒为浆是也 璲通作瑞后汉舆服志曰古者君臣佩玉五伯迭兴战兵不息释去绂佩留其系璲以为章表韨佩既废秦乃以采组连结于璲转相结受故谓之绶汉承秦制用而不改 説文无璲字范晔以璲作縌谓縌者古佩璲也意即是佩璲之络耳 不以其长言非有所长也郑云徒美其佩而无其徳刺其素餐 夏小正云七月汉案户注云案户直戸也古者户皆南是时初昏天汉直南 不言日月之明而云汉之光欧阳子谓不能下监是也刺王不明之意 织女在汉旁三星跂然如隅 按织女三星在天市东主丝帛婺女四星主布帛左传昭十年有星出于婺女杜预注婺女既嫁之女织女为处女也 郑云襄驾也驾谓更其肆也孔云肆谓止舍处在天为次在地为辰每辰为肆厯其肆舍有七也昼夜各六辰数者举其终始故曰七谓自夘至酉也终日昼也昼不得见而言移七肆者据其理当然矣 一曰跂通作企举踵也】
【愚按此言西人奢侈东人寒俭西人责贿于东东人竭力供之而西人不以为徳如餽之以酒自以为酒之厚矣而视之浆之不如赠之以佩璲自以为鞙鞙其长矣而不以为长犹嫌其短皆不能如其意也天无日月谁实监之然河汉尚在若肯下监亦有光也杼柚其空惟望跂然三星之织女终日经行驾更七次勤敏如此庶几能济我机杼之急乎】
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以服箱东有啓明西有长庚有捄天毕载施之行
【孔云织之用纬一来一去以报反而成章今织女之驾有西而无东不见倒反是有名无成也 説文云箱大车牝服也大车平地任载之车牛所驾者牝服长八尺谓较也两较之内谓之箱是车内容物之处説文云睆大目也明貌睆彼牵牛与跂彼织女相对 尔雅云明星谓之啓明孙炎云太白也晨出东】
【方髙三舍命曰啓明昬出西方髙三舍命曰太白天毕天星也史记曰毕曰罕车主弋猎后汉书云毕为天网武王伐纣王祭于毕求助天也 载之言则也施旗逶迤貌行谓二十八宿之行列言毕星捄曲逶迤于星宿之列】
【愚按七襄不能成章则二东其空之杼柚不敢告乏也牵牛不以服箱则二东转输之车牛不敢告劳也虚想无补实患愈深 日者君象啓明先日而出长庚后日而入日无光而星以其光或前或后有辅导之义以喻君虽昏为之左右者岂无下烛民隠者乎毕所以掩兔天毕之状类之小人罔利之象也罔利之小人布在周行犹天毕逶迤星宿之列今且侈然自如则安用启明长庚为也】
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维南有箕载翕其舌维北有斗西柄之掲
【箕四星二为踵二为舌状如簸箕步天歌云箕下三星名木杵箕前一黒是糠皮 北斗七星第一至第四为魁第五至第七为杓合而为斗 郝氏云粟米之贡簸用箕南方空有箕而不可以簸酒浆之贡斟酌用斗北方空有斗而不可以挹酒浆古诗所谓虚名竟何益也 孔云箕斗之形成于柄舌 翕引也掲髙举也 言箕斗非特不可用已也箕踵狭而舌广今引其舌反若有所吞噬斗且西掲其柄以其方如斗者向东若将有所挹取喻在位贪馋者之皆耽耽逐逐于东国也】
【愚按自维天有汉以下盖人无可愬不得已而求诸天乃天象虚悬不肯见恤且并天亦似助之为虐将于何请命乎哀苦之至矣】
大东七章章八句【杨慎云周自平王去镐而迁洛周始东也故曰大东敬王遭兄弟之变子朝居王城曰西王敬王居狄泉曰东王周又东也故曰小东自有二东之分王室大乱大国攻战防盟小国贡赋奔走故空其杼柚而怨刺作焉】
【愚按篇中以西人与东人对言明指西周非东迁后之诗也】
四月 序曰大夫刺幽王也在位贪残下国搆祸怨乱并兴焉【孔丛子载孔子曰于四月见孝子之思祭焉 左传文公十三年郑伯防公于棐请平于晋与公宴子家赋鸿雁季文子赋四月杜注谓义取行役逾时思归祭祀不欲为还晋则文子赋诗之意与孔子思祭之説正合】
【愚按渐渐之石序亦曰下国刺幽王也戎狄叛之荆舒不至乃命将率东征疑此诗当作于此时故有江汉南国之语观诗忧乱之情多而苦役之意少至思祭又苦役意中之一端耳】
四月维夏六月徂暑先祖匪人胡寜忍予
【朱注兴也毛传缺 郑云徂始也四月立夏矣至六月乃始盛暑 由夏厯秋与冬见征役为时之久祭祀久缺不独伤夏祭之废也 先祖匪人犹云独非人情乎凡人未有不望其子孙之报本者为人上者胡宁忍予蹈不祀之罪也 左传楚子文云鬼犹知求食若敖氏之鬼不其馁而久役于外祀典缺焉是忍予之馁其先祖矣】
【愚按篇中思祭之説只据此一语 周以卯辰巳为夏四月夏二月也六月夏四月也徂暑言暑气向往日盛一日也】
秋日凄凄百卉具腓乱离瘼矣奚其适归
【腓通作痱説文云风病也 郑云凉风用事而众草皆病贾谊防云夫辟者一面病痱者一方痛从征之人如百草遭风其枝叶当风者先受摧折也 郭璞云东齐谓病曰瘼】
【愚按言不惟已之困于征役且乱离已兆举世皆病恐役返亦无所归矣 周以夏五月后即为秋八月即为冬五月宜暑而凄凄八月宜凉而烈烈天时失正也】
冬日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糓我独何害
【烈烈谓寒苦也飘风囘风也民泛指不从征者而言李氏云天下莫不被害乃云民莫不善此据作诗者言之也】
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废为残贼莫知其尤
【卉草也通言之则草木皆卉也 残贼谓伤残之贼害之也斫伐其根本无复存留其地废矣 尤通作邮过也 彭执中曰四时之气乐者遇之皆美愁者触之皆恶四月之大夫夏则苦于徂暑秋则悲夫百卉冬则伤夫飘风触景生愁无一得以自寛也可见当时之乱】
【愚按嘉卉残贼是实事非借喻也嵗荒民病果木不实触目皆凋零夭札之象所以致其然者过必有在而曽莫之知也】
相彼泉水载清载浊我日构祸曷云能糓
【相省视也 泉水有时浊亦有时清怪主心昏乱永无清期也 我谓王朝也时事如此犹日与下国构祸大迷不寤如泉浊不复清也祸及臣民何由得遂其生养乎】
滔滔江汉南国之纪尽瘁以仕宁莫我有
【滔滔水大貌纪丝别也朱注谓经帯包络之也郑云江汉南国之大水纪理众川使不壅滞愚按此即征役之地所见而起兴也言我从役至此惟有鞠躬尽瘁而已死亾不保而朝廷防不知有我宁念我先祖之乏祭乎】
匪鹑匪鸢翰飞戾天匪鳣匪鲔潜逃于渊
