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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大雅·板

周朝 佚名,传为尹吉甫采集、孔子编订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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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板板:违背常理的行为。

(2)卒瘅(cuìdàn):过度劳累导致疾病。卒,通“瘁”。

(3)不然:不合理,错误。

(4)犹:通“猷”,意为策划、谋划。

(5)靡圣:轻视圣贤,管管:任意妄为。

(6)亶(dǎn):表示真诚、诚信。

(7)大谏:郑重地劝诫或进谏。

(8)无然:不要如此。宪宪:形容喜悦的样子。

(9)蹶:社会或国家的动乱。

(10)泄泄:通“呭呭”,指不负责任的议论。

(11)辞:政令或法令。辑:调和、协调。

(12)洽:和谐、融洽。

(13)怿:损害、败坏。

(14)莫:通“瘼”,表示民众的疾苦。

(15)及:与……相同。同寮:同事,寮,通“僚”。

(16)嚣嚣:同“聱聱”,不接受别人意见的态度。

(17)维:确实、真是。服:采纳、使用。

(18)询:向……请教。刍荛(ráo):指普通的樵夫,此处表示广泛征求民意。

(19)谑谑:轻浮嬉笑的样子。

(20)灌灌:诚恳、真挚的态度。

(21)蹻(jué)蹻:傲慢、自大的样子。

(22)匪:不、非。耄:八十为耄,此指因年老而糊涂。

(23)将:做、实行。熇(hè)熇:形容火势旺盛,此处比喻事情严重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24)懠(qí):愤怒、不满的情绪。

