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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五代史》·末帝纪下

宋朝 旧五代史 薛居正 著

贞明六年(920)六月,末帝遣兖州节度使刘寻阝、华州节度使尹皓、崇州节度使温昭图、庄宅使段凝领军攻打同州。在这以前,河中朱友谦袭击占领了同州,同州节度使程全晖单骑逃往京师。朱友谦以他的儿子朱令德任同州留后,上表朝廷请求节旄,皇上不答应。不久末帝担心朱友谦心怀怨恨,就命他兼镇同州。诏令都准备下达而朱友谦已经反叛,派人向晋人求援,所以末帝任命将领征讨他。

九月二日,以供奉官郎公远兼任契丹欢好使。晋王派都将李嗣昭、李存审、王建及领军前来救援同州,在同州城下交战。朝廷军队战败,众将领着残余部下退守华州罗文寨。

冬十月,陈州妖贼毋乙、董乙被诛杀。陈州乡俗之人,喜欢学习邪门歪道,依据佛教,自立一派,叫作“上乘”佛教。不食荤腥,诱惑教化平庸之民,混乱淫秽,晚上相聚,白天分散。州城县邑因相效仿,以致滋蔓发展。当时刺史惠王朱友能自恃亲戚藩镇的宠威,动辄多干不法之事,所以奸邪诡诈之徒,投奔依附于他。毋乙数人结为一党,逐渐发展到千人,攻击抢掠乡村里社,官吏不敢追究。这年秋天,毋乙的党徒更加猖獗,勾结淮南吴国贼寇,朝廷接连调动州兵征讨捕捉,反而被他们打败,陈、颍、蔡三州大受他们的荼毒。贼党们竟立毋乙为天子,其他豪强魁首,都各设置官爵职位。到这时朝廷出动禁军以及几州的部队合力追击,贼党溃败,活捉了毋乙等首领八十多人,带上桎梏押送到京城,全部在街市上处死。

龙德元年(921)二月,镇州大将王德明杀死他的主帅王..,自称为留后,派使者前来求援。宰臣敬翔请皇上答应他,租庸使赵岩等认为不能,才作罢。

三月一日,祠部员外郎李枢向皇上禀告:“请禁止天下私自度脱僧人尼姑,并不准妄自请求大师的称号和穿紫色衣服。如有自愿出家受戒的人,都须到京城比试造诣道行,愿意还俗的听其自便。”诏令说“:两都左右街赐与紫衣以及大师称号的僧人,根据功德具名造册上报朝廷。今后有缺,才能上奏推荐,仍须道行精深完备,年高德劭,才能补任。每遇明圣节,两街各许官坛度脱七人。各道如要度脱僧人,也须上京来到官坛,仍令祠部给予名牒。今后只许两街设置僧录,各道的僧正官一并废除。”

夏四月,陈州刺史惠王朱友能反叛,出兵杀向京城,末帝任命将领出兵迎击,打败叛军。朱友能逃走,据守陈州,诏令张汉杰率领部队前往征讨。

五月,兖州节度使、兼任河东道行营都招讨使刘寻阝去世。

秋七月,陈州朱友能投降。十一日,末帝降诏贬封朱友能为房陵侯。十五日,诏令特进、检校太傅、衡王朱友谅可封为嗣广王。

冬十月,北面招讨使戴思远进攻德胜寨的北城,晋人前来救援,戴思远在戚城战败。

龙德二年(922)春正月,戴思远领军袭击魏州。当时晋王正在攻打镇州,所以思远乘虚而入,攻陷成安,接着急攻德胜北城,晋将李存审极力拒守。

二月,晋王领兵来到,戴思远收军而退,再次固守杨村。

八月,段凝、张朗攻打卫州,占领了它,俘获卫州刺史李存儒献上。戴思远又攻下淇门、共城、新乡等三县。从此澶州以西,相州以南,都被梁朝占有,晋人失去军需储备的三分之一。