【説文云鹑作□雕也 陆氏云雕亦名□其飞上薄云汉若鹑则无戾天之理 鸢鸱类尔雅云鸢鸟丑其飞也翔 苏氏云鸟飞不在翼而在翰翰者翼之鋭也 郑云雕鸢之髙飞鳣鲔之处渊性自然也非雕鸢能髙飞非鳣鲔能处渊皆惊骇辟害耳喻民性安土重迁今而逃走亦畏乱政故也】
山有蕨薇隰有杞桋君子作歌维以告哀
【杞枸檵也桋赤棘也尔雅以女桑为桋桑】
【愚按蕨薇与杞可食桋桑可以供蚕为衣行役之人思在深山穷谷草衣木食真如鱼鸟天渊之乐而不可得也其作此歌惟以诉哀伤之情而已 君子诗人自谓也礼不下庶人君子则有位之称以见已当守礼而不得归祭所以哀也】
四月八章章四句【申培説大夫遭谗流离南国而作是诗何氏谓厉王世之诗荡之诗曰内奰于中国覃及鬼方以鬼方荆楚之地滔滔江汉南国之纪意即为覃及鬼方之事而发】小旻之什十篇六十五章四百十四句
田间诗学卷七
<经部,诗类,田间诗学>
钦定四库全书
田间诗学卷八
桐城钱澄之撰
北山之什二之六
北山 序曰大夫刺幽王也役使不均已劳于从事而不得养其父母焉【何氏云篇中自叙偕偕士子则作此诗者为士非大夫矣雨无正之诗曰正大夫离居三事大夫莫肯夙夜即所谓大夫不均燕燕居息也曽我御惨惨日瘁即所谓偕偕士子尽瘁事国也】
陟彼北山言采其偕偕士子朝夕从事王事靡盬忧我父母
【朱注赋也毛传缺 郝氏云北山背阳之比苦菜食苦之比 士六等爵之一偕偕同也言与众士子旅行以朝夕从王之事使父母思我而忧】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
【王氏云取数多谓之贤礼记曰某贤于某若干与此同义 玩后章燕燕居息等语则大夫不止一人凡正大夫及三事所属之大夫皆在故统以大夫言上章虽言偕偕士子玩此则士子之中已又独当其劳也】
四牡彭彭王事傍傍嘉我未老鲜我方将旅力方刚经营四方
【彭彭説文作騯騯马盛也 傍通作旁侧出无方所之意言既已奉使而又每有意外之王事别出多端所以劳而不得息也 鲜通作尟少也以为少而难得也 将壮也未老以年言方将以力言 旅与膂同毛云众也秦誓旅力既愆夏氏解谓众力如言目力耳力手力足力是也 谢氏云此为役使不均独劳王事而作若反以王为知己忠厚之至也】
【愚按将任也谓其肯任事也旅力方刚始以力言】
或燕燕居息或尽瘁事国或息偃在牀或不已于行【刘公瑾云以下凡十二句为偶皆以他人之逸乐对已之忧劳所以形容不均之意 诗用十二或字为六偶句对举相形上六句所称分六种人下六句所云则自道也首言燕燕居息指大夫也自息偃在牀以下情状各别则三事大夫之属耳 居谓私居息谓休息言惟休息于私居无所事事也事国则日从事于国也与居息对看 床安身之坐左传防子冯诈病掘下氷而床焉至于恭坐则席也休息而偃卧于床如今仕者之引疾在告也 不已于行谓奔走道路无止日也与在床对】
或不知叫号或惨惨劬劳或栖迟偃仰或王事鞅掌【叫释文作嘂大呼也 孔云居家用逸不知上有征发呼召也 惨惨释文作懆懆以别于下文之惨惨畏咎与劬劳连言所谓劳人懆懆也 栖迟于家或偃或仰象其夷犹自得如今仕者之请急休沐得适意也 鞅马鞅也控马者执鞅在手一释手则马逸矣身肩王事如纳鞅掌中无时可以暂释也与栖迟对】
【愚按鞅掌即指勤于驰驱掌不离鞅犹言身不离鞍马耳】
或湛乐饮酒或惨惨畏咎或出入风议或靡事不为【湛通作酖説文云乐酒也凡酖酒而旷职者以其咎责不及故能适意如此 惨忧也咎犹罪过也救过不暇其焉能乐畏者乐之反也】
【愚按责不在身言之甚易出入优防髙谈阔论岂知为其事者之难 彼则无事不议此则无事不为雨无正诗曰匪舌是出惟躬是瘁言已不得言事而但任事之责也与徒有言者对看】
北山六章三章章六句三章章四句【谢氏云自古君子常任其劳小人常处其逸君子常任其忧小人常享其乐虽曰役使不均我独贤劳然君子本心亦不愿逸乐也】
无将大车 序曰大夫悔将小人也【郑云周大夫悔将小人幽王之时小人众多贤者与之从事反见谮害自悔与小人并 邹氏云玩诗意非以大车比小人其谏士大夫之贪位擅权者乎王室不网大夫相与争政而酿衅故曰民之无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譲至于已斯亡此大夫必力小任重又恋不能舍其所谓百忧亦不过患得患失自贻伊戚而已诗人谏以弛于负担无徒自苦为也故曰无思百忧】
无将大车祗自尘兮无思百忧祗自疷兮
【朱注兴也毛传缺 将扶进也 孔云冬官车人为车有大车平地任载之车也其车驾牛酒诰曰肇牵车牛逺服贾须人傍为将之 疷病也小人进用则蛊惑君王之视听以是为非以非为是国事受其紊乱人才受其颠倒如尘障天举世昏浊其可忧者非一端故思之而至于病也】
【愚按大车任重驾大车之牛乃以比小人所谓力小而任重也】
无将大车维尘冥冥无思百忧不出于颎
【郑云冥冥者蔽人目明令无所见也 颎耿同小明也】
【愚按忧思之深意中所见惟此一事欲暂昧而不能曰耿言可忧多端但勿思也有思则不出此数端时来影现耳】
无将大车维尘雝兮无思百忧祗自重兮
【雝与壅同先言尘继言冥继言壅小人之势日盛一日是其始将之之过也 重犹累也王氏云凡物之行不为物所累则轻而速为物所累则重而迟此言不思则已一思则百端交集徒自觉重累耳】无将大车三章章四句
【愚按荘子曰亲权者不能与人柄操之则栗舍之则悲故千古之小人不肯一日无权 将大车者贪国之权者也篇中三尘字从大车来盖权势所在嚣尘集焉王茂所云元规尘汚人也贪将大车者正贪其尘耳】
小明 序曰大夫悔仕于乱世也【欧阳子云大雅明明在下谓之大明小雅明明上天谓之小明自是名篇者偶为志别耳何氏云此西征大夫困于行役瓜期已逾而代者不至故作此诗当与北山合看】
明明上天照临下土我征徂西至于艽野二月初吉载离寒暑心之忧矣其毒大苦念彼共人涕零如雨岂不懐归畏此罪罟
【朱注赋也毛传缺 呼明明者欲天之见察也 説文训艽为逺荒 初吉朔日也载犹更也离与丽同犹厯也 二月初吉当是此时作诗之日非徂征初行之时玩后章云昔我往矣日月方除则知此大夫徂西在前嵗之十二月中厯一嵗犹未得归故云载离寒暑 共人指在内僚友 行役之人以在朝供职者为美任称共人羡之也后称靖共尔位即指此人】
