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坚卧不起顷之复定吴奔壁东南陬亚夫使备西
北已而其精兵果奔西北不得入吴楚既饿乃引而
去亚夫出精兵追击大破吴王濞吴王濞弃其军与
壮士数千人亡走保于江南丹徒汉兵因乘胜遂尽
掳之降其县购吴王千金月余越人斩吴王头以告
凡相守攻三月而吴楚破平于是诸将乃以太尉计
谋为是由此梁孝王与亚夫有隙归复置太尉官五
岁迁为丞相景帝甚重之上废栗太子亚夫固争之
不得上由此疏之而梁孝王每朝常与太后言亚夫
之短窦太后曰皇后兄王信可侯也上让曰始南皮
及章武先帝不侯及臣即位乃侯之信未得封也窦
太后曰人生各以时行耳窦长君在时竟不得侯死
后乃其子彭祖顾得侯吾甚恨之帝趣侯信也上曰
请得与丞相计之亚夫曰高帝约非刘氏不得王非
有功不得侯不如约天下共击之今信虽皇后兄无
功侯之非约也上默然而沮其后匈奴王徐卢等五
人降汉上欲侯之以劝后亚夫曰彼背其主降陛下
陛下侯之即何以责人臣之不守节者乎上曰丞相
议不可用乃悉封徐卢等为列侯亚夫因谢病免相
顷之上居禁中召亚夫赐食独置大胾无切肉又不
置箸亚夫心不平顾谓尚席取箸上视而笑曰此非
不足君所乎亚夫免冠谢上上曰起亚夫因趋出上
目送之曰此鞅鞅非少主臣也居无何亚夫子为父
买工官尚方甲楯五百被可以葬者取庸苦之不与
钱庸知其盗买县官器怨而上变告子事连污亚夫
书既闻上下吏吏簿责亚夫亚夫不对上骂之曰吾
不用也召诣廷尉廷尉责问曰君侯欲反何亚夫曰
臣所买器乃葬器也何谓反乎吏曰君纵不欲反地
上即欲反地下耳吏侵之益急初吏捕亚夫亚夫欲
自杀其夫人止之以故不得死遂入廷尉因不食五
日欧血而死国绝
邓公
按汉书错传错已死谒者仆射邓公为校尉击吴
楚为将还上书言军事见上上问曰道军所来闻
错死吴楚罢不邓公曰吴为反数十岁矣发怒削地
以诛错为名其意不在错也且臣恐天下之士拑口
不敢复言矣上曰何哉邓公曰夫错患诸侯强大
不可制故请削之以尊京师万世之利也计画始行
卒受大戮内杜忠臣之口外为诸侯报仇臣窃为陛
下不取也于是景帝喟然长息曰公言善吾亦恨之
乃拜邓公为城阳中尉邓公成固人也多奇计建元
年中上招贤良公卿言邓先邓先时免起家为九卿
一年复谢病免归其子章以修黄老言显诸公间
卫青
按前汉书本传青字仲卿其父郑季河东平阳人也
以县吏给事侯家平阳侯曹寿尚武帝姊阳信长公
主季与主家僮卫媪通生青青有同母兄卫长君及
姊子夫子夫自平阳公主家得幸武帝故青冒姓为
卫氏卫媪长女君孺次女少儿次女则子夫子夫男
弟步广皆冒卫氏青为侯家人少时归其父父使牧
羊民母之子皆奴畜之不以为兄弟数青尝从人至
甘泉居室有一钳徒相青曰贵人也官至封侯青笑
曰人奴之生得无笞骂即足矣安得封侯事乎青壮
为侯家骑从平阳主建元二年春青姊子夫得入宫
幸上皇后大长公主女也无子大长公主闻卫子
夫幸有身之乃使人捕青青时给事建章未知名
大长公主执囚青欲杀之其友骑郎公孙敖与壮士
往篡之故得不死上闻乃召青为建章监侍中及母
昆弟贵赏赐数日间累千金君孺为太仆公孙贺妻
少儿故与陈掌通上召贵掌公孙敖由此益显子夫
为夫人青为太中大夫元光六年拜为车骑将军击
匈奴出上谷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出云中太中大夫
公孙敖为骑将军出代郡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出
雁门军各万骑青至笼城斩首卤数百骑将军敖亡
七千骑卫尉广为卤所得得脱归皆当斩赎为庶人
贺亦无功唯青赐爵关内侯是后匈奴仍侵犯边语
在匈奴传元朔元年春卫夫人有男立为皇后其秋
青复将三万骑出雁门李息出代郡青斩首卤数千
明年青复出云中西至高阙遂至于陇西捕首卤数
千畜百余万走白羊楼烦王遂取河南地为朔方郡
以三千八百户封青为长平侯青校尉苏建为平陵
侯张次公为岸头侯使建筑朔方城上曰匈奴逆天
理乱人伦暴长虐老以盗窃为务行诈诸蛮夷造谋
籍兵数为边害故兴师遣将以征厥罪诗不云乎薄
伐猃允至于太原出车彭彭城彼朔方今车骑将军
青度西河至高阙获首二千三百级车辎畜产毕收
为卤已封为列侯遂西定河南地案榆溪旧塞绝梓
领梁北河讨蒲泥破符离斩轻锐之卒捕伏听者三
千一十七级执讯丑驱马牛羊百有余万全甲兵
而还益封青三千八百户其后匈奴比岁入代郡雁
门定襄上郡朔方所杀略甚众语在匈奴传元朔五
年春令青将三万骑出高阙卫尉苏建为游击将军
左内史李沮为强弩将军太仆公孙贺为骑将军代
相李蔡为轻车将军皆领属车骑将军俱出朔方大
行李息岸头侯张次公为将军俱出右北平匈奴右
贤王当青等兵以为汉兵不能至此饮醉汉兵夜至
围右贤王右贤王惊夜逃独与其爱妾一人骑数百
驰溃围北去汉轻骑校尉郭成等追数百里弗得得
右贤裨王十余人众男女万五千余人畜数十百万
于是引兵而还至塞天子使使者持大将军印即军
中拜青为大将军诸将皆以兵属立号而归上曰大
将军青躬率我士师大捷获匈奴王十有余人益封
青八千七百户而封青子伉为宜春侯子不疑为阴
安侯子登为发干侯青固谢曰臣幸得待罪行间赖
陛下神灵军大捷皆诸校力战之功也陛下幸已益
封臣青臣青子在襁褓中未有勤劳上幸裂地封为
三侯非臣待罪行间所以劝士力战之意也伉等三
人何敢受封上曰我非忘诸校功也今固且图之乃
诏御史曰护军都尉公孙敖三从大将军击匈奴常
护军傅校护王封敖为合骑侯都尉韩说从大军出
窴浑至匈奴右贤王庭为戏下搏战获王封说为龙
侯骑将军贺从上将军获王封贺为南窌侯轻骑
将军李蔡再从大将军获王封蔡为乐安侯校尉李
朔赵不虞公孙戎奴各三从大将军获王封朔为陟
轵侯不虞为随成侯戎奴为从平侯将军李沮李息
及校尉豆如意中郎将绾皆有功赐爵关内侯沮息
如意食邑各三百户其秋匈奴入代杀都尉明年春
大将军青出定襄合骑侯敖为中将军太仆贺为左
将军翕侯赵信为前将军卫尉苏建为右将军郎中
令李广为后将军左内史李沮为强弩将军咸属大
将军斩首数千级而还月余悉复出定襄斩首卤万
余人苏建赵信并军三千余骑独逢单于兵与战一
日余汉兵且尽信故胡人降为翕侯见急匈奴诱之
遂将其余骑可八百降单于苏建尽亡其军独以
身得亡去自归青青问其罪正闳长史安议郎周霸
等建当云何霸曰自大将军出未尝斩裨将今建弃
军可斩以明将军之威闳安曰不然兵法小敌之坚
大敌之禽也今建以数千当单于数万力战一日余
士皆不敢有二心自归而斩之是示后无反意也不
当斩青曰青幸得以胏附待罪行间不患无威而霸
说我以明威甚失臣意且使臣职虽当斩将以臣之
尊宠而不敢自擅专诛于境外其归天子天子自裁
之于以风为人臣不敢专权不亦可乎军吏皆曰善
遂囚建行在所是岁也霍去病始侯青失两将军亡
翕侯功不多故青不益封苏建至上弗诛赎为庶人
青赐千金是时王夫人方幸于上宁乘说青曰将军
所以功未甚多身食万户三子皆为侯者以皇后故
也今王夫人幸而宗族未富贵愿将军奉所赐千金
为王夫人亲寿青以五百金为王夫人亲寿上闻问
青青以实对上乃拜宁乘为东海都尉其明年上与
诸将议曰翕侯赵信为单于画计常以为汉兵不能
度幕轻留今大发卒其埶必得所欲是岁元狩四年
也春上令大将军青票骑将军去病各五万骑步兵
转者踵军数十万而敢力战深入之士皆属去病去
病始为出定襄当单于捕卤卤言单于东乃更令去
病出代郡令青出定襄郎中令李广为前将军太仆
公孙贺为左将军主爵赵食其为右将军平阳侯襄
为后将军皆属大将军赵信为单于谋曰汉兵即度
幕人马罢匈奴可坐收掳耳乃悉远北其辎重皆以
精兵待幕北而适直青军出塞千余里见单于兵陈
而待于是青令武刚车自环为营而纵五千骑往当
匈奴匈奴亦从万骑会日且入而大风起沙砾击面
两军不相见汉益纵左右翼绕单于单于视汉兵多
而士马尚强战而匈奴不利薄莫单于遂乘六裸壮
骑可数百直冒汉围西北驰去昏汉匈奴相纷拿杀
伤大当汉军左校捕掳言单于未而去汉军因发
轻骑夜追之青因随其后匈奴兵亦散走会明行二
百余里不得单于颇捕斩首卤万余级遂至窴颜山
赵信城得匈奴积粟食军军留一日而还悉烧其城
余粟以归青之与单于会也而前将军广右将军食
其军别从东道或失道大将军引还过幕南乃相逄
青欲使使归报令长史簿责广广自杀食其赎为庶
上青军入塞凡斩首卤万九千级是时匈奴众失单
于十余日右谷蠡王自立为单于单于后得其众右
王乃去单于之号去病骑兵车重与大将军军等而
亡裨将悉以李敢等为大校当裨将出代右北平二
千余里直左方兵所斩捕功已多于青既皆还上曰
票骑将军去病率师躬将所获荤允之士约轻赍绝
大幕涉获单于章渠以诛北车耆转击左大将双获
旗鼓历度难侯济弓卢获屯头王韩王等三人将军
相国当户都尉八十三人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登
临翰海执讯获丑七万有四百四十三级师率减什
二取食于敌卓行殊远而粮不绝以五千八百户益
封票骑将军右北平太守路博德属票骑将军会兴
城不失期从至梼余山斩首捕卤二千八百级封博
德为邳离侯北地都尉卫山从票骑将军获王封山
为义阳侯故归义侯因淳王复陆支楼剸王伊即靬
皆从票骑将军有功封复陆支为杜侯伊即靬为众
利侯从票侯破奴昌武侯安稽从票骑有功益封各
三百户渔阳太守解校尉敢皆获鼓旗赐爵关内侯
解食邑三百户敢二百户校尉自为爵左庶长军吏
卒为官赏赐甚多而青不得益封吏卒无封者唯西
河太守常惠云中太守遂成受赏遂成秩诸侯相赐
食邑二百户黄金百斤惠爵关内侯两军之出塞塞
阅官及私马凡十四万匹而后入塞者不满三万匹
乃置大司马位大将军票骑将军皆为大司马定令
令票骑将军秩禄与大将军等自是后青日衰而去
病日益贵青故人门下多去事去病得官爵唯独
任安不肯去去病少而侍中贵不省士其从军上为
遣太官赍数十乘既还重车余弃粱肉而士有饥者
其在塞外卒乏粮或不能自振而去病尚穿域鞠
也事多此类青仁喜士退让以和柔自媚于上然于
天下未有称也元狩六年青长子宜春侯伉坐法失
侯后五岁伉弟二人阴安侯不疑发千侯登皆坐酎
金失侯后二岁冠军侯国绝后四年元封五年青薨
谥曰烈侯子伉嗣六年坐法免自青围单于后十四
岁而卒竟不复击匈奴者以汉马少又方南诛两越
东伐朝鲜击羌西南夷以故久不伐胡初青既尊贵
而平阳侯曹寿有恶疾就国长公主问列侯谁贤者
左右皆言大将军主笑曰此出吾家常骑从我柰何
左右曰于今尊贵无比于是长公主风白皇后皇后
言之上乃诏青尚平阳主与主合葬起冢象庐山云
最大将军青凡七出击匈奴斩捕首卤五万余级一
与单于战收河南地置朔方郡再益封凡万六千三
百户封三子为侯侯千三百户并之二万二百户其
裨将及校尉侯者九人为特将者十五人李广张骞
公孙贺李蔡曹襄韩说苏建皆自有传自卫氏兴大
将军青首封其后支属五人为侯凡二十四岁而五
侯皆夺国征和中戾太子败卫氏遂灭
霍去病
按汉书本传去病大将军青姊少儿子也其父霍仲
孺先与少儿通生去病及卫皇后尊少儿更为詹事
陈掌妻去病以皇后姊子年十八为侍中善骑射再
从大将军大将军受诏予壮士为票姚校尉与轻勇
骑八百直弃大将军数百里赴利斩捕首卤过当于
是上曰票姚校尉去病斩首捕卤二千二十八级得
相国当户斩单于大父行藉若侯产捕季父罗姑比
再冠军以二千五百户封去病为冠军侯去病侯三
岁元狩三年春为票骑将军将万骑出陇西有功上
曰票骑将军率戎士隃乌盭讨遫濮涉狐奴历五王
国辎重人众摄詟者弗取几获单于子转战六日过
焉支山千有余里合短兵鏖兰下杀折兰王斩卢
侯王锐悍者诛全甲获丑执浑邪王子及相国都尉
捷首卤八千九百六十级收休屠祭天金人师率减
什七益封去病二千二百户其夏去病与合骑侯敖
俱出北地异道博望侯张骞郎中令李广俱出右北
平异道广将四千骑先至骞将万骑后匈奴左贤王
将数万骑围广广与战二日死者过半所杀亦过当
骞至匈奴引兵去骞坐行留当斩赎为庶人而去病
出北地遂深入合骑侯失道不相得去病至祁连山
捕首卤甚多上曰票骑将军涉钧耆济居延遂臻小
月氏攻祁连山扬武乎鱳得得单于单相酋涂王及
相国都尉以众降下者二千五百人可谓能舍服知
成而止矣捷首卤三万二百获五王王母单于阏氏
王子五十九人相国将军当户都尉六十二人师大
率减什三益封去病五千四百户赐校尉从至小月
氏者爵左庶长鹰击司马破奴再从票骑将军斩遫
濮王捕稽且王右千骑将王王母各一人王子以下
四十一人捕卤三千三百三十人前行捕卤千四百
人封破奴为从票侯校尉高不识从票骑将军捕呼
于耆王王子以下十一人捕卤千七百六十八人封
不识为宜冠侯校尉仆多有功封为辉渠侯合骑侯
敖坐行留不与票骑将军会当斩赎为庶人诸宿将
所将士马兵亦不如去病去病所将常选然亦敢深
入常与壮骑先其大军军亦有天幸未尝困绝也然
而诸宿将常留落不耦由此去病日以亲贵比大将
军其后单于怒浑邪王居西方数为汉所破亡数万
人以票骑之兵也欲召诛浑邪王浑邪王与休屠王
等谋欲降汉使人先要道边是时大行李息将城河
上得浑邪王使即驰传以闻上恐其以诈降而袭边
乃令去病将兵往迎之去病既渡河与浑邪王众相
望浑邪裨王将见汉军而多欲不降者颇遁去去病
乃驰入得与浑邪王相见斩其欲亡者八千人遂独
遣浑邪王乘传先诣行在所尽将其众渡河降者数
万人号称十万既至长安天子所以赏赐数十巨万
封浑邪王万户为漯阴侯封其裨王呼毒泥为下摩
侯雁疪为辉渠侯禽黎为河綦侯大当户调虽为常
乐侯于是上嘉去病之功曰票骑将军去病率师征
匈奴西域王浑邪王及厥众萌咸于率以军粮接
食并将控弦万有余人诛獟悍捷首卤八千余级降
异国之王三十二战士不离伤十万之众毕怀集服
仍兴之劳爰及河塞庶几亡患以千七百户益封票
骑将军减陇西北地上郡戍卒之半以宽天下繇役
乃分处降者于边五郡故塞外而皆在河南因其故
俗为属国其明年匈奴入右北平定襄杀略汉千余
人其明年上与诸将议曰翕侯赵信为单于画计常
以为汉兵不能度幕轻留今大发卒其埶必得所欲
是岁元狩四年也春上令大将军青票骑将军去病
各五万骑步兵转者踵军数十万而敢力战深入之
士皆属去病去病始为出定襄当单于捕卤卤言单
于东乃更令去病出代郡令青出定襄郎中令李广
为前将军太仆公孙贺为左将军主爵赵食其为右
将军平阳侯襄为后将军皆属大将军赵信为单于
谋曰汉兵即度幕人马罢匈奴可坐收掳耳乃悉远
北其辎重皆以精兵待幕北而适直青军出塞千余
里见单于兵陈而待于是青令武刚车自环为营而
纵五千骑往当匈奴匈奴亦从万骑会日且入而大
风起沙砾击面两军不相见汉益纵左右翼绕单于
单于视汉兵多而士马尚强战而匈奴不利薄莫单
于遂乘六裸壮骑可数百直冒汉围西北驰去昏汉
匈奴相纷拿杀伤大当汉军左校捕卤言单于未昏
而去汉军因发轻骑夜追之青因随其后匈奴兵亦
散走会明行二百余里不得单于颇捕斩首卤万余
级遂至窴颜山赵信城得匈奴积粟食军军留一日
而还悉烧其城余粟以归青之与单于会也而前将
军广右将军食其军别从东道或失道大将军引还
过幕南乃相逢青欲使使归报令长史薄责广广自
杀食其赎为庶人青军入塞凡斩首卤万九千级是
时匈奴众失单于十余日右谷蠡王自立为单于单
于后得其众右王乃去单于之号去病骑兵车重与
大将军军等而亡裨将悉以李敢等为大校当裨将
出代右北平二千余里直左方兵所斩捕功已多于
青既皆还上曰票骑将军去病率师躬将所获荤允
之士约轻赍绝大幕涉获单于章渠以诛北车者转
击左大将双获旗鼓历度难侯济弓卢获屯头王韩
王等三人将军相国当户都尉八十三人封狼居胥
山禅于姑衍登临翰海执讯获丑七万有四百四十
三级师率减什二取食于敌卓行殊远而粮不绝以
五千八百户益封票骑将军右北平太守路博德属
票骑将军会兴城不失期从至梼余山斩首捕卤二
千八百级封博德为邳离侯北地都尉卫山从票骑
将军获王封山为义阳侯故归义侯因淳王复陆支
楼剸王伊即靬皆从票骑将军有功封复陆支为杜
侯伊即靬为众利侯从票侯破奴昌武侯安稽从票
骑有功益封各三百户渔阳太守解校尉敢皆获鼓
旗赐爵关内侯解食邑三百户敢二百户校尉自为
爵左庶长军吏卒为官赏赐甚多而青不得益封吏
卒无封者唯西河太守常惠云中太守遂成受赏遂
成秩诸侯相赐食邑二百户黄金百斤惠爵关内侯
两军之出塞塞阅官及私马凡十四万匹而后入塞
者不满三万匹乃置大司马位大将军票骑将军皆
为大司马定令令票骑将军秩禄与大将军等自是
后青日衰而去病日益贵青故人门下多去事去病
得官爵唯独任安不肯去去病为人少言不泄有
气敢往上尝欲教之吴孙兵法对曰顾方略何如耳
不至学古兵法上为治第令视之对曰匈奴不灭无
以家为也由此上益重爱之然少而侍中贵不省士
其从军上为遣太官赍数十乘既还重车余弃粱肉
而士有饥者其在塞外卒乏粮或不能自振而去病
尚穿域鞠也事多此类青仁喜士退让以和柔自
媚于上然于天下未有称也去病自四年军后三岁
元狩六年薨上悼之发属国元甲军陈自长安至茂
陵为象祁连山谥之并武与广地曰景桓侯子嬗
嗣
李广
按汉书本传广陇西成纪人也其先曰李信秦时为
将逐得燕太子丹者也广世世受射孝文十四年匈
奴大入萧关而广以良家子从军击匈奴用善射杀
首卤多为郎骑常侍数从射猎格杀猛兽文帝曰惜
广不逢时令当高祖世万户侯岂足道哉景帝即位
为骑郎将吴楚反时为骁骑都尉从太尉亚夫战昌
邑下显名以梁王授广将军印故还赏不行为上谷
太守数与匈奴战典属国公孙昆邪为上泣曰李广
材气天下无双自负其能数与卤确恐亡之上乃徙
广为上郡太守匈奴入上郡上使中贵人从广勒习
兵击匈奴中贵人者将数十骑从见匈奴三人与战
射伤中贵人杀其骑且尽中贵人走广广曰是必射
雕者也广乃从百骑往驰三人三人亡马步行行数
十里广令其骑张左右翼而广身自射彼三人者杀
其二人生得一人果匈奴射雕者也已缚之上山望
匈奴数千骑见广以为诱骑惊上山陈广之百骑皆
大恐欲驰还走广曰我去大军数十里今如此走匈
奴追射我立尽今我留匈奴必以我为大军之诱不
我击广令曰前未到匈奴陈二里所止令曰皆下马
解鞍骑曰卤多如是解鞍即急柰何广曰彼卤以我
为走今解鞍以示不去用坚其意有白马将出护兵
广上马与十余骑奔射杀白马将而复还至其百骑
中解鞍纵马卧时会暮匈奴兵终怪之弗敢击夜半
匈奴兵以为汉有军于傍欲夜取之即引去平旦
广乃归其大军后徙为陇西北地雁门云中太守武
帝即位左右言广名将也由是入为未央卫尉而程
不识时亦为长乐卫尉程不识故与广俱以边太守
将屯及出击匈奴而广行无部曲行陈就善水草顿
舍人人自便不击刁斗自卫莫府省文书然亦远斥
候未尝遇害程不识正部曲行伍营陈击刁斗治吏
军簿至明军不得自便不识曰李将军极简易然匈
奴卒犯之无以禁而其士亦佚乐为之死我军虽烦
扰匈奴亦不得犯我是时汉边郡李广程不识为名
将然匈奴畏广士卒多乐从而苦程不识不识孝景
时以数直谏为大中大夫为人廉谨于文法后汉诱
单于以马邑城使大军伏马邑傍而广为骁骑将军
属护军将军单于觉之去汉军皆无功后四岁广以
卫尉为将军出雁门击匈奴匈奴兵多破广军生得
广单于素闻广贤令曰得李广必生致之匈奴骑得
广广时伤置两马间络而盛之卧行十余里广阳死
睨其傍有一儿骑善马暂腾而上儿马因抱儿鞭马
南驰数十里得其余军匈奴骑数百追之广行取儿
弓射杀追骑以故得脱于是至汉汉下广吏吏当广
亡失多为卤所生得当斩赎为庶人数岁与故颍阴
侯屏居蓝田南山中射猎尝夜从一骑出从人田间
饮还至亭霸陵尉醉呵止广广骑曰故李将军尉曰
今将军尚不得夜行何故也宿广亭下居无何匈奴
入辽西杀太守败韩将军韩将军后徙居右北平死
于是上乃召拜广为右北平太守广请霸陵尉与俱
至军而斩之上书自陈谢罪上报曰将军者国之爪
牙也司马法曰登车不式遭丧不服振旅抚师以征
不服率三军之心同战士之力故怒形则千里竦威
振则万物伏是以名声暴于夷貉威棱憺乎邻国夫
报忿除害捐残去杀朕之所图于将军也若乃免冠
徒跣稽颡请罪岂朕之指哉将军其率师东辕弥节
白檀以临右北平盛秋广在郡匈奴号曰汉飞将军
避之数岁不入界广出猎见草中石以为虎而射之
中石没矢视之石也他日射之终不能入矣广所居
郡闻有虎常自射之及居右北平射虎虎腾伤广广
亦射杀之石建卒上召广代为郎中令元朔六年广
复为将军从大将军出定襄诸将多中首卤率为侯
者而广军无功后三岁广以郎中令将四千骑出右
北平博望侯张骞将万骑与广俱异道行数百里匈
奴左贤王将四万骑围广广军士皆恐广乃使其子
敢往驰之敢从数十骑直贯匈奴骑出其左右而还
报广曰匈奴易与耳军士乃安为圜阵外乡匈奴急
击矢下如雨汉兵死者过半汉矢且尽广乃令持满
毋发而广身自以大黄射其裨将杀数人匈奴益解
会暮吏士无人色而广意气自如益治军军中服其
勇也明日复力战而博望侯军亦至匈奴乃解去汉
军罢弗能追是时广军几没罢归汉法博望侯后期
当死赎为庶人广军自当亡赏初广与从弟李蔡俱
为郎事文帝景帝时蔡积功至二千石武帝元朔中
为轻车将军从大将军击右贤王有功中率封为乐
安侯元狩二年代公孙弘为丞相蔡为人在下中名
声出广下远甚然广不得爵邑官不过九卿广之军
吏及士卒或取封侯广与望气王朔语曰自汉击匈
奴广未尝不在其中而诸妄校尉已下材能不及中
以军功取侯者数十人广不为后人然终无尺寸功
以得封邑者何也岂吾相不当侯邪朔曰将军自念
岂有恨者乎广曰吾为陇西守羌反吾诱降者
八百余人诈而同日杀之至今恨独此耳朔曰祸莫
大于杀已降此乃将军所以不得侯者也广历七郡
太守前后四十余年得赏赐分其戏下饮食与士
卒共之家无余财终不言生产事为人长爰臂其善
射亦天性虽子孙他人学者莫能及广吶口少言与
人居则画地为军陈射阔狭以饮专以射为戏将兵
乏绝处见水士卒不尽饮不近水不尽餐不食宽
缓不苛士以此爱乐为用其射见敌非在数十步之
内度不中不发发即应弦而倒用此其将数困辱及
射猛兽亦数为所伤云元狩四年大将军骠骑将军
大击匈奴广数自请行上以为老不许良久乃许之
以为前将军大将军青出塞捕卤知单于所居乃自
以精兵走之而令广并于右将军军出东道东道少
回远大军行水草少其势不屯行广辞曰臣部为前
将军今大将军乃徙臣出东道且臣结发而与匈奴
战乃今一得当单于臣愿居前先死单于大将军阴
受上指以为李广数奇毋令当单于恐不得所欲是
时公孙敖新失侯为中将军大将军亦欲使敖与俱
当单于故徙广广知之固辞大将军弗听令长史封
书与广之莫府曰急诣部如书广不谢大将军而起
行意象愠怒而就部引兵与右将军食其合军出东
道惑失道后大将军大将军与单于接战单于遁走
弗能得而还南绝幕乃遇两将军广已见大将军还
入军大将军使长史持糒醪遗广因问广食其失道
状曰青欲上书报天子失军曲折广未对大将军长
史急责广之莫府上簿广曰诸校尉亡罪乃我自失
道吾今自上簿至莫府谓其麾下曰广结发与匈奴
大小七十余战今幸从大将军出接单于兵而大将
军徙广部行回远又迷失道岂非天哉且广年六十
余终不能复对刀笔之吏矣遂引刀自刭百姓闻之
知与不知老壮皆为垂泣而右将军独下吏当死赎
为庶人广三子曰当户椒敢皆为郎上与韩嫣戏嫣
少不逊当户击嫣嫣走于是上以为能当户蚤死乃
拜椒为代郡太守皆先广死广死军中时敢从骠骑
将军广死明年李蔡以丞相坐诏赐地阳陵当得
二十蔡盗取二顷颇卖得四十余万又盗取神道
外壖地一葬其中当下狱自杀敢以校尉从骠骑
将军击匈奴左贤王力战夺左贤王旗鼓斩首多赐
爵关内侯食邑二百户代广为郎中令顷之怨大将
军青之恨其父乃击伤大将军大将军匿讳之居无
何敢从上雍至甘泉宫猎骠骑将军去病怨敢伤青
射杀敢去病时方贵幸上为讳云鹿触杀之居岁余
去病死敢有女为太子中人爱幸敢男禹有宠于太
子然好利亦有勇与侍中贵人饮侵陵之莫敢应
后诉之上上召禹使刺虎县下圈中未至地有诏引
出之禹从落中以斫绝累欲刺虎上壮之遂救止
焉而当户有遗腹子陵将兵击匈奴兵败降匈奴后
人告禹谋欲亡从陵下吏死
赵充国
按汉书本传充国字翁孙陇西上邽人也后徙金城
令居始为骑士以六郡良家子善骑射补羽林为人
沈勇有大略少好将帅之节而学兵法通知四夷事
武帝时以假司马从贰师将军击匈奴大为卤所围
汉军乏食数日死伤者多充国乃与壮士百余人溃
围陷陈贰师引兵随之遂得解身被二十余创贰师
奏状诏征充国诣行在所武帝亲见视其创嗟叹之
拜为中郎迁车骑将军长史昭帝时武都氐人反充
国以大将军护军都尉将兵击定之迁中郎将将屯
上谷还为水衡都尉击匈奴获西祁王擢为后将军
兼水衡如故与大将军霍光定册尊立宣帝封营平
侯本始中为蒲类将军征匈奴斩卤数百级还为后
将军少府匈奴大发十余万骑南旁塞至符奚庐山
欲入为寇亡者题除渠堂降汉言之遣充国将四万
骑屯缘边九郡单于闻之引去是时光禄大夫义渠
安国使行诸羌先零豪言愿时渡湟水北逐民所不
田处畜牧安国以闻充国劾安国奉使不敬是后羌
人旁缘前言抵冒渡湟水郡县不能禁元康三年先
零遂与诸羌种豪二百余人解仇交质盟诅上闻之
以问充国对曰羌人所以易制者以其种自有豪数
相攻击势不壹也往三十余岁西羌反时亦先解仇
合约攻令居与汉相距五六年乃定至征和五年先
零豪封煎等通使匈奴匈奴使人至小月氏传告诸
羌曰汉贰师将军众十余万人降匈奴羌人为汉事
苦张掖酒泉本我地地肥美可共击居之以此观匈
奴欲与羌合非一世也间者匈奴困于西方闻乌桓
来保塞恐兵复从东方起数使使尉黎危须诸国设
以子女豹裘欲沮解之其计不合疑匈奴更遣使至
羌中道从沙阴地出盐泽过长坑入穷水塞南抵属
国与先零相直臣恐羌变未止此且复结连他种宜
