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天下忠义之士必有极其所韫以荐诸朝一日万
几势未能尽览不过如平时下之中书密院至于无
所行而后止如是则与前世之为空言者等尔谓宜
选官置属掌所上章与两府近臣从容讲贯可则行
之否则罢之有疑焉则广询而决之群臣得而众事
举此应天之实也天下之进言也甚难而上之受言
也常忽愿陛下采群臣之章疏容而听之史册大书
以为某年大水诏求直言用某人之辞而求某事以
出夫前世之为空言者无令徒挂墙壁为虚文而已
还判三班院神宗初召獬夕对内东门命草吴奎知
青州及张方平赵抃参政事三制赐双烛送归舍人
院外廷无知者遂拜翰林学士朝廷议纳横山獬曰
兵祸必起于此已而种谔取绥州獬言臣窃见手诏
深戒边臣毋得生事今乃特尊用变诈之士务为掩
袭如战国暴君之所尚岂帝王大略哉谔擅兴兵当
诛又请因谅祚告哀遣使立其嗣子识者韪之权发
遣开封府民喻兴与妻谋杀一妇人獬不肯用按问
新法为王安石所恶出为侍读学士知杭州御史中
丞吕诲乞还之不听未几徙青州方散青苗钱獬言
但见其害不忍民无罪而陷宪网引疾祈闲提举鸿
庆宫卒年五十一家贫子弱其柩殡僧屋十余年
滕甫为安州乃克葬
王存
按宋史本传存字正仲润州丹阳人幼善读书年十
二辞亲从师于江西五年始归时学者方尚雕篆独
为古文数十篇乡老先生见之自以为不及庆历六
年登进士第调嘉兴主簿擢上虞令豪姓杀人久莫
敢问存至按以州吏受赇豪赂他官变其狱存反为
罢去久之除密州推官修洁自重为欧阳修吕公着
赵概所知治平中入为国子监直讲迁秘书省著作
佐郎历馆阁校勘集贤校理史馆检讨知太常礼院
存故与王安石厚安石执政数引与论事不合即谢
不往存在三馆历年不少贬以干进尝召见便殿累
上书陈时政因及大臣无所附丽皆时人难言者元
丰元年神宗察其忠实无党以为国史编修官修起
居注时起居注虽日侍而奏事必禀中书俟旨存乞
复唐贞观左右史执笔随宰相入殿故事神宗韪其
言听直前奏事自存始也明年以右正言知制诰同
修国史兼判太常寺论圜丘合祭天地为非古当亲
祠北郊如周礼官制行神宗切于用人存请自熙宁
以来群臣缘论事得罪或诖误被斥而情实纳忠非
大过者随材召擢以备官使语合神宗意收拔者甚
众又言赦令出上恩而比岁议法治狱者多乞不以
赦降原减官司禁谒本防请托而吊死问疾一切杜
绝皆非便也执政不悦五年迁龙图阁直学士知开
封府京师并河居人盗凿汴堤以自广或请令培筑
复故又按民庐侵官道者使撤之二谋出自中人既
有诏矣存曰此吾职也入言之即日弛其役都人欢
呼相庆进枢密直学士改兵部尚书转户部神宗崩
哲宗立永裕陵财费不逾时告备宰相乘间复徙之
兵部太仆寺请内外马事得专达毋隶驾部存言如
此官制坏矣先帝正省台寺监之职使相临制不可
徇有司自便而隳已成之法元佑初还户部固辞不
受二年拜中大夫尚书右丞三年迁左丞有建议罢
教畿内保甲者存言今京师兵籍益削又废保甲不
教非国家根本久长之计且先帝不惮艰难而为之
既已就绪无故而废之不可门下侍郎韩维罢存言
去一正人天下失望忠谠沮气谗邪之人争进矣又
论杜纯不当罢侍御史王觌不当罢谏官四方奏谳
大辟刑部援比请贷都省屡以无可矜恕却之存曰
此祖宗制也有司欲生之而朝廷破例杀之可乎又
言比废进士专经一科参以诗赋失先帝黜词律崇
经术之意河决而北几十年水官议还故道存争之
曰故道已高水性趋下徒费财力恐无成功卒辍其
役蔡确以诗怨讪存与范纯仁欲薄其罪确再贬新
州存亦罢以端明殿学士知蔡州始存之徙兵部确
力也至是为确罢士大夫善其能损怨岁余加资政
殿学士知扬州扬润相去一水用故相例得岁时过
家上冢出赐钱给邻里又具酒食召曾父老亲与酬
酢乡党传为美谈召为吏部尚书时在廷朋党之论
寖炽存为哲宗言人臣朋党诚不可长然或不察则
滥及善人庆历中或指韩琦富范仲淹欧阳修为
党赖仁宗圣明不为所惑今日果有进此说者愿陛
下察之由是复与任事者戾除知大名府改知杭州
绍圣初请老提举崇禧观迁右正议大夫致仕旧制
当得东宫保傅议者指存尝议还西夏侵地故杀其
恩典既而降通议大夫存尝悼近世学者贵为公卿
而祭祀其先但备庶人之制及归老筑居首营家庙
建中靖国元年卒年七十九赠左银青光禄大夫存
性宽厚平居恂恂不为诡激之行至其所守确不可
夺司马光尝曰并驰万马中能驻足者其王存乎
胡宿
按宋史本传宿字武平常州晋陵人登第为扬子尉
县大水民被溺令不能救宿率公私船活数千人以
荐为馆阁校勘进集贤校理通判宣州囚有杀人者
将抵死宿疑而讯之囚惮棰楚不敢言辟左右复问
久乃云旦将之田县吏缚以赴官莫知其故宿取具
狱翻阅探其本辞盖妇人与所私者杀其夫而执平
民以告也知湖州前守滕宗谅大兴学校费钱数十
万宗谅去通判僚吏皆疑以为欺不肯书历宿诮之
曰君辈佐滕侯久矣苟有过盍不早正乃阴拱以观
俟其去而非之岂昔人分谤之意乎坐者大惭谢其
后湖学为东南最宿之力为多筑石塘百里捍水患
民号曰胡公塘而学者为立生祠久之为两浙转运
使召修起居注知制诰入内都知杨怀敏坐卫士之
变升为和州都监未几召入复故职宿封还词头且
言怀敏得不穷治诛死已幸岂宜复在左右命遂寝
庆历六年京东两河地震登莱尤甚宿兼通阴阳五
行灾异之学乃上疏曰明年丁亥岁之刑德皆在北
宫阴生于午而极于亥然阴犹强而未即伏阳犹微
而不能胜此所以震也是谓龙战之会其位在干若
西北二边不动恐有内盗起于河朔又登莱视京师
为东北少阳之位今二州置金坑多聚民凿山谷阳
气耗泄故阴乘而动宜即禁止以宁地道时以为迂
阔明年王则果以贝州叛皇佑五年正月会灵宫灾
是岁冬至郊以二帝并配明年大旱宿言五行火礼
也去岁火而今又旱其应在礼此殆郊丘并配之失
也即建言并配非古宜用迭配如初时议者谓士大
夫年七十当致仕其不知止者请令有司按籍举行
之宿以为非优老之义当少缓其期法武吏察其任
事与否勿断以年文吏使得自陈而全其节及言皇
佑新乐与旧乐难并用礼部间岁一贡士不便当用
三年之制皆如其言唐介贬岭南帝遣中使护以往
宿言事有不可测介如不幸道死陛下受杀直臣之
名帝悟追还使者迁翰林学士知审官制院李仲昌
开六塔河民被害诏狱薄其罪宿请斩以谢河北仲
昌由是南窜兖国公主下降将行册礼宿谏曰陛下
昔封两长主未尝册命今施之爱女殆非汉明帝所
谓我子岂得与先帝子等之义也泾州卒以折支不
时给出恶言且欲相扇为乱既置于法乃命劾三司
吏三司使包拯护弗遣宿曰泾卒固悖慢然当给之
物越八十五日而不与计吏安得为无罪拯不知自
省公拒制命纪纲益废矣拯惧立遣吏韩琦守并州
请复其节镇宿言参商为仇雠之星国家受命于商
丘而参为晋地今欲崇晋非国之利也宋兴削平四
方并最后服故太宗不使立于方镇八十年矣宜如
故便议遂止后琦秉政卒复之拜枢密副使曾公亮
任雄州赵滋颛治界河事宿言于英宗曰忧患之来
多藏于隐微而生于所忽自滋守边北人捕鱼伐苇
一切禁绝由此常与斗争南北通好六十载内外无
患近年边遽来上不过侵诬尺寸此城寨之吏移文
足以辩诘何至于兴甲兵哉今搢绅中有耻燕蓟外
属者天时人事未至而妄意难成之福愿守两朝法
度以惠养元元天下幸甚宿以老数乞谢事治平三
年罢为观文殿学士知杭州明年以太子少师致仕
未拜而薨年七十二赠太子太傅谥曰文恭宿为人
清谨忠实内刚外和群居不哗笑与人言必思而后
对故临事重慎不发发亦不可回止居母丧三年
不至私室其当重任尤顾惜大体在审官刑院择详
议官有在选中者尝监征榷以水灾负课同列谓小
累不足白宿竟白之而荐其才足用仁宗听纳同列
退而诮曰公固欲白上傥缘是不用奈何宿曰彼之
得否不过一详议官宿平生以诚事主今白首矣忍
以毫发欺乎为之开陈听吾君自择尔少与一僧善
僧有秘术能化瓦石为黄金且死将以授宿使葬之
宿曰后事当尽力他非吾所冀也僧叹曰子之志未
可量也其笃行自励至于贵达常如布衣时子宗炎
从子宗愈宗回
张述
按宋史本传述字绍明遂州小溪人举进士调咸阳
县主簿改大理寺丞迁太常博士皇佑中仁宗未有
嗣述上书曰生民之命系于宗庙社稷而继嗣为之
本匹夫有百金之产犹能定谋托后事出于素况有
天下者哉陛下承三圣之业传之千万年斯为孝矣
宗庙社稷未有托焉此臣所以夙夜仿徨而为陛下
忧也谓宜慎择宗亲才而贤者异其礼秩试以职务
俾内外知圣心有所属则天下大幸至和元年复上
疏曰臣闻明两作离大人以继明照四方离为日君
象也二明相继故能久照东升西没昼夜迭运数之
常也陛下御天下且三纪矣是日之正中也而未闻
以继照为虑臣窃疑之历观前世或令出宫闱或谋
起阍寺或奸臣首义利幼主以专政假后宫以盗权
安危之机发于顷刻朝议恬然曾不为计此臣拳拳
为陛下言也述前后七上疏最后语尤激仁宗终不
以为罪述慷慨喜论事历通判延州知泗州皆有政
迹后以尚书职方员外郎为江浙荆湖福建广南路
提点坑冶铁钱事行至万州道病卒
孔文仲
按宋史本传文仲字经父临江新喻人性狷直寡言
笑少刻苦问学号博洽举进士南省考官吕夏卿称
其词赋赡丽策论深博文势似荀卿扬雄白主司擢
第一调余杭尉恬介自守不事请谒转运使在杭召
与议事事已驰归不诣府人问之曰吾于府无事也
再转台州推官熙宁初翰林学士范镇以制举荐对
策九千余言力论王安石所建理财训兵之法为非
是宋敏求第为异等安石怒启神宗御批罢归故官
齐掞孙固封还御批韩维陈荐孙永皆力言文仲不
当黜五上章不听范镇又言文仲草茅疏远不识忌
讳且以直言求之而又罪之恐为圣明之累亦不听
苏颂叹曰方朝廷求贤如饥渴有如此人而不见录
岂其论太高而难合邪言太激而取怨邪吴充为相
欲置之馆阁又有忌之者仅得国子直讲学者方用
王氏经义进取文仲不习其书换为三班主簿出通
判保德军时征西夏众数十万皆道境上久不解边
人厌苦文仲陈三不便曰大兵未出而丁夫预集河
东顾夫劳民而损费诸路出兵首尾不相应虞夏商
周之盛未尝无外侮然怀柔制御之要不在彼而在
此也元佑初哲宗召为秘书省校书郎进礼部员外
郎有言皇族唯杨荆二王得称皇叔余宜各系其祖
若唐人称诸王孙之比文仲曰上新即位宜广敦睦
之义不应疏间骨肉议遂寝迁起居舍人擢左谏议
大夫日食七月朔上疏修五事曰邪说乱正道小人
乘君子远服侮中国斜封夺公论人臣轻国命宜察
此以消厌兆祥论青苗免役首困天下保甲保马茶
盐之法为遗螫留改中书舍人三年同知贡举文
仲先有寒疾及是昼夜不废职同院以其形瘵劝之
先出或居别寝谢曰居官则任其责敢以疾自便乎
于是疾益甚还家而卒年五十一士大夫哭之皆失
声苏轼拊其柩曰世方嘉软熟而恶峥嵘求劲直如
吾经父者今无有矣诏厚恤其家命弟平仲为江东
转运判官视其葬初文仲与弟武仲平仲皆以文声
起江西时号三孔后追贬梅州别驾元符末复其官
有文集五十卷
孙永
按宋史本传永字曼叔世为赵人徙长社年十岁而
孤祖给事中冲列为子行荫将作监主簿肄业西学
郡试常第一冲戒之曰洛阳英隽所萃汝年少不宜
多上人自是不复试冲卒丧除复列为孙换试御擢
进士第调襄城尉宜城令至太常博士御史中丞贾
黯荐为御史以母老不就韩琦读其诗叹誉之引为
诸王府侍读神宗为颍王出新录韩非子畀宫僚雠
定永曰非险薄刻核其书背六经之旨愿毋留意王
曰广藏书之数耳非所好也及为皇太子进舍人即
位擢天章阁待制安抚陕西民景询外叛诏捕送其
孥勿以赦原永言陛下新御极旷泽流行恶逆者犹
得亏除今缘坐者弗宥非所以示信也历河北陕西
都转运使时边用不足以解盐市马别为一司外台
不得与永奏曰盐马国之大计使主者专其柄既无
以统隶苟为非法孰从而制之加龙图阁直学士知
秦州王韶以布衣入幕府建取熙河策永折之曰边
陲方安静无故骚动恐变生不测会新筑刘家堡失
利众请戮偏裨以塞责永曰居敌必争之地军孤援
绝兵法所谓不得而守者也尤人以自免于我安乎
竟用是降天章阁待制知和州以详定编敕知审官
东院召还神宗问青苗助役之法于民便否对曰法
诚善然强民出息输钱代徭不能无重敛之患若用
以资经费非臣所知也时仓法峻密庾吏受百钱则
黥为卒府史亦如之神宗又问此法既下吏尚为奸
乎对曰强盗罪死犯者犹众况配颍邪使人畏法而
不革心虽在府史臣亦不敢必其无犯也议复肉刑
事下永永奏曰刻人肌肤深害仁政汉文帝所不忍
陛下忍之乎神宗曰事固未决待卿始定耳不果行
复学士知瀛州河决于贝瀛冀尤甚民租以灾免者
州县惧常平法征催如故永连章论止神宗从之仍
命发廪粟以振白沟巡检赵用以辽人渔界河擅引
兵北渡荡其族帐辽持此兆衅数暴边上神宗遣使
问故永请正用罪以谢未报辽屯兵连营亘四十里
永好谕之曰强吏冒禁已置之狱矣今何为者敌意
解但求醪糒犒师而旋进枢密直学士知开封府吕
嘉问言吏欲使都人列肆输钱以免直下府询究曹
掾以为便永占书纸尾不暇省既乃行市易抵当法
贷民钱而为之期有不能偿而死者神宗颇知之嘉
问妄变其名以罔听神宗虑立法未尽诏永及韩维
究实永奏言市算下逮锥刀为人患苦御史张琥劾
永弃同即异罢为提举中太一宫元丰中判军器监
有司病皮革不给严隐匿之科亡赖辈肆情为讦至
妇人冠饰亦不免永请听人以所藏之善者售于官
得货其余讦讼既息国用亦济出知太原且行神宗
访以时务永言近者造戎器倍常外间谓将有事于
征讨兵非轻用之物愿轸不戢自焚之戒神宗曰此
备豫不虞若四方安平岂有轻用之理卿言是也忻
代产盐苦恶不堪食转运使必欲理之以盗贩阑越
之罪罪兵吏永言盐民食也不可禁兵武备也不可
阙顾以恶盐累防兵非计也诏弛其禁入判将作进
端明殿学士病不能朝神宗遣上医调视六命近侍
问安否至虚枢密位以待辞去益力提举崇福宫逾
年起知陈州徙颍昌永裕起陵许汝当运粟数十万
斛于陵下调民牛数万永请而免哲宗召拜工部尚
书太皇太后下诏求言永陈保马保甲免役三事最
敝愿一切罢去复修监牧保伍差徭之法太皇太后
皆纳之元佑元年迁吏部又属疾改资政殿学士兼
侍读提举中太一宫未拜而卒年六十八赠银青光
禄大夫赙金帛二十谥曰康简永外和内劲论议常
持平不求诡异事或悖于理虽逼以势亦不为屈未
尝以矫亢形于色辞与人交终身无怨仇范纯仁苏
颂皆称之为国器
谏诤部名臣列传十一
宋三
彭汝砺
按宋史本传汝砺字器资饶州鄱阳人治平二年举
进士第一历保信军推官武安军掌书记彰州军事
推官王安石见其诗义补国子直讲改大理寺丞擢
太子中允既而恶之御史中丞邓绾将举为御史召
之不往既上章复以失举自列神宗怒逐绾用汝砺
为监察御史里行首陈十事一正己二任人三守令
四理财五养民六振救七兴事八变法九青苗十盐
事指擿利害多人所难言者又论吕嘉问市易聚敛
非法当罢俞充谄中人王中正至使妻拜之不当检
正中书五房事神宗为罢充诘其语所从汝砺曰如
此非所以广聪明也卒不奉诏及中正与李宪主西
师汝砺言不当以兵付中人因及汉唐祸乱之事神
宗不怿语折之汝砺拱立不动伺间复言神宗为改
容在廷者皆叹服宗室以女卖婚民间有司奏罢之
汝砺言此虽疏属皆天家子孙不可使闾阎之贱得
以货取愿更着婚法元丰初以馆阁校勘为江西转
运判官陛辞复言今不患无将顺之臣患无谏诤之
臣不患无敢为之臣患无敢言之臣神宗嘉其忠荩
代还提点京西刑狱元佑二年超为起居舍人时相
问新旧之政对曰政无彼此一于是而已今所更大
者取士及差役法行之而士民皆怨未见其可逾年
进中书舍人赐金紫词命雅正有古人风其论诗体
四韵事尤力大臣有持平者颇相左右一时进取者
疾之欲尽去其类未有以发会知汉阳事吴处厚得
蔡确安州诗上之傅会解释以为怨谤谏官交章请
治之又造为危言以激怒宣仁后欲置之法汝砺谓
此罗织之渐也数以白执政不能救遂上疏论列不
听方居家待罪得确谪命除目草词曰我不出谁任
其责者即入省封还除目辨论愈切谏官指汝砺为
朋党宣仁后曰汝砺岂党确者亦为朝廷论事尔及
确贬新州又须汝砺草词遂落职知徐州初汝砺在
台时论吕嘉问事与确异趣徙外十年确为有力后
治嘉问他狱以不阿执政坐夺二官至是又为确得
罪人以此益贤之加集贤殿修撰入权兵刑二部侍
郎有狱当贷执政以特旨杀之汝砺持不下执政怒
罚其属汝砺言制书有不便许奏论汝砺属又何罪
遂自劾请去章四上诏免属罚徙汝砺礼部真拜吏
部侍郎哲宗躬听断修熙宁元丰政事人皆争献所
闻汝砺独无建白或问之答曰在前日则无敢言于
今则人人能言之矣进权吏部尚书言者谓尝附会
刘摰以宝文阁直学士知成都府未行章数上又降
待制知江州将行哲宗问所欲言对曰陛下今所复
者其政不能无是非其人不能无贤否政惟其是则
无不善人惟其贤则无不得矣至郡数月而病去其
遗表略云土地已有余愿抚以仁财用非不饶愿节
以礼佞人初若可悦而其患在后忠言初若可恶而
其利甚博至于恤河北流移察江南水旱凡数百言
朝廷方以枢密都丞旨命之而已卒乃以告赐其家
年五十四汝砺读书为文志于大者言动取舍必合
于义与人交必尽诚敬兄无子为立后官之少时师
事桐庐倪天隐既死并其母妻葬之且衣食其女同
年生宋涣死经理其后不啻如子所著易义诗义诗
文凡五十卷弟汝霖汝方
郑侠
按宋史本传侠字介夫福州福清人治平中随父官
江宁闭户苦学王安石知其名邀与相见称奖之进
士高第调光州司法参军安石居政府凡所施行民
间不以为便光有疑狱侠谳议传奏安石悉如其请
侠感为知己思欲尽忠秩满径入都时初行试法之
令选人中式者超京官安石欲使以是进侠以未尝
习法辞三往见之问以所闻对曰青苗免役保甲市
易数事与边鄙用兵在侠心不能无区区也安石不
答侠退不复见但数以书言法之为民害者久之监
安上门安石虽不悦犹使其子雱来语以试法方置
修经局又欲辟为检讨更命其客黎东美谕意侠曰
读书无几不足以辱检讨所以来求执经相君门下
耳而相君发言持论无非以官爵为先所以待士者
亦浅矣果欲援侠而成就之取其所献利民便物之
事行其一二使进而无愧不亦善乎是时免役法出
民商或以为苦虽负水舍发担粥提茶之属非纳钱
者不得贩鬻税务索市利钱其末或重于本商人至
以死争如是者不一侠因东美列其事未几诏小夫
裨贩者免征商之重者十损其七他皆无所行是时
自熙宁六年七月不雨至于七年之三月人无生意
东北流民每风沙霾曀扶携塞道羸瘠愁苦身无完
衣并城民买麻籸麦麸合米为糜或茹木实草根至
身被锁械而负瓦楬木卖以偿官累累不绝侠知安
石不可谏悉绘所见为图奏疏诣合门不纳乃假称
密急发马递上之银台司其略云去年大蝗秋冬亢
早麦苗焦枯五种不入群情惧死方春斩伐竭泽而
渔草木鱼亦莫生遂灾患之来莫之或御愿陛下
开仓廪赈贫乏取有司掊克不道之政一切罢之冀
下召和气上应天心延万姓垂死之命今台谏充位
左右辅弼又皆贪猥近利使夫抱道怀识之士皆不
欲与之言陛下以爵禄名器驾驭天下忠贤而使人
如此甚非宗庙社稷之福也窃闻南征北伐者皆以
其胜捷之势山川之形为图来献料无一人以天下
之民质妻鬻子斩桑坏舍流离逃散遑遑不给之状
上闻者臣谨以逐日所见绘一图但经眼目已可涕
泣而况有甚于此者乎如陛下行臣之言十日不雨
即乞斩臣宣德门外以正欺君之罪疏奏神宗反复
观图长吁数四袖以入是夕寝不能寐翌日命开封
体放免行钱三司察市易司农发常平仓三卫具熙
河所用兵诸路上民物流散之故青苗免役权息追
呼方田保甲并罢凡十有八事民间欢叫相贺又下
责躬诏求言越三日大雨远近沾洽辅臣入贺帝示
以侠所进图状且责之皆再拜谢安石上章求去外
间始知所行之由群奸切齿遂以侠付御史治其擅
发马递罪吕惠卿邓绾言于帝曰陛下数年以来忘
寐与食成此美政天下方被其赐一旦用狂夫之言
罢废殆尽岂不惜哉相与环泣于帝前于是新法一
切如故安石去惠卿执政侠又上疏论之仍取唐魏
征姚崇宋璟李林甫卢杞传为两轴题曰正直君子
邪曲小人事业图迹在位之臣暗合林甫辈而反于
崇璟者各以其类复为书献之并言禁中有被甲登
殿等事惠卿奏为谤讪编管汀州御史台吏杨忠信
谒之曰御史缄默不言而君上书不已是言责在监
门而台中无人也取怀中名臣谏疏二帙授侠曰以
此为正人助惠卿暴其事且嗾御史张琥并劾冯京
为党与侠行至太康还对狱狱成惠卿议致之死帝
曰侠所言非为身也忠诚亦可嘉岂宜深罪但徙英
州既至得僧屋将压者居之英人无贫富贵贱皆加
敬争遣子弟从学为筑室以迁哲宗立始得归苏轼
孙觉表言之以为泉州教授元符三年再窜于英徽
宗立赦之仍还故官又为蔡京所夺自是不复出布
衣粝食屏处田野然一言一话未尝忘君宣和元年
卒年七十九里人揭其闾为郑公坊州县皆祀之于
学绍熙初诏赠朝奉郎官其孙嘉正为山阴尉
吕大忠
按宋史本传大忠字进伯登第为华阴尉晋城令韩
绛宣抚陕西以大忠提举永兴路义勇改秘书丞检
详枢密院吏兵房文字令条义勇利害大忠言养兵
猥众国用日屈汉之屯田唐之府兵善法也弓箭手
近于屯田义勇近于府兵择用一焉兵屯可省矣为
签书定国军判官熙宁中王安石议遣使诸道立缘
边封沟大忠与范育被命俱辞行大忠陈五不可以
为怀抚外国恩信不洽必致生患罢不遣令与刘忱
使契丹议伐北地会遭父丧起复知代州契丹使萧
素梁至代设次据主席大忠与之争乃移次于长
城北换西上合门使知石州大忠数与素会凡议
屡以理折之素稍屈已而复使萧禧来求代北地
神宗召执政与大忠忱议将从其请大忠曰彼遣一
使来即与地五百里若使魏王英来求关南则何
如神宗曰卿是何言也对曰陛下既以臣言为不然
恐不可启其渐忱曰大忠之言社稷大计愿陛下熟
思之执政知不可夺议卒不决罢忱还三司大忠亦
终丧制其后竟以分水岭为界焉元丰中为河北转
运判官言古者理财视天下犹一家朝廷者家外计
者兄弟居虽异而财无不同今有司惟知出纳之名
有余不足未尝以实告上故有余则取之不足莫之
与甚大患也乃上生财养民十二事徙提点淮西刑
狱时河决飞蝗为灾大忠入对极论之诏归故官元
佑初历工部郎中陕西转运副使知陕州以直龙图
阁知秦州进宝文阁待制夏人自犯麟府环庆后遂
绝岁赐欲遣使谢罪神宗将许之大忠言夏人强则
纵困则服今阳为恭顺实惧讨伐宜且命边臣诘其
所以来之辞若惟请是从彼将有以窥我矣初郡籴
民粟豪家因之制操纵之柄大忠选僚采自旦入仓
虽斗升亦受不使有所壅阏民喜争运粟于仓负钱
而去得百余万斛马涓以进士举首入幕府自称状
元大忠谓曰状元云者及第未除官之称也既为判
官则不可今科举之习既无用修身为己之学不可
不勉又教以临政治民之要涓自以为得师焉谢良
佐教授州学大忠每过之听讲论语必正襟敛容曰
圣人言行在焉吾不敢不肃尝献言夏人戍守之外
战士不过十万吾三路之众足以当之矣彼屡犯王
略一不与校臣窃羞之绍圣三年加宝文阁直学士
知渭州付以秦渭之事奏言关陕民力未裕士气沮
丧非假之岁月未易枝梧因请以职事对大抵欲以
计徐取横山自汝遮残井迤逦进筑不求近功既而
锺傅城安西王文郁亦用事章惇曾布主之大忠议
不合又乞以所进职为大防量移惇布陈其所言与
元佑时异徙知同州旋降待制致仕卒诏复学士官
佐其葬
刘述
按宋史本传述字孝叔湖州人举进士为御史台主
簿知温耀真三州提点江西刑狱累官都官员外郎
六年不奏考功课知审官院胡宿言其沉静有守特
迁兵部员外郎改荆湖南北京西路转运使再以覃
恩迁刑部郎中神宗立召为侍御史知杂事又十一
年不奏课帝知其久次授吏部郎中尝言去奢当自
后宫始章辟光宜诛高居简宜黜张方平不当参大
政王拱辰不当除宣徽使皆不报滕甫为中丞述将
论之甫闻先请对甫退述乃言甫为言官无所发明
且擿其隐慝帝曰甫遇事辄争裨益甚多但外人不
知耳甫谈卿美不辍口卿无言也王安石参知政事
帝下诏专令中丞举御史不限官高累赵抃争之弗
得述言旧制举御史官须中行员外郎至太常博士
资任须实历通判又必翰林众学士与本台丞杂互
举盖众议佥举则各务尽心不容有偏蔽私爱之患
今专委中丞则爱憎在于一己若一一得人犹不至
生事万一非其人将受权臣属托自立党援不附己
者得以中伤媒孽诬陷其蔽不一夫变更法度其事
不轻而止是参知政事二人同书札子且宰相富
暂谒告曾公亮已入朝台官今不阙人何至急疾如
此愿收还前旨俟出与公亮同议然后行之弗听
述兼判刑部安石争谋杀刑名述不以为是及下
述封还中书奏执不已安石白帝诏开封府推官王
克臣劾述罪于是述率御史刘琦钱顗共上疏曰安
石执政以来未逾数月中外人情嚣然胥动盖以专
肆胸臆轻易宪度无忌惮之心故也陛下任贤求治
常若饥渴故置安石政府必欲致时如唐虞而反操
管商权诈之术规以取媚遂与陈升之合谋侵三司
利柄取为己功开局设官用八人者分行天下惊骇
物听动摇人心去年因许遵文过饰非妄议自首按
问之法安石任一偏之见改立新议以害天下大公
章辟光献岐邸迁外之说疏间骨肉罪不容诛吕诲
等连章论奏乞加窜逐陛下虽许其请安石独进瞽
言荧惑圣听陛下以为爱己隐忍不行先朝所立制
度自宜世世子孙守而勿失乃欲事事更张废而不
用安石自应举历官尊尚尧舜之道以倡率学者故
士人之心靡不归向谓之为贤陛下亦闻而知之遂
正位公府遭时得君如此之专乃首建财利之议务
为容悦言行乖戾一至于此刚狠自任则又甚焉奸
诈专权之人岂宜处之庙堂以乱国纪愿早罢逐以
慰安天下元元之心曾公亮位居丞不能竭忠许
国反有畏避之意阴自结援以固宠久妨贤路亦宜
斥免赵抃则括囊拱手但务依违大臣事君岂当如
是疏上安石奏先贬琦顗监处衢州盐务公亮疑太
重安石曰蒋之奇亦降监当从之司马光乃上疏曰
臣闻孔子曰守道不如守官孟子曰有言责者不得
其言则去此古今通义人臣之大节也彼谋杀已伤
自首刑名天下皆知其非朝廷既违众议而行之又
以守官之臣而罪之臣恐失天下之心也夫食鹰鹯
者求其鸷也鸷而烹之将安用哉今琦顗所坐不过
疏直乃以迕犯大臣猥加谴谪恐臣下自此以言为
讳乞还其本资以靖群听不报开封狱具述三问不
承安石欲置之狱光又与范纯仁争之乃议贬为通
判帝不许以知江州逾岁提举崇禧观卒年七十二
绍兴初赠秘阁修撰
吕陶
按宋史本传陶字元钧成都人蒋堂守蜀延多士入
学亲程其文尝得陶论集诸生诵之曰此贾谊之文
也陶时年十三一坐皆惊由是礼诸宾筵一日同游
僧舍共读寺碑酒阑堂索笔书碑十纸行断句阙以
示陶曰老夫不能尽忆子为我足之陶书以献不缪
一字中进士第调铜梁令民氏姊妹三人冒隐幼
弟田弟壮诉官不得直贫至庸奴于人及是又诉陶
一问三人服罪弟泣拜愿以田半作佛事以报陶晓
之曰三姊皆汝同气方汝幼时适为汝主之尔不然
尽为他人所欺与其捐半供佛曷若遗姊复为兄弟
顾不美乎弟又拜听命知太原寿阳县府帅唐介辟
签书判每暇日促膝晤语告以立朝事君大节曰君
廊庙人也以介荐应熙宁制科时王安石从政用新
法陶对策枚数其过大略谓贤良之旨贵犯不贵隐
臣愚敢忘斯义陛下初即位愿不惑理财之说不间
老成之谋不兴疆场之事陛下措意立法自谓庶几
尧舜顾陛下之心如此天下之论如彼独不反而思
之乎及奏第神宗顾安石取卷读读未半神色丧阻
神宗觉之使冯京竟读谓其言有理司马光范镇见
陶皆曰自安石用事吾辈言不复效不意君及此平
生闻望在兹一举矣安石既怒孔文仲科亦随罢陶
虽入等纔通判蜀州张商英为御史请废永康军下
旁郡议陶以为不可及知彭州威茂夷入寇陶召大
姓潜具守备城门启闭如平时因以永康前议上于
朝军遂不废王中正为将蜀道畏事之甚谨而其所
施悉谬盭陶奏召还之李杞蒲宗闵来榷茶西州骚
动陶言川蜀产茶视东南十不及一诸路既皆通商
两川独蒙禁榷茶园本是税地均出赋租自来敷卖
以供衣食盖与解盐晋矾不同今立法太严取息太
重遂使良民枉陷刑辟非陛下仁民爱物之意也宗
闵怒劾其沮败新法责监怀安商税或往吊之陶曰
吾欲假外郡之虚名救蜀民百万之实祸幸而言行
所济多矣敢有荣辱进退之念哉起知广安军召为
司门郎中元佑初擢殿中侍御史首献邪正之辨曰
君子小人之分辨则王道可成杂处于朝则政体不
纯今蔡确韩缜张璪章惇在先朝则与小人表里为
贼民害物之政使人主德泽不能下流在今日则观
望反复为异时子孙之计安焘李清臣又依阿其间
以伺势之所在而归之昔者负先帝今日负陛下愿
亟加斥逐以清朝廷于是数人相继罢去时议行差
役陶言郡县风俗异制民之贫富不均当此更法之
际若不预设防禁则民间虽无纳钱之劳反有偏颇
之害莫若以新旧二法裁量厥中会陶谒告归诏于
本道定议陶考究精密民以为便还朝遂正两路转
运使李琮蒲宗闵之罪又奏十事皆利害切于蜀者
苏轼策馆职为朱光庭所论轼亦乞补郡争辨不已
陶言台谏当徇至公不可假借事权以报私隙议者
皆谓轼尝戏薄程颐光庭乃其门人故为报怨夫欲
加轼罪何所不可必指其策问以为讥谤恐朋党之
敝自此起矣由是两置之陶与同列论张舜民事不
合傅尧俞王岩叟攻之太皇太后不纳迁陶左谏议
继出为梓州淮西成都路转运副使入拜右司郎中
起居舍人大臣上殿有乞屏左右及史官者陶曰屏
左右已不可况史官乎大臣奏事而史官不得闻是
所言私也诏定为令迁中书舍人奉使契丹归乞修
边备哲宗喜曰臣僚言边事惟及陕西不及河北殊
不知河北有警则十倍陕西矣卿言甚善进给事中
哲宗始亲政陶言太皇保佑九年陛下所深知尊而
报之惟恐不尽然臣犹以无可疑为疑不必言而言
万一有奸邪不正之谋上惑渊听谓某人宜复用某
事宜复行此乃治乱安危之机不可不察也俄以集
贤院学士知陈州徙河阳潞州例夺职再贬库部员
外郎分司徽宗立复集贤殿修撰知梓州致仕卒年
七十七
吕希纯
按宋史吕公着传公着子希纯字子进登第为太常
博士元佑祀明堂将用皇佑故事并飨天地百神皆
以祖宗配希纯言皇佑之礼事不经见嘉佑既已厘
正至元丰中但以英宗配上帝悉罢从祀群神得严
父之义请循其式从之历宗正太常秘书丞哲宗议
纳后希纯请考三代礼参祖宗之制博访令族参
求德配凡世俗所谓勘婚之书浅陋不经且一切屏
绝以防附会迁著作郎以父讳不拜擢起居舍人权
太常少卿宣仁太后崩希纯虑奸人乘间进说摇主
听即上疏曰自元佑初年太皇听断所用之人皆宿