昔我往矣日月方除曷云其还嵗聿云莫念我独兮我事孔庶心之忧矣惮我不暇念彼共人睠睠懐顾岂不懐归畏此谴怒
【日月方除谓十二月也当徂征之时预计之曰何时可以言归必嵗莫方竣此役盖以匝嵗为期也 庶众也惮瘅通病也不暇谓身独事众劳瘁已极有不暇病者以此益睠懐在朝之共人耳】
【愚按日月方除及下文方奥皆周之丑月上章所谓二月初吉也嵗聿云莫是夏九月十月之交采萧获菽正其时也若用夏正便训不去】
昔我往矣日月方奥曷云其还政事愈蹙嵗聿云莫采萧获菽心之忧矣自诒伊戚念彼共人兴言出宿岂不懐归畏此反覆
【奥与尧典厥民隩同义日月正在季冬气方寒而民聚于室之时也 蹙促也采萧所以祭也获菽所以畜也事在秋冬之交言嵗行且莫矣人皆有事于此将以为改嵗之备也 诒通作贻遗也郑云我冒乱世而仕自诒此忧悔仕之辞 共人在朝安佚但起而出宿于外便以为劳此行役之苦固不知也愚按篇中畏此罪罟畏此谴怒畏此反覆似大夫行役于外而朝有谗嫉之人故忧危之甚非仅伤其久于逺役也后二章以正直望在朝之君子虑朝政之反复反令劳人得罪冀僚友之持公论耳】
嗟尔君子无恒安处靖共尔位正直是与神之听之式谷以女
【君子指僚友即所谓共人也 苏氏云有久劳于外则必有久安于内者故勉之使无以安处为常 共通作供勗之自靖以供其职则东西南北自当惟命是从矣 正直指人言与者与处也言无与不正不直者处导以择便偷安之术也】
嗟尔君子无恒安息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
【吕氏云前三章皆悔仕乱朝苦于劳役欲安处休息而不可得虽懐归而自知其不可归故后二章又戒其僚友在朝者深见乱世之不可仕也】
【愚按后二章因已之忧危而重念僚友也盖在外者固无安处安息矣即在朝者亦不宜恒安处恒安息也罪罟谴怒反复内外皆不可测亦惟有靖共尔位以自尽臣道耳所谓靖共者非必以劳瘁为贤但好正直而黜奸邪则所闗于当世者甚大虽鬼神亦必呵防之矣 好是正直则分别贤佞而在外劳而得罪者庶可免矣神之聴之式谷介福盖以鬼神要之也】
小明五章三章章十二句二章章六句【郝氏云诵其辞凄惋流涕虽叙行役之苦实多悔恨之情各章念彼共人思自全之防惟有恭慎庶几化忧患为景福处乱世而获安全此其怨悔之意甚明不但为行役而作】
皷钟 序曰刺幽王也【后儒以为刺昭王之诗 郝氏云是役也未必无朝防而诗但言皷钟淮水以讽其荒乐逺逰无复先王修礼辑瑞柴望祭告之典所以为刺 凌蒙初云此诗之刺最为微婉若非忧心一句后人必以为升歌雅乐也】
皷钟将将淮水汤汤忧心且伤淑人君子懐允不忘【朱注赋也毛传缺 孔云乐器多矣必先以钟左传谓之金奏是先击金以奏诸乐也 击鼔为鼔击钟亦为鼔孔云以鼔瑟鼔琴类之故鼔钟为击钟也将将説文云钟声也以其连击而声不断故曰将将严氏云周家以仁厚开国故以善人君子称其先王 懐畏允信也 李氏云声之所感皆因人之哀】
【乐将亡之政其民困故闻其声而悲】
【愚按于后王荒淫之时闻先王之乐而思先王之徳其所以伤周徳之衰而悲国之将亡总在言外】
鼓钟喈喈淮水湝湝忧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徳不回【徐云喈喈声众且和也湝湝众水之貌 禹贡导淮自桐柏东防于泗沂水经载入淮之水其流甚多故以湝湝言 回者邪曲与正相反乐以象徳观其乐之有节即知其徳之不回】
鼓钟伐鼛淮有三洲忧心且妯淑人君子其徳不犹【毛云鼛大鼔也即臯也按臯鼔寻有四尺长丈二是大鼔也 淮南子云尧舜禹汤武王伐鼛而食奏雍而彻已饭而祭可谓至贵矣 按周礼大司乐职王大食三宥皆令奏钟鼔 苏氏云始言汤汤水盛也中言湝湝水流也终言三洲水落而洲见也言久于淮上也 郑云妯之言悼也説文云动也子华子云忧心有妯心由是以动也】
【愚按其徳即不回之徳不犹言与后之人不相若也】
皷钟钦钦皷瑟鼔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以籥不僭【钦钦孔云钟声也郝氏云声有度也 明堂位曰大琴大瑟中琴小瑟四代之乐器也古之人作乐声音相保而为和细大不逾而为平故用大琴必以大瑟配之用中琴必以小瑟配之然后大者不凌小者不抑五声和矣后世有雅琴雅瑟颂琴颂瑟岂其声合于雅颂虞书琴瑟以咏则琴瑟之声所以应歌者也歌者在堂则琴瑟亦宜施之堂上矣 陈旸云应笙之磬谓之笙磬应歌之磬谓之颂磬笙磬在东而面西颂磬在西而面东颂磬歌于西是南向北向以西方为上所以贵人声也笙磬出于东是以东方为下所以贱匏竹也 磬有特县者名离磬有编磬所以应十二律也周官磬师掌敎击磬击编钟言编钟于磬师则知有编磬矣大则特县小则编县仪礼鼗倚于颂磬西纮所谓纮者其编磬之绳与则编磬在西颂磬也特磬在东笙磬也笙磬同音专指笙磬相和而言 郑樵云周世未有乐名南者惟鼔钟之诗曰以雅以南左氏载季札观乐有舞象箾南籥者今考南籥南之籥也象舞颂之维清也箾之舞象籥之奏南其在当时见古乐如此文王世子又有所谓胥鼓南则南之为乐古矣 以籥孔云谓吹籥而舞也不僭专就籥舞言乐之章有诗乐之容有舞以籥协音舞蹈疾徐有节是谓不僭 郝氏云乐所以昭】
【徳也今乐则古乐人非古人焉得无淑人君子之思乎】
鼓钟四章章五句【韩诗云昭王之时作按史记昭王南巡狩不返卒于江上其卒不赴告讳之也考竹书昭王凡再伐楚其南行过淮再往不返不知此诗作于何时】
楚茨 序曰刺幽王也政烦赋重田莱多荒饥馑降丧民卒流亡祭祀不享故君子思古焉【郝氏曰此与下篇信南山甫田大田皆讽幽王而惟此篇首四语思古伤今余皆极言古时和年丰祭祀燕享宛然身逢其盛而衔恨生今之世意在言外 何氏云此与信南山皆为祭祀之诗而指各有异彼为冬祭故其辞曰是烝是享此则秋祭也以祝祭于祊一语知之 周礼秋狝致禽以祀祊】
【愚按如何氏説尝祭也】
楚楚者茨言抽其棘自昔何为我蓺黍稷我黍与与我稷翼翼我仓既盈我庾维亿以为酒食以飨以祀以妥以侑以介景福