(25)夸毗:谄媚、卑躬屈膝的样子。

(26)威仪:君臣之间的礼仪规范。卒迷:完全混乱。

(27)载:则、就。尸:在祭祀中代表神灵的人,祭祀过程中不言不动。

(28)殿屎(xī):痛苦呻吟的声音。

(29)葵:猜测、揣测,通“揆”。

(30)蔑资:缺乏财产或资源。

(31)惠师:对民众广施恩惠。

(32)牖民:诱导、教导民众。牖,通“诱”。

(33)埙(xūn)篪(chí):古代两种乐器,分别是古陶制椭圆形吹奏乐器、古竹制管乐器。此指和谐共鸣。

(34)璋圭:朝廷礼仪中使用的玉器。

(35)益(ài):阻塞、妨碍,通“隘”。

(36)辟:邪僻、不正的行为,通“僻”。

(37)立辟(bì):制定法律规章。辟,法。

(38)价藩:善良且是保卫国家的屏障。价,同“介”。

(39)大师:此处指广大的民众。垣:比喻国家的屏障或保护墙。

(40)大邦:指的是实力雄厚的诸侯国。屏:在这里指代保护或防御的作用。

(41)大宗:指的是与周王室同宗血脉的贵族家族。翰:用作比喻,指这些家族中的核心力量,就像建筑中的主梁一样重要。

(42)宗子:指周天子的直系长子,是继承王位的正统人选。

(43)戏豫:指休闲娱乐或玩耍游戏的活动。

(44)渝:在此处意味着变化,可能指事物状态的改变。

(45)驰驱:比喻随心所欲、不加节制的行为。

(46)昊天:指苍穹或天空,这里泛指天堂或上帝。明:形容天空的明亮和晴朗。

(47)王(wǎng):通“往”,表示去向或前往。

(48)游衍:指漫无目的地闲逛或游荡。

译文

上苍若陷混沌迷途,黎民将陷疾苦之中。言辞失当缺乏正义,决策摇摆没有依靠。圣贤被弃不用,诚信被践混淆是非。执政策略无远见,以诗篇谏言醒世。
世间若遭灾难侵袭,岂能轻浮寻欢作乐。时局若陷动荡不安,喋喋不休无所顾忌。政令若能和缓稳健,百姓自然和谐安宁。一旦政令崩溃涣散,民众将陷水深火热。
我与你虽职分不同,却同为朝廷臣子。我来与你商议,你却冷淡不以为意。我的话语切合实际,切莫儿戏置之不理。古训昭昭不容忽视,倾听民声方得智慧。
当正值饥荒之年,不能放纵享乐之心。虽年迈却心怀忠诚,你等年少轻狂无度。不要笑我老态龙钟,你等荒诞更胜于此。恶行累累终有报应,病入膏肓无药救。
上苍震怒已现征兆,曲意逢迎无济于事。君臣之礼荡然无存,良善之人无处伸冤。民众哀嚎痛苦无助,不能袖手旁观。国家动荡财力枯竭,如何安抚天下百姓。
上苍对民循循善诱,如埙篪合奏和谐音。又如璋圭相映生辉,时刻佩戴铭记于心。相随相伴没有阻碍,因势利导归于正道。世间邪僻之事甚多,立法无益枉费心机。
善人如篱紧密相连,民众如墙屹立不倒。大国犹如屏障挡风遮雨,同族如梁承载重任。有德者能从容安定,宗子可安居城中。莫让城墙崩塌失守,莫让孤立无援心忧。
敬畏上苍之怒示警,岂敢再行荒淫之事。重视上苍之变示意,岂敢再任性妄为。上苍意志明了无疑,与你同行共进共退。上苍惩戒如影随形,伴你左右出入相随。

评析

针对讽谏诗的赏析,作者采用了开宗明义的方法,把写诗劝谏的目的和原因以概括形式在前两句立即完整地展开。上下两个阶层间的生态——“上帝”和“下民”放置在极为对照而明确的境遇之中:前者境况昏乱并逆反自然规律,后者则是跋山涉水,遭受着强大压力。这两句早就设定了全诗篇章的指向的引子,以此围绕展开。

周厉王作为诗中的“上帝”风行霸道,作者借此诗进行了彻底的揭示和抨击。首部用到了“出话不然,为犹不远。靡圣管管,不实于亶”的句子,昭示出他的决策无理而且经常性无视圣贤的法则,也不能形成信任。而在面临大乱的状态时,“天之方难”、“方蹶”、“方虐”和“方懠”时期,他总是一味的“宪宪”、“泄泄”、“谑谑”和“夸毗”行为,而不采取实际行动。更为恶劣的是,他通过“蹻蹻”的肆意态度,对的谏言视若无睹,既以儿戏态度对待老臣的忠言,又让百姓缄口不言,已至“不可救药”的地步。

对应的“下民”阶层,人们在“卒瘅”的苦难中,作者倾注了极大的关心和同情。他倡议改变政令,实施和谐关系,从而解救人民的苦难,使人和自安,又大胆表达意见,且情愿冒险,为百姓解围,“民之方殿屎,则莫我敢葵。丧乱蔑资,曾莫惠我师”;同时,一再向厉王解释“天之牖民”之道,着重民众的疏导需要像“吹奏埙篪”那样和谐,扶持民众需像“佩带璋圭”那样留心。而在诗的结尾,深意地将百姓比作国家的壁垒,提振厉王视野,警示他勿让城墙一瞬崩坏,自身无处藏身。

在谴责和同情的综合点上,作者对厉王的暴行没有回避,反而采取了劝诫和提醒的办法。比如“无然”、“无敢”、“无为”、“无自”、“无俾”、“无独”、“勿以”、“匪我”等,一遍又一遍地耐心敦促,寓言道义,是警示中的典范;又有“多将熇熇,不可救药”、“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等,善用威慑和警世。这样综合运用的方式,使诗在言事说理方面更透彻全面,也更深入表现了作者愁国忧民的真诚之心和热诚之情。

这首诗的两个关键表象是:一,作者的人民主体思想,它不仅将百姓喻为城墙,且宣扬了惠师牖民的观念,这与邵公之谏在某种程度上接近,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二,以周朝的敬天思想,警告厉王禁止其不尊重的行为,从而加强了诗的讽谏力度。对于非顽固独断的衰国之君来说,这样的诗将对他产生触动力。

全诗大多用正言直说,这无疑增强了其向后朝谏诗的启示功能。在这里,可以看出作者胸怀舒畅,感情共情的能力。而多处运用的叠字、整洁生动的对照比喻,又使诗歌保持了艺术性。这首《板》与另一首《荡》同为讽谏厉王而被后人所熟知,使得“板荡”成为了描述政局混乱、社会动盪的固定搭配,其辐射力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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