及未然为之备后月余羌侯狼何果遣使至匈奴藉
兵欲击鄯善敦煌以绝汉道充国以为狼何小月氏
种在阳关西南势不能独造此计疑匈奴使已至羌
中先零幵乃解仇作约到秋马肥变必起矣宜遣
使者行边兵豫为备敕视诸羌毋令解仇以发觉其
谋于是两府复白遣义渠安国行视诸羌分别善恶
安国至召先零诸豪三十余人以尤桀黠皆斩之纵
兵击其种人斩首千余级于是诸降羌及归义羌侯
杨玉等恐怒亡所信乡遂劫略小种背畔犯塞攻城
邑杀长吏安国以骑都尉将骑三千屯备羌至浩亹
为卤所击失亡车重兵器甚众安国引还至令居以
闻是岁神爵元年春也时充国年七十余上老之使
御史大夫丙吉问谁可将者充国对曰亡逾于老臣
者矣上遣问焉曰将军度羌卤何如当用几人充国
曰百闻不如一见兵难隃度臣愿驰至金城图上方
略然羌戎小夷逆天背畔灭亡不久愿陛下以属老
臣勿以为忧上笑曰诺充国至金城须兵满万骑欲
渡河恐为卤所遮即夜遣三校枚先渡渡营陈
会明毕遂以次尽渡卤数十百骑来出入军傍充国
曰吾士马新倦不可驰逐此皆骁骑难制又恐其为
诱兵也击卤以殄灭为期小利不足贪令军勿击遣
骑候四望中亡卤夜引兵上至落都召诸校司马
谓曰吾知羌卤不能为兵矣使卤发数千人守杜四
望中兵岂得入哉充国常以远斥候为务行必为
战备止必坚营壁尤能持重爱士卒先计而后战遂
西至西部都尉府日飨军士士皆欲为用卤数挑战
充国坚守捕得生口言羌豪相数责曰语汝亡反今
天子遣赵将军来年八九十矣善为兵今请欲一斗
而死可得邪充国子右曹中郎将卬将期门佽飞羽
林孤儿胡越骑为支兵至令居卤并出绝转道卬以
闻有诏将八校尉与骁骑都尉金城太守合疏捕山
间卤通转道津渡初幵豪靡当儿使弟雕库来告
都尉曰先零欲反后数日果反雕库种人颇在先零
中都尉即留雕库为质充国以为亡罪乃遣归告种
豪大兵诛有罪者明白自别毋取并灭天子告诸羌
人犯法者能相捕斩除罪斩大豪有罪者一人赐钱
四十万中豪十五万下豪二万大男三千女子及老
小千钱又以其所捕妻子财物尽与之充国计欲以
威信招降幵及劫略者解散卤谋侥极乃击之时
上已发三辅太常徒弛刑三河颍川沛郡淮阳汝南
材官金城陇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骑士羌骑与武
威张掖酒泉太守各屯其郡者合六万人矣酒泉太
守辛武贤奏言郡兵皆屯备南山北边空虚埶不可
久或曰至秋冬乃进兵此卤在竟外之册今卤朝夕
为寇土地寒苦汉马不能冬屯兵在武威张掖酒泉
万骑以上皆多羸瘦可益马食以七月上旬赍三十
日粮分兵出张掖酒泉合击幵在鲜水上者卤
以畜产为命今皆离散兵即分出虽不能尽诛亶夺
其畜产掳其妻子复引兵还冬复击之大兵仍出卤
必震坏天子下其书充国令与校尉以下吏士知羌
事者博议充国及长史董通年以为武贤欲轻引万
骑分为两道出张掖回远千里以一马自佗负三十
日食为米二斛四斗麦八斛又有衣装兵器难以追
逐勤劳而至卤必商军进退稍引去逐水草入山林
随而深入卤即据前险守后以绝粮道必有伤危
之忧为边方笑千载不可复而武贤以为可夺其畜
产掳其妻子此殆空言非至计也又武威县张掖日
勒皆当北塞有通谷水草臣恐匈奴与羌有谋且欲
大入幸能要杜张掖酒泉以绝西域其郡兵尤不可
发先零首为畔逆他种略故臣愚册欲捐幵暗
昧之过隐而勿章先行先零之诛以震动之宜悔过
反善因赦其罪选择良吏知其俗者拊循和辑此全
师保胜安边之册天子下其书公卿议者咸以为先
零兵盛而负幵之助不先破并则先零未可图
也上乃拜侍中乐成侯许延寿为强弩将军即拜酒
泉太守武贤为破羌将军赐玺书嘉纳其册以书敕
让充国曰皇帝问后将军甚苦暴露将军计欲至正
月乃击羌羌人当获麦已远其妻子精兵万人欲
为酒泉敦煌寇边兵少民守保不得田作今张掖以
东粟石百余刍束数十转输并起百姓烦扰将军
将万余之众不蚤及秋共水草之利争其畜食欲至
冬卤皆当畜食多藏匿山中依险阻将军士寒手足
皲瘃宁有利哉将军不念中国之费欲以岁数而胜
微将军谁不乐此者今诏破羌将军武贤将兵六千
一百人敦煌太守快将二千人长水校尉富昌酒泉
侯奉世将婼月氏兵四千人亡虑万二千人赍三十
日食以七月二十二日击羌入鲜水北句廉上去
酒泉八百里去将军可千二百里将军其引兵便道
西并进虽不相及使卤闻东方北方兵并来分散其
心意离其党与虽不能殄灭当有瓦解者已诏中郎
将卬将胡越佽飞射士步兵二校益将军兵今五星
出东方中国大利蛮夷大败太白出高用兵深入敢
战者吉弗敢战者凶将军急装因天时诛不义万下
必全勿复有疑充国既得让以为将任兵在外便宜
有守以安国家乃上书谢罪因陈兵利害曰臣窃见
骑都尉安国前幸赐书择羌人可使使谕告以大
军当至汉不诛以解其谋恩泽甚厚非臣下所能
及臣独私美陛下盛德至计亡已故遣幵豪雕库宣
天子至德幵之属皆闻知明诏今先零羌杨玉此
羌之首师名王将骑四千及煎巩骑五千阻石山木
候便为寇羌未有所犯今置先零先击释有罪
诛无辜起壹难就两害诚非陛下本计也臣闻兵法
攻不足者守有余又曰善战者致人不致于人今
羌欲为敦煌酒泉寇饬兵马练战士以须其至坐得
致敌之术以逸击劳取胜之道也今恐二郡兵少不
足以守而发之行攻释致卤之术而从为卤所致之
道臣愚以为不便先零羌卤欲为背畔故与幵解
仇结约然其私心不能亡恐汉兵至而幵背之也
臣愚以为其计常欲先赴幵之急以坚其约先击
羌先零必助之今卤马肥粮食方饶击之恐不能
伤害适使先零得施德于羌坚其约合其党卤交
坚党合精兵二万余人迫胁诸小种附着者稍众莫
须之属不轻得离也如是卤兵寖多诛之用力数倍
臣恐国家忧累繇十年数不二三岁而已臣得蒙天
子厚恩父子俱为显列臣位至上卿爵为列侯犬马
之齿七十六为明诏填沟壑死骨不朽亡所顾念独
思惟兵利害至孰悉也于臣之计先诛先零已则
幵之属不烦兵而服矣先零已诛而幵不服涉正
月击之得利之理又其时也以今进兵诚不见其利
唯陛下裁察六月戊申奏七月甲寅玺书报从充国
计焉充国引兵至先零在所卤久屯聚解弛望见大
军弃车重欲渡湟水道狭充国徐行驱之或曰逐
利行迟充国曰此穷寇不可迫也缓之则走不顾急
之则还致死诸校皆曰善卤赴水溺死者数百降及
斩首五百余人掳马牛羊十万余头车四千余两兵
至地令军毋燔聚落刍牧田中羌闻之喜曰汉
果不击我矣豪靡忘使人来言愿得还复故地充国
以闻未报靡忘来自归充国赐饮食遣还谕种人护
军以下皆争之曰此反卤不可擅遣充国曰诸君但
欲便文自营非为公家忠计也语未卒玺书报令靡
忘以赎论后竟不烦兵而下其秋充国病上赐书
曰制诏后将军闻苦胫寒泄将军年老加疾一朝
之变不可讳朕甚忧之今诏破羌将军诣屯所为将
军副急因天时大利吏士锐气以十二月击先零羌
即疾剧留屯毋行独遣破羌强弩将军时羌降者万
余人矣充国度其必坏欲罢骑兵屯田以待其敝作
奏未上会得进兵玺书中郎将卬惧使客谏充国曰
诚令兵出破军杀将以倾国家将军守之可也即利
与病又何足争一旦不合上意遣绣衣来责将军将
军之身不能自保何国家之安充国叹曰是何言之
不忠也本用吾言羌卤得至是邪往者举可先行羌
者吾举辛武贤丞相御史复白遣义渠安国竟沮败
羌金城湟中斛八钱吾谓耿中丞籴二百万斛
羌人不敢动矣耿中丞请籴百万斛乃得四十万
斛耳义渠再使且费其半失此二册羌人故敢为逆
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是既然矣今兵久不决四夷卒
有动摇相因而起虽有知者不能善其后羌独足忧
邪吾固以死守之明主可为忠言遂上屯田奏曰臣
闻兵者所以明德除害也故举得于外则福生于内
不可不慎臣所将吏士马牛食月用粮谷十九万九
千六百三十斛盐千六百九十三斛茭二十五万
二百八十六石难久不解繇役不息又恐他夷卒有
不虞之变相因并起为明主忧诚非素定庙胜之册
且羌卤易以计破难用兵碎也故臣愚以为击之不
便计度临羌东至浩亹羌卤故田及公田民所未垦
可二千顷以上其间邮亭多坏败者臣前部士入山
伐材木大小六万余枚皆在水次愿罢骑兵留弛刑
应募及淮阳汝南步兵与吏士私从者合凡万二百
八十一人用月二万七千三百六十三斛盐三百
八斛分屯要害处冰解漕下缮乡亭浚沟渠治湟
以西道桥七十所令可至鲜水左右田事出赋人二
十至四月草生发郡骑及属国胡骑伉健各千倅
马什二就草为田者游兵以充入金城郡益积畜省
大费今大司农所转至者足支万人一岁食谨上
田处及器用簿唯陛下裁许上报曰皇帝问后将军
言欲罢骑兵万人留田即如将军之计卤当何时伏
诛兵当何时得决孰计其便复奏充国上状曰臣闻
帝王之兵以全取胜是以贵谋而贱战战而百胜非
善之善者也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蛮夷习
俗虽殊于礼义之国然其欲避害就利爱亲戚畏死
亡一也今卤亡其美地荐草愁于寄托远遁骨肉离
心人有畔志而明主般师罢兵万人留田顺天时因
地利以待可胜之卤虽未即伏辜兵决可期月而望
羌卤瓦解前后降者万七百余人及受言去者凡七
十辈此坐支解羌卤之具也臣谨条不出兵留田便
宜十二事步兵九校吏士万人留屯以为武备因田
致谷威德并行一也又因排折羌卤令不得归肥饶
之坠贫破其众以成羌卤相畔之渐二也居民得并
田作不失农业三也军马一月之食度支田士一岁
罢骑兵以省大费四也至春省甲士卒循河湟漕
至临羌以羌卤扬威武传世折冲之具五也以闲
暇时下所伐材缮治邮亭充入金城六也兵出乘危
侥幸不出令反畔之卤窜于风寒之地离霜露疾疫
瘃墯之患坐得必胜之道七也亡经阻远追死伤之
害八也内不损威武之重外不令卤得乘间之势九
也又亡惊动河南大幵小幵使生他变之忧十也治
湟中道桥令可至鲜水以制西域信威千里从枕
席上过师十一也大费既省繇役豫息以戒不虞十
二也留屯田得十二便出兵失十二利臣充国材下
犬马齿衰不识长册唯明诏博详公卿议臣采择上
复赐报曰皇帝问后将军言十二便闻之卤虽未伏
诛兵决可期月而望期月而望者谓今冬邪谓何时
也将军独不计卤闻兵颇罢且丁壮相聚攻扰田者
及道上屯兵复杀略人民将何以止之又大幵小幵
前言曰我告汉军先零所在兵不往击久留得亡效
五年时不分别人而并击我其意常恐今兵不出得
亡变生与先零为一将军孰计复奏充国奏曰臣闻
兵以计为本故多算胜少算先零羌精兵今余不过
七八千人失地远客分散饥冻幵莫须又颇暴略
其羸弱畜产畔还者不绝皆闻天子明令相捕斩之
赏臣愚以为卤破坏可日月冀远在来春故曰兵决
可期月而望窃见北边自敦煌至辽东万一千五百
余里乘塞列隧有吏卒数千人卤数大众攻之而不
能害今留步士万人屯田地势平易多高山远望之
便部曲相保为垒木樵校联不绝便兵弩饬斗具
火幸通势及并力以逸待劳兵之利者也臣愚以
为屯田内有亡费之利外有守御之备骑兵虽罢卤
见万人留田为必禽之具其土崩归德宜不久矣从
今尽三月卤马羸瘦必不敢捐其妻子于他种中远
涉河山而来为寇又见屯田之士精兵万人终不敢
复将其累重还归故地是臣之愚计所以度卤且必
瓦解其处不战而自破之册也至于卤小寇盗时杀
人民其原未可卒禁臣闻战不必胜不苟接刃攻不
必取不苟劳众诚令兵出虽不能灭先零亶能令卤
绝不为小寇则出兵可也即今同是而释坐胜之道
从乘危之势往终不见利空内自罢敝贬重而自损
非所以视蛮夷也又大兵一出还不可复留湟中亦
未可空如是繇役复发也且匈奴不可不备乌桓不
可不忧今久转运烦费倾我不虞之用以淡一隅臣
愚以为不便校尉临众幸得承威德奉厚币拊循众
羌谕以明诏宜皆乡风虽其前辞尝曰得亡效五年
宜亡他心不足以故出兵臣窃自惟念奉诏出塞引
军远击穷天子之精兵散车甲于山野虽亡尺寸之
功得避慊之便而亡后咎余责此人臣不忠之利
非明主社稷之福也臣幸得奋精兵讨不义久留天
诛罪当万死陛下宽仁未忍加诛令臣数得孰计愚
臣伏计孰甚不敢避斧钺之诛昧死陈愚唯陛下省
察充国奏每上辄下公卿议臣初是充国计者什三
中什五最后什八有诏诘前言不便者皆顿首服丞
相魏相曰臣愚不习兵事利害后将军数画军册其
言常是臣任其计可必用也上于是报充国曰皇帝
问后将军上书言羌卤可胜之道今听将军将军计
善其上留屯田及当罢者人马数将军强食慎兵事
自爱上以破羌强弩将军数言当击又用充国屯田
处离散恐卤犯之于是两从其计诏两将军与中郎
将卬出击强弩出降四千余人破羌斩首二千级中
郎将卬斩首降者亦二千余级而充国所降复得五
千余人诏罢兵独充国留屯田明年五月充国奏言
羌本可五万人军凡斩首七千六百级降者三万一
千二百人溺河湟饥饿死者五六千人定计遗脱与
煎巩黄羝俱亡者不过四千人羌靡忘等自诡必得
请罢屯兵奏可充国振旅而还所善浩星赐迎说充
国曰众人皆以破羌强弩出击多斩首获降卤以破
坏然有识者以为卤势穷困兵虽不出必自服矣将
军即见宜归功于二将军出击非愚臣所及如此将
军计未失也充国曰吾年老矣爵位已极岂嫌伐一
时事以欺明主哉兵势国之大事当为后法老臣不
以余命壹为陛下明言兵之利害卒死谁当复言之
者卒以其意对上然其计罢遣辛武贤归酒泉太守
官充国复为后将军卫尉其秋羌若零离留且种儿
库共斩先零大豪犹非杨玉首及诸豪弟泽阳雕良
儿靡忘皆帅煎巩黄羝之属四千余人降汉封若零
弟泽二人为帅众王离留且种二人为侯儿库为君
阳雕为言兵侯良儿为君靡忘为献牛君初置金城
属国以处降羌诏举可护羌校尉者时充国病四府
举辛武贤小弟汤充国遽起奏汤使酒不可典蛮夷
不如汤兄临众时汤已拜受节有诏更用临众后临
众病免五府复举汤汤数醉羌人羌人反畔卒如
充国之言初破羌将军武贤在军中时与中郎将卬
宴语卬道车骑将军张安世始尝不快上上欲诛之
卬家将军以为安世本持橐簪笔事孝武帝数十年
见谓忠谨宜全度之安世用是得免及充国还言兵
事武贤罢归故官深恨上书告卬泄省中语卬坐禁
止而入至充国莫府司马中乱屯兵下吏自杀充国
乞骸骨赐安车驷马黄金六十斤罢就第朝廷每有
四方大议常与参兵谋问筹策焉年八十六甘露二
年薨谥曰壮侯传子至孙钦钦尚敬武公主主亡子
主教钦良人习诈有身名他人子钦薨子岑嗣侯习
为太夫人岑父母求钱财亡已忿恨相告岑坐非子
免国除元始中修功臣后复封充国会孙伋为营平
侯初充国以功德与霍光等列画未央宫成帝时西
羌尝有警上思将帅之臣追美充国乃召黄门郎杨
雄即充国图画而颂之曰明灵惟宣戎有先零先零
昌狂侵汉西疆汉命虎臣惟后将军整我六师是讨
是震既临其域谕以威德有守矜功谓之弗克请奋
其旅于之羌天子命我从之鲜阳营平守节娄奏
封章料敌制胜威谋靡亢遂克西戎还师于京鬼方
宾服罔有不庭昔周之宣有方有虎诗人歌功乃列
于雅在汉中兴充国作武赳赳桓桓亦绍厥后
将帅部名臣列传五
汉三
韩增
按汉书韩王信传信入匈奴与太子俱及至颓当城
生子因名曰颓当韩太子亦生子婴至孝文时颓当
及婴率其众降汉封颓当为弓高侯婴为襄城侯吴
楚反时弓高侯功冠诸将传子至孙孙无子国绝婴
孙以不敬失侯颓当孽孙嫣贵幸名显当世嫣弟说
以校尉击匈奴封龙侯后坐酎金失侯复以待诏
为横海将军击破东越封按道侯太初中为游击将
军屯五原外列城还为光禄勋掘蛊太子宫为太子
所杀子兴嗣坐巫蛊诛上曰游击将军死事无论坐
者乃复封兴弟增为龙侯增少为郎诸曹侍中光
禄大夫昭帝时至前将军与大将军霍光定策立宣
帝益封千户本始二年五将征匈奴增将三万骑出
云中斩首百余级至期而还神爵元年代张安世为
大司马车骑将军领尚书事增世贵幼为忠臣事三
主重于朝廷为人宽和自守以温颜逊辞承上接下
无所失意保身固宠不能有所建明五凤二年薨谥
曰安侯子宝嗣
傅介子
按汉书本传傅介子者北地人也以从军为官先是
龟兹楼兰皆尝杀汉使者语在西域传至元凤中介
子以骏马监求使大宛因诏令责楼兰龟兹国介子
至楼兰责其王教匈奴遮杀汉使大兵方至王苟不
教匈奴匈奴使过至诸国何为不言王谢服言匈奴
使属过当至乌孙道过龟兹介子至龟兹复责其王
王亦服罪介子从大宛还到龟兹龟兹言匈奴使从
乌孙还在此介子因率其吏士共诛斩匈奴使者还
奏事诏拜介子为中郎迁平乐监介子谓大将军霍
光曰楼兰龟兹数反复而不诛无所惩艾介子过龟
兹时其王近就人易得也愿往刺之以威示诸国大
将军曰龟兹道远且验之于楼兰于是白遣之介子
与士卒俱赍金币扬言以赐外国为名至楼兰楼兰
王意不亲介子介子阳引去至其西界使译谓曰汉
使者持黄金锦绣行赐诸国王不来受我去之西国
矣即出金币以示译译还报王王贪汉物来见使者
介子与坐饮陈物示之饮酒皆醉介子谓王曰天子
使我私报王王起随介子入帐中屏语壮士二人从
后刺之刃交立死其贵人左右皆散走介子告谕
以王负汉罪天子遣我来诛王当更立前太子质在
汉者汉兵方至毋敢动动灭国矣遂持王首还诣阙
公卿将军议者咸嘉其功上乃下诏曰楼兰王安归
常为匈奴间候遮汉使者发兵杀略卫司马安乐光
禄大夫忠期门郎遂成等三辈及安息大宛使盗取
节印献物甚逆天理平乐监傅介子持节使诛斩楼
兰王安归首县之北阙以直报怨不烦师众其封介
子为义阳侯食邑七百户士剌王者皆补侍郎介子
薨子敞有罪不得嗣国除
常惠
按汉书本传惠太原人也少时家贫自奋应募随移
中监苏武使匈奴并见拘留十余年昭帝时乃还汉
嘉其勤劳拜为光禄大夫是时乌孙公主上书言匈
奴发骑田车师车师与匈奴为一共侵乌孙唯天子
救之汉养士马议欲击匈奴会昭帝崩宣帝初即位
本始二年遣惠使乌孙公主及昆弥皆遣使因惠言
匈奴连发大兵击乌孙取车延恶师地收其人民去
使使胁求公主欲隔绝汉昆弥愿发国半精兵自给
人马五万骑尽力击匈奴唯天子出兵以救公主昆
弥于是汉大发十五万骑五将军分道出语在匈奴
传以惠为校尉持节护乌孙兵昆弥自将翎侯以下
五万余骑从西方入至右谷蠡庭获单于父行及嫂
居次名王骑将以下三万九千人得马牛驴橐佗
五万余匹羊六十余万头乌孙皆自取卤获惠从吏
卒十余人随昆弥还未至乌孙乌孙人盗惠印绶节
惠还自以当诛时汉五将皆无功天子以惠奉使克
获遂封惠为长罗侯复遣惠持金币还赐乌孙贵人
有功者惠因奏请龟兹国尝杀校尉赖丹未伏诛请
便道击之宣帝不许大将军霍光风惠以便宜从事
惠与吏士五百人俱至乌孙还过发西国兵二万人
令副使发龟兹东国二万人乌孙兵七千人从三面
攻龟兹兵未合先遣人责其王以前杀汉使状王谢
曰乃我先王时为贵人姑翼所误耳我无罪惠曰即
如此缚姑翼来吾置王王执姑翼诣惠惠斩之而还
后代苏武为典属国明习外国事勤劳数有功甘露
中后将军赵充国薨天子遂以惠为右将军典属国
如故宣帝崩惠事元帝三岁薨谥曰壮武侯
郑吉
按汉书本传郑吉者会稽人也以卒伍从军数出西
域由是为郎吉为人强执习外国事自张骞通西域
李广利征伐之后初置校尉屯田渠黎至宣帝时吉
以侍郎田渠黎积谷因发诸国兵攻破车师迁卫司
马使护鄯善以西南道神爵中匈奴乖乱日逐王先
贤掸欲降汉使人与吉相闻吉发渠黎龟兹诸国五
万人迎日逐王口万二千人小王将十二人随吉至
河曲颇有亡者吉追斩之遂将诣京师汉封日逐王
为归德侯吉既破车师降日逐威震西域遂并护车
师以西北道故号都护都护之置自吉始焉上嘉其
功效乃下诏曰都护西域骑都尉郑吉拊循外蛮宣
明威信迎匈奴单于从兄日逐王众击破车师兜訾
城功效茂着其封吉为安远侯食邑千户吉于是中
西域而立莫府治乌垒城镇抚诸国诛伐怀集之汉
之号令班西域矣始自张骞而成于郑吉语在西域
传言薨谥曰缪侯子光嗣
陈汤
按汉书本传汤字子公山阳瑕丘人也少好书博达
善属文家贫貣无节不为州里所称西至长安求
官得太官献食丞数岁富平侯张勃与汤交高其能
初元二年元帝诏列侯举茂材勃举汤汤待迁父死
不奔丧司奏汤无循行勃选举故不以实坐削户
二百会薨因赐谥曰缪侯汤下狱论后复以荐为郎
数求使外国久之迁西域副校尉与甘延寿俱出先
是宣帝时匈奴乖乱五单于争立呼韩邪单于与郅
支单于俱遣子入侍汉两受之后呼韩邪单于身入
称臣朝见郅支以为呼韩邪破弱降汉不能自还即
西收右地会汉发兵送呼韩邪单于郅支由是遂西
破呼偈坚昆丁令兼三国而都之怨汉拥护呼韩邪
而不助已困辱汉使者江乃始等初元四年遣使奉
献因求侍子愿为内附汉议遣卫司马谷吉送之御
史大夫贡禹博士匡衡以为春秋之义许外邦者不
壹而足今郅支单于乡化未醇所在绝远宜令使者
送其子至塞而还吉上书言中国与外邦有羁縻不
绝之义今既养全其子十年德泽甚厚空绝而不送
近从塞还示弃捐不畜使无乡从之心弃前恩立后
怨不便议者见前江乃始无应敌之数知勇俱困以
致耻辱即豫为臣忧臣幸得建强汉之节承明圣之
诏宣谕厚恩不宜敢桀若怀贰心加无道于臣则单
于长婴大罪必遁逃远舍不敢近边没一使以安百
姓国之计臣之愿也愿送至庭上以示朝者禹复争
以为吉往必为国取悔生事不可许右将军冯奉世
以为可遣上许焉既至郅支单于怒竟杀吉等自知
负汉又闻呼韩邪益强遂西奔康居康居王以女妻
郅支郅支亦以女予康居王康居甚尊敬郅支欲倚
其威以胁诸国郅支数借兵击乌孙深入至赤谷城
杀略民人畜产乌孙不敢追西边空虚不居者且
千里郅支单于自以大国威名尊重又乘胜骄不为
康居王礼怒杀康居王女及贵人人民数百或支解
投都赖水中发民作城日作五百人二岁乃已又遣
使责阖苏大宛诸国岁遗不敢不予汉遣使三辈至
康居求谷吉等死郅支困辱使者不肯奉诏而因都
护上书言居困愿归计强汉遣子入侍其骄嫚如
此建昭三年汤与延寿出西域汤为人沈勇有大虑
多策谋喜奇功每过城邑山川常登望既领外国与
延寿谋曰边方畏服大种其天性也西域本属匈奴
今郅支单于威名远闻侵陵乌孙大宛常为康居画
计欲降服之如得此二国北击伊列西取安息南排
月氏山离乌弋数年之间城郭诸国危矣且其人剽
悍好战伐数取胜久畜之必为西域患郅支单于虽
所在绝远蛮夷无金城强弩之守如发屯田吏士
从乌孙众兵直指其城下彼亡则无所之守则不足
自保千载之功可一朝而成也延寿亦以为然欲奏
请之汤曰国家与公卿议大策非凡所见事必不从
延寿犹与不听会其久病汤独矫制发城郭诸国兵
车师戊己校尉屯田吏士延寿闻之惊起欲止焉汤
怒按剑叱延寿曰大众已集会竖子欲沮众邪延寿
遂从之部勒行陈益置扬威白虎合骑之校汉兵胡
兵合四万余人延寿汤上疏自劾奏矫制陈言兵状
即日引军分行别为六校其三校从南道逾葱领径
大宛其三校都护自将发温宿国从北道入赤谷过
乌孙涉康居界至阗池西而康居副王抱阗将数千
骑寇赤谷城东杀略大昆弥千余人畜产甚多从
后与汉军相及颇寇盗后重汤纵胡兵击之杀四百
六十人得其所略民四百七十人还付大昆弥其马
牛羊以给军食又捕得抱阗贵人伊奴毒入康居东
界令军不得为寇闲呼其贵人屠墨见之谕以威信
与饮盟遣去径引行未至单于城可六十里止营复
捕得康居贵人贝色子男开牟以为导贝色子即屠
墨母之弟皆怨单于由是具知郅支情明日引行未
至城三十里止营单于遣使问汉兵何以来应曰单
于上书言居困愿归计强汉身入朝见天子哀闵
单于弃大国屈意康居故使都护将军来迎单于妻
子恐左右惊动故未敢至城下使数往来相答报延
寿汤因让之我为单于远来而至今无名王大人见
将军受事者何单于忽大计失客主之礼也兵来道
远人畜罢极食度且尽恐无以自还愿单于与大臣
审计策明日前至郅支城都赖水上离城三里止营
傅陈望见单于城上立五采幡帜数百人被甲乘城
又出百余骑往来驰城下步兵百余人夹门鱼鳞陈
讲习用兵城上人更招汉军曰斗来百余骑驰赴营
营皆张弩持满指之骑引却颇遣吏士射城门骑步
兵骑步兵皆入延寿汤令军闻鼓音皆薄城下四面
围城各有所守穿堑塞门户卤楯为前戟弩为后卬
射城中楼上人楼上人下走土城外有重木城从木
城中射颇杀伤外人外人发薪烧木城夜数百骑欲
出外迎射杀之初单于闻汉兵至欲去疑康居怨己
为汉内应又闻乌孙诸国兵皆发自以无所之郅支
已出复还曰不如坚守汉兵远来不能久攻单于乃
被甲在楼上诸阏氏夫人数十皆以弓射外人外人
射中单于鼻诸夫人颇死单于下骑传战大内夜过
半木城穿中人却入土城乘城呼时康居兵万余骑
分为十余处四面环城亦与相应和夜数奔营不利
辄却平明四面火起吏士喜大呼乘之钲鼓声动地
康居兵引却汉兵四面推卤楯并入土城中单于男
女百余人走入大内汉兵纵火吏士争入单于被创
死军候假丞杜勋斩单于首得汉使节二及谷吉等
所赍帛书诸卤获以得者凡斩阏氏太子名王以
下千五百一十八级生掳百四十五人降卤千余人
赋予城郭诸国所发十五王于是延寿汤上疏曰臣
闻天下之大义当混为一昔有唐虞今有强汉匈奴
呼韩邪单于已称北藩惟郅支单于叛逆未伏其辜
大夏之西以为强汉不能臣也郅支单于惨毒行于
民大恶通于天臣延寿臣汤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
神灵阴阳并应天气精明陷陈克敌斩郅支首及名
王以下宜县头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
者虽远必诛事下有司丞相匡衡御史大夫繁延寿
以为郅支及名王首更历诸国蛮夷莫不闻知月令
春掩胳埋胔之时宜勿县车骑将军许嘉右将军王
商以为春秋夹谷之会优施笑君孔子诛之方盛夏
首足异门而出宜县十日乃埋之有诏将军议是初
中书令石显尝欲以姊妻延寿延寿不取及丞相御
史亦恶其矫制皆不与汤汤素贪所卤获财物入塞
多不法司校尉移书道上系吏士按验之汤上疏
言臣与吏士共诛郅支单于幸得禽灭万里振旅宜
有使者迎劳道路今司反逆收系按验是为郅支
报雠也上立出吏士令县道具酒食以过军既至论
功石显匡衡以为延寿汤擅兴师矫制幸得不诛如
复加爵土则后奉使者争欲乘危侥幸生事于蛮夷