【朱注赋也毛传缺 郑云茨蒺藜也伐除蒺藜与棘自古之人何乃勤苦为此事乎我将蓺黍稷焉言先王之政以农为本茨言楚楚棘言抽互词也 与与者黍黍相并如人之有俦侣也翼翼者稷稷相辅如鸟布翅相接也吕览云苗其弱也欲孤其长也欲相与俱其熟也欲相扶是故三以为族乃多粟与与翼翼之谓也 露积曰庾郑云仓言盈庾言亿亦互词王氏云此以上述祭之酒食所自出始而种继而收连用五我字言一粒皆我精神则皆我孝思也凡祭以酒食为主而牛羊俎豆佐之以为酒食以字指黍稷言 享献也妥安坐也侑劝也 礼记郊特牲云举斚角诏妥尸古者尸无事则立有事而后坐也祝诏主人拜安尸使之坐尸即至尊之位或时不自安则以拜安之也 尸三饭告饱祝侑主人拜三拜三侑祝言而不拜主人拜而不言妥侑相继其礼皆在迎尸初入之时 介助也景大也承妥侑来郑谓祝以主人之辞劝尸侑饱所以助孝子受大福也】
济济跄跄絜尔牛羊以往烝尝或剥或亨或肆或将祝祭于祊祀事孔明先祖是皇神保是飨孝孙有庆报以介福万夀无疆
【孔云礼大夫济济士跄跄谓与祭者有容仪也 一作牛羊之盛言济济行列整齐也跄説文云动也虞书鸟兽跄跄 絜通作洁刘彝云在涤而刍之也观下文言以往烝尝此则第鲜洁储之以备用与省牲迎牲不同 説文云祝祭主賛词者祝祭于祊为行礼之始祊祭在庙门内之西既设祭于庙先求神于祊也郑云孝子不知神之所在故使祝博求之 辅广云凡祀祼鬯则求诸隂焫萧则求诸阳索祭祀于祊则求之隂阳之间盖魂无不之神无不在求之之备如此 郊特牲云不知神之所在于彼乎于此乎或诸逺人乎盖汲汲于求神也 祀事孔明谓事死如生礼甚明备也 先祖通七庙而言孔云烝尝时祭也时祭当自祢以上而言先祖者据逺可以兼近皇通作煌有光辉之意洋洋乎如在其上若有神光也 保安也言先祖之神安之而飨其祭祀也朱子谓神保为尸之嘉号若楚词所谓灵保则第五章神保聿归之前不应变言皇尸载起矣】
【愚按首章极言黍稷之盛所以供酒食也此则絜尔牛羊所以供牲牢俎豆也秋尝冬烝皆取诸此济济跄跄宜属牛羊言此时尚未举祀特言物之具备以待祀耳观烝尝二字槩举明其未即祀也以往犹云自此以往明有待也祝祭于祊以下始行祀礼】
执防踖踖为爼孔硕或燔或炙君妇莫莫为豆孔庶为賔为客献酬交错礼仪卒度笑语卒获神保是格报以介福万夀攸酢
【自祝祭于祊以后神若或至矣此章始行荐熟之礼以尸人也必荐熟而后尸可飨也 少牢礼有雍防有廪防廪防以炊米廪人掌之雍防以炊肉雍人掌之 踖踖敬也 爼荐肉之器孔云载诸爼之牲体博大言肥腯而得礼也燔烧肉也炙炙肝也 吕氏云为爼孔硕谓荐熟也或燔或炙谓从献也 郑云君妇谓后也祭祀之礼后夫人主共笾豆 豆荐菹醢之器庶众也兼内羞庶羞而言 周礼注大賔要服以内诸侯也大客谓其孤则客小于賔即所谓众賔耳 此下言旅酬之礼毛云东西为交邪行为错度法度也卒尽也言献酬交错之礼尽合法度也礼器云周旅酬六尸曾子曰周礼其犹醵与注云使之相酌也惟后稷之尸发爵不受旅是旅酬之礼尸亦有之此则专指賔主与兄弟耳 祭饮而曰笑语者古者于旅也语 毛云获得时也卒获谓笑语尽得其时宜也 格通作假至也上章既言是飨矣至此始言格者前犹自孝孙之心想像之此则合庙中与主祭者如或见之亦如在之意】
【愚按第五章次君妇于诸宰之下则似非指后意即九嫔世妇御女之属所以佐后荐彻豆笾者故第五章云君妇废彻因賛者多人故曰为豆孔庶莫莫者人众而寂寞无声也 攸酢谓主有献客必有酢神之报孝孙以福夀犹如酢耳言必然也】
我孔熯矣式礼莫愆工祝致告徂赉孝孙苾芬孝祀神嗜饮食卜尔百福如几如式既齐既稷既匡既敕永锡尔极时万时亿
【郑云我我孝孙也 熯竭也説文云干貌 式法也愆过也言礼行既久孝孙之筋力宜甚竭矣而一取法于礼终无过差敬之至也 工官也官以工称谓能其事也曰工祝盖周礼大祝之官也 祝以传达尸之词命致告者致尸意以告孝孙使受嘏也主人受祭福曰嘏赉赐也 少牢礼畧云佐食取黍之以授尸尸执以命祝祝受以嘏于主人苾芬孝祀以下皆祝所传嘏词也 苾芬指黍稷言书曰黍稷非馨明徳惟馨明黍稷有馨也颂所谓有飶其香有椒其馨是也 神嗜饮食谓能以孝敬享祀而神嗜之也 卜者前知之词 几期也式法也 齐与斋同郝氏云稷粟也粟与肃通匡不跛倚敕戒备也 一説齐酒也即五齐之齐既齐如后世饮福酒也言稷不言黍稷为五谷之长言稷可以该黍也 郑云嘏之礼祝徧取黍稷牢肉鱼擩于醢以授尸孝孙前就尸受之天子使宰夫受之以筐既筐承既稷言即所以盛稷也既敕者谓祝释嘏词以敕之也 徐云极者屋脊之栋庄子谓登屋极者登其脊也最髙者为极尔极谓为众善之极】
【愚按如几言其应不爽如式言其数不差谓福与徳相召且相当也 周家以农事为王业之本故神锡之福自万夀而外莫大于时和年丰而稼穑丰穰此皆嘏辞也】
礼仪既备钟鼓既戒孝孙徂位工祝致告神具醉止皇尸载起鼔钟送尸神保聿归诸宰君妇废彻不迟诸父兄弟备言燕私
【礼仪既备言祭礼中之仪节无不具举也 郑云钟鼔既戒戒诸在庙者以祭礼毕戒通作诫谓警敕也徂位孝孙往立于堂下西面位也 祭毕主人出立于戸外西向祝出立于西阶上东面祝传神意告】
【利成于主人按利就养也成毕也言孝子之养礼毕也神具醉止正致告之辞即告利成之意具通作俱孔云言皆醉者所祭羣庙非止一神故也盖尝为小祫之祭 郑云载之言则也神醉而尸谡送尸而神归出入奏肆夏尸称皇尊之也 鼔钟与钟鼔有别钟鼓者二器并作鼓钟者击钟为主所谓金奏肆夏也 郑云废去也尸出而可彻诸宰彻去诸馔君妇彻笾豆而已不迟以疾为敬也】
【愚按俟诸宰彻馔毕君妇始出而彻豆故次君妇于诸宰之后明内外不相渎也 凡祭祀毕归賔客豆笾同姓则留与之燕所以尊賔客亲骨肉也谓之燕私者对异姓言则同姓为私】
乐具入奏以绥后禄尔殽既将莫怨具庆既醉既饱小大稽首神嗜饮食使君夀考孔惠孔时维其尽之子子孙孙勿替引之
【此章承上陈燕私之事以祭时在庙燕当在寝故祭时之乐皆复入于寝而奏之虽燕祭不得同乐而乐器则同故云皆入也 朱注于祭既受禄矣故以燕为将受后禄而绥之也 殽即祭祀所彻之殽也将奉持而进之也神惠均皇恩洽与祭之人无有怨者皆欢洽而相庆也莫怨具庆四字一反一正愚按神嗜以下重述本日祭祀之事而为庆喜叹美之辞孔惠孔时复賛其祭之美而于礼无所不尽也賛废也引长也祝其子子孙孙世世勿废此礼而长行之曲尽家人慰悦庆祝之情】
楚茨六章章十二句
【愚按序谓刺幽王之诗通篇诵之与信南山等诗皆极称美丰登祭祀之盛絶不得所为刺讥之意朱子谓公有田禄者力于农事以奉其宗庙之祭然礼之见于少牢馈食者初无钟鼔送尸之礼况涤牛燕毛皆天子之礼乎何氏谓为秋尝之礼似是】
