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交:日月相交,指月亮在晦朔之间的时刻。
(2)朔月:每月初一,新月之时。
(3)孔:极为。丑:凶恶之貌。
(4)行(háng):天体运行的轨迹,也指世间的法则和规律。
(5)四国:泛指天下四方。
(6)则:如同,犹如。
(7)于:读作“吁”,表示感叹。于何:何等,多么。臧:美好。
(8)烨(yè)烨:雷电闪烁之光。震:雷声。
(9)宁、令:均表示安宁和平静。
(10)川:流淌不止,流动不息,此处指江河。
(11)冢:山顶之巅。崒:同“碎”,意指山顶崩坏。
(12)胡憯(cǎn):为何如此。莫惩:无人制止。
(13)皇父:周幽王时期的重臣。卿士:朝廷高官,负责国家政务。
(14)番:姓氏。司徒:六卿之一,主管土地与人口统计。
(15)家伯:周幽王的近臣之名。宰:冢宰,六卿之一,负责重要典礼。
(16)仲允:人名。膳夫:管理周王饮食的官员。
(17)棸(zōu)子:姓棸的官员。内史:掌管王室法令及封赏事宜的官员。
(18)蹶(guì):姓氏。趣马:负责养马的官员。
(19)楀(yǔ):姓氏。师氏:负责贵族教育的官员。
(20)艳妻:此指周幽王所宠爱的褒姒。煽(shān):热情如火。
(21)抑:通“噫”,表示感叹之意。
(22)不时:不遵循时节,特指农时不当。
(23)我作:使我劳作。
(24)彻:通“撤”,拆除,毁坏。
(25)卒:尽皆,全部。污:水坑积水。莱:杂草丛生,荒芜之地。
(26)戕(qiāng):伤害,残害之意。
(27)向:据王先谦考据,今河南济源南向城。
(28)三有事:即三有司,指代三卿之职。
(29)亶(dǎn):确实如此。侯:助词,加强语气。
(30)慭(yìn):心甘情愿。
(31)徂(cú):往,去。“以居徂向”意指迁往向地居住。
(32)黾(mǐn)勉:勤勉努力之意。
(33)嚣(áo)嚣:形容众多嘈杂的样子。
(34)孽:造成的灾害和祸患。
(35)噂(zǔn)沓背憎:形容人们聚在一起背后互相诋毁、憎恶的情形,其中噂指聚集,沓指言语繁杂,背憎指背后互相憎恨。
36 职: 掌管,主要负责的任务或职责所在。
37 里: 通“悝”,意为内心的痛苦和烦忧。
38 痗 (mèi): 疾病所带来的痛苦和困扰。
39 彻: 毁灭,完全破坏的意思。这里指对国家和人民的伤害是毁灭性的。
九月十月交会之时,十月初一是辛卯日,天上突然发生了日食,这是凶险的预兆。往常的月光有微微弱光,今天的日食却让整个天地都陷入了黑暗。这让天下的百姓感到无比的悲哀,仿佛大难即将降临。
日食和月食都是凶险的征兆,它们打破了常规的运行规律。天下缺乏善政,不重用贤才和忠臣。虽然平时也有过月食,但人们已经习以为常。现在日食再次出现,人们预言这是凶兆的降临。
雷电轰鸣电光刺眼,国家和百姓都不得安宁。江河如沸水般翻滚,山峰接连崩塌。高耸的河岸变成了深谷,深谷又变成了高峰。当今的执政者面对凶险的局面,却没有丝毫的警觉。
皇父乃是朝廷的卿士,番氏担任司徒之职。掌管冢宰家伯负责掌管内务,仲允在御前做膳夫。内史棸子管理人事方面的事务,蹶氏担任趣马之职。楀氏掌管着教官师氏,美艳的妻子负责迷惑君王。
唉!这个皇父啊,难道真的要刚愎自用吗?为何要调我去服役,事先也不告诉我?拆毁了我的墙壁,毁坏了我的房屋,田地被水淹没无耕种。还说这并不是我们残暴,而是礼法本该如此。
皇父自谓圣明至极,他在向都建立了新的庇护所。他挑选了既亲信又富有的人担任要职,赏赐珍宝财富更是无数。他却不愿意留下任何一个老臣,继续守护我们的君王。选择有车马的富豪人群,迁往向都新的居所。
尽心尽力为王朝效力,即便辛苦劳也毫无任何怨言。我本无罪无过,却遭到了众人的诽谤与攻击。黎民百姓受苦受难,不是天灾是人祸。当面笑脸相迎,背后笑里藏刀,他们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我心悲伤悠悠不绝,劳心伤神好凄凉。当天下人都沉浸在欢乐之中时,我却独自一人多悲伤。众人都享受着安逸的生活,唯我不敢懈怠与偷安。天命无常难以预料,不敢学其他人享受苟且的安逸。
这首诗似乎像一场悲愤的交响乐。它一共有八章,大致上可以分为三个部分。
首部分(前三章)详尽地描绘日食、月食和强烈的地震,与当时皇廷选人不当的现象联系在一起,表达出诗人对此的心痛和担忧。诗人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日食、月食、地震这样的自然现象,但他认为这是上天对人类的警告。因此,他在诗开篇写到十月初一日食,这是一个极其震动人心的叙述。第二章中,诗人将国家的政治衰败和尽用其不当与日食相关联进行阐述,然后在第三章中又接着叙述前些时间的大地震。诗人对这些反常自然现象的描绘,暗示了他对国家前途的巨大疑虑和恐惧。他亲历的地震有资料记载,《国语·周语》:“幽王二年,西周三川皆震。”“是岁三川竭,岐山崩。” 那一年,山岭倾塌,河流沸腾,高山变为谷地,深谷变为陵坡。这种描述使得我们读来感到分外震撼,仿佛看到了历史上罕见的自然灾变。
其次,诗的中部(中三章)揭露了当今执权者的无数罪恶。诗的前三章节奏震撼,显露出天地愤怒之景,让人感到恐惧与震惊,诗人身心深处透出浓厚的忧愁。他不解为何执政者不能制止天灾,这自然引导读者进入了诗的中部,这部分详细列举了皇父的种种罪行,将其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他们霸占政权,欺骗上下,只想怎样利用民力,搜刮民财,扰乱民众,却对此理直气壮地宣称合乎法令。他甚至故意迁至远离皇帝的城邑,带走了大量贵族富豪,甚至不给年轻的周王留下一位有用的老臣,这样的人怎么治理国家?然而,让这些人当权的又是谁?“艳妻煽方处”,诗人一语道破了周幽王。
最后部分(后二章)描绘了诗人在自然灾害与人祸面前的立场和态度。他尽管清醒地看见周朝的生存危机,但并未逃避,依然兢兢业业,尽职尽效。在受到冷落的忠良之士和用人不当的邪恶之人中,诗人无疑是前者;在反对派和执政者之间,诗人属于失败的一类。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诗人的命运同国家的命运是一致的。他在诗中一边对个人的不幸叹息,一边对社会政治的黑暗与不公表示痛心,这实际上就是对国家命运的操心。所以,这一部分与前两部分是紧密相连的。诗人以不同的角度,充分地展现了对国家前途的深深忧虑。
再者,虽然这首诗的语言基本上是直截了当地表达,但某些部分却使用了反语和讽刺的手法,例如:“艳妻煽方处”、“皇父孔圣”。杖着才智保障他们的利益,对国家千疮百孔,却无悔心,无责任感,用强悍霸道的语言嘲讽他们:“予不戕,礼则然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