为国招难渐不可开元帝内嘉延寿汤功而重违衡
显之议议久不决故宗正刘向上疏曰郅支单于囚
杀使者吏士以百数事暴扬外国伤威重群臣皆
闵焉陛下赫然欲诛之意未尝有忘西域都护延寿
副校尉汤承圣指倚神灵总百蛮之君城郭之兵
出百死入绝域遂蹈康居屠五重城搴歙侯之旗斩
郅支之首县旌万里之外扬威昆山之西扫谷吉之
耻立昭明之功万夷慑伏莫不惧震呼韩邪单于见
郅支已诛且喜且惧乡风驰义稽首来宾愿守北藩
累世称臣立千载之功建万世之安群臣之勋莫大
焉昔周大夫方叔吉甫为宣王诛猃狁而百蛮从其
诗曰啴啴焞焞如电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猃狁蛮荆
来威易曰有嘉折首获匪其丑言美诛首恶之人而
诸不顺者皆来从也今延寿汤所诛震虽易之折首
诗之雷霆不能及也论大功者不录小过举大美者
不疵细瑕司马法曰军赏不逾月欲民速得为善之
利也盖急武功重用人也吉甫之归周厚赐之其诗
曰吉甫宴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千里之
镐犹以为远况万里之外其勤至矣延寿汤既未获
受祉之报反屈捐命之功久挫于刀笔之前非所以
劝有功厉戎士也昔齐桓公前有尊周之功后有灭
项之罪君子以功覆过而为之讳行事贰师将军李
广利捐五万之师靡亿万之费经四年之劳而获
骏马三十匹虽斩宛王母鼓之首犹不足以复费其
私罪恶甚多孝武以为万里征伐不录其过遂封拜
两侯三卿二千石百有余人今康居国强于大宛郅
支之号重于宛王杀使者罪甚于留马而延寿汤不
烦汉士不费斗粮比于贰师功德百之且常惠随欲
击之乌孙郑吉迎自来之日逐犹皆裂土受爵故言
威武勤劳则大于方叔吉甫列功覆过则优于齐桓
贰师近事之功则高于安远长罗而大功未着小恶
数布臣窃痛之宜以时解县通籍除过勿治尊宠爵
位以劝有功于是天子下诏曰匈奴郅支单于背畔
礼义留杀汉使者吏士甚逆道里朕岂忘之哉所以
优游而不征者重动师众劳将率故隐忍而未有云
也今延寿汤睹便宜乘时利结城郭诸国擅兴师矫
制而征之赖天地宗庙之灵诛讨郅支单于斩获其
首及阏氏贵人名王以下千数虽逾义干法内不烦
一夫之役不开府库之藏因敌之粮以赡军用立功
万里之外威震百蛮名显四海为国除残兵革之原
息边境得以安然犹不免死亡之患罪当在于奉宪
朕甚闵之其赦延寿汤罪勿治诏公卿议封焉议者
皆以为宜如军法捕斩单于令匡衡石显以为郅支
本亡逃失国窃号绝域非真单于元帝取安远侯郑
吉故事封千户衡显复争乃封延寿为义成侯赐汤
爵关内侯食邑各三百户加赐黄金百斤告上帝宗
庙大赦天下拜延寿为长水校尉汤为射声校尉延
寿迁城门校尉护军都尉薨于官成帝初即位丞相
衡复奏汤以吏二千石奉使颛命蛮夷中不正身以
先下而盗所收康居财物戒官属曰绝域事不覆校
虽在赦前不宜处位汤坐免后汤上书言康居王侍
子非王子也按验实王子也汤下狱当死太中大夫
谷永上疏讼汤曰臣闻楚有子玉得臣文公为之侧
席而坐赵有廉颇马服强秦不敢窥兵并陉近汉有
郅都魏尚匈奴不敢南乡沙幕由是言之战克之将
国之爪牙不可不重也盖君子闻鼓鼙之声则思将
率之臣窃见关内侯陈汤前使副西域都护忿郅支
之无道闵王诛之不加策虑愊亿义勇奋发卒兴师
奔逝横厉乌孙逾集都赖屠三重城斩郅支首报十
年之逋诛雪边吏之宿耻威震百蛮武畅西海汉元
以来征伐方外之将未尝有也今汤坐言事非是幽
囚久系历时不决执宪之吏欲致之大辟昔白起为
秦将南拔郢都北坑赵括以纤介之过赐死杜邮秦
民怜之莫不陨涕今汤亲秉钺席卷喋血万里之外
荐功祖庙告类上帝介冑之士靡不慕义以言事为
罪无赫赫之恶周书曰记人之功忘人之过宜为君
者也夫犬马有劳于人尚加帷盖之报况国之功臣
者哉窃恐陛下忽于鼓鼙之声不察周书之意而忘
帷盖之施庸臣遇汤卒从吏议使百姓介然有秦民
之恨非所以厉死难之臣也书奏天子出汤夺爵为
士伍后数岁西域都护段会宗为乌孙兵所围驿骑
上书愿发城郭敦煌兵以自救丞相王商大将军王
凤及百僚议数日不决凤言汤多筹策习外国事可
问上召汤见宣室汤击郅支时中寒病两臂不诎申
汤入见有诏毋拜示以会宗奏汤辞谢曰将相九卿
皆贤材通明小臣罢癃不足以策大事上曰国家有
急君其毋让对曰臣以为此必无可忧也上曰何以
言之汤曰夫边兵五而当汉兵一何者兵刃朴钝弓
弩不利今闻颇得汉巧然犹三而当一又兵法曰客
倍而主人半然后敌今围会宗者人众不足以胜会
宗唯陛下勿忧且兵轻行五十里重行三十里今会
宗欲发城郭敦煌历时乃至所谓报雠之兵非救急
之用也上曰奈何其解可必乎度何时解汤知乌孙
瓦合不能久攻故事不过数日因对曰已解矣诎指
计其日曰不出五日当有吉语闻居四日军书到言
已解大将军凤奏以为从事中郎莫府事壹决于汤
汤明法令善因事为埶纳说多从常受人金钱作章
奏卒以此败初汤与将作大匠解万年相善自元帝
时渭陵不复徙民起邑成帝起初陵数年后乐霸陵
曲亭南更营之万年与汤议以为武帝时工杨光以
所作数可意自致将作大匠及大司农中丞耿寿昌
造杜陵赐爵关内侯将作大匠乘马延年以劳苦秩
中二千石今作初陵而营起邑居成大功万年亦当
蒙重赏子公妻家在长安儿子生长长安不乐东方
宜求徙可得赐田宅俱善汤心利之即上封事言初
陵京师之地最为肥美可立一县天下民不徙诸陵
三十余岁矣关东富人益众多规良田役使贫民可
徙初陵以强京师衰弱诸侯又使中家以下得均贫
富汤愿与妻子家属徙初陵为天下先于是天子从
其计果起昌陵邑后徙内郡国民万年自诡三年可
成后卒不就群臣多言其不便者下有司议皆曰昌
陵因卑为高积土为山度便房犹在平地上客土之
中不保幽冥之灵浅外不固卒徒工庸以巨万数至
戁脂火夜作取土东山且与谷同贾作治数年天下
被其劳国家罢敝府臧空虚下至众庶熬熬苦之
故陵因天性据真土处势高敞旁近祖考前又已有
十年功绪宜还复故陵勿徙民上乃下诏罢昌陵语
在成纪丞相御史请废昌陵邑中室奏未下人以问
汤第宅不彻得毋复发徙汤曰县官且顺听群臣言
犹且复发徙之也时成都侯商新为大司马卫将军
辅政素不善汤商闻此语白汤惑众下狱治按验诸
所犯汤前为骑都尉王莽上书言父蚤死独不封母
明君共养皇太后尤劳苦宜封竟为新都侯后皇太
后同母弟苟参为水衡都尉死子伋为侍中参妻欲
为伋求封汤受其金五十斤许为求比上奏弘农太
守张匡坐赃百万以上狡猾不道有诏即讯恐下狱
使人报汤汤为讼罪得逾冬月许谢钱二百万皆此
类也事在赦前后东莱郡黑龙冬出人以问汤汤曰
是所谓元门开微行数出出入不时故龙以非时出
也又言当复发徙传相语者十余人丞相御史奏汤
惑众不道妄称诈归异于上非所宜言大不敬廷尉
增寿议以为不道无正法以所犯剧易为罪臣下承
用失其中故移狱廷尉无比者先以闻所以正刑罚
重人命也明主哀悯百姓下制书罢昌陵勿徙吏民
已申布汤妄以意相谓且复发徙虽颇惊动所流行
者少百姓不为变不可谓惑众汤称诈虚设不然之
事非所宜言大不敬也制曰廷尉增寿当是汤前有
讨郅支单于功其免汤为庶人徙边又白故将作大
匠万年邪不忠妄为巧诈多赋敛烦繇役兴卒暴
之作卒徒蒙辜死者连属毒流众庶海内怨望虽蒙
赦令不宜居京师于是汤与万年俱徙敦煌久之敦
煌太守奏汤前亲诛郅支单于威行外国不宜近边
塞诏徙安定议郎耿育上书言便宜因冤讼汤曰延
寿汤为圣汉扬钩深致远之威雪国家累年之耻讨
绝域不羁之君系万里难制之卤岂有比哉先帝嘉
之仍下明诏宣着其功改年垂历传之无穷应是南
郡献白虎边陲无警备会先帝寝疾然犹垂意不忘
数使尚书责问丞相趣立其功独丞相匡衡排而不
予封延寿汤数百户此功臣战士所以失望也孝成
皇帝承建业之基乘征伐之威兵革不动国家无事
而大臣倾邪谗在朝曾不深惟本末之难以防未
然之戒欲专主威排妒有功使汤块然被冤拘囚不
能自明卒以无罪老弃敦煌正当西域通道令威名
折冲之臣旋踵及身复为郅支遗卤所笑诚可悲也
至今奉使外蛮者未尝不陈郅支之诛以扬汉国之
盛夫援人之功以惧敌弃人之身以快谗岂不痛哉
且安不妄危盛必虑衰今国家素无文帝累年节俭
富饶之畜又无武帝荐延枭俊禽敌之臣独有一陈
汤耳假使异世不及陛下尚望国家追录其功封表
其墓以劝后进也汤幸得身当圣世功会未久反听
邪臣鞭逐斥远使亡逃分窜死无处所远览之士莫
不计度以为汤功累世不可及而汤过人情所有汤
尚如此虽复破绝筋骨暴露形骸犹复制于唇舌为
嫉妒之臣所系掳耳此臣所以为国家尢戚戚也书
奏天子还汤卒于长安死后数年王莽为安汉公秉
政既内德汤旧恩又欲皇太后以讨郅支功尊元
帝庙称高宗以汤延寿前功大赏薄及侯丞杜勋不
赏乃益封延寿孙迁千六百户追谥汤曰壮侯子冯
嗣
甘延寿
按汉书本传延寿字君况北地郁郅人也少以良家
子善骑射为羽林投石拔距绝于等伦尝超逾羽林
亭楼由是迁为郎试弁为期门以材力爱幸稍迁至
辽东太守免官车骑将军许嘉荐延寿为郎中谏大
夫使西域都护骑都尉与副校尉陈汤共诛斩郅支
单于封义成侯薨谥曰壮侯
冯奉世
按汉书本传奉世字子明上党潞人也徙杜陵其先
冯亭为韩上党守秦攻上党绝太行道韩不能守冯
亭乃入上党城守于赵赵封冯亭为华阳君与赵将
括距秦战死于长平宗族由是分散或留潞或在赵
在赵者为官帅将官帅将子为代相及秦灭六国而
冯亭之后冯毋择冯去疾冯劫皆为秦将相焉汉兴
文帝时冯唐显名即代相子也至武帝末奉世以良
家子选为郎昭帝时以功次补武安长失官年三十
余矣乃学春秋涉大义读兵法明习前将军韩增奏
以为军司空令本始中从军击匈奴军罢复为郎先
是时汉数出使西域多辱命不称或贪污为外国所
苦是时乌孙大有击匈奴之功而西域诸国新辑汉
方善遇欲以安之选可使外国者前将军增举奉世
以卫候使持节送大宛诸国客至伊修城都尉宋将
言莎车与旁国共攻杀汉所置莎车王万年并杀汉
使者奚充国时匈奴又发兵攻车师城不能下而去
莎车遣使扬言北道诸国已属匈奴矣于是攻劫南
道与歃盟畔汉从鄯善以西皆绝不通都护郑吉校
尉司马意皆在北道诸国间奉世与其副严昌计以
为不亟击之则莎车日强其势难制必危西域遂以
节谕告诸国王因发其兵南北道合万五千人进击
莎车攻拔其城莎车王自杀传其首诣长安诸国悉
平威振西域奉世乃罢兵以闻宣帝召见韩增曰贺
将军所举得其人奉世遂西至大宛大宛闻其斩莎
车王敬之异于他使得其名马象龙而还上甚说下
议封奉世丞相将军皆曰春秋之义大夫出疆有可
以安国家则颛之可也奉世功效尢着宜加爵土之
赏少府萧望之独以奉世奉使有指而擅矫制违命
发诸国兵虽有功效不可以为后法即封奉世开后
奉使者利以奉世为比争逐发兵要功万里之外为
国家生事于夷狄渐不可长奉世不宜受封上善望
之议以奉世为光禄大夫水衡都尉元帝即位为执
金吾上郡属国归义降胡万余人反去初昭帝末西
河属国胡伊酋若王亦将众数千人畔奉世持节
将兵追击右将军典属国常惠薨奉世代为右将军
典属国加诸吏之号数岁为光禄勋永光二年秋陇
西羌姐旁种反诏召丞相韦元成御史大夫郑弘
大司马车骑将军王接左将军许嘉右将军奉世入
议是时岁比不登京师谷石二百余边郡四百关东
五百四方饥馑朝廷方以为忧而遭羌变元成等漠
然莫有对者奉世曰羌卤近在境内背畔不以时诛
亡以威制远蛮臣愿帅师讨之上问用兵之数对曰
臣闻善用兵者役不再兴粮不三载故师不久暴而
天诛亟决往者数不料敌而师至于折伤再三发軵
则旷日烦费威武亏矣今反卤无虑三万人法当倍
用六万人然羌戎弓矛之兵耳器不犀利可用四万
人一月足以决丞相御史两将军皆以为民方收敛
时未可多发万人屯守之且足奉世曰不可天下被
饥馑士马羸耗守战之备久废不简夷狄皆有轻边
吏之心而羌首难今以万人分屯数处卤见兵少必
不畏惧战则挫兵病师守则百姓不救如此怯弱之
形见羌人乘利诸种并和相扇而起臣恐中国之役
不得止于四万非财币所能解也故少发师而旷日
与一举而疾决利害相万也固争之不能得有诏益
二千人于是遣奉世将万二千人骑以将屯为名典
属国任立护军都尉韩昌为偏裨到陇西分屯三处
典属国为右军屯白石护军都尉为前军屯临洮奉
世为中军屯首阳西极上前军到降同阪先遣校尉
在前与羌争地利又别遣校尉救民于广阳谷羌卤
盛多皆为所破杀两校尉奉世具上地形部众多少
之计愿益三万六千人乃足以决事书奏天子大为
发兵六万余人拜太常弋阳侯任千秋为奋武将军
以助焉奉世上言愿得其众不须复烦大将因陈转
输之费上于是以玺书劳奉世且让之曰皇帝问将
兵右将军甚苦暴露羌卤侵边境杀吏民甚逆天道
故遣将军帅士大夫行天诛以将军材质之美奋精
兵诛不轨百下百全之道也今乃有畔敌之名太为
中国羞以昔不闲习之故邪以恩厚未洽信约不明
也朕甚怪之上书言羌卤依深山多径道不得不多
分部遮要害须得后发营士足以决事部署已定埶
不可复置大将闻之前为将军兵少不足自守故发
近所骑日夜诣非为击也今发三辅河东弘农越骑
射佽飞彀者羽林孤儿及呼速絫嗕种方急遣且
兵凶器也必有成败者患策不豫定料敌不审也故
复遣奋武将军兵法曰大将军出必有偏裨所以扬
威武参计策将军又何疑焉夫爱吏士得众心举而
无悔禽敌必全将军之职也若乃转输之费则有司
存将军勿忧须奋武将军兵到合击羌卤十月兵毕
至陇西十一月并进羌卤大破斩首数千级余皆走
出塞兵未决间汉复发募士万人拜定襄太守韩安
国为建威将军未进闻羌破还上曰羌卤破散创艾
亡逃出塞其罢吏士颇留屯田备要害处明年二月
奉世还京师更为左将军光禄勋如故其后录功拜
爵下诏曰羌卤桀黠贼害吏民攻陇西府寺燔烧置
亭绝道桥甚逆天道左将军光禄勋奉世前将兵征
讨斩捕首卤八千余级掳马牛羊以万数赐奉世爵
关内侯食邑五百户黄金六十斤裨将校尉三十余
人皆拜后岁余奉世病卒居爪牙官前后十年为折
冲宿将功名次赵充国奋武将军任千秋者其父宫
昭帝时以丞相征事捕斩反者左将军上官桀封侯
宣帝时为太常薨千秋嗣后复为太常成帝时乐昌
侯王商代奉世为左将军而千秋为右将军后亦为
左将军子孙传国至王莽乃绝云奉世死后二年西
域都护甘延寿以诛郅支单于封为列侯时丞相匡
衡亦用延寿矫制生事据萧望之前议以为不当封
而议者咸美其功上从众而侯之于是杜钦上疏追
讼奉世前功曰前莎车王杀汉使者约诸国背畔左
将军奉世以卫侯便宜发兵诛莎车王策定城郭功
施边境议者以奉世奉使有指春秋之义亡遂事汉
家之法有矫制故不得侯今匈奴郅支单于杀汉使
者亡保康居都护延寿发城郭兵屯田吏士四万余
人以诛斩之封为列侯臣愚以为比罪则郅支薄量
敌则莎车众用师则奉世寡计胜则奉世为功于边
境安虑败则延寿为祸于国家深其违命而擅生事
同延寿割地封而奉世独不录臣闻功同赏异则劳
臣疑罪钧刑殊则百姓惑疑生无常惑生不知所从
亡常则节趋不立不知所从则百姓无所措手足奉
世图难忘死信命殊俗威功白着为世使表独抑厌
而不扬非圣主所以塞疑厉节之意也愿下有司议
上以先帝时事不复录奉世有子男九人女四人长
女媛以选充后宫为元帝昭仪产中山孝王元帝崩
媛为中山太后随王就国奉世长子谭太常举孝廉
为郎功次补天水司马奉世击西羌谭为校尉随父
从军有功未拜病死谭弟野王逡立参至大官
段会宗
按汉书本传会宗字子松天水上邽人也竟宁中以
杜陵令五府举为西域都护骑都尉光禄大夫西域
敬其威信三岁更尽还拜为沛郡太守以单于当朝
徙为雁门太守数年坐法免西域诸国上书愿得会
宗阳朔中复为都护会宗为人好大节矜功名与谷
永相友善谷永闵其老复远出予书戒曰足下以柔
远之令德复典都护之重职甚休甚休若子之材可
优游都城而取卿相何必勒功昆山之仄总领百蛮
怀柔殊俗子之所长愚无以喻虽然朋友以言赠行
敢不略意方今汉德隆盛远人宾服傅郑甘陈之功
没齿不可复见愿吾子因循旧贯毋求奇功终更亟
还亦足以复雁门之踦万里之外以身为本愿详思
愚言会宗既出诸国遣子弟郊迎小昆弥安日前为
会宗所立德之欲往谒诸翎侯止不听遂至龟兹谒
城郭甚亲附康居太子保苏匿率众万余人欲降会
宗奏状汉遣卫司马逢迎会宗发戊己校尉兵随司
马受降司马畏其众欲令降者皆自缚保苏匿怨望
举众亡去会宗更尽还以擅发戊己校尉之兵乏兴
有诏赎论拜为金城太守以病免岁余小昆弥为国
民所杀诸翎侯大乱征会宗为左曹中郎将光禄大
夫使安辑乌孙立小昆弥兄末振将定其国而还明
年末振将杀大昆弥会病死汉恨诛不加元延中复
遣会宗发戊己校尉诸国兵即诛末振将大子番丘
会宗恐大兵入乌孙惊番丘亡逃不可得即留所发
兵垫娄地选精兵三十弩径至昆弥所在召番丘责
以末振将骨肉相杀杀汉公主子孙未伏诛而死使
者受诏诛番丘即手击杀番丘官属以下惊恐驰
归小昆弥乌犁靡者末振将兄子也勒兵数千骑围
会宗会宗为言来诛之意今围守杀我如取汉牛一
毛耳宛王郅支头县街乌孙所知也昆弥以下服
曰末振将负汉诛其子可也独不可告我令饮食之
邪会宗曰豫告昆弥逃匿之为大罪即饮食以付我
伤骨肉恩故不先告昆弥以下号泣罢去会宗还奏
事公卿议会宗权得便宜以轻兵深入乌孙即诛番
丘宣明国威宜加重赏天子赐会宗爵关内侯黄金
百斤是时小昆弥季父卑爰疐拥众欲害昆弥汉复
遣会宗使安辑与都护孙建并力明年会宗病死乌
孙中年七十五矣城郭诸国为发丧立祠焉
辛庆忌
按汉书本传庆忌字子真少以父任为右校丞随长
罗侯常惠屯田乌孙赤谷城与歙侯战陷陈却敌思
奏其功拜为侍郎迁校尉将吏士屯焉耆国还为谒
者尚未知名元帝初补金城长史举茂材迁郎中车
骑将军朝廷多重之者转为校尉迁张掖太守徙酒
泉所在著名成帝初征为光禄大夫迁左曹中郎将
至执金吾始武贤与赵充国有隙后充国家杀辛氏
至庆忌为执金吾坐子杀赵氏左迁酒泉太守岁余
大将军王凤荐庆忌前在两郡着功迹征入历位朝
廷莫不信乡质行正直仁勇得众心通于兵事明略
威重任国柱石父破羌将军武贤显名前世有威西
夷臣凤不宜久处庆忌之右乃复征为光禄大夫执
金吾数年坐小法左迁云中太守复征为光禄勋时
数有异丞相司直何武上封事曰虞有宫之奇晋
献不寐卫青在位淮南寝谋故贤人立朝折冲厌难
胜于亡形司马法曰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夫将不豫
设则亡以应卒士不素厉则难使死敌是以先帝建
列将之官近戚主内异姓距外故奸轨不得萌动而
破灭诚万世之长册也光禄勋庆忌行义修正柔毅
敦厚谋深远前在边郡数破敌获卤外夷莫不闻
乃者大异上见未有其应加以兵革久寝春秋大灾
未至而豫御之庆忌宜在爪牙官以备不虞其后拜
为右将军诸吏散骑给事中岁余徙为左将军庆忌
居处恭俭食饮被服尤节约然性好舆马号为鲜明
唯是为奢为国虎臣遭世承平匈奴西域亲附敬其
威信年老卒官长子通为护羌校尉中子遵函谷关
都尉少子茂水衡都尉出为郡守皆有将帅之风
将帅部名臣列传六
后汉一
邓禹
按后汉书本传禹字仲华南阳新野人也年十三能
诵诗受业长安时光武亦游学京师禹年虽幼而见
光武知非常人遂相亲附数年归家及汉兵起更始
立豪杰多荐举禹禹不肯从及闻光武安集河北即
杖策北渡追及于邺光武见之甚欢谓曰我得专封
拜生远来宁欲仕乎禹曰不愿也光武曰即如是何
欲为禹曰但愿明公威德加于四海禹得效其尺寸
垂功名于竹帛耳光武笑因留宿闲语禹进说曰更
始虽都关西今山东未安赤眉青犊之属动以万数
三辅假号往往群聚更始既未有所挫而不自听断
诸将皆庸人屈起志在财币争用威力朝夕自快而
已非有忠良明智深虑远图欲尊主安民者也四方
分崩离析形势可见明公虽建藩辅之功犹恐无所
成立于今之计莫如延揽英雄务悦民心立高祖之
业救万民之命以公而虑天下不足定也光武大悦
因令左右号禹曰邓将军常宿止于中与定计议及
王郎起兵光武自蓟至信都使禹发奔命得数千人
令自将之别攻拔乐阳从至广阿光武舍城楼上披
舆地图指示禹曰天下郡国如是今始乃得其一子
前言以吾天下不足定何也禹曰方今海内殽乱
人思明君犹赤子之慕慈母古之兴者在德薄厚不
以大小光武悦时任使诸将多访于禹禹每有所举
者皆当其才光武以为知人使别将骑与盖延等击
铜马于清阳延等先至战不利还保城为贼所围禹
遂进与战破之生获其大将从光武追贼至满阳连
大克获北州略定及赤眉西入关更始使定国上公
王匡襄邑王成丹抗威将军刘均及诸将分据河东
弘农以拒之赤眉众大集王匡等莫能当光武筹赤
眉必破长安欲乘衅并关中而方自事山东未知所
寄以禹沈深有大度故授以西讨之略乃拜为前将
军持节中分麾下精兵二万人遣西入关令自选偏
裨以下可与俱者于是以韩歆为军师李文李春程
虑为祭酒冯愔为积弩将军樊崇为骁骑将军宗歆
为车骑将军邓寻为建威将军耿欣为赤眉将军左
于为军师将军引而西建武元年正月禹自箕关将
入河东河东都尉守关不开禹攻十日破之获辎重
千余乘进围安邑数月未能下更始大将军樊参将
数万人度大阳欲攻禹禹遣诸将逆击于解南大破
之斩参首于是王匡成丹刘均等合军十余万复共
击禹禹军不利樊崇战死会日暮战罢军帅韩歆及
诸将见兵势已摧皆劝禹夜去禹不听明日癸亥匡
等以六甲穷日不出禹因得更理兵勒众明旦匡悉
军出攻禹禹令军中无得妄动既至营下因传发诸
将鼓而并进大破之匡等皆弃军亡走禹率轻骑急
追获刘均及河东太守杨宝持节中郎将弭强皆斩
之收得节六印绶五百兵器不可胜数遂定河东承
制拜李文为河东太守悉更置属县令长以镇抚之
是月光武即位于鄗使使者持节拜禹为大司徒策
曰制诏前将军邓禹深执忠孝与朕谋谟帷幄决胜
千里孔子曰自吾有回门人日亲斩将破军平定山
西功效尤着百姓不亲五品不训汝作司徒敬敷五
教五教在宽今遣奉车都尉授印绶封为酇侯食邑
万户敬之哉禹时年二十四遂渡汾阴河入夏阳更
始中郎将左辅都尉公乘歙引其众十万与左冯翊
兵共拒禹于衙禹复破走之而赤眉遂入长安是时
三辅连覆败赤眉所过残贼百姓不知所归闻禹乘
胜独而师行有纪皆望风相携负以迎军降者日
以千数众号百万禹所止辄停车住节以劳来之父
老童稚垂发戴白满其车下莫不感悦于是名震关
西帝嘉之数赐书褒美诸将豪杰皆劝禹径攻长安
禹曰不然今吾众虽多能战者少前无可仰之积后
无转馈之资赤眉新拔长安财富充实锋锐未可当
也夫盗贼群居无终日之计财谷虽多变故万端宁
能坚守者也上郡北地安定三郡土广人稀饶谷多
畜吾且休兵北道就粮养士以观其弊乃可图也于
是引军北至栒邑禹所到击破赤眉别将诸营保郡
邑皆开门归附西河太守宗育遣子奉檄降禹遣诣
京师帝以关中未定而禹久不进兵下曰司徒尧
也亡贼桀也长安吏人遑遑无所依归宜以时进讨
镇慰西京系百姓之心禹犹执前意乃分遣将军别
攻上郡诸县更征兵引谷归至大要遣冯愔宗歆守
栒邑二人争权相攻愔遂杀歆因反击禹禹遣使以
闻帝帝问使人愔所亲爱为谁对曰护军黄防帝度
愔防不能久和势必相忤因报禹曰缚冯愔者必黄
防也乃遣尚书宗广持节降之后月余防果执愔将
其众归罪更始诸将王匡胡殷成丹等皆诣广降与
共东归至安邑道欲亡广悉斩之愔至洛阳赦不诛
二年春遣使者更封禹为梁侯食四县时赤眉西走
扶风禹乃南至长安军昆明池大飨士卒率诸将斋
戒择吉日修礼谒祠高庙收十一帝神主遣使奉诣
洛阳因循行园陵为置吏士奉守焉禹引兵与延岑
战于蓝田不克复就谷云阳汉中王刘嘉诣禹降嘉
相李宝倨慢无礼禹斩之宝弟收宝部曲击禹杀将
军耿欣自冯愔反后禹威稍损又乏食归附者离散
而赤眉复还入长安禹与战败走至高陵军士饥饿
者皆食枣菜帝乃征禹还曰赤眉无谷自当来东
吾折捶笞之非诸将忧也无得复妄进兵禹于受
任而功不遂数以饥卒侥战辄不利三年春与车骑
将军邓弘击赤眉遂为所败众皆死散事在冯异传
独与二十四骑还诣宜阳谢上大司徒梁侯印绶有
诏归侯印绶数月拜右将军延岑自败于东阳遂与
秦丰合四年春复寇顺阳间遣禹护复汉将军邓晔
辅汉将军于匡击破岑于邓追至武当复破之岑奔
汉中余党悉降十三年天下平定诸功臣皆增户邑
定封禹为高密侯食高密昌安夷安淳于四县帝以
禹功高封弟宽为明亲侯其后左右将军官罢以特
进奉朝请禹内文明笃行淳备事母至孝天下既定
常欲远名势有子十三人各使守一艺修整闺门教
养子孙皆可以为后世法资用国邑不修产利帝益
重之中元元年复行司徒事从东巡狩封岱宗显宗
即位以禹先帝元功拜为太傅进见东向甚见尊宠
居岁余寝疾帝数自临问以子男二人为郎永平元
年年五十七薨谥曰元侯
王常
按后汉书本传常字颜卿颍川舞阳人也王莽末为
弟报仇亡命江夏久之与王凤王匡等起兵云杜绿
林中聚众数万人以常为偏裨攻傍县后与成丹张
卬别入南郡蓝口号下江兵王莽遣严尤陈茂击破
之常与丹卬收散卒入蒌溪劫略锺龙间众复振引
军与荆州牧战于上唐大破之遂北至宜秋是时汉
兵与新市平林众俱败于小长安各欲解去伯升闻
下江军在宜秋即与光武及李通俱造常壁曰愿见
下江一贤将议大事成丹张卬共推遣常伯升见常
说以合从之利常大悟曰王莽篡弒残虐天下百姓
思汉故豪杰并起今刘氏复兴即真主也诚思出身
为用辅成大功伯升曰如事成岂敢独飨之哉遂与
常深相结而去常还具为丹卬言之丹卬负其众皆
曰大丈夫既起当各自为主何故受人制乎常心独
归汉乃稍晓说其将帅曰往者成哀衰微无嗣故王
莽得乘间篡位既有天下而政令苛酷积失百姓之
心民之讴吟思汉非一日也故使吾属因此得起夫
民所怨者天所去也民所思者天所与也举大事必
当下顺民心上合天意功乃可成若负强恃勇触情
恣欲虽得天下必复失之以秦项之埶尚至夷覆况
今布衣相聚草泽以此行之灭亡之道也今南阳诸
刘举宗起兵观其来议事者皆有深计大王公之
才与之并合必成大功此所以佑吾属也下江诸将
虽屈强少识然素敬常乃皆谢曰无王将军吾属几