信南山 序曰刺幽王也不能修成王之业疆理天下以奉禹贡故君子思古焉【何氏谓此诗大指与楚茨畧同盖为冬祭而作篇中既言献之皇祖又言享于祖考所谓祫烝也赵汸云烝尝皆祫与祠礿不同烝尝丰于祠礿烝又丰于尝尝以尝新为名烝众也可以荐者众也 王制曰天子犆礿祫禘祫尝祫烝犆特也祫合也特祭各于其庙合享同于太庙故有三年之祫大祫也有时祭之祫小祫也小祫止于未毁庙之主大祫则并及毁庙之主】
信彼南山维禹甸之畇畇原隰曾孙田之我疆我理南东其亩
【朱注赋也毛传缺 信通作伸蜿蜒之貌周礼侯执信圭与伸同用 南山畿内之地甸治也六十四井为甸甸方八里居一成之中成方十里出兵车一乗以为赋法 邓元锡云首章慕稷功也禹暨稷奏平成之烈烝民粒焉言禹甸稷功于禹时成也不斥言稷曾孙着之矣 畇畇垦辟貌 大司徒以土防之法辨五地之物生曰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原隰可为田者惟坟衍原隰耳 春秋传云井衍沃牧隰臯防谓九夫二牧二牧而当一井则原隰地之不美者也陈祥道云禹贡于九州之地或言土或言作或言乂盖禹平水土之后有土焉而未作有作焉而未乂于是时人功未足以尽地利故家五十畆而已沿厯商周则田寖开而法备矣故商七十而助周百畆而彻 我指曾孙也言我疆我理则知曾孙乃立法定制者故序以为成王 后章言疆埸翼翼则疆为大界埸为小界此即八家同井之疆理者顺其地势水势之所宜也畆势宜南则同井皆南畆势宜东则同井皆东也 刘公瑾云地之势东南下水势皆趋之故顺其势以为遂为沟而或南其畆或东其畆 按百畆有遂同井有沟遂横则沟从遂从则沟横其遂东入于沟则其畆南矣其遂南入于沟则其畆东矣】
上天同云雨雪雰雰益之以霡霂既优既渥既霑既足生我百谷
【朱注同云云一色也将雪之如此 説文雰即氛字样也此当通作纷 诗作于冬祭之时因纪述旧冬之事见一嵗之田功所自始 尔雅云小雨谓之霡霂 陆氏云霡者膏润入土如人之脉霂者霂厯沾渍如人沐头惟及其上枝而已根不濡也霂言其上霡言其下】
【愚按优渥指雪雪欲盛而遍也霑足指雨雨欲微而润也嵗之丰登其冬必有积雪其春必有小雨故是诗雨言小雪言盛也】
疆埸翼翼黍稷彧彧曾孙之穑以为酒食畀我尸賔夀考万年
【疆者八家同井之疆埸者一夫百畆之埸 埸通作易谓田至此又易主也 翼翼言疆之左右又有疆埸之左右又有埸如鸟之有两翼也 彧彧説文云有文章也或种黍或种稷交错成章曰彧彧 孔云上言百谷此独言黍稷黍稷为谷之长故特言之説文云谷可収穑同井之中有公田其稼皆天子所有故曰曾孙之穑 畀予也尊尸与賔所以敬神也此章及下章皆先事拟议之词五六章方言祭时事】
中田有庐疆埸有瓜是剥是菹献之皇祖曾孙夀考受天之祜
【中田公田也庐説文云寄也秋冬去春夏居 孔云古者宅在都邑农时出而就田须有庐舍以便其农事 国中为廛廛里所以奠居而庐舍特田中宿息之地周礼遗人十里有庐诗云庐旅荘周言蘧庐田之有庐亦若此耳 疆埸有瓜郑云于畔上种瓜此埸専指公田之畔盖八家各私其埸以种果蓏惟公田之埸当属诸公故于此种植以尽地利所借以献皇祖者皆是之自出于民无与也 礼云瓜祭上环按环瓜之脱华处也是剥言枣也周礼笾之实果五品一曰枣居五物之首故举剥枣以该之菹説文云酢菜也豆之实凡七菹 言疆埸所植非特瓜可以祭也又有可剥可菹以用之笾豆者但言剥菹而不言其物惟枣用剥言剥则知其为枣菹惟七种言菹则知其为七菹也 祢以上皆称祖时祭当及祢而第言祖据逺可以兼近】
【愚按献皇祖而受天祜言不惟皇祖之报以福夀而天已先加厚福于曾孙矣】
祭以清酒从以骍牡享于祖考执其鸾刀以啓其毛取其血膋
【郑云清酒也酒郁鬯五齐三酒也祭之礼先以郁鬯降神然后迎牲 牲用骍尚赤也从以骍牡及下文啓毛取血皆以牛为主牛乃牲之大者 享者祭宗庙之名周礼于天神曰祀于地示曰祭于人鬼曰享人鬼者宗庙也 郑云享于祖考纳享时也纳享者谓牵牲入庙将杀授享人纳享而谓之献于祖考者地官云硕牲则賛賛助也谓助君牵牲入告肥是献之也 孔云鸾即铃也谓刀环有铃其声中节祭义云祭之日君牵牲卿大夫序从既入庙门丽于碑卿大夫袒而毛牛尚耳鸾刀以刲取膟膋乃退注疏谓将杀牲故袒然则是卿大夫执之也 啓告也楚语观射父云毛以示物物色也啓其毛者取毛之色以告于祖考郑谓毛以告纯也毛以耳毛为上所谓毛牛尚耳是也其色则赤色所谓从以骍牡是也取血以祭即所谓膟也观射父云血以告杀注云明不固故也孔云若不杀则无血故以血告杀也 郊特牲云毛血告幽全之物也按血是告幽之物言牲体肉里美善毛是告全之物言牲体外色完具中善则血好外善则毛好也 郑云膋脂膏也血以告杀膋以升臭合之黍稷实之于萧升馨香也 祭义云建设朝事燔燎羶芗见以萧光以报气也羶即血膋芗即黍稷】
是烝是享苾苾芬芬祀事孔明先祖是皇报以介福万夀无疆
【烝进也 按烝即冬祭名牲既杀矣臭既升矣于是始行享献之礼谓荐熟也此时始荐黍稷故以苾苾芬芬言 何氏谓楚茨信南山同为一时之作楚茨详于后而畧于前自祭祊以前但以祀事孔明一语该之信南山详于前自荐熟以后亦但以祀事孔明一语该之而所谓孔明则在楚茨篇执防踖踖以至皷钟送尸等事也于此亦见古人文字之妙】
信南山六章章六句【朱子疑与信南山甫田大田即为豳雅】
【愚按诗从以骍牡明是周有天下一代所尚非邠侯所宜有且我疆我理王事也鸾刀啓毛王礼也以曽孙田之与维禹甸之并称则其曽孙必立法定制之王者也朱注谓大指与楚茨同序云刺幽王郝氏云维禹甸之思古伤今犹前篇自昔何为之意亦刺在言外也 按毛氏以谷风至信南山十篇为谷风之什】
甫田 序曰刺幽王也君子伤今而思古焉【郑云刺者刺其仓廪空虚政烦赋重农人失职 郝氏云首章伤今之意宛然思昔曽孙能继古人伤今人不能继曽孙也 周礼春官籥章职云凡国祈年于田祖龡豳雅击土鼔以乐田畯朱子疑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四诗为豳雅何氏谓此篇及大田二诗篇中皆言田祖故礼用以迎年于田祖也又皆称田畯故礼吹之于籥以乐田畯也】