有时望所行之事皆人所愿行唯是过恶得罪之徒
日伺变故捭阖规利今必以更改神宗法度为说臣
以为先帝之功烈万世莫掩间有数事为小人所误
势虽颇有损益在于圣德固无所亏且英宗神宗何
尝不改真宗仁宗之政亦岂尽用太祖太宗之法乎
小人既误先帝复欲误陛下不可不察未几拜中书
舍人同修国史内侍梁从政刘惟简除内省押班希
纯以亲政之始首录二人无以示天下持不行由是
阉寺侧目或于庭中指以相示曰此缴还二押班词
头者也章惇既相出为宝文阁待制知亳州谏官张
商英憾希纯攻之力又以外亲嫌连徙睦州归州自
京东而之浙西自浙西而上三峡名为易地实困之
也公着追贬希纯亦以屯田员外郎分司南京居金
州又责舒州团练副使安置建中靖国元年还为待
制知瀛州徽宗闻其名数称之曾布忌希纯因其请
觐未及见亟以边遽趣遣之俄改颍州入崇宁党籍
卒年六十
曾
按宋史本传字子开举进士调黄岩簿用荐为郑
州教授擢崇文校书馆阁校勘兼国子监直讲同知
太常礼院太常自秦以来礼文残缺先儒各以臆说
无所稽据在职多所厘正亲祠皇地祗于北郊盖
自发之异论莫能夺其议兄布以论市易事被责
亦夺主簿滞于馆下又多希旨窥伺者众皆危之
恬然无愠曾公亮薨肇状其行神宗览而嘉之迁
国史编修官进吏部郎中迁右司为神宗实录检讨
元佑初擢起居舍人未几为中书舍人论叶康直知
秦州不当执政讶不先白御史因攻之求去范纯
仁语于朝曰若善人不见容吾辈不可居此矣力为
之言乃得释门下侍郎韩维奏范百禄事太皇太后
以为谗毁出守邓言维为朝廷辩邪正是非不可
以疑似逐不草制谏议大夫王觌以论胡宗愈出守
润肇言陛下寄腹心于大臣寄耳目于台谏二者相
须阙一不可今觌论执政即去之是爱腹心而涂耳
目也帝悟加觌直龙图阁太皇受册诏遵章献故事
御文德殿言天圣初两制定议受册崇政仁宗特
改焉此盖一时之制今帝述仁宗故事以极崇奉孝
敬之诚可谓至矣臣窃谓太皇当于此时特下诏扬
帝孝敬之诚而固执谦德屈从天圣两制之议止于
崇政则帝孝愈显太皇之德愈尊矣坤成节上寿议
令百官班崇政又言天圣三年近臣班殿廷百官
止请内东门拜表至九年始御会庆今太皇盛德不
肯自同章献宜如三年之制并从之四年春旱有司
犹请春宴同彭汝砺上疏曰天灾方作正君臣侧
身畏惧之时乃相与饮食燕乐恐无以消复天变翼
日有旨罢宴蔡确贬新州先与汝砺相约极论会
除给事中汝砺独封还制书言者谓卖友略不自
辨以宝文阁待制知颍州徙邓齐陈州应天府七年
入为吏部侍郎在礼院时启亲祠北郊之议是岁
当郊坚抗前说既而合祭天地乃自劾改刑部请
不已出知徐州徙江宁府帝亲政更用旧臣数称
议礼趣入对言人主虽有自然之圣质必赖左右
前后得人以为立政之本宜于此时选忠信端良之
士置诸近班以参谋议备顾问与夫深处法宫亲近
御其损益相去万万矣贵近恶其语出知瀛州与
兄布易地时方治实录讥讪罪降为滁州稍复集贤
殿修撰历泰州海州徽宗即位复召为中书舍人日
食四月朔当降诏求言具述帝旨诏下投匦者如
织章惇恶之欲因事去帝不听元佑臣僚被谴者
咸以赦恩甄叙请并录死者作训词哀厚恻怛读
者为之感怆迁翰林学士兼侍读谏官陈瓘给事中
龚原以言得罪无敢救极力论解时论者谓元佑
绍圣均为有失兄布传帝命使作诏谕天下见
帝言陛下思事皇极以消弭朋党须先分别君子小
人赏善罚恶不可偏与开说备至已而诏从中出布
之拜相适当制国朝学士弟草兄制唯韩维与
为衣冠荣建中靖国元年太史奏日又当食四月
请对言比岁日食正阳咎异章着陛下简俭清净之
化或衰于前声色玩服之好或萌于心忠邪贤不肖
或有未辨赏庆刑威或有未当左右阿谀壅蔽矫举
民失职郁不得伸此宜反复循省痛自克责以塞
天变言发涕下帝悚然顺纳兄布在相位引故事避
禁职拜龙图阁学士提举中太一宫未几出知陈州
历太原应天府扬定二府崇宁初落职谪知和州徙
岳州继贬濮州团练副使安置汀州四年归润而卒
年六十一自熙宁以来四十年大臣更用事邪正相
轧党论屡起身更其间数不合兄布与韩忠彦并
相日夕倾危之既居外移书告之曰兄方得君当
引用善人翼正道以杜惇卞复起之萌而数月以来
所谓端人吉士继迹去朝所进以为辅佐侍从台谏
往往皆前日事惇卞者一旦势异今日必首引之以
为固位计思之可为恸哭比来主意已移小人道长
进则必论元佑人于帝前退则尽排元佑者于要路
异时惇卞纵未至一蔡京足以兼二人可不深虑布
不能从未几京得政布与俱不免天资仁厚而
容貌端严自少力学博览经传为文温润有法更十
一州类多善政绍兴初谥曰文昭子统至左谏议大
夫
陈轩
按宋史本传轩字元舆建州建阳人进士第二授平
江军节度推官元佑中为礼部郎中徐王翊善再迁
中书舍人上疏言祖宗旧制诸道帅守使者辞见之
日并召对便殿非特可以周知利害亦可观阅人才
今视朝数刻而退惟执政大臣得在帝所或经旬阅
月台谏官乃得觐余皆无因而前殆非所谓广览兼
听之道愿诏有司使如故事又言所在巡检招惰游
恶少以隶工军习暴横为田野患请使以厢卒代皆
从之高丽入贡轩馆客其使求布历代史策府元龟
抄郑卫曲谱皆为上闻礼部尚书苏轼劾其失体以
龙图阁待制知庐州徙杭州江宁颖昌府徽宗立为
兵部侍郎兼侍读论监司守臣数易之弊如江淮发
运使十五年间至更三十二人愿稍久其任又言比
更定役法欲以宽民力而有司生事急切苟营赢羡
散青苗以抑兼并拯难困不当以散多予赏入侍经
闱每劝帝以治贵清净愿法文景之恭俭帝颇听行
之加龙图阁直学士知成都府不行改杭州福州卒
年八十四
路昌衡
按宋史本传昌衡字持正开封祥符人起进士至太
常博士参鞫陈世儒狱逮治苛峻至士大夫及命妇
皆不免迁右司员外郎历江淮发运陕西转运副使
知广州徙荆南又徙潭州加直龙图阁知庆州绍圣
中召为卫尉大理卿迁工部侍郎俄以宝文阁待制
知开封府李清臣有狂妇人之诉昌衡致之重辟出
知瀛州徙永兴军进直学士知成都徽宗立应诏上
书曰频年以来西方用兵致兴大役利源害政佞臣
蔽主四者皆阴之过盛自陕以西民力伤残人不聊
生灾异之变生于天地之不和起于人心之怨望故
妖星出见大河横决秋雨霖淫诸路饥馑殍死道路
妻子弃捐破析赀储以应星火之令勤劳憔悴多不
生还人心如此而欲其无怨难矣俄坐清臣狱事责
司农少卿分司居郢州明年起为滁州定州复直学
士知开封府乞严告捕虚妄之法以靖讦诉徙南京
留守又坐前上书事落职入党籍卒宣和五年赠龙
图阁学士
苟简 苟耸
按四川总志简耸资阳人兄弟名振于元丰间宣和
中同声对策排奸佞简为蔡京所杀耸以三舍生授
营州文学
韩宗武
按宋史韩缜传缜子宗武第进士韩忠彦镇瀛州辟
为河间令值河溢增堤护城吏率兵五百伐材近郊
虽墓木亦不免父老遮道泣宗武入府白罢之徽宗
即位为秘书丞因日食上疏言近世事有微渐而不
可不察者五大臣不畏公论小臣趋利附下一也人
主怠于政事威柄下移怨讟归上二也左右无辅拂
之士守边无御侮之臣三也开境土以速边患耗赋
财以弊民力四也岁谷不登仓庾空竭民人流亡盗
贼数起五也根治朋党追复私怨正士黜废耆老歼
亡旋起大狱害及善类文章号令衰于前世大河决
溢饥馑荐臻执政大臣人怀异意排去旧怨以立新
党徒为纷纷无忧国忘家之虑诚愿躬揽权纲收还
威柄敷言奏功考察名实不以侍御之好钟鼓之娱
为乐仁祖恻怛至诚以收天下之心神宗厉精不息
以举天下之事皆所宜法不报哲宗将祔庙中旨索
省中书画甚急宗武言先帝祔庙陛下哀慕方深而
丹青之玩取索不已播之于外惧损圣德陛下践阼
如日初升当讲劘典训开广圣学好玩易志正古人
所戒也疏入皇太后见之怒曰是皆内侍数辈所为
尔欲尽加罚帝委曲申救乃已明日太后对宰相奖
叹令俟谏官员阙即用之寻除都官员外郎改开封
府推官丐外为淮南转运判官前使者贷上供钱禁
庭遣使来索宗武奏其状词极鲠切坐贬秩罢归久
之蔡京欲以知颍州帝语秘书事京不敢复言遂致
仕官累大中大夫年八十二卒
崔鶠
按宋史本传鶠字德符雍丘人父毗徙居颍州遂为
阳翟人登进士第调凤州司户参军筠州推官徽宗
初立以日食求言鶠上书曰臣闻谏争之道不激切
不足以起人主意激切则近讪谤夫为人臣而有讪
谤之名此谗邪之论所以易乘而世主所以不悟天
下所以卷舌吞声而以言为戒也臣尝读史见汉刘
陶曹鸾唐李少良之事未尝不掩卷兴嗟矫然有山
林不反之意比闻国家以日食之异询求直言伏读
诏书至所谓言之失中朕不加罪盖陛下披至情廓
圣度以来天下之言如此而私秘所闻不敢一吐是
臣子负陛下也方今政令烦苛民不堪扰风俗险薄
法不能胜未暇一二陈之而特以判左右之忠邪为
本臣至自草莱不识朝廷之士特怪左右之人有指
元佑之臣为奸党者必邪人也使汉之党锢唐之牛
李之祸将复见于今日甚可骇也夫毁誉者朝廷之
公议故责授朱崖军司户司马光左右以为奸而天
下皆曰忠今宰相章惇左右以为忠而天下皆曰奸
此何理也臣请略言奸人之迹夫乘时抵巇以盗富
贵探微揣端以固权宠谓之奸可也包苴满门私谒
踵路阴交不逞密结禁廷谓之奸可也以奇伎淫巧
荡上心以倡优女色败君德独操赏刑自报恩怨谓
之奸可也蔽遮主听排斥正人微言者坐以刺讥直
谏者陷以指斥以杜天下之言掩壅蔽之罪谓之奸
可也凡此数者光有之乎惇有之乎夫有其实者名
随之无其实而有其名谁肯信之传曰谓狐为狸非
特不知狐又不知狸是故以佞为忠必以忠为佞于
是乎有缪赏滥罚赏缪罚滥佞幸徜徉如此而国不
乱未之有也光忠信直谅闻于华夷虽古名臣未能
远过而谓之奸是欺天下也至如惇狙诈凶险天下
士大夫呼曰惇贼贵极宰相人所具瞻以名呼之又
指为贼岂非以其孤负主恩玩窃国柄忠臣痛愤义
士不服故贱而名之指其实而号之以贼邪京师语
曰大惇小惇殃及子孙谓惇与御史中丞安惇也小
人譬之蝮蝎其凶忍害人根乎天性随遇必发天下
无事不过贼陷忠良破善类至缓急危疑之际必有
反复卖国跋扈不臣之心比年以来谏官不论得失
御史不劾奸邪门下不驳诏令共持喑默以为得计
昔李林甫窃相位十有九年海内怨痛而人主不知
顷邹浩以言事得罪大臣拱而观之同列无一语者
又从而挤之夫以股肱耳目治乱安危所系而一切
若此陛下虽有尧舜之聪明将谁使言之谁使行之
夫日者阳也食之者阴也四月正阳之月阳极盛阴
极衰之时而阴干阳故其变为大惟陛下畏天威听
明命大运干刚大明邪正毋违经义毋郁民心则天
意解矣若夫伐鼓用币素服彻乐而无懿德善政之
实非所以应天也帝览而善之以为相州教授后蔡
京复籍上书人以鶠为邪等免所居官久之调绩溪
令移病归始居郏城治地数亩为婆娑园屏处十余
年人无贵贱长少悉尊师之宣和六年起通判宁化
军召为殿中侍御史既至而钦宗即位授右正言上
疏曰六月一日诏书诏谏臣直论得失以求实是有
以见陛下求治之切也数十年来王公卿相皆自蔡
京出要使一门生死则一门生用一故吏逐则一故
吏来更持政柄无一人立异无一人害己者此京之
本谋也安得实是之言闻于陛下哉谏议大夫冯澥
近上章曰士无异论太学之盛也澥尚敢为此奸言
乎王安石除异己之人着三经之说以取士天下靡
然雷同陵夷至于大乱此无异论之效也京又以学
校之法驭士人如军法之驭卒伍一有异论累及学
官若苏轼黄庭坚之文范镇沈括之杂说悉以严刑
重赏禁其收藏其苛锢多士亦已密矣而澥犹以为
太学之盛欺罔不巳甚乎原京与澥罪乃天地否泰
所系国家治乱由之以分不可忽也仁宗英宗选敦
朴敢言之士以遗子孙安石目为流俗一切逐去司
马光复起而用之元佑之治天下安于泰山及章惇
蔡京倡为绍述之论以欺人主绍述一道德而天下
一于谄佞绍述同风俗而天下同于欺罔绍述理财
而公私竭绍述造士而人材衰绍述开边而塞尘犯
阙矣元符应诏上书者数千人京遣腹心考定之同
己为正异己为邪澥与京同者也故列于正京之术
破坏天下于兹极矣尚忍使其余再破坏邪京奸
邪之计大类王莽而朋党之众则又过之愿斩之以
谢天下累章极论时议归重忽得挛疾不能行三求
去帝惜之不许吕好问徐秉哲为言乃以龙图阁直
学士主管嵩山崇福宫命下而卒鶠平生为文至多
辄为人取去箧无留者尢长于诗清峭雄深有法度
无子卫昂集其遗文为三十卷传于世
胡寅
按宋史本传寅字明仲安国弟之子也寅将生弟妇
以多男欲不举安国妻梦大鱼跃盆水中急往取而
子之少桀黠难制父闭之空阁其上有杂木寅尽刻
为人形安国曰当有以移其心别置书数千卷于其
上年余寅悉成诵不遗一卷游辟雍中宣和进士甲
科靖康初以御史中丞何荐召除秘书省校书郎
杨时为祭酒寅从之受学迁司门员外郎金人陷京
师议立异姓寅与张浚赵鼎逃太学中不书议状张
邦昌伪立寅弃官归言者劾其离次降一官建炎三
年高宗幸金陵枢密使张浚荐为驾部郎官寻擢起
居郎金人南侵诏议移跸之所寅上书曰昨陛下以
亲王介弟出师河北二圣既迁则当纠合义师北向
迎请而遽膺翊戴亟居尊位斩戮直臣以杜言路南
巡淮海偷安岁月敌入关陕漫不捍御盗贼横溃莫
敢谁何元元无辜百万涂地方且制造文物讲行郊
报自谓中兴金人乘虚直捣行在匹马南渡淮甸流
血迨及返正宝位移跸建康不为久图一向畏缩远
避此皆失人心之大者也自古中兴之主所以能克
复旧物者莫不本于愤耻恨怒不能报怨终不苟已
未有乘衰微阙绝之后固陋以为荣苟且以为安而
能久长无祸者也黄潜善与汪伯彦方以乳妪护赤
子之术待陛下曰上皇之子三十人今所存惟圣体
不可不自重爱曾不思宗庙则草莽湮之陵阙则
锸惊之堂堂中华戎马生之潜善伯彦所以误陛下
陷陵庙蹙土宇丧生灵者可胜罪乎本初嗣服既不
为迎二圣之策因循远狩又不为守中国之谋以致
于今德义不孚号令不行刑罚不威爵赏不劝若不
更辙以救垂亡则陛下永负孝悌之愆常有父兄之
责人心一去天命难恃虽欲羁栖山海恐非为自全
之计愿下诏曰继绍大统出于臣庶之谄而不悟其
非巡狩东南出于侥幸之心而不虞其祸金人逆天
乱伦朕义不共天志思雪耻父兄旅泊陵寝荒残罪
乃在予无所逃责以此号召四海耸动人心决意讲
武戎衣临阵按行淮襄收其豪英誓以战伐天下忠
义武勇必云合响应陛下凡所欲为孰不如志其与
退保吴越岂可同年而语哉自古中国强盛如汉武
帝唐太宗其得志四裔必并吞扫灭极其兵力而后
已中国礼义所自出也恃强凌弱且如此今乃以仁
慈之道君子长者之事望于凶顽之粘罕岂有是理
哉今日图复中兴之策莫大于罢绝和议以使命之
币为养兵之资不然则僻处东南万事不竞纳赂则
孰富于京室纳质则孰重于二圣反复计之所谓乞
和决无可成之理夫大乱之后风俗靡然欲丕变之
在于务实效去虚文治兵择将誓戡大憝者孝弟之
实也遣使乞和冀幸万一者虚文也屈己求贤信用
群策者求贤之实也外示礼貌不用其言者虚文也
不惟面从必将心改苟利于国即日行之者纳谏之
实也和颜泛受内恶切直者虚文也擢智勇忠直之
人待御以恩威结约以诚信者任将之实也亲厚庸
奴等威不立者虚文也汰疲弱择壮勇足其衣食申
明阶级以变其骄悍之习者治军之实也教习儿戏
纪律荡然者虚文也遴选守刺久于其官痛刈奸赃
广行宽恤者爱民之实也军须戎具征求取办蠲租
赦令苟以欺之者虚文也若夫保宗庙陵寝土地人
民以此六实者行乎其间则为中兴之实政也陵庙
荒圮土宇日蹙衣冠黔首为血为肉以此六虚者行
乎其间则为今日虚文陛下戴黄屋建幄殿质明辇
出房雉扇金炉夹侍两陛仗马卫兵俨分仪式赞者
引百官入奉起居以此度日彼粘罕者昼夜厉兵跨
河越岱电扫中土遂有吞吸江湖蹂践衡霍之意吾
方拥虚器茫然未知所之君子小人势不两立仁宗
皇帝在位得君子最多小人亦时见用然罪着则斥
君子亦或见废然忠显则收故其成当世之功贻后
人之辅者皆君子也至王安石则不然斥绝君子一
去而不还崇信小人一任则不改故其败当时之政
为后世之害者皆小人也仁宗皇帝所养之君子既
日远而销亡矣安石所致之小人方蕃息而未艾也
所以误国破家至毒至烈以致二圣屈辱羿莽擅朝
伏节死难者不过一二人此浮华轻薄之害明主之
所畏而深戒者也古之称中兴者曰拨乱世反之正
今之乱亦云甚矣其反正而兴之在陛下其遂陵迟
不振亦在陛下昔宗泽一老从官耳犹能推诚感动
群贼北连怀卫同迎二圣期密应者无虑数十万
人何况陛下身为子弟欲北向而有为将见举四海
为陛下用期以十年必能扫除妖沴远迓父兄称宋
中兴其与惕息遁藏蹈危负耻如今日岂不天地相
绝哉疏入宰相吕颐浩恶其切直除直龙图阁主管
江州太平观二年五月诏内外官各言省费裕国强
兵息民之策寅以十事应诏曰修政事备边陲治军
旅用人才除盗贼信赏罚理财用核名实屏谀佞去
奸慝疏上不报寻命知永州绍兴四年十二月复召
为起居郎迁中书舍人赐三品服时议遣使入云中
寅上疏言女直惊动陵寝残毁宗庙劫质二圣乃吾
国之大雠也顷者误国之臣遣使求和以苟岁月九
年于兹其效如何幸陛下灼见邪言渐图恢复忠臣
义士闻风兴起各思见效今无故陷庸臣之辙忘复
雠之义陈自辱之辞臣窃为陛下不取也若谓不少
贬屈如二圣何则自丁未以至甲寅所为卑辞厚礼
以问安迎请为名而遣使者不知几人矣知二圣之
所在者谁欤闻二圣之声音者谁欤得女直之要领
而息兵者谁欤臣但见丙午而后通和之使归未息
肩而黄河长淮大江相继失险矣夫女直知中国所
重在二圣所惧在劫质所畏在用兵而中国坐受此
饵既久而不悟也天下谓自是必改图矣何为复出
此谬计邪当今之事莫大于金人之怨欲报此怨必
殄此雠用复雠之议而不用讲和之政使天下皆知
女直为不共戴天之雠人人有致死之心然后二圣
之怨可平陛下人子之职举矣苟为不然彼或愿与
陛下歃盟泗水之上不知何以待之望圣意直以世
雠无可通之义寝罢使命高宗嘉纳云胡寅论使事
词旨剀切深得献纳论思之体召至都堂谕旨仍降
诏奖谕既而右仆射张浚自江上还奏遣使为兵家
机权竟反前旨寅复奏疏言今日大计只合明复雠
之义用贤修德息兵训民以图北向傥或未可则坚
守待时若夫二三其德无一定之论必不能有所立
寅既与浚异遂乞便郡就养始寅上言近年书命多
出词臣好恶之私使人主命德讨罪之词未免玩人
丧德之失乞命词臣以饰情相悦含怒相訾为戒故
寅所撰词多诰诫于是妒忌者众朝廷辨宣仁圣烈
之诬行遣章惇蔡卞皆宰臣面授其旨令寅撰进除
徽猷阁待制知邵州辞改集英殿修撰复以待制改
知严州又改知永州徽宗皇帝宁德皇后讣至朝廷
用故事以日易月寅上疏言礼雠不复则服不除愿
降诏旨服丧三年衣墨临戎以化天下寻除礼部侍
郎兼侍讲兼直学士院丁父忧免丧时秦桧当国除
徽猷阁直学士提举江州太平观俄乞致仕遂归衡
州桧既忌寅虽告老犹愤之坐与李光书讥讪朝政
落职右正言章复劾寅不持本生母服不孝谏通邻
好不忠责授果州团练副使新州安置桧死诏自便
寻复其官绍兴二十一年卒年五十九寅志节豪迈
初擢第中书侍郎张邦昌欲以女妻之不许始安国
颇重秦桧之大节及桧擅国寅遂与之绝新州谪命
下即日就道在谪所著读史管见数十万言及论语
详说皆行于世其为文根着义理有棐然集三十卷
张
按宋史本传字诚伯河间乐寿人登元佑六年进
士第累迁龙图阁学士计度都转运使高宗为兵马
大元帅募诸道兵勤王飞挽踵道建议即元帅府
印给盐钞以便商旅不阅旬得缗钱五十万以佐军
高宗器重之命以便宜权大名尹兼北京留守马步
军都总管初闻二帝北行率副总管颜岐等三上
笺劝进最后上书极论中原不可一日无君高宗
为之感悟建炎改元为户部尚书除同知枢密院事
措置户部财用兼御营副使建言三河之民怨敌深
入骨髓恨不歼殄其类以报国家之仇请依唐人泽
潞步兵雄边子弟遗意募民联以什伍而寓兵于农
使合力抗敌谓之巡社为法精详前此论民兵者莫
及也诏集为书行之迁尚书左丞官至中书侍郎
善理财论钱谷利害犹指诸掌在朝谔谔有大臣节
然论议可否不形辞色未尝失同列之欢卒谥忠穆
上每念之谓谋国尽忠遇事敢谏古之遗直也
张根
按宋史本传根字知常饶州德兴人少入太学甫冠
第进士调临江司理参军遂昌令当改京秩以四亲
在堂冀以父母之恩封大父母而貤妻封及母遂致
仕得通直郎如其志时年三十一乡人之贤者彭汝
砺序其事自以为不及屏处十年曾布曾邹浩及
本道使者上其行义徽宗召诣阙为帝言人主一日
万几所恃者是心耳一累于物则聪明智虑且耗贤
不肖混淆纲纪不振矣愿陛下清心省欲以窒祸乱
之原遂请罢钱塘制造局帝改容嘉美以为亲贤宅
教授未几通判杭州提举江西常平内侍走马承受
举劾一路以钱半给军衣非是自转运使郡守以下
皆罢根言东南军法与西北殊此事行之百五十年
矣帅守监司分朝廷忧顾使有罪犹当审处岂宜以
小奄尺纸空十郡吏哉诏皆令复还又言本道去岁
蠲租四十万而户部责偿如初祖宗立发运上供额
而给本钱数百万缗使广籴以待用比希恩者乃献
为羡余故岁计不足至为无名之敛诏贷所蠲租而
以籴本钱还之六路洪州失官锡系治兵吏千计根
曰此有司失于稽察之过也今罗取无罪之人责以
不可得之物何以召和气乃罢其狱大观中入对言
陛下幸涤烦苛破朋党而士大夫以议论不一观望
苟且莫肯自尽陛下毁石刻除党籍与天下更始而
有司以大臣仇怨废锢自如为治之害莫大于此愿
思所以励之即命为转运副使改淮南转运使加
直龙图阁上书请常平止听纳息以塞兼并下户均
出役钱以绝奸伪市易惟取净利以役商贾虽名若
非正然与和贾不雠其直什买而使之倍输额外无
名无数之敛有间矣又请分与官为三科一县令二
学官三县丞曹州郡亦分三等明言其人某材堪充
某州某官某县令吏部据以注拟则令选稍清视平
配硬差远矣诏吏部户部相度以闻根又以水灾多
乞蠲租赋散活口米常平青苗米振贷流民诏褒谕
之徙两浙辞不行乃具疏付驿递奏大略谓今州郡
无兼月之储太仓无终岁之积军须匮乏边备缺然
东南水旱盗贼间作西北二国窥伺日久安得不豫
为之计因条列茶盐常平等利病之数遂言为今之
计当节其大者而莫大于土木之功今群臣赐一第
或费百万臣所部二十州一岁上供财三十万缗耳
曾不足给一第之用以宠元勋盛德犹虑不称况出
于闾阎干泽者哉虽赵普韩琦佐命定策所未有愿
日削而月损之如金帛好赐之类亦不可不节也又
其次如锡带其直虽数百缗亦必敛于数百家而后
足今乃下被仆隶使混淆公卿间贤不肖无辨如以
其左右趋走不欲墨绶当别为制度以示等威可也
书奏权幸侧目谋所以中伤之者言交上帝察根诚
不之罪也寻以花石纲拘占漕舟官买一竹至费五
十缗而多入诸臣之家因力陈其弊益忤权幸乃擿
根所书奏牍注切草略为傲慢不恭责监信州酒既
又言根非诋常平之法以摇绍述之政再贬濠州团
练副使安置郴州寻以讨淮贼功得自便以朝散大
夫终于家年六十根性至孝父病蛊戒盐根为食淡
母嗜河豚及蟹母终根不复食母方病每至鸡鸣则
少苏后不忍闻鸡声子焘
周葵
按宋史本传葵字立义常州宜兴人少力学自乡校
移籍京师两学传诵其文宣和六年擢进士甲科调
徽州推官高宗移跸临安诸军交驰境上葵与判官
摄郡事应变敏速千里帖然教授临安府未上吏部
侍郎陈与义密荐之召试馆职将试复引对高宗曰
从班多说卿端正除监察御史徙殿中侍御史在职
仅两月言事至三十章且历条所行不当事凡二十
条指宰相不任责高宗变色曰赵鼎张浚肯任事须
假之权奈何遽以小事形迹之葵曰陛下即位已相
十许人其初皆极意委之卒以公议不容而去大臣
亦无固志假如陛下有过尚望大臣尽忠岂大臣有
过而言者一指乃便为形迹使彼过而不改罪戾日
深非所以保全之也高宗改容曰此论甚奇张浚议
北伐葵三章力言此存亡之机非独安危所系或言
葵沮大计罢为司农少卿以直秘阁知信州未上鼎
罢陈与义执政改湖南提刑以亲老易江东皆不就
和议已定被召论为国有道战则胜守则固和则久
不然三者在人不在我矣除太常少卿时秦桧独相
意葵前论事去必憾赵鼎再除殿中侍御史葵语人
曰元镇已贬葵固不言虽门下客亦不及之也内降
差除四人奏言愿陛下以仁祖为法大臣以杜衍为
法桧始不乐又论国用军政士民三弊高宗曰国用
当藏之民百姓足则国用非所患又言荐举改官之
弊宜听减举员诏吏部措置桧所厚权户部尚书梁
汝嘉将特赐出身除两府汝嘉闻葵欲劾之谓中书
舍人林待聘曰副端将论君矣待聘乘桧未趋朝亟
告之桧即奏为起居郎葵方待引桧下殿谕合门曰
周葵已得旨除起居郎参政李光拟除吕广问馆职
桧不许时有诏从官荐士葵以广问应初不相知也
光既绌葵以附光落职主管玉隆观复置秘阁起知
湖州移平江府时金使络绎于道葵不为礼转运李
椿年希桧旨劾之落职主管崇道观屏居乡闾忧患
频仍人不能堪葵独安之桧死复直秘阁知绍兴府
过阙权礼部侍郎寻兼国子祭酒奏科举所以取士
比年主司迎合大臣意取经传语可谀者为问目学
者竞逐时好望诏国学并择秋试考官精选通今博
古之士置之前列其穿凿乖谬者黜之兼权给事中
侍御史汤鹏举言葵以魏良臣荐躐处侍从吕广问
葵之死党乞并罢之太学生黄作詹渊率诸生都堂
投牒留葵翌日博士何等言于朝乞惩戒诏作渊
皆送五百里外州编管葵出知信州随罢起知信州
引疾改提举兴国宫加直龙图阁知太平州水坏圩
堤悉缮完凡百二十里傍郡圩皆没惟当涂岁熟市
河久湮雨旸交病葵下令城中家出一夫官给之食
并力浚导公私便之进集英殿修撰敷文阁待制知
婺州孝宗即位除兵部侍郎兼侍讲改同知贡举兼
权户部侍郎孝宗数手诏问钱谷出入葵奏陛下劳
心庶政日有咨询若出人意表今皆微文细故此必
有小人乘间欲售其私不可不察盖指龙大渊曾觌
也孝宗色为动金主亮为其下所毙张浚自督府来
朝密言敌失泗州其惧罪者皆欲来归愿遣军渡淮
赴之此恢复之机也葵请对谓不可轻举累数百言
及遣李显忠邵宏渊取灵壁虹二县败绩孝宗思其
言拜参知政事葵始终守自治之说兼权知枢密院
事台谏交章言议和太速葵与陈康伯汤思退乞令
侍从台谏集议众益汹汹诸公待罪乞罢不许葵独
留身固请孝宗曰卿何请之力也曰自预政以来每
与宰相论事有以为然而从者有不得已强从者有
绝不肯从者十常四五洎至榻前陛下又或不然大
率十事之中不从者七八安得不愧于心此臣所以
欲去也尝乞召用侍从台谏孝宗曰安得如卿直谅
者遂荐李浩龚茂良孝宗皆以为佳士次第用之太
常奏郊牛毙葵言春秋鼷鼠食牛角免郊况边虞未
靖请展郊以符天意诏从之虞允文陈康伯相葵即
求退除资政殿学士提举洞霄宫起知泉州告老加
大学士致仕闲居累年不以世故萦心淳熙元年正
月薨年七十有七上闻震悼赠正奉大夫后以子升
朝累赠太传葵孝于事亲当任子先孤侄其薨也幼
子与孙尚未命平生学问不泥传注作圣传诗二十
篇文集三十卷奏议五卷晚号惟心居士四年有司
请谥赐谥曰惠简
程振
按宋史本传振字伯起饶州乐平人少有轶材入太
学一时名辈多从之游徽宗幸学以诸生右职除官
为辟雍录升博士迁太常博士提举京东西路学事
请立庙于邹祀孟轲以公孙丑万章乐正克等配食
从之提举京西常平入为膳部员外郎监察御史辟
雍国子司业左司员外郎兼太子舍人始至即言古
者大祭祀登馂受爵必以上嗣既礼经所载且元丰
彝典具存昨天子展事明堂而殿下不预非所以尊
宗庙重社稷也太子矍然曰宫僚初无及此者由是
特加奖异方腊起振谓王黼宜乘此时建革天下弊
事以上当天意下顺人心黼不怿曰上且疑黼挟寇
奈何振知黼忌其言趋而出然太子荐之甚力遂擢
给事中黼白振资浅且雅长书命请以为中书舍人
侍郎冯熙载出知亳州黼怨熙载欲振诋以丑语振
不肯黼使言者劾为党罢提举冲佑观居三年后还
故官靖康元年进吏部侍郎为钦宗言柄臣不和论
议多驳诏令轻改失于事几金人交兵半岁而至今
不解者以和战之说未一故也裁抑滥赏如白黑易
分而数月之间三变其议以私心不除各蔽其党故
也今日一人言之以为是而行明日一人言之以为
非而止或圣断喻度而不暇畴咨或大臣偏见而遂
形播告所以动未必善处未必宜乃辄为之反汗其
势不得不尔也时金兵至河北振请纠诸道兵掎角
击之曰彼猖獗如此陛下尚欲守和议而不使之少
有惩艾乎上嗟味其言而牵于外廷不能用拜开封
尹故时大辟有情可矜多奏取原贷崇宁以来议者
谓辇毂先弹压率便文杀之振请复旧制诏捕亡命
卒得数千人振请以隶步军而除其罪步军司欲论
其法振曰方多事之际而一日杀数千人必大骇观
听乃尽释之改刑部侍郎金骑在郊邀车驾出城振
为何言宜思所以折之之策不从未几及于难
年五十七金人去从子庭访得其首归葬之初王黼
使其客沈积中图燕振戒以后祸积中惧而言不可
既而振乃用是死闻者痛之初宣和崇道家之说振
侍坐东宫从容言孔子以鸱鸮之诗为知道其词不
过曰迨天之未阴雨绸缪牖户而已老子亦云为之
于未有治之于未乱今不固根本于无事之时而事
目前区区非二圣人意他日太子为徽宗道之徽宗
寤颇欲去健羡疏左右近习而宦寺杨戬辈方大兴
宫室惧不得肆因谗家令杨冯以为将辅太子幸非
常徽宗震怒执冯诛之而太子之言亦废振尹京时
两宫方困于惎间振极意弥缝治龙德梁忻狱其
罪不使有纤介可指高宗即位进秩七等仍官其子
及亲属三人又赠端明殿学士端平初曾孙东请谥
赐谥刚愍同时死者礼部侍郎陈知质失其传给事
中安扶附见父安焘传
谏诤部名臣列传十二
宋四
常同
按宋史本传同字子正邛州临邛人绍圣御史安民
之子也登政和八年进士第靖康初除大理司直以
敌难不赴辟元帅府主管机宜文字寻除太常博士
高宗南渡辟浙江机幕建炎四年诏故监察御史常
安民左司谏江公望抗节刚直触怒权臣摈斥至死
今其子孙不能自振朕甚悯之召同至行在至则为
大宗丞绍兴元年乞郡得柳州三年召还首论朋党
之祸自元丰新法之行始分党与邪正相攻五十余
年章惇唱于绍圣之初蔡京和于崇宁之后元佑臣
僚窜逐贬死上下蔽蒙豢成夷卤之祸今国步艰难
而分朋缔交背公死党者固自若也恩归私门不知
朝廷之尊重报私怨宁复公议之顾臣以为欲破朋
党先明是非欲明是非先辨邪正则公道开而奸邪
息矣上曰朋党亦难破同对朋党之结盖缘邪正不
分但观其言行之实察其朋附之私则邪正分而朋
党破矣上曰君子小人皆有党同又对曰君子之党
协心济国小人之党挟私害公为党则同而所以为
党则异且如元佑臣僚中遭谗谤窜殛流死而后祸
乱成今在朝之士犹谓元佑之政不可行元佑子孙
不可用上曰闻有此论同对以祸乱未成元佑臣僚