陷于不义愿敬受教即引兵与汉军及新市平林合
于是诸部齐心同力锐气益壮遂俱进破杀甄阜梁
丘赐及诸将议立宗室惟常与南阳士大夫同意欲
立伯升而朱鲔张卬等不听及更始立以常为廷尉
大将军封知命侯别徇汝南沛郡还入昆阳与光武
共击破王寻王邑更始西都长安以常行南阳太守
事令专命诛赏封为邓王食八县赐姓刘氏常性恭
俭遵法度南方称之更始败建武二年夏常将妻子
诣洛阳肉袒自归光武见常甚欢劳之曰王廷尉良
苦每念往时共更艰何日忘之莫往莫来岂违平
生之言乎常顿首谢曰臣蒙大命得以鞭策托身陛
下始遇宜秋后会昆阳幸赖灵武辄成断金更始不
量愚臣任以南州赤眉之难丧心失望以为天下复
失纲纪闻陛下即位河北心开目明今得见阙廷死
无遗恨帝笑曰吾与廷尉戏耳吾见廷尉不忧南方
矣乃召公卿将军以下大会具为群臣言常以匹夫
兴义兵明于知天命故更始封为知命侯与吾相遇
兵中尤相厚善特加赏赐拜为左曹封山桑侯后帝
于大会中指常谓群臣曰此家率下江诸将辅翼汉
室心如金石真忠臣也是日迁常为汉忠将军遣南
击邓奉董欣令诸将皆属焉又诏常北击河间渔阳
平诸屯聚五年秋攻拔湖陵又与帝会任城因从破
苏茂庞萌进攻下邳常部当城门战一日数合贼反
走入城常追迫之城上射矢雨下帝从百余骑自城
南高处望常战力甚驰遣中黄门诏使引还贼遂降
又别率骑都尉王霸共平沛郡贼六年春征还洛阳
令夫人迎常于舞阳归家上冢西屯长安拒隗嚣七
年使使者持玺书即拜常为横野大将军位次与诸
将绝席常别击破隗嚣将高峻于朝那嚣遣将过乌
氏常要击破之转降保塞羌诸营壁皆平之九年击
内黄贼破降之后北屯故安拒卢芳十二年薨于屯
所谥曰节侯子广嗣
寇恂
按后汉书本传恂字子翼上谷昌平人也世为着姓
恂初为郡功曹太守耿况甚重之王莽败更始立使
使者徇郡国曰先降者复爵位恂从耿况迎使者于
界上况上印绶使者纳之一宿无还意恂勒兵入见
使者就请之使者不与曰天王使者功曹欲胁之邪
恂曰非敢胁使君窃伤计之不详也今天下初定国
信未宣使君建节衔命以临四方郡国莫不延颈倾
耳望风归命今始至上谷而先堕大信沮向化之心
生离畔之隙将复何以号令它郡乎且耿府君在上
谷久为吏人所亲今易之得贤则造次未安不贤则
祇生乱为使君计莫若复之以安百姓使者不应恂
叱左右以使者命召况况至恂进取印绶带况使者
不得已乃承制诏之况受而归及王郎起遣将徇上
谷急况发兵恂与门下掾闵业共说况曰邯郸拔起
难可信向昔王莽时所难独有刘伯升耳今闻大司
马刘公伯升母弟尊贤下士士多归之可攀附也况
曰邯郸方盛力不能独拒如何恂对曰今上谷完实
控弦万骑举大郡之资可以详择去就恂请东约渔
阳齐心合众邯郸不足图也况然之乃遣恂到渔阳
结谋彭宠恂还至昌平袭击邯郸使者杀之夺其军
遂与况子弇等俱南及光武于广阿拜恂为偏将军
号承义侯从破群贼数与邓禹谋议禹奇之因奉牛
酒共交欢光武南定河内而更始大司马朱鲔等盛
兵据洛阳又并州未安光武难其守问于邓禹曰诸
将谁可使守河内者禹曰昔高祖任萧何于关中无
复西顾之忧所以得专征山东终成大业今河内带
河为固户口殷实北通上党南迫洛阳寇恂文武备
足有牧人御众之才非此子莫可使也乃拜恂河内
太守行大将军事光武谓恂曰河内完富吾将因是
而起昔高祖留萧何镇关中吾今委公以河内坚守
转运给足军粮率厉士马防遏它兵勿令北度而已
光武于是复北征燕代恂移书属县讲兵肄射伐淇
园之竹为矢百余万养马二千匹收租肆百万斛转
以给军朱鲔闻光武北而河内孤使讨难将军苏茂
副将贾强将兵三万余人度巩河攻温檄书至恂即
勒军驰出并移告属县发兵会于温下军吏皆谏曰
今洛阳兵度河前后不绝宜待众军毕集乃可出也
恂曰温郡之藩蔽失温则郡不可守遂驰赴之旦日
合战而偏将军冯异遣救及诸县兵适至士马四集
幡旗蔽野恂乃令士卒乘城鼓噪大呼言曰刘公兵
到苏茂军闻之陈动恂因奔击大破之追至洛阳遂
斩贾强茂兵自投河死者数千生获万余人恂与冯
异过河而还自是洛阳震恐城门昼闭时光武传闻
朱鲔破河内有顷恂檄至大喜曰吾知寇子翼可任
也诸将军贺因上尊号于是即位时军食急乏恂以
辇车骊驾转输前后不绝尚书升斗以禀百官帝数
策书劳问恂同门生茂陵董崇说恂曰上新即位四
方未定而君侯以此时大郡内得人心外破苏茂
威震邻敌功名发闻此谗人侧目怨祸之时也昔萧
何守关中悟鲍生之言而高祖悦今君所将皆宗族
昆弟也无乃当以前人为镜戒恂然其言称疾不视
事帝将攻洛阳先至河内恂求从军帝曰河内未可
离也数固请不听乃遣兄子寇张姊子谷崇将突骑
愿为军锋帝善之皆以为偏将军建武二年恂坐系
考上书者免是时颍川人严终赵敦聚众万余与密
人贾期连兵为寇恂免数月复拜颍川太守与破奸
将军侯进俱击之数月斩期首郡中悉平定封恂雍
奴侯邑万户执金吾贾复在汝南部将杀人于颍川
恂捕得系狱时尚草创军营犯法率多相容恂乃戮
之于市复以为耻叹还过颍川谓左右曰吾与寇恂
并列将帅而今为其所陷大丈夫岂有怀侵怨而不
决之者乎今见恂必手之恂知其谋不欲与相见
谷崇曰崇将也得带侍侧卒有变足以相当恂曰
不然昔蔺相如不畏秦王而屈于廉颇者为国也区
区之赵尚有此义吾安可以忘之乎乃属县盛供
具储酒醪执金吾军入界一人皆兼二人之馔恂乃
出迎于道称疾而还贾复勒兵欲追之而吏士皆醉
遂过去恂遣谷崇以状闻帝乃征恂恂至引见时复
先在坐欲起相避帝曰天下未定两虎安得私斗今
日朕分之于是并坐极欢遂共车同出结友而去恂
归颍川三年遣使者即拜为汝南太守又使骠骑将
军杜茂将兵助恂讨盗贼盗贼清静郡中无事恂素
好学乃修乡校教生徒聘能为左氏春秋者亲受学
焉七年代朱浮为执金吾明年从车驾击隗嚣而颍
川盗贼群起帝乃引军还谓恂曰颍川迫近京师当
以时定惟念独卿能平之耳从九卿复出以忧国可
知也恂对曰颍川剽轻闻陛下远逾阻险有事陇蜀
故狂狡乘间相诖误耳如闻乘舆南向贼必惶怖归
死臣愿执锐前驱即日车驾南征恂从至颍川盗贼
悉降而竟不拜郡百姓遮道曰愿从陛下复借寇君
一年乃留恂长社镇抚吏人受纳余降初隗嚣将安
定高峻拥兵万人高平第一帝使待诏马援招降
峻由是河西道开中郎将来歙承制拜峻通路将军
封关内侯后属大司马吴汉共围嚣于冀及汉军退
峻亡归故营复助嚣拒陇阺及嚣死峻高平畏诛
坚守建威大将军耿弇率大中大夫窦士武威太守
梁统等围之一岁不拔十年帝入关将自征之恂时
从驾谏曰长安道里居中应接近便安定陇西必怀
震惧此从容一处可以制四方也今士马疲倦方履
险阻非万乘之固前年颍川可为至戒帝不从进军
及汧峻犹不下帝议遣使降之乃谓恂曰卿前止吾
此举今为吾行也若峻不即降引耿弇等五营击之
恂奉玺书至第一峻遣军师皇甫文出谒辞礼不屈
恂怒将诛文诸将谏曰高峻精兵万人率多强弩西
遮陇道连年不下今欲降之而反戮其使无乃不可
乎恂不应遂斩之遣其副归告峻曰军师无礼已戮
之矣欲降急降不欲固守峻惶恐即日开城门降诸
将皆贺因曰敢问杀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
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计者也今来辞意不屈必无降
心全之则文得其计杀之则峻亡其胆是以降耳诸
将皆曰非所及也遂传峻还洛阳恂经明行修名重
朝廷所得秩奉厚施朋友故人及从吏士常曰吾因
士大夫以致此其可独享之乎时人归其长者以为
有宰相器十二年卒谥曰威侯子损嗣
冯异
按后汉书本传异字公孙颍川父城人也好读书通
左氏春秋孙子兵法汉兵起异以郡掾监五县与父
城长苗萌共城守为王莽拒汉光武略地颍川攻父
城不下屯兵巾车乡异间出行属县为汉兵所执时
异从兄孝及同郡丁綝吕晏并从光武因共荐异得
召见异曰异一夫之用不足为强弱有老母在城中
愿归据五城以效功报德光武曰善异归谓苗萌曰
今诸将皆壮士屈起多暴横独有刘将军所到不掳
掠观其言语举止非庸人也可以归身苗明曰死生
同命敬从子计光武南还宛更始诸将攻父城者前
后十余辈异坚守不下及光武为司校尉道经父
城异等即开门奉牛酒迎光武署异为主簿苗萌为
从事异因荐邑子铫期叔寿段建左隆等光武皆以
为掾史从至洛阳更始数欲遣光武徇河北诸将皆
以为不可是时左丞相曹竟子诩为尚书父子用事
异劝光武厚结纳之及度河北诩有力焉自伯升之
败光武不敢显其悲戚每独居辄不御酒肉枕席有
涕泣处异独叩头宽譬哀情光武止之曰卿勿妄言
异复因间进说曰天下同苦王氏思汉久矣今更始
诸将从横暴虐所至掳掠百姓失望无所依戴今公
专命方面施行恩德夫有桀纣之乱乃见汤武之功
人久饥渴易为充饱宜急分遣官属循行郡县理冤
结布惠泽光武纳之至邯郸遣异与铫期乘传抚循
属县录囚徒存鳏寡亡命自诣者除其罪阴条二千
石长吏同心及不附者上之及王郎起光武自蓟东
南驰晨夜草舍至饶阳无蒌亭时天寒烈众皆饥疲
异上豆粥明旦光武谓诸将曰昨得公孙豆粥饥寒
俱解及至南宫遇大风雨光武引车入道傍空舍异
抱薪邓禹热火光武对燎衣异复进麦饭菟肩因
复度呼沱河至信都使异别收河间兵还拜偏将军
从破王郎封应侯异为人谦退不伐行与诸将相逢
辄引车避道进止皆有表识军中号为整齐每所止
舍诸将并坐论功异常独屏树下军中号曰大树将
军及破邯郸乃更部分诸将各有配军士皆言愿
属大树将军光武以此多之别击破铁胫于北平又
降匈奴于林闟顿王因从平河北时更始遣舞阴王
李轶廪丘王田立大司马朱鲔白虎公陈侨将兵号
三十万与河南太守武勃共守洛阳光武将北徇燕
赵以魏郡河内独不逄兵而城邑完全仓廪实乃拜
寇恂为河内太守异为孟津将军统二郡军河上与
恂合埶以拒朱鲔等异乃遗李轶书曰愚闻明镜所
以照形往事所以知今昔微子去殷而入周项伯畔
楚而归汉周勃迎代王而黜少帝霍光尊孝宣而废
昌邑彼皆畏天知命存亡之符见废兴之事故能
成功于一时垂察于万世也苟令长安尚可扶助延
期岁月疏不间亲远不逾近季文岂能居一隅哉今
长安坏乱赤眉临郊王侯构难大臣乖离纲纪已绝
四方分崩异姓并起是故萧王跋涉霜雪经营河北
方今英俊云集百姓风靡虽邠岐慕周不足以喻季
文诚能觉悟成败亟定大计论功古人转祸为福在
此时矣如猛将长驱严兵围城虽有悔恨亦无及已
初轶与光武首结谋约加相亲爱及更始立反共陷
伯升虽知长安已危欲降又不自安乃报异书曰轶
本与萧王首谋造汉结死生之约同荣枯之计今轶
守洛阳将军镇孟津俱据机轴千载一会思成断金
唯深达萧王愿进愚策以佐国安人轶自通书之后
不复与异争锋故异因此得北攻天井关拔上党两
城又南下河南成以东十三县及诸屯聚皆平之
降者十余万武勃将万余人攻诸畔者异引军度河
与勃战于士乡下大破斩勃获首五千余级轶又闭
门不救异见其信效具以奏闻光武故宣露轶书令
朱鲔知之鲔怒遂使人刺杀轶由是城中乖离多有
降者鲔乃遣讨难将军苏茂将数万人攻温鲔自将
数万人攻平阴以缀异异遣校尉护军将军将兵与
寇恂合击茂破之异因度河击鲔鲔走异追至洛阳
环城一匝而归移檄上状诸将皆入贺并劝光武即
帝位光武乃召异诣鄗问四方动静异曰三王反畔
更始败亡天下无主宗庙之忧在于大王宜从众议
上为社稷下为百姓光武曰我昨夜梦乘赤龙上天
觉悟心中动悸异因下席再拜贺曰此天命发于精
神心中动悸大王重慎之性也异遂与诸将定议上
尊号建武二年春定封异阳夏侯引军击阳翟贼严
终赵根破之诏异归家上冢使太中大夫赍牛酒令
二百里内太守都尉以下及宗族会焉时赤眉延岑
暴乱三辅郡县大姓各拥兵众大司徒邓禹不能定
乃遣异代禹讨之车驾送至河南赐以乘舆七尺贝
异曰三辅遭王莽更始之乱重以赤眉延岑之
酷元元涂炭无所依诉今之征伐非必略地屠城要
在平定安集之耳诸将非不健斗然好掳掠卿本能
御吏士念自修无为郡县所苦异顿首受命引而
西所至皆布威信弘农群盗称将军者十余辈皆率
众降异异与赤眉遇于华阴相拒六十余日战数十
合降其将刘始王宣等五千余人三年春遣使者即
拜异为征西大将军会邓禹率车骑将军邓弘等引
归与异相遇禹弘要异共攻赤眉异曰异与贼相拒
且数十日虽屡获雄将余众尚多可稍以恩信倾诱
难卒用兵破也上今使诸将屯黾池要其东而异击
其西一举取之此万成计也禹弘不从弘遂大战移
日赤眉阳败弃辎重走车皆载土以豆覆其上兵士
饥争取之赤眉引还击弘弘军溃乱异与禹合兵救
之赤眉小却异以士卒饥倦可且休禹不听复战大
为所败死伤者三千余人禹得脱归宜阳异弃马步
走上回溪阪与麾下数人归营复坚壁收其散卒招
集诸营保数万人与贼约期会战使壮士变服与赤
眉同伏于道侧旦日赤眉使万人攻异前部异裁出
兵以救之贼见埶弱遂悉众攻异异乃纵兵大战日
昃贼气衰伏兵卒起衣服相乱赤眉不复识别众遂
惊溃追击大破于崤底降男女八万人余众尚十余
万东走宜阳降玺书劳异曰赤眉破平士吏劳苦始
虽垂翅回溪终能奋翼黾池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
榆方论功赏以答大勋时赤眉虽降众寇犹盛延岑
据蓝田王歆据下邽芳丹据新丰蒋震霸陵张邯
据长安公孙守据长陵杨周据谷口吕鲔据陈仓角
闳据汧骆盖延盩厔任良据鄠汝章据槐里各称
将军拥兵多者万余少者数千人转相攻击异且战
且行屯军上林苑中延岑既破赤眉自称武安王拜
置牧守欲据关中引张邯任良共攻异异击破之斩
首千余级诸营保守附岑者皆来降归异岑走攻析
异遣复汉将军邓煜辅汉将军于匡要击岑大破之
降其将苏臣等八千余人岑遂自武关走南阳时百
姓饥饿人相食黄金一斤易豆五升道路断隔委输
不至军士悉以果实为粮诏拜南阳赵匡为右扶风
将兵助异并送缣谷军中皆称万岁异兵食渐盛乃
稍诛击豪杰不从令者赏降附有功劳者悉遣其
渠帅诣京师散其众归本业威行关中惟吕鲔张邯
蒋震遣使降蜀其余悉平明年公孙述遣将程焉将
数万人就吕鲔出屯陈仓异与赵匡迎击大破之焉
退走汉川异追战于箕谷复破之还击破吕鲔营保
降者甚众其后蜀复数遣将间出异辄摧挫之怀来
百姓申理枉结出入三岁上林成都异自以久在外
不自安上书思慕阙廷愿亲帷幄帝不许后人有章
言异专制关中斩长安令威权至重百姓归心号为
咸阳王帝使以章示异异惶惧上书谢曰臣本诸生
遭遇受命之会充备行伍过蒙恩私位大将爵通侯
受任方面以立微功皆自国家谋虑愚臣无所能及
臣伏自思惟以诏战攻每辄如意时以私心断决
未尝不有悔国家独见之明久而益远乃知性与天
道不可得而闻也当兵革始起扰攘之时豪杰竞逐
迷惑千数臣以遭遇托身圣明在倾危混殽之中尚
不敢过差而况天下平定上尊下卑而臣爵位所蒙
巍巍不测乎诚冀以谨遂自终始见所示臣章战
栗怖惧伏念明主知臣愚性固敢因缘自陈诏报曰
将军之于国家义为君臣恩犹父子何嫌何疑而有
惧意六年春异朝京师引见帝谓公卿曰是我起兵
时主簿也为吾披荆棘定关中既罢使中黄门赐以
珍宝衣服钱帛诏曰仓卒无蒌亭豆粥呼沱河麦饭
厚意久不报异稽首谢曰臣闻管仲谓桓公曰愿君
无忘射钩臣无忘槛车齐国赖之臣今亦愿国家无
忘河北之难小臣不敢忘巾车之恩后数引燕见定
议图蜀留十余日令异妻子随异还西夏遣诸将上
陇为隗嚣所败乃诏异军栒邑未及至隗嚣乘胜使
其将王元行巡将二万余人下陇因分遣巡取栒邑
异即驰兵欲先据之诸将皆曰卤兵盛而新乘胜不
可与争宜止军便地徐思方略异曰卤兵临境忸忕
小利遂欲深入若得栒邑三辅动摇是吾忧也夫攻
者不足守者有余今先城以逸待劳非所以争也
潜往闭城偃旗鼓行巡不知驰赴之异乘其不意卒
击鼓建旗而出巡军惊乱奔走追击数十里大破之
祭遵亦破王元于汧于是北地诸豪长耿定等悉畔
隗嚣降异上书言状不敢自伐诸将或欲分其功帝
患之乃下玺书曰制诏大司马虎牙建威汉中捕卤
武威将军卤兵猥下三辅惊恐栒邑危亡在于旦夕
北地营保按兵观望今偏城获全卤兵挫折使耿定
之属复念君臣之义征西功若丘山犹自以为不足
孟之反奔而殿亦何异哉今遣大中大夫赐征西吏
士死伤者医药棺殓大司马已下亲吊死问疾以崇
谦让于是使异进军义渠并领北地太守事青山胡
率万余人降异异又击卢芳将贾览匈奴薁鞬日逐
王破之上郡安定皆降异复领安定太守事九年春
祭遵卒诏异守征卤将军并将其营及隗嚣死其将
王元周宗等复立嚣子纯犹总兵据冀公孙述遣将
赵匡等救之帝复令异行天水太守事攻匡等且一
年皆斩之诸将共攻冀不能拔欲且还休兵异固持
不动常为众军锋明年夏与诸将攻落门未拔病发
薨于军谥曰节侯长子彰嗣
岑彭
按后汉书本传彭字君然南阳棘阳人也王莽时守
本县长汉兵起攻拔棘阳彭将家属奔前队大夫甄
阜阜怒彭不能固守拘彭母妻令效功自补彭将宾
客战斗甚力及甄阜死彭被创亡归宛与前队贰严
说共城守汉兵攻之数月城中粮尽人相食彭乃与
说举城降诸将欲诛之大司徒伯升曰彭郡之大吏
执心坚守是其节也今举大事当表义士不如封之
以劝其后更始乃封彭为归德侯令属伯升及伯升
遇害彭复为大司马朱鲔校尉从鲔击王莽扬州牧
李圣杀之定淮阳城鲔荐彭为淮阳都尉更始遣立
成王张卬与将军徭伟镇淮阳伟反击走卬彭引兵
攻伟破之迁颍川太守会舂陵刘茂起兵略下颍川
彭不得之官乃与麾下数百人从河内太守邑人韩
歆会光武徇河内歆议欲城守彭止不听既而光武
至怀歆迫急迎降光武知其谋大怒收歆置鼓下将
斩之召见彭彭因进说曰今赤眉入关更始危殆权
臣放纵矫称诏制道路阻塞四方蜂起群雄竞逐百
姓无所归命窃闻大王平河北开王业此诚皇天佑
汉士人之福也彭幸蒙司徒公所见全济未有报德
旋被祸难永恨于心今复遭遇愿出身自效光武深
接纳之彭因言韩歆南阳大人可以为用乃贳歆以
为邓禹军师更始大将军吕植将兵屯淇园彭说降
之于是拜彭为刺奸大将军使督察众营授以常所
持节从平河北光武即位拜彭廷尉归德侯如故行
大将军事与大司马吴汉大司空王梁建义大将军
朱佑右将军万修执金吾贾复骁骑将军刘植扬化
将军坚镡积射将军侯进偏将军冯异祭遵王霸等
围洛阳数月朱鲔等坚守不肯下帝以彭尝为鲔校
尉令往说之鲔在城上彭在城下相劳苦欢语如平
生彭因曰彭往者得执鞭侍从蒙荐举拔擢常思有
以报恩今赤眉已得长安更始为三王所反皇帝受
命平定燕赵尽有幽冀之地百姓归心贤俊云集亲
率大兵来攻洛阳天下之事逝其去矣公虽婴城固
守将何待乎鲔曰大司徒被害时鲔与其谋又谏更
始无遣萧王北伐诚自知罪深彭还具言于帝帝曰
夫建大事者不忌小怨鲔今若降官爵可保况诛罚
乎河水在此吾不食言彭复往告鲔鲔从城上下索
曰必信可乘此上彭趣索欲上鲔见其诚即许降后
五日鲔将轻骑诣彭顾诸部将曰坚守待我我若
不还诸君径将大兵上轘辕归郾王乃面缚与彭俱
诣河阳帝即解其縳召见之复令彭夜送鲔归城明
旦悉其众出降拜鲔为平狄将军封扶沟侯鲔淮阳
人后为少府传封累代建武二年使彭击荆州下犨
叶等十余城是时南方尤乱南郡人秦丰据黎丘自
称楚黎王略十有二县董欣起堵乡许邯起杏又更
始诸将各拥兵据南阳诸城帝遣吴汉伐之汉军所
过多侵暴时破卤将军邓奉谒归新野怒吴汉掠其
乡里遂返击破汉军获其辎重屯据淯阳与诸贼合
从秋彭破杏降许邯迁征南大将军复遣朱佑贾复
及建威大将军耿弇汉中将军王常武威将军郭守
越骑将军刘宏偏将军刘嘉耿植等与彭并力讨邓
奉先击堵乡而奉将万余人救董欣欣奉皆南阳精
兵彭等攻之连月不三年夏帝自将南征至叶董
欣别将将数千人遮道车骑不可得前彭奔击大破
之帝至堵阳邓奉夜逃归淯阳董欣降彭复与耿弇
贾复及积弩将军傅俊骑都尉臧宫等从追邓奉于
小长安帝率诸将亲战大破之奉迫急乃降帝怜奉
旧功臣且衅起吴汉欲全宥之彭与耿弇谏曰邓奉
背恩反逆暴师经年致贾复伤痍朱佑见获陛下既
至不知悔善而亲在行陈兵败乃降若不诛奉无以
惩恶于是斩之奉者西华侯邓晨之兄子也车驾引
还令彭率傅俊臧宫刘宏等三万余人南击秦丰拔
黄邮丰与其大将蔡宏拒彭等于邓数月不得进帝
怪以让彭彭惧于是夜勒兵马申令军中使明旦西
击山都乃缓所获卤令得逃亡归以告丰丰即悉其
军西邀彭彭乃潜兵度沔水击其将张杨于阿头山
大破之从川谷间伐木开道直袭黎丘击破诸屯兵
丰闻大惊驰归救之彭与诸将依东山为营丰与蔡
宏夜攻彭彭豫为之备出兵逆击之丰败走追斩蔡
宏更封彭为舞阴侯秦丰相赵京举宜城降拜为成
汉将军与彭共围丰于黎丘时田戎拥众夷陵闻秦
丰被围惧大兵方至欲降而妻兄辛臣谏戎曰今四
方豪杰各据郡国洛阳地如掌耳不如按甲以观其
变戎曰以秦王之强犹为征南所围岂况吾邪降计
决矣四年春戎乃留辛臣守夷陵自将兵沿江溯沔
止黎丘刻期日当降而辛臣于后盗戎珍宝从间道
先降于彭而以书招戎戎疑必卖己遂不敢降而反
与秦丰合彭出兵攻戎数月大破之其大将伍公诣
彭降戎亡归夷陵帝幸黎丘劳军封彭吏士有功者
百余人彭攻秦丰三岁斩首九万余级丰余兵裁千
人又城中食且尽帝以丰转弱令朱佑代彭守之使
彭与傅俊南击田戎大破之遂拔夷陵追至秭归戎
与数十骑亡入蜀尽获其妻子士众数万人彭以将
伐蜀汉而夹川谷少水险难漕运留威卤将军冯骏
军江州都尉田鸿军夷陵领军李元军夷道自引兵
还屯津乡当荆州要会喻告诸蛮夷降者奏封其君
长初彭与交趾牧邓让厚善与让书陈国家威德又
遣偏将军屈充移檄江南班行诏命于是让与江夏
太守侯登武陵太守王堂长沙相韩福桂阳太守张
隆零陵太守田翕苍梧太守杜穆交趾太守锡光等
相率遣使贡献悉封为列侯或遣子将兵助彭征伐
于是江南之珍始流通焉六年冬征彭诣京师数召
燕见厚加赏赐复南还津乡有诏过家上冢大长秋
以朔望问太夫人起居八年彭引兵从车驾破天水
与吴汉围隗嚣于西城时公孙述将李育将兵救嚣
守上邽帝留盖延耿弇围之而车驾东归彭书曰
两城若下便可将兵南击蜀卤人苦不知足既平陇
复望蜀每一发兵头须为白彭遂壅谷水灌西城城
未没丈余嚣将行巡周宗将蜀救兵到嚣得出还冀
汉军食尽烧辎重引兵下陇延弇亦相随而退嚣出
兵尾击诸营彭殿为后拒故诸将能全师东归彭还
津乡九年公孙述遣其将任满田戎程泛将数万人
乘枋箄下江关击破冯骏及田鸿李元等遂拔夷道
夷陵据荆门虎牙横江水起浮桥斗楼立攒柱绝水
道结营山上以拒汉兵彭数攻之不利于是装直进
楼船冒突露桡数千艘十一年春彭与吴汉及诛卤
将军刘隆辅威将军臧宫骁骑将军刘歆发南阳武
陵南郡兵又发桂阳零陵长沙委输棹卒凡六万余
人骑五千匹皆会荆门吴汉以三郡棹卒多费粮谷
欲罢之彭以蜀兵盛不可遣上书言状帝报彭曰大
司马习用步骑不晓水战荆门之事一由征南公为
重而已彭乃令军中募攻浮桥先登者上赏于是偏
将军鲁奇应募而前时天风狂急彭奇船逆流而上
直冲浮桥而攒柱钩不得去奇等乘埶殊死战因飞
炬焚之风怒火盛桥楼崩烧彭复悉军顺风并进所
向无前蜀兵大乱溺死者数千人斩任满生获程泛
而田戎亡保江州彭上刘隆为南郡太守自率臧宫
刘歆长驱入江关令军中无得掳掠所过百姓皆奉
牛酒迎劳彭见诸耆老为言大汉哀愍巴蜀久见卤
役故兴师远伐以讨有罪为人除害让不受其牛酒
百姓皆大喜悦争开门降诏彭守益州牧所下郡辄
行太守事彭到江州以田戎食多难卒拔留冯骏守
之自引兵乘利直指垫江攻破平曲收其米数十万
石公孙述使其将延岑吕鲔王元及其弟恢悉兵拒
广汉及资中又遣将侯丹率二万余人拒黄石彭乃
多张疑兵使护军杨翕与臧宫拒延岑等自分兵浮
江下还江州溯都江而上袭击侯丹大破之因晨夜
倍道兼行二千余里径拔武阳使精骑驰广都去成
都数十里埶若风雨所至皆奔散初述闻汉兵在平
曲故遣大兵逆之及彭至武阳绕出延岑军后蜀地
震骇述大惊以杖击地曰是何神也彭所营地名彭
亡闻而恶之欲徙会日暮蜀刺客诈为亡奴降夜刺
杀彭彭首破荆门长驱武阳持军整齐秋毫无犯
谷王任贵闻彭威信数千里遣使迎降会彭已薨帝
尽以任贵所献赐彭妻子谥曰壮侯蜀人怜之为立
庙武阳岁时祠焉子遵嗣
贾复
按后汉书本传复字君文南阳冠军人也少好学习
尚书事舞阴李生李生奇之谓门人曰贾君之容貌
志气如此而勤于学将相之器也王莽末为县掾迎
盐河东会遇盗贼等比十余人皆放散其盐复独完
以还县县中称其信时下江新市兵起复亦聚众数
百人于羽山自号将军更始立乃将其众归汉中王
刘嘉以为校尉复见更始政乱诸将放纵乃说嘉曰
臣闻图尧舜之事而不能至者汤武是也图汤武之
事而不能至者桓文是也图桓文之事而不能至者
六国是也定六国之规欲安守之而不能至者亡六
国是也今汉室中兴大王以亲戚为藩辅天下未定
而安守所保所保得无不可保乎嘉曰卿言大非吾
任也大司马刘公在河北必能相施第持我书往复
遂辞嘉受书北渡河及光武于柏人因邓禹得召见
光武奇之禹亦称有将帅节于是署复破卤将军督
盗贼复马羸光武解左骖以赐之官属以复后来而
好陵折等辈调补鄗尉光武曰贾督有折冲千里之
威方任以职勿得擅除光武至信都以复为偏将军
及拔邯郸迁都护将军从击青犊于射犬大战至日
中贼陈坚不却光武传召复曰吏士皆饥可且朝饭
复曰先破之然后食耳于是被羽先登所向皆靡贼
乃败走诸将咸服其勇又北与五校战于真定大破
之复伤创甚光武大惊曰我所以不令贾复别将者
为其轻敌也果然失吾名将闻其妇有孕生女邪我
子娶之生男邪我女嫁之不令其忧妻子也复病寻
愈追及光武于蓟相见甚欢大飨士卒令复居前击
邺贼破之光武即位拜为执金吾封冠军侯先度河
攻朱鲔于洛阳与白虎公陈侨战连破降之建武二
年益封穰朝阳二县更始郾王尹尊及诸大将在南
方未降者尚多帝召诸将议兵事未有言沈吟久之
乃以檄叩地曰郾最强宛为次谁当击之复率然对
曰臣请击郾帝笑曰执金吾击郾吾复何忧大司马
当击宛遂遣复与骑都尉阴识骁骑将军刘植南度
五社津击郾连破之月余尹尊降尽定其地引东击
更始淮阳太守暴汜汜降属县悉定其秋南击召陵