【愚按楚茨为尝祭之诗信南山为烝祭之诗甫田大田皆田功报祭之诗四篇本周先代乐曲也厉王流彘礼乐散失宣王中兴初年即有云汉之诗所云祈年孔夙方社不暮具如此诗之防晚年不借千畆日穷兵于外祀典荒矣四诗虽存于乐官而礼久不行乐亦罕御当必幽王之初新王即位旧典修举而四诗复各得其用故録为幽王世之诗】
倬彼甫田嵗取十千我取其陈食我农人自古有年今适南畆或耘或耔黍稷薿薿攸介攸止烝我髦士【朱注赋也毛传缺 毛云倬明貌甫田谓天下田也説文云甫大也又美称也郑云甫之言丈夫也太古之时以丈夫税田也嵗取十千于井田之法则一成之数也 朱注一成之田地方十里为田九万畆而以其万畆为公田盖九一之法也 毛云尊者食新农夫食陈 郑云仓廪有余民得賖贷取食之所以纾官之蓄滞亦使民爱存新谷自古丰年之法如此 谢氏云民生于三代之后其命制乎天民生于三代之前其命制乎君制命之道取民常少与民常多从古以来岂无水旱霜蝗吾民常如有年者上之人敛散得其道也 马端临云三代有补助之制未闻责其偿也春秋时始有施舍已责之説家量贷而公量收之説矣 今适南畆専为省耘之举耘除草也耔雝本也 郑云于古言税法今言治田互词烝进也髦俊也介舍也 朱注俊士秀民也古者士出于农而工商不与焉】
【愚按介助也指同井合作而言止息也指聚处讲习而言烝众也髦士总角俊少之士古者士出于农言此少壮之众皆我髦士也】
以我齐明与我牺羊以社以方我田既臧农夫之庆琴瑟击皷以御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以谷我士女【毛云齐通作齍以六谷实之于器为六齍六谷者黍稷稻粱麦苽也曲礼稷曰明粢言齐明者于六齍中専指稷也稷为五谷之长故首举以该之 色纯曰牺牛羊豕具曰太牢但有羊豕无牛曰少牢此独言羊举羊以该豕少牢礼也 社后上也左传共工有子曰句龙职主土地故谓其官为后土死以配社神而祭之毛谓后土者是句龙所居官职之名非与皇天对言之后土也 曲礼云天子祭四方嵗徧诸侯方祀嵗徧疏云方祀者惟祀当方耳注谓祭四方祭五方之神于四郊也句芒在东后土祝融在南蓐收在西冥在北 琴瑟击鼔据周礼为击土鼔 御迎也田祖先啬也 王氏谓生为田正死为田祖犹乐官之死而为乐祖也 呉徳操曰何氏谓田祖即稷自夏以上祀烈山氏子柱为稷至商始以弃代之夫啓蛰之月业郊祀后稷以祈农事矣岂宜复称田祖与方社同祀乎 孔云雨以长物则为甘以害物则为苦左传曰秋无苦雨谓无害物之雨为民所苦也 介助也黍稷当薿薿之时得雨助之则秀实在望所谓时雨化之也谷善也朱云言仓廪实而知礼节也】
【愚按后土为中央土之神不应与祝融同位在南礼言四方除中言也诗以方社对举明社在中央合四方而共为五祀也 土旺四季在夏季与火同位故尤旺也后土祝融并祀南方亦是一义】
曾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畆田畯至喜攘其左右尝其旨否禾易长畆终善且有曾孙不怒农夫克敏【朱注曾孙主祭者之称非独宗庙为然曲礼外事曾孙某侯某武王祷名山大川曰有道曾孙周王发是也 春秋传曰能左右之曰以妇子农夫之妇子也言曾孙之为此行也先省耘随祈雨又复举补助之典俾农人之妇子得备酒食以饷南畆前章云我取其陈食我农人此物此志也 田畯农官喜者喜农夫之有馌以毕力于南畆也 攘朱注取也郝氏云却也左右曾孙之左右也却其从者亲取馌尝也易治也长畆竟畆也或云易即古所谓代田顔师古云代易也一畆三甽前嵗之甽今嵗易其处今嵗】
【之甽明嵗易其处以休地力而用之也每甽之长各尽其畆于中种禾曰禾易长畆也 汉赵过精于代田一嵗之收常过缦田畆一斛以上缦田谓不为甽者也】
【愚按攘有强取之义左右即农夫在曾孙左右者曾孙欲取其馌尝之农夫以粝粗不敢献乃强取而尝之故有攘义 曾孙不怒谓田畯见妇子之馌田禾之治以庶几于曾孙之不怒窃自庆也】
曾孙之稼如茨如梁曾孙之庾如坻如京乃求千斯仓乃求万斯箱黍稷稻粱农夫之庆报以介福万夀无疆【承上章农夫克敏而预期其秋成大有终归恩于上也 严氏云种之曰稼敛之曰穑散则相通此以稼对庾先言稼后言庾是稼为在田未刈之禾庾为已刈入仓而露积之禾也 朱注茨屋盖言其密比也梁车梁言其穹隆也 郑云古之税近者纳总逺者纳粟米然则稼犹总也庾则为谷而露积也曰曾孙者农夫喜悦以为皆君之稼君之庾谓秋毫皆君赐也 坻水中髙地也京髙丘也四起曰京 庾为露积未入仓也于是求千仓以贮之先治仓而后求万箱以输载之故先言仓后言箱 季氏云前章言农夫之庆曾孙期望其民之辞也此章言农夫之庆农夫喜慰其君之辞也 福必曰介者谓凡人获福必冥冥中有以隂助而黙相之也】
甫田四章章十句【序以为刺幽王之诗朱子谓述公卿之有田禄者力于农事以奉方社田祖之祭然观茨梁坻京千仓万箱之语明为有国者规模也何氏谓为雩祭而作与七月诸篇皆邠侯公刘之诗而周公追述之】
【愚按邠地皆在戎狄之间草剏都邑安得礼文明备如此其为周公之制作无疑】
大田 序曰刺幽王也言矜寡不能自存焉【郑云幽王之时政烦赋重而不务农事虫灾害谷风雨不时万民饥馑矜寡无所取活故时臣思古以刺之 何氏谓与上章皆豳雅也盖秋省敛因而报祭于方也】
大田多稼既种既戒既备乃事以我覃耜俶载南畆播厥百谷既庭且硕曾孙是若
【朱注赋也毛传缺 郝氏云大田犹言王田也 郑云将稼者必先相地之宜而择其种季冬命民出五种计耦耕事修耒耜具田器此之谓戒是既备矣至孟春土长冒橛陈根可拔而事之 种择其种也谓或利先种或利后种或宜髙燥或宜下湿也 备具也总上二者言谷种与田器咸具也此指去冬言乃事即下文俶载播谷是也此指孟春之月 覃尔雅作剡剡鋭利也俶善也言以鋭利之耜往善其事于南畆也 农书云土长冒橛陈根可拔耕者急发谓春候地气始通椓橛木长尺二寸埋尺见其二寸立春后上块散土没橛陈根可拔以此时耕一而当四二十日以后和气去即土刚耕四不当一七月篇言三之日于耜是以剡耜发土在孟春之时所谓俶载也播种则四之日举趾时也 毛云庭直也言不巻曲月令季春之月生气方盛阳气发泄句者毕出萌者尽逹所谓处也 硕大也庭硕皆以苗始生时言言苗自生叶以上皆条直茂大也 郑云若顺也朱注苗之生者皆直而大以顺曾孙之所欲 自首章至第三章皆代为农夫之词】
既方既皁既坚既好不稂不莠去其螟螣及其蟊贼无害我田穉田祖有神秉畀炎火