固不能以自明今可谓是非定矣尚犹如此盖今日
士大夫犹宗京黼等倾邪不正之论朋党如此公论
何自而出愿陛下始终主张善类勿为小人所惑又
奏自古禁旅所寄必参错相制汉有南北军周勃用
南军入北军以安刘氏唐李晟亦用神策军以复京
师是其效也今国家所仗惟刘光世韩世忠张俊三
将之兵耳陛下且无心腹禁旅可备缓急顷者苗刘
之变亦可鉴矣除殿中侍御史时韩世忠屯镇江刘
光世屯建康以私忿欲交兵同奏光世等不思待遇
之恩而骄狠尚气无所忌惮一旦有急其能相为唇
齿乎望分是非正国典昔汉诸侯王有过犹责师傅
今两军幕属赞画无状乞先黜责上以章示两军吕
颐浩再相同论其十事且曰陛下未欲遽罢颐浩者
岂非以其有复辟之功乎臣谓功出众人非一颐浩
之力纵使有功宰相代天理物张九龄所谓不以赏
功者也颐浩罢相论知枢密院宣抚川陕张浚丧师
失地遂诏浚福州居住同与辛炳在台同好恶上皆
重之金使李永寿等入见同言先振国威则和战常
在我若一意议和则和战常在彼上因语及武备曰
今养兵已二十万同奏未闻二十万兵而畏人者也
伪齐宿迁令张泽以二千人自拔来归泗州守徐宗
诚纳之韩世忠以闻朝论令世忠却泽等而械宗诚
赴行在同奏敌虽议和而两界人往来未尝有禁伪
荠尚能置归受馆立赏以招吾民今乃却泽人心自
此离矣况宗诚起土豪不用县官财赋募兵自养为
国障捍今因受泽而械之以沮士气非策也诏处来
归者于淮南释宗诚罪四年除起居郎中书舍人史
馆修撰先是同尝上疏论神哲二史曰章惇蔡京蔡
卞之徒积恶造谤痛加诬诋是非颠倒循致乱危在
绍圣时则章惇取王安石日录私书改修神宗实录
在崇宁后则蔡京尽焚毁时政记日历以私意修定
哲宗实录其间所载悉出一时奸人之论不可信于
后世恭惟宣仁保佑之德岂容异辞而蔡确贪天之
功以为己力厚诬圣后收恩私门陛下即位之初尝
下诏明宣仁安社稷大功令国史院摭实刊修又复
悠悠望精择史官先修哲宗实录候书成取神宗朱
墨史考证修定庶毁誉是非皆得其实上深嘉纳至
是命同修撰且谕之曰是除以卿家世传闻多得事
实故也一日奏事上愀然曰向昭慈尝言宣仁有保
佑大功哲宗自能言之正为宫中有不得志于宣仁
者因生诬谤欲辨白其事须重修实录具以保立劳
效昭示来世此朕选卿意也同乞以所得圣语宣付
史馆仍记于实录卷末张俊乞复其田产税役令一
卒持书瑞昌而凌悖其令郭彦参彦参系之狱俊诉
于朝命罢彦参同并封还二命俄除集英殿修撰知
衢州以疾辞除徽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观七年
秋以礼部侍郎召还未数日除御史中丞车驾自建
康回临安同奏旋跸之初去淮益远宜遣重臣出按
两淮询人情利病察官吏侵扰纵民耕垦勿收租税
数年之后田野加辟百姓足而国亦足矣乃遣枢密
使王庶视师同乞以此奏府庶询究罢行又言江浙
困于月桩钱民不聊生上为减数千缗又言吴玠屯
师兴利而西川人力已困玠顷年尝讲屯田愿闻其
积谷几何减馈运几何赵开李迨相继为都漕先后
馈运各几何令制漕帅司条具以闻然后按实讲究
以纾民力又言国家养兵不为不多患在于偏聚而
不同力自用而不同心今韩世忠在楚张俊在建康
岳飞在江州吴玠在蜀相去隔远情不相通今陛下
遣枢臣王庶措置边防宜令庶会集将帅谕以国体
协心共议御敌常令诸军相接以常山蛇势一意国
家无分彼此缓急应援皆有素定之术诏付王庶出
示诸将同乞郡除显谟阁直学士知湖州复召请祠
诏提举江州太平观绍兴二十年卒
魏矼
按宋史本传矼字邦达和州历阳人唐丞相知古后
也少悟时方尚王氏新说矼独守所学宣和二年
上舍及第建炎四年召赴阙诏改宣教郎除详定一
司令所删定官绍兴元年迁枢密院计议官迁考
功郎会星变矼因转对言治平间彗出东方英宗问
辅臣所以消弭之道韩琦以明赏罚为对比年以来
赏之所加有未参选而官已升朝者有未经任而辄
为正郎者罚之所加有未到任而例被冲替者有罪
犯同而罚有轻重者力言大臣黜陟不公所以致异
上识其忠擢监察御史迁殿中侍御史临安火延烧
数千家献谀者谓非灾异矼言春秋定哀间数言火
灾说者谓孔子有德而鲁不能用季孙有恶而不能
去故天降之咎今朝廷之上有奸慝邪佞之人未逐
乎百执事之间有朋附奔竞之徒未汰乎搢绅有公
忠宿望及抱道怀艺有有守之士未用乎在位之
人畏人轧己方且蔽贤未闻推诚尽公旁招俊乂宜
鉴定哀之失甄别邪正亟加进用内侍李廙饮韩世
忠家刃伤弓匠事下廷尉矼言内侍出入宫禁而狼
戾发于杯酒乃至如此岂得不过为之虑建炎诏令
禁内侍不得交通主兵官及预朝政违者处以军法
乞申严其禁以谨履霜之戒于是廙杖脊配琼州迁
侍御史赐矼五品服时朱胜非独相矼论胜非无所
建明惟知今日进呈一二细故明日启拟一二故人
而机务不决军政不修除授挟私贤士解体又疏其
五罪诏令胜非持余服又言国家命令之出必先录
黄其过两省则给舍得以封驳其下所属则台谏得
以论列此万世良法也窃闻近时三省枢密院间有
不用录黄而直降指挥者亦有虽画黄而不下六部
者望并依旧制刘豫挟金人入寇宰相赵鼎决亲征
之议矼请扈从因命督江上诸军时刘光世韩世忠
张俊三大将权均势敌又怀私隙莫肯协心矼首至
光世军中谕之曰贼众我寡合力犹惧不支况军自
为心将何以战为诸公计当思为国雪耻释去私隙
不独有利于国亦将有利其身光世许之遂劝其贻
书二帅示以无他二帅复书交欢光世以书闻由此
众战屡捷军声大振上至平江魏良臣王纶使金回
约再遣使且有恐迫语矼请罢讲和二字饬厉诸将
力图攻取会金屡败遁去使亦不遣迁秘书少监矼
在职七阅月论事凡百二十余章寻乞补外除直龙
图阁知泉州以亲老辞知建州寻召还丐祠不允除
权吏部侍郎八年金使入境命矼充馆伴使矼言顷
任御史尝论和议之非今难以专论秦桧召矼至都
堂问其所以不主和之意矼具陈敌情难保桧谕之
曰公以智料敌桧以诚待敌矼曰相公固以诚待敌
第恐敌人不以诚待相公耳桧不能屈乃改命吴表
臣诏金使入境欲屈己就和令侍从台谏条奏来上
矼言臣素不熟敌情不知使人所需者何礼陛下所
以屈己者何事贼豫为金人所立为之北面陛下承
祖宗基业天命所归何藉于金国乎传闻奉使之归
谓金人悉从我所欲必无难行之礼以重困我陛下
何过自取侮乎如或不可从之事傥轻许之他时反
为所制号令废置将出其手一有不从便生兵隙予
夺在彼失信在我非计之得也虽使还我空地如之
何而可保虽欲寝兵如之何而可寝虽欲息民如之
何而可息非计之得也陛下既欲为亲少屈更愿审
思天下治乱之机酌之群情择其经久可行者行之
其不可从者以国人之意拒之庶无后悔所谓国人
者不过万民三军尔搢绅与万民一体大将与三军
一体今陛下询于搢绅民情大可见矣欲望速召大
将各带近上统制官数人同来详加访问以塞他日
意外之忧大将以为不可则其气益坚何忧此敌未
几丁父忧免丧除集英殿修撰知宣州不就改提举
太平兴国宫自是奉祠凡四任丁内艰以卒
季陵
按宋史本传陵字延仲处之龙泉人登政和二年上
舍第三迁太学博士论学术邪正异同长官怒谮之
执政谪知舒城县未几除太常寺簿迁比部员外郎
高宗即位从至扬州建炎二年守尚书右司员外郎
太常少卿金人南侵帝幸杭州朝廷仪物皆委弃之
陵奉九庙神主负之以行拜起居郎迁中书舍人三
年六月淫雨诏求直言陵言金人累岁侵轶生灵涂
炭怨气所积灾异之来固不足怪惟先格王正厥事
则在我者其可忽邪臣观庙堂无擅命之臣惟将帅
之权太盛宫阃无女谒之私惟宦寺之习未革今将
帅拥兵自卫浸成跋扈苗刘窃发勤王之师一至凌
轹官吏莫敢谁何此将帅之权太盛有以干阳也宦
寺纵横上下共愤卒碎贼手可为戒矣比闻复召蓝
珪党与相贺闻者切齿此宦寺之习未革有以干阳
也洪范休征曰肃时雨若谋时寒若咎征曰狂恒雨
若急恒寒若自古天子之出必载庙主行示有尊也
前日仓卒迎奉不能如礼既至钱塘置太庙于道宫
荐享有阙留神御于河浒安奉后时不肃之咎臣意
宗庙当之比年盗贼例许招安未几再叛反堕其计
忠臣之愤不雪赤子之莫报不谋之咎臣意盗贼
当之道路之言谓銮舆不久居此自臣臆度决无是
事假或有之不几于狂乎军兴以来既结保甲又改
巡社既招弓手又募民兵民力竭矣而犹诛求焉不
几于急乎此皆阴道太盛所致帝嘉纳之时除梁扬
祖为发运使给事中刘宁止言其不可乃以起居郎
綦崇礼权给事中书读陵封还录黄又言防秋已迫
愿陛下先定兵卫及扈从之臣万一敌势猖獗便当
整驾亲按营垒召诸道兵以为援留将相大臣相率
死守勿效前日百官跣足奔窜以扈跸为名弃城池
以予敌使生灵堕涂炭财用填沟壑时张浚为川陕
等路宣抚处置使陵论其太专忤旨罢为徽阁待
制知太平州未行落职与祠数月复职除知温州又
改中书舍人皆力辞范宗尹荐其才命知临安府复
为中书舍人入对言事有可深虑者四尚可恃者一
大驾未有驻跸之地贤人皆无经世之心兵柄分而
将不和政权去而主益弱所恃以仅存者人心未厌
而已前年议渡江人以为可朝廷以为不可故讳言
南渡而降诏回銮去年议幸蜀人以为不可朝廷以
为可故弛备江淮经营关陕以今观之孰得孰失维
扬之变朝廷不及知而功归宦寺钱塘之变朝廷不
能救而功归将帅是致此曹有轻朝士之心黄潜善
好自用不能用人吕颐浩知使能不知任贤自张
许景衡饮恨而死凡知几自重者往往卷怀退缩今
天下不可谓无兵刘光世韩世忠张俊各招亡命以
张军势各效小劳以报主恩然胜不相逊败不相救
大敌一至人自为谋耳周望在浙西人能言之张浚
在陕右无敢言者夫军事恐失机会便宜可也乃若
自降诏书得无窃命之嫌邪官吏责以办事便宜可
也乃若安置从臣得无忌器之嫌邪以至赐姓氏改
阙
二字
此皆伤于太专臣恐自陕以西不知有陛下矣
惟祖宗德泽在人心未忘所望以中兴者此耳陛下
宜有以结之今欲薄敛以裕民财而用度方阙轻徭
以纾民力而师旅方兴罪己之诏屡降忧民之言屡
闻丁宁切至终莫之信臣谓动民以行不以言陛下
爵当贤禄当功刑当罪施设注措无不当理天下不
心服者未之有也朱胜非除江西帅未行陵言金人
往年休士马于燕山次年移河北又次年移京东今
寓淮甸无复去意患在朝夕可谓急矣若颐浩既去
胜非未至金人南向兵不素练粮不素积又不设险
何以御之臣愿陛下更择贤副预为经画以待今日
非论安危实论存亡朝谋夕行当如拯溺岂可不惜
分阴诏刘洪道趣往池州措置防江除户部侍郎范
宗尹尝仕伪楚故凡受伤命者皆录用陵因上疏曰
前日士大夫名节不立论事者皆喜攻之瑕疵既彰
不复可用纵加抆拭攻者踵来虽君相制命亦不能
为之地臣试举其罪大者言之崇宁大观以来党助
巨奸由诡道以饕宠荣者不知几何人邦昌乱朝不
能死节者不知几何人苗刘专杀拱手受制不知几
何人以义责之固不容诛以情恕之亦不幸耳弄笔
墨者文致其罪既得恶名谁敢引荐臣愿明诏宰执
于罪戾中选择实能量付以事勿因一眚废其终身
仍诏台谏为国爱人勿复言诏榜其疏于朝堂侍御
史沈与求劾陵承望宰执风旨罢官提举杭州洞霄
宫绍兴元年复右文殿修撰二年诏内外官言事陵
言军兴以来朝廷诰牒非强以予民则莫售师旅粮
草非强取于民则莫给旧例和买无本可支者久矣
新行和籴能偿其直几何一遇军兴事事责办有不
足者预借后年之赋虽名曰和实强取之虽名曰借
其实夺之兵将衣食不取其饱暖取其丰美器械不
取其坚利取其巩好务末胜本初无斗心贼至则伪
言退保贼去则盛言收复遇败以千为一遇胜以一
为千今乘舆服御之费十去七八百官有司之费十
去五六犹无益于国者军太冗也张浚一军以川陜
赡之刘光世一军以淮浙赡之李纲一军以湖广赡
之上供之物得至司农大府者无几夫强兵不在冗
食今统领家口随行一闻贼至择精锐者护送老小
其自随者祇办走耳当议者一掳掠妇女军中多有
养既不足宁免作过当议者二所至州军邀求犒赏
守令惮生事竭取民以奉之当议者三诡名虚券随
在批请枉费官物当议者四或假关节或行贿赂寄
名军籍规冒功赏当议者五愿诏有司专意讲求革
因循以作士气则军政立复徽阁待制帅广先是
惠州有狂男子聚众数千僭号作乱陵入境诱其徒
曾衮令以功赎罪不旬日擒之在官三年卒年五十
五赠中大夫有文集十卷陵善言事奏疏可观然附
范宗尹则谓凡受伪命者皆当进用台谏不当复以
为言攻张浚则谓在蜀失于太专自陕以西将不知
有陛下君子皆不谓然也幸医王继先授荣州防御
使陵草其制时论亦以此少之
张焘
按宋史本传焘字子公饶之德兴人秘阁修撰根之
子也宣和八年进士第三人尝为辟雍录秘书省正
字靖康元年李纲为亲征行营使辟焘入幕纲贬亲
知坐累者十七人焘亦贬建炎初起通判湖州明受
之变贼矫诏俾焘抚谕江浙焘不受上既复辟诏求
言焘上书略曰人主戡定祸乱未有不本于至诚而
能有济者陛下践祚以来号令之发未足以感人心
政事之施未足以慰人望岂非在我之诚有未修乎
天下治乱在君子小人用舍而已小人之党日胜则
君子之类日退将何以弭乱而图治又言措置江防
非计徒费民财损官赋不适于用又言侍从台谏观
望意指毛举细务至国家大事坐视不言又言巡幸
所至营缮困民越栖会稽似不如是绍兴二年吕颐
浩荐除司勋员外郎迁起居舍人言自古未有不知
敌人之情而能胜者愿诏大臣诸将厚爵赏募可任
用者往伺敌动静既审知之则战守进退在我皆备
彼尚安得出不意犯吾行阙诏以付都督府及沿边
诸帅迁中书舍人吕祉之抚谕淮西也焘谓张浚曰
祉书生不更军旅何可轻付浚不从遂致郦琼之变
七年张滉特赐进士出身滉浚兄也将母至行在上
引对而命之焘言宣和以来奸臣子弟滥得儒科陛
下方与浚图回大业当以公道革前弊今首赐滉第
何以塞公议上念浚功欲慰其母心乃命起居郎楼
照行下照又封还著作郎兼起居舍人何抡曰贤良
之子宰相之兄赐科第不为过乃与书行焘不自安
与照皆求去不许言者论之以集英殿修撰提举江
州太平观明年以兵部侍郎召诏引对上曰卿去止
缘张滉焘曰臣苟有所见不敢不言如内侍王鉴陛
下所亲信臣尚论列岂有宰相亲兄自赐出身公论
不与臣若不言岂惟负陛下亦负张浚上因问朕图
治一纪收效蔑然其弊安在焘曰自昔有为之君未
有不先定规模而能收效者臣绍兴初首以是为言
今七年往者进临大江退守吴会未月而或进或
却岂不为敌所窥乎今陛下相与断国论者二三大
臣而已一纪之间十四命相执政递迁无虑二十余
日月逝矣大计不容复误愿以先定规模为急寻权
吏部尚书徽阁待制黎确卒诏赠官推恩焘言确
素号正人一旦临变失臣节北面邦昌之庭且为将
命止勤王之师今曲加赠恤何以示天下诏追夺职
名时金使至境诏欲屈己就和令侍从台谏条上焘
言金使之来欲议和好将归我梓宫归我渊圣归我
母后归我宗社归我土地人民其意甚美其言甚甘
庙堂以为信然而群臣国人未敢以为信然也盖事
关国体臣请推原天意为陛下陈之传曰天将兴之
谁能废之臣考人事以验天意陛下飞龙济川天所
命也敌骑屡犯行阙不能为虞甲寅一战败敌师丙
辰再战却刘豫丁巳郦琼虽叛实为伪齐废灭之资
皆天所赞也是盖陛下躬履艰难侧身修行布德立
政上副天意而天佑之之所致也臣以是知上天悔
祸有期中兴不远矣愿益自修自强以享天心以俟
天时时之既至吉无不利则何战不胜何功不立今
此和议姑为听之而必无信之可恃也彼使已及境
势难固拒使其果愿和好如前所陈是天诱其衷必
不复强我以难行之礼如其初无此心二三其说责
我以必不可行之礼要我以必不可从之事其包藏
何所不有便当以大义绝之谨边防厉将士相时而
动愿断自渊衷毋取必于彼而取必于天而已乃若
略国家之大耻置宗社之深雠躬率臣民屈膝于金
而臣事之而觊和议之必成非臣所敢知也上览奏
愀然变色曰卿言可谓忠然朕必不至为彼所绐方
且熟议必非诈伪而后可从不然当再使审虚实拘
其使人焘顿首谢金使张通古萧哲至行在朝议欲
上拜金诏焘曰陛下信王伦之虚诈发自圣断不复
谋议便欲行礼群臣震惧罔措必已得梓宫已得母
后已得宗族始可议通好经久之礼今彼特以通好
为说意谓割地讲和而已陛下之所愿欲而切于圣
心者无一言及之其情可见奈何遽欲屈而听之一
屈之后不可复伸廷臣莫能正救曾鲁仲连之不如
岂不获罪于天下万世既而监察御史施廷臣抗章
力赞和议擢为侍御史司农寺丞莫将忽赐第擢为
起居郎朝论大骇焘率吏部侍郎晏敦复上疏曰仰
惟陛下痛梓宫未还两宫未复不惮屈己与敌议和
特以众论未同故未敢轻屈尔幸小大之臣无复异
议从容献纳庶几天听为回卒不敢屈此宗社之福
也彼施廷臣乃务迎合敢抗章力赞此议姑为一
身进用之资不惜君父屈辱之耻罪不容诛乃由察
官超擢柱史夫御史府朝廷纪纲之地而陛下耳目
之司前日勾龙如渊以附会而得中丞众论固已喧
鄙之矣今廷臣又以此而跻横榻一台之中长贰皆
然既同乡曲又同心腹惟相朋附变乱是非岂不紊
纪纲而蔽陛下之耳目乎众论沸腾方且切齿而莫
将者又以此议由寺丞擢右史如渊廷臣庸人也初
无所长但知观望而将则奸人也考其平昔无所不
为此辈乌可与之断国论乎望加斥逐庶几少杜群
枉之门至于和议则王伦实为谋主彼往来敌中至
再四矣陛下恃以为心腹信之如蓍龟今其为言已
自二三事之端倪盖亦可见更望仰念祖宗付托之
重俯念亿兆爱戴之诚贵重此身无轻于屈但务雪
耻以思复雠加礼其使厚资遣发谕以必得事实之
意告以国人皆曰不可之状使彼悔祸果出诚心惟
我所欲尽归于我然后徐议报之之礼亦未晚也如
其变诈诱我以虚词则包藏终不可测便当厉将士
保疆场自治自强以俟天时何为不成伏愿陛下少
忍而已自朝廷有屈己之议上下解体傥遂成屈己
之事则上下必至离心人心既离何以立国伏愿戒
之重之于是将廷臣皆不敢拜焘又面折如渊曰达
观其所举君荐七人皆北面张邦昌今嗫嚅附会堕
敌计他日必背君亲矣焘既力诋拜诏之议秦桧患
之焘亦自知得罪托疾在告桧使楼照谕之曰北扉
阙人欲以公为直院焘大骇曰果有此言愈不敢出
矣桧不能夺乃止和议成范如圭请遣使朝八陵遂
命判大宗正士与焘偕行且命修奉令荆湖帅臣
岳飞济其役焘与士道武昌出蔡颍河南百姓欢
迎夹道以喜以泣曰久隔王化不图今日复为宋民
九年五月至永安诸陵朝谒如礼陵前石涧水久涸
二使垂至忽涌溢父老惊叹以为中兴之兆焘等入
柏城披鉏荆棘随所葺治留二日而还自郑州历汴
宋宿泗淮南以归即奏疏曰金人之祸上及山陵虽
殄灭之未足以雪此耻复此雠也陛下圣孝天至岂
胜痛愤顾以梓宫两宫之故方且与和未可遽言兵
也祖宗在天之灵震怒既久岂容但已异时恭行天
罚得无望于陛下乎自古戡定祸乱非武不可狼子
野心不可保恃久矣伏望修武备俟衅隙起而应之
电扫风驱尽俘丑类以告诸陵夫如是然后尽天子
之孝而为人子孙之责塞矣上问诸陵寝如何焘不
对唯言万世不可忘此贼上黯然焘因请永固陵不
用金玉大略谓金玉珍宝聚而藏之固足以动人耳
目又其为物自当流布于世理必发露无足怪者上
览疏谓秦桧曰前世厚葬之祸如循一轨朕断不用
金玉庶先帝神灵有万世之安焘又言顷刘豫初废
人情恟恟我斥候不明坐失机会今又闻敌于淮阳
作筏造绳索不知安用诸将朝廷戒勿得遣间探遂
不复遣我之动息敌无不知敌之情状我则不闻又
见黄河船尽拘北岸悉为敌用往来自若无一人敢
北渡者愿饬边吏广耳目先事而防又言郦琼部伍
皆西陲劲兵今在河南尚可收用新疆租赋已蠲而
使命络绎推恩费用犹循兵兴时例愿加裁损非甚
不得已勿遣使以宽民力又论陕西诸帅不相下动
辄喧争请置一大帅统之庶首尾相应缓急可恃焘
所言皆切中时病秦桧方主和惟恐少忤敌意悉置
不问成都谋帅上谕桧曰张焘可第道远恐其惮行
桧以谕焘焘曰君命也焉敢辞十月以宝文阁学士
知成都府兼本路安抚使付以便宜虽安抚一路而
四川赋敛无艺者悉得蠲减陛辞奏曰蜀民困矣官
吏从而诛剥之去朝廷远无所赴诉俟臣至所部首
宣德意但一路咸沾惠泽上曰岂惟一路四川恤民
事悉委卿焘因言官吏害民者请先罢后劾上许之
又言军兴十余年日不暇给今和议甫定愿汲汲以
政刑为先务上曰当书之座右十年三月至成都在
蜀四年戢贪吏薄租赋抚雅州蕃部西边不惊岁旱
则发粟民得不饥暇则修学校与诸生讲论会有诏
令宣抚司纳契丹降人焘为宣抚使胡世将言蜀地
狭不能容前朝常胜军可为戒世将奏寝其事焘乞
祠以李璆代之焘自蜀归卧家凡十有三年二十五
年冬桧死旧人在者皆起焘除知建康府兼行宫留
守金陵积岁负内库钱帛巨万悉为奏免池有义子
与父争讼守昏谬系父连年不决焘移大理出其守
居二年进端明殿学士二十九年提举万寿观兼侍
读以衰疾力辞不许除吏部尚书初上知普安郡王
贤欲建为嗣显仁皇后意未欲迟回久之显仁崩上
问焘方今大计焘曰储贰者国之本也天下大计无
逾于此上曰朕怀此久矣卿言契朕心开春当议典
礼又劝上省赐予罢土木减冗吏止北货上嘉奖之
金使施宜生来焘奉诏馆客宜生本闽人素闻焘名
一见顾副使曰是南朝不拜诏者焘以首丘桑梓动
之宜生于是漏敌情焘密奏早为备先是御前置甲
库凡乘舆所需图画什物有司不能供者悉聚焉日
费不赀禁中既有内酒库酿殊胜酤卖其余颇侵大
农焘因对言甲库萃工巧以荡上心酒库酤良酝以
夺官课且乞罢减教坊乐工人数上曰卿言可谓责
难于君明日悉诏罢之屡以衰疾乞骸三十年以资
政殿学士致仕寻迁大中大夫给真奉三十一年八
月落致仕复知建康府时金人窥江建业民惊徙过
半闻焘至人情稍安寻诏沿江帅臣条上恢复事宜
焘首陈十事大率欲豫备不虞持重养威观衅而动
期于必胜孝宗受禅除同知枢密院遣子埏入辞诏
肩舆至宫给扶上殿首问为治之要言内治乃可外
攘又乞命百执条弊事诏从之令侍从台谏集都堂
给札以闻隆兴元年迁参知政事以老病不拜台谏
交章留之除资政殿大学土提举万寿观兼侍读谒
告将理许之及家固求致仕后二年卒年七十五谥
忠定焘外和内刚帅蜀有惠政民祠之不忘始论和
议归之于天士论歉然洎缴驳施廷臣之奏朝野复
一辞归重焉
曾开
按宋史曾几传几兄开字天游少好学善属文崇宁
间登进士第调真州司户累迁国子司业擢起居舍
人权中书舍人掖垣草制多所论驳忤时相意左迁
太常少卿责监大宁监盐井匹马之官不以自卑召
还时相复用事监杭州市易务除直秘阁知和州徙
知恩州请祠得鸿庆宫判南京国子监复为中书舍
人罢提举洞霄宫钦宗即位除显谟阁待制提举万
寿观知昌府兼京西安抚使夺职奉祠建炎初复
职知潭州湖南安抚使逾年求去复得鸿庆宫起知
平江府广东经略安抚使奉诏驻潮阳招捕虔寇讫
事乃之镇居二年尽平群盗提举太平观复以中书
舍人召首论自古兴衰拨乱之主必有一定之论然
后能成功愿讲明大计使议论一定断而必行则功
烈可与周宣侔矣又论车驾抚巡东南重兵所聚限
以大江敌未易遽犯其所窥伺者全蜀也一失其防
陛下不得高枕而卧矣愿择重臣与吴玠协力固护
全蜀屡请去进宝文阁待制知镇江府兼沿江安抚
使召为刑部侍郎言太祖惩五季尾大不掉之患畿
甸屯营倍于天下周庐宿卫领以三衙今禁旅单弱
愿参旧制增补之帝悉嘉纳迁礼部侍郎兼直学士
院时秦桧专主和议开当草国书辨视体制非是论
之不听遂请罢改兼侍读桧尝招开慰以温言且曰
主上虚执政以待开曰儒者所争在义苟为非义高
爵厚禄弗顾也愿闻所以事敌之礼桧曰若高丽之
于本朝耳开曰主上以圣德登大位臣民之所推戴
列圣之所听闻公当强兵富国尊主庇民奈何自卑
辱至此非开所敢闻也又引古谊以折之桧大怒曰
侍郎知故事桧独不知邪他日开又至政事堂问计
果安出桧曰圣意已定尚何言公自取大名而去如
桧第欲济国事耳然犹以梓宫未还母后钦宗未复
诏侍从台谏集议以闻开上疏略曰但当修德立政
严于为备以我之仁敌彼之不仁以我之义敌彼之
不义以我之戒惧敌彼之骄泰真积力久如元气固
而病自消太阳升而阴自散不待屈己陛下之志成
矣不然恐非在天之灵与太后渊圣所望于陛下者
也桧曰此事大系安危开曰今日不当说安危只当
论存亡桧矍然会枢密编修胡铨上封事痛诋桧极
称开由是罢以宝文阁待制知婺州开言议论妄发
实缘国事力请归桧议夺职同列以为不可提举太
平观知徽州以病免居闲十余年黄达如请籍和议
同异为士大夫升黜即擢达如监察御史首劾开褫
职引年请还政仅复秘阁修撰卒年七十一桧死始
复待制尽还致仕遗表恩数开孝友厚族信于朋友
其守历阳也从游酢学日读论语求诸言而不得则
反求诸心每有会意欣然忘食其留南京刘安世一
见如旧定交终身故立朝遇事临大节而不可夺师
友渊源固有所自云
曹辅
按宋史本传辅字载德南剑州人第进士政和二年
以通仕郎中问学兼茂科历秘书省正字自政和后
帝多微行乘小轿子数内臣导从置行幸局局中以
帝出日谓之有排当次日未还则传旨称疮痍不坐
朝始民间犹未知及蔡京谢表有轻车小辇七赐临
幸自是邸报闻四方而臣僚阿顺莫敢言辅上疏略
曰陛下厌居法宫时乘小舆出入廛陌之中郊垧之
外极游乐而后反道涂之言始犹有忌今乃谈以为
帝某日由某路适某所某时而归又云舆饰可辨而
辟臣不意陛下当宗庙社稷付托之重玩安忽危一
至于此夫君之与民本以人合合则为腹心离则为
楚越畔服之际在于斯须甚可畏也昔者仁祖视民
如子悯然惟恐或伤一旦宫闱不禁卫士踰禁城
几触宝瑟荷天之休帝躬保佑俚语有之盗憎主人
主人何负于盗哉况今革冗员斥滥奉去浮屠诛胥
吏蚩愚之民岂能一一引咎安分万一当乘舆不戒
之初一夫不逞包藏祸心发虿之毒奋兽穷之计
虽神灵垂护然亦损威伤重矣又况有臣子不忍言
者可不戒哉臣愿陛下身居高拱渊默雷声临之以
穹昊至高之势行之以日月有常之度及其出也太
史择日有司除道三卫百官以前以后若曰省烦约
费以便公私则临时降旨存所不可阙损所未尝用
虽非祖宗旧制比诸微服晦迹下同臣庶堂陛陵夷
民生奸望不犹愈乎上得疏出示宰臣令赴都堂审
问太宰余深曰辅小官何敢论大事辅对曰大官不
言故小官言之官有大小爱君之心则一也少宰王
黼阳顾左丞张邦昌右丞李邦彦曰有是事乎皆应
以不知辅曰兹事虽里巷细民无不知相公当国独
不知邪曾此不知焉用彼相黼怒其侵己令吏从辅
受辞辅操笔曰区区之心一无所求爱君而已退待
罪于家黼奏不重责辅无以息浮言遂编管郴州辅
将言知必获罪召子绅来付以家事乃闭户草疏夕
有恶鸟鸣屋极声若纺轮心知其不祥弗恤也处郴
六年黼当国不得移辅亦怡然不介意靖康元年召
为监察御史守殿中侍御史除左谏议大夫御史中
丞不旬日拜延康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未几免签
书金人围汴都要亲王大臣出盟辅与尚书左丞冯
澥出使粘罕军康王开元帅府于相州金人请钦宗
诏召之乃遣辅往迓至曹州不见而复遂从二帝留
金军中张邦昌请归辅辅归乞奉祠邦昌不从康王
次南京邦昌遣辅来见康王即位辅仍旧职未几卒
诏厚恤其家
陈
按宋史本传字德应绍兴余姚人入太学有声登
政和上舍第教授宁州以母老改台州士曹治狱平
允更摄天台临海黄岩三邑易越州新昌令皆以恺
悌称吕颐浩欲援为御史约先一见橐曰宰相用人
乃使之呈身邪谢不往赵鼎李光交荐其才绍兴二
年五月召对改秩六月除监察御史论事不合八月
诏以宰邑有治行除江西运判瑞昌令倚势受赂
首劾罢之期年所按以十数至有望风解印绶者以
母年高乞归养诏橐善抚字移知台州台有五邑尝
摄其三民怀惠爱越境欢迎不数月称治母丧邦人
巷哭相率走行在所者千余人请起诏橐清谨不
扰治状着闻其所在州赐钱三十万力辞上谓
近臣曰陈有古循吏风终丧以司勋郎中召累迁
权刑部侍郎时秦桧力主和议橐疏谓金人多诈和
不可信且二圣远狩沙漠百姓肝脑涂地天下痛心
疾首今天意既回兵势渐集宜乘时扫清以雪国耻
否亦当按兵严备审势而动舍此不为乃遽讲和何
以系中原之望既而金厚有所邀议久不决将再遣
使橐复言金每挟讲和以售其奸谋论者因其废刘
豫又还河南地遂谓其有意于和臣以为不然且金
之立豫盖欲自为捍蔽使之南窥豫每犯顺率皆败
北金知不足恃从而废之岂为我哉河南之地欲付
之他人则必以豫为戒故捐以归我往岁金书尝为
岁帑多寡听我所裁曾未淹岁反复如此且割地通
和则彼此各守封疆可也而同州之桥至今存焉盖
金非可以义交而信结恐其假和好之说骋谬悠之
辞包藏祸心变出不测愿深鉴前辙亦严战守之备
使人人激厉常若寇至苟彼通和则吾之振饬武备
不害为立国之常如其不然决意恢复之图勿循私
曲之说天意允协人心响应一举以成大勋则梓宫
太后可还祖宗疆土可复矣桧憾之因力请去未
几金果渝盟除徽猷阁待制知昌府时河南新疆
初复无敢往者即日就道次寿春则已不守改
处州又改广州兵兴后广东盗贼无宁岁十年九易
牧守尽革弊政以恩先之留镇三年民夷悦服初
朝廷移韩京一军屯循州会郴寇骆科犯广西诏遣
京讨之橐奏广东累年困于寇贼自京移屯敌稍知
畏今悉军赴广西则广东危矣桧以为京地坐稽
留机事降秩屡上章告老改婺州请不已遂致仕又
十二年以疾卒于家年六十六橐博学刚介不事产
业先世田庐悉推予兄弟在广积年四方聘币一不
入私室既谢事归剡中侨寓僧寺日籴以食处之泰
然王十朋为风土赋论近世会稽人物曰杜祁公之
后有陈德应云
洪拟
按宋史本传拟字成季一字逸叟镇江丹阳人本弘
姓其先有名璆者尝为中书令避南唐讳改今姓后
复避宣祖庙讳遂因之拟登进士甲科崇宁中为国
子博士出提举利州路学事寻改福建路坐谴通判
郓州复提举京西北路学事历湖南河北东路宣和
中为监察御史迁殿中进侍御史时王黼蔡京更用
事拟中立无所附会殿中侍御史许景衡罢拟亦坐
送吏部知桂阳军改海州时山东盗起屡攻城拟率
兵民坚守建炎间居母忧以秘书少监召不起终丧
为起居郎中书舍人言兵兴累年馈饷悉出于民无
屋而责屋税无丁而责丁税不时之须无名之敛殆
无虚日所以去而为盗今关中之盗不可急宜求所
以弭之江西之盗不可缓宜求所以灭之夫丰财者
政事之本而节用者又丰财之本也高宗如越执政
议移跸饶信间拟上疏力争谓舍四通五达而趋偏
方下邑不足以示形势固守御迁给事中吏部尚书
言者以拟未尝历州县以龙图阁待制知温州宣抚
使孟庾总师讨闽寇过郡拟趣使赴援庾怒命拟犒
