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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小雅·頍弁

周朝 佚名,传为尹吉甫采集、孔子编订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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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頍(kuǐ),形容有棱角的样子。《释名》中提到:“頍,即倾斜。戴上它使人显得向前倾斜。”弁(biàn)是用白鹿皮制成的圆顶礼帽。

(2)实维伊何:是为伊何。其中,“实”相当于“是”,“维”为语助词,而“伊”应作“繄(yī)”,同“是”。

(3)旨:表示美好。

(4)肴(yáo):通“肴”,指荤菜。

(5)伊:是。异人,指的是外人。

(6)茑(niǎo)、女萝:善于攀缘的蔓生植物。

(7)施:表示延伸或攀缘的动作。

(8)弈弈:形容心神不安的样子。

(9)说(yuè)怿(yì):表示欢欣喜悦的情感。其中,“说”通“悦”。

(10)何期(qí):意为“伊何”。其中,期,通“其”,作为语助词使用。

(11)时:善,意味着事物在适当的时机是美好的。

(12)怲(bǐng)怲:形容忧愁的样子。

(13)臧(zāng):表示善良。

(14)阜(fù):多,此处指酒肴丰盛。

(15)雨(yù)雪:指的是下雪的情景。

(16)霰(xiàn):指雪珠。

(17)无日:表示不确定的某一天。

(18)无几:意味着没有多久的时间。

译文

鹿皮礼帽真是漂亮极了。为何你要戴上它呢?你准备的酒浆甘醇可口,菜肴香气四溢。来的哪里有外人?都是兄弟们欢聚一堂。茑萝还有那女萝,攀缘蔓延松柏上。未曾谋面的君子,让我忧心忡忡。一旦见到君子,我便只有喜悦无忧伤。
鹿皮礼帽真是别有风味。你为何选择戴上它呢?你的酒浆如琼浆玉液,菜肴美味可口。来的哪里有外人?都是自家的好兄弟。藤蔓与女萝相互依偎,在松柏的庇护下茁壮成长。未见到君子时,我心烦躁似火烧;一旦见到君子,我便欢喜洋溢兴致高。
鹿皮礼帽真漂亮,戴在头顶多精神。你准备的酒浆甘甜如蜜,肴馔琳琅满目。来的都是亲朋好友,兄弟舅甥欢聚一堂。好比冬天雪花纷纷落,冰珠点点滴滴地洒满天空。生命无常死亡难料,时间匆匆流逝难相见。今夜开怀畅饮,君子尽情享受欢宴。

评析

此诗以赴宴者的视角铺开,细腻描绘了宴宴之趣,同时也融入了贵族间互相依赖的微妙关系。在透出的欢腾背后,暗藏着一种悲观失望、随意享乐的情绪趋向,这可以被看作是西周末年政权和世家贵族衰败的真实写照。

这篇诗涵盖了三个章节,每一章的开篇都以华美的圆顶皮帽赴宴的贵族们为切入点。一、二章中,“实维伊何”、“实维何期”两处的问句形式,呼唤着读者的警醒,宛如在画面之前,先为宴会的热闹与气氛做了引子,同时也揭示了赴宴者精心打扮、心情欢乐澎湃的样态。第三章中,转化为“实维在首”,揭示了贵族们装扮后的自我欣赏、颇为陶醉的情绪。

接下来,诗篇开始描绘宴会的繁华:“尔酒既旨,尔肴既嘉”、“尔酒既旨,尔肴既时”、“尔酒既旨,尔肴既阜”,三个章节只有一字之变,以重复的手法塑造了美酒佳肴的沁人香味和丰富之景。然后是赴宴者对与宴主亲近关系的陈述,对宴主的赞美、逢迎、取悦:赴宴者全是兄弟亲朋,没有外人;赴宴者视宴主为巍巍松柏,而自己只是附生其上的蔓草;失去宴主的视线,内心如何忧虑,重新得见宴主,心中如何欢脱,情绪变换犹在字间。

有观点认为,第二章结尾的“庶几有臧”也隐含了期待得到激赏的愿望,这更彰显了贵族们的庸低粗俗之态。前文的“未见君子,忧心弈弈;既见君子,庶几说怿”,其真实涵义,非常值得品味。在“如彼雨雪,先集维霰”之后,内容不再如一二章的重复。他们从当下的快乐饮宴,联想到未来的结局。人生如霰似雪,消逝无踪的一天何时会到来,他们并无从知晓。在临时的欢乐之际,却掩藏不住一种落寞憔悴的情绪,流露出一种随意享乐、消极颓废的心境,充满了悲观丧失的感觉。由此来看,因社会混乱,他们虽然欢歌笑语,却仍然深感自身命运不保、垂危以待,这正是末世之音的表现。

有研究者提出,这首诗与《雅》中某些骏露贵族之腐朽,告诫社会之弊端的诗歌,不能相提并论。所谓的骏露诗,是少数具有政治敏锐度和正义感的贵族文人,针对社会问题的揭露,多出于世情疾苦之感。但这首诗却是一首沉醉在欢乐中的宴饮歌歌。因此,朱熹的“燕兄弟亲戚之诗”,能不负作者本意,而《诗序》的讽嘲理解,可以被读者领会并独立思考,诗歌所包含的模糊意涵,往往大于诗人自我表达的想法。这首诗在艺术措辞上,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如诗篇的开端,三个章节都以问答形式展开,以增加诗歌的生动性。而每章中为了强调与宴主的亲近,采用了反问句方式,让诗歌在展现上更有多元性,为读者留下深刻印象。此外,诗中还采用了萝蔓攀松柏、人生短暂如雪如霰等比喻,使得诗歌更具形象性,展现了诗人的特殊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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