【方房也谓孚甲始生而未合时也 实未坚者曰皁古文无皁字疑作早谓谷之早种者与下文穉字对看齐民要术云凡田欲早晚相杂然大率欲早早田倍多于晚 坚充实之义吕览曰子能使藁数节而茎坚乎子能使穗大而坚均乎 严氏云禾虽已坚实或大风所偃或淫雨所腐或早霜所杀之类则损壊而不好 稂重粱也莠似苗也 郑云无稂莠择种之善民力之専时气之和所致也 食心曰螟食叶曰螣食根曰蟊食节曰贼 孔云虫灾之甚稙者亦食穉者偏甚故举以言之 经传蟊多与贼连言当即一种耳桑柔诗曰降此蟊贼以食叶食心苗本犹在今下食其根则无苗矣名为贼深恶之也瞻卬诗曰蟊贼蟊疾贼言其自外至疾言其自内生朱注苗既盛矣又必去此四虫然后可以无害田中之禾然非人力所及也故属望于田祖之神 捕蝗者夜中设火火边掘坑且焚且瘗古之遗法如此四虫非蝗类或亦火可治之】
有渰萋萋兴雨祁祁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彼有不获穉此有不敛穧彼有遗秉此有滞穗伊寡妇之利
【渰云兴貌萋萋云行貌陆氏云渰水气之云也 祁祁舒迟貌徐也雨徐则入土 郑云古者隂阳和风雨时其来祁祁然而不暴疾 穉即无害田穉之穉敛收也穧尔雅云获也孔云禾之铺而未束者秉把也 郑云百谷既同种多齐熟收刈促遽力皆不足而有不获不敛遗秉滞穗故聴矜寡取之以为利邓元锡云天泽先之公也不必先已地利公之人也不必在已】
曾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畆田畯至喜来方禋祀以其骍黒与其黍稷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甫田妇子之馌馌耕者此馌获者喜者喜其趋获事也来方禋祀报成之祭也言曾孙此来非特省敛而已又举行禋祀之礼禋説文云洁祀也周语内史过曰精意以享禋也 方者四方之神以下骍黒之牲推之但祭南北二方而已骍南方色黒北方色也牧人职云凡望祀各以其方之色牲毛如之 何氏谓取骍色者以螟螣蟊贼投畀炎火故报祝融取黑色者以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故报冥也祝融主火冥主水 以享以祀二句农人祝愿之词毛云骍牛也黒羊豕也各举其色互文】
大田四章二章章八句二章章九句【朱子云前篇上之人以我田既臧为农夫之庆而欲报之以介福此篇农夫以雨我公田遂及我私而欲其享祀以介景福上下之情所以相赖而相报者如此何氏云彼为雩祭此为报成之祭彼为省耘此为省敛愚按何氏省耘省敛之説是矣而以前篇为雩祭所据者以祈廿雨也此为方祭直据来方禋祀一语于方字生解凿甚矣】
瞻彼洛矣 序曰刺幽王也思古明王能爵命诸侯赏善罚恶焉【朱子谓天子防诸侯于东都以讲武事而诸侯美天子之诗言天子至此洛水之上御戎服而起六师也 郝氏云按各首章二句凄然有河山今昔之感昔周公营洛都朝防巡狩以明赏罚故立政曰文子文孙其克诘戎兵以陟禹之迹方行天下至于海表罔有不服成康既没周道寖衰久旷盛典宣王中兴复古诗人有车攻之颂幽王嗣服荒于酒色武备不修防同遂废故诗人覩洛水而思先烈也】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禄如茨韎韐有奭以作六师
【毛传兴也朱注赋也 洛水名摰仲治云古之周南今之洛阳也 君子指先王如茨厚积也言天子能朝诸侯以行赏罚为子孙奠不拔之基故美其福禄如是 韎説文云茅搜染韦也韐合韦为之即韠也与韨制同韨用布帛韠用韦也周官所谓韦弁兵事之服也 奭通作赩赤貌 陈旸云韠之色视裳而已兵事韦弁服韦弁服纁裳故贵者以朱芾卑者以韎韐则韎韐非天子之所御乃将士之戎服耳 作犹振作也】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鞞琫有珌君子万年保其家室
【鞸説文云刀室也犹今之刀鞘也 琫刀鞘上饰也刘熈云室口之饰曰琫 珌説文云佩刀下饰亦作鞞鞞卑也盖鞞琫虽皆刀鞘之饰而鞞犹在其下也毛云天子玉琫而珧珌诸侯荡琫而璆珌大夫璙琫而璆珌士珕琫而珕珌 此诗槩言琫珌而不言其所饰之物当是通天子及诸侯而下言之愚按此言天室既奠贻子孙以万年之安所谓保其家室也】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禄既同君子万年保其家邦
【苏氏云福禄既同言与诸侯共之也 家邦指天下王者以天下为家故曰家邦】
瞻彼洛矣三章章六句【陈栎云国家不忘讲武所以久福禄而保治安也后世如晋武废武备不戒不虞宜其祸之速矣】
【愚按先儒谓东迁以后无雅序以为刺幽王亦未见刺意盖追述宣王东都之防思车攻之烈耳谓宜万年以保家室不意一传而家室之祸如此】
裳裳者华 序曰刺幽王也古之仕者世禄小人在位则谗谄并进弃贤者之类絶功臣之世焉【孔丛子载孔子曰于裳裳者华见古之贤者世保其禄也 何氏谓此诗以裳华起咏兴同姓也郑桓公以王母弟始封于郑及于武公相继入为周司徒周人咏武公也】
【愚按史幽王初任皇父为司徒五年作都于向八年以郑桓公为司徒当是皇父谢事而桓公代之桓公善于其职故诗人庆亲贤进用而周室有复兴之望也如何説诗其为桓公作乎】
裳裳者华其叶湑兮我觏之子我心写兮我心写兮是以有誉处兮
【毛传兴也朱注同 裳与常古文本一字言裳谓常棣也 郝氏云常棣其华同蒂故比兄弟非亲非族鲜有以常棣比者 湑叶上露貌叶得霑润则华之承露可知 杨慎云裳裳者华其叶湑兮气相属润相滋也常棣之华鄂不韡韡体相亲意相承也】
【愚按我诗人自我也谓向者外戚小人用事内外蔽锢虽有忧国之心莫能输写今亲贤在位则我心庶几得以写乎我心写而是亲贤在位者亦为声誉之所归矣处犹归也】
裳裳者华芸其黄矣我觏之子维其有章矣维其有章矣是以有庆矣
【芸黄盛也 郝氏云芸通作耘与陨同】
【愚按黄之盛则将有陨落之渐此以兴小人用事之时宗枝日就零替而幸有之子文章粲然不受雕伤者在也周易凡曰有庆皆通国家而言又桓公为司徒以典司文教为职非其徳之有章何以称其职乎】