龙德三年(923)春三月,晋潞州节度留后李继韬派使者向梁朝请求献城投降。在这以前,李继韬的父亲李嗣昭为潞州节度使,战死在镇州城下,晋王想以李嗣昭的长子李继俦继承父亲的职位。李继韬在潞州即抓住李继俦并囚禁他,派遣使者前来请降,并把他的两个小儿子送做人质。泽州刺史裴约不顺从李继韬投降,末帝命董璋为泽州刺史,令他领兵攻打裴约。

夏四月二十五日,晋王在魏州建立后唐国号,并即帝位,改天..二十年为同光元年。

闰四月二十八日,后唐军队袭击郓州,占领了它,巡检使、前陈州刺史刘遂严和郓州都指挥使燕..逃往京城,都被处死在大街上。

五月,以滑州节度使王彦章为北面行营招讨使。十八日,王彦章率领舟船部队从杨村寨驾船沿黄河而下,切断德胜浮桥,进攻南城,占领了它,杀死数千人。后唐庄宗李存勖放弃德胜北城,合军保卫杨刘城。二十六日,王彦章、段凝包围杨刘城。

六月二日,后唐庄宗领军援救杨刘城,军队偷偷开到博州,在黄河东岸修筑堡垒。十五日,王彦章、杜晏球领兵急攻博州新筑堡垒,不能攻下,于是退守邹口。

秋七月五日,后唐庄宗引军沿黄河向南,王彦章放弃邹口又到杨刘城。十七日,从杨刘城拔营退守杨村寨。

八月,以段凝代替王彦章任北面行营招讨使。十七日,段凝在王村扎营,领军从高陵渡过黄河,收复临河而回。董璋进攻泽州,攻下了它。十九日,后唐庄宗驻军于朝城,先锋将康延孝率领一百骑兵投奔后唐,泄露了梁军全部军机。末帝命滑州节度使王彦章领兵屯守在郓州东境。

九月二十七日,王彦章率领部队渡过汶水,与后唐军队在递坊镇遭遇,王彦章不利,退守中都。

冬十月一日,发生日蚀。四日,后唐庄宗领兵袭击中都,王彦章军队溃败,于是王彦章与监军张汉杰以及赵廷隐、刘嗣彬、李知节、康文通、王山兴等人都被后唐军队俘获。后来,王彦章死在任城。末帝听到中都战役失败,唐军长驱而来,便派张汉伦驰马前往黄河边召回段凝,不料张汉伦在路上从马背上摔下来伤了脚,又被洪水所限,不能前行。当时京师禁军还有四千人,朱王圭请求使用禁军抵拒唐军,末帝不听从,登上建国门召见开封尹王瓒,对他说:“段凝久久不来,国家就依赖于您的方略了。”王瓒于是发动军民登上城墙做准备。有人劝末帝西奔洛阳,赵岩说:“形势已到这一地步,一离开这座楼,还有谁能靠得住?”末帝才作罢。一会儿有报告说“:唐军已过曹州了。”末帝将传国宝放在卧室内,一下就不见了,已经被身边的人偷去迎接后唐皇帝了。末帝召来控鹤都将皇甫麟,对他说:“我与太原晋人是世仇,不能死在他们的刀斧之下。您可以结束我的性命,不要让我落入他们的手中。”皇甫麟不忍心,末帝说:“您不忍心,就是要出卖我!”皇甫麟举起刀准备自刎,末帝抱住他,因而相向大声痛哭。八日晚上,皇甫麟在建国楼的廊下向末帝进刀,末帝驾崩,皇甫麟随即自刎。天亮时,唐军攻打封丘门,王瓒相迎投降。唐庄宗李存勖入宫,末帝妃子郭氏号哭着迎拜。唐庄宗刚入汴京,听到末帝驾崩,怃然叹息说“:对方的恩惠对方的仇怨,都不涉及他的后代。我与梁主对阵十年,遗憾不能活着见他一面。”即诏令河南尹张全义收葬末帝,将他首级藏在太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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