师拟借封桩钱用之己乃自劾贼平加秩一等召为
礼部尚书迁吏部渡江后法无见籍吏随事立文号
为省记出入自如至是修七司敕令命拟总之以旧
法及续降指挥详定成书上之金人再攻淮诏日轮
侍从赴都堂给札问以攻守之策拟言国势强则战
将士勇则战财用足则战我为主彼为客则战陛下
移跸东南前年幸会稽今年幸临安兴王之居未有
定议非如高祖在关中光武在河内也以国势论之
可言守未可言战拟谓时相姑议战以示武实不能
战也绍兴三年以天旱地震诏群臣言事拟奏曰法
行公则人乐而气和行之偏则人怨而气乖试以小
事论之比者监司守臣献羡余则斥之宣抚司献则
受之是行法止及疏远也有自庶僚为侍从者卧家
视职未尝入谢遂得美职而去若鼓院官移疾废朝
谒则斥罢之是行法止及贱也榷酤立法甚严犯
者籍家财充赏大官势臣连营列障公行酤卖则不
敢问是行法止及孤弱也小事如此推而极之则怨
多而和气伤矣寻以言者罢为徽阁直学士提举
江州太平观始拟兄子驾部郎官兴祖与拟上封事
侵在位者故父子俱罢起知温州提举亳州明道宫
卒年七十五谥文宪初拟自海州还居镇江赵万叛
兵逼郡守臣赵子崧战败遁去拟挟母出避遇贼至
欲兵之拟曰死无所避愿勿惊老母贼舍之他贼又
至临以刃拟指其母曰此吾母也幸勿怖之贼又舍
去有净智先生集及注杜甫诗二十卷
许忻
按宋史本传忻拱州人宣和三年进士高宗时为吏
部员外郎有旨引见是时金国使人张通古在馆忻
上疏极论和议不便曰臣两蒙召见擢置文馆今兹
复降睿旨引对今见陛下于多故之时欲采千虑一
得之说以广聪明是臣图报万分之秋也故敢竭愚
而效忠臣闻金使之来陛下以祖宗陵寝废祀徽宗
皇帝显肃皇后梓宫在远母后春秋已高久阙晨昏
之奉渊圣皇帝与天族还归无期欲屈己以就和遣
使报聘兹事体大固已诏侍从台谏各具所见闻矣
不知侍从台谏皆以为可乎抑亦可否杂进而陛下
未有所择乎抑亦金已恭顺不复邀我以难行之礼
乎是数者臣所不得而闻也请试别白利害为陛下
详陈之夫金人始入寇也固尝云讲和矣靖康之初
约肃王至大河而返已而挟之北行讫无音耗河朔
千里焚掠无遗老稚系累而死者亿万计复破威胜
隆德等州渊圣皇帝尝降诏书谓金人渝盟必不可
守是岁又复深入朝廷制置失宜都城遂陷敌情狡
甚惧我百万之众必以死争也止我诸道勤王之师
则又曰讲和矣乃邀渊圣出郊次邀徽宗继往追取
宗族殆无虚日倾竭府库靡有孑遗公卿大臣类皆
拘执然后伪立张邦昌而去则是金人所谓讲和者
果可信乎此已然之祸陛下所亲见今徒以王伦缪
悠之说遂诱致金人责我以必不可行之礼而陛下
遂己屈己从之臣是以不觉涕泗之横流也而彼以
诏谕江南为名而来则是飞尺书而下本朝岂讲和
之谓哉我躬受之真为臣妾矣陛下方寝苫枕块其
忽下穹庐之拜乎臣窃料陛下必不忍为也万一奉
其诏令则将变置吾之大臣分部吾之诸将邀求无
厌靡有穷极当此之时陛下欲从之则无以立国不
从之则复责我以违令其何以自处乎况外夷之人
惊动我陵寝戕毁我宗庙劫迁我二帝据守我祖宗
之地涂炭我祖宗之民而又徽宗皇帝显肃皇后銮
舆不返遂致万国痛心是谓不共戴天之仇彼意我
之必复此仇也未尝顷刻而忘图我岂一王伦能平
哉方王伦之为此行也虽闾巷之人亦知其取笑外
夷为国生事今无故诱狂敌悖慢如此若犹倚信其
说而不寝诚可恸哭使贾谊复生谓国有人乎哉无
人乎哉古之外夷固有不得已而事之以皮币事之
以珠玉事之以犬马者曷尝有受其诏惟外夷之欲
是从如今日事哉脱或包羞忍耻受其诏谕而彼所
以许我者不复如约则徒受莫大之辱贻万世之讥
纵使如约则是我今日所有土地先拱手而奉外夷
矣祖宗在天之灵以谓如何徽宗皇帝显肃皇后不
共戴天之雠遂不可复也岂不痛哉陛下其审思之
断非圣心所能安也自金使入境以来内外惶惑傥
或陛下终以王伦之说为不妄金人之诏为可从臣
恐不惟堕外夷之奸计而意外之虞将有不可胜言
者矣此众所共晓陛下亦尝虑及于此乎国家两尝
败外夷于淮甸虽未能克复中原之地而大江之南
亦足支吾军声粗震国势粗定故金人因王伦之往
复遣使来尝试朝廷我若从其所请正堕计中不从
其欲且厚携我之金币而去亦何适而非彼之利哉
为今之计独有陛下幡然改虑布告中外以收人心
谓祖宗陵寝废祀徽宗皇帝显肃皇后梓宫在远母
后渊圣宗枝族属未还故遣使迎请冀遂南归今敌
之来邀朝廷以必不可从之礼实王伦卖国之罪当
行诛责以释天下之疑然后激厉诸将谨捍边陲无
堕敌计进用忠正黜远奸以振纪纲以修政事务
为实效不事虚名夕虑朝谋以图兴复庶乎可矣今
金使虽已就馆谓当别议区处之宜臣闻万人所聚
必有公言今在廷百执事之臣与中外一心皆以金
人之诏为不可从公言如此陛下独不察乎若夫谓
粘罕之已死外夷内乱契丹林牙复立故今金主复
与我平等语是皆行诈款我师之计非臣所敢知也
或者又谓金使在馆今稍恭顺如臣之所闻又何其
悖慢于前而遽设恭顺于后敌情变诈百出岂宜惟
听其甘言遂忘备豫之深计待其祸乱之已至又无
所及此诚切于事情今日之举存亡所系愚衷感发
不能自已望鉴其惓惓之忠特垂采纳更与二三大
臣熟议其便无贻异时之悔社稷天下幸甚疏入不
省后忻托故乞从外补乃授荆湖南路转运判官谪
居抚州起知邵阳卒
安尧臣
按宋史郑居中传安尧臣者亦尝上书论燕云之事
其言曰宦寺专命倡为大谋燕云之役兴则边衅遂
开宦寺之权重则皇纲不振昔秦始皇筑长城汉武
帝通西域隋炀帝辽左之师唐明皇幽蓟之寇其失
如彼周宣王伐玁狁汉文帝备北边元帝纳贾捐之
之议光武斥臧宫马武之谋其得如此艺祖拨乱反
正躬擐甲冑当时将相大臣皆所与取天下者岂勇
略智力不能下幽燕哉盖以区区之地契丹所必争
忍使吾民重困锋镝章圣澶渊之役与之战而胜乃
听其和亦欲固本而息民也今童贯深结蔡京同纳
赵良嗣以为谋主故建平燕之议臣恐异时唇亡齿
寒边境有可乘之衅狼子蓄锐伺隙以逞其欲此臣
所以日夜寒心伏望思祖宗积累之艰难鉴历代君
臣之得失杜塞边隙务守旧好无使外夷乘间窥中
国上以安宗庙下以慰生灵徽宗然之命尧臣以官
后竟为奸谋所夺尧臣尝举进士不第盖惇之族子
也
娄寅亮
按宋史本传寅亮字陟明永嘉人政和二年进士为
上虞丞建炎四年高宗至越寅亮上疏云先正有言
太祖舍其子而立弟此天下之大公周王薨章圣取
宗室育之宫中此天下之大虑也仁宗感悟其说诏
英祖入继大统文子文孙宜君宜王遭罹变故不断
如带今有天下者独陛下一人而已属者椒寝未繁
前星不耀孤立无助有识寒心天其或者深戒陛下
追念祖宗公心长虑之所及乎崇宁以来谀臣进说
独推濮王子孙以为近属余皆谓之同姓遂使昌陵
之后寂寥无闻奔迸蓝缕仅同民庶恐祀丰于昵仰
违天监太祖在天莫肯顾歆是以二圣未有回銮之
期金人未有悔祸之意中原未有息肩之日臣愚不
识忌讳欲乞陛下于子行中遴选太祖诸孙有贤德
者视秩亲王俾牧九州以待皇嗣之生退处藩服并
选宣祖太宗之裔材武可称之人升为南班以备环
卫庶几上慰在天之灵下系人心之望帝读之感悟
枢密富直柔荐之绍兴元年召赴行在以其言宗社
大计也既入见复上疏曰陛下辙迹所环六年于外
险阻艰难备尝之矣然而二圣未还金人未灭四方
未靖者何哉天意若曰天祚宋德太祖不私其子而
保之不幸奸邪误国而坏之将使嗣圣念祖思危而
后获之乃所以申其永命也臣诚狂妄去岁上章请
陛下取太祖诸孙之贤者视秩亲王使牧九州误蒙
采听赦而不诛兹盖在天之灵发悟圣心为社稷计
非愚臣之所及也伏望宣告大臣行之他日皇子之
生使之退处清暇不过增一节度使尔陛下以太祖
之心行章圣之虑自然孝弟感通两宫回跸泽流万
世改令入官擢监察御史时相秦桧以其直柔所荐
恶之讽言者论寅亮匿父丧不举下大理鞫问无实
犹坐为族父冒占官户罢职送吏部由是坐废
胡松年
按宋史本传松年字茂老海州怀仁人幼孤贫母粥
机织资给使学读书过目不忘尤邃于易政和二年
上舍释褐补潍州教授八年赐对便殿徽宗伟其状
貌改校书郎兼资善堂赞读为殿试参详官以沈晦
第一徽宗大悦曰朕久闻晦名今乃得之迁中书舍
人时方有事燕云松年累章谓边衅一开有不胜言
者咈时相意提举太平观建炎间密奏中原利害召
赴行在出知平江府未入境贪吏解印敛迹以兴利
除害十七事揭于都市百姓便之加徽猷阁待制奏
防江利害一曰立国无藩篱之固二曰遣将无首尾
之援三曰不攻敌技之所短召为中书舍人言武昌
九江建昌京口吴江钱塘明越宜各屯水战士三千
以为备唐恪追复观文殿学士松年缴奏曰靖康之
祸何轻脱寡谋宜为罪首去年秦桧还朝力称其
抗义守正遂被褒赠己大咈士论今恪子琢自陈其
父不获伸迎请二帝之谋饮药而死此事凛然追踪
古人宜诏有司详考实状庶不为虚美以示激劝除
给事中会选将帅松年奏富贵者易为善贫贱者难
为功在上之人识擢何如尔愿陛下亲出劳军即行
伍搜简之必有可为时用者又奏恢复中原必自山
东始山东归附必自登莱密始不特三郡民俗忠义
且有通泰飞艘往来之便除兼侍讲王伦使金还言
金人欲再遣重臣来计议以松年试工部尚书为韩
肖冑副充大金奉表通问使时使命久不通人皆疑
惧松年毅然而往至汴京刘豫令以臣礼见肖胄未
答松年曰圣主万寿豫曰圣意何在松年曰主上之
意必复故疆而后已使还拜吏部尚书岳飞收复襄
汉令松年筹度守御事松年奏乞飞班师徐窥刘豫
意向若豫置不问其情叵测当饬将士谨疆场可也
又条战舰四利一曰张朝廷深入之军势二曰固山
东欲归之民心三曰震迭强敌使不敢窥江浙四曰
牵制刘豫不暇营襄汉除端明殿学士佥书枢密院
事首奏八事立规摹以定中兴之基振纪纲以尊朝
廷之势驭将帅使知畏抚士卒使知劝收予夺之柄
察毁誉之言无以小疵弃人才无以虚文废实效又
荐张敌万同在淮南诱敌深入步骑四集悉陷于淖
无得解者金人至今胆落乞令统率军马别为任使
庶几外阃渐多名将不独仗倚三四人而已谍报刘
豫于登莱海密具舟楫淮阳顺昌积刍粟欲凭借金
人侵我边鄙议者谓韩刘岳各当一面可保无虞松
年奏三人声势初不相属缓急必不相救况海道阔
远苏秀明赵最为要冲乞选精兵万人命一大臣往
驻建康亲督世忠光世守采石马家渡以张两军之
势仍以兵五千屯明州平江控御江海或无人可遣
臣愿疾驰以赴其急诏遣松年往江上与诸将会议
进讨因觇贼情帝决意亲征遂决平江命松年权参
知政事专治战舰张浚专治军器松年曰议论既定
力行乃有效若今日行明日止徒纷纷无益俄以疾
提举洞霄宫卜居阳羡虽居闲不忘朝廷事屡言和
籴科敛防秋利害帝皆嘉纳十六年病革呼其子曰
大化推移有所不免乃就枕鼻息如雷有顷卒人谓
不死也年六十松年平生不喜蓄财每除官例赐金
帛以军兴费广一无所陈请或劝其白于朝曰弗请
则已白之是沽名也喜宾客奉入不足以供费或请
节用为子孙计松年曰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况俸廪
主上所以养老臣也自持囊至执政所举自代皆一
时闻人所荐一以至公权势莫能夺方秦桧秉政天
下识与不识率以疑忌置之死地故士大夫无不曲
意阿附为自安计松年独鄙之至死不通一书世以
此高之
谏诤部名臣列传十三
宋五
李光
按宋史本传光字泰发越州上虞人童不戏弄父
高称曰吾儿云间鹤其兴吾门乎亲丧哀毁如成人
有致赙者悉辞之及葬礼皆中节服除游太学登崇
宁五年进士第调开化令有政声召赴都堂审察时
宰不悦处以监当改秩知平江府常熟县朱父冲
倚势暴横光械治其家僮冲怒风部使者移令吴江
光不为屈改京东西学事司管勾文字刘安世居南
京光以师礼见之安世告以所闻于温公者曰学当
自无妄中入光欣然领会除太常博士迁司封首论
士大夫谀佞风成至妄引荀卿有听从无谏诤之说
以杜塞言路又言怨嗟之气结为妖沴王黼恶之令
部注桂州阳朔县安世闻光以论事贬贻书伟之李
纲亦以论水灾去国居义兴光伺于水驿自出呼曰
非越州李司封船乎留数日定交而别除司勋员外
郎迁符宝郎郭药师叛光知徽宗有内禅意因纳符
谓知枢密院蔡攸曰公家所为皆咈众心今日之事
非皇太子则国家俱危攸矍然不敢为异钦宗受禅
擢右司谏上皇东幸憸人间两宫光请集议奉迎典
礼又奏东南财用尽于朱西北财用困于李彦天
下根本之财竭于蔡京王黼名为应奉实入私室公
家无半岁之储百姓无旬日之积乞依旧制三省枢
密院通知兵民财计与户部量一岁之出入以制国
用选吏考核使利源归一金人围太原援兵无功光
言三镇之地祖宗百战得之一旦举以与敌何以为
国望诏大臣别议攻守之策仍间道遣使檄河东北
两路尽起强壮策应首尾掩击迁侍御史时言者犹
主王安石之学诏榜庙堂光又言祖宗规摹宏远安
石欲尽废法度则谓人主当制法而不当制于法欲
尽逐元老则谓人主当化俗而不当化于俗蔡京兄
弟祖述其说五十年间毒流四海今又风示中外鼓
惑民听岂朝廷之福蔡攸欲以扈卫上皇行宫因缘
入都光奏攸若果入则百姓必致生变万一惊犯属
车之尘臣坐不豫言之罪望早黜责时已葺撷景园
为宁德宫而太上皇后乃欲入居禁中光奏禁中者
天子之宫正使陛下欲便温凊奉迎入内亦当躬禀
上皇下有司讨论典礼乃下光章使两宫臣奏知于
是太上皇后居宁德宫金人逼京城士大夫委职而
去者五十二人罪同罚异士论纷然光请付理寺公
行之太原围急奏乞就委折彦质尽起晋绛磁隰潞
威胜汾八州民兵及本路诸县弓手俾守令各自部
辖其土豪士人愿为首领者假以初官应副器甲协
力赴援女真质亲王以三镇为辞势必深入请大
修京城守御之备以伐敌人之谋又言朱托应奉
制州县田园第宅富拟王室乞择清强官置司追
摄父子及奉承监司守令如胡直孺卢宗原陆置
王仲闵赵霖宋晦等根勘驱磨计资没入其强夺编
户产业者还之李会李擢复以谏官召光奏蔡京复
用时会擢迭为台官禁不发一语金人围城与白时
中李邦彦专主避敌割地之谋时中邦彦坐是落职
而会擢反被召用复预谏诤之列乞寝成命不报光
丐外亦不报彗出寅艮间耿南仲辈皆谓应在外夷
不足忧光奏孔子作春秋不书祥瑞者盖欲使人君
恐惧修省未闻以灾异归之外夷也疏奏监汀州酒
税高宗即位擢秘书少监除知江州未几擢侍御史
皆以道梗不赴建炎三年车驾自临安移跸建康除
知宣州时范琼将过军光先入视事琼至则开门延
劳留三日而去无敢哗者光以宣密迩行都乃缮城
池聚兵粮藉六邑之民保伍相比谓之义社择其健
武者统以土豪得保甲万余号精拣军又栅险要二
十三所谨戍之厘城止为十地分分巡内外昼则自
便夜则守城有警则战苗租岁输邑者悉命输郡初
欢言不便及守城之日赡军义民迄赖以济事闻授
管内安抚许便宜从事进直龙图阁杜充以建康降
金人夺马家渡御营统制王王素不相能至是
拥溃兵寨城外索斗光亲至营谕以先国家后私雠
之义皆感悟解去时奔将散卒至者光悉厚赀给遗
有水军叛于繁昌逼宣境即遣兵援击出贼不意遂
宵遁进右文殿修撰光奏金人虽深入江浙然违天
时地利臣已移文刘光世领大兵赴州并力攻讨乞
速委宣抚使周望约日水陆并进溃将邵青自真州
拥舟数百艘剽当涂芜湖两邑间光招谕之遗米二
千斛青喜谓使者曰我官军也所过皆以盗贼见遇
独李公不疑我于是秋毫无犯他日舟过繁昌或绐
之曰宣境也乃掠北岸而去剧盗戚方破宁国县抵
城下分兵四击光募勇敢劫之贼惊扰自相屠蹂朝
廷遣统制官巨师古刘晏兼程来援贼急攻朝京门
缆竹木为浮梁以济须臾军傅城列炮具立石对楼
光命编竹若帘揭之炮至即反坠不能伤取桱木为
撞竿倚女墙以御对楼贼引却刘晏率赤心队直捣
其寨贼阳退晏追之伏发遇害师古以中军大破贼
贼遁去初戚方围宣与其副并马巡城指画攻具光
以书傅矢射其副马前言戚方穷寇天诛必加汝为
将家子何至附贼二人相疑攻稍缓始得为备而援
师至矣尝置匕首枕匣中与家人约曰城不可必保
若使人取匕首我必死汝辈宜自杀无落贼手除徽
阁待制知临安府绍兴元年正月除知洪州固辞
提举临安府洞霄宫除知婺州甫至郡擢吏部侍郎
光奏疏极论朋党之害议论之臣各怀顾避莫肯以
持危扶颠为己任驻跸会稽首尾三载自去秋迄今
敌人无复南渡之意淮甸咫尺了不经营长江千里
不为限制惴惴焉日为乘桴浮海之计晋元帝区区
草创犹能立宗社修宫阙保江浙刘琨祖逖与逆胡
拒战于并冀兖豫司雍诸州未尝陷没也石季龙重
兵已至历阳命王导都督中外诸军以御之未闻专
主避狄如今日也陛下驻跸会稽江浙为根本之地
使进足以战退足以守者莫如建康建康至姑熟一
百八十里其隘可守者有六曰江宁镇曰碙砂夹曰
采石曰大信其上则有芜湖繁昌皆与淮南对境其
余皆芦莜之场或碕岸水势湍悍难施舟楫莫若豫
于诸隘屯兵积粟命将士各管地分调发旁近乡兵
协力守御乞明诏大臣参酌施行时有诏金人深入
诸郡守臣相度或守或避令得自便光言守臣任人
民社稷之重固当存亡以之若豫开迁避之门是诱
之遁也愿追寝前诏上欲移跸临安被旨节制临安
府见屯诸军兼户部侍郎督营缮事光经营撙节不
扰而办奏蠲减二浙积负及九邑科配以示施德自
近之意戚方以管军属节制甚惧拜庭下光握手起
之曰公昔为盗某为守分当相直今俱为臣子当共
勉力忠义勿以前事为疑方谢且泣兼侍读因奏金
人内寇百姓失业为盗贼本非获已尚可诚感自李
成北走群盗离心傥因斯时显用一二酋豪以风厉
其党必更相效慕以次就降擢吏部尚书大将韩世
清本苗傅余党久屯宣城擅据仓库调发不行光请
先事除之乃授光淮西招抚使光假道至郡世清入
谒缚送阙下伏诛初光于上前面禀成算宰相以不
预闻怒之未至道除端明殿学士江东安抚大使知
建康府寿春滁濠卢和无为宣抚使时太平州卒陆
德囚守臣据城叛光多设方略尽擒其党秦桧既罢
吕颐浩朱胜非并相光议论素与不合言者指光为
桧党落职奉祠寻复宝文阁待制知湖州除显谟阁
直学士移守平江除礼部尚书光言自古创业中兴
必有所因而起汉高因关中光武因河内驻跸东南
两浙非根本所因之地乎自冬及春雨雪不已百姓
失业乞选台谏察实以闻兼比岁福建湖南盗作范
汝为杨相挺而起朝廷发大兵诛讨杀戮过当今
诸路旱荒流丐满路盗贼出入宜选良吏招怀抚纳
责诸路监司按贪赃恤流殍议臣欲推行四川交子
法于江浙光言有钱则交子可行今已谓桩办若干
钱行若干交子此议者欲朝廷欺陛下使陛下异时
不免欺百姓也若已椿办见钱则目今所行钱关子
已是通快何至纷纷其工部铸到交子务铜印臣未
敢给降除端明殿学士守台州俄改温州刘光世张
俊连以捷闻光言观金人布置必有主谋今已据东
南形势敌人万里远来利于速战宜戒诸将持重以
老之不过数月彼食尽则胜算在我矣除江西安抚
知洪州兼制置大使擢吏部尚书逾月除参知政事
时秦桧初定和议将揭榜欲藉光名镇压上意不欲
用光桧言光有人望若同押榜浮议自息遂用之同
郡杨炜上光书责以附时相取尊官堕黠卤奸计隳
平时大节光本意谓但可因和而为自治之计既而
桧议彻淮南守备夺诸将兵权光极言戎狄和不可
恃备不可彻桧恶之桧以亲党郑亿年为资政殿学
士光于榻前面折之又与桧语难上前因曰观桧之
意是欲壅蔽陛下耳目盗弄国权怀奸误国不可不
察桧大怒明日光丐去高宗曰卿昨面叱秦桧举措
如古人朕退而叹息方寄卿以腹心何乃引去光曰
臣与宰相争论不可留章九上乃除资政殿学士知
绍兴府改提举临安府洞霄宫十一年冬中丞万俟
论光阴怀怨望责授建宁军节度副使琼州安置
越四年移琼州居琼州八年仲子孟坚坐陆升之诬
以私撰国史狱成吕愿中又告光与胡铨诗赋倡和
讥讪朝政移昌化军论文考史怡然自适年逾八十
笔力精健又三年始以郊恩复左朝奉大夫任便居
住至江州而卒孝宗即位复资政殿学士赐谥庄简
李弥逊
按宋史本传弥逊字似之苏州吴县人弱冠以上舍
登大观三年第调单州司户再调阳谷簿政和四年
除国朝会要所检阅文字引见特迁校书郎充编修
六典校阅累官起居郎以封事剀切贬知卢山县改
奉嵩山祠废斥隐居者八载宣和末知冀州金人犯
河朔诸郡皆警备弥逊捐金帛致勇士修城堞决河
护堑邀击其游骑斩首甚众兀北还戒师毋犯其
城靖康元年召为卫尉少卿出知瑞州二年建康府
牙校周德叛执帅宇文粹中杀官吏婴城自守势猖
獗弥逊以江东判运领郡事单骑扣贼闱以蜡书射
城中招降贼通款开关迎之弥逊谕以祸福勉使勤
王时李纲行次建康共谋诛首恶五十人抚其余党
一郡帖然改淮南运副后奉兴国宫祠知饶州召对
首奏当坚定规模排斥奸言又谓朝廷一日无事幸
一日之安一月无事幸一月之安欲求终岁之安已
不可得况能定天下大计乎帝嘉其谠直辅臣有不
悦者以直宝文阁知吉州陛辞帝曰朕欲留卿大臣
欲重试卿民事行召卿矣七年秋迁起居郎弥逊自
政和末以上封事得贬垂二十年及复居是职直前
论事鲠切如初冬试中书舍人奏六事曰固藩维以
御外侮严禁卫以尊朝廷练兵以壮国势节用以备
军食收民心以固根本择守帅以责实效时驻跸未
定有旨料舟给卒以济宫人弥逊缴奏曰六飞雷动
百司豫严时方孔艰宜以宗社为心不宜于内幸细
故更勤圣虑事虽至微惧伤大体帝嘉纳之试户部
侍郎秦桧再相惟弥逊与吏部侍郎晏敦复有忧色
八年弥逊上疏乞外甚力诏不允赵鼎罢相桧专国
赞帝决策通和金国遣乌陵思谋等入界索礼甚悖
军民皆不平人言纷纷桧于御榻前求去欲要决意
屈己从和枢密院编修官胡铨上疏乞斩桧校书郎
范如圭以书责桧曲学背师忘雠辱国礼部侍郎曾
开抗声引古谊以折桧相继贬逐弥逊请对言金使
之请和欲行君臣之礼有大不可帝以为然诏廷臣
大议即日入奏弥逊手疏力言陛下受金人空言未
有一毫之得乃欲轻祖宗之付托屈身委命自同下
国而尊奉之倒持太阿授人以柄危国之道而谓之
和可乎借使金人姑从吾欲假以目前之安异时一
有无厌之求意外之欲从之则害吾社稷之计不从
则衅端复开是今日徒有屈身之辱而后患未已又
言陛下率国人以事雠将何以责天下忠臣义士之
气力陈不可者二桧尝邀弥逊至私第曰政府方虚
员苟和好无异议当以两地相浼答曰弥逊受国恩
深厚何敢见利忘义顾今日之事国人皆不以为然
独有一去可报相公桧默然次日弥逊再上疏言愈
切直又言送伴使揣摩迎合不恤社稷乞别选忠信
之人协济国事桧大怒弥逊引疾帝谕大臣留之时
和议已决附会其说者至谓向使明州时主上虽百
拜亦不问议论靡然赖弥逊廷争桧虽不从亦惮公
论再与金使者计议和不受封册如宰相就馆见金
使受其书纳入禁中多所降杀惟君臣之礼不得尽
争九年春再上疏乞归田以徽猷阁直学士知端州
改知漳州十年归隐连江西山是岁兀木分四道入
侵明年又侵淮西取寿春竟如弥逊言十二年桧乘
金兵既败收诸路兵复通和好追仇向者尽言之臣
嗾言者论弥逊与赵鼎王庶曾开四人同沮和议于
是弥逊落职十余年间不通时相书不请磨勘不乞
任子不序封爵以终其身常忧国无怨怼意二十三
年卒朝廷思其忠节诏复敷文阁待制有奏议三卷
外制二卷议古三卷诗十卷弟弥大
方轸
按挥麈后录方通兴化人与蔡元长乡曲姬之旧
元长荐之以登要路其子轸宏放有文采元长复欲
用之轸闻之即上书讼元长之过既达乙览元长取
其疏自辩云大观元年九月十九日中书省送到
司空左仆射兼门下侍郎魏国公蔡京札子奏伏蒙
宣示方轸章疏一项论列臣睥睨社稷内怀不道效
王莽自立为司空效曹操自立为魏国公视祖宗神
灵为无物玩陛下不啻若婴儿端以绍述熙丰之说
为自媒之计上以不孝劫持人主下以谤讪诋诬恐
赫天下威震人主祸移生灵风声气焰中外畏之大
臣保家族不敢议小臣保寸禄不敢言颠倒纪纲肆
意妄作自古为臣之奸未有如京今日为甚爰自崇
宁已来交通阍寺通谒宫禁国用则若粪土轻名
器以市私恩内自执政侍从外至帅臣监司无非京
之亲戚门人政事上不合于天心下悉结于民怨若
设九鼎铸大钱置三卫兴三舍祭天地于西郊如此
之类非独无益又且无补其意安在京凡妄作必持
说劫持上下曰此先帝之法也此三代之法也或曰
熙丰遗意未及施行仰惟神考十九年间典章文物
粲然大备岂蔡京不得驰骋于当年必欲妄施于今
日以罔在天之神灵凡欲奏请尽乞作御笔指挥行
出语士大夫曰此上意也明日或降指挥更不施行
则又语人曰京实启之也善则称己过则称君必欲
陛下敛天下怨而后已是岂宗社之福乎天下之事
无常是亦无常非可则因之否则革之惟其当之为
贵何必三代之为哉李唐三百年间所传者二十一
君所可称者太宗一人而已当时如房杜王魏智虑
才识必不在蔡京之下窃观贞观间未尝一言以及
三代后世论太宗之治者则曰除隋之乱比迹汤武
致治之美庶几成康自古功德兼隆由汉以来未之
有也京不学无术妄以三代之说欺陛下岂不为有
识者之所笑也元丰三年废殿前廨宇二千四百六
十间造尚书省分六曹设二十四司以总天下机务
落成之日车驾亲幸命有司立法诸门墙窗壁辄增
修改易者徒二年京恶白虎地不利宰相尽命毁坼
收置禁中是欲利陛下乎是谓之绍述乎括地数千
里屯兵数十万建置四辅郡遣亲信门人为四辅州
总管又以宋乔年为京畿转运使密讽兖州父老诣
阙下请车驾登封意在为东京留守是欲乘舆一动
投间窃发呼吸群助不知宗庙社稷何所依倚陛下
将措圣躬于何地臣尝中夜思之不觉涕泗横流也
臣闻京建议立方田法欲扰安业百姓借使行之岂
不召乱乎又况数年间行盐钞法朝行夕改昔是今
非以此脱赚客旅财物道途行旅谓朝廷法令信如
寒暑未行旬浃又报盐法变矣钞为故纸为弃物家
财荡尽赴水自缢客死异乡孤儿寡妇号泣吁天者
不知其几千万人闻者为之伤心见者为之流涕生
灵怨叹皆归咎于陛下然京自谓暴虐无伤奈皇天
后土之有灵乎所幸者祖宗不驰一骑以得天下仁
厚之德涵养生灵几二百年矣四方之民不忍生事
万一有垄上之耕夫等死之亭长啸聚亡命于一方
天下向应不约而从陛下何以枝梧其祸乎内外臣
僚皆京亲戚门人将谁为陛下使乎京乘此时谈笑
可得陛下之天下也元符末年陛下嗣服之初忠臣
义士明目张胆思见太平投匦以陈己见者无日无
之京钳天下之口欲塞陛下耳目分为邪等贼虐忠
良天下之士皆以忠义为羞方且全身远害之不暇
何暇救陛下之失乎奈何陛下以京为忠贯星日以
忠臣义士为谤讪诋诬或流配远方或除名编置或
不许齿仕籍以言得罪者无虑万人矣谁肯为陛下
言哉蔡攸者垂髫一顽童耳京遣攸日与陛下游从
嬉戏必无文武尧舜之道启沃陛下惟以花栽怪石
笼禽槛兽舟车相衔不绝道路今日所献者则曰臣
攸上进明日所献者则又曰臣攸上进故欲愚陛下
使之不知天下治乱也久虚谏院不差人自除门人
为御史京有反状陛下何从而知臣是以知京必反
也臣与京皆壶山人也案谶云水绕壶公山此时方
好看京讽部使者凿渠以绕山日者星文谪见西方
日蚀正阳之月天意所以启陛下聪明者可谓极也
奈何陛下略不省悔默悟帝意止于肆恩赦开寺观
避正殿减常膳举常仪以答天戒而已然国贼尚全
首领未闻枭首以谢天下百姓此则神民共愤祖宗
含怒在天之日久矣陛下勿谓雉鸣乎鼎谷生于朝
不害高宗太戊之德九年之水七年之旱不害尧汤
之圣古人之事出于适然今日之事祸发不测天象
人情危栗如是伏惟陛下留神听览念艺祖创业之
难思履霜坚冰之戒今日冰已坚矣非独履霜之渐
愿陛下早图之后悔之何及臣批肝为纸沥血书辞
忘万死叩天阍区区为陛下力言者非慕陛下爵禄
而言也所可重者祖宗之庙社所可惜者天下之生
灵而自忘其言之迫切陛下杀之可也赦之可也窜
之可也臣一死生不系于重轻陛下上体天戒下顾
人言安可爱一国贼而忘庙社生灵之重乎冒渎天
威无任战栗之至谨备录如右臣读之骇汗若无所
容臣以愚陋备位宰司不能镇伏纪纲讫无毫发报
称徒致奸言干浼圣听且人臣有将必诛之刑告言
不实有反坐之法臣若有是事死不敢辞臣若无是
事方轸之言不可不辩伏望圣慈付之有司推究事
实不可不问取进止诏轸削籍流岭外后竟殂于贬
所元长犹用其兄会为待制家间偶存此疏录以呈
太史李公仁甫载之长编当是时也元长领天下事
谁敢言者轸独能奋不顾身无所回避如此使九重
信其言逐元长元长悟其说急流勇退则国家无后
来之患元长与轸得祸俱轻三者备矣
陈东
按宋史忠义传东字少阳镇江丹阳人蚤有隽声俶
傥负气不戚戚于贫贱蔡京王黼方用事人莫敢指
言独东无所隐讳所至宴集坐客惧为己累稍引去
以贡入太学钦宗即位率其徒伏阙上书论今日之
事蔡京坏乱于前梁师成阴谋于后李彦结怨于西
北朱结怨于东南王黼童贯又结怨于辽金创开
边隙宜诛六贼传首四方以谢天下言极愤切明年
春贯等挟徽宗东行东独上书请追贯还正典刑别
选忠信之人往侍左右金人迫京师又请诛六贼时
师成尚留禁中东发其前后奸谋乃谪死李邦彦议
与金和李纲及种师道主战邦彦因小失利罢纲而
割三镇东复率诸生伏宣德门下上书曰在廷之臣
奋勇不顾以身任天下之重者李纲是也所谓社稷
之臣也其庸缪不才忌嫉贤能动为身谋不恤国计
者李邦彦白时中张邦昌赵野王孝迪蔡懋李梲之
徒是也所谓社稷之贼也陛下拔纲列卿之中不一
二日为执政中外相庆知陛下之能任贤矣斥时中
而不用知陛下之能去邪矣李纲任而未专时中斥
而未去复相邦彦又相邦昌自余又皆擢用何陛下
任贤犹未能勿贰去邪犹未能勿疑乎金人闻罢纲
职事臣等惊疑莫知所以纲自起庶官独任大事邦
彦等疾如仇雠恐其成功因用兵小不利遂得乘间
投隙归罪于纲夫一胜一负兵家常势岂可遽以此
倾动任事之臣窃闻邦彦时中等尽劝陛下他幸京
城骚动若非纲为陛下建立则乘舆播迁宗庙社稷
已为丘墟生灵已遭鱼肉赖聪明不惑特从其请宜
邦彦等谗嫉无所不至陛下若听其言斥纲不用宗
社存亡未可知也邦彦等执议割地盖河北实朝廷
根本无三关四镇是弃河北朝廷能复都大梁则不
知割太原中山河间以北之后邦彦等能使金人不
复败盟乎一进一退在纲为甚轻朝廷为甚重幸陛
下即反前命复纲旧职以安中外之心付种师道以
阃外之事陛下不信臣言请遍问诸国人必皆曰纲
可用邦彦等可斥也用舍之际可不审诸军民从者
数万书闻传旨慰谕者旁午众莫肯去方舁登闻鼓
挝坏之喧呼震地有中人出众脔而磔之于是亟诏
纲入复领行营遣抚谕乃稍引去金人既解去学官
观望时宰议屏伏阙之士先自东始京尹王时雍欲
尽致诸生于狱人人惴恐朝廷用杨时为祭酒复东
职遣聂山诣学抚谕然后定吴敏欲弭谤议奏补东