新息平定之明年春迁左将军别击赤眉于新城渑
池间连破之与帝会宜阳降赤眉复从征伐未尝丧
败数与诸将溃围解急身被十二创帝以复敢深入
希令远征而壮其勇节常自从之故复少方面之勋
诸将每论功自伐复未尝有言帝辄曰贾君之功我
自知之十三年定封胶东侯食郁秩壮武下密即墨
梃胡观阳凡六县复知帝欲偃千戈修文德不欲功
臣拥众京师乃与高密侯邓禹并剽甲兵敦儒学帝
深然之遂罢左右将军复以列侯就第加位特进复
为人刚毅方直多大节既还私第闱门养威重朱佑
等荐复宜为宰相帝方以吏事责三公故功臣并不
用是时列侯唯高密固始胶东三侯与公卿参议国
家大事恩遇甚厚三十一年卒谥曰刚侯子忠嗣
吴汉
按后汉书本传汉字子颜南阳宛人也家贫给事县
为亭长王莽末以宾客犯法乃亡命至渔阳资用乏
以贩马自业往来燕蓟间所至皆交结豪杰更始立
使使者韩鸿徇河北或谓鸿曰吴子颜奇士也可与
计事鸿召见汉甚悦之遂承制拜为安乐令会王郎
起北州扰惑汉素闻光武长者独欲归心乃说太守
彭宠曰渔阳上谷突骑天下所闻也君何不合二郡
精锐附刘公击邯郸此一时之功也宠以为然而官
属皆欲附王郎宠不能夺汉乃辞出止外亭念所以
谲众未知所出望见道中有一人似儒生者汉使人
召之为具食问以所闻生因言刘公所过为郡县所
归邯郸举尊号者实非刘氏汉大喜即诈为光武书
移檄渔阳使生赍以诣宠令具以所闻说之汉复随
后入宠甚然之于是遣汉将兵与上谷诸将并军而
南所至击斩王郎将帅及光武于广阿拜汉为偏将
军既拔邯郸赐号建策侯汉为人质厚少文造次不
能以辞自达邓禹及诸将多知之数相荐举乃得召
见遂见亲信常居门下光武将发幽州兵夜召邓禹
问可使行者禹曰间数与吴汉言其人勇鸷有智谋
诸将鲜能及者即拜汉大将军持节北发十郡突骑
更始幽州牧苗曾闻之阴勒兵诸郡不肯应调汉
乃将二十骑先驰至无终曾以汉无备出迎于路汉
即撝兵骑收曾斩之而夺其军北州震骇城邑莫不
望风弭从遂悉发其兵引而南与光武会清阳诸将
望见汉还士马甚盛皆曰是宁肯分兵与人邪及汉
至莫府上兵簿诸将人人多请之光武曰属者恐不
与人今所请又何多也诸将皆惭初更始遣尚书令
谢躬率六将军攻王郎不能下会光武至共定邯郸
而躬裨将掳掠不相承光武深忌之虽俱在邯郸
遂分城而处然每有以慰安之躬勤于职事光武常
称曰谢尚书真吏也故不自疑躬既而率其兵数万
还屯于邺时光武南击青犊谓躬曰我追贼于射犬
必破之尤来在山阳者埶必当惊走若以君威力击
此散卤必成禽也躬曰善及青犊破而尤来果北走
隆虑山躬乃留大将军刘庆魏郡太守陈康守邺自
率诸将军击之穷寇死战其锋不可当躬遂大败死
者数千人光武因躬在外乃使汉与岑彭袭其城汉
先令辩士说陈康曰盖闻上智不处危以侥幸中智
能因危以为功下愚安于危以自亡危亡之至在人
所由不可不察今京师败乱四方云扰公所闻也萧
王兵强士附河北归命公所见也谢躬内背萧王外
失众心公所知也今公据孤危之城待灭亡之祸义
无所立节无所成不若开门内军转祸为福免下愚
之败收中智之功此计之至者也康然之于是康收
刘庆及躬妻子开门内汉等及躬从隆归邺不知
康已反之乃与数百骑轻入城汉伏兵收之手击杀
躬其众悉降躬字子张南阳人初其妻知光武不平
之常戒躬曰君与刘公积不相能而信其虚谈不为
之备终受制矣躬不纳故及于难光武北击群贼汉
常将突骑五千为军锋数先登陷阵及河北平汉与
诸将奉图书上尊号光武即位拜为大司马更封舞
阳侯建武二年春汉率大司空王梁建义大将军朱
佑大将军杜茂执金吾贾复扬化将军坚镡偏将军
王霸骑都尉刘隆马武阴识共击檀乡贼于邺东漳
水上大破之降者十余万人帝使使者玺书定封汉
为广平侯食广平斥漳曲周广年凡四县复率诸将
击邺西山贼黎伯卿等及河内修武悉破诸屯聚车
驾亲幸抚劳复遣汉进兵南阳击宛涅阳郦穰新野
诸城皆下之引兵南与秦丰战黄邮水上破之又与
偏将军冯异击昌城五楼贼张文等又攻铜马五幡
于新安皆破之明年春率建威大将军耿弇虎牙大
将军盖延击青犊于轵西大破降之又率骠骑大将
军杜茂强弩将军陈俊等围苏茂于广乐刘永将周
建别招聚收集得十余万人救广乐汉将轻骑迎与
之战不利堕马伤膝还营建等遂连兵入城诸将谓
汉曰大敌在前而公伤卧众心惧矣汉乃勃然裹创
而起椎牛飨士令军中曰贼众虽多皆劫掠群盗胜
不相让败不相救非有仗节死义者也今日封侯之
秋诸君勉之于是军士激怒人倍其气旦日建茂出
兵围汉汉选四部精兵黄头吴河等及乌桓突骑三
千余人齐鼓而进建军大溃反还奔城汉长驱追击
争门并入大破之茂建突走汉留杜茂陈俊等守广
乐自将兵助盖延围刘永于睢阳永既死二城皆降
明年又率陈俊及前将军王梁击破五校贼于临平
追至东郡箕山大破之北击清河长直及平原五里
贼皆平之时鬲县五姓共逐守长据城而反诸将争
欲攻之汉不听曰使鬲反者皆守长罪也敢轻冒进
兵者斩乃移檄告郡使收守长而使人谢城中五姓
大喜即相率归降诸将乃服曰不战而下城非众所
及也冬汉率建威大将军耿弇汉中将军王常等击
富平获索二贼于平原明年春贼率五万余人夜攻
汉营军中惊乱汉坚卧不动有顷乃定即夜发精兵
出营突击大破其众因追讨余党遂至无盐进击渤
海皆平之又从征董宪围胊城明年春拔胊斩宪事
已见刘永传东方悉定振旅还京师会隗嚣畔夏复
遣汉西屯长安八年从车驾上陇遂围隗嚣于西城
帝汉曰诸郡甲卒俱坐费粮食若有逃亡则沮败
众心宜悉罢之汉等贪并力攻嚣遂不能遣粮食日
少吏士疲役逃亡者多及公孙述救至汉遂退败十
一年春率征南大将军岑彭等伐公孙述及彭破荆
门长驱入江关汉留夷陵装露桡船将南阳兵及弛
刑募士三万人溯江而上会岑彭为刺客所杀汉并
将其军十二年春与公孙述将魏党公孙永战于鱼
涪津大破之遂围武阳述遣子婿史兴将五千人救
之汉迎击兴尽殄其众因入犍为界诸县皆城守汉
乃进军攻广都拔之遣轻骑烧成都市桥武阳以东
诸小城皆降帝戒汉曰成都十余万众不可轻也但
坚据广都待其来攻勿与争锋若不敢来公转营迫
之须其力疲乃可击也汉乘利遂自将步骑二万余
人进逼成都去城十余里阻江北为营作浮桥使副
将武威将军刘尚将万余人屯于江南相去二十余
里帝闻大惊让汉曰比公千条万端何意临事勃
乱既轻敌深入又与尚别营事有缓急不复相及贼
若出兵缀公以大众攻尚尚破公即败矣幸无它者
急引兵还广都诏书未到述果使其将谢丰袁吉将
众十许万分为二十余营并出攻汉使别将万余人
刘尚令不得相救汉与大战一日兵败走入壁丰
因围之汉乃召诸将厉之曰吾共诸君逾越险阻转
战千里所在斩获遂深入敌地至其城下而今与刘
尚二处受围埶既不接其祸难量欲潜师就尚于江
南并兵御之若能同心一力人自为战大功可立如
其不然败必无余成败之机在此一举诸将皆曰诺
于是飨士秣马闭营三日不出乃多树幡旗使烟火
不绝夜衔枚引兵与刘尚合军丰等不觉明日乃分
兵拒江北自将攻江南汉悉兵迎战自旦至晡遂大
破之斩谢丰袁吉获甲首五千余级于是引还广都
留刘尚拒述具以状上而深自谴责帝报曰公还广
都甚得其宜述必不敢略尚而击公也若先攻尚公
从广都五十里悉步骑赴之适当值其危困破之必
矣自是汉与述战于广都成都之间八战八遂军
于其郭中述自将数万人出城大战汉使护军高午
唐邯将数万锐卒击之述兵败走高午奔陈刺述杀
之事已见述传旦日城降斩述首传送洛阳明年正
月汉振旅浮江而下至宛诏令过家上冢赐谷二万
斛十五年复率扬武将军马成捕卤将军马武北击
匈奴徙雁门代郡上谷吏人六万余口置居庸常关
以东十八年蜀郡守将史歆反于成都自称大司马
攻太守张穆穆逾城走广都歆遂移檄郡县而宕渠
杨伟胊徐容等起兵各数千人以应之帝以歆昔
为岑彭护军晓习兵事故遣汉率刘尚及太中大夫
臧宫将万余人讨之汉入武都乃发广汉巴蜀三郡
兵围成都百余日城破诛歆等汉乃乘桴沿江下巴
郡杨伟徐容等惶恐解散汉诛其渠帅二百余人徙
其党与数百家于南郡长沙而还汉性强力每从征
伐帝未安恒侧足而立诸将见战陈不利或多惶惧
失其常度汉意气自若方整厉器械激扬士吏帝时
遣人观大司马何为还言方修战攻之具乃叹曰吴
公差强人意隐若一敌国矣每当出师朝受诏夕即
引道初无办严之日故能常任职以功名终及在朝
廷斤斤谨质形于体貌汉尝出征妻子在后买田业
汉还让之曰军师在外吏士不足何多买田宅乎遂
尽以分与昆弟外家二十年汉病笃车驾亲临问所
欲言对曰臣愚无所知识唯愿陛下慎无赦而已及
薨有诏悼愍赐谥曰忠侯发北军五校轻车介士送
葬如大将军霍光故事子哀侯成嗣
将帅部名臣列传七
后汉二
盖延
按后汉书本传延字巨卿渔阳要阳人也身长八尺
弯弓三百斤边俗尚勇力而延以气闻历郡列掾州
从事所在职办彭宠为太守召延署营尉行护军及
王郎起延与吴汉同谋归光武延至广阿拜偏将军
号建功侯从平河北光武即位以延为虎牙将军建
武二年更封安平侯遣南击敖仓转攻酸枣封丘皆
拔其夏督驸马都尉马武骑都尉刘隆护军都尉马
成偏将军王霸等南伐刘永先攻拔襄邑进取麻乡
遂围永于雎阳数月尽收野麦夜梯其城入永惊惧
引兵走出东门延追击大破之永弃军走谯延进攻
拔薛斩其鲁郡太守而彭城扶阳杼秋萧皆降又破
永沛郡太守斩之永将苏茂佼强周建等三万余人
救永共攻延延与战于沛西大破之永军乱遁没溺
死者大半永弃城走湖陵苏茂奔广乐延遂定沛楚
临淮修高祖庙置啬夫祝宰乐人三年睢阳复反城
迎刘永延复率诸将围之百日收野谷永乏食突走
延追击尽得辎重永为其将所杀永弟防举城降四
年春延又击苏茂周建于蕲进与董宪战留下皆破
之因率平敌将军庞萌攻西防拔之复追败周建苏
茂于彭城茂建亡奔董宪将贲休举兰陵城降宪闻
之自郯围休时延及庞萌在楚请往救之帝敕曰可
直往捣郯则兰陵必自解延等以贲休城危遂先赴
之宪逆战而阳败延等遂逐退因拔围入城明日宪
大出兵合围延等惧遽出突走因往攻郯帝让之曰
间欲先赴郯者以不意故耳今既奔走贼计已立围
岂可解乎延等至郯果不能克而董宪遂拔兰陵杀
贲休延等往来要击宪别将于彭城郯邳之间战或
日数合颇有获帝以延轻敌深入数以书诫之及
庞萌反攻杀楚郡太守引军袭败延延走北度泗水
破舟坏津梁仅而得免帝自将而东征延与大司
马吴汉汉忠将军王常前将军王梁捕卤将军马武
讨卤将军王霸等会任城讨庞萌于桃乡又并从征
董宪于昌虑皆破平之六年春遣屯长安九年隗嚣
死延西击街泉略阳清水诸屯聚皆定十一年与中
郎将来歙攻河池未以病引还拜为左冯翊将军
如故十三年增封定食万户十五年薨于位子扶嗣
陈俊
按后汉书本传俊字子昭南阳西鄂人也少为郡吏
更始立以宗室刘嘉为太常将军俊为长史光武徇
河北嘉遣书荐俊光武以为安集掾从击铜马于清
阳进至满阳拜强弩将军与五校战于安次俊下马
手接短兵所向必破追奔二十余里斩其渠帅而还
光武望而叹曰战将尽如是岂有忧哉五校引退入
渔阳所过掳掠俊言于光武曰宜令轻骑出贼前使
百姓各自坚守壁以绝其食可不战而殄也光武然
之遣俊将轻骑驰出贼前视人保壁坚完者敕令固
守放散在野者因掠取之贼至无所得遂散败及军
还光武谓俊曰困此卤者将军策也及即位封俊为
列侯建武二年春攻匡贼下四县更封新处侯引击
顿丘降三城其秋大司马吴汉承制拜俊为强弩大
将军别击金门白马贼于河内皆破之四年转徇汝
阳及项又拔南武阳是时太山豪杰多拥众与张步
连兵吴汉言于帝曰非陈俊莫能定此郡于是拜俊
太山太守行大将军事张步闻之遣其将击俊战于
嬴下俊大破之追至济南收得印绶九十余稍攻下
诸县遂定太山五年与建威大将军耿弇共破张步
事在弇传时琅邪未平乃徙俊为琅邪太守领将军
如故齐地素闻俊名入界盗贼皆解散俊将兵击董
宪于赣榆进破胊贼孙阳平之八年张步畔还琅邪
俊追讨斩之帝美其功诏俊得专征青徐俊得抚贫
弱表有义检制军吏不得与郡县相干百姓歌之数
上书自请愿奋击陇蜀诏报曰东州新平大将军之
功也负海猾夏盗贼之处国家以为重忧且勉镇抚
之十三年增邑定封祝阿侯明年征奉朝请二十三
年卒子浮嗣
臧宫
按后汉书本传宫字君翁颍川郏人也少为县亭长
游侥后率宾客入下江兵中为校尉因从光武征战
诸将多称其勇光武察宫勤力少言甚亲纳之及至
河北以为偏将军从破群贼数陷陈郄敌光武即位
以为侍中骑都尉建武二年封成安侯明年将突骑
与征卤将军祭遵击更始将左防韦颜于沮阳郦悉
降之三年将兵徇江夏击代乡锺武竹里皆下之帝
使大中大夫持节拜宫为辅威将军七年更封期思
侯击梁郡济阴皆平之十一年将兵至中卢屯骆越
是时公孙述将田戎任满与征南大将军岑彭相拒
于荆门彭等战数不利越人谋畔从蜀宫兵少力不
能制会属县送委输车数百乘至宫夜使锯断城门
限令车声回转出入至旦越人候伺者闻车声不绝
而门限断相告以汉兵大至其渠帅乃奉牛酒以劳
军营宫陈兵大会击牛酾酒飨赐慰纳之越人由是
遂安宫与岑彭等破荆门别至垂鹊山通道出秭归
至江州岑彭下巴郡使宫将降卒五万从涪水上平
曲公孙述将延岑盛兵于沅水时宫众多食少转输
不至而降者皆欲散畔郡邑复更保聚观望成败宫
欲引还恐为所反会帝遣谒者将兵诣岑彭有马七
百匹宫矫制取以自益晨夜进兵多张旗帜登山鼓
噪右步左骑挟船而引呼声动山谷岑不意汉兵卒
至登山望之大震恐宫因从击大破之斩首溺死者
万余人水为之浊流延岑奔成都其众悉降尽获其
兵马珍宝自是乘胜追北降者以十万数军至平阳
乡蜀将王元举众降进拔竹破涪城斩公孙述弟
恢复攻拔繁郫前后收得节五印绶千八百是时大
司马吴汉亦乘胜进营逼成都宫连屠大城兵马旌
旗甚盛乃乘兵入小雒郭门历成都城下至吴汉营
饮酒高会汉见之甚欢谓宫曰将军向者经卤城下
震扬威灵风行电照然穷寇难量还营愿从它道矣
宫不从复路而归贼亦不敢近之进军咸门与吴汉
并灭公孙述帝以蜀新定拜宫为广汉太守十三年
增邑更封酇侯十五年征还京师以列侯奉朝请定
封朗陵侯十八年拜大中大夫十九年妖巫维汜弟
子单臣傅镇等复妖言相聚入原武城劫吏人自称
将军于是遣宫将北军及黎阳营数千人围之贼谷
食多数攻不下士卒死伤帝召公卿诸侯王问方略
皆曰宜重其购赏时显宗为东海王独对曰妖巫相
劫埶无久立其中必有悔欲亡者但外围急不得走
耳宜小挺缓令得逃亡逃亡则一亭长足以禽矣帝
然之即敕宫彻围缓贼贼众分散遂斩臣镇等宫还
迁城门校尉复转左中郎将击武溪贼至江陵降之
宫以谨信质朴故常见任用后匈奴饥疫自相分争
帝以问宫宫曰愿得五千骑以立功帝笑曰常胜之
家难与虑敌吾方自思之二十七年宫乃与杨虚侯
马武上书曰匈奴贪利无有礼信穷则稽首安则侵
盗缘边被其毒痛内国忧其扺突卤今人畜疫死旱
蝗赤地疫困之力不当中国一郡万里死命县在陛
下福不再来时或易失岂宜固守文德而堕武事乎
今命将临塞厚县购赏喻告高句骊乌桓鲜卑攻其
左发河西四郡天水陇西羌胡击其右如此匈奴之
灭不过数年臣恐陛下仁恩不忍谋臣狐疑令万世
刻石之功不立于圣世诏报曰黄石公记曰柔能制
刚弱能制强柔者德也刚者贼也弱者仁之助也强
者怨之归也故曰有德之君以所乐乐人无德之君
以所乐乐身乐人者其乐长乐身者不久而亡舍近
谋远者劳而无功舍远谋近者逸而有终逸政多忠
臣劳政多乱人故曰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强有其
有者安贪人有者残残灭之政虽成必败今国无善
政灾变不息百姓惊惶人不自保而复欲远事边外
乎孔子曰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且北方尚强而
屯田警备传闻之事恒多失实诚能举天下之半以
灭大寇岂非至愿苟非其时不如息人自是诸将莫
敢复言兵事者宫永平元年卒谥曰愍侯子信嗣
耿弇
按后汉书本传弇字伯昭扶风茂陵人也其先武帝
时以吏二千石自巨鹿徙焉父况字侠游以明经为
郎与王莽从弟伋共学老子于安丘先生后为朔调
连率弇少好学习父业常见郡尉试骑士建旗鼓隶
驰射由是好将帅之事及王莽败更始立诸将略地
者前后多擅威权辄改易守令况自以莽之所置怀
不自安时弇年二十一乃辞况奉奏诣更始因赍贡
献以求自固之宜及至宋子会王郎诈称成帝子舆
起兵邯郸弇从吏孙仓卫包于道共谋曰刘子舆成
帝正统舍此不归远行安之弇按剑曰子舆敝贼卒
为降卤耳我至长安与国家陈渔阳上谷兵马之用
还出太原代郡反复数十日归发突骑以辚乌合之
众如摧枯折腐耳观公等不识去就族灭不久也仓
包不从遂降王郎弇道闻光武在卢奴乃驰北上
谒光武留署门下吏弇因说护军朱佑求归发兵以
定邯郸光武笑曰小儿曹乃有大意哉因数召见加
恩慰弇因从光武北至蓟闻邯郸兵方到光武将欲
南归召官属计议弇曰今兵从南来不可南行渔阳
太守彭宠公之邑人上谷太守即弇父也发此两郡
控弦万骑邯郸不足虑也光武官属腹心皆不肯曰
死尚南首柰何北行入囊中光武指弇曰是我北道
主人也会蓟中乱光武遂南驰官属各分散弇走昌
平就况因说况使寇恂东约彭宠各发突骑二千匹
步兵千人弇与景丹寇恂及渔阳兵合军而南所过
击斩王郎大将九卿校尉以下四百余级得印绶百
二十五节二斩首三万级定涿郡中山巨鹿清河河
间凡二十二县遂及光武于广阿是时光武方攻王
郎传言二郡兵为邯郸来众皆恐既而悉诣营上谒
光武见弇等说曰当与渔阳上谷士大夫共此大功
乃皆以为偏将军使还领其兵加况大将军兴义侯
得自置偏裨弇等遂从拔邯郸时更始征代郡太守
赵永而况劝永不应召令诣于光武光武遣永复郡
永北还而代令张晔据城反畔乃招迎匈奴乌桓以
为援助光武以弇弟舒为复胡将军使击晔破之永
乃得复郡时五校贼二十余万北寇上谷况与舒连
击破之贼皆退走更始见光武威声日盛君臣疑虑
乃遣使立光武为萧王令罢兵与诸将有功者还长
安遣苗曾为幽州牧韦顺为上谷太守蔡充为渔阳
太守并北之部时光武居邯郸宫昼卧温明殿弇入
造下请间因说曰今更始失政君臣淫乱诸将擅
命于畿内贵戚纵横于都内天子之命不出城门所
在牧守辄自迁易百姓不知所从士人莫敢自安掳
掠财物劫掠妇女怀金玉者至不生归元元叩心更
思莽朝又铜马赤眉之属数十辈辈数十百万圣公
不能办也其败不久公首事南阳破百万之军今定
河北北据天府之地以义征伐发号向应天下可传
檄而定天下至重不可令他姓得之闻使者从西方
来欲罢兵不可从也今吏士死亡者多弇愿归幽州
益发精兵以集其大计光武大说乃拜弇为大将军
与吴汉北发幽州十郡兵弇到上谷收韦顺蔡充斩
之汉亦诛苗曾于是悉发幽州兵引而南从光武击
破铜马高湖赤眉青犊又追尤来大枪五幡于元氏
弇常将精骑为军锋辄破走之光武乘胜战慎水上
卤危急殊死战时军士疲弊遂大败奔还壁范阳数
日乃振贼亦退去从追至容城小广阳安次连战破
之光武还蓟复遣弇与吴汉景丹盖延朱佑邳彤耿
纯刘植岑彭祭遵坚镡王霸陈俊马武十三将军追
贼至潞东及平谷再战斩首万三千余级遂穷追于
右北平无终土垠之间至浚靡而还贼散入辽西辽
东或为乌桓貊人所钞击略尽光武即位拜弇为建
威大将军与骠骑大将军景丹强弩将军陈俊攻厌
新贼于敖仓皆破降之建武二年更封好畤侯食好
畤美阳二县三年延岑自武关出攻南阳下数城穰
人杜弘率其众以从岑弇与岑等战于穰大破之斩
首三千余级生获其将士五千余人得印绶三百杜
弘降岑与数骑遁走东阳弇从幸舂陵因见自请北
收上谷兵未发者定彭宠于渔阳取张丰于涿郡还
收富平获索东攻张步以平齐地帝壮其意乃许之
四年诏弇进攻渔阳弇以父据上谷本与彭宠同功
又兄弟无在京师者自疑不敢独进上书求诣洛阳
诏报曰将军出身举宗为国所向陷敌功效尤着何
嫌何疑而欲求征且与王常共屯涿郡勉思方略况
闻弇求征亦不自安遣舒弟国入侍帝善之进封况
为隃麋侯乃命弇与建义大将军朱佑汉忠将军王
常等击望都故安西山贼十余营皆破之时征卤将
军祭遵屯良乡骁骑将军刘喜屯阳乡以拒彭宠宠
遣弟纯将匈奴二千余骑宠自引兵数万分为两道
以击遵喜胡骑经军都舒袭破其众斩匈奴两王宠
乃退走况复与舒攻宠取军都五年宠死天子嘉况
功使光禄大夫持节迎况赐甲第奉朝请封牟平侯
遣弇与吴汉击富平获索贼于平原大破之降者四
万余人因诏弇进讨张步弇悉收集降卒结部曲置
将吏率骑都尉刘歆太山太守陈俊引兵而东从朝
阳桥济河以度张步闻之乃使其大将军费邑军历
下又分兵屯祝阿别于太山锺城列营数十以待弇
弇度河先击祝阿自旦攻城未中而拔之故开围一
角令其众得奔归锺城锺城人闻祝阿已溃大恐惧
遂空壁亡去费邑分遣弟敢守巨里弇进兵先胁巨
里使多伐树木扬言以填塞坑堑数日有降者言邑
闻弇欲攻巨里谋来救之弇乃严令军中趣修攻具
宣敕诸部后三日当悉力攻巨里城阴缓生口令得
亡归归者以弇期告邑邑至日果自将精兵三万余
人来救之弇喜谓诸将曰吾所以修攻具者欲诱致
邑耳今来适其所求也即分三千人守巨里自引精
兵上冈阪乘高合战大破之临陈斩邑既而收首级
以示巨里城中城中凶惧费敢悉众亡归张步弇复
收其积聚纵兵击诸未下者平四十余营遂定济南
时张步都剧使其弟蓝将精兵二万守西安诸郡太
守合万余人守临淄相去四十里弇进军画中居二
城之间弇视西安城小而坚且蓝兵又精临淄名虽
大而实易攻乃诸校会后五日攻西安蓝闻之晨
夜儆守至期夜半弇诸将皆蓐食会明至临淄城
护军荀梁等争之以为宜速攻西安弇曰不然西安
闻吾欲攻之日夜为备临淄出不意而至必惊扰吾
攻之一日必拔拔临淄即西安孤张蓝与步隔绝必
复亡去所谓击一而得二者也若先攻西安不卒下
顿兵坚城死伤必多纵能拔之蓝引军还奔临淄并
兵合埶观人虚实吾深入敌地后无转输旬月之间
不战而困诸君之言未见其宜遂攻临淄半日拔之
入据其城张蓝闻之大惧遂将其众亡归剧弇乃令
军中无得妄掠剧下须张步至乃取之以激怒步步
闻大笑曰以尤来大枪十余万众吾皆即其营而破
之今大耿兵少于彼又皆疲劳何足摧乎乃与三弟
蓝弘寿及故大枪渠帅重异等兵号二十万至临淄
大城东将攻弇弇先出淄水上与重异遇突骑欲纵
弇恐挫其锋令步不敢进故示弱以盛其气乃引归
小城陈兵于内步气盛直攻弇营与刘歆等合战弇
升王宫坏台望之视歆等锋交乃自引精兵以横突
步陈于东城下大破之飞矢中弇股以佩刀截之左
右无知者至暮罢弇明旦复勒兵出是时帝在鲁闻
弇为步所攻自往救之未至陈俊谓弇曰剧卤兵盛
可且闭营休士以须上来弇曰乘舆且到臣子当击
牛酾酒以待百官反欲以贼卤遗君父邪乃出兵大
战自旦及昏复大破之杀伤无数城中沟堑皆满弇
知步困将退豫置左右翼为伏以待之人定时步果
引去伏兵起纵击追至巨昧水上八九十里僵尸相
属收得辎重二千余两步还剧兄弟各分兵散去后
数日车驾至临淄自劳军群臣大会帝谓弇曰昔韩
信破历下以开基今将军攻祝阿以发迹此皆齐之
西界功足相方而韩信袭击已降将军独拔勍敌其
功乃难于信也又田横亨郦生及田横降高帝诏卫
尉不听为仇张步前亦杀伏隆若步来归命吾当诏
大司徒释其怨又事尤相类也将军前在南阳建此
大策常以为落落难合有志者事竟成也弇因复追
步步奔平寿乃肉袒负斧锧于军门弇传步诣行在
所而勒兵入据其城树十二郡旗鼓令步兵各以郡
人诣旗下众尚十余万辎重七千余两皆罢遣归乡
里弇复引兵至城阳降五校余党齐地悉平振旅还
京师六年西拒隗嚣屯兵于漆八年从上陇明年与
中郎将来歙分部徇安定北地诸营保皆下之弇凡
所平郡四十六屠城三百未尝挫折十二年况疾病
乘舆数自临幸复以国弟广举并为中郎将弇兄弟
六人皆垂青紫省侍医药当代以为荣及况卒谥烈
侯少子霸袭况爵十三年增弇户邑上大将军印绶
罢以列侯奉朝请每有四方异议辄召入问筹策年
五十六永平元年卒谥曰愍侯子忠嗣
耿国
按后汉书耿弇传弇弟国字叔虑建武四年初入侍
光武拜为黄门侍郎应对左右帝以为能迁射声校
尉七年射声官罢拜驸马都尉父况卒国于次当嗣
上疏以先侯爱少子霸固自陈让有诏许焉后历顿
丘阳翟上蔡令所在吏人称之征为五官中郎将是
时乌桓鲜卑屡寇外境国素有筹策数言边事帝器
之及匈奴薁鞬日逐王比自立为呼韩邪单于款塞
称藩愿捍御北方事下公卿议者皆以为天下初定
中国空虚边地情伪难知不可许国独曰臣以为宜
如孝宣故事受之令东捍鲜卑北拒匈奴率厉四夷
完复边郡使塞下无晏开之警万世有安宁之策也
帝从其议遂立比为南单于由是乌桓鲜卑保塞自
守北寇远遁中国少事二十七年代冯勤为大司马
又上言宜置度辽将军左右校尉屯五原以防逃亡
永平元年卒官显宗追思国言后遂置度辽将军左
右校尉如其议焉
祭遵
按后汉书本传遵字弟孙颍川颍阳人也少好经书
家富给而遵恭俭恶衣服丧母负土起坟尝为部吏
所侵结客杀之初县中以其柔也既而皆惮焉及光
武破王寻等还过颍阳遵以县吏数进见光武爱其
容仪署为门下史从征河北为军市令舍中儿犯法
遵格杀之光武怒命收遵时主簿陈副谏曰明公常
欲众军整齐今遵奉法不避是教令所行也光武乃
贳之以为刺奸将军谓诸将曰当备祭遵吾舍中儿
犯法尚杀之必不私诸卿也寻拜为偏将军从平河
北以功封列侯建武二年春拜征卤将军定封颍阳
侯与骠骑大将军景丹建义大将军朱佑汉忠将军
王常骑都尉王梁臧宫等入箕关南击弘农厌新柏
华蛮中贼弩中遵口洞出流血众见遵伤稍引退遵
呼叱止之士卒战皆自倍遂大破之时新城蛮中山
贼张满屯结险隘为人害诏遵攻之遵绝其粮道满
数挑战遵坚壁不出而厌新柏华余贼复与满合遂
攻得霍阳聚遵乃分兵击破降之明年春张满饥困
城拔生获之初满祭祀天地自云当王既执叹曰谶
文误我乃斩之夷其妻子遵引兵南击邓奉弟终于
杜衍破之时涿郡太守张丰执使者举兵反自称无
上大将军与彭宠连兵四年遵与朱佑及建威大将
军耿弇骁骑将军刘喜俱击之遵兵先至急攻丰丰
功曹孟执丰降初丰好方术有道士言丰当为天