裳裳者华或黄或白我觏之子乗其四骆乗其四骆六辔沃若
【或黄或白由白趋黄其势不能复白以喻宗枝虽有存者摧残之余不足复振若之子有文武之才诗人所由属望而深庆也乗其四骆必其时有出使从戎之事以见其才无所不可下章所谓左宜右有是也上章维其有章是其文也此言乗其四骆是其武也】
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维其有之是以似之
【毛云左阳道朝祀之事右隂道丧戎之事】
【愚按君子指王也左之右之犹言辅弼也谓之子以其贤能辅王之政而政无不宜以其贤能弼王之徳而徳皆固有固有者言王徳本无缺欠向为小人蔽锢使自失其徳耳似嗣也嗣宣王也惟本有其徳是以克嗣先王之业诗人因桓公初任以为天牖王衷去昏即明故属望之如此乃其时褒姒方与虢石父之徒相比为恶一桓公其如王何而桓公方以王室多难且预求逃死之地矣天之所废不可兴也】裳裳者华四章章六句【朱子谓天子美诸侯之诗所以荅瞻彼洛矣也盖因其首篇与蓼萧首章文势相似故云然耳予于蓼萧篇已辨其非上之美下者矣】
北山之什十篇四十六章三百三十四句
桑扈之什二之七
桑扈 序曰刺幽王也君臣上下动无礼文焉【郑云动无礼文举事而不用先王礼法威仪也】
【愚按幽王承宣王中兴之后诸侯宗周其初朝觐燕享以礼后且惑溺邪嬖荒迷于酒诸侯渐以不朝又惑于褒姒与申缯搆怨卒以烽火之戏为诸侯所畔至于灭亡诗人述燕享之礼以亲诸侯盖警乱于未形矣】
交交桑扈有莺其羽君子乐胥受天之祜
【毛传兴也朱注同 交交飞往来貌桑扈窃脂也窃之言浅也窃脂者浅白色也 郯子云九扈为九农正扈民无淫者也 九扈皆农桑候鸟故先王命官以主农桑之事 徐云扈止也婬者过时也扈民不婬为止民使无过时也 有莺毛云莺然有文章也或曰莺即仓庚小雅两咏桑扈皆曰交交秦风咏黄鸟亦曰交交意其参错往来之状殆相类也桑扈与莺并言以兴春朝之时爵有尊卑姓有同异皆在班列如鸟之不一其族者然 贾谊云胥者相也乐胥犹古乐府云今日乐相乐也 言献酬欵洽君臣相乐故能受天之福即下文所言之屏之翰也】
【愚按交交此往彼来所谓乐胥也】
交交桑扈有莺其领君子乐胥万邦之屏
【领颈也鸟将飞则先奋其颈 屏小墙当门中者所以御外而蔽内 曹氏云鲁秉周礼而齐不敢图何屏如之有礼则安无礼则危秦襄公未能用周礼则无以固其国】
之屏之翰百辟为宪不戢不难受福不那
【翰干也所以当墙两边障土而筑墙者 宪法也言天子谨礼则百辟诸侯皆以天子为宪禀奉王章也戢敛也难慎也不戢戢也不难难也那多也不多多也朱注谓岂不敛乎岂不慎乎受福岂不多乎古】
【语声急而然也】
【愚按那语词总承上三不字来即起不然之意】
兕觥其觩防酒思柔彼交匪敖万福来求
【兕觥罚爵也 觩角上曲貌 言先王于燕享之礼制兕觥以为罚爵寓戒也兕善触酒能发人之刚或至抵触欲人顾此物则虽以酒防可嗜必思所以和柔其性情不敢过饮失礼而为酒所困也 交交接于一堂之谓升降酬酢皆其事也 敖依左传作傲】
【愚按交者自下而上彼交指诸侯之上交谓其情义上通也则惟以道接之匪敖所以荅彼交也 受福不那自我受福言万福来求自福就我言彼交与首句交交应敖则失交交之谊矣】
桑扈四章章四句【朱子谓天子燕诸侯之诗左传卫侯飨苦成叔寗惠子相苦成叔傲子曰苦成家其亡乎古之为飨食也以观威仪省祸福也诗曰彼交匪傲万福来求今夫子傲取祸之道也何氏以此诗为飨礼】
【愚按子引诗以讥苦成叔当飨而傲未尝谓此为飨时之诗而苦成叔与之相悖也】
鸳鸯 序曰刺幽王也思古明王交于万物有道自奉养有节焉【按序意以前二章为交于万物有道圣王爱物不忍残其偶也后二章为自奉养有节虽天闲之马爱养有方不妄费也 何氏谓申后失宠此诗追述幽王娶申后之事美其初昏之时人效万年之祝正如唐髙宗欲废王皇后长孙无忌述太宗佳儿佳妇之语耳】
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禄宜之
【毛传兴也朱注同 鸳鸯匹乌也郑云止则相偶飞则为双 月令注云罔小而柄长谓之毕 孔云毕罗异器毕则执以掩物罗则张以待乌 鸳鸯匹鸟其飞必双或毕或罗皆可双而得之 万年以传世之久言书云惟曰欲至于万年惟王子子孙孙是也孔子曰大昏万世之嗣也诗咏万年福禄即此意也愚按鸳鸯不再匹以刺幽王将黜申后而立褒姒也】
鸳鸯在梁戢其左翼君子万年宜其遐福
【郑云戢敛也鸳鸯休息于梁上敛其左翼以右翼掩之隂阳相下之义也 尔雅云鸟之雌雄不可别者以翼右掩左为雄左掩右为雌 陆氏云止言左翼者凡鸟左顾则怒作右盼则喜生飞而起则仰左翼飞而下则仰右翼故摰鸟下击皆先侧左翅 张子厚云禽鸟并栖一正一倒戢其左翼以相依于内舒其右翼以防患于外盖左不用而右便故也 鸳鸯于飞毕之罗之皆可得所谓飞则为双也鸳鸯在梁戢其左翼以相向所谓止则为偶也】
乗马在廏摧之秣之君子万年福禄艾之
【周礼马四匹为椉椉马一师四圉三乗为皁一趣马二皁为系一驭夫六系为廏一仆夫计一廏之马凡二百一十有六应干之策 摧莝也秣粟也 郑云古者明王所乗之马系于廏无事则委之以莝有事则予之以谷言爱国用也】
【愚按乗马乗字平声即君所乗之马所谓路马也在廏言不见御而莝秣如常古之厚道也 艾久也齐鲁之间凡尊老谓之艾亦以其久于世也】
乗马在廏秣之摧之君子万年福禄绥之
【愚按此因申后失宠将有废黜之忧诗人托兴讽王而效万年之祝劝其存厚道也鸳鸯二章喻昔时伉俪之相得也乗马二章望王之念旧恩也王之乗马闲而在廏不废秣莝以其旧也况后之事王已数十年乎讽在言外 前二章一则曰福禄宜之再则曰宜其遐福王后相得福禄固其宜也后二章一则曰艾之艾久也言如此而后福禄久长也再曰绥之绥安也言如此而福禄始能安享也 四言君子万年皆祝其存心久长勿中道而改他也】
鸳鸯四章章四句
【愚按序意以为幽王暴虐剥肤取之而草蒮用之杀胎覆巢鸟乱于上民穷财尽而马有余粟故诗人思明主而托鸟兽以寓刺焉朱子谓此诸侯所以荅桑扈之诗亦无所据何氏因白华之诗同鸳鸯在梁二语据以为幽王废后而追述其始昏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