官赐第除太学录东又请诛蔡氏且力辞官以归前
后书五上既归复预乡荐高宗即位五日相李纲又
五日召东至未得对会纲去乃上书乞留纲而罢黄
潜善汪伯彦不报请亲征以还二圣治诸将不进兵
之罪以作士气车驾归京师勿幸金陵又不报潜善
辈方揭示纲幸金陵旧奏东言纲在中途不知事体
宜以后说为正必速罢潜善辈会布衣欧阳澈亦上
书言事潜善遽以语激怒高宗言不亟诛将复鼓众
伏阙书独下潜善所府尹孟庾召东议事东请食而
行手书区处家事字画如平时已乃授其从者曰我
死尔归致此于吾亲食已如吏有难色东笑曰我
陈东也畏死即不敢言已言逃死乎吏曰吾亦如
公安敢相迫顷之东具冠带出别同邸乃与澈同斩
于市四明李猷赎其尸瘗之东初未识纲特以国故
至为之死识与不识皆为流涕时年四十有二潜善
既杀二人明日府尹白事独诘其何以不先关白微
示愠色以明非己意越三年高宗感悟追赠东澈承
事郎东无子官有服亲一人澈一子令州县抚其家
及驾过镇江遣守臣祭东墓赐缗钱五百绍兴四年
并加朝奉郎秘阁修撰官其后二人赐田十顷
欧阳澈
按宋史忠义传澈字德明抚州崇仁人年少美须眉
善谈世事尚气大言慷慨不少屈而忧国悯时出于
天性靖康初应制条敝政陈安边御敌十策州未许
发退而复采朝廷之阙失政令之乖违可以为保邦
御俗之方去国残民之贼者十事复为书并上闻
已而复论列十事言臣所进三书实为切要然而触
权臣者有之迕天听者有之或结怨富贵之门或遗
怒台谏之官臣非不知而敢抗言者愿以身而安天
下也所上书而三巨轴置卒辞不能举州将为选
力士荷之以行会金人大入要盟城下而去澈闻辄
语人曰我能口伐金人强于百万之师愿杀身以安
社稷有如上不见信请质子女于朝身使穹庐御亲
王以归乡人每笑其狂止之不可乃徒步走行在高
宗即位南京伏阙上封事极诋用事大臣遂见杀见
陈东传死时年三十七许翰在政府罢朝问潜善处
分何人曰斩陈东欧阳澈耳翰惊失色因究其书何
以不下政府曰独下潜善故不得以相视遂力求罢
为东澈着哀词澈所著飘然集六卷会稽胡衍既刻
之丰城范应钤为立祠学中
富直柔
按宋史本传直柔字季申宰相之孙也以父任补
官少敏悟有才名靖康初晁说之奇其文荐于朝召
赐同进士出身除秘书省正字建炎二年召近臣举
所知礼部侍郎张浚以直柔应诏授著作佐郎寻除
礼部员外郎起居舍人迁右谏议大夫范致虚自谪
籍中召入直柔力言致虚不当复用出知鼎州迁给
事中医官团练使王继先以覃恩转防御使法当回
授得旨特与换武功大夫直柔论继先以计换授既
授之后转行官资除授差遣更无所碍且武功大夫
惟有战功历边任负材武者乃迁不可以轻授上谓
宰相范宗尹曰此除出自朕意今直柔抗论朕屈意
从之以伸直言之气四年迁御史中丞直柔请罢右
司侯延庆而以苏迟代之上曰台谏以拾遗补过为
职不当荐某人为某官于是延庆改礼部员外郎而
迟为太常少卿十月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故事签书有以员外郎为之而无三丞为之者中书
言非旧典时直柔为奉议郎乃特迁朝奉郎自是寄
禄官三丞除二府者迁员外郎自直柔始遂为例绍
兴元年诏礼部太常寺讨论隆佑太后册礼范宗尹
曰太母前后废斥实出章惇蔡京人皆知非二圣之
过直柔曰陛下推崇隆佑天下以为当然人亦不以
为非哲庙与上皇意愿陛下勿复致疑乃命礼官讨
论典礼既而王居正言太后隆名定位已正于元符
宜用钦圣诏奉告天地宗庙其典礼不须讨论议遂
定上虞县丞娄寅亮上书言宗社大计欲选太祖诸
孙伯字行下有贤德者视秩亲王使牧九州以待皇
嗣之生退处藩服疏入上大叹悟直柔从而荐之召
赴行在除监察御史于是孝宗立为普安郡王以寅
亮之言也除同知枢密院事侍御史沈与求论直柔
附会辛道宗永宗兄弟得进并论其所荐右司谏韩
璜先是直柔尝短吕颐浩于上前颐浩与秦桧皆忌
之由是二人俱罢璜责监浔州酒税而直柔以本官
提举洞霄宫六年丁所生母忧起复资政殿学士知
镇江府辞不赴起知衢州以失入死罪落职奉祠寻
复端明殿学士徜徉山泽放意吟咏与苏迟叶梦得
诸人游以寿终于家
胡铨
按宋史本传铨字邦衡庐陵人建炎二年高宗策士
淮海铨因御题问治道本天天道本民答云汤武听
民而兴桀纣听天而亡今陛下起干戈锋镝间外乱
内讧而策臣数十条皆质之天不听于民又谓今宰
相非晏殊枢密参政非韩琦杜衍范仲淹策万余言
高宗见而异之将冠之多士有忌其直者移置第五
授抚州军事判官未上会隆佑太后避兵赣州金人
蹑之铨以漕檄摄本州幕募乡丁助官军捍御第赏
转承直郎丁父忧从乡先生萧楚学春秋绍兴五年
张浚开督府辟湖北仓属不赴有诏赴都堂审察兵
部尚书吕祉以贤良方正荐赐对除枢密院编修官
八年宰臣秦桧决策主和金使以诏谕江南为名中
外汹汹铨抗疏言曰臣谨案王伦本一狎邪小人市
井无赖顷缘宰相无识遂举以使金专务诈诞欺罔
天听骤得美官天下之人切齿唾骂今者无故诱致
金使以诏谕江南为名是欲臣妾我也是欲刘豫我
也刘豫臣事金朝南面称王自以为子孙帝王万世
不拔之业一旦豺狼改虑捽而缚之父子为掳商鉴
不远而伦又欲陛下效之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也
陛下所居之位祖宗之位也奈何以祖宗之天下为
金朝之天下以祖宗之位为金朝藩臣之位陛下一
屈膝则祖宗庙社之灵尽属丘墟祖宗数百年之赤
子尽遭涂炭朝廷宰执尽为陪臣天下士大夫皆当
裂冕毁冠变为异服他时无厌之求安知不加我以
无礼如刘豫也哉伦之议乃曰我一屈膝则梓宫可
还太后可复渊圣可归中原可得呜呼自变故以来
主和议者谁不以此说啖陛下哉然而卒无一验则
金之情伪已可知矣而陛下尚不觉悟竭民膏血而
不恤忘国大雠而不报含垢忍耻举天下而臣之甘
心焉就令金决可和尽如伦议天下后世谓陛下何
如主况金人变诈百出而伦又以奸邪济之梓宫决
不可还大后决不可复渊圣决不可归中原决不可
得而此膝一屈不可复伸国势陵夷不可复振可为
痛哭流涕长太息矣向者陛下间关海道危如累卵
当时尚不忍北面臣人况今国势稍张诸将尽锐士
卒思奋只如顷者金人陆梁伪豫入寇固尝败之于
襄阳败之于淮上败之于涡口败之于淮阴校之往
时蹈海之危固已万万傥不得已而至于用兵则我
岂遽出金人下哉今无故而反臣之欲屈万乘之尊
下穹庐之拜三军之士不战而气已索此鲁仲连所
以义不帝秦非惜夫帝秦之虚名惜天下大势有所
不可也今内而百官外而军民万口一谈皆欲食伦
之肉谤议汹汹陛下不闻正恐一旦变作祸且不测
臣窃谓不斩王伦国之存亡未可知也虽然伦不足
道也秦桧以腹心大臣而亦为之陛下有尧舜之资
桧不能致君如唐虞而欲导陛下为石晋近者礼部
侍郎曾开等引古谊以折之桧乃厉声责曰侍郎知
故事我独不知则桧之遂非愎谏已自可见而乃建
白令台谏侍臣佥议可否是盖畏天下议己而令台
谏侍臣共分谤耳有识之士皆以为朝廷无人吁可
惜哉孙近傅会桧议遂得参知政事天下望治有如
饥渴而近伴食中书漫不敢可否事桧曰金可和近
亦曰可和桧曰天子当拜近亦曰当拜臣尝至政事
堂三发问而近不答但曰已令台谏侍从议矣呜呼
参赞大政徒取充位如此有如敌骑长驱尚能折冲
御侮邪臣窃谓秦桧孙近亦可斩也臣备员枢属义
不与桧等共戴天区区之心愿断三人头竿之街
然后羁留金使责以无礼徐兴问罪之师则三军之
士不战而气自倍不然臣有赴东海而死尔宁能处
小朝廷求活邪书既上桧以铨狂妄凶悖鼓众劫持
诏除名编管昭州仍降诏播告中外给舍台谏及朝
臣多救之者桧迫于公论乃以铨监广州盐仓明年
改签书威武军判官十二年谏官罗汝楫劾铨饰非
横议诏除名编管新州十八年新州守臣张棣讦铨
与客唱酬谤讪怨望移谪吉阳军二十六年桧死铨
量移衡州铨之初上书也宜兴进士吴师古锓木传
之金人募其书千金其谪广州也朝士陈刚中以启
事为贺其谪新州也同郡王廷珪以诗赠行皆为人
所讦师古流袁州廷珪流辰州刚中谪知虔州安远
县遂死焉三十一年铨得自便孝宗即位复奉议郎
知饶州召对言修德结民练兵观衅上曰久闻卿直
谅除吏部郎官隆兴元年迁秘书少监擢起居郎论
史官失职者四一谓记注不必进呈庶人主有不观
史之美二谓唐制二史立螭头之下今在殿东南隅
言动未尝得闻三谓二史立后殿而前殿不立乞于
前后殿皆分日侍立四谓史官欲其直前而合门以
未尝预牒以今日无班次为辞乞自今直前言事不
必豫牒合门及以有无班次为拘诏从之兼侍讲国
史院编修官因讲礼记曰君以礼为重礼以分为重
分以名为重愿陛下无以名器轻假人又进言乞都
建康谓汉高入关中光武守信都大抵与人斗不搤
其吭拊其背不能全胜今日大势自淮以北天下之
吭与背也建康则搤之拊之之地也若进据建康下
临中原此高光兴王之计也诏议行幸言者请纾其
期遂以张浚视师图恢复侍御史王十朋赞之克复
宿州大将李显忠私其金帛且与邵宏渊忿争军大
溃十朋自劾上怒甚铨上疏愿毋以小自沮时旱
蝗星变诏问政事阙失铨应诏上书数千言始终以
春秋书灾异之法言政令之阙有十而上下之情不
合亦有十且言尧舜明四目达四聪虽有共鲧不能
塞也秦二世以赵高为腹心刘项横行而不得闻汉
成帝杀王章王氏移鼎而不得闻灵帝杀何武陈蕃
天下横溃而不得闻梁武信朱异侯景斩关而不得
闻隋炀帝信虞世基李密称帝而不得闻唐明皇逐
张九龄安史胎祸而不得闻陛下自即位以来号召
逐客与臣同召者张焘辛次膺王大宝王十朋今焘
去矣次膺去矣十朋去矣大宝又将去惟臣在尔以
言为讳而欲塞灾异之源臣知其必不能也铨又言
昔周世宗为刘旻所败斩败将何徽等七十人军威
大震果败旻取淮南定三关夫一日戮七十将岂复
有将可用而世宗终能恢复非庸懦者去则勇敢者
出耶近宿州之败士死于敌者满野而败军之将以
所得之金赂权贵以自解上天见变昭然陛下非信
赏必罚以应天不可其论纳谏曰今廷臣以箝默为
贤容悦为忠驯至兴元之幸所谓一言丧邦上曰非
卿不闻此金人求成铨曰金人知陛下锐意恢复故
以甘言款我愿绝口勿言和字上以边事全倚张浚
而王之望尹穑专主和排浚铨廷责之兼权中书舍
人同修国史张浚之子栻赐金紫铨缴奏之谓不当
如此待勋臣子浚雅与铨厚不顾也十一月诏以和
戎遣使大询于庭侍从台谏预议者凡十有四人主
和者半可否者半言不可和者铨一人而已乃独上
一议曰京师失守自耿南仲主和二圣播迁自何
主和维扬失守自汪伯彦黄潜善主和完颜亮之变
自秦桧主和议者乃曰外虽和而内不忘战此向来
权臣误国之言也一溺于和不能自振尚能战乎除
宗正少卿乞补外不许先是金将蒲察徒穆大周仁
以泗州降萧琦以军百人降诏并为节度使铨言受
降古所难六朝七得河南之地不旋踵而皆失梁武
时侯景以河南来奔未几而陷台城宣政间郭药师
自燕云来降未几为中国患今金之三大将内附高
其爵禄优其部曲以系中原之心善矣然处之近地
万一包藏祸心或为内应后将噬脐愿勿任以兵柄
迁其众于湖广以绝后患二年兼国子祭酒寻除权
兵部侍郎八月上以灾异避殿减膳诏廷臣言阙政
急务铨以振灾为急务议和为阙政其议和之书曰
自靖康迄今凡四十年三遭大变皆在和议则金人
之不可与和彰彰然矣肉食鄙夫万口一谈牢不可
破非不知和议之害而争言为和者是有三说焉曰
偷懦曰苟安曰附会偷懦则不知立国苟安则不戒
鸩毒附会则觊得美官小人之情状具于此矣今日
之议若成则有可吊者十若不成则有可贺者亦十
请为陛下极言之何谓可吊者十真宗皇帝时宰相
李沆谓王旦曰我死公必为相切勿与金讲和吾闻
出则无敌国外患如是者国常亡若与金和自此中
国必多事矣旦殊不以为然既而遂和海内干耗旦
始悔不用文靖之言此可吊者一也中原讴吟思归
之人日夜引领望陛下拯溺救焚不啻赤子之望慈
父母一与金和则中原绝望后悔何及此可吊者二
也海泗今日之藩篱咽喉也彼得海泗且决吾藩篱
以瞰吾室扼吾咽喉以制吾命则两淮决不可保两
淮不保则大江决不可守大江不守则江浙决不可
安此可吊者三也绍兴戊午和议既成桧建议遣二
三大臣如路允迪等分往南京等州交割归地一旦
叛盟劫执允迪等遂下亲征之诏金复请和其反复
变诈如此桧犹不悟奉之如初事之愈谨赂之愈厚
卒有逆亮之变惊动辇毂太上谋欲入海行朝居民
一空覆辙不远忽而不戒臣恐后车又将覆也此可
吊者四也绍兴之和首议决不与归正人口血未干
尽变前议凡归正之人一切遣还如程师回赵良嗣
等聚族数百几为萧墙忧今必尽索归正之人与之
则反侧生变不与则金决不肯但已夫反侧则肘腋
之变深金决不肯但已则必别起衅端猝有逆亮之
谋不知何以待之此可吊者五也自桧当国二十年
间竭民膏血以资金人迄今府库无旬月之储千村
万落生理萧然重以蝗虫水潦自此复和则国害
民殆有甚焉矣此可吊者六也今日之患兵费已广
养兵之外又增岁币且少以十年计之其费无虑数
千亿而岁币之外又有私觌之费私觌之外又有贺
正生辰之使贺正生辰之外又有泛使一使未去一
使复来生民疲于奔命帑廪涸于将迎瘠中国以肥
金陛下何惮而为之此其可吊者七也侧闻金人嫚
书欲书御名欲去国号大字欲用再拜议者以为繁
文小节不必计较臣切以为议者可斩也夫四郊多
垒卿大夫之辱楚子问鼎义士之所深耻献纳二字
富以死争之今金人横行与多垒孰辱国号大小
与鼎轻重孰多献纳二字与再拜孰重臣子欲君父
屈己以从之则是多垒不足辱问鼎不必耻献纳不
必争此其可吊者八也臣恐再拜不已必至称臣称
臣不已必至请降请降不已必至纳土纳土不已必
至衔璧衔璧不已必至舆榇舆榇不已必至如晋帝
青衣行酒然后为快此其可吊者九也事至于此求
为匹夫尚可得乎此其可吊者十也窃观今日之势
和决不成傥干刚独断追回使者魏杞康湑等绝请
和之议以鼓战士下哀痛之诏以收民心天下庶乎
其可为矣如此则有可贺者亦十省数千亿之岁币
一也专意武备足食足兵二也无书名之耻三也无
去大之辱四也无再拜之屈五也无称臣之忿六也
无请降之祸七也无纳土之悲八也无衔璧舆榇之
酷九也无青衣行酒之十也去十吊而就十贺利
害较然虽三尺童亦知之而陛下不悟春秋左氏
谓无勇者为妇人今日举朝之士皆妇人也如以臣
言为不然乞赐流放窜殛以为臣子出位犯分之戒
自符离之败朝论急于和戎弃唐邓海泗四州于金
矣金又欲得商秦地邀岁币留使者魏杞分兵攻淮
以本职措置浙西淮东海道时金使仆散忠义纥石
烈志宁之兵号八十万刘宝弃楚州王彦弃昭关濠
滁皆陷惟高邮守臣陈敏拒敌射阳湖而大将李宝
预求密诏为自安计拥兵不救铨劾奏之曰臣受诏
令范荣备淮李宝备江缓急相援今宝视敏弗救若
射阳失守大事去矣宝惧始出师掎角时大雪河冰
皆合铨先持铁锤锤冰士皆用命金人遂退久之提
举太平兴国宫干道初以集英殿修撰知漳州改泉
州趣奏事留为工部侍郎入对言少康以一旅复禹
绩今陛下有四海非特一旅而即位九年复禹之
效尚未赫然又言四方多水旱左右不以告谋国者
之过也宜令有司速为先备乞致仕七年除宝文阁
待制留经筵求去以敷文阁直学士与外祠陛辞犹
以归陵寝复故疆为言上曰朕志也且问今何归铨
曰归庐陵臣向在岭海尝训传诸经欲成此书特赐
通天犀带以宠之铨归上所著易春秋周礼礼记解
诏藏秘书省寻复元官升龙图阁学士提举太平兴
国宫转提举玉龙万寿宫进端明殿学士提举六年
召归经筵铨引疾力辞七年以资政殿学士致仕薨
谥忠简有淡庵集一百卷行于世孙槻皆至尚书
胡宏
按宋史胡安国传安国子宏字仁仲幼事杨时侯仲
良而卒传其父之学优游衡山下余二十年玩心神
明不舍昼夜张栻师事之绍兴间上书其略曰治天
下有本仁也何谓仁心也心官茫茫莫知其乡若为
知其体乎有所不察则不知矣有所顾虑有所畏惧
则虽有能知能察之良心亦浸消亡而不自知此臣
之所大忧也夫敌国据形胜之地逆臣僭位于中原
牧马骎骎欲争天下臣不是惧而以良心为大忧者
盖良心充于一身通于天地宰制万事统摄亿兆之
本也察天理莫如屏欲存良心莫如立志陛下亦有
朝廷政事不干于虑便嬖智巧不陈于前妃嫔佳丽
不幸于左右时矣陛下试于此时沉思静虑方今之
世当陛下之身事孰为大乎孰为急乎必有歉然而
馁恻然而痛坐起仿徨不能自安者则良心可察而
臣言可信矣昔舜以匹夫为天子瞽叟以匹夫为天
子父受天下之养岂不足于穷约哉而瞽叟犹不悦
自常情观之舜可以免矣而舜蹙然有忧之举天下
之大无足以解忧者徽宗皇帝身享天下之奉几三
十年钦宗皇帝生于深宫享乘舆之次以至为帝一
旦劫于雠敌远适穷荒衣裘失司服之制饮食失膳
夫之味居处失宫殿之安妃嫔之好动无威严辛苦
垫隘其愿陛下加兵敌国心目睽睽犹饥渴之于饮
食庶几一得生还父子兄弟相持而泣欢若平生引
领东望九年于此矣夫以疏贱念此痛心当食则嗌
未尝不投箸而起思欲有为况陛下当其任乎而在
廷之臣不能对扬天心充陛下仁孝之志反以天子
之尊北面雠敌陛下自念以此事亲于舜何如也且
群臣智谋浅短自度不足以任大事故欲偷安江左
贪图宠荣皆为身谋尔陛下乃信之以为必持是可
以进抚中原展省陵庙来还两宫亦何误耶万世不
磨之辱臣子必报之雠子孙之所以寝苫枕戈弗与
共天下者也而陛下顾虑畏惧忘之不敢以为雠臣
下僭逆有明目张胆显为负叛者有协赞乱贼为之
羽翰者有依随两端欲以中立自免者而陛下顾虑
畏惧宽之不敢以为讨守此不改是祖宗之灵终天
暴露无与复存也父兄之身终天困辱而求归之望
绝也中原士民没身涂炭无所赴诉也陛下念亦及
此乎王安石轻用己私纷更法令弃诚而怀诈兴利
而忘义尚功而悖道人皆知安石废祖宗法令不知
其并与祖宗之道废之也邪说既行正论屏弃故奸
谀敢挟绍述之义以逞其私下诬君父上欺祖宗诬
谤宣仁废迁隆佑使我国家君臣夫妇之间顿生疵
疠三纲废坏神化之道泯然将灭遂使敌国外横盗
贼内讧王师伤败中原陷没二圣远栖于沙漠皇舆
僻寄于东吴嚣嚣万姓未知攸底祸至酷也若犹习
于因循惮于更变亡三纲之本性昧神化之良能上
以利势诱下下以智术干上是非由此不公名实由
此不核赏罚由此失当乱臣贼子由此得志人纪由
此不修天下万事倒行逆施人欲肆而天理灭矣将
何以异于先朝求救祸乱而致升平乎末言陛下即
位以来中正邪佞更进数退无坚定不易之诚然陈
东以直谏死于前马伸以正论死于后而未闻诛一
奸邪黜一谀佞何摧中正之易而去奸邪之难也此
虽当时辅相之罪然中正之士乃陛下腹心耳目奈
何以天子之威握亿兆之命乃不能保全二三腹心
耳目之臣以自辅助而令奸邪得而杀之于谁责而
可乎臣窃痛心伤陛下威权之不在己也高闶为国
子司业请幸太学宏见其表作书责之曰太学明人
伦之所在也昔楚怀王不返楚人怜之如悲亲戚盖
忿秦之以强力诈其君使不得其死其憯胜于加之
以刃也太上皇帝劫制于强敌生往死归此臣子痛
心切骨卧薪尝胆宜思所以必报也而柄臣乃敢欺
天罔人以大雠为大恩乎昔宋公为楚所执及楚子
释之孔子笔削春秋乃曰诸侯盟于薄释宋公不许
楚人制中国之命也太母天下之母其纵释乃在金
人此中华之大辱臣子所不忍言也而柄臣乃敢欺
天罔人以大辱为大恩乎晋朝废太后董养游太学
升堂叹曰天人之理既灭大乱将作矣则引远而去
今合下目睹忘雠灭理北面敌国以苟宴安之事犹
偃然为天下师儒之首既不能建大论明天人之理
以正君心乃阿谀柄臣希合风旨求举太平之典又
为之词云云欺天罔人孰甚焉宏初以荫补右承务
郎不调秦桧当国贻书其兄寅问二弟何不通书意
欲用之宁作书止叙契好而已宏书辞甚厉人问之
宏曰正恐其召故示之以不可召之端桧死宏被召
竟以疾辞卒于家着书曰知言张栻谓其言约义精
道学之枢要制治之蓍龟也有诗文五卷皇王大统
八十卷
范如圭
按宋史本传如圭字伯逵建州建阳人少从舅氏胡
安国受春秋登进士第授左从事郎武安军节度推
官始至帅将斩人如圭白其误帅为已署不易也如
圭正色曰节下奈何重易一字而轻数人之命帅矍
然从之自是府中事无大小悉以咨焉居数月以忧
去辟江东安抚司书写机宜文字近臣交荐召试秘
书省正字迁校书郎兼史馆校勘秦桧力建和议金
使来无所于馆将虚秘书省以处之如圭亟见宰相
赵鼎曰秘府谟训所藏可使仇敌居之乎鼎竦然为
改馆既而金使至悖傲议多不可从中外愤如圭
与同省十余人合议并疏争之既具草骇遽引却者
众如圭独以书责桧以曲学倍师忘雠辱国之罪且
曰公不丧心病狂奈何为此必遗臭万世矣桧怒草
奏与史官六人上之金归河南地桧方自以为功如
圭轮对言两京之版图既入则九庙八陵瞻望咫尺
今朝修之使未遣何以慰神灵萃民志乎帝泫然曰
非卿不闻此言即日命宗室士及张焘以行桧以
不先白己益怒如圭谒告去奉柩归葬故乡既窆差
主管台州崇道观杜门十余岁起通判邵州又通判
荆南府荆南旧户口数十万寇乱后无复人迹时蠲
口钱以安集之百未还一二也议者希桧意遽谓流
庸浸复而增之积逋二十余万缗他负亦数十万版
曹日下书责偿甚急如圭白帅悉奏蠲之桧死被旨
入对言为治以知人为先知人以清心寡欲为本语
甚切又论东南不举子之俗伤绝人理请举汉胎养
令以全活之抑亦勾践生聚报吴之意也帝善其言
又奏今屯田之法岁之所获官尽征之而田卒赐衣
廪食如故使力穑者有赢余之望惰农者无饥饿之
忧贪小利失大计谋近效妨远图故久无成功宜籍
荆淮旷土画为丘井仿古助法别为科条令政役法
则农利修而武备饬矣以直秘阁提举江西常平茶
盐移利州路提点刑狱以病请祠时宗藩并建储位
未定道路窃有异言如圭在远外独深忧之掇至和
嘉佑间名臣奏章凡三十六篇合为一书囊封以献
谓深考群言仰师成宪断以至公勿疑或以越职危
之如圭曰以此获罪奚憾帝感悟谓辅臣曰如圭可
谓忠矣即日下诏以普安郡王为皇子进封建王复
起如圭知泉州南外宗官寄治郡中挟势为暴占役
禁兵以百数如圭以法义正之宗官大沮恨密为浸
润以去如圭遂以中旨罢领祠如故僦舍邵武以居
士大夫高之学者多从之质疑卒年五十九如圭忠
孝诚实得之于天其学根于经术不为无用之文所
草具屯田之目数千言未及上张浚视师日奏下其
家取之浚罢亦不果行有集十卷皆书疏议论之语
藏于家子念祖念德念兹
晏敦复
按宋史本传敦复字景初丞相殊之曾孙少学于程
颐颐奇之第进士为御史台检法官绍兴初大臣荐
召试馆职不就特命祠部郎官迁吏部以守法忤吕
颐浩出知贵溪县会有为敦复直其事者改通判临
江军召为吏部郎官左司谏权给事中为中书门下
省检正诸房公事淮西宣抚使刘光世请以淮东私
田易淮西田帝许之敦复言光世帅一道未闻为朝
廷措置毫发乃先易私亩比者岳飞属官以私事干
朝廷飞请加罪中外称美谓有古贤将风光世自处
必不在飞下乞以臣言示光世且令经理淮南收抚
百姓以为定都建康计中兴有期何患私计之未便
权吏部侍郎兼详定一司敕令渡江后庶事草创凡
四选格法多所裁定敦复素刚严居吏部请谒不行
铨综平允除给事中冬至节旨下礼部取度牒四百
充赐予敦复奏兵兴费广凡可助用度者尤当惜矧
两宫在远陛下当此令节欲奉一觞为万岁寿不可
得有司乃欲举平时例庆赐乎遂寝有卒失宣帖得
中旨给据太医吴球得旨免试敦复奏一卒之微乃
至上渎圣聪医官免试皆坏成法自崇宁大观以来
奸人欺罔临事取旨谓之暗嬴指挥纪纲败坏驯至
危乱正蹈前弊不可长也汪伯彦子召嗣除江西监
司敦复论伯彦奸庸误国其子素无才望难任澄清
改知袁州又奏召嗣既不可为监司亦不可为守臣
居右省两月论驳凡二十四事议者惮之复为吏部
侍郎彗星见诏求直言敦复奏昔康澄以贤士藏匿
四民迁业上下相徇廉耻道消毁誉乱真直言不闻
为深可畏臣尝即其言考已然之事多本于左右近
习及奸邪以巧佞转移人主之意其恶直丑正则能
使贤士藏匿其造为事端则能使四民迁业其委曲
弥缝则能使上下相徇其假宠窃权簧鼓流俗则能
使廉耻道消其诬人功罪则能使毁誉乱真其壅蔽
聪明则能使直言不闻臣愿防微杜渐以助应天之
实又论比来百司不肯任责琐屑皆取决朝省事有
不当上烦天听者例多取旨由是宰执所治烦杂不
减有司天子听览每及细务非所以为政愿详其大
略其细八年金遣使来要以难行之礼诏侍从台谏
条奏所宜敦复言金两遣使直许讲和非畏我而然
安知其非诱我也且谓之屈己则一事既屈必以他
事来屈我今所遣使以诏谕为名傥欲陛下易服拜
受又欲分廷抗礼还可从乎苟从其一二则此后可
以号令我小有违异即成衅端社稷存亡皆在其掌
握矣时秦桧方力赞屈己之说外议群起计虽定而
未敢行勾龙如渊说桧宜择人为台官使击去异论
则事遂矣于是如渊施廷臣莫将皆据要地人皆骇
愕敦复同尚书张焘上疏言前日如渊以附会和议
得中丞今施廷臣又以此跻横榻众论沸腾方且切
齿莫将又以此擢右史夫如渊廷臣庸人但知观望
将则奸人也陛下奈何与此辈断国论乎乞加斥逐
杜群枉门力为自治自强之策既又与焘等同班入
对争之桧使所亲谕敦复曰公能曲从两地旦夕可
至敦复曰吾终不为身计误国家况吾姜桂之性到
老愈请勿言桧卒不能屈胡铨谪州临安遣人
械送贬所敦复往见守臣张澄曰铨论宰相天下共
知祖宗时以言事被谪为开封者必不如是澄愧谢
为追还始桧拜相制下朝士相贺敦复独有忧色曰
奸人相矣张致远魏矼闻之皆以其言为过至是窜
铨敦复谓人曰顷言秦之奸诸君不以为然今方策
国便敢尔他日何所不至耶权吏部尚书兼江淮等
路经制使故事侍从过宰相合既退宰相必送数步
敦复见桧未尝送每曰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寻请
外以宝文阁直学士知衢州提举亳州明逍宫闲居
数年卒年七十一敦复静默如不能言立朝论事无
所避帝尝谓之曰卿鲠峭敢言可谓无忝尔祖矣
谏诤部名臣列传十四
宋六
李邴
按宋史本传邴字汉老济州任城县人中崇宁五年
进士第累官为起居舍人试中书舍人北方用兵酬
功第赏日数十百邴辞命无留难除给事中同修国
史兼直学士院迁翰林学士尝与禁中曲宴徽宗命
赋诗高丽使入贡邴为馆伴徽宗遣中使持示使者
请传录以归未几坐言者罢提举南京鸿庆宫钦宗
即位除徽猷阁待制知越州久之再落职提举西京
嵩山崇福宫高宗即位复徽阁待制逾岁召为兵
部侍郎兼直学士院苗傅刘正彦迫上逊位上顾邴
草诏邴请得御札而后敢作朱胜非请降诏赦邴就
都堂草之除翰林学士初邴见苗傅面谕以逆顺祸
福之理且密劝殿帅王元俾以禁旅击贼元唯唯不
能用即诣政事堂白朱胜非适正彦及其党王世修
在焉又以大义责之人为之危邴不顾也时御史中
丞郑又抗疏言睿圣皇帝不当改号于是邴为
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邴与张守分草百官
章奏三奏三答及太后手诏与复辟赦文一日而具
四月拜尚书右丞未几改参知政事上巡江宁太后
六宫往豫章命邴为资政殿学士权知行台三省枢
密院事以与吕颐浩论不合乞罢遂以本职提举杭
州洞霄宫未阅月起知平江府会兄邺失守越州坐
累落职明年即引赦复之又升资政殿学士绍兴五
年诏问宰执方略邴条上战阵守备措画绥怀各五
事战阵之利五曰出轻兵务远略储将帅责成功重
赏格大略谓关陕为进取之地淮南为保固之地关
陕虽利于进取然不用师于京东以牵制其势则彼
得一力以拒我今大将统兵者数人皆所恃以为根
本万一失利将不可复用偏裨中如牛王进杨珪
史康明皆京东土人知地险易可各配以部曲三五
千人或出淮扬或出徐泗彼将奔命之不暇此不动
而分陕西重兵之一端也关陕今虽有二宣抚其体
尚轻非遣大臣不可吕颐浩气节高亮李纲识量宏
远威名素着愿择其一而用之必有以报陛下又言
陛下即位之初韩世忠刘光世张俊威名隐然为大
将今又有吴玠岳飞者出矣愿诏大将于所部举智
谋忠勇可以驭众统师各两三人朝廷籍记遇有事
宜使当一队毋隶大将则诸人竞奋才智皆飞玠之
俦矣大将爵位已崇难相统一自今用兵第可授以
成算使自为战而已慎勿遣重臣临之以轻其权而
分其功今却敌退师之后必论功行赏愿因此诏有
司预定赏格谓如得城邑及近上首领之类自一命
至节度使皆差次使足相当所谓守备之宜有五曰
固根本习舟师防他道讲遗策列长戍大略谓江浙
为今日根本欲保守则失进取之利欲进取则虑根
本之伤古之名将内必屯田以自足外必因粮于敌
诚能得以功名自任如祖逖者举淮南而付之使自
为进取而不至虚内以事外臣闻朝廷下福建造海
船七百只必如期而办乞仿古制建伏波下濑楼船
之官以教习水战俾近上将佐领之自成一军而专
隶于朝廷无事则散之缘江州郡缓急则聚而用之
臣度敌人他年入寇惩创今日之败必先以一军来
自淮甸为筑室反耕之计以缀我师然后由登莱泛
海窥吴越以出吾左由武昌渡江窥江汉以出吾右
一处不支则大事去矣愿预讲左支右吾之策夫兵
之形无穷愿诏临江守臣凡可设奇以误敌者如吴
人疑城之类皆预为措画今长江之险绵数千里守
备非一苟制得其要则用力少而见功多愿差次其
最紧处屯军若干人一将领之听其郡守节制次紧
稍缓处差降焉有事则以大将兼统之既久则谙熟
风土缓急可用与旋发之师不侔矣所谓措画之方
有五曰亲大阅补禁卫讲军制订使事降榜大略
谓因秋冬之交辟广场会诸将取士卒才艺绝特者
而爵赏之建炎以来禁卫单寡乃藉五军以为重臣
常寒心愿择忠实严重之将以为殿帅稍补禁卫之
阙使隐然自成一军则其驭诸将也若臂之使指矣
今诸郡厢禁占私役者大郡二三千人小郡亦数
百人臣愿讲求除郡守兵将官自禁军给事外余傔
从衣粮使自僦入以役大抵杀厢军三分之二而以
其衣粮之数尽募禁军金人自用兵以来未尝不以
和好为名此决不可恃然二圣在彼不可遂已姑以
余力行之耳臣谓宜专命一官如古所谓行人者或
止左右司领之当遣使人举成法而授之庶免临时
斟酌之劳而朝廷得以专意治兵矣刘豫僭叛理必
灭之谓宜降榜明着豫僭逆之罪晓谕江北士民
此亦兵家所谓伐谋代交者所谓绥怀之略有五曰
宣德意先振恤通关津遣材能务宽贷大略谓山东
大姓结为山寨以自保今虽累年势必有未下者愿
募有心力之人密往诏谕应淮北遗民来归者令淮