子以五彩囊裹石系丰肘云石中有玉玺丰信之遂
反既执当斩犹曰肘石有玉玺遵为椎破之丰乃知
被诈仰天叹曰当死无恨诸将皆引还遵受诏留屯
良乡拒彭宠因遣护军傅元袭击宠将李豪于潞大
破之斩首千余级相拒岁余数挫其锋党与多降者
及宠死遵进定其地六年春诏遵与建威大将军耿
弇虎牙大将军盖延汉忠将军王常捕卤将军马武
骁骑将军刘歆武威将军刘向等从天水伐公孙述
师次长安时车驾亦至而隗嚣不欲汉兵上陇辞说
解故帝召诸将议皆曰可且延嚣日月之期益封其
将帅以消散之遵曰嚣挟奸久矣今若按甲引时则
使其诈谋益深而蜀警备增固不如遂进帝从之乃
遣遵为前行隗嚣使其将王元拒陇坻遵进击破之
追至新关及诸将到与嚣战并败引退下陇乃诏遵
军汧耿弇军漆征西大将军冯异军栒邑大司马吴
汉等还屯长安自是后遵数挫嚣事已见冯异传八
年秋复从车驾上陇及嚣破帝东归过汧幸遵营劳
飨士卒作黄门武乐良夜乃罢时遵有疾诏赐重茵
覆以御盖复令进屯陇下及公孙述遣兵救嚣吴汉
耿弇等悉奔还遵独留不却九年春卒于军遵为人
廉约小心克己奉公赏赐辄尽与士卒家无私财身
衣韦布被夫人裳不加缘帝以是重焉及卒愍悼
之尤甚遵丧至河南县诏遣百官先会丧所车驾素
服临之望哭哀恸还幸城门过其车骑涕泣不能已
丧礼成复亲祠以太牢如宣帝临霍光故事诏大长
秋谒者河南尹护丧事大司农给费博士范升上疏
追称遵曰臣闻先王崇政尊美屏恶昔高祖大圣深
见远虑班爵割地与下分功着录勋臣颂其德美生
则宠以殊礼奏事不名入门不趋死则畴其爵邑世
无绝嗣丹书铁券传于无穷斯诚大汉厚下安人长
久之德所以累世十余历载数百废而复兴绝而复
续者也陛下以至德受命先明汉道褒序辅佐封赏
功臣同符祖宗征卤将军颍阳侯遵不幸早薨陛下
仁恩为之感伤远迎河南恻怛之恸形于圣躬丧事
用度仰给县官重赐妻子不可胜数送死有以加生
厚亡有以过存矫俗厉化卓如日月古者臣疾君视
臣卒君吊德之厚者也陵迟已来久矣及至陛下复
兴斯礼群下感动莫不自励臣窃见遵修行积善竭
忠于国北平渔阳西拒陇蜀先登坻上深取略阳众
兵既退独守冲难制御士心不越法度所在吏人不
知有军清名闻于海内廉白着于当世所得赏赐辄
尽与吏士身无奇衣家无私财同产兄午以遵无子
娶妾送之遵乃使人逆而不受自以身任于国不敢
图生虑继嗣之计临死遗诫牛车载丧薄葬洛阳问
以家事终无所言任重道远死而后已遵为将军取
士皆用儒术对酒设乐必雅歌投壶又建为孔子立
后奏置五经大夫虽在军旅不忘俎豆可谓好礼悦
乐守死善道者也礼生有爵死有谥爵以殊尊卑谥
以明善恶臣愚以为宜因遵薨论叙众功详案谥法
以礼成之显章国家笃古之制为后嗣法帝乃下升
章以示公卿至葬车驾复临赠以将军侯印绶朱轮
容车介士军陈送葬谥曰成侯既葬车驾复临其坟
存见夫人室家其后会朝帝每叹曰安得忧国奉公
之臣如祭征卤者乎遵之见思如此无子国除
祭彤
按后汉书祭遵传遵从弟彤字次孙早孤以至孝见
称遇天下乱野无烟火而独在冢侧每贼过见其尚
幼而有志节皆奇而哀之光武初以遵故拜彤为黄
门侍郎常在左右及遵卒无子帝追伤之以彤为偃
师长令近遵坟墓四时奉祠之彤有权略视事五岁
县无盗贼课为第一迁襄贲令时天下郡国尚未悉
平襄贲盗贼白日公行彤至诛破奸猾殄其支党数
年襄贲政清玺书勉励增秩一等赐缣百匹当是时
匈奴鲜卑及赤山乌桓连和强盛数入塞杀略吏人
朝廷以为忧益增缘边兵郡有数千人又遣诸将分
屯障塞帝以彤为能建武十七年拜辽东太守至则
励兵马广斥堠彤有勇力能贯三百斤弓卤每犯塞
常为士卒锋数破走之二十一年秋鲜卑万余骑寇
辽东彤率数千人迎击之自被甲陷陈卤大奔投水
死者过半遂穷追出塞卤急皆弃兵裸身散走斩首
三千余级获马数千匹自是后鲜卑震怖畏彤不敢
复窥塞彤以三卤连和卒为边害二十五年乃使招
呼鲜卑示以财利其大都护偏何遣使奉献愿得归
化彤慰纳赏赐稍复亲附其异种满目高句骊之属
遂骆驿款塞上貂裘好马帝辄倍其赏赐其后偏何
邑落诸豪并归义愿自效彤曰审欲立功当归击匈
奴斩送头首乃信耳偏何等皆仰天指心曰必自效
即击匈奴左伊衭訾部斩首二千余级持头诣郡其
后岁岁相攻辄送首级受赏赐自是匈奴衰弱边无
寇警鲜卑乌桓并入朝贡彤为人质厚重毅体貌绝
众抚边方以恩信皆畏而爱之故得其死力初赤山
乌桓数犯上谷为边害诏书设购赏功责州郡不能
禁彤乃率励偏何遗往讨之永平元年偏何击破赤
山斩其魁帅持首诣彤塞外震詟彤之威声畅于北
方西自武威东尽元菟及乐浪等国皆来内附野无
风尘乃悉罢缘边屯兵十二年征为太仆彤在辽东
几三十年衣无兼副显宗既嘉其功又美彤清约拜
日赐钱百万马三匹衣被刀剑下至居室什物大小
无不悉备帝每见彤常叹息以为可属以重任后从
东巡狩过鲁坐孔子讲堂顾指子路室谓左右曰此
太仆之室太仆吾之御侮也十六年使彤以太仆将
万余骑与南单于左贤王信伐北匈奴期至涿邪山
信初有嫌于彤行出高阙塞九百余里得小山乃妄
言以为涿邪山彤到不见卤而还坐逗遛畏懦下狱
免彤性沈毅内重自恨见诈无功出狱数日欧血死
临终谓其子曰吾蒙国厚恩奉使不称微绩不立身
死诚惭恨义不可以无功受赏死后若悉簿上所得
赐物身自诣兵屯效死前行以副吾心既卒其子逢
上疏具陈遗言帝雅重彤方更任用闻之大惊召问
逢疾状嗟叹者良久焉乌桓鲜卑追思彤无已每朝
贺京师常过家拜谒仰天号泣乃去辽东吏人为立
祠四时奉祭焉彤既葬子参遂诣奉车都尉窦固从
军击车师有功稍迁辽东太守永元中鲜卑入郡界
参坐沮败下狱死彤子孙多为边吏者皆有名称
来歙
按后汉书本传歙字君叔南阳新野人也六世祖汉
有才力武帝世以光禄大夫副楼船将军杨仆击破
南越朝鲜父仲安帝时为谏大夫娶光武祖姑生歙
光武甚亲敬之数共往来长安汉兵起王莽以歙刘
氏外属乃收系之宾客共篡夺得免更始即位以歙
为吏从入关数言事不用以病去歙女弟为汉中王
刘嘉妻嘉遣人迎歙因南之汉中更始败歙劝嘉归
光武遂与嘉俱东诣洛阳帝见歙大欢即解衣以衣
之拜为大中大夫是时方以陇蜀为忧独谓歙曰今
西州未附子阳称帝道里阻远诸将方务关东思西
州方略未知所任其谋若何歙因自请曰臣尝与隗
嚣相遇长安其人始起以汉为名今陛下圣德隆兴
臣愿得奉威命开以丹青之信嚣必束手自归则述
自亡之埶不足图也帝然之建武三年歙始使隗嚣
五年复持节送马援因奉玺书于嚣既还复往说嚣
嚣遂遣子恂随歙入质拜歙为中郎将时山东略定
帝谋西收嚣兵与俱伐蜀复使歙喻旨嚣将王元说
嚣多设疑故久冘豫不决歙素刚毅遂发愤质责嚣
曰国家以君知臧否晓废兴故以手书畅意足下推
忠诚遣伯春委质是臣主之交信也今反欲用佞惑
之言为族灭之计叛主负子违背忠信乎吉凶之决
在于今日欲前刺嚣嚣起入部勒兵将杀歙歙徐杖
节就车而去嚣愈怒王元勋嚣杀歙使牛邯将兵围
守之嚣将王遵谏曰愚闻为国者慎器与名为家者
畏怨重祸俱慎名器则下服其命轻用怨祸则家受
其殃今将军遣子质汉内怀他志名器逆矣外人有
议欲谋汉使轻怨祸矣古者列国兵交使在其间所
以重兵贵和而不任战也何况承王命籍重质而犯
之哉君叔虽单车远使而陛下之外兄也害之无损
于汉而随以族灭昔宋执楚使遂有析骸易子之祸
小国犹不可辱况于万乘之主重以伯春之命哉歙
为人有信义言行不违及往来游说皆可案覆西州
士大夫皆信重之多为其言故得免而东归八年春
歙与征卤将军祭遵袭略阳遵道病还分精兵随歙
合二千余人伐山开道后番须回中径至略阳斩嚣
守将金梁因保其城嚣大惊曰何其神也乃悉兵数
万人围略阳斩山筑堤激水灌城歙与将士固死坚
守矢尽乃发屋断木以为兵嚣尽锐攻之自春至秋
其士卒疲弊帝乃大发关东兵自将上陇嚣众溃走
围解于是置酒高会劳赐歙班坐绝席在诸将之右
赐歙妻缣千匹诏使留屯长安悉监护诸将歙因上
书曰公孙述以陇西天水为藩蔽故得延命假息今
二郡平荡则述智计穷矣宜益选兵马储积资粮昔
赵之将帅多贾人高帝悬之以重赏今西州新破兵
人疲馑若招以财谷则其众可集臣知国家所给非
一用度不足然有不得已也帝然之于是大转粮运
诏歙率征西大将军冯异建威大将军耿弇虎牙大
将军盖延扬武将军马成武威将军刘尚入天水击
破公孙述将田弇赵匡明年攻拔落门隗嚣支党周
宗赵恢及天水属县皆降初王莽世羌卤多背叛而
隗嚣招怀其酋豪遂得为用及嚣亡后五溪先零诸
种数为寇掠皆营堑自守州郡不能讨歙乃大修攻
具率盖延刘尚及太中大夫马援等进击羌于金城
大破之斩首掳数千人获牛羊万余头谷数十万斛
又击破襄武贼傅栗卿等陇西虽平而人饥流者相
望歙乃倾仓廪转运诸县以赈赡之于是陇右遂安
而凉州流通焉十一年歙与盖延马成进攻公孙述
将王元环安于河池下辩陷之乘胜遂进蜀人大惧
使刺客刺歙未殊驰召盖延延见歙因伏悲哀不能
仰视歙叱延曰虎牙何敢然今使者中刺客无以报
国故呼巨卿欲相属以军事而反效儿女子涕泣乎
刃虽在身不能勒兵斩公邪延收泪强起受所诫歙
自书表曰臣夜人定后为何人所贼伤中臣要害臣
不敢自惜诚恨奉职不称以为朝廷羞夫理国以得
贤为本太中大夫段襄骨鲠可任愿陛下裁察又臣
兄弟不肖终恐被罪陛下哀怜数赐教督投笔抽刃
而绝帝闻大惊省书览涕乃赐策曰中郎将来歙攻
战连年平定羌陇忧国忘家忠孝彰着遭命遇害呜
呼哀哉使太中大夫赠歙中郎将征羌侯印绶谥曰
节侯谒者护丧事丧还洛阳乘舆缟素临吊送葬以
歙有平羌陇之功故改汝南之当乡县为征羌国焉
子褒嗣
铫期
按后汉书本传期字次况颍川郏人也长八尺二寸
容貌绝异矜严有威父猛为桂阳太守卒期服丧三
年乡里称之光武略地颍川闻期志义召署贼曹掾
从徇蓟时王郎檄书到蓟蓟中起兵应郎光武趣驾
出百姓聚观喧呼满道遮路不得行期骑马奋戟瞋
目大呼左右曰众皆披靡及至城门门已闭攻之
得出行至信都以期为裨将与傅宽吕晏俱属邓禹
徇傍县又发房子兵禹以期为能独拜偏将军授兵
二千人宽晏各数百人还言其状光武甚善之使期
别徇真定宋子攻拔乐阳肥累从击王郎将儿宏
刘奉于巨鹿下期先登陷陈手杀五十余人被创中
额摄愤复战遂大破之王郎灭拜期虎牙大将军乃
因间说光武曰河北之地界接边塞人习兵战号为
精勇今更始失政大统危殆海内无所归往明公据
河山之固拥精锐之众以顺万人思汉之心则天下
谁敢不从光武笑曰卿欲遂前邪时铜马数十万
众入清阳博平期与诸将迎击之连战不利期乃更
背水而战所杀伤甚多会光武救至遂大破之追至
馆陶皆降之从击青犊赤眉于射犬贼袭期辎重期
还击之手杀伤数十人身被三创而战方力遂破走
之光武即位封安成侯食邑五千户时檀乡五楼贼
入繁阳内黄又魏郡大姓数反复而更始将卓京谋
欲相率反邺城帝以期为魏郡太守行大将军事期
发郡兵击卓京破之斩首六百余级京亡入山追斩
其将校数十人获京妻子进击繁阳内黄复斩数百
级郡界清平督盗贼李熊邺中之豪而熊弟陆谋欲
反城迎檀乡或以告期期不应告者三四期乃召问
熊熊叩头首服愿与老母俱就死期曰为吏傥不若
为贼乐者可归与老母往就陆也使吏送出城熊行
求得陆将诣邺城西门陆不胜愧感自杀以谢期期
嗟叹以礼葬之而还熊故职于是郡中服其威信建
武五年行幸魏郡以期为大中大夫从还洛阳又拜
卫尉期重于信义自为将有所降下未尝掳掠及在
朝廷忧国爱主其有不得于心必犯颜谏诤帝尝轻
与期门近出期顿首车前曰臣闻古今之戒变生不
意诚不愿陛下微行数出帝为之回舆而还十年卒
帝亲临襚敛赠以卫尉安成侯印绶谥曰忠侯子丹
嗣
王霸
按后汉书本传霸字元伯颍川颍阳人也世好文法
父为郡决曹掾霸亦少为狱吏常慷慨不乐吏职其
父奇之遣西学长安汉兵起光武过颍阳霸率宾客
上谒曰将军兴义兵窃不自知量贪慕威德愿充行
伍光武曰梦想贤士共成功业岂有二哉遂从击破
王寻王邑于昆阳还休乡里及光武为司隶校尉道
过颍阳霸请其父愿从父曰吾老矣不任军旅汝往
勉之霸从至洛阳及光武为大司马以霸为功曹令
史从度河北宾客从霸者数十人稍稍引去光武谓
霸曰颍川从我者皆逝而子独留努力疾风知劲草
及王郎起光武在蓟郎移檄购光武光武令霸至市
中募人将以击郎市人皆大笑举手邪揄之霸惭懅
而还光武即南驰至下曲阳传闻王郎兵在后从者
皆恐及至滹沱河候吏还白河水流澌无船不可济
官属大惧光武令霸往视之霸恐惊众欲且前阻水
还即诡曰冰坚可度官属皆喜光武笑曰候吏果妄
语也遂前比至河河冰亦合乃令霸护度未毕数骑
而冰解光武谓霸曰安吾众得济免者卿之力也霸
谢曰此明公至德神灵之佑虽武王白鱼之应无以
加此光武谓官属曰王霸权以济事殆天瑞也以为
军正爵关内侯既至信都发兵攻拔邯郸霸追斩王
郎得其玺绶封王乡侯从平河北常与臧宫傅俊共
营霸独善抚士卒死者脱衣以敛之伤者躬亲以养
之光武即位以霸晓兵爱士可独任拜为偏将军并
将臧宫傅俊兵而以宫俊为骑都尉建武二年更封
富波侯四年秋帝幸谯使霸与捕卤将军马武东讨
周建于垂惠苏茂将五校兵四千余人救建而先遣
精骑遮击马武军粮武往救之建从城中出兵夹击
武武恃霸之援战不甚力为茂建所败武军奔过霸
营大呼求救霸曰贼兵盛出必两败努力而已乃闭
营坚壁军吏皆争之霸曰茂兵精锐其众又多吾吏
士心恐而捕卤与吾相恃两军不一此败道也今闭
营固守示不相援贼必乘胜轻进捕卤无救其战自
倍如此茂众疲劳吾乘其弊乃可也茂建果悉出
攻武合战良久霸军中壮士路润等数十人断发请
战霸知士心锐乃开营后出精骑袭其背茂建前后
受敌惊乱败走霸武各归营贼复聚众挑战霸坚卧
不出方飨士作倡乐茂雨射营中中霸前酒樽安坐
不动军吏皆曰茂前日已破今易击也霸曰不然苏
茂客兵远来粮食不足故数挑战以侥一切之胜今
闭营休士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茂建
既不得战乃引还营其夜建兄子诵反闭城拒之茂
建遁去诵以城降五年春帝使大中大夫持节拜霸
为讨卤将军六年屯田新安八年屯田函谷关击荥
阳中牟盗贼皆平之九年霸与吴汉及横野大将军
王常建义大将军朱佑破奸将军侯进等五万余人
击卢芳将贾览闵堪于高柳匈奴遣骑助芳汉军遇
雨战不利吴汉还洛阳令朱佑屯常山王常屯涿郡
侯进屯渔阳玺书拜霸上谷太守领屯兵如故捕击
匈奴无拘郡界明年霸复与吴汉等四将军六万人
出高柳击贾览诏霸与渔阳太守陈欣将兵为诸军
锋匈奴左南将军将数千骑救览霸等连战于平城
下破之追出塞斩首数百级霸及诸将还入雁门与
骠骑大将军杜茂会攻卢芳将尹由于崞繁畤不
十三年增邑户更封向侯是时卢芳与匈奴乌桓连
兵寇盗尤数缘边愁苦诏霸将刑徒六千余人与
杜茂治飞狐道堆石布土筑起亭障自代至平城三
百余里凡与匈奴乌桓大小数十百战颇识边事数
上书言宜与匈奴结和亲又陈委输可从温水漕以
省陆转输之劳事皆施行后南单于乌桓降服北边
无事霸在上谷二十飶岁三十年定封淮陵侯永平
二年以病免后数月卒子符嗣
任光
按后汉书本传光字伯卿南阳宛人也少忠厚为乡
里所爱初为乡啬夫郡县吏汉兵至宛军人见光冠
服鲜明令解衣将杀而夺之会光禄勋刘赐适至视
光容貌长者乃救全之光因率党与从赐为安集掾
拜偏将军与世祖破王寻王邑更始至洛阳以光为
信都太守及王郎起郡国皆降之光独不肯遂与都
尉李忠令万修功曹阮况五官掾郭唐等同心固守
廷掾持王郎檄诣府白光光斩之于市以徇百姓发
精兵四千人城守更始二年春世祖自蓟还狼贝不
知所向传闻信都独为汉拒邯郸即驰赴之光等孤
城独守恐不能全闻世祖至大喜吏民皆称万岁即
时开门与李忠万修率官属迎谒世祖入传舍谓光
曰伯卿今埶力虚弱欲俱入城头子路力子都兵中
何如邪光曰不可世祖曰卿兵少如何光曰可募发
奔命出攻傍县若不降者恣听掠之人贪财物则兵
可招而致也世祖从之拜光为左大将军封武成侯
留南阳宗广领信都太守事使光将兵从光乃多作
檄文曰大司马刘公将城头子路力子都兵百万众
从东方来击诸反卤遣骑驰至巨鹿界中吏民得檄
传相告语世祖遂与光等投暮入堂阳界使骑各持
炬火弥满泽中光炎烛天地举城莫不震惊惶怖其
夜即降旬日之间兵众大盛因攻城邑遂屠邯郸乃
遣光归郡城头子路者东平人姓爰名曾字子路与
肥城刘诩起兵卢城头故号其兵为城头子路曾自
称都从事诩称校三老寇掠河济间众至二十余万
更始立曾遣使降拜曾东莱郡太守诩济南太守皆
行大将军事是岁曾为其将所杀众推诩为主更始
封诩助国侯令罢兵归本郡力子都者东海人也起
兵乡里钞击徐兖界众有六七万更始立遣使降拜
子都徐州牧为其部曲所杀余党复相聚与诸贼会
于檀乡因号为檀乡檀乡渠帅董次仲始起茌平遂
渡河入魏郡清河与五校合众十余万建武元年世
祖入洛阳遣大司马吴汉等击檀乡明年春大破降
之是岁更封光阿陵侯食邑万户五年征诣京师奉
朝请其冬卒子隗嗣
李忠
按后汉书本传忠字仲都东莱黄人也父为高密都
尉忠元始中以父任为郎署中数十人而忠独以好
礼修整称王莽时为新博属长郡中咸敬信之更始
立使使者行郡国即拜忠都尉官忠遂与任光同奉
世祖以为右大将军封武固侯时世祖自解所佩绶
以带忠因从攻下属县至苦陉世祖会诸将问所得
财物唯忠独无所掠世祖曰我欲特赐李忠诸卿得
无望乎即以所乘大骊马及绣被衣物赐之进围巨
鹿未下王郎遣将攻信都信都大姓马宠等开城内
之收太守宗广及忠母妻而令亲属招呼忠时宠弟
从忠为校尉忠即时召见责数以背恩反城因格杀
之诸将皆惊曰家属在人手中杀其弟何猛也忠曰
若纵贼不诛则二心也世祖闻而美之谓忠曰今吾
兵已成矣将军可归救老母妻子宜自募吏民能得
家属者赐钱千万来从我取忠曰蒙明公大恩思得
效命诚不敢内顾宗亲世祖乃使任光将兵救信都
光兵于道散降王郎无功而还会更始遣将攻破信
都忠家属得全世祖因使忠还行太守事收郡中大
姓附邯郸者诛杀数百人及任光归郡忠乃还复为
都尉建武二年更封中水侯食邑三千户其年征拜
五官中郎将从平庞萌董宪等六年迁丹阳太守是
时海内新定南方海滨江淮多拥兵据土忠到郡招
怀降附其不服者悉诛之旬月皆平忠以丹阳越俗
不好学嫁娶礼仪衰于中国乃为起学校习礼容春
秋乡饮选用明经郡中向慕之垦田增多三岁间流
民占著者五万余口十四年三公奏课为天下第一
迁豫章太守病去官征诣京师十九年卒子威嗣
万修
按后汉书本传修字君游扶风茂陵人也更始时为
信都令与太守任光都尉李忠共城守迎世祖拜为
偏将军封造义侯及破邯郸拜右将军从平河北建
武二年更封槐里侯与扬化将军坚镡俱击南阳未
而病卒于军子普嗣
邳彤
按后汉书本传彤字伟君信都人也父吉为辽西太
守彤初为王莽和成卒正世祖徇河北至下曲阳彤
举城降复以为太守留止数日世祖北至蓟会王郎
兵起使其将徇地所到县莫不奉迎唯和成信都坚
守不下彤闻世祖从蓟还失军欲至信都乃先使五
官掾张万督邮尹绥选精骑二千余匹缘路迎世祖
军彤寻与世祖会信都世祖虽得二郡之助而兵众
未合议者多言可因信都兵自送西还长安彤廷对
曰议者之言皆非也吏民歌吟思汉久矣故更始举
尊号而天下向应三辅清宫除道以迎之一夫荷戟
大呼则千里之将无不捐城遁逃卤伏请降自上古
以来亦未有感物动民其如此者也又卜者王郎假
名因埶驱集乌合之众遂震燕赵之地况明公奋二
郡之兵扬向应之威以攻则何城不克以战则何军
不服今释此而归岂徒空失河北必更惊动三辅堕
损威重非计之得者也若明公无复征伐之意则虽
信都之兵犹难会也何者明公既西则邯郸城民不
肯捐父母背城主而千里送公其离散亡逃可必也
世祖善其言而止即日拜彤为后大将军和成太守
如故使将兵居前北至堂阳堂阳已反属王郎彤使
张万尹绥先晓譬吏民世祖夜至即开门出迎引兵
击破白奢贼于中山自此常从战攻信都复反为王
郎郎所置信都王捕系彤父弟及妻子使为手书呼
彤曰降者封爵不降灭彤涕泣报曰事君者不得
顾家彤亲属所以至今得安于信都者刘公之恩也
公方争国事彤不得复念私也会更始所遣将攻拔
信都郎兵败走彤家属得免及拔邯郸封武义侯建
武元年更封灵寿侯行大司空事帝入洛阳拜彤太
常月余日转少府是年免复为左曹侍中常从征伐
六年就国彤卒子汤嗣
将帅部名臣列传八
后汉三
刘植
按后流书本传植字伯先巨鹿昌城人也王郎起植
与弟喜从兄歆率宗族宾客聚兵数千人据昌城闻
世祖从蓟还乃开门迎世祖以植为骁骑将军喜歆
偏将军皆为列侯时真定王刘扬起兵以附王郎众
十余万世祖遣植说扬扬乃降世祖因留真定纳郭
后后即扬之甥也故以此结之乃与扬及诸将置酒
郭氏漆里舍扬击筑为欢因得进兵拔邯郸从平河
北建武二年更封植为昌城侯讨密县贼战殁子向
嗣帝使喜代将植营复为骁骑将军封观津侯喜卒
复以歆为骁骑将军封浮阳侯喜歆从征伐皆传国
于后向徙封东武阳侯卒子述嗣
耿纯
按后汉书本传纯字伯山巨鹿宋子人也父艾为王
莽济平尹纯学于长安因除为纳言士王莽败更始
立使舞阴王李轶降诸郡国纯父艾降还为济南太
守时李轶兄弟用事专制方面宾客游说者甚众纯
连求谒不得通久之乃得见因说轶曰大王以龙虎
之姿遭风云之时奋迅拔起期月之间兄弟称王而
德信不闻于士民功劳未施于百姓宠禄暴兴此智
者之所忌也兢兢自危犹惧不终而况沛然自足可
以成功者乎轶奇之且以其巨鹿大姓乃承制拜为
骑都尉授以节令安集赵魏会世祖渡河至邯郸纯
即谒见世祖深接之纯退见官属将兵法度不与它
将同遂求自结纳献马及缣帛数百匹世祖北至中
山留纯邯郸会王郎反世祖自蓟东南驰纯与从昆
弟欣宿植共率宗族宾客二千余人老病者皆载木
自随奉迎于育拜纯为前将军封耿乡侯欣宿植皆
偏将军使与纯居前锋宋子从攻下曲阳及中山是
时郡国多降邯郸者纯恐宗家怀异心乃使欣宿归
烧其庐舍世祖问纯故对曰窃见明公单车临河北
非有府藏之蓄重赏甘饵可以聚人者也徒以恩德
怀之是故士众乐附今邯郸自立北州疑惑纯虽举
族归命老弱在行犹恐宗人宾客半有不同心者故
燔烧屋室绝其反顾之望世祖叹息及至鄗世祖止
传舍鄗大姓苏公反城开门内王郎将李恽纯先觉
知将兵逆与恽战大破斩之从平邯郸又破铜马时
赤眉青犊上江大肜铁胫五幡十余万众并在射犬
世祖引兵将击之纯军在前去众营数里贼忽夜攻
纯雨射营中士多死伤纯勒部曲坚守不动选敢死
二千人俱持强弩各傅三矢使衔枚间行绕出贼后
齐声呼噪强弩并发贼众惊走追击遂破之驰骑白
世祖世祖明旦与诸将俱至营劳纯曰昨夜困乎纯
曰赖明公威德幸而获全世祖曰大兵不可夜动故
不相救耳军营进退无常卿宗族不可悉居军中乃
以纯族人耿伋为蒲吾长悉令将亲属居焉世祖即
位封纯高阳侯击刘永于济阴下定陶初纯从攻王
郎堕马折肩时疾发乃还诣怀宫帝问卿兄弟谁可
使者纯举从弟植于是使植将纯营纯犹以前将军
从时真定王刘扬复造作谶记云赤九之后瘿扬为
主扬病瘿欲以惑众与绵曼贼交通建武二年春遣
骑都尉陈副游击将军邓隆征扬扬闭城门不内副
等乃复遣纯持节行赦令于幽冀所过并使劳慰王
侯密敕纯曰刘扬若见因而收之纯从吏士百余骑
与副隆会元氏俱至真定止传舍扬称病不谒以纯
真定宗室之出遣使与纯书欲相见纯报曰奉使见
王侯牧守不得先诣如欲面会宜出传舍时扬弟林
邑侯让及从兄细各拥兵万余人扬自恃众强而纯
意安静即从官属诣之兄弟并将轻兵在门外扬入
见纯纯接以礼敬因延请其兄弟皆入乃闭合悉诛
之因勒兵而出真定震怖无敢动者帝怜扬让谋未
发封其子复故国纯还京师因自请曰臣本吏家
子孙幸遭大汉复兴圣帝受命备位列将爵为通侯
天下略定臣无所用志愿试治一郡尽力自效帝笑
曰卿既治武复欲修文邪乃拜纯为东郡太守时东
郡未平纯视事数月盗贼清宁四年诏纯将兵击更
始东平太守范荆荆降进击太山济南及平原贼皆
平之居东郡四岁时发干长有罪纯案奏围守之奏
未下长自杀纯坐免以列侯奉朝请从击董宪道过
东郡百姓老小数千随车驾涕泣云愿复得耿君帝
谓公卿曰纯年少被甲胄为军吏耳治郡乃能见思
若是乎六年定封为东光侯纯辞就国帝曰文帝谓
周勃丞相吾所重君为我率诸侯就国今亦然也纯
受诏而去至邺赐榖万斛到国吊死问病民爱敬之
八年东郡济阴盗贼群起遣大司空李通横野大将
军王常击之帝以纯威信着于卫地遣使拜大中大
夫使与大兵会东郡东郡闻纯入界盗贼九千余人
皆诣纯降大兵不战而还玺书复以为东郡太守吏
民悦服十三年卒官谥曰成侯子阜嗣植后为辅威
将军封武邑侯宿至代郡太守封遂乡侯欣为赤眉
将军封着武侯从邓禹西征战死云阳凡宗族封列
侯者四人关内侯者三人为二千石者九人阜徙封
莒乡侯永平十四年坐同族耿歙与楚人颜忠辞语
相连国除
朱佑
按后汉书本传佑字仲先南阳宛人也少孤归外家
复阳刘氏往来舂陵世祖与伯升皆亲爱之伯升拜
大司徒以佑为护军及世祖为大司马讨河北复以
佑为护军常见亲幸舍止于中佑侍燕从容曰长安
政乱公有日角之相此天命也世祖曰召刺奸收护
军佑乃不敢复言从征河北常力战陷阵以为偏将
军封安阳侯世祖即位拜为建义大将军建武二年
更封堵阳侯冬与诸将击邓奉于淯阳佑军败为奉
所获明年奉破乃肉袒因佑降帝复佑位而厚加慰
赐遣击新野随皆平之延岑自败于穰遂与秦丰将
张成合佑率征卤将军祭遵与战于东阳大破之临
阵斩成延岑败走归丰佑收得印绶九十七进击黄
邮降之赐佑黄金三十斤四年率破奸将军侯进辅
威将军耿植代征南大将军岑彭围秦丰于黎丘破
其将张康于蔡阳斩之帝自至黎丘使御史中丞李
由持玺书招丰丰出恶言不肯降车驾引还敕佑方
略佑尽力攻之明年夏城中穷困丰乃将其母妻子
九人肉袒降佑轞车传丰送洛阳斩之大司马吴汉
劾奏佑废诏受降违将帅之任帝不加罪佑还与骑
都尉臧宫会击延岑余党阴酇筑阳三县贼悉平之
佑为人质直尚儒学将兵率众多受降以克定城邑
为本不存首级之功又禁制士卒不得掳掠百姓军
人乐放纵多以此怨之九年屯南行唐拒匈奴十三
