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言:这里作为语气助词,无实义。杞:指枸杞这种落叶灌木,其果实常用于中药,具有滋补功效。
(2)偕(xié)偕:形容健康强壮的样子。士:在周朝及其诸侯国中指一级较低的官员,官职分为卿、大夫、士三级,其中士级最低,士子是这类低级官员的统称。
(3)靡(mǐ)盬(gǔ):意为连绵不断,没有尽头。
(4)忧我父母:担心父母无人照顾,表达对父母的关心。
(5)溥(pǔ):旧文中写作“普”,意为广泛、普遍。
(6)率土之滨:指整个国土。古人认为中国大陆四周被海包围,四海之内的土地即为国土。《尔雅》中解释“率”为“自己的”。
(7)贤:原意为多,由于事情多必然劳苦,因此也用来形容辛劳。
(8)牡:指公马。在周朝,通常使用四匹马拉车。彭彭:形容马不停歇地奔跑的样子。
(9)傍傍:急促匆忙的样子。
(10)鲜(xiǎn):表示赞扬、称赞。郑笺解释说,“嘉”和“鲜”都是指好的意思。方将:正值壮年。
(11)旅力:指体力,旅,通“膂”,意指身体的力量。
(12)经营:这里指规划和管理,泛指各种辛勤工作。
(13)燕燕:形容安逸自在的样子。居息:在家中休息。
(14)尽瘁:用尽全力,竭尽心血。
(15)息偃:平躺着休息,偃在这里是指仰卧。
(16)不已:不停止。行(háng):这里指道路。
(17)叫号(háo):大声呼叫,毛传解释为呼唤号召。
(18)惨惨:形容忧虑不安的样子。劬(qú)劳:指辛勤的劳累。
(19)栖迟:指停留休息,享受悠闲。
(20)鞅(yāng)掌:形容工作繁忙到了难以承受的程度。钱澄之《田间诗学》解释为忙于奔走,忙得手不离缰绳,比喻非常忙碌。
(21)湛(dān):同“耽”,沉迷、沉溺。
(22)畏咎(jiù):害怕犯错而受到惩罚或招致祸患。
(23)风议:指公众的议论或评论。傅恒等《诗义折中》中说,有些人只对事情评头论足,自己却不愿承担辛劳,而且还喜欢挑剔那些辛勤工作的人。
(24)靡事不为:没有什么是不做的,意味着无论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傅恒等《诗义折中》中解释,除了忙于君王的事务外,还要担心公众的舆论,处处小心应对。
我稳步地攀登着高耸的北山,采摘着颗颗红透的枸杞。身为一个身强力壮的士子,从早到晚没有片刻的停歇。国家的公务仿佛永无止境,忧心无暇关心父母的日常生活。
广袤无垠的天下,每一寸土地都是国君的封疆;封土的尽头,每一个人都是国君的子民。可叹大夫们分配劳役不公,唯独让我一个人承担如此繁重的国事。
驾驭四匹雄壮的骏马,奔波在为国君处理公事的路上。国君称赞我正值壮年,年富力强。我也自觉精力旺盛,全心全意地为国家的繁荣而奔波。
有人安享闲适的生活,有人却为国家鞠躬尽瘁;有人高卧在床无所事事,有人却日夜操劳奔波不停。
有人对百姓的疾苦充耳不闻,有人却为国家的忧患而忧心忡忡。有人高枕无忧、过着悠闲的生活,有人却为国家的未来而长期操劳。
有人沉溺于饮酒作乐,有人却谨小慎微、生怕出错;有人整日高谈阔论,有人却忙里忙外、处理着各种繁杂的事务。
《小雅·北山》这首诗以尖刻的措词对劳役分配不均进行了深度揭露,充分暴露了统治阶级的腐败和下层士人的愤怨情绪,成为了怨刺诗篇章中的一章精华。
诗章开篇便对士人艰苦的工作环境描绘得淋漓尽致,他们日夜耕耘,来往奔逐在四方,而统治者却廉价他们的劳动,“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这一句话勾勒出了他们内心的愤怨和叹息。诗中的“嘉我未老”极具象征性地展示了上层大夫的花言巧语,既夸赞又奖励,折射出他们在驾驭下属时的阴险和狡猾。
接下来的三段诗采用了广泛的对比手法,以十二句相仿的式样刻画出十二种现象,每两种现象形成一组对比,六组对比生动地勾勒出了统治阶级大夫与下层士两个截然相反的形象。大夫们在家中自得其乐,什么征发和号召都充耳不闻,只知吃喝玩乐,图谋享受,居高枕无忧。他们对外界无所关心,对于谁究竟在做事,他只是冷眼旁观,挑剔不是。而下层的士却在如此的大夫手下每日辛苦奔波,他们尽心尽力,忙碌工作,常常恐惧过错,害怕受到统治者的惩罚。这两种完全相反的形象以对比方式并列而出,清晰地分隔了好与坏、美与丑,从而揭露了不合理的等级社会的不平等现象和不合理性。
唐朝名士韩愈在他的名篇长诗《南山》中,采用了《小雅·北山》的对比手法,但他的作品过于繁富,缺少内心深度,如沈德潜所批评:“然情不深而侈其辞,只是汉赋体段。”
《小雅·北山》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部分应该是第五章的开头“或不知叫号”,这里的“叫号”一词有各种不同的译释,例如毛传解为:“叫呼号召”;孔疏解为:“叫号,连绵字……叫呼号召四字同义也”;傅恒等《诗义折中》解为:“耳不闻征发之声。”等等,这些解释可以描绘出一个悠闲自在、贪杯耽乐,根本不理会朝廷征发号召的大夫形象,他过分舒适的生活状态与被他驱使的下层士的艰苦奔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进一步暴露出了这个不平等社会的不公正。然而,现代一些解释,则将“叫号”解释为大夫听不到人民痛苦的怨诉或号哭,这种解释稍显突兀,难以融入整个诗歌。
这首诗在封建社会时代提出了讽刺和批评,它揭示了等级制度的不公平性,上层的腐败与下层的怨愤就是其显然的象征。这种不平等制度的进一步恶化,最终只会导致统治体系的内在分裂和衰败。所以,《诗义折中》在讲到劳逸不均时,强调说,劳而无功和逸之无妨的结果便是上层社会的腐败和下层的无所作为,这是关系到国家存亡的严重问题。这首诗所揭露的一些现象,在今天的社会里依然存在,因此,它的批判意义和现实意义依然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