南州郡给以行由差船津济量差地分人护送毋得
邀阻有官人先次注授差遣无官而贫乏者令沿江
州郡以官舍居之仍量给钱米三两月其能自营为
生乃止内有才智可用之人随宜任使勿但縻以爵
秩而已凡诸将行师入境敢抗拒者固在剿戮其有
善良老弱之人皆从宽贷使之有更生之望不报邴
闲居十有七年薨于泉州年六十二谥文敏
滕康
按宋史本传康字子济应天府宋城人登崇宁五年
进士第又中词学兼茂科除秘书省正字迁著作佐
郎尚书工部礼部员外郎国子司业靖康二年元帅
府闻康习宪章召至济州率群臣劝进除太常少卿
使定登极礼仪凡告天及肆赦之文皆康为之辞意
激切闻者感动除起居舍人权给事中进起居郎兼
讨论祖宗法度检讨官试中书舍人会显谟阁学士
孟忠厚乞用父减年迁官康言忠厚隆佑太后之侄
也太宗以来凡母后兄弟之子无为侍从者武义大
夫康义用登极恩迁遥郡刺史康又封还词头言恩
例迁官一等谓于阶官上进一阶今康义得特旨转
一官自武义大夫躐上遥郡刺史名为迁一官实升
五等紊法之甚也自古召乱之源非外戚挠法则内
侍干政汉唐可鉴凡再降旨竟不肯行后军统制韩
世忠以不能戢所部坐赎金康言世忠无赫赫功祇
缘捕盗微劳遂
阙
亚节钺今其所部卒伍至夺御器
逼谏臣于死地乃止罚金何以惩后诏降世忠一官
知江州陈彦文用刘光世奏录其守城功迁龙图阁
待制康以光世所上彦文功状前后抵牾阁而未下
宰相力主彦文趣康行词康论不已宰相衔之会布
衣省试卷子不合式康以其文取之谏官李处遁论
奏遂以集英殿修撰提举杭州洞霄宫未几移跸钱
塘再除中书舍人奏曰去岁郊礼前日食而日官不
以闻廷臣不以告使陛下所以应天者未至故逆臣
敢萌不轨者无先事之戒也陛下即位行再岁矣恻
怛爱民之政徒为空言而百姓不被其恩哀痛责躬
之诏不着事实四方不以为信忠佞并驰而多士解
体刑赏失当而三军沮气臣愿陛下取建炎初元以
来所下诏书所举政事熟思审度得无一二不类臣
言者乎望参稽得失而罢行之上再三褒谕称其有
谏臣风除左谏议大夫旬日间封章屡上遂擢翰林
学士翌日除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建炎三
年宰相吕颐浩议幸武昌为趋陕之计既移跸建康
又议欲尽弃中原徙居民于东南康力持不可上悟
而止未几上请太后奉神主如江西以参知政事李
邴权知三省枢密院事康为资政殿学士同从卫以
行邴辞疾又命康权知以刘珏为贰赐康褒诏许缀
宰执班奏事康从卫至洪州刘光世护江不密金人
绝而渡康等仓卒奉太后趋虔州殿中侍御史张延
寿论康与珏无忧国之心至使太后涉险为敌人追
迫责授康秘书少监分司南京永州居住未几许自
便复左朝请大夫提举明道宫绍兴二年九月卒年
四十八八年追复龙图阁学士有文集二十卷
勾涛
按宋史本传涛字景山成都新繁人登崇宁二年进
士第调嘉州法掾川陕铸钱司属官建炎初通判黔
州田佑恭兵道境上涛白守燕劳之佑恭感恩厉下
郡得以无犯湖湘贼王辟破秭归桑仲郭守忠攻茶
务箭窠寨将犯夔门夔兵素单弱宣司檄佑恭捍御
涛帅黔兵佐之贼溃去宣抚张浚奏涛知巴州不赴
翰林侍读学士范仲荐召见论五事除兵部郎中七
年迁右司郎宫兼校正日食上言八月迁起居舍人
以足疾命阁门赐墩待班九月兼权中书舍人时沿
边久宿兵江浙罢于馈饷荆襄淮楚多旷土涛因进
羊祜屯田故事事下诸大将于是边方议行屯田淮
西都统制刘光世乞罢丞相张浚欲以吕祉代之涛
谓祉疏庸浅谋必败事莫若就择将士素所推服者
用之否则刘锜可浚不纳祉至果以轻易失士心未
几郦琼叛祉死于乱浚闻之夜半召涛愧谢时帝驻
跸建炎欲亟还临安涛入见曰今江淮列戍十余万
苟付托得人可无忧顾适此危疑讵宜轻退以启敌
心因荐刘锜帝即命以其众镇合肥川陕宣抚使吴
玠言都转运使李迨朘刻赏格迨亦奏玠苛费帝以
问涛涛曰玠忠在西纵费宁可核第移迨他路可尔
帝然之会金人废刘豫金房镇抚使郭浩遣其弟沔
奏事涛察沔警敏可仗乞诏谕陕右诸叛将乘机南
归帝命涛草诏沔持以往闻者流涕十二月除中书
舍人八年除史馆修撰重修哲宗实录帝谕之曰昭
慈圣献皇后病革朕流涕问所欲言后怆然谓朕曰
吾逮事宣仁圣烈皇后见其任贤使能约己便民忧
勤宗社疏远外家古今母后无与为比不幸奸邪罔
上史官蔡卞等同恶相济造谤史以损圣德谁不切
齿在天之灵亦或介介其以笔属正臣亟从删削以
信来世朕痛念遗训未尝一日辄忘今以命卿涛奏
数十年来宰相不学无术邪正贸乱所以奸臣子孙
得逞其私智几乱裕陵成书非赖陛下圣明则任申
必先有过岭之谪臣亦恐复蹈媒孽之祸帝慰勉之
六月实录成进一秩就馆赐宴复修徽宗实录以中
书舍人吕本中为荐丞相赵鼎谕旨宜婉辞纪载涛
曰崇宁大观大臣误国以稔今祸藉有隐讳如天下
野史何七月除给事中求去以徽猷阁待制知池州
改提举江州太平观俄除荆湖北路安抚使知潭州
秦桧尝令人谕意欲与共政涛以书谢之桧讽言官
劾之不报涛上书论时事之害政者大臣密谕王伦
变易地界一也蔡攸之妻近居临平咫尺行都略不
畏避二也小大之臣凡在谪籍皆已甄叙恶如京黼
尚蒙宽宥今侍从之臣初无大过理宜牵复三也河
南故地复归中国新附之民延颈德泽承流之寄当
加精选四也台谏为耳目之司今宰相引援皆同舍
之旧倚为鹰犬五也帝叹其忠直赐缯彩茶药且令
事有大于此者悉以闻秩满提举太平观十一年帝
谓秦桧曰勾涛久闲性喜泉石可进职与一山水近
郡秦桧对永嘉有天台雁荡之胜帝曰永嘉太远其
以湖州命之俄以疾卒年五十九遗表闻帝震悼顾
近臣曰勾涛死矣惜哉赠左大中大夫涛身长七尺
风貌伟然颇以忠亮自许国有大议帝必委心延访
往复酬诘率漏下数刻始罢料边情如在目前知名
之士多所荐进有奏议十卷
韩紃
按云麓漫抄紃字子礼绍兴八年任潭州判官上书
论和议之非知州李昭祖得其副本申朝廷得旨韩
紃小官动摇国是降官编管循州告词云守臣坐汝
之罪来上及到贬所又为将官韩京所招举家死
汪应辰
按宋史本传应辰字圣锡信州玉山人幼凝重异常
童五岁知读书属对应声语惊人多识奇字家贫无
膏油每拾薪苏以继晷从人借书一经目不忘十岁
能诗游乡校郡博士戏之曰韩愈十三而能文今子
奚若应辰答曰仲尼三千而论道惟公其然未冠首
贡乡举试礼部居高选时赵鼎为相延之馆塾奇之
绍兴五年进士第一人年甫十八御策以吏道民力
兵势为问应辰答以为治之要以至诚为本在人主
反求而已上览其对意其为老成之士及唱第乃年
少子引见者掖而前上甚异之鼎出班特谢旧进士
第一人赐以御诗及是特书中庸篇以赐初名洋与
姓字若有语病特改赐应辰上欲即除馆职赵鼎言
且令历外任养成其材乃授镇东军签判故事殿试
第一人无待次者至是取一年半阙以归舍人胡寅
行词曰属者延见多士问以治道尔年未及冠而能
推明帝王躬行之本无曲学阿世之态应辰少受知
于喻樗既擢第知张九成贤问之于樗往从之游所
学益进初任赵鼎为帅幕府事悉谘焉岁小旱命应
辰祷雨名山即应越人语之曰此相公雨鼎曰不然
乃状元雨也召为秘书省正字时秦桧力主和议王
伦使还金人欲以河南地归我应辰上疏谓和议不
谐非所患和议谐矣而因循无备之可畏异议不息
非所患异议息矣而上下相蒙之可畏金虽通和疆
场之上宜各戒严以备他盗今方且肆赦中外褒宠
将帅以为休兵息民自此而始纵忘积年之耻独不
思异时意外之患乎此因循无备之所以可畏也今
朝廷方排群议之初大则窜逐小则罢黜至有一言
迎合则不次擢用是以小人窥见间隙轻躁者阿谀
以希宠畏懦者循默以备位而忠臣正士乃无以自
立于群小之间此上下相蒙之所以可畏也臣愿勿
以和好之可无虞而思患预防常若敌人之至疏奏
秦桧大不悦出通判建州遂请祠以归寓居常山之
永年院蓬蒿满径一室萧然饘粥不继人不堪其忧
处之裕如也益以修身讲学为事自是凡三主管崇
道观在隐约时胸中浩然之气凛然不可屈张九成
谪邵州交游皆绝应辰时通问及其丧父言者犹攻
之而应辰不远千里往吊人皆危之通判袁州凡所
予夺人无异词始至或以其书生易之已乃知吏师
所不能及丞相赵鼎死朱崖扶丧过郡应辰为文祭
之曰惟公两登上宰皆直艰危之时一斥南荒遂为
死生之别事已定于盖棺恩特容于归骨吏付之火
其子借三兵以归道出衢州章杰为守希桧意指应
辰为阿附为死党符移讯鞫遍搜行求祭文不可
得时胡寅遗桧书谓此书不足竟事乃寝通判静江
府逾期不得代乃沿檄归省其母继差通判广州时
桧所深忌者赵鼎张浚鼎既死而浚独存未快其意
江西运判张常先笺注前帅张宗元与浚诗言于朝
其词连逮者数十家将诬以不轨而尽去之狱既具
桧死应辰幸而免明年召为吏部郎官迁右司母老
乞外丞相苦留之曰方进用未应尔应辰曰亲老矣
不可缓乃出知婺州郡积欠上供十三万缗朝廷命
宪漕究治应辰谓急则扰民乃与诸邑蠲宿逋去苛
敛定期会窒渗漏悉为补发寻丁内艰去庐于墓侧
服阕除秘书少监迁权吏部尚书李显忠冒具安丰
军功赏五千余人应辰奏驳之权户部侍郎兼侍讲
应辰独员当剧务节冗费常奏班直转官三日而堂
吏增给食钱万余缗工匠洗泽器皿仅给百余千而
堂吏食钱六百千塑显仁神御半年功未及半而堂
吏食钱已支三万银绢六百匹两他皆类此上惊其
费冗命吏部裁之金渝盟诏求足食足兵之策应辰
奏曰陆贽有云将非其人兵虽多不足恃操失其柄
将虽才不为用臣之所忧不在兵之不足在乎军政
之不修自讲和以来将士骄惰兵不阅习敌未至则
望风逃遁敌既退则谩列战功不惟佚罚且或受赏
方时无事诏令有所不行一旦有急谁能听命以赴
国家之难望发英断赏善罚恶使人人洗心易虑以
听上命然后号令必行矣三十二年建储以孝宗名
与唐庐江王晋楚王同诏改为应辰以为与唐昭
宗同白左相陈康伯遂改今名集议秀王封爵应辰
定其称曰太子本生之亲议入内降曰皇太子所生
父可封秀王暨内禅拟于传位日降赦应辰言唐太
宗受禅于高祖明年正月始改元乃从其说又议改
元重熙应辰谓契丹尝以纪年遂改隆兴一朝大典
礼多应辰所定议太上尊号李焘陈康伯密议以光
尧寿圣为称及集议或谓尊号始自开元罢于元丰
今不当复况太上视天下如弃敝屣岂复顾此应辰
主之尢力或又言主上奉亲乌得援元丰自却为比
于是议状书者半不书者半明日应辰复与金安节
等十二人各陈所见大概谓光尧近乎神尧寿圣乃
英宗诞节尝以名寺御史周必大亦以为问应辰答
以尧岂可光是语有闻之德寿者高宗因上过宫云
汪应辰素不乐吾于是有诏尊号之议已尝奏知不
容但已安节等遂奉诏应辰连乞补外遂知福州未
几升敷文阁待制举朱熹自代在镇二年会朝廷谋
蜀帅乃以敷文阁直学士为四川制置使知成都府
陛辞特降诏抚谕入境以书与宣抚使吴璘令以抚
谕诏申严号令既至免利路民饷运徙沿边戍兵就
粮内郡纵保胜义士复业存左藏所解白契二百万
以备不虞悉奏行之有谓蜀中纲马驿程由梁洋金
房山路峻险宜浮江而下诏吴璘措置执政大将皆
主其说应辰与夔帅王十朋力言其不便遂得中止
二税勘合每贯取二十钱干道诏旨尝减三之一有
欲增之者应辰与两漕臣列奏言勘合不以钞计而
以贯石匹两计是阳为减而阴实增之也以成都一
路计之岁入三十万今以所增为六十万计以四路
不知几倍虽非兴利者所便而民受其赐多矣璘时
驻蜀口武兴精兵为天下冠既老且病应辰密奏以
关陕大将系国安危所当预图于是执政传旨若璘
不起令制司暂领其任暨璘死应辰遂摄宣抚之职
蜀道晏然虞允文寻以知枢密院事宣抚四川应辰
援张浚例乞罢制司不许总所牒委官核四川匿契
税应辰奏其不便者四曰妨农废业曰纵吏扰民曰
违法害教曰长奸起讼比户部已令人自首州县收
并已不少其未尽者有见行法令不宜为此烦扰上
曰论极有理速罢止之蜀大旱诏问救荒之策应辰
奏利阆梓军马粮料随民力均敷官虽支籴钱民
不得半价若选官就岁熟处籴之可以宽民力第无
钱束手乞给度牒上曰汪应辰治蜀甚有声且留意
民事如此给度牒四百永为籴本振济遂移书诸路
漕臣亟救荒且以剑和籴告之而全蜀蒙惠刘珙
拜同知枢密院事进言曰汪应辰陈良翰张栻学行
才能臣所不及已得旨召还邛之安仁年饥挻起为
盗害及旁郡即具奏且檄茶马使招捕旬月间诛其
渠魁余悉抚定或白之虞允文曰汪帅得无掩盗事
不上闻乎宣司乃密奏使人绐应辰曰邛寇事未敢
奏不审制司如何应辰以奏检报之允文内愧将行
代纳成都一府激赏绢估三万三千九百八十四匹
冬入觐陛对以畏天爱民为言上曰卿久在蜀宽朕
西顾忧军政民事革弊殆尽蜀中除虚额民间当被
实惠应辰奏虚额去则州县宽尚有两事曰预借曰
对籴预借乃州县累岁相仍对籴则以补州县阙乏
民输米一石即就籴一石或半价或不支且多取赢
陛下近捐百万除预借之弊对籴患止数州愿并除
之则弊革无余矣除吏部尚书寻兼翰林学士并侍
读论爱民六事朝堂议不合不悦者众一日陈良佑
登对上告以汪应辰言卿在蜀多诞谩良佑奏臣与
应辰昨同从班应辰请外得衢州臣惜其去同奏留
之时边奏方急臣不知应辰将为便私计也奏既上
应辰以此大憾乃为是说以中臣耳上曰乃尔邪应
辰在朝多革弊事中贵人皆侧目德寿宫方甃石池
以水银浮金凫鱼于上上过之高宗指示曰水银正
乏此买之汪尚书家上怒曰汪应辰力言朕置房廊
与民争利乃自贩水银邪应辰知之力求去会复出
发运均输之旨叹曰吾不可留矣但力辨群枉则补
外之请自得乃力论其事有害无利遂以端明殿学
士知平江府韩玉被旨拣马过郡应辰简其礼玉归
谮之于上曰臣所过州县未有若平江之不治者上
怪之平江米纲至有折阅事上连贬秩力疾请祠自
是卧家不起矣以淳熙三年二月卒于家应辰接物
温逊遇事特立不回流落岭峤十有七年桧死始还
朝刚方正直敢言不避少从吕居仁胡安国游张栻
吕祖谦深器许之告以造道之方尝释克己之私如
用兵克敌易惩忿窒欲书刚制于酒惩窒刚制皆克
胜义可不常省察乎其义理之精如此好贤乐善出
于天性尤笃友爱尝以先畴逊其兄衢虽无屋可居
不顾也子达继登进士第仕至吏部尚书端明殿学
士
尤袤
按宋史本传袤字延之常州无锡人少异蒋偕施
垌呼为奇童入太学以词赋冠多士寻冠南宫绍兴
十八年擢进士第尝为泰兴令问民疾苦皆曰邵伯
镇置顿为金使经行也使率不受而空厉民漕司输
秸致一束数十金二弊久莫之去乃力请台阃奏
免之县旧有外城屡残于寇颓毁甚袤即修筑已而
金渝盟陷扬州独泰兴以有城得全后因事至旧治
吏民罗拜曰此吾父母也为立生祠注江阴学官需
次七年为读书计从臣以靖退荐召除将作监簿太
宗正阙丞人争求之陈俊卿曰当予不求者遂除袤
虞允文以史事过三馆问谁可为秘书丞者佥以袤
对亟授之张栻曰真秘书也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
院检讨官迁著作郎兼太子侍读先是张说自合门
入西府士论鼎沸从臣因执奏而去者数十人袤率
三馆上书谏且不往见后说留身密奏于是梁克家
罢相袤与秘书少监陈骙各与郡袤得台州州五县
有丁无产者输二年丁税凡万有三千家前守赵汝
愚修郡城工纔什三属袤成之袤按行前筑殊卤莽
亟命更筑加高厚数月而毕明年大水更筑之墉正
值水冲城赖以不没会有毁袤者上疑之使人密察
民诵其善政不绝口乃录其东湖四诗归奏上读而
叹赏遂以文字受知除淮东提举常平改江东江东
旱单车行部核一路常平米通融有无以之振贷朱
熹知南康讲荒政下五等户租五斗以下悉蠲之袤
推行于诸郡民无流殍进直秘阁迁江西漕兼知隆
兴府屡请祠进直敷文阁改江东提刑梁克家荐袤
及郑侨以言事去国久于外当召上可之召对言水
旱之备惟常平义仓愿预饬有司随市价禁科抑则
人自乐输必易集事除吏部郎官太子侍讲累迁枢
密院正兼左谕德轮对又申言民贫兵怨者甚切夏
旱诏求阙失袤上封事大略言天地之气宣通则和
壅遏则乖人心舒畅则悦抑郁则愤催科峻急而农
民怨关征苛察而商旅怨差注留滞而士大夫有失
职之怨廪给朘削而士卒有不足之怨奏谳不时报
而久系囚者怨幽枉不获伸而负累者怨强暴杀人
多特贷命使已死者怨有司买纳不即酬价负贩者
怨人心抑郁所以感伤天和者岂特一事而已方今
救荒之策莫急于劝分输纳既多朝廷吝于推赏乞
诏有司检举行之高宗崩前一日除太常少卿自南
渡来恤礼散失事出仓卒上下罔措每有讨论悉付
之袤斟酌损益便于今而不戾于古当定庙号袤与
礼官定号高宗洪迈独请号世祖袤率礼官颜师鲁
郑侨奏曰宗庙之制祖有功宗有德艺祖规创大业
为宋太祖太宗混一区夏为宋太宗自真宗至钦宗
圣圣相传庙制一定万世不易在礼子为父屈示有
尊也太上亲为徽宗子子为祖父为宗失昭穆之序
议者不过以汉光武为比光武以长沙王后布衣崛
起不与哀平相继其称无嫌太上中兴虽同光武然
实继徽宗正统以子继父非光武比将来祔庙在徽
宗下而称祖恐在天之灵有所不安诏群臣集议袤
上议如初迈论遂屈诏从礼官议众论纷然会礼部
太常寺亦同主高宗谓本朝创业中兴皆在商丘取
商高宗实为有证始诏从初议建议事堂令皇太子
参决庶务袤时兼侍读乃献书以为储副之位止于
侍膳问安不交外事抚军监国自汉至今多出权宜
乞便恳辞以彰殿下之令德台臣乞定丧制袤奏释
老之教矫诬渎非所以严宫禁崇几筵宜一切禁
止灵驾将发引忽定配享之议洪迈请用吕颐浩韩
世忠赵鼎张浚袤言祖宗典故既祔然后议配享今
忽定于灵驾发引一日前不集众论惧无以厌伏勋
臣子孙之心宜反复熟议以俟论定奏入诏未预议
官详议以闻继寝之卒用四人者时杨万里亦谓张
浚当配食争之不从补外进袤权礼部侍郎兼同修
国史侍讲又兼直学士院力辞上听免直学士淳熙
十四年将有事于明堂诏议升配袤主绍兴孙近陈
公辅之说谓方在几筵不可配帝且历举郊岁在丧
服中者凡四维元佑明堂用吕大防请升配神考时
去大祥止百余日且祖宗悉用以日易月之制故升
侑无嫌今陛下行三年之丧高宗虽已祔庙百官犹
未吉服讵可近违绍兴而远法元佑升侑之礼请俟
丧毕议之诏可孝宗尝论人才袤奏曰近召赵汝愚
中外皆喜如王蔺亦望收召上曰然一日论事久上
曰如卿才识近世罕有次日语宰执曰尤袤甚好前
此无一人言之何也兼权中书舍人复诏兼直学士
院力辞且荐陆游自代上不许时内禅议已定犹未
谕大臣也是日谕袤曰旦夕制册甚多非卿孰能为
者故处卿以文字之职袤乃拜命内禅一时制册人
服其雅正光宗即位甫两旬开讲筵袤奏愿谨初戒
始孜孜兴念越数日讲筵又奏天下万事失之于初
则后不可救书曰慎厥终惟其始又历举唐太宗不
私秦府旧人为戒又五日讲筵复论官制谓武臣诸
司使八阶为常调横行十三阶为要官遥郡五阶为
美职正任六阶为贵品祖宗待边境立功者近年旧
法顿坏使被坚执锐者积功累劳仅得一阶权要贵
近之臣优游而历华要举行旧法姜特立以为议己
言者因以为周必大党遂与祠绍熙元年起知婺州
改太平州除焕章阁待制召除给事中既就职即昌
言曰老矣无所补报凡贵近营求内除小碍法制者
虽特旨令书请有去而已必不奉诏甫数日中贵四
人希赏欲自正使转横行袤缴奏者三竟格不下兼
侍讲入对言愿上谨天戒下畏物情内正一心外正
五事澄神寡欲保毓太和虚己任贤酬酢庶务不在
于劳精神耗思虑屑屑事为之末也陈源除在京宫
观耶律适嘿除承宣使陆安转遥郡王成特补官谢
渊李孝友赏转官吴元允夏永寿迁秩皆论驳之上
并听纳韩冑以武功大夫和州防御使用应办赏
直转横行袤缴奏谓正使有正法可回授不可直转
冑勋贤之后不宜首坏国法开攀援之门奏入手
诏令书行袤复奏冑四年间已转二十七年合转
之官今又欲超授四阶复转二十年之官是朝廷官
爵专徇冑之求非所以为摩厉之具也命遂格上
以疾一再不省重华宫袤上封事曰寿皇事高宗历
二十八年如一日陛下所亲见今不待倦勤以宗社
付陛下当思所以不负其托望勿惮一日之勤以解
都人之惑后数日驾即过重华宫侍御史林大中以
论事左迁袤率左史楼钥论奏疏入不报皆封驳不
书黄耶律适嘿复以手诏除承宣使一再缴奏辄奉
内批特与书行袤言天下者祖宗之天下爵禄者祖
宗之爵禄寿皇以祖宗之天下传陛下安可私用祖
宗爵禄而加于公议不允之人哉疏入上震怒裂去
后奏付前二奏出袤以后奏不报使吏收阁命遂不
行中宫谒家庙官吏推赏者百七十有二人袤力言
其滥乞痛裁节上从之尝因登对专论废法用例之
弊至是复申言之除礼部尚书驾当诣重华宫复以
疾不出率同列奏言寿皇有免到宫之命愿力请而
往庶几可以慰释群疑增光孝治后三日驾随出中
外欢呼兼侍读上封事曰近年以来给舍台谏论事
往往不行如黄裳郑汝楷事迁延一月如陈源者奉
祠人情固已惊愕至姜特立召尢为骇闻向特立得
志之时昌言台谏皆其门人窃弄威福一旦斥去莫
不诵陛下英断今遽召之自古去小人甚难譬除蔓
草犹且复生况加封植乎若以源特立有劳优以外
任或加锡无所不可彼其闲废已久含愤蓄怨待
此而发傥复呼之必将潜引党类力排异己朝廷无
由安静时上已属疾国事多舛袤积忧成疾请告不
报疾笃乞致仕又不报明年转正奉大夫致仕遂卒
年七十赠金紫光禄大夫遗奏大略劝上以孝事两
宫以勤康庶政察邪佞护善类又口占遗书别政府
袤少从喻樗汪应辰游樗学于杨时时程颐高弟也
方干道淳熙间程氏学稍振忌之者目为道学将攻
之袤在掖垣首言夫道学者尧舜所以帝禹汤武所
以王周公孔孟所以设教近立此名诋訾士君子故
临财不苟得所谓廉介安贫守分所谓恬退择言顾
行所谓践履行己有耻所谓名节皆目之为道学此
名一立贤人君子欲自见于世一举足且入其中俱
无得免此岂盛世所宜有愿徇名必责其实听言必
观其行人才庶不坏于疑似孝宗曰道学岂不美之
名正恐假托为奸使真伪相乱尔待付出戒敕之袤
死数年胄擅国于是禁锢道学贤士大夫皆受其
祸识者以袤为知言尝取孙绰遂初赋以自号光宗
书扁赐之有遂初小六十卷内外制三十卷嘉定
五年谥文简子棐概孙礼部尚书
李浩
按宋史本传浩字德远其先居建昌迁临川浩早有
文称绍兴十二年擢进士第时秦挟宰相子以魁
多士同年皆见之或拉浩行毅然不往调饶州司户
参军襄阳府观察推官连丁内外艰继调金州教授
改太常寺主簿寻兼光禄寺丞轮对首陈无逸之戒
且言宿卫大将杨存中恩宠特异待之过非其福上
悟旋令就第自秦桧用事塞言路及上总揽权纲激
厉忠谠此习尚存朝士多务慎默至是命百官转对
浩与王十朋冯方查钥胡宪始相继言事闻者兴起
浩不安于朝请祠主管台州崇道观以归孝宗即位
以太常丞召时张浚督师江淮宰相多抑之浩引仁
宗用韩琦范仲淹诏章得象故事乞戒谕令同心协
济兼权吏部郎官浩雅为汤思退所厚御史尹穑欲
引之以共挤浚因荐浩及对乃明示不同之意二人
皆不乐逾年始除员外郎兼皇子恭王府直讲在王
府多所裨益且因事以及时政书之于册幸上或见
之王亦素所爱重他日外补累年以归王喜曰李直
讲来矣未几宰相召为郎者四人将进用之尤属意
浩浩默然无一辞同舍皆迁浩独如故逾年浙河水
灾诏郎官馆职以上条时政阙失浩谓上忧劳如此
今何可不言即奏疏指论近臣并及宰执惟奉行台
谏多迎合百执事顾忌畏缩反复数千言倾倒罄竭
见者悚栗上不以为忤执事者深忌之乞外得台州
州有拣中禁军五百人训练官贪残失众心不逞者
因谋作乱忽露刃于庭浩谓之曰汝等欲为乱乎请
先杀我众骇曰不敢乃徐推其为首者四人黥徙之
迄无事除直秘阁并海有宿寇久不获浩募其徒自
缚赎罪即得其魁里豪民郑宪以赀给事权贵人门
囊橐为奸事觉械系之死狱中尽籍其家徙其妻孥
权贵人教其家讼且诬浩以买妾事言者用是挤
之疏方上擢参政刘珙越次奏曰李浩为郡获罪豪
民为其所诬臣考其本末甚白上顾曰守臣不畏强
御岂易得邪且门章安在珙袖出之遂留中不下大
理观望犹欲还其所没赀上批其后曰台州所断至
甚允当郑宪家赀永不给还流徙如故浩始得安明
年除司农少卿时朝廷和籴米八万董其事者贱籴
湿恶隐官钱户部不敢诘浩白发其奸下有司穷
竟户部欲就支稽见数大理附会之浩争曰非但惠
奸且亏军食上是其言会大理奏结他狱上顾辅臣
曰棘寺官得刚正如李浩者为之已而卿缺又曰无
以易浩遂除大理卿时上英明有大有为之志廷臣
不能奉行诞慢苟且依违避事浩前在司农尝因面
对陈经理两淮之策至是为金使接伴还奏曰臣亲
见两淮可耕之田尽为废地心尝痛之条画营屯以
为恢复根本又言比日措置边事甚张皇愿戒将吏
严备御无规微利近功日与大臣修治具结人心持
重安静以俟敌衅上悉嘉纳宰相议遣泛使浩与辨
其不可至以官职訹之浩怒以语触之且力求外以
直宝文阁知静江府兼广西安抚有尚书郎入对论
及择帅事上曰如广西朕已得李浩矣又谕大臣曰
李浩营田议甚可行大臣莫有应者浩至郡旧有灵
渠通漕运及灌溉岁久不治命疏而通之民赖其利
邕管所隶安平州其酋恃险谋聚兵为边患浩遣单
使谕以祸福且许其引赦自新即日叩头谢过焚彻
水栅听太府约束治广二年召还入对论俗不美者
八其言曰陛下所求者规谏而臣下专务迎合所贵
者执守而臣下专务顺从所惜者名器而侥幸之路
未塞所重者廉耻而趣附之门尚开儒术可行而有
险诐之徒下情当尽而有壅蔽之患期以气节而偷
惰者得以苟容责以实效而诞慢者得以自售上问
诞慢谓谁浩具以实对翌日谓宰相曰李浩直谅遂
除权吏部侍郎时政府有怙宠窃权者党与非一自
浩之入已相侧目且欲以甘言诱之浩中立不倚拒
弗纳于是相与谋嗾谏议大夫姚宪论浩以强很之
资挟奸谀之志置之近列变乱黑白未及正谢而罢
干道九年提举太平兴国宫明年夏夔路阙帅命浩
以秘阁修撰宠其行夔有羁縻州曰思州世袭为守
则田氏与其犹子不协将起兵相攻浩草檄遣官为
劝解二人感悟歃血盟尽释前憾边得以宁逾年以
疾请祠提举玉隆万寿宫命未至以淳熙三年九月
卒年六十一诸司奏浩尽瘁其职以死诏特赠集英
殿修撰浩天资质直涵养浑厚不以利害动其心少
力学为文辞及壮益沈潜理义立朝慨然以时事为
己任忠愤激烈言切时弊以此见忌于众平居未尝
假人以辞色不知者以为傲或谮于上前上谓斯人
无他在朕前亦如此非为傲者小人惮之诱以禄利
色正不回谋害之者无所不至独赖上察其衷始终
全之为郡尤洁己自海右归不载南海一物平生奉
养如布衣时风裁素高人不敢干以私云
李椿
按宋史本传椿字寿翁洛州永平人父升进士起家
靖康之难升翼其父以背受刃与长子俱卒椿年尚
幼殡佛寺深竁而详识之奉继母南走艰苦备尝
竭力以养以父泽补迪功郎历官至宁国军节度推
官治豪民伪券还陈氏田吏才精强人称之张浚辟
为制司准备差遣常以自随椿奔走淮甸绥流民布
屯戍察庐寿军情相视山水寨险要周密精审所助
为多隆兴元年春诸将有以北讨之议上闻者事下
督府椿方奉檄至巢亟奏记浚曰复雠伐敌天下大
义不出督府而出诸将况藩篱不固储备不丰将多
而非才兵弱而未练议论不定纵得其地未易守也
既而师出无功浚尝叹实才之难椿曰岂可厚诬天
下无人唯不恶逆耳而甘逊志则庶其肯来耳浚复
除右相椿知事不可为劝之去明年春浚出视师椿
曰小人之党已胜公无故去朝廷踪迹必危复申前
说甚苦浚心是之而自以宗臣任天下之重不忍决
去未几果罢监登闻鼓院有所不乐请通判廉州以
归未上召对知鄂州请行垦田复户数千旷土大辟
移广西提点刑狱狱未竟者一以平决之释所疑数
十百人奏罢昭州金坑禁仕者毋市南物移湖北漕
适岁大祲官强民振粜且下其价米不至益艰仓椿
捐所强粜数而不遏其直未几米舟凑集价减十三
每行部必前期戒吏具州县所当问事列为籍单车
以行所至取吏卒备使令凡以例致馈一不受言事
者请下诸道为式召为吏部郎官论广西盐法孝宗
是其说遂改法焉除枢密院检详小吏持南丹州莫
酋表求自宜州市马者因签书张说以闻椿谓邕远
宜近故迁之岂无意今莫氏方横奈何道之以中国
地里之近小吏妄作将启边衅请论如法说怒椿因
求去上慰谕令安职迁左司复请外除直龙图阁湖
南运副兼请十三事同日报可大者减桂阳军月桩
钱万二千缗损民税折银之直民刻石纪之除司农
卿椿会大农岁用米百七十万斛而省仓见米仅支
一二月叹曰真所谓国非其国矣力请岁储二百万
斛为一年之蓄择临安守椿在议中执政或谓其于
人无委曲上曰正欲得如此人遂兼临安府视事三
月竟以权幸不便解去椿在朝遇事辄言执政故不
悦及是转对又言君以刚健为体而虚中为用臣以
柔顺为体而刚中为用陛下得虚中之道以行刚健
之德矣在廷之臣未见其能以刚中守柔顺而事陛
下者也执政滋不悦出知婺州会诏市牛筋凡五千
斤椿奏一牛之筋纔四两是欲屠二万牛也上悟为
收前诏除吏部侍郎又极言阍寺之盛曰自古宦官
之盛衰系国家兴亡其盛也始则人畏之甚则人恶
之极则群起而攻之汉唐勿论靖康明受之祸未远
必有裁制之不使至极则国家免于前日之患宦官
亦保其富贵门禁宫戒之外勿得预外事严禁士大
夫兵将官与之交通上闻靖康明受语蹙额久之曰
幼亦闻此因纳疏袖中以入最后极言当预边备如
欲保淮则楚州盱眙昭信濠梁涡口花压正阳光州
皆不可以不守如欲保江则高邮六合瓦梁濡须巢
湖北峡亦要地也以病请祠不许面请益力乃除集
英殿修撰知宁国府改太平州赐尚方珍剂以遣既
至力图上流之备请选将练习缓急列舰上可以援
东关濡须下可以应采石年六十九上章请老以敷
文阁待制致仕越再岁上念湖南兵役之余欲镇安
之谓椿重厚可倚命待制显谟阁知潭州湖南安抚
使累辞不获乃勉起至则抚摩雕瘵气象一如盛时
复酒税法人以为便岁旱发廪劝分蠲租十一万粜
常平米二万活数万人潭新置飞虎军或以为非便
椿曰长沙一都会控扼湖岭镇抚蛮猺二十年间大
盗三起何可无一军且以费县官缗钱四十二万何
可废耶亦在驭之而已未满岁复告归进敷文阁直
学士致仕朝拜命夕登舟归老野塘上椿年十五岁
避地南来贫无以为养不得专力于学年三十始学
易其言于朝廷措诸行事皆易之用嶷然有守存心
每主于厚尤恶佛老邪说淳熙十年卒年七十三朱
熹尝铭其墓谓其逆知得失不假蓍龟不阿主好不
诡时誉云
刘珙
按宋史本传珙字共父子羽长子也生有奇质从季
父子翚学以荫补承务郎登进士乙科监绍兴府都
税务请祠归杜门力学不急仕进主管西外睦宗院
召除诸王宫大小学教授迁礼部郎官秦桧欲追谥
其父召礼官会问珙不至桧怒风言者逐之桧死召