年增邑定封鬲侯食邑七千三百户十五年朝京师
上大将军印绶因留奉朝请佑奏古者人臣受封不
加王爵可改诸王为公帝即施行又奏宜令三公并
去大名以法经典后遂从其议佑初学长安帝往候
之佑不时相劳苦而先升讲舍后车驾幸其第帝因
笑曰主人得无舍我讲乎以有旧恩数蒙赏赉二十
四年卒子商嗣
景丹
按后汉书本传丹字孙卿冯翊栎阳人也少学长安
王莽时举四科丹以言语为固德侯相有干事称迁
朔调连率副贰更始立遣使者徇上谷丹与连率耿
况降复为上谷长史王朗起丹与况共谋拒之况使
丹与子弇及寇恂等将兵南归世祖世祖引见丹等
笑曰邯郸将帅数言我发渔阳上谷兵吾聊应言然
何意二郡良为吾来方与士大夫共此功名耳拜丹
为偏将军号奉义侯从击王郎将儿宏等于南郎
兵迎战汉军退郄丹等纵突骑击大破之追奔十余
里死伤者从横丹还世祖谓曰吾闻突骑天下精兵
今乃见其战乐可言邪遂从征河北世祖即位以谶
文用平狄将军孙咸行大司马众咸不悦诏举可为
大司马者群臣所推唯吴汉及丹帝曰景将军北州
大将是其人也然吴将军有建大策之勋又诛苗幽
州谢尚书其功大旧制骠骑将军官与大司马相兼
也乃以吴汉为大司马而拜丹为骠骑大将军建武
二年定封丹栎阳侯帝谓丹曰今关东故王国虽数
县不过栎阳万户邑夫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
故以封卿耳丹顿首谢秋与吴汉建威大将军耿弇
建义大将军朱佑执金吾贾复偏将军冯异强弩将
军陈俊左曹王常骑都尉臧宫等从击破五校于羛
阳降其众五万人会陕贼苏况攻破弘农生获郡守
丹时病帝以其旧将欲令强起领郡事乃夜召入谓
曰贼迫近京师但得将军威重卧以镇之足矣丹不
敢辞乃力疾拜命将营到郡十余日薨子尚嗣
王梁
按后汉书本传梁字君严渔阳安阳人也为郡吏太
守彭宠以梁守狐奴令与盖延吴汉俱将兵南及世
祖于广阿拜偏将军既拔邯郸赐爵关内侯从平河
北拜野王令与河内太守寇恂南拒洛阳北守天井
关朱鲔等不敢出兵世祖以为梁功及即位议选大
司空而赤伏符曰王梁主卫作元武帝以野王卫之
所徙元武水神之名司空水土之官也于是擢拜梁
为大司空封武强侯建武二年与大司马吴汉等俱
击檀乡有诏军事一属大司马而梁辄发野王兵帝
以其不奉诏令止在所县而梁复以便宜进军帝
以梁前后违命大怒遣尚书宗广持节军中斩梁广
不忍乃槛车送京师既至赦之月余以为中郎将行
执金吾事北守箕关击赤眉别校降之三年春转击
五校追至信都赵国破之悉平诸屯聚冬遣使者持
节拜梁前将军四年春击肥城文阳拔之进与骠骑
大将军杜茂击佼强苏茂于楚沛间拔大梁啮桑而
捕卤将军马武偏将军王霸亦分道并进岁余悉平
之五年从救桃城破庞萌等梁战尤力拜山阳太守
镇抚新附将兵如故数月征入代欧阳歙为河南尹
梁穿渠引谷水注洛阳城下东泻巩川及渠成而水
不流七年有司劾奏之梁惭惧上书乞骸骨乃下诏
曰梁前将兵征伐众人称贤故擢典京师建议开渠
为人兴利旅力既愆迄无成功百姓怨讟谈者欢哗
虽蒙宽宥犹执谦退君子成人之美其以梁为济南
太守十三年增邑定封阜成侯十四年卒官子禹嗣
杜茂
按后汉书本传茂字诸公南阳冠军人也初归光武
于河北为中坚将军常从征伐世祖即位拜大将军
封乐乡侯北击五校于真定进降广平建武二年更
封苦陉侯与中郎将王梁击五校贼于魏郡清河东
郡悉平诸营保降其持节大将三十余人三郡清静
道路流通明年遣使持节拜茂为骠骑大将军击沛
郡拔芒时西防复反迎佼强五年春茂率捕卤将军
马武进攻西防数月拔之强奔董宪东方既平七年
诏茂引兵北屯田晋阳广武以备胡寇九年与雁门
太守郭凉击卢芳将尹由于繁畤芳将贾览率胡骑
万余救之茂战军败引入楼烦城时卢芳据高柳与
匈奴连兵数寇边民帝患之十二年遣谒者段忠将
众郡弛刑配茂镇守北边因发边卒筑亭候修烽火
又发委输金帛缯絮供给军士并赐边民冠盖相望
茂亦建屯田驴车转运先是雁门人贾丹霍匡解胜
等为尹由所略由以为将帅与共守平城丹等闻芳
败遂共杀由诣郭凉凉上状皆封为列侯诏送委输
金帛赐茂凉军吏及平城降民自是卢芳城邑稍稍
来降凉诛其豪右郇氏之属镇抚羸弱旬月间雁门
且平芳遂亡入匈奴帝擢凉子为中郎宿卫左右凉
字公文右北平人也身长八尺气力壮猛虽武将然
通经书多智略尤晓边事有名北方初幽州牧朱浮
辟为兵曹掾击彭宠有功封广武侯十三年增茂邑
更封修侯十五年坐断兵马禀缣使军吏杀人免官
削户邑定封参蘧乡侯十九年卒子元嗣
马成
按后汉书本传成字君迁南阳棘阳人也少为县吏
世祖徇颍川以成为安集掾调守郏令及世祖讨河
北成即弃官步负追及于满阳以成为期门从征伐
世祖即位再迁护军都尉建武四年拜扬武将军督
诛卤将军刘隆振威将军宋登射声校尉王赏发会
稽丹阳九江六安四郡兵击李宪时帝幸寿春设坛
场祖礼遣之进围宪于舒令诸军各深沟高垒宪数
挑战成坚壁不出守之岁余至六年春城中食尽乃
攻之遂屠舒斩李宪追击其党与尽平江淮地七年
夏封平舒侯八年从征破隗嚣以成为天水太守将
军如故冬征还京师九年代来歙守中郎将率武威
将军刘尚等破河池遂平武都明年大司空李通罢
以成行大司空事居府如真数月复拜扬武将军十
四年屯常山中山以备北边并领建义大将军朱佑
营又代骠骑大将军杜茂缮治障塞自西河至渭桥
河上至安邑太原至井陉中山至邺皆筑保壁起烽
燧十里一候在事五六年帝以成勤劳征还京师边
人多上书求请者复遣成还屯及南单于保塞北方
无事拜为中山太守上将军印绶领屯兵如故二十
四年南击武溪蛮贼无功上太守印绶二十七年定
封全椒侯就国三十二年卒子卫嗣
刘隆
按后汉书本传隆字元伯南阳安众侯宗室也王莽
居摄中隆父礼与安众侯崇起兵诛莽事泄隆以年
未七岁故得免及壮学于长安更始拜为骑都尉谒
归迎妻子置洛阳闻世祖在河内即追及于射犬以
为骑都尉与冯异共拒朱鲔李轶等轶遂杀隆妻子
建武二年封亢父侯四年拜诛卤将军讨李宪宪平
遣隆屯田武当十一年守南郡太守岁余上将军印
绶十三年增邑更封竟陵侯是时天下垦田多不以
实又户口年纪互有增减十五年诏下州郡检核其
事而刺史太守多不平均或优饶豪右侵刻羸弱百
姓嗟怨遮道号呼时诸郡各遣使奏事帝见陈留史
牍上有书视之云颍川弘农可问河南南阳不可问
帝诘吏由趣吏不肯服抵言于长寿街上得之帝怒
时显宗为东海公年十二在幄后言曰吏受郡当
欲以垦田相方耳帝曰即如此何故言河南南阳不
可问对曰河南帝城多近臣南阳帝乡多近亲田宅
逾制不可为准帝令虎贲将诘问吏吏乃实首服如
显宗对于是遣谒者考实具知奸状明年隆坐征下
狱其畴辈十余人皆死帝以隆功臣特免为庶人明
年复封为扶乐乡侯以中郎将副伏波将军马援击
交址蛮夷征侧等隆别于禁溪口破之获其帅征贰
斩首千余级降者二万余人还更封大国为长平侯
及大司马吴汉薨隆为骠骑将军行大司马事隆奉
法自守视事八岁上将军印绶罢赐养牛上樽酒十
斛以列侯奉朝请三十年定封慎侯中元二年卒谥
曰靖侯子安嗣
傅俊
按后汉书本传俊字子卫颍川襄城人也世祖徇襄
城俊以县亭长迎军拜为校尉襄城收其母弟宗族
皆灭之从破王寻等以为偏将军别击京密破之遣
归颍川收葬家属及世祖讨河北俊与宾客十余人
北追及于邯郸上谒世祖使将颍川兵常从征伐世
祖即位以俊为侍中建武二年封昆阳侯三年拜俊
积弩将军与征南大将军岑彭击破秦丰因将兵徇
江东扬州悉定七年卒谥曰威侯子昌嗣
坚镡
按后汉书本传镡字子伋颍川襄城人也为郡县吏
世祖讨河北或荐镡者因得召见以其吏能署主簿
又拜偏将军从平河北别击破大抢于卢奴世祖即
位拜镡扬化将军封强侯与诸将攻洛阳而朱鲔
别将守东城者为反间私约镡晨开上东门镡与建
义大将军朱佑乘朝而入与鲔大战武库下杀伤甚
众至旦食乃罢朱鲔由是遂降又别击内黄平之建
武二年与右将军万修徇南阳诸县而堵乡人董欣
反宛城获南阳太守刘驎镡乃引军赴宛选敢死士
夜自登城斩关而入欣遂弃城走还堵乡邓奉复反
新野攻破吴汉时万修病卒镡独孤绝南拒邓奉北
当董欣一年间道路隔塞粮馈不至镡食蔬菜与士
卒共劳苦每急辄先当矢石身被三创以此能全其
众及帝征南阳击破欣奉以镡为左曹常从征伐六
年定封合肥侯二十六年卒子鸿嗣
马武
按后汉书本传武字子张南阳湖阳人也少时避雠
客居江夏王莽末竟陵西阳三老起兵于郡界武往
从之后入绿林中遂与汉军合更始立以武为侍郎
与世祖破王寻等拜为振威将军与尚书令谢躬共
攻王郎及世祖拔邯郸请躬及武等置酒高会因欲
以图躬不克既罢独与武登丛台从容谓武曰吾得
渔阳上谷突骑欲令将军将之何如武曰驽怯无方
略世祖曰将军久将习兵岂与我掾史同哉武由是
归心及谢躬诛死武驰至射犬降世祖见之甚悦引
置左右每劳飨诸将武辄起斟酌于前世祖以为欢
复使将其部曲至邺武叩头辞以不愿世祖愈美其
意因从击群贼世祖击尤来五幡等败于慎水武独
殿还陷阵故贼不得迫及进至安定次小广阳武常
为军锋力战无前诸将皆引而随之故遂破贼穷追
至平谷浚靡而还世祖即位以武为侍中骑都尉封
山都侯建武四年与虎牙将军盖延等讨刘永武别
击济阴下成武楚丘拜捕卤将军明年庞萌反攻桃
城武先与战破之会车驾至萌遂败走六年夏与建
威大将军耿弇西击隗嚣汉军不利引下陇嚣追急
武选精骑还为后拒身被甲持戟奔击杀数千人嚣
兵乃退诸军得还长安十三年增邑更封鄃侯将兵
北屯下曲阳备匈奴坐杀军吏受诏将妻子就国武
径诣洛阳上将军印绶削户五百定封为扬虚侯因
留奉朝请帝后与功臣诸侯燕语从容言曰诸卿不
遭际会自度爵禄何所至乎高密侯邓禹先对曰臣
少尝学问可郡文学博士帝曰何言之谦乎卿邓氏
子志行修整何为不掾功曹余各以次对至武曰臣
以武勇可守尉督盗贼帝笑曰且勿为盗贼自致亭
长斯可矣武为人嗜酒阔达敢言时醉在御前面折
同列言其短长无所避忌帝故纵之以为笑乐帝虽
制御功臣而每能回容宥其小失远方贡珍甘必先
遍赐列侯而大官无余有功辄增邑赏不任以吏职
故皆保其福禄终无诛谴者二十五年武以中郎将
将兵击武陵蛮夷还上印绶显宗初西羌寇陇右覆
军杀将朝廷患之复拜武捕卤将军以中郎将王丰
副与监军使者窦固右辅都尉陈欣将乌桓黎阳营
三辅募士凉州诸郡羌兵及刑合四万人击之到
金城浩亹与羌战斩首六百级又战于洛都谷为羌
所败死者千余人羌乃率众引出塞武复追击到东
西邯大破之斩首四千六百级获生口千六百人余
皆降散武振旅还京师增邑七百户并前千八百户
永平四年卒子檀嗣
马援
按后汉书本传援字文渊扶风茂陵人也其先赵奢
为赵将号曰马服君子孙因为氏武帝时以吏二千
石自邯郸徙焉曾祖父通以功封重合侯坐兄何罗
反被诛故援再世不显援三兄况余员并有才能王
莽时皆为二千石援年十二而孤少有大志诸兄奇
之尝受齐诗意不能守章句乃辞况欲就边郡田牧
况曰汝大才当晚成良工不示人以璞且从所好会
况卒援行服年不离墓所敬事寡不冠不入庐
后为郡督邮送囚至司命府囚有重罪援哀而纵之
遂亡命北地遇赦囚留牧畜宾客多归附者遂役属
数百家转游陇汉间尝谓宾客曰丈夫为志穷当益
坚老当益壮因处田牧至有牛马羊数千头谷数万
斛既而叹曰凡殖货财产贵其能施赈也否则守钱
虏耳乃尽散以班昆弟故旧身衣羊裘皮王莽末
四方兵起莽从弟卫将军林广招雄俊乃辟援及同
县原涉为掾荐之于莽莽以涉为镇戎大尹援为新
成大尹及莽败援兄员时为增山连率与援俱去郡
复避地凉州世祖即位员先诣洛阳帝遣员复郡卒
于官援因留西州隗嚣甚敬重之以援为绥德将军
与决筹策是时公孙述称帝于蜀嚣使援往观之援
素与述同里闬相善以为既至当握手欢如平生而
述盛陈陛卫以延援入交拜礼毕使出就馆更为援
制都布单衣交让冠会百官于宗庙中立旧交之位
述鸾旗旄骑警跸就车磬折而入礼飨官属甚盛欲
授援以封侯大将军位宾客皆乐留援晓之曰天下
雄雌未定公孙不吐哺走迎国士与图成败反修饰
边幅如俑人形此子何足久稽天下士乎因辞归谓
嚣曰子阳井底蛙耳而妄自尊大不如专意东方建
武四年冬嚣使援奉书洛阳援至引见于宣德殿世
祖迎笑谓援曰卿遨游二帝间今见卿使人大援
顿首辞谢因曰当今之世非独君择臣也臣亦择君
矣臣与公孙述同县少相善臣前至蜀述陛戟而后
进臣臣今远来陛下何知非刺客奸人而简易若是
帝复笑曰卿非刺客顾说客耳援曰天下反复盗名
字者不可胜数今见陛下恢廓大度同符高祖乃知
帝王自有真也帝甚壮之援从南幸黎丘转至东海
及还以为待诏使大中大夫来歙持节送援西归陇
右隗嚣与援共卧起问以东方流言及京师得失援
说嚣曰前到朝廷上引见数十每接燕语自夕至旦
才明勇略非人敌也且开心见诚无所隐伏阔达多
大节略与高帝同经学博览政事文辩前世无比嚣
曰卿谓何如高帝援曰不如也高帝无可无不可今
上好吏事动如节度又不喜饮酒嚣意不怿曰如卿
言反复胜耶然雅信援故遂遣长子恂入质援因将
家属随恂归洛阳居数月而无它职任援以三辅地
旷土沃而所将宾客猥多乃上书求屯田上林苑中
帝许之会隗嚣用王元计意更狐疑援数以书记贵
譬于嚣嚣怨援背己得书增怒其后遂发兵拒汉援
乃上疏曰臣援自念归身圣朝奉事陛下本无公辅
一言之荐左右为容之助臣不自陈陛下何因闻之
夫居前不能令人轾居后不能令人轩与人怨不能
为人患臣所耻也故敢触冒罪忌昧死陈诚臣与隗
嚣本实交友初嚣遣臣东谓臣曰本欲为汉愿足下
往观之于汝意可即专心矣及臣还反报以赤心实
欲导之于善非敢谲以非义而嚣自挟奸心盗憎主
人怨毒之情遂归于臣臣欲不言则无以上闻愿听
诣行在所极陈灭嚣之术得空匈腹申愚策退就陇
亩死无所恨帝乃召援计事援具言谋画因使援将
突骑五千往来游说嚣将高峻任禹之属下及羌豪
为陈祸福以离嚣支党援又为书与嚣将杨广使晓
劝于嚣曰春卿无恙前别冀南寂无音驿援间还长
安因留上林窃见四海已定兆民同情而季孟闭拒
背畔为天下表的常惧海内切齿思相屠裂故遗书
恋恋以致恻隐之计乃闻季孟归罪于援而纳王游
翁谄邪之说自谓函谷以西举足可定以今而观竟
何如邪援间至河内过存伯春见其奴吉从西方还
说伯春小弟仲舒望见吉欲问伯春无它否竟不能
言晓夕号泣婉转尘中又说其家悲愁之状不可言
也夫怨雠可刺不可毁援闻之不自知泣下也援素
知季孟孝爱曾闵不过夫孝于其亲岂不慈于其子
可有子抱三木而跳梁妄作自同分羹之事乎季孟
平生自言所以拥兵众者欲以保全父母之国而完
坟墓也又言苟厚士大夫而已而今所欲全者将破
亡之所欲完者将毁伤之所欲厚者将反薄之季孟
尝折愧子阳而不受其爵今更共陆陆欲往附之将
难为颜乎若复责以重质当安从得子主给是哉往
时子阳独欲以王相待而春卿拒之今者归老更欲
低头与小儿曹共槽枥而食并肩侧身于怨家之朝
乎男儿溺死何伤而拘游哉今国家待春卿意深宜
使牛孺卿与诸耆老大人共说季孟若计画不从真
可引领去矣前披舆地图见天下郡国百有六所奈
何欲以区区二邦以当诸夏百有四乎春卿事季孟
外有君臣之义内有朋友之道言君臣邪固当谏争
语朋友邪应有切磋岂有知其无成而但萎腇咋舌
手从族乎及今成计殊尚善也过是欲少味矣且
来君叔天下信士朝廷重之其意依依常独为西州
言援商朝廷尤欲立信于此必不负约援不得久留
愿急赐报广竟不答八年帝自西征嚣至漆诸将多
以王师之重不宜远入险阻计冘豫未决会召援夜
至帝大喜引入具以群议质之援因说隗嚣将帅有
土崩之势兵进有必破之状又于帝前聚米为山谷
指画形势开示众军所从道径往来分析曲折昭然
可晓帝曰卤在吾目中矣明旦遂进军至第一嚣众
大溃九年拜援为大中大夫副来歙监诸将平凉州
自王莽末西羌寇边遂入居塞内金城属县多为卤
有来歙奏言陇西侵残非马援莫能定十一年夏玺
书拜援陇西太守援乃发步骑三千人击破先零羌
于临洮斩首数百级获马牛羊万余头守塞诸羌八
千余人诣援降诸种有数万屯聚寇钞拒浩亹隘援
与扬武将军马成击之羌因将其妻子辎重移阻于
允吾谷援乃潜行间道掩赴其营羌大惊溃复远徙
唐翼谷中援复追讨之羌引精兵聚北山上援陈军
向山而分遣数百骑绕袭其后乘夜放火击鼓叫噪
卤遂大溃凡斩首千余级援以兵少不得穷追收其
谷粮畜产而还援中矢贯胫帝以玺书劳之赐牛羊
数千头援尽班诸宾客是时朝臣以金城破羌之西
涂远多寇议欲弃之援上言破羌以西城多完牢易
可依固其田土肥壤灌溉流通如令羌在湟中则为
害不休不可弃也帝然之于是诏武威太守令悉还
金城客民归者三千余口使各反旧邑援奏为置长
吏缮城郭起坞候开导水田劝以耕牧郡中乐业又
遣羌豪杨封譬说塞外羌皆来和亲又武都氐人背
公孙述来降者援皆上复其侯王君长赐印绶帝悉
从之乃罢马成军十三年武都参狼羌与塞外诸种
为寇杀长吏援将四千余人击之至氐道县羌在山
上援军据便地夺其水草不与战羌遂穷困豪帅数
十万户亡出塞诸种万余人悉降于是陇右清静援
务开恩信宽以待下任吏以职但总大体而已宾客
故人日满其门诸曹时白外事援辄曰此丞掾之任
何足相烦颇哀老子使得遨游若大姓侵小民黠羌
欲旅距此乃太守事耳傍县尝有报仇者吏民惊言
羌反百姓奔入城郭狄道长诣门请闭城发兵援时
与宾客饮大笑曰烧卤何敢复犯我晓狄道长归守
寺舍良怖急者可下伏后稍定郡中服之视事六
年征入为虎贲中郎将初援在陇西上书言宜如旧
铸五珠钱事下三府三府奏以为未可许事遂寝及
援还从公府求得前奏难十余条乃随牒解释更具
表言帝从之天下赖其便援自还京师数被进见为
人美须发眉目如画闲于进对尤善述前世行事每
言及三辅长者下至闾里少年皆可观听自皇太子
诸王侍闻者莫不属耳忘倦又善兵策帝常言伏波
论兵与我意合每有所谋未尝不用初卷人维汜妖
言称神有弟子数百人坐伏诛后其弟子李广等宣
言汜神化不死以诳惑百姓十七年遂共聚会徒党
攻没城杀侯刘闵自称南岳太师遣谒者张宗
将兵数千人讨之复为广所败于是使援发诸郡兵
合万余人击破广等斩之又交址女子征侧及女弟
征贰反攻没其郡九真日南合浦蛮夷皆应之寇略
岭外六十余城侧自立为王于是玺书拜援伏波将
军以扶乐侯刘隆为副督楼船将军段志等南击交
址军至合浦而志病卒诏援并将其兵遂缘海而进
随山刊道千余里十八年春军至浪泊上与贼战破
之斩首数千级降者万余人援追征侧等至禁溪数
败之贼遂散走明年正月斩征侧征贰传首洛阳封
援为新息侯食邑三千户援乃击牛酾酒劳飨军士
从容谓官属曰吾从弟少游常哀吾慷慨多大志曰
士生一世但取衣食裁足乘下泽车御款段马为郡
掾吏守坟墓乡里称善人斯可矣致求盈余但自苦
耳当吾在浪泊西里间卤未灭之时下潦上雾毒气
熏蒸仰视飞鸢跕跕堕水中卧念少游平生时语何
可得也今赖士大夫之力被蒙大恩猥先诸君纡佩
金紫且喜且吏士皆伏称万岁援将楼船大小二
千余艘战士二万余人击九真贼征侧余党都羊等
自无功至居风斩获五千余人峤南悉平援奏言西
于县户有三万二千远界去庭千余里请分为封溪
望海二县许之援所过辄为郡县治城郭穿渠灌溉
以利其民条奏越律与汉律驳者十余事与越人申
明旧制以约束之自后骆越奉行马将军故事二十
年秋振旅还京师军吏经瘴疫死者十四五赐援兵
车一乘朝见位次九卿援好骑善别名马于交址得
骆越铜鼓乃铸为马式还上之因表曰夫行天莫如
龙行地莫如马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安宁则以
别尊卑之序有变则以济远近之难昔有骐骥一日
千里伯乐见之昭然不惑近世有西河子舆亦明相
法子舆传西河仪长孺长孺传茂陵丁君都君都传
成纪杨子阿臣援尝师事子阿受相马骨法考之于
行事辄有验效臣愚以为传闻不如亲见视景不如
察形今欲形之于生马则骨法难备具又不可传之
于后孝武皇帝时善相马者东门京铸作铜马法献
之有诏立马于鲁班门外则更名鲁班门曰金马门
臣谨依仪氏中帛氏口齿谢氏唇鬐丁氏身中备
此数家骨相以为法马高三尺五寸围四尺四寸有
诏置于宣德殿下以为名马式焉初援军还将至故
人多迎劳之平陵人孟冀名有计谋于坐贺援援谓
之曰吾望子有善言反同众人邪昔伏波将军路博
德开置七郡裁封数百户今我微劳猥飨大县功薄
赏厚何以能长久乎先生奚用相济冀曰愚不及援
曰方今匈奴乌桓尚扰北边欲自请击之男儿要当
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上在儿女
子手中邪冀曰谅为烈士当如此矣还月余会匈奴
乌桓寇扶风援以三辅侵扰园陵危逼因请行许之
自九月至京师十二月复出屯襄国诏百官祖道援
谓黄门郎梁松窦固曰凡人为贵当使可贱如卿等
欲不可复贱居高坚自持勉思鄙言松后果以贵满
致灾固亦几不免明年秋援乃将三千骑出高柳行
雁门代郡上谷障塞乌桓候者见汉军至卤遂散去
援无所得而还援尝有疾梁松来候之独拜下援
不答松去后诸子问曰梁伯孙帝婿贵重朝廷公卿
已下莫不惮之大人奈何独不为礼援曰我乃松父
友也虽贵何得失其序乎松由是恨之二十四年武
威将军刘尚击武陵五溪蛮夷深入军没援因复请
行时年六十二帝愍其老未许之援自请曰臣尚能
被甲上马帝令试之援据鞍顾眄以示可用帝笑曰
矍铄哉是翁也遂遣援率中郎将马武耿舒刘匡孙
永等将十二郡募士及刑四万余人征五溪援夜
与送者诀谓友人谒者杜愔曰吾受厚恩年迫余日
索常恐不得死国事今获所愿甘心瞑目但畏长者
家儿或在左右或与从事殊难得调介介独恶是耳
明年春军至临乡遇贼攻县援迎击破之斩获二千
余人皆散走入竹林中初军次下隽有两道可入从
壶头则路近而水崄从充则涂夷而运远帝初以为
疑及军至耿舒欲从充道援以为弃日费粮不如进
壶头搤其喉咽充贼自破以事上之帝从援策三月
进营壶头贼乘高守隘水疾船不得上会暑甚士卒
多疫死援亦中病遂困乃穿岸为室以避炎气贼每
升险鼓噪援辄曳足以观之左右哀其壮意莫不为
之流涕耿舒与兄好畤侯弇书曰前舒上书当先击
充粮虽难运而兵马得用军人数万争欲先奋今壶
头竟不得进大众怫郁行死诚可痛惜前到临乡贼
无故自致若夜击之即可殄灭伏波类西域贾胡到
一处辄止以是失利今果疾疫皆如舒言弇得书奏
之帝乃使虎贲中郎将梁松乘驿责问援因代监军
会援病卒松宿怀不平遂因事陷之帝大怒追收援
新息侯印绶初兄子严敦并喜讥议而通轻侠客援
前在交址还书诫之曰吾欲汝曹闻人过失如闻父
母之名耳可得闻口不可得言也好论议人长短妄
是非正法此吾所大恶也宁死不愿闻子孙有此行
也汝曹知吾恶之甚矣所以复言者施衿结褵申父
母之戒欲使汝曹不忘之耳龙伯高敦厚周慎口无
择言谦约节俭廉公有威吾爱之重之愿汝曹效之
杜季良豪侠好义忧人之忧乐人之乐清浊无所失
父丧致客数郡毕至吾爱之重之不愿汝曹效也效
伯高不得犹为谨之士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者
也效季良不得陷为天下轻薄子所谓画虎不成反
类狗者也讫今季良尚未可知郡将下车辄切齿州
郡以为言吾常为寒心是以不愿子孙效也季良名
保京兆人时为越骑司马保仇人上书讼保为行浮
薄乱群惑众伏波将军万里还书以诫兄子而梁松
窦固以之交结将扇其轻伪败乱诸夏书奏帝召责
松固以讼书及援诫书示之松固叩头流血而得不
罪诏免保官伯高名述亦京兆人为山都长由此擢
拜零陵太守初援在交址常饵薏苡实用能轻身省
欲以胜瘴气南方薏苡实大援欲以为种军还载之
一车时人以为南土珍怪权贵皆望之援时方有宠
故莫以闻及卒后有上书谮之者以为前所载还皆
明珠文犀马武与于陵侯侯昱等皆以章言其状帝
益怒援妻孥惶惧不敢以丧还旧茔裁买城西数亩
地葬而已宾客故人莫敢吊会严与援妻子草索
相连诣阙请罪帝乃出松书以示之方知所坐上书
诉冤前后六上辞甚哀切然后得葬
张宗
按后汉书本传宗字诸君南阳鲁阳人也王莽时为
县阳泉乡佐会莽败义兵起宗乃率阳泉民三四百
人起兵略地西至长安更始以宗为偏将军宗见更
始政乱因将家属客安邑及大司徒邓禹西征定河
东宗诣禹自归禹闻宗数多权谋乃表为偏将军禹
军到栒邑赤眉大众且至禹以栒邑不足守欲引师
进就坚城而众人多畏贼追惮为后拒禹乃书诸将
名于竹简署其前后乱着笥中令各探之宗独不肯
探曰死生有命张宗岂辞难就逸乎禹叹息谓曰将
军有亲弱在营奈何不顾宗曰愚闻一卒毕力百人
不当万夫致死可以横行宗今拥兵数千以承大威
何遽其必败乎遂留为后拒诸营既引兵宗方勒厉
军士坚垒壁以死当之禹到前县议曰以张将军之
众当百万之师犹以小雪投沸汤虽欲戮力其势不
全也乃遣步骑二千人反还迎宗宗引兵始发而赤
眉卒至宗与战却之乃得归营于是诸将服其勇及
还到长安宗夜将锐士入城袭赤眉中矛贯胛又转
攻诸营保为流矢所激皆几至于死及邓禹征还光
武以宗为京辅都尉将突骑与征西大将军冯异共
击关中诸营保破之迁河南都尉建武六年都尉官
省拜大中大夫八年颍川桑中盗贼群起宗将兵击
定之后青冀盗贼屯聚山泽宗以谒者督诸郡兵讨
平之十六年琅邪北海盗贼复起宗督二郡兵讨之
乃设方略明购赏皆悉破散于是沛楚东海临淮群
贼惧其威武相捕斩者数千人青徐震栗后迁琅邪
相其政好严猛敢杀伐永平二年卒于官
邓训
按后汉书邓禹传训字平叔禹第六子也少有大志
不好文学禹常非之显宗即位初以为郎中训乐施
下士士大夫多归之永平中理呼沱石臼河从都虑
至羊肠仓欲令通漕太原吏人苦役连年无成转运
所经三百八十九隘前后没溺死者不可胜算建初
三年拜训谒者使监领其事训考量隐括知大功难
立具以上言肃宗从之遂罢其役更用驴辇岁省费
亿万计全活徒士数千人会上谷太守任兴欲诛赤
沙乌桓怨恨谋反诏训将黎阳营兵屯狐奴以防其
变训抚接边民为幽部所归六年迁护乌桓校尉黎
阳故人多携将老幼乐随训徙边鲜卑闻其威恩皆
不敢南近塞下八年舞阴公主子梁扈有罪训坐私
与扈通书征免归闾里元和三年卢水胡反畔以训
为谒者乘传到武威拜张掖太守章和二年护羌校
尉张纡诱诛烧当种羌迷吾等由是诸羌大怒谋欲
报怨朝廷忧之公卿举训代纡为校尉诸羌激忿遂
相与解仇结婚交质盟诅众四万余人期外合渡河
攻训先是小月氏胡分居塞内胜兵者二三千骑皆
勇健强每与羌战常以少制多虽首施两端汉亦
时收其用时迷吾子迷唐别与武威种羌合兵万骑
来至塞下未敢攻训先欲胁月氏胡训拥卫稽故令
不得战议者咸以羌胡相攻县官之利以夷伐夷不
宜禁护训曰不然今张纡失信众羌大动经常屯兵
不下二万转运之费空竭府帑凉州吏人命县丝发
原诸胡所以难得意者皆恩信不厚耳今因其迫急
以德怀之庶能有用遂令开城及所居园门悉驱群
胡妻子内之严兵守卫羌掠无所得又不敢逼诸胡
因即解去由是湟中诸胡皆言汉家常欲斗我曹今
邓使君待我以恩信开门内我妻子乃得父母咸欢
喜叩头曰唯使君所命训遂抚养其中少年勇者数
百人以为义从羌胡俗耻病死每病临困辄以刀自
刺训闻有困疾者辄拘持缚束不与兵刃使医药疗
之愈者非一小大莫不感悦于是赏赂诸羌种使相
招诱迷唐伯父号吾乃将其母及种人八百户自塞
外来降训因发湟中秦胡羌兵四千人出塞掩击迷
唐于写谷斩首卤六百余人得马牛羊万余头迷唐
乃去大小榆居颇岩谷众悉破散其春复欲归故地
就田业训乃发湟中六千人令长史任尚将之缝革
为船置于箄上以渡河掩击迷唐庐落大豪多所斩
获复追逐奔北会尚等夜为羌所攻于是义从羌胡
并力破之斩首前后一千八百余级获生口二千人
马牛羊三万余头一种殆尽迷唐遂收其余部远徙
庐落西行千余里诸附落小种皆背畔之烧当豪帅
东号稽颡归死余皆款塞纳质于是绥接归附威信
大行遂罢屯兵各令归郡唯置弛刑徒二千余人分
以屯田为贫人耕种修理城郭坞壁而已永元二年
大将军窦宪将兵镇武威宪以训晓羌胡方略上求
俱行训初厚于马氏不为诸窦所亲及宪诛故不离
其祸训虽宽中容众而于闺门甚严兄弟莫不敬惮
诸子进见未尝赐席接以温色四年冬病卒官时年
五十三吏人羌胡爱惜旦夕临者日数千人戎俗父
母死耻悲泣皆骑马歌呼至闻训卒莫不吼号或以
刀自割又刺杀其犬马牛羊曰邓使君已死我曹亦
俱死耳前乌桓吏士皆奔走道路至空城郭吏执不
听以状白校尉徐傿傿叹息曰此义也乃释之遂家
家为训立祠每有疾病辄此请祷求福元兴元年和
帝以训皇后之父使谒者持节至训墓赐策追封谥
曰平寿敬侯中宫自临百官大会训五子骘京悝弘
阊
将帅部名臣列传九
后汉四
耿秉
按后汉书耿弇传秉字伯初弇弟国之子也有伟体
腰带八围博通书记能说司马兵法尢好将帅之略
以父任为郎数上言兵事常以中国虚费边陲不宁
其患专在匈奴以战去战盛王之道显宗既有志北
伐阴然其言永平中诏诣省闼问前后所上便宜方
略拜谒者仆射遂见亲幸每公卿会议常引秉上殿
访以边事多简帝心十五年拜驸马都尉十六年以
骑都尉秦彭为副与奉车都尉窦固等俱伐北匈奴
匈奴奔走不战而还十七年夏诏秉与固合兵万四
千骑复出白山击车师车师有后王前王前王即后
王之子其廷相去五百余里固以后王道远山谷深
士卒寒苦欲攻前王秉议先赴后王以为并力根本
则前王自服固计未决秉奋身而起曰请行前乃上
马引兵北入众军不得已遂进并纵兵抄掠斩首数
千级收马牛十余万头后王安得震怖纵数百骑出
迎秉而固司马苏安欲全功归固即驰谓安得曰汉
贵将独有奉车都尉天子姊婿爵为通侯当先降之
安得乃还更令其诸将迎秉秉大怒被甲上马麾其
精骑径造固壁言曰车师王降讫今不至请往枭其
首固大惊曰且止将败事秉厉声曰受降如受敌遂
驰赴之安得惶恐走出门脱帽抱马足降秉将以诣
固其前王亦归命遂定车师而还明年秋肃宗即位
拜秉征西将军遣案行凉州边境劳赐保塞羌胡进
屯酒泉救戊己校尉建初元年拜度辽将军视事七
年匈奴怀其恩信征为执金吾甚见亲重帝每巡郡
国及幸宫观秉常领禁兵宿卫左右除三子为郎章
和二年复拜征西将军副车骑将军窦宪击北匈奴
大破之事并见宪传封秉美阳侯食邑三千户秉性
勇壮而简易于事军行常自被甲在前休止不结营
部然远斥候明要誓有警军陈立成士卒皆乐为死
永元二年代桓虞为光禄勋明年夏卒时年五十余
赐以朱棺玉衣将作大匠牙冢假鼓吹五营骑士三
百余人送葬谥曰桓侯匈奴闻秉卒举国号哭或至
梨面流血长子冲嗣
耿恭
按后汉书耿弇传恭字伯宗国弟广之子也少孤慷
慨多大略有将帅才永平十七年冬骑都尉刘张出
击车师请恭为司马与奉车都尉窦固及从弟驸马
都尉秉破降之始置西域都护戊己校尉乃以恭为
戊己校尉屯后王部金蒲城谒者关宠为戊己校尉
屯前王柳中城屯各置数百人恭至部移檄乌孙示
汉威德大昆弥已下皆欢喜遣使献名马及奉宣帝
时所赐公主博具愿遣子入侍恭乃发使赍金帛迎
其侍子明年三月北单于遣左鹿蠡王二万骑击车
师恭遣司马将兵三百人救之道逢匈奴骑多皆为
所殁匈奴遂破杀后王安得而攻金蒲城恭乘城搏
战以毒药傅矢传语匈奴曰汉家箭神其中疮者必
有异因发强弩射之卤中矢者视创皆沸遂大惊会
天暴风雨随雨击之杀伤甚众匈奴震怖相谓曰汉
兵神真可畏也遂解去恭以疏勒城傍有涧水可固
五月乃引兵据之七月匈奴复来攻恭恭募先登数
千人直驰之胡骑散走匈奴遂于城下拥绝涧水恭
于城中穿井十五丈不得水吏士渴乏笮马粪汁而
饮之恭仰叹曰闻昔贰师将军拔佩刀刺山飞泉涌
出今汉德神明岂有穷哉乃整衣服向井再拜为吏
士祷有顷水泉奔出众皆称万岁乃令吏士扬水以
示卤卤出不意以为神明遂引去时焉耆龟兹攻殁
都护陈睦匈奴亦围关宠于柳中会显宗崩救兵不
至车师复畔与匈奴共攻恭恭厉士众击走之后王
夫人先世汉人常私以卤情告恭又给以粮饷数月
食尽穷困乃煮铠弩食其筋革恭与士推诚同死生
故皆无二心而稍稍死亡余数千人单于知恭已困
欲必降之复遣使招恭曰若降者当封为白屋王妻
以女子恭乃诱其使上城手击杀之炙诸城上卤官
属望见号哭而去单于大怒更益兵围恭不能下初
关宠上书求救时肃宗新即位乃诏公卿会议司空
第五伦以为不宜救司徒鲍昱议曰今使人于危难
之地急而弃之外则纵蛮夷之暴内则伤死难之臣
诚令权时后无边事可也匈奴如复犯塞为寇陛下
将何以使将又二部兵人裁各数千匈奴围之历旬
不下是其寡弱尽力之效也可令敦煌酒泉太守各
将精骑二千多其幡帜倍道兼行以赴其急匈奴疲
极之兵必不敢当四十日间足还入塞帝然之乃遣
征西将军耿秉屯酒泉行太守事遣秦彭与谒者王
蒙皇甫援发张掖酒泉敦煌三郡及鄯善兵合七千
余人建初元年正月会柳中击车师攻交河城斩首
三千八百级获生口三千余人驼驴马牛羊三万七
千头北卤惊走车师复降会关宠已殁蒙等闻之便
欲引兵还先是恭遣军吏范羌至敦煌迎兵士寒服
羌因随王蒙军俱出塞羌固请迎恭诸将不敢前乃
分兵二千人与羌从山北迎恭遇大雪丈余军仅能
至城中夜闻兵马声以为卤来大惊羌乃遥呼曰我
范羌也汉遣军迎校尉耳城中皆称万岁开门共相
持涕泣明日遂相随俱归卤兵追之且战且行吏士
素饥困发疏勒时尚有二十六人随路死殁三月至
玉门唯余十三人衣屡穿决形容枯槁中郎将郑众
为恭已下洗沐易衣冠上疏曰耿恭以单兵固守孤
城当匈奴之冲对数万之众连月逾年心力困尽凿
山为井煮弩为粮出于万死无一生之望前后杀伤
丑卤数千百计卒全忠勇不为大汉耻恭之节义古
今未有宜蒙显爵以厉将帅及恭至雒阳鲍昱奏恭
节过苏武宜蒙爵赏于是拜为骑都尉以恭司马石
修为雒阳市丞张封为雍营司马军吏范羌为共丞
余九人皆补羽林恭母先卒及还追行丧制有诏使
五官中郎将赍牛酒释服明年迁长水校尉其秋金
城陇西羌反恭上疏言方略诏召入问状乃遣恭将
五校士三千人副车骑将军马防讨西羌恭屯枹
数与羌接战明年秋烧当羌降防还京师恭留击诸
未服者首卤千余人获牛羊四万余头勒姐烧何羌
等十三种数万人皆诣恭降初恭出陇西上言故安
丰侯窦融昔在西州甚得羌胡腹心今大鸿胪固即
其子孙前击白山功冠三军宜奉大使镇抚凉部令
车骑将军防屯军汉阳以为威重由是大忤于防及
防还监营谒者李谭承旨奏恭不忧军事被诏怨望
坐征下狱免官归本郡卒于家
杨终
按后汉书本传终字子山蜀郡成都人也年十三为
郡小吏太守奇其才遣诣京师受业习春秋显宗时
征诣兰台拜校书郎建初元年大旱谷贵终以为广
陵楚淮阳济南之狱徙者万数又远屯绝域吏民怨
旷乃上疏曰臣闻善善及子孙恶恶止其身百王常
典不易之道也秦政酷烈违牾天心一人有罪延及
三族高祖平乱约法三章太宗至仁除去收孥万姓
廓然蒙被更生泽及昆虫功垂万世陛下圣明德被
四表今以比年久旱灾疫未息躬自菲薄广访失得
三代之隆无以加焉臣窃按春秋水旱之变皆应暴
急惠不下流自永平以来仍连大狱有司穷考转相
牵引掠拷冤滥家属徙边加以北征匈奴西开三十
六国频年服役转输烦费又远屯伊吾楼兰车师戊
己民怀土思怨结边域传曰安土重居谓之众庶昔
殷人近迁洛邑且犹怨望何况去中土之肥饶寄不
毛之荒极乎且南方暑湿障毒互生愁困之民足以
感动天地移变阴阳矣陛下留念省察以济元元书
奏肃宗下其章司空第五伦亦同终议太尉牟融司
徒鲍昱校书郎班固等难伦以施行既久孝子无改
父之道先帝所建不宜回异终复上书曰秦筑长城
功役繁兴胡亥不革卒亡四海故孝元弃珠崖之郡
光武绝西域之国不以介鳞易我衣裳鲁文公毁泉
台春秋讥之曰先祖为之而已毁之不如勿居而已
以其无妨害于民也襄公作三军昭公舍之君子大
其复古以为不舍则有害于民也今伊吾之役楼兰
之屯久而未还非天意也帝从之听还徙者悉罢边
屯终又言宣帝博征群儒论定五经于石渠阁方今
天下少事学者得成其业而章句之徒破坏大体宜
如石渠故事永为后世则于是诏诸儒于白虎观论
考同异焉会终坐事系狱博士赵博校书郎班固贾
逵等以终深晓春秋学多异闻表请之终又上书自
讼即日贳出乃得与于白虎观焉后受诏删太史公
书为十余万言时太后兄卫尉马廖谨笃自守不训
诸子终与廖交善以书戒之曰终闻尧舜之民可比
屋而封桀纣之民可比屋而诛何者尧舜为之堤防
桀纣示之骄奢故也诗曰皎皎练丝在所染之上智
下愚谓之不移中庸之流要在教化春秋杀太子母
弟直称君甚恶之者坐失教也礼制人君之子年八
岁为置少傅教之书计以开其明十五置太傅教之
经典以道其志汉兴诸侯王不力教诲多触禁忌故
有亡国之祸而乏嘉善之称今君位地尊重海内所
望岂可不临深履薄以为至戒黄门郎年幼血气方
盛既无长君退让之风而要结轻狡无行之客纵而
莫诲视成任性鉴念前世可为寒心君侯诚宜以临
深履薄为戒廖不纳子豫后坐县书诽谤廖以就国
终兄凤为县吏太守廉范为州所考遣凤候终终为
范游说坐徙北地帝东巡狩凤皇黄龙并集终赞颂
嘉瑞上述祖宗鸿业凡十五章奏上诏贳还故郡着
春秋外传十二篇改定章句十五万言永元十二年
征拜郎中以病卒
班超
按后汉书本传超字仲升扶风平陵人徐令彪之少
子也为人有志不修细节然内孝谨居家常执勤苦
不耻劳辱有口辩而涉猎书传永平五年兄固被召
诣校书郎超与母随至洛阳家贫常为官佣书以供
养久劳苦尝辍业投笔叹曰大丈夫无他志略犹当
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研
间乎左右皆笑之超曰小子安知壮士志哉其后行
诣相者曰祭酒布衣诸生耳而当封侯万里之外超
问其状相者指曰生燕颔虎颈飞而食肉此万里侯
相也久之显宗问固卿弟安在固对为官写书受直
以养老母帝乃除超为兰台令史后坐事免官十六
年奉车都尉窦固出击匈奴以超为假司马将兵别
击伊吾战于蒲类海多斩首卤而还固以为能遣与
从事郭恂俱使西域超到鄯善鄯善王广奉超礼敬
甚备后忽更疏懈超谓其官属曰宁觉广礼意薄乎
此必有匈奴使来狐疑未知所从故也明者睹未萌
况已着邪乃召侍胡诈之曰匈奴使来数日今安在
乎侍胡惶恐具服其状超乃闭侍胡悉会其吏士三
十六人与共饮酒酣因激怒之曰卿曹与我俱在绝
域欲立大功以求富贵今卤使到裁数日而王广礼
敬即废如令鄯善收吾属送匈奴骸骨长为豺狼食
矣为之奈何官属皆曰今在危亡之地死生从司马
超曰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当今之计独有因夜以火
攻卤使彼不知我多少必大震怖可殄尽也灭此卤
则鄯善破胆功成事立矣众曰当与从事议之超怒
曰吉凶决于今日从事文俗吏闻此必恐而谋泄死
无所名非壮士也众曰善初夜遂将吏士往奔卤营
会天大风超令十人持鼓藏卤舍后约曰见火然皆
当鸣鼓大呼余人悉持弓弩夹门而伏超乃顺风纵
火前后鼓噪卤众惊乱超手格杀三人吏兵斩其使
及从士三十余级余众百许人悉烧死明日乃还告
郭恂恂大惊既而色动超知其意举手曰掾虽不行
班超何心独擅之乎恂乃悦超于是召鄯善王广以
卤使首示之一国震怖超晓告抚慰遂纳子为质还
奏于窦固固大喜具上超功效并求更选使使西域
帝壮超节诏固曰吏如班超何故不遣而更选乎今
以超为军司马令遂前功超复受使固欲益其兵超
曰愿将本所从三十余人足矣如有不虞多益为累
是时于置王广德新攻破莎车遂雄张南道而匈奴
遣使监护其国超既西先至于置广德礼意甚疏且
其俗信巫巫言神怒何故欲向汉汉使有騧马急求
取以祠我广德乃遣使就超请马超密知其状报许
之而令巫自来取马有顷巫至超即斩其首以送广
德因辞让之广德素闻超在鄯善诛灭卤使大惶恐
即攻杀匈奴使者而降超超重赐其王以下因镇抚
焉时龟兹王建为匈奴所立倚恃卤威据有北道攻
破疏勒杀其王而立龟兹人兜题为疏勒王明年春
超从间道至疏勒去兜题所居盘橐城九十里逆遣
吏田虑先往降之敕虑曰兜题本非疏勒种国人必
不用命若不即降便可执之虑既到兜题见虑轻弱
殊无降意虑因其无备遂前劫缚兜题左右出其不
意皆惊惧奔走虑驰报超超即赴之悉召疏勒将吏
说以龟兹无道之状因立其故王兄子忠为王国人
大悦忠及官属皆请杀兜题超不欲示以威信释
而遣之疏勒由是与龟兹结怨十八年帝崩焉耆以
中国大丧遂攻没都护陈睦超孤立无援而龟兹姑
墨数发兵攻疏勒超守盘橐城与忠为首尾士吏单
少拒守岁余肃宗初即位以陈睦新没恐超单危不
能自立下诏征超超发还疏勒举国忧恐其都尉黎
弇曰汉使弃我我必复为龟兹所灭耳诚不忍见汉
使去因以刀自刭超还至子置王侯已下皆号泣曰
依汉使如父母诚不可去互抱超马脚不得行超恐
于置终不听其东又欲遂本志乃更还疏勒疏勒两
城自超去后复降龟兹而与尉头连兵超捕斩反者
击破尉头杀六百余人疏勒复安建初三年超率疏
勒康居于置拘弥兵一万人攻姑墨石城破之斩首
七百级超欲因此叵平诸国乃上疏请兵曰臣窃见
先帝欲开西域故北击匈奴西使外国鄯善于置即
时向化今拘弥莎车疏勒月氏乌孙康居复愿归附
欲共并力破灭龟兹平通汉道若得龟兹则西域未
服者百分之一耳臣伏自惟念卒伍小吏实愿从谷
吉效命绝域庶几张骞弃身旷野昔魏绛列国大夫
尚能和辑诸戎况臣奉大汉之威而无铅刀一割之
用乎前世议者皆曰取三十六国号为断匈奴右臂
今西域诸国自日之所入莫不向化大小欣欣贡奉
不绝唯焉耆龟兹独未服从臣前与官属三十六人
奉使绝域备遭艰自孤守疏勒于今五载边地情
数臣颇识之问其城郭小大皆言倚汉与依天等以
是效之则葱领可通葱领通则龟兹可伐今宜拜龟
兹侍子白霸为其国王以步骑数百送之与诸国连
兵岁月之间龟兹可禽以敌攻敌计之善者也臣见
莎车疏勒田地肥广草木饶衍不比敦煌鄯善间也
兵可不费中国而粮食自足且姑墨温宿二王特为
龟兹所置既非其种更相厌苦其埶必有降反若二
国来降则龟兹自破愿下臣章参考行事诚有万分
死复何恨臣超区区特蒙神灵窃冀未便僵仆目见
西域平定陛下举万年之觞荐勋祖庙布大喜于天
下书奏帝知其功可成议欲给兵平陵人徐干素与
超同志上疏愿奋身佐超五年遂以干为假司马将
弛刑及义从千人就超先是莎车以为汉兵不出遂
降于龟兹而疏勒都尉番辰亦复反叛会徐干适至
超遂与干击番辰大破之斩首千余级多获生口超
既破番辰欲进攻龟兹以乌孙兵强宜因其力乃上
言乌孙大国控弦十万故武帝妻以公主至孝宣皇
帝卒得其用今可遣使招慰与共合力帝纳之八年
拜超为将兵长史假鼓吹幢麾以徐干为军司马别
遣卫侯李邑护送乌孙使者赐大小昆弥以下锦帛
李邑始到于置而值龟兹攻疏勒恐惧不敢前因上
书陈西域之功不可成又盛毁超拥爱妻抱爱子安
乐外国无内顾心超闻之叹曰身非曾参而有三至
之谗恐见疑于当时矣遂去其妻帝知超忠乃切责
邑曰纵超拥爱妻抱爱子思归之士千余人何能尽
与超同心乎令邑诣超受节度诏超若邑任在外者
便留与从事超即遣邑将乌孙侍子还京师徐干谓
超曰邑前亲毁君欲败西域今何不缘诏书留之更
遣他吏送侍子乎超曰是何言之陋也以邑毁超故
今遣之内省不疚何恤人言快意留之非忠臣也明
年复遣假司马和恭等四人将兵八百诣超超因发
疏勒于置兵击莎车莎车阴通使疏勒王忠啖以重
利忠遂反从之西保乌即城超乃更立其府丞成大
为疏勒王悉发其不反者以攻忠积半岁而康居遣
精兵救之超不能下是时月氏新与康居婚相亲超
乃使使多赍锦帛遗月氏王令晓示康居王康居王
乃罢兵执忠以归其国乌即城遂降于超后三年忠
说康居王借兵还据损中密与龟兹谋遣使诈降于
超超内知其奸而外伪许之忠大喜即从轻骑诣超
超密勒兵待之为供张设乐酒行乃叱吏缚忠斩之
因击破其众杀七百余人南道于是遂通明年超发
于置诸国兵二万五千人复击莎车而龟兹王遣左
将军发温宿姑墨尉头合五万人救之超召将校及
于置王议曰今兵少不敌其计莫若各散去于置从
是而东长史亦于此西归可须夜鼓声而发阴缓所
得生口龟兹王闻之大喜自以万骑于西界遮超温
宿王将八千骑于东界侥于置超知二卤已出密召
诸部勒兵鸡鸣驰赴莎车营卤大惊乱奔走追斩五
千余级大获其马畜财物莎车遂降龟兹等因各退
散自是威震西域初月氏尝助汉击车师有功是岁
贡奉珍宝符拔师子因求汉公主超拒还其使由是
怨恨永元二年月氏遣其副王谢将兵七万攻超超
众少皆大恐超譬军士曰月氏兵虽多然数千里逾
葱领来非有运输何足忧邪但当收谷坚守彼饥穷
自降不过数十日决矣谢遂前攻超不下又钞掠无
所得超度其粮将尽必从龟兹求救乃遣兵数百于
东界要之谢果遣骑赍金银珠玉以赂龟兹超伏兵
遮击尽杀之持其使首以示谢谢大惊即遣使请罪
愿得生归超纵遣之月氏由是大震岁奉贡献明年
龟兹姑墨温宿皆降乃以超为都护徐干为长史拜
白霸为龟兹王遣司马姚光送之超与光共胁龟兹
废其王尤利多而立白霸使光将尤利多还诣京师
超居龟兹它干城徐干屯疏勒西域唯焉耆危须尉
犁以前没都护怀二心其余悉定六年秋超遂发龟
兹鄯善等八国兵合七万人及吏士贾客千四百人
讨焉耆兵到尉犁界而遣晓说焉耆尉犁危须曰都
护来者欲镇抚三国即欲改过向善宜遣大人来迎
当赏赐王侯已下事毕即还今赐王彩五百匹焉耆
王广遣其左将北鞬支奉牛酒迎超超诘鞬支曰汝
虽匈奴侍子而今秉国之权都护自来王不以时迎
皆汝罪也或谓超可便杀之超曰非汝所及此人权
重于王今未入其国而杀之遂令自疑设备守险岂
得到其城下哉于是赐而遣之广乃与大人迎超于
尉犁奉献珍物焉耆国有苇桥之险广乃绝桥不欲
令汉军入国超更从它道厉度七月晦到焉耆去城
二十里正营大泽中广出不意大恐乃欲悉驱其人
共入山保焉耆左候元孟先尝质京师密遣使以事
告超超即斩之示不信用乃期大会诸国王因扬声
当重加赏赐于是焉耆王广尉犁王泛及北鞬支等
三十人相率诣超其国相腹久等十七人惧诛皆亡
入海而危须王亦不至坐定超怒诘广曰危须王何
故不到腹久等所缘逃亡遂叱吏士收广泛等于陈
睦故城斩之传首京师因纵兵钞掠斩首五千余级
获生口万五千人马畜牛羊三十余万头更立元孟
为焉耆王超留焉耆半岁慰抚之于是西域五十余
国悉皆纳质内属焉明年下诏曰往者匈奴独擅西
域寇盗河西永平之末城门昼闭先帝深愍边氓婴
罹寇害乃命将帅击右地破白山临蒲类取车师城
郭诸国震慑响应遂开西域置都护而焉耆王舜舜
子忠独谋悖逆恃其险隘覆没都护并及吏士先帝
重元元之命惮兵役之兴故使军司马班超安集于
置以西超遂逾葱领迄县度出入二十二年莫不宾
从改立其王而绥其人不动中国不烦戎士得远夷
之和同异俗之心而致天诛蠲宿耻以报将士之雠
司马法曰赏不逾月欲人速睹为善之利也其封超
为定远侯邑千户超自以久在绝域年老思土十二
年上疏曰臣闻太公封齐五世葬周狐死首丘代马
依风夫周齐同在中土千里之间况于远处绝域小
臣能无依风首丘之思哉蛮夷之俗畏壮侮老臣超
犬马齿歼常恐年衰奄忽僵仆孤魂弃捐昔苏武留
匈奴中尚十九年今臣幸得奉节带金银护西域如
自以寿终屯部诚无所恨然恐后世或名臣为没西
域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臣老病衰
困冒死瞽言谨遣子勇随献物入塞及臣生在令勇
目见中土而超妹同郡曹寿妻昭亦上书请超曰妾
同产兄西域都护定远侯超幸得以微功特蒙重赏
爵列通侯位二千石天恩殊绝诚非小臣所当被蒙
超之始出志捐躯命冀立微功以自陈效会陈睦之
变道路隔绝超以一身转侧绝域晓譬诸国因其兵
众每有攻战辄为先登身被金夷不避死亡赖蒙陛
下神灵且得延命沙漠至今积三十年骨肉生离不
复相识所与相随时人士众皆已物故超年最长今
且七十衰老被病头发无黑两手不仁耳目不聪明
扶杖乃能行虽欲竭尽其力以报塞天恩迫于岁暮
犬马齿索殊方之性悖逆侮老而超旦暮入地久不
见代恐开奸宄之源生逆乱之心而卿大夫咸怀一
切莫肯远虑如有卒暴超之气力不能从心便为上
损国家累世之功下弃忠臣竭力之用诚可痛也故
超万里归诚自陈苦急延颈逾望三年于今未蒙省
录妾窃闻古者十五受兵六十还之亦有休息不任
职也缘陛下以至孝理天下得万国之欢心不遗小
国之臣况超得备侯伯之位故敢触死为超求哀
超余年一得生还复见阙庭使国永无劳远之虑西
域无仓卒之忧超得长蒙文王葬骨之恩子方哀老
之惠诗云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绶四方
超有书与妾生诀恐不复相见妾诚伤超以壮年竭
忠孝于沙漠疲老则便捐死于旷野诚可哀怜如不
蒙救护超后有一旦之变冀幸超家得蒙赵母卫姬
先请之贷妾愚戆不知大义触犯忌讳书奏帝感其
言乃征超还超在西域三十一年十四年八月至洛
阳拜为射声校尉超素有胸胁疾既至病遂加帝遣
中黄门问疾赐医药其九月卒年七十一朝廷愍惜
焉使者吊祭赠赗甚厚子雄嗣初超被征以戊己校
尉任尚为都护与超交代尚谓超曰君侯在外国三
十余年而小人猥承君后任重虑浅宜有以诲之超
曰年老失智任君数当大位岂班超所能及哉必不
得已愿进愚言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顺孙皆以罪过
徙补边屯而蛮夷怀无厌之心难养易败今君性严
急水清无大鱼察政不得下和宜荡佚简易宽小过
总大纲而已超去后尚私谓所亲曰我以班君当有
奇策今所言平平耳尚至数年而西域反乱以罪被
征如超所戒有三子长子雄累迁屯骑校尉会叛羌
寇三辅诏雄将五营兵屯长安就拜京兆尹雄卒子
始嗣
耿夔
按后汉书耿弇传夔字定公秉之弟少有气决永元
初为车骑将军窦宪假司马北击匈奴转车骑都尉
三年宪复出河西以夔为大将军左校尉将精骑八
百出居延塞直奔北单于廷于金微山斩阏氏名王
已下五千余级单于与数骑脱亡尽获其匈奴珍宝
财畜去塞五千余里而还自汉出师所未尝至也乃
封夔粟邑侯会北单于弟左鹿蠡王于除鞬自立为
单于众八部二万余人来居蒲类海上遣使款塞以
夔为中郎将持节卫护之及窦宪败夔亦免官夺爵
土后复为长水校尉拜五原太守迁辽东太守元兴
元年貊人寇郡界夔追击斩其渠帅永初三年南单
于檀反畔使夔率鲜卑及诸郡兵屯雁门与车骑将
军何熙共击之熙推夔为先锋而遣其司马耿溥刘
祉将二千人与夔俱进到属国故城单于遣薁鞬日
逐王三千余人遮汉兵夔自击其左令鲜卑攻其右
卤遂败走追斩千余级杀其名王六人获穹庐车重
千余两马畜生口甚众鲜卑马多羸病遂畔出塞夔
不能独进以不穷追左转云中太守后迁行度辽将
军事夔勇而有气数侵陵匈奴中郎将郑戬元初元
年坐征下狱以减死论笞二百建光中复拜度辽将
军时鲜卑攻杀云中太守成严围乌桓校尉徐常于
马城夔与幽州刺史参救之追卤出塞而还后坐
法免卒于家
梁慬
按后汉书本传慬字伯威北地弋居人也父讽历州
宰永元元年车骑将军窦宪出征匈奴除讽为军司
马令先赍金帛使北单于宣国威德其归附者万余
人后坐失宪意髡输武威武威太守承旨杀之窦氏
既灭和帝知其为宪所诬征慬除为郎中慬有勇气
常慷慨好功名初为车骑将军邓鸿司马再迁延平
元年拜西域副校尉慬行至河西会西域诸国反叛
攻都护任尚于疏勒尚上书求救诏慬将河西四郡
羌胡五千骑驰赴之慬未至而尚已得解会征尚还
以骑都尉段禧为都护西域长史赵博为骑都尉禧
博守它干城它干城小慬以为不可固乃谲说龟兹
王白霸欲入共保其城白霸许之吏人固谏白霸不
听慬既入遣将急迎禧博合军八九千人龟兹吏人
并叛其王而与温宿姑墨数万兵反共围城慬等出
战大破之连兵数月胡众败走乘胜追击凡斩首万
余级获生口数千人骆驼畜产数万头龟兹乃定而
道路尚隔檄书不通岁余朝廷忧之公卿议者以为
西域阻远数有背叛吏士屯田其费无已永初元年
遂罢都护遣骑都尉王弘发关中兵迎慬禧博及伊
吾卢柳中屯田吏士二年春还至敦煌会众羌反叛
朝廷大发兵西击之逆诏慬留为诸军援慬至张掖
日勒羌诸种万余人攻亭候杀略吏人慬进兵击大
破之乘胜追至昭武卤遂散走其能脱者十二三及