为大宗正丞迁吏部员外郎置令式庭中使选集者
得自翻阅与吏辨吏无得藏其巧兼权秘书少监兼
权中书舍人金犯边王师北向诏檄多出其手词气
激烈闻者泣下御史杜莘老劾宦者张去为忤旨左
迁珙不草制莘老得不去从幸建康兼直学士院车
驾将还军务未有所付时张浚留守建康众望属之
及诏出以杨存中为江淮宣抚使珙不书录黄仍论
其不可上怒谓宰相曰刘珙父为浚所知此特为浚
地耳命再下宰相召珙谕旨且曰再缴则累张公珙
曰某为国家计岂暇为张公谋执奏如初存中命乃
寝真除中书舍人直学士院田师中死其家请以没
入王继先第为赐李珂关通近习求为督府掾诏从
中下珙皆论罢之出知泉州改衢州湖南旱郴州宜
章县李金为乱朝廷忧之以珙知潭州湖南安抚使
入境声言发郡县兵讨击而移书制使沈介请以便
宜出师曰擅兴之罪吾自当之介即遣田宝杨钦以
兵至珙知其暑行疲怠发夫数程外迎之代其负任
至则犒赐过望军士感奋珙知钦可用檄诸军皆受
节制下令募贼徒相捕斩诣吏者除罪受赏钦与宝
连战破贼追至莽山贼党曹彦黄珙执李金以降支
党窜匿者尚众珙谕钦等却兵听其自降贼相率纳
兵给据归田里第上诸将功状有差上赐玺书曰近
世书生但务清谈经纶实才盖未之见朕以是每有
东晋之忧今卿既诛群盗而功状详实诸将优劣破
贼先后历历可观宜益勉副朕意除翰林学士知制
诰兼侍读言于上曰世儒多病汉高帝不悦学轻儒
生臣以为高帝所不悦特腐儒俗学耳使当时有以
二帝三王之学告之知其必敬信功烈不止此因陈
圣王之学所以明理正心为万事之纲上亟称善拜
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辞不获因进言曰汪应辰陈
良翰张栻学行才能皆臣所不逮而栻穷探圣微晓
畅军务曩幸破贼栻谋为多愿亟召用上可其奏兼
参知政事奏除福建钞盐岁额二万万罢江西和籴
及广西折米盐钱及蠲诸路累年逋负金钱帛巨
亿计上尝以久旱斋居祷雨一夕而应珙进言曰陛
下诚心感格其应如响天人相与之际真不容发隐
微纤芥之失其应岂不亦犹是乎臣愿益谨其独上
竦然称善龙大渊曾觌既被逐未几大渊死上怜觌
欲还之珙言二人之去天下方仰威断此曹奴隶耳
厚赐之可也若引以自近使与闻机事进退人才非
以光德业振纪纲命遂止殿前指挥使王琪被旨按
视两淮城壁还密荐和州教授刘甄夫上谕执政召
之珙请曰此人名位微何自知之上以琪告珙退坐
堂上追琪至诘其故授牍使对琪恐请后不敢乃叱
使责戒励状而去会扬州奏琪檄郡增筑新城珙遂
奏罢琪语在陈俊卿传珙时争之尤力殿中皆惊以
故独罢为端明殿学士奉外祠陈俊卿言珙正直有
才肯任怨臣所不及愿留之诏改知隆兴府江西安
抚使入辞犹以六事为献上曰卿虽去国不忘忠言
材美非他人所及行召卿矣至镇首蠲税务新额及
罢苗仓大斛属邑奉新有复出租税民不能输相
率逃去反失正税并奏除之除资政殿学士知荆南
府湖北安抚使以继母忧去起复同知枢密院事荆
襄安抚使珙六上奏恳辞引经礼词甚切最后言
曰三年通丧三代未之有改汉儒乃有金革无避之
说已为先王罪人今边陲幸无犬吠之惊臣乃欲冒
金革之名以私利禄之实不亦又为汉儒之罪人乎
服阙再除知潭州湖南安抚使过阙入见极论时事
言甚切至上再三加劳进资政殿大学士以行安南
贡象所过发夫除道毁屋庐数十州骚然珙奏曰象
之用于郊祀不见于经驱而远之则有若周公之典
且使吾中国之疲民困于远夷之野兽岂仁圣之所
为哉湖北茶盗数千人入境疆吏以告珙曰此非必
死之寇缓之则散而求生急之则聚而致死揭榜谕
以自新声言兵且至令属州县具数千人食盗果散
去其存者无几珙乃遣兵戒曰来毋亟战去毋穷追
不去者击之耳盗意益缓于是一战败之尽擒以归
诛首恶数十余隶军籍淳熙二年移知建康府江东
安抚使行宫留守会水且旱首奏蠲夏税钱六十万
缗秋苗米十六万六千斛禁止上流税米遏籴得商
人米三百万斛贷诸司钱合三万遣官籴米上江得
十四万九千斛藉主客户高下给米有差又运米村
落置场平价振粜贷者不敢偿起是年九月尽明年
四月阖境数十万人无一人捐瘠流徙者进观文殿
学士属疾请致仕孝宗遣中使以医来疾革草遗奏
言恭显伾文近习用事之戒今以腹心耳目寄之此
曹朝纲以紊士气以索民心以离咎皆在此陈俊卿
忠良确实可以任重致远张栻学问醇正可以拾遗
补阙愿亟召用之既又手书诀栻与朱熹其言皆以
未能为国报雪雠耻为恨薨年五十七赠光禄大夫
谥忠肃珙精明果断居家孝丧继母卓氏年已逾五
十尽哀致毁内外功缌之戚必素服以终月数喜受
尽言事有小失下吏言之立改临数镇民爱之若父
母闻讣有罢市巷哭相与祠之者
王蔺
按宋史本传蔺字谦仲庐江人干道五年擢进士第
为信州上饶簿鄂州教授四川宣抚司干办公事除
武学谕孝宗幸学蔺迎法驾立道周上目而异之命
小黄门问知姓名由是简记迁枢密院编修官轮对
奏五事读未竟上喜见颜色明日谕辅臣曰王蔺敢
言宜加奖擢除宗正丞寻出守舒州陛辞奏疏数条
皆极言时事之未得其正者上曰卿议论峭直寻出
手诏王蔺鲠直敢言除监察御史一日上袖出幅纸
赐之曰此览陆贽奏议所陈深切今日之政恐有如
德宗之弊者可思朕之阙失条陈来上蔺即对曰德
宗之失在于自用遂非疑天下士退即上疏陈德宗
之弊并及时政阙失上嘉纳之迁起居舍人言朝廷
除授失当台谏不悉举职给舍始废缴驳内官医官
药官赐予之多迁转之易可不思警惧而正之乎上
竦然曰非卿言朕皆不闻磊磊落落惟卿一人除礼
部侍郎兼吏部尝因手诏谋选监司欲得刚正如卿
者可举数人即奏举潘时郑矫林大中等八人乞擢
用会以母忧去服除召还为礼部尚书进参知政事
光宗即位迁知枢密院事兼参政拜枢密使光宗精
厉初政蔺亦不存形迹除目或自中出未惬人心者
辄留之纳诸御坐或议建皇后家庙力争以为不可
因应诏上疏愿陛下先定圣志条列八事疏入不报
中丞何淡论之以罢去起帅阃易镇蜀皆不就后领
祠帅江陵宁宗即位改帅湖南台臣论罢归里奉祠
七年薨蔺尽言无隐然嫉恶太甚同列多忌之竟以
不合去有奏议传于世
王希吕
按宋史本传希吕字仲行宿州人渡江后自北归南
既仕寓居嘉兴府干道五年登进士科孝宗奖用西
北之士六年召试授秘书省正字除右正言时张说
以攀援戚属擢用再除签书枢密院事希吕与侍御
史李衡交章劾之上疑其合党邀名责远小监当既
而悔之改授宫观方说之见用气势显赫后省不书
黄学士院不草诏皆相继斥逐而希吕复以身任怨
去国之日屏徒御蹑履以行恬不为悔由是直声闻
于远迩虽以此黜亦以此见知出知庐州淳熙二年
除吏部员外郎寻除起居郎兼中书舍人淮右择帅
上以希吕已试有功令知庐州兼安抚使修葺城守
安集流散兵民赖之加直宝文阁江西转运副使五
年召为起居郎除中书舍人给事中转兵部尚书改
吏部尚书求去乃除端明殿学士知绍兴府寻以言
者落职处之晏如治郡百废俱兴尤敬礼文学端方
之士天性刚劲遇利害无回护意惟是之从尝论近
习用事语极切至上变色欲起希吕挽御衣曰非但
臣能言之侍从台谏皆有文字来矣佐漕江西尝作
拳石记以示僚属一幕官举笔涂数字举坐骇愕希
吕览之喜其不阿荐之居官廉洁至无屋可庐由绍
兴归有终焉之意然犹寓僧寺上闻之赐钱造第后
以疾卒于家
黄祖舜
按宋史本传祖舜福州福清人登进士第累任至军
器监丞入对言县令付铨曹专用资格曷若委郡守
汰其尤无良者上然之权守尚书屯田员外郎徙吏
部员外郎出通判泉州将行言抱道怀德之士不应
书干禄老于韦布乞自科举后有学行修明孝友纯
笃者县荐之州州延之庠序以表率多士其卓行尤
异者州以名闻是亦乡举里选之意下其奏礼部遂
留为仓部郎中迁右司郎中权刑部侍郎兼详定敕
令司兼侍讲进论语讲义上命金安节校勘安节言
其书词义明粹乃令国子监板行荐李宝勇足以冠
军智足以料敌诏以宝为带御器械兼权给事中张
浚薨其家奏留使臣五十余人理资任祖舜言武臣
守阙者数年今素食无代坐进崇秩曷以劝功乞为
之限制遂诏勋臣家兵校留五之一户部奏以官田
授汰去使臣祖舜言使臣汰者一千六百余人临安
官田仅为亩一千一百计其请而给田则不过数十
人事不行保义郎梁舜汉邦彦养孙也并合门
祗候祖舜言合门不可以恩泽补迁知池州刘尧仁
升右文殿修撰知新州韩彦直升秘阁修撰祖舜言
修撰本以待文学不可幸得故资政殿学士杨愿家
乞遗表恩祖舜言愿阴济秦桧中伤善类皆寝其命
秦卒赠太傅祖舜言预其父桧谋议今不宜赠
帝傅之秩追夺之迁同知枢密院事金主亮犯淮刘
汜败王权走上将诛权以厉其余祖舜言权罪当诛
汜不容贷刘锜有大功闻其病已殆权汜诛锜必愧
忿以死是国家一败兵而杀三将得无快于敌乎上
嘉纳薨于官谥庄定
黄中
按宋史本传中字通老邵武人幼受书一再成诵
初以族祖荫补官绍兴五年廷试言孝弟动上心擢
进士第二人授保宁军节度推官二十余年秦桧死
乃召为校书郎历迁普安恩平府教授中在王府时
龙大渊已亲幸中未尝与之狎见则揖而退后他教
授多蒙其力中独不徙官迁司封员外郎兼国子司
业芝草生武成庙官吏请以闻中不答官吏阴画图
以献宰相谓祭酒周绾与中曰治世之瑞抑而不奏
何耶绾未对中曰治世何用此为绾退谓人曰黄司
业之言精切简当惜不为谏官充贺金生辰使还为
秘书少监寻除起居郎累迁权礼部侍郎中使金回
言其治汴宫必徙居见迫宜早为计上矍然宰相顾
谓中曰沈介归殊不闻此何耶居数日中白宰相请
以妄言待罪汤思退怒语侵中已乃除介吏部侍郎
徙中以补其处中犹以备边为言又不听遂请补外
上不许曰黄中恬退有守除左史且锡鞍马金使贺
天申节遽以钦宗讣闻朝论俟使去发丧中驰白宰
相此国家大事臣子至痛一有失礼谓天下后世何
竟得如礼中自使还每进见辄言边事又独陈御备
方略高宗称善不数月金亮已拥众渡淮中因入谢
论淮西将士不用命请择大臣督师既而以殿帅杨
存中为御营使中率同列力论不可遣敌既临江朝
臣争遣家逃匿中独晏然比敌退唯中与陈康伯家
属在城中众惭服天申节上寿议者以钦宗服除当
举乐中言春秋君弒贼不讨虽葬不书以明臣子之
罪况钦宗实未葬而可遽作乐乎事竟寝兼给事中
内侍迁官不应法谏官刘度坐论近习龙大渊忤旨
补郡已复罢之中皆不书读群小相与媒孽中罢去
尹穑希意诋中为张浚党干道改元中年适七十即
告老以集英殿修撰致仕进敷文阁待制居六年上
御讲筵顾侍臣曰黄中老儒今居何许年几许筋力
或未衰耶召引对内殿问劳甚渥以为兵部尚书兼
侍读中前在礼部尝谏止作乐事中去卒用之至是
又将锡宴遂奏申前说诏遣范成大使金以山陵为
请中言陛下圣孝及此天下幸甚然钦庙梓宫置不
问有所未尽上善其言不能用未满岁有归志乃陈
十要道以为用人而不自用以公议进退人才察邪
正广言路核事实节用度择监司惩贪吏陈方略考
兵籍上亟称善中力求去除显谟阁提举江州太平
兴国宫赐犀带香茗除龙图阁学士致仕凡邑里后
生上谒必训以孝弟忠信朱熹裁书以见有曰今日
之来将再拜堂下惟公坐而受之俾进于门弟子之
列则某之志也其为人敬慕如此其后上手书遣使
访朝政阙失进职端明殿学士属疾手草遗表犹以
山陵钦宗梓宫为言深以人主之职不可假之左右
为戒淳熙七年八月庚寅卒年八十有五九月诏赠
正议大夫中有奏议十卷谥简肃
胡晋臣
按宋史本传晋臣字子远蜀州人登绍兴二十七年
进士第为成都通判制置使范成大以公辅荐诸朝
孝宗召赴行在入对疏当今士俗民力边备军政四
弊试学士院除秘书省校书郎迁著作佐郎兼右曹
郎官轮对论三事一无忽讲读官以仁宗为法二责
谏官以纠官邪责宰相以抑奔竞三广听纳通下情
以销未形之患又极论近幸上览奏色动晋臣口陈
甚悉至论及两税折变天威稍霁首肯久之赵雄时
秉政手诏下中书问近幸姓名晋臣翼日至中书执
政诘其故晋臣曰近习招权丞相岂不知之即条具
大者以闻上感悟自是近习严惮晋臣以亲年高求
外补知汉州除潼川路提点刑狱以忧去服除再召
以五事见曰选将帅广常平治渠堰更铨法通楮币
上谓辅臣曰胡晋臣言可行除度支郎累迁侍御史
朱熹除兵部郎官以病足未供职侍郎林栗与熹论
易不合因朱熹不即受印为傲慢晋臣上疏留熹而
排栗物论归重光宗嗣位迁工部侍郎除给事中每
以裁滥恩惜名器为重内降持不平上嘉其有守拜
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正谢日上命条上军政
利害既而朝重华宫孝宗谓曰嗣君擢任二三大臣
深惬朕意闻外庭亦无异辞晋臣拜谢除参知政事
兼同知枢密院事上自南郊后久不御朝晋臣与丞
相留正同心辅政中外帖然其所奏陈以温凊定省
为先次及亲君子远小人抑侥幸消朋党启沃恺切
弥缝缜密人无知者未几薨于位赠资政殿学士谥
文靖
颜师鲁
按宋史本传师鲁字几圣漳州龙溪人绍兴中擢进
士第历知莆田福清县尝决水利滞讼辟陂洫绵四
千里岁大侵发廪劝分有方而不遏籴价船粟毕凑
市籴更平郑伯熊为常平使荐于朝帅陈俊卿尤器
重之召为官告院迁国子丞除江东提举时天雨土
日青无光都人相惊师鲁陛辞言田里未安犴狱未
清政令未当忠邪未辨天不示变人主何繇省悟愿
诏中外极陈得失求所以答天戒销患未形上韪其
言寻改使浙西役法敝甚细民至以鸡豚罂榻折产
力遇役破家师鲁下教属邑预正流水籍稽其役
之序宽比限免代输咸便安之盐课岁百巨万本钱
久不给亭私鬻禁不可止刑辟日繁师鲁撙帑缗
尽偿宿负戒官吏毋侵移比旁路课独最上谓执政
曰儒生能办事如此予职直秘阁农民有垦旷土成
田未及受租者奸豪多为己利师鲁奏但当正其租
赋不应绳以盗种法失劭农重本意奏可遂着为令
入为监察御史遇事尽言无所阿挠有自外府得内
殿宣引且将补御史阙员师鲁亟奏宋璟召自广州
道中不与杨思勖交一谈李墉耻为吐突承璀所荐
坚辞相位不拜士大夫未论其才立身之节当以璟
墉为法今其人朋邪为迹人所切齿纵朝廷乏才宁
少此辈乎臣虽不肖羞与为伍命乃寝继累章论除
职帅藩者比年好进之徒平时交结权幸一纡郡绂
皆掊克以厚苞苴故昔以才称后以贪败上出其疏
袖中行之十年繇太府少卿为国子祭酒初上谕执
政择老成端重者表率太学故有是命首奏宜讲明
理学严禁穿凿俾廉耻兴而风俗厚师鲁学行素孚
规约率以身先与诸生言孳孳以治己立诚为本艺
尤异者必加奖劝由是人知饬励上闻之喜曰颜师
鲁到学未久规矩甚肃除礼部侍郎寻兼吏部有旨
改官班特免引见师鲁献规曰祖宗法度不可轻弛
愿始终持久自强不息因言赐带多滥应奉微劳皆
得横金预外朝廷会如观瞻何且臣下非时之赐过
于优隆梵舍不急之役亦加赐虽南帑封桩不与
大农经费然无功劳而概与之是弃之也万一有为
国制变御侮建功立事者将何以旌宠之高宗丧制
一时典礼多师鲁裁定又与礼官尤袤郑侨上议庙
号语在袤传诏充遗留礼信使初显仁遗留使至金
必令簪花听乐师鲁陛辞言国势今非昔比金人或
强臣非礼誓以死守沿途宴设力请彻乐至燕山复
辞簪花执射时孝宗以孝闻师鲁据经陈谊反复慷
慨故金终不能夺迁吏部侍郎寻除吏部尚书兼侍
讲屡抗章请老以龙图阁直学士知泉州台谏侍从
相继拜疏引唐孔戣事以留行内引奏言愿亲贤积
学以崇圣德节情制欲以养清躬在泉因任凡阅三
年专以恤民宽属邑为政始至即蠲舶货诸商贾胡
尤服其清再起知泉州以绍熙四年卒于家年七十
五师鲁自幼庄重若成人孝友天至初为番禺簿丧
父以归扶柩航海水程数千里甫三日登于岸而飓
风大作人以为孝感常曰穷达自有定分枉道希世
徒丧所守故其大节确如金石虽动与俗情不合而
终翕然信服嘉泰二年诏特赐谥曰定肃
谏诤部名臣列传十五
宋七
杨万里
按宋史本传万里字廷秀吉州吉水人中绍兴二十
四年进士第为赣州司户调永州陵零丞时张浚谪
永杜门谢客万里三往不得见以书力请始见之浚
勉以正心诚意之学万里服其教终身乃名读书之
室曰诚斋浚入相荐之朝除临安府教授未赴丁父
忧改知隆兴府奉新县戢追胥不入乡民逋赋者揭
其名市中民欢趋之赋不扰而足县以大治会陈俊
卿虞允文为相交荐之召为国子博士侍讲张栻以
论张说出守袁万里抗疏留栻又遗允文书以和同
之说规之栻虽不果留而公论伟之迁太常博士寻
升丞兼吏部侍右郎官转将作少监出知漳州改常
州寻提举广东常平茶盐盗沈师犯南粤帅师往平
之孝宗称之曰仁者之勇遂有大用意就除提点刑
狱请于潮惠二州筑外寨潮以镇贼之巢惠以扼贼
之路俄以忧去免丧召为尚左郎官淳熙十二年五
月以地震应诏上书曰臣闻言有事于无事之时不
害其为忠言无事于有事之时其为奸也大矣南北
和好逾二十年一旦绝使敌情不测而或者曰彼有
五单于争立之祸又曰彼有匈奴困于东胡之祸既
而皆不验道涂相传缮汴京城池开海州漕渠又于
河南北签民兵增驿骑制马枥籍井泉而吾之间谍
不得以入此何为者耶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
者一也或谓金主北归可为中国之贺臣以中国之
忧正在乎此此人北归盖惩创于逆亮之空国而南
侵也将欲南之必固北之或者以身镇抚其北而以
其子与婿经营其南也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
者二也臣窃闻论者或谓缓急淮不可守则弃淮而
守江是大不然昔者吴与魏力争而得合肥然后吴
始安李煜失滁扬二州自此南唐始蹙今曰弃淮而
保江既无淮矣江可得而保乎臣所谓言有事于无
事之时者三也今淮东西凡十五郡所谓守帅不知
陛下使宰相择之乎使枢廷择之乎使宰相择之宰
相未必为枢廷虑也使枢廷择之则除授不自己出
也一则不为之虑一则不自己出缓急败事则皆曰
非我也陛下将责之谁乎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
时者四也且南北各有长技若骑若射北之长技也
若舟若步南之长技也今为北之计者日缮治其海
舟而南之海舟则不闻缮治焉或曰吾舟素具也或
曰舟虽未具而惮于扰也绍兴辛巳之战山东采石
之功不以骑也不以射也不以步也舟焉而已当时
之舟今可复用乎且夫斯民一日之扰与社稷百世
之安危孰轻孰重事固有大于扰者也臣所谓言有
事于无事之时者五也陛下以今日为何等时耶金
人日逼疆场日扰而未闻防金人者何策保疆场者
何道但闻某日修某礼文也某日进某书史也是以
乡饮理军以干羽解围也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
时者六也臣闻古者人君人不能悟之则天地能悟
之今也国家之事敌情不测如此而君臣上下处之
如太平无事之时是人不能悟之矣故上天见灾异
异时荧惑犯南斗迩日镇星犯端门荧惑守羽林臣
书生不晓天文未敢以为必然也至于春正月日青
无光若有两日相摩者兹不曰大异乎然天犹恐陛
下不信也至于春日载阳复有雨雪杀物兹不曰大
异乎然天犹恐陛下又不信也乃五月庚寅又有地
震兹又不曰大异乎且夫天变在远臣子不敢奏也
不信可也地震在外州郡不敢闻也不信可也今也
天变频仍地震辇毂而君臣不闻警惧朝廷不闻咨
访人不能悟之则天地能悟之臣不知陛下于此悟
乎否乎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七也自频年
以来两浙最近则先旱江淮则又旱湖广则又旱流
徙者相续道殣相枕而常平之积名存而实亡入粟
之令上行而下慢静而无事未知所以振救之动而
有事将何以仰以为资耶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
时者八也古者足国裕民惟食与货今之所谓钱者
富商巨贾阉宦权贵皆盈室以藏之至于百姓三军
之用惟破楮券尔万一如唐泾原之师因怒粝食蹴
而覆之出不逊语遂起朱泚之乱可不为寒心哉臣
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九也古者立国必有可
畏非畏其国也畏其人也故苻坚欲图晋而王猛以
为不可谓谢安桓冲江左之望是存晋者二人而已
异时名相如赵鼎张浚名将如岳飞韩世忠此金人
所惮也近时刘珙可用则早死张栻可用则沮死万
一有缓急不知可以督诸军者何人可以当一面者
何人而金人之所素惮者又何人而或者谓人之有
才用而后见臣闻之记曰苟有车必见其式苟有言
必闻其声今曰有其人而未闻其可将可相是有车
而无式有言而无声也且夫用而后见非临之以大
安危试之以大胜负则莫见其用也平居无以知其
人必待大安危大胜负而后见焉成事幸矣万一败
事悔何及耶昔者谢元之北御苻坚而郗超知其必
胜桓温之西伐李势而刘惔知其必取盖元于履屐
之间无不当其任温于蒱博不必得则不为二子于
平居无事之日盖必有以察其小而后信其大也岂
必大用而后见哉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十
也愿陛下超然远览昭然远寤勿矜圣德之崇高而
增其所未能勿恃中国之生聚而严其所未备勿以
天地之变异为适然而法宣王之惧灾勿以臣下之
苦言为逆耳而体太宗之导谏勿以女谒近习之害
政为细故而监汉唐季世致乱之由勿以仇雠之包
藏为无他而惩宣政晚年受祸之酷责大臣以通知
边事军务如富之请勿以东西二府异其心委大
臣以荐进谋臣良将如萧何所奇勿以文武两途而
殊其辙勿使赂宦者而得旄节如唐大历之弊勿使
货近幸而得招讨如梁段凝之败以重蜀之心而重
荆襄使东西形势之相接以保江之心而保两淮使
表里唇齿之相依勿以海道为无虞勿以大江为可
恃增屯聚粮治舰扼险君臣之所咨访朝夕之所讲
求姑置不急之务精专备敌之策庶几上可消于天
变下不堕于敌奸然天下之事有本根有枝叶臣前
所陈枝叶而已所谓本根则人主不可以自用人主
自用则人臣不任责然犹未害也至于军事而犹曰
谁当忧此吾当自忧今日之事将无类此传曰水木
有本原圣学高明愿益思其所以本原者东宫讲官
阙帝亲擢万里为侍读官僚以得端人相贺他日读
陆宣公奏议等书皆随事规警太子深敬之王淮为
相一日问曰宰相先务者何事曰人才又问孰为才
即疏朱熹袁枢以下六十人以献淮次第擢用之历
枢密院检详守右司郎中迁左司郎中十四年夏旱
万里复应诏言旱及两月然后求言不曰迟乎上自
侍从下止馆职不曰隘乎今之所以旱者以上泽不
下流下情不上达故天地之气隔绝而不通因疏四
事以献言皆恳切迁秘书少监会高宗崩孝宗欲行
三年丧创议事堂命皇太子参决庶务万里上疏力
谏且上太子书言天无二日民无二王一履危机悔
之何及与其悔之而无及孰若辞之而不居愿殿下
三辞五辞而必不居也太子悚然高宗未葬翰林学
士洪迈不俟集议配飨独以吕颐浩等姓名上万里
上疏诋之力言张浚当预且谓迈无异指鹿为马孝
宗览疏不悦曰万里以朕为何如主由是以直秘阁
出知筠州光宗即位召为秘书监入对言天下有无
形之祸僭非权臣而僭于权臣扰非盗贼而扰于盗
贼其惟朋党之论乎盖欲激人主之怒莫如朋党空
天下人才莫如朋党党论一兴其端发于士大夫其
祸及于天下前事已然愿陛下建皇极于圣心公听
并观坏植散群曰君子从而用之曰小人从而废之
皆勿问其某党某党也又论古之帝王固有以知一
己揽其权不知臣下窃其权大臣窃之则权在大臣
大将窃之则权在大将外戚窃之则权在外戚近习
窃之则权在近习窃权之最难防者其惟近习乎非
敢公窃也私窃之也始于私窃其终必至于公窃而
后已可不惧哉绍熙元年借焕章阁学士为接伴金
国贺正旦使兼实录院检讨官会孝宗日历成参知
政事王蔺以故事俾万里序之而宰臣属之礼部郎
官傅伯寿万里以失职力丐去帝宣谕勉留会进孝
宗圣政万里当奉进孝宗犹不悦遂出为江东转运
副使权总领淮西江东军马钱粮朝议欲行铁钱于
江南诸郡万里疏其不便不奉诏忤宰相意改知赣
州不赴乞祠除秘阁修撰提举万寿宫自是不复出
矣宁宗嗣位召赴行在辞升焕章阁待制提举兴国
宫引年乞休致进宝文阁待制致仕嘉泰三年诏进
宝谟阁直学士给赐衣带开禧元年召复辞明年升
宝谟阁学士卒年八十三赠光禄大夫万里为人刚
而褊孝宗始爱其才以问周必大必大无善语由此
不见用韩胄用事欲网罗四方知名士相羽翼尝
筑南园属万里为之记许以掖垣万里曰官可弃记
不可作也胄恚改命他人卧家十五年皆其柄国
之日也冑专僭日益甚万里忧愤怏怏成疾家人
知其忧国也凡邸吏之报时政者皆不以告忽族子
自外至遽言冑用兵事万里恸哭失声亟呼纸书
曰韩冑奸臣专权无上动兵残民谋危社稷吾头
颅如许报国无路惟有孤愤又书十四言别妻子落
笔而逝万里精于诗尝着易传行于世光宗尝为书
诚斋二字学者称诚斋先生赐谥文节子长孺
彭龟年
按宋史本传龟年字子寿临江军清江人七岁而孤
事母尽孝性异读书能解大义及长得程氏易读
之至忘寝食从朱熹张栻质疑而学益明登干道五
年进士第授袁州宜春尉吉州安福丞郑侨张均同
荐除太学博士殿中侍御史刘光祖以论带御器械
吴端徙太府少卿龟年上疏乞复其位贻书宰相云
祖宗尝改易差除以伸台谏之气不闻改易台谏以
伸幸臣之私兼魏王府教授迁国子监丞以侍御史
林大中荐为御史台主簿改司农寺丞进秘书郎兼
嘉王府直讲光宗尝亲郊值暴风雨感疾大臣希得
进见久之疾平犹疑畏不朝重华宫龟年以书谯赵
汝愚且上疏言寿皇之事高宗备极子道此陛下所
亲睹也况寿皇今日止有陛下一人圣心拳拳不言
可知特遇过宫日分陛下或迟其行则寿皇不容不
降免到宫之旨为陛下辞责于人使人不得以窃
议陛下其心非不愿陛下之来自古人君处骨肉之
间多不与外臣谋而与小人谋之所以交斗日深疑
隙日大今日两宫万万无此然臣所忧者外无韩琦
富吕诲司马光之臣而小人之中已有任守忠者
在焉惟陛下裁察又言使陛下亏过宫定省之礼皆
左右小人间谍之罪宰执侍从但能推父子之爱调
停重华台谏但能仗父子之义责望人主至于疑问
之根盘固不去曾无一语及之今内侍间谍两宫者
固非一人独陈源在寿皇朝得罪至重近复进用外
人皆谓离间之机必自源始宜亟发威断首逐陈源
然后肃命銮舆负罪引慝以谢寿皇使父子欢然宗
社有永顾不幸欤居亡何光宗朝重华都人欢悦寻
除起居舍人入谢光宗曰此官以待有学识人念非
卿无可者龟年述祖宗之法为内治圣鉴以进光宗
曰祖宗家法甚善龟年曰臣是书大抵为宦官女谒
之防此曹若见恐不得数经御览光宗曰不至是他
日龟年奏臣所居之官以记注人君言动为职车驾
不过宫问安如此书者又数十矣恐非所以示后有
旨幸玉津园龟年奏不奉三宫而独出宴游非礼也
又言陛下误以臣充嘉王府讲读官正欲臣等教以
君臣父子之道臣闻有身教有言教陛下以身教臣
以言教者也言岂若身之切哉绍熙五年五月寿皇
不豫疾寖革龟年连三疏请对不获命属上视朝龟
年不离班位伏地叩额久不已血渍甃甓光宗曰素
知卿忠直欲何言龟年奏今日无大于不过宫光宗
曰须用去龟年言陛下屡许臣一入宫则又不然内
外不通臣实痛心同知枢密院余端礼曰叩额龙墀
曲致忠恳臣子至此为得已邪上云知之孝宗崩宁
宗受禅是夕召对宁宗蹙额云前但闻建储之义岂
知遽践大位泣辞不获至今震悸龟年奏此乃宗祏
所系陛下安得辞今日但当尽人子事亲之诚而已
因拟起居札子乞日进一通又与翊善黄裳同奏往
朝南内因定过宫之礼乞先一日入奏率百官恭谢
宁宗朝泰安宫至则寝门已闭拜表而退时议欲别
建泰安宫而光宗无徙宫之意龟年言古人披荆棘
立朝廷尚可布政出令况重华一宫岂为不足哉陛
下居狭处太上居宽处天下之人必有谅陛下之心
者于是宫不果建迁中书舍人刘庆祖已带遥郡承
宣使而以太上随龙人落阶官龟年缴奏宁宗批可
与书行龟年奏臣非为庆祖惜此一官为朝廷惜此
一门耳夫可与书行近世弊令也使其可行臣即书
矣使不可行岂敢因再令而遂书哉宁宗尝谓退朝
无事恐自怠惰非多读书不可龟年奏人君之学与
书生异惟能虚心受谏迁善改过乃圣学中第一事
岂在多哉一日御笔书朱熹黄裳陈傅良彭龟年黄
由沈有开李巘京镗黄艾邓驲十人姓名示龟年云
十人可充讲官否龟年对曰陛下若招徕一世之杰
如朱熹辈方厌人望不可专以潜邸学官为之寻除
侍讲迁吏部侍郎升兼侍读龟年知事势将变会暴
雨震雷因极陈小人窃权号令不时之弊遣充金国
吊祭接送伴使初朱熹与龟年约共论韩胄之奸
会龟年护客熹以上疏见绌龟年闻之附奏云始臣
约熹同论此事今熹既罢臣宜并斥不报迨归见
胄用事权势重于宰相于是条数其奸谓进退大臣
更易言官皆初政最关大体若大臣或不能知而
冑知之假托声势窃弄威福不去必为后患上览奏
甚骇曰胄朕之肺腑信而不疑不谓如此批下中
书予冑祠已乃复入龟年上疏求去诏胄与内
祠龟年与郡以焕章阁待制知江陵府湖北安抚使
龟年丐祠庆元二年以吕棐言落职已而追三官勒
停嘉泰元年复元官起知赣州以疾辞除集英殿修
撰提举冲佑观开禧二年以待制宝谟阁致仕卒龟
年学识正大议论简直善恶是非辨析甚严其爱君
忧国之忱先见之识敢言之气皆人所难晚既投闲
悠然自得几微不见于颜面自伪学有禁士大夫鲜
不变者龟年于关洛书益加涵泳扁所居曰止堂着
止堂训蒙盖始终特立者也闻苏师旦建节曰此韩
氏之阳虎其祸韩氏必矣及闻用兵曰祸其在此乎
所著书有经解祭仪五致录奏议外制胄诛林大
中楼钥皆白其忠宁宗诏赠宝谟阁直学士章等
请易名赐谥忠肃上谓等曰彭龟年忠鲠可嘉宜
得谥使人人如此必能纳君于无过之地未几加赠
龙图阁学士而擢用其子钦
袁枢
按宋史本传枢字机仲建之建安人幼力学尝以修
身为弓赋试国子监周必大刘珙皆期以远器试礼
部词赋第一人调温州判官教授兴化军干道七年
为礼部试官就除太学录轮对三疏一论开言路以
养忠孝之气二论规恢复当图万全三论士大夫多
虚诞侥荣利张说自合门以节钺签枢密枢方与学
省同僚共论之上虽容纳而色不怡枢退诣宰相示
以奏疏且曰公不耻与哙等伍耶虞允文愧甚枢即
求外补出为严州教授枢常喜诵司马光资治通鉴
苦其浩博乃区别其事而贯通之号通鉴纪事本末
参知政事龚茂良得其书奏于上孝宗读而嘉叹以
赐东宫及分赐江上诸帅且令熟读曰治道尽在是
矣他日上问袁枢今何官茂良以实对上曰可与寺
监簿于是以太宗正簿召登对即因史书以言曰臣
窃闻陛下尝读通鉴屡有训词见诸葛亮论两汉所
以兴衰有小人不可不去之戒大哉王言垂法万世
遂历陈往事自汉武而下至唐文宗偏听奸佞致于
祸乱且曰固有诈伪而似诚实憸佞而似忠鲠者苟
陛下日与图事于帷幄中进退天下士臣恐必为朝
廷累上顾谓曰朕不至与此曹图事帷幄中枢谢曰
陛下之言及此天下之福也迁太府丞时士大夫颇
有为党与者枢奏曰人主有偏党之心则臣下有朋
党之患比年或谓陛下宠任武士有厌薄儒生之心
猜疑大臣亲信左右内庭行庙堂之事近侍参军国
之谋今虽总权纲专听览而或壅蔽聪明潜移威福
愿可否惟听于国人毁誉不私于左右上方锐意北
伐示天下以所向枢奏古之谋人国者必示之以弱
苟陛下志复金雠臣愿蓄威养锐勿示其形复陈用
宰执台谏之术时议者欲制宗室应举锁试之额限
添差岳祠减臣僚荐举定文武任子严特奏之等展
郊禋之岁缓科举之期枢谓此皆近来从窄之论人
君惟天是则不可行也遂抗疏劝上推广大以存国
体兼国史院编修官分修国史传章惇家以其同里
宛转请文饰其传枢曰子厚为相负国欺君吾为史
官书法不隐宁负乡人不可负天下后世公议时相
赵雄总史事见之叹曰无愧古良史权工部郎官累
迁兼吏部郎官两淮旱命廉视真扬庐和四郡归陈
两淮形势谓两淮坚固则长江可守今徒知备江不
知保淮置重兵于江南委空城于淮上非所以戒不
虞瓜州新城专为退保金使过而指议淮人闻而叹
嗟谁为陛下建此策也迁军器少监除提举江东常
平茶盐改知处州赴阙奏事枢之使淮入对也尝言
朋党相附则大臣之权重言路壅塞则人主之势孤
时宰不悦至是又言威权在下则主势弱故大臣逐
台谏以蔽人主之聪明威权在上则主势强故大臣
结台谏以遏天下之公议今朋党之旧尚在台谏之
官未正纪纲言路将复荆榛矣除吏部员外郎迁大
理少卿通州民高氏以产业事下大理殿中侍御史
冷世光纳厚赂曲庇之枢直其事以闻人为危之上
怒立罢世光以朝臣劾御史实自枢始手诏权工部
侍郎仍兼国子监祭酒因论大理狱案请有予郡之
命既而贬两秩寝前旨光宗受禅叙复元官提举太
平兴国宫知常德府宁宗登位擢右文殿修撰知江
陵府江陵濒大江岁坏为巨浸民无所托楚故城楚
观在焉为室庐徙民居之以备不虞种未数万以为
捍蔽民德之寻为台臣劾罢提举太平兴国宫自是
三奉祠力上请制比之傅令开禧元年卒年七
十五自是闲居十载作易传解义辩异童子问等书
藏于家
曾三聘
按宋史本传三聘字无逸临江新淦人干道二年进
士调赣州司户参军累迁军器监主簿有旨造划车
弩三聘谓划车弩六人挽之而箭之所及止二百六
十步今所用克敌弓较之工费不及十之三一人挽
之而射可及三百六十步利害晓然乃不果造光宗
不朝重华宫中外疑惧三聘以书抵丞相留正正未
及言会以他事不合求去三聘谓丞相今泯默而退
耶亦将取今日所难言者别白言之而后退凡今阙
庭之内闺门席之间父子夫妇之际群臣莫敢深
言者避嫌远罪耳丞相身退计决言之何嫌乎迁秘
书郎帝欲幸玉津园三聘上疏言今人心既离大乱
将作小大之臣震怖请命而陛下安意肆志而弗闻
知万一敌人谍知驰一介之使问安北宫不知何以
答之奸宄窥间传一纸之檄指斥乘舆不知何以御
之望亟备法驾朝谒不然臣实未知死所也孝宗病
革复上疏言道路流言汹汹日甚臣恐不幸而有狂
夫奸人托忠愤以行诈假曲直以动众至此而后悔
之则恐无及矣帝意为动及孝宗崩帝疾不能执丧
朝论益震汹三聘谓今日事势莫若建储或戒之曰
前日台谏诸公谓汝夺其职今复有疏耶三聘曰此
何时而可避烦言也宁宗立兼考功郎后知郢州会
韩胄为相指三聘为故相赵汝愚腹心坐追两官
久之复元官与祠差知郴州改提点广西湖北刑狱
皆辞不赴冑诛诸贤遭窜斥者相继召用三聘禄
不及终不自言嘉熙间三聘已卒有旨特赠三官直
龙图阁赐谥忠节
刘光祖
按宋史本传光祖字德修简州阳安人幼出于外祖
贾晖后以晖遗泽补官登进士第廷对言陛下睿察
太精宸断太严求治太速喜功太甚又言陛下躬擐
甲冑间驭球马一旦有警岂能亲董六师以督战乎
夫人主自将危道也臣恐球马之事敌人闻之适以
贻笑不足以示武除剑南东川节度推官辟潼川提
刑司检法淳熙五年召对论恢复事请以太祖用人
为法且曰人臣献言不可不察其一不量可否劝陛
下轻出骤进则是即日误国其一不思振立苟且偷
安则是久远误国除太学正召试守正字兼吴益王
府教授迁校书郎除右正言知果州以赵汝愚荐召
入光宗即位除军器少监兼权侍左郎官又兼礼部
时殿中侍御史阙上方严其选谓宰臣留正曰卿监
郎官中有其人正沈思久之曰得非刘光祖乎上曰
是久在朕心矣光祖入谢因论近世是非不明则邪
正互攻公论不立则私情交起此固道之消长时之
否泰而实为国家之祸福社稷之存亡甚可畏也本
朝士大夫学术议论最为近古初非有强国之术而
国势尊安根本深厚咸平景德之间道臻皇极治保
太和至于庆历嘉佑盛矣不幸而坏于熙丰之邪说
弃正士招徕小人幸而元佑君子起而救之末流
大分事故反复绍圣元符之际群凶得志绝灭纲常
其论既胜其势既成崇观而下尚复何言臣始至时
闻有讥贬道学之说而实未睹朋党之分中更外艰
去国六载已忧两议之各甚而恐一旦之交攻也逮
臣复来其事果见因恶道学乃生朋党因生朋党乃
罪忠谏嗟乎以忠谏为罪其去绍圣几何陛下履位
之初端拱而治凡所进退率用人言初无好恶之私
岂以党偏为主而一岁之内逐者纷纷中间好人固
亦不少反以人臣之私意微累天日之清明往往推
忠之言谓为沽名之举至于洁身以退亦曰愤怼而
然欲激怒于至尊必加之以讦讪事势至此循默乃
宜循默成风国家安赖臣欲熄将来之祸故不惮反
复以陈伏乞圣心豁然永为皇极之主使是非由此
而定邪正由此而别公论由此而明私情由此而熄
道学之讥由此而消朋党之迹由此而泯和平之福
由此而集国家之事由此而理则生灵之幸社稷之
福也不然相激相胜展转反复为祸无穷臣实未知
税驾之所章既下读之有流涕者劾罢户部尚书叶
翥太府卿兼中书舍人沈揆结近习图进用言比年
以来士大夫不慕廉靖而慕奔竞不尊名节而尊爵
位不乐公正而乐软美不敬君子而敬庸人既安习
以成风谓苟得为至计良由前辈老成零落殆尽后
生晚进议论无所依学术无所宗主正论益衰士
风不竞幸诏大臣妙求人物必朝野所共属贤愚所
同敬者一二十人参错立朝国势自壮臣虽终岁无
所奏纠固亦未至旷官今日之患在于右封殖人才
台谏但有摧残庙堂初无长养臣处当言之地岂以
排击为能哉徙太府少卿求去不已除直秘阁潼川
运判改江西提刑又改夔州时孝宗不豫上久不过
宫光祖致书留正赵汝愚曰宜与群贤并心一力若
上未过宫宰执不可归安私第林陈二阉自以获罪
重华日夜交谍其间宜用韩魏公逐任守忠故事以
释两宫疑谤大臣亦当收兵柄密布腹心俾缓急有
可仗者闻孝宗崩又贻书汝愚勉以安国家定社稷
之事宁宗即位除侍御史改司农少卿入对献谨始
五箴又论人主有六易天命易恃天位易乐无事易
安意欲易奢政令易怠岁时易玩又有六难君子难
进小人难退苦言难入巧佞难远是非难明取舍难
决暗主之所易明主之所难暗主之所难明主之所
易又言陛下以隆慈之命践阼于素幄盖有甚不得
已者宜躬自贬损尽礼于上皇使圣意欢然知释位
之乐然后足以昭陛下之大孝上悚然嘉纳进起居
舍人论政令当出中书陛下审而行之人主操柄无
要于此知合门事韩冑寖擅威福故首及之迁起
居郎集议卜孝宗山陵与朱熹皆谓会稽山陵土薄
水浅乞议改卜既而熹与祠光祖言汉武帝之于汲
黯唐太宗之于魏征仁宗之于唐介皆暂怒旋悔熹
明先圣之道为今宿儒又非三臣比陛下初膺大宝
招徕耆儒此初政之最善者今一旦无故去之可乎
且曰臣非助熹助陛下者也再疏不听刘德秀劾光
祖出为湖南运判不就主管玉局观赵汝愚既罢相
冑擅朝遂目士大夫为伪学逆党禁锢之光祖撰
涪州学记谓学之大者明圣人之道以修其身而世
方以道为伪小者治文章以达其志而时方以文为
病好恶出于一时是非定于万世谏官张釜指为谤
讪比之杨恽夺职谪居房州久之许自便起知眉州
复职将漕利路以不习边事辞进直宝谟阁主管冲
佑观吴曦叛光祖白郡守焚其榜通衢且驰告帅守
监司之所素知者仗大义连衡以抗贼俄闻曦诛则
以书属宣抚使杨辅讲行营田前日利归吴氏者悉
收之公上以省饷军费奖名节旌死事以激忠烈之
心除潼川路提刑权知泸州冑诛召除右文殿修
撰知襄阳府进宝谟阁待制知遂宁府改京湖制置
使以宝谟阁直学士知潼川府诏以闵雨求言光祖
奏女直乃吾不共戴天之雠天亡此雠送死于汴陛
下为天之子不知所以图之天与不取是谓弃天未
有弃天而天不我怒也青郓蔺会求通弗纳陛下为
中国衣冠之主人归而我绝之是谓弃人未有弃人
而人不我怨也且金人舍其巢穴污我汴京尚可使
吾使人拜之于祖宗昔日朝会之廷乎又请改正宪
圣慈烈皇后讳日先是后崩以庆元三年十一月二
日郊禋期迫或谓冑曰上亲郊不可不成礼且有
司所费既伙奈何已之冑入其言五日祀圜丘六
日始宣遗诰于是光祖言宪圣陛下之曾祖母克相
高宗再造大业胄敢视之如卑丧迁就若此贼臣
就戮盍告谢祖宗改从本日从之升显谟阁直学士
提举玉隆万寿宫引年不许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
嘉定十五年卒进华文阁学士谥文节赵汝愚称光
祖论谏激烈似苏轼恳恻似范祖禹世以为名言所
着后溪集十卷子端之靖之翊之竑之
倪思
按宋史本传思字正甫湖州归安人干道二年进士
中博学宏词科累迁秘书郎除著作郎兼翰林权直
光宗即位典册与尤袤对掌故事行三制并宣学士
上欲试思能否一夕并草除公师四制训词精敏在
廷诵叹擢侍立修注官直前奏陛下方受禅金主亦
新立欲制其命必每事有以胜之彼奢则以俭胜之
彼暴则以仁胜之彼怠惰则以忧勤胜之又请增置
谏官专责以谏事又乞召内外诸将访问以知其才
否迁将作少监兼权直学士院兼权中书舍人升中
书舍人兼直学士院同修国史寻兼侍讲初孝宗以
户部经费之余则于三省置封桩库以待军用至绍
兴移用始频会有诏发缗钱十五万入内帑备犒军
思谓实给他费请毋发且曰往岁所入约四百六十
四万缗所出之钱不及二万非痛加撙节则封椿自
此无储遂定议犒军岁以四十万缗为额由是费用
有节又言唐制使谏官随宰相入阁今谏官月一对
耳乞许同宰执宣引庶得从容论奏上称善除礼部
侍郎上久不过重华宫思疏十上言多痛切会上召
嘉王思言寿皇欲见陛下亦犹陛下之于嘉王也上
为动容时李皇后寖预政思进讲姜氏会齐侯于泺
因奏人主治国必自齐家始家之不能齐者不能防
其渐也始于狎终于恣横卒至于阴阳易位内外
无别甚则离间父子汉之吕氏唐之武韦几至乱亡
不但鲁庄公也上悚然赵汝愚同侍经筵退语人曰
谠直如此吾党不逮也兼权吏部侍郎出知绍兴府
宁宗即位改婺州未上提举太平兴国宫召除吏部
侍郎兼直学士院御史姚愈劾思出知太平州历知
泉州建宁府皆以言者论去久之召还试礼部侍郎
兼直学士院胄先以书致殷勤曰国事如此一世
人望岂宜专以洁己为贤哉思报曰但恐方拙不能
徇时好耳时赴召者未引对先谒冑或劝用近例
思曰私门不可登矧未见君乎逮入见首论言路不
通自吕祖俭谪徙而朝士不敢输忠自吕祖泰编窜
而布衣不敢极说胶庠之士欲有吐露恐之以去籍
谕之以呈谁肯披肝沥胆触冒威尊近者北伐之
举仅有一二人言其不可如使未举之前相继力争
之更加详审不敢轻动又言苏师旦赃以巨万计胡
不黥戮以谢三军皇甫斌丧师襄汉李爽败绩淮甸
秦世辅溃散蜀道皆罪大罚轻又言士大夫寡廉鲜
耻列拜于势要之门甚者匍匐门窦称门生不足称
恩坐恩主甚至于恩父者谀文丰赂又在所不论也
胄闻之大怒思既退谓冑曰公明有余而聪不
足堂中剖决如流此明有余为苏师旦蒙蔽此聪不
足也周筠与师旦并为奸利师旦已败筠尚在人言
平章骑虎不下之势此李林甫杨国忠晚节也冑
悚然曰闻所未闻司谏毛宪劾思予祠冑殛复召
首对乞用淳熙例令太子开议事堂习机政又言
冑擅命凡事取内批特旨当以为戒除权兵部尚
书兼侍读求对言大权方归所当防微一有干预端
倪必且仍蹈覆辙厥今有更化之名无更化之实今
胄既诛而国人之言犹有未靖者盖以枢臣犹兼
宫宾不时宣召宰执当同班同对枢臣亦当远权以
息外议枢臣谓史弥远也金人求胄函首命廷臣
集议思谓有伤国体徙礼部尚书史弥远拟除两从
官参政钱象祖不与闻思言奏拟除目宰执当同进
比专听胄权有所偏覆辙可鉴既而史弥远上章
自辨思求去上留之思乞对言前日论枢臣独班恐
蹈往辙宗社堪再坏耶宜亲擢台谏以革权臣之弊
并任宰辅以鉴专擅之失弥远怀恚思请去益力以
宝谟阁直学士知镇江府移福州弥远拜右丞相陈
晦草制用昆命元龟语思叹曰董贤为大司马册文
有允执厥中一言萧咸以为尧禅舜之文长老见之
莫不心惧今制词所引此舜禹揖逊也天下有如萧
咸者读之得不大骇乎乃上省牍请贴改麻制诏下
分析弥远遂除晦殿中侍御史即劾思藩臣僭论麻
制镌职而罢自是不复起矣久之除宝文阁学士提
举嵩山崇福宫嘉定十三年卒谥文节
陈傅良
按宋史本传傅良字君举温州瑞安人初患科举程
文之弊思出其说为文章自成一家人争传诵从者
云合由是其文擅当世当是时永嘉郑伯熊薛季宣
皆以学行闻而伯熊于古人经制治法讨论尤精傅
良皆师事之而得季宣之学为多及入太学与广汉
张栻东莱吕祖谦友善祖谦为言本朝文献相承条
序而主敬集义之功得于栻为多自是四方受业者
愈众登进士甲科教授泰州参知政事龚茂良才之
荐于朝改太学录出通判福州丞相梁克家领帅事
委成于傅良傅良平一府曲直壹以义强御者不得
售其私阴结言官论罢之后五年起知桂阳军光宗
立稍迁提举常平茶盐转运判官湖湘民无后以异
姓为嗣者官利其赀辄没入之傅良曰绝人嗣非政
也复之几二千家转浙西提点刑狱除吏部员外郎
去朝四十年至是而归须鬓无黑者都人聚观嗟叹
号老陈郎中傅良为学自三代秦汉以下靡不研究
一事一物必稽于极而后已而于太祖开创本原尤
为潜心及是因轮对言曰太祖皇帝垂裕后人以爱
惜民力为本熙宁以来用事者始取太祖约束一切
纷更之诸路上供岁额增于祥符一倍崇宁重修上
供格颁之天下率增至十数倍其它杂敛则熙宁以
常平宽剩禁军阙额之类别项封桩而无额上供起
于元丰经制起于宣和总制月桩起于绍兴皆迄今
为额折帛和买之类又不与焉茶引尽归于都茶场
盐钞尽归于榷货务秋苗斗斛十八九归于纲运皆
不在州县州县无以供则豪夺于民于是取之斛面
折变科敷抑配赃罚而民困极矣方今之患何但边
裔盖天命之永不永在民力之宽不宽耳岂不甚可
畏哉陛下宜以救民穷为己任推行太祖未泯之泽
以为万世无疆之休且言今天下之力竭于养兵而
莫甚于江上之军都统司谓之御前军马虽朝廷不
得知总领所谓之大军钱粮虽版曹不得与于是中
外之势分而事权不一施行不专虽欲宽民其道无
繇诚使都统司之兵与向者在制置司时无异总领
所之财与向者在转运司时无异则内外为一体内
外一体则宽民力可得而议矣帝从容嘉纳且劳之
曰卿昔安在朕不见久矣其以所著书示朕退以周
礼说十三篇上之迁秘书少监兼实录院检讨官嘉
王府赞读绍熙三年除起居舍人明年兼权中书舍
人初光宗之妃黄氏有宠李皇后妒而杀之光宗既
闻之而复因郊祀大风雨遂震惧得心疾自是视章
疏不时于是傅良奏曰一国之势犹身也壅底则致
疾今日迁延某事明日阻节某人即有奸险乘时为
利则内外之情不接威福之柄下移其极至于天变
不告边警不闻祸且不测矣帝悟会疾亦稍平过重
华宫而明年重明节复以疾不往丞相以下至于太
学诸生皆力谏不听而方召内侍陈源为内侍省押
班傅良不草词且上疏曰陛下之不过宫者特误有
所疑而积忧成疾以至此尔臣尝即陛下之心反复
论之窃自谓深切陛下亦既许之矣未几中变以误
为实而开无端之衅以疑为真而成不疗之疾是陛
下自贻祸也书奏帝将从之百官班立以俟帝出至
御屏皇后挽帝回傅良遂趋上引裾后叱之傅良哭
于庭后益怒傅良下殿径行诏改秘阁修撰仍兼赞
读不受宁宗即位召为中书舍人兼侍读直学士院
同实录院修撰会诏朱熹与在外宫观傅良言熹难
进易退内批之下举朝惊愕臣不敢书行熹于是进
宝文阁待制与郡御史中丞谢深甫论傅良言不顾
行出提举兴国宫明年察官交疏削秩罢嘉泰二年
复官起知泉州辞授集英殿修撰进宝谟阁待制终
于家年六十七谥文节傅良著述有诗解诂周礼说
春秋后传左氏章指行于世
蔡幼学
按宋史本传幼学字行之温州瑞安人年十八试礼
部第一是时陈傅良有文名于太学幼学从之游月
书上祭酒芮华及吕祖谦连选拔辄出傅良右皆谓
幼学之文过其师孝宗闻之因策士将置首列而是
时外戚张说用事宰相虞允文梁克家皆阴附之幼
学对策其略曰陛下资虽聪明而所存未大志虽高
远而所趋未正治虽精勤而大原不立即位之始冀
太平旦暮至奈何今十年风俗日坏将难扶持纪纲
日乱将难整齐人心益摇将难收拾吏慢兵骄财匮
民困将难正救又曰陛下耻名相之不正更制近古
二相并进以为美谈然或以虚誉惑听自许立功或
以缄默容身不能持正盖指虞允文梁克家也又曰
汉武帝用兵以来大司马大将军之权重而丞相轻
公孙弘为相卫青用事弘苟合取容相业无有宣元
用许史成帝用王氏哀帝用丁傅卒为始元之祸今
陛下使姨子预兵柄其人无一才可取宰相忍与同
列曾不羞耻按其罪名宜在公孙弘上盖指张说也
帝览之不怿虞允文尤恶之遂得下第教授广德军
丁父忧再调潭州执政荐于朝帝许之且问年几何
矣何以名幼学参政施师点举孟子幼学壮行之语
以对上伫思慨然曰今壮矣可行也遂除令所删
定官首言大耻未雪境土未复陛下睿知神武可以
有为而苟且之议委靡之习顾得以缓陛下欲为之
心孝宗喜曰解卿意欲令朕立规模尔寻以母忧去
光宗立以太学录召改武学博士逾年迁太学擢秘
书省正字兼实录院检讨官迁校书郎时光宗以疾
不朝重华宫幼学上封事曰陛下自春以来北宫之
朝不讲比者寿皇愆豫侍从台谏叩陛请对陛下拂
衣而起相臣引裾群臣随以号泣陛下退朝宫门尽
闭大臣累日不获一对清光望日之朝都人延颈迁
延至午禁卫饮恨市廛军伍谤诽籍籍旁郡列屯传
闻疑怪变起仓卒陛下实受其祸诚思身体发肤寿
皇所与宗社人民寿皇所命则畴昔慈爱有感乎心
可不独出圣断复父子之欢弭宗社之祸疏入不报
宁宗即位诏求直言幼学又奏陛下欲尽为君之道
其要有三事亲任贤宽民而其本莫先于讲学比年
小人谋倾君子为安靖和平之说以排之故大臣当
兴治而以生事自疑近臣当效忠而以忤旨摈弃其
极至于九重深拱而群臣尽废多士盈庭而一筹不
吐自非圣学日新求贤如不及何以作天下之才自
熙宁元丰而始有免役钱有常平积剩钱有无额上
供钱自大观宣和而始有大礼进奉银绢有赡学籴
本钱有经制钱自绍兴而始有和买折帛钱有总制
钱有月桩大军钱至于茶盐酒榷税契头子之属积
累增多较之祖宗无虑数十倍民困极矣幼学既论
列时政其极归之圣学帝称善将进用之时韩冑
方用事指正人为伪学异论者立黜幼学遂力求外
补特除提举福建常平陛辞言今除授命令径从中
出而大臣之责始轻谏省经筵无故罢黜而多士之
心始惑或者有以误陛下至此耶胄闻之不悦既
至官日讲荒政时朱熹居建阳幼学每事咨访遂为
御史刘德秀劾罢奉祠者凡八年起知黄州改提点
福建路刑狱未行有劝胄以收召海内名士者乃
召幼学为吏部员外郎入见言高宗建炎间减婺州
和买绢折罗事因谕辅臣曰一日行得如此一事一
年不过三百六十事而已陛下除两浙丁钱视高宗
无间然而兵事既开诸路罹锋镝转饷之艰江湖以
南有调募科需之扰惟陛下以爱惜邦本为念迁国
子司业宗正少卿皆兼权中书舍人冑既诛余党
尚塞正路幼学次第弹缴窜黜尤众号称职迁中书
舍人兼侍讲故事合门宣赞而下供职十年始得路
都监若钤辖胄坏成法率五六年七八年即越等
除授有已授外职犹通籍禁闼者幼学一切厘正嘉
定初同楼钥知贡举时正学久锢士专于声律度数
其学支离幼学始取义理之文士习渐复于正兼直
学士院内外制皆温醇雅厚得体人多称之除刑部
侍郎改吏部仍兼职赵师除知临安府师辞故
事当有不允诏幼学言师以媚权臣进官三尹京
兆狼籍无善状诏必出褒语臣何辞以草命遂寝改
兼侍读师命乃下除龙图阁待制知泉州徙建康
府福州进福建路安抚使政主宽大惟恐伤民福建
下州例抑民买盐以户产高下均卖者曰产盐以交
易契纸钱科敷者曰浮盐皆出常赋外久之遂为定
赋幼学力请蠲之不报提举司令民以田高下藏新
会子不如令者籍其赀幼学曰罔民而可吾忍之乎
惟有去而已因言钱弊未均秤提无术力求罢去遂
升宝谟阁直学士提举万寿宫召权兵部尚书兼修
玉牒官寻兼太子詹事先是朝廷既遣岁币入金境
适值其有难不果纳则遽以兵叩边索之中外汹汹
皆言当亟与幼学请对言玉帛之使未还而侵轶之
师奄至且肆其侮慢形之文辞天怒人愤可不伸大
义以破其谋乎于是朝论奋然始诏与金绝幼学因
请固本根以弭外虞示意向以定众志公汲引以合
材谋审怀附以一南北帝称善一夕感异梦星陨于
屋西南隅遂卒年六十四幼学早以文鸣于时而中
年述作益穷根本非关教化之大由情性之正者不
道也器质凝重莫窥其际终日危坐一语不妄发及
辨论义理纵横阖辟沛然如决江河虽辩士不及也
尝续司马光公卿百官表年历大事记备忘辨疑编
年政要列传举要凡百余篇传于世
李大性
按宋史本传大性字伯和端州四会人其先积中尝
为御史以直言入元佑党籍始家豫章大性少力学
尤习本朝典故以父任入官因参选进艺祖庙谟百
篇及公私利害百疏又言元丰制六察许言事章惇
为相始禁之乞复旧制以广言路从臣力荐之命赴
都堂审察仅迁一秩为湖北提刑司干官未几入为
主管吏部架阁文字丁母艰服阕进典故辨疑百篇
皆本朝故实盖网罗百氏野史订以日历实录核其
正舛率有依孝宗读而褒嘉之擢大理司直迁
令所删定官添差通判楚州郡守吴曦与都统刘超
合议欲撤城移他所大性谓楚城实晋义乌间所筑
最坚奈何以脆薄易坚厚乎持不可台臣将劾其沮
挠不果会从官送北客朝命因俾廉访具以实闻遂
罢戎帅召大性除太府寺丞迁大宗正丞兼仓部郎
寻改工部陈傅良以言事去国彭龟年黄度杨方相
继皆去大性抗疏言朝廷清明乃使言者无故而去
臣所甚惜也数人之心皆本爱君知其爱君任其去
而不顾恐端人正士之去者将不止此孟子曰不信
仁贤则国空虚臣所以为之寒心也孝宗崩光宗疾
未能执丧大性复上疏言今日之事颠倒舛逆况金
使祭奠常引见于北宫素帷不知是时犹可以不出
乎檀弓曰成人有兄死而不丧者闻子皋将为成宰
遂为衰成人曰兄则死而子皋为之衰盖言成人畏
子皋之来方为制服其服乃子皋为之非为兄也若
陛下必待使来然后执丧则恐贻讥中外岂特如成
人而已哉迁军器少监权司封郎提举浙东常平改
浙东提刑兼知庆元府召为吏部郎中四迁为司农
卿明年兼户部侍郎出知绍兴府甫一岁召为户部
侍郎升尚书朝论将用兵大性条陈利害主不宜轻
举之说忤韩冑意出知平江移知福州又移知江
陵充荆湖制置使江陵当用兵后残毁饥馑继以疾
疫大性首议振贷凡三十八万缗有奇前官虚羡凡
十有四万五千缗率蠲放不督民流移新复业者皆
奏免征榷边郡武爵本以励士冒滥滋众大性劾两
路戎司冒受逃亡付身凡三千四百九十有七道率
缴上毁抹左选为之一清江陵旧使铜镪钱重楮轻
民持赀入市有终日不得一钱者大性奏乞依襄郢
例通用铁钱于是泉货流通民始复业除刑部尚书
兼详定令寻迁兵部时金国分裂不能自存有举
北伐之议者大性上疏以和战之说未定乞令朝臣
集议从之寻以端明殿学士知平江府引疾丐祠卒
于家年七十七赠开府仪同三司谥文惠李氏自积
中三世官于朝父子兄弟相师友而大性与弟大异
大东并跻从列为名臣云
罗点
按宋史本传点字春伯抚州崇仁人六岁能文登淳
熙三年进士第授定江节度推官累迁校书郎兼国
史院编修官岁旱诏求言点上封事谓今时奸谀日
甚议论凡陋无所可否则曰得体与世浮沉则曰有
量众皆默己独言则曰沽名众皆浊己独清则曰立
异此风不革陛下虽欲大有为于天下未见其可也
自旱暵为虐陛下祷群祠赦有罪曾不足以感动及
朝求谠言夕得甘雨天心所示昭然不诬独不知陛
下之求言果欲用之否乎如欲用之则愿以所上封
事反复详熟当者审而后行疑者咨而后决如此则
治象日着而乱萌自消矣迁秘书郎兼皇太子宫小
学教授宁宗时以皇孙封英国公点兼教授入讲至
晡时不辍左右请少憩点曰国公务学不休奈何止
之又摭古事劝戒为鉴古录以进高宗崩孝宗在谅
暗皇太子参决庶务点时以户部员外郎兼太子侍
读出使浙右迁起居舍人改太常少卿兼侍立修注
官被命使金告登宝位会金有国丧迫点易金带点
曰登位吉事也必以吉服从事有死而已带不可易
又诘点不当称宝位点曰圣人大宝曰位不加宝字
何以别至尊金人不能夺上尝谓点卿旧为宫僚非
他人比有所欲言毋惮启告点言君子得志常少小
人得志常多盖君子志在天下国家而不在一己行
必直道言必直论往往不忤人主则忤贵近不忤当
路则忤时俗小人志在一己而不在天下国家所行
所言皆取悦之道用其所以取忤者其得志鲜矣用
其所以取悦者其不得志亦鲜矣若昔明王念君子
之难进则极所以主张而覆护之念小人之难退则
尽所以烛察而堤防之皇子嘉王年及弱冠点言此
正亲师友进德业之时宜择端良忠直之士参侍燕
闲遂除黄裳为翊善又言人主忧勤则臣下协心人
主偷安则臣下解体今道涂之言皆谓陛下每旦视
朝勉强听断意不在事宰执奏陈备礼应答侍从庶
僚备礼登对而宫中燕游之乐锡奢侈之费已腾
于众口强敌对境此声岂可出哉绍熙三年十一月
日长至车驾将朝贺重华宫既而中辍点言自天子
达庶人节序拜亲无有阙者三纲五常所系甚大不
当以为常事而忽之上过宫意未决点奏陛下已涓
日过宫寿皇必引领以俟陛下常人于朋友且不可
以无信况人主之事亲乎今陛下久阙温凊寿皇欲
见不可得万一忧思感疾陛下将何以自解于天下
尝召对便殿点言近者中外相传或谓陛下内有所
制不能遽出溺于酒色不恤政事果有之乎上曰无
是点曰臣固知之窃意宫禁间或有撄拂之事姑以
酒自遣耳夫闾阎匹夫处闺门逆境容有纵酒自放
者人主宰制天下此心如青天白日当风雨雷电既
霁之余湛然虚明岂容复有纤芥停留哉上犹未过
宫点又奏窃闻嘉王生朝称寿禁中以报劬劳之德
父子欢洽宁不动心上念两宫延望之意十一月点
以言不见听求去不许十二月试兵部尚书五年四
月上将幸玉津园点请先过重华又奏曰陛下为寿
皇子四十余年一无间言止缘初郊违豫寿皇尝至
南内督过左右之人自此谗间遂生忧疑以臣观之
寿皇与天下相忘久矣今大臣同心辅政百执事奉
法循理宗室戚里三军万姓皆无贰志设有离间诛
之不疑乃若深居不出久亏子道众口谤讟祸患将
作不可以不虑上曰卿等可为朕调护之黄裳对曰
父子之亲何俟调护点曰陛下一出即当释然上犹
未行点乃率讲官言之上曰朕心未尝不思寿皇对
曰陛下久阙定省虽有此心何以自白乎及寿皇不
豫点又随宰执班进谏合门吏止之点叱之而入上
拂衣起宰执引上裾点亟前泣奏曰寿皇疾势已危
不及今一见后悔何及群臣随上入至福宁殿内侍
阖门众恸哭而退越三日点随宰执班起居诏独引
点入点奏前日迫切献忠举措失礼陛下赦而不诛
然引裾亦故事也上曰引裾可也何得辄入宫禁乎
点引辛毗事以谢且言寿皇止有一子既付神器惟
恐见之不速耳寿皇崩点请上奔丧许而不出拜遗
诏于重华宫前后与侍从列奏谏请帝过宫者凡三
十五疏自上奏者又十六章而奏疏重华上书嘉王
及面对口奏不预焉宁宗嗣位人心始定拜点端明
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上有事明堂点扈从斋宫得
疾卒年四十五赠太保谥文恭点天性孝友无矫激
崖异之行而端介有守义利之辨皎如或谓天下事
非才不办点曰当先论其心心苟不正才虽过人果
何取哉宰相赵汝愚尝泣谓宁宗曰黄裳罗点相继
沦谢二臣不幸天下之不幸也
谏诤部名臣列传十六
宋八
黄裳
按宋史本传裳字文叔隆庆府普城人少异能属
文登干道五年进士第调巴州通江尉益务进学文
词迥出流辈人见之曰非复前日文叔矣时蜀中饷
师名为和籴实则取民裳赋汉中行讽总领李繁繁
为罢籴民便之改兴元府录事参军以四川制置使
留正荐召对论蜀兵民大计迁国子博士以母丧去
宰相进拟他官上问裳安在赐钱七十万除丧复召
时光宗登极裳进对谓中兴规模与守成不同出攻
入守当据利便之势不可不定行都富国强兵当求
功利之实不可不课吏治捍内御外当有缓急之备
不可不立重镇其论行都以为就便利之势莫若建
康其论吏治谓立品式以课其功计资考以久其任
其论重镇谓自吴至蜀绵亘万里曰汉中曰襄阳曰
江陵曰鄂渚曰京口当为五镇以将相大臣守之五
镇强则国体重矣除太学博士进秘书郎迁嘉王府
翊善讲春秋王正月曰周之王即今之帝也王不能
号令诸侯则王不足为王帝不能统御郡镇则帝不
足为帝今之郡县即古诸侯也周之王惟不能号令
诸侯故春秋必书王正月所以一诸侯之正朔今天
下境土比祖宗时不能十之四然犹跨吴蜀荆广闽
越二百州任吾民者二百州守也任吾兵者九都统
也苟不能统御则何以服之王曰何谓九都统裳曰
唐太宗年十八起义兵平祸乱今大王年过之而国
家九都统之说犹有未知其可不汲汲于学乎他日
王擢用东宫旧人吴端端诣王谢王接之中节裳因
讲左氏礼有等衰问王比待吴端得重轻之节有之
乎王曰有之裳曰王者之学正当见诸行事今王临
事有区别是得等衰之义矣王意益向学于是作八
图以献曰太极曰三才本性曰皇帝王伯学术曰九
流学术曰天文曰地理曰帝王绍运以百官终焉各
述大旨陈之每进言曰为学之道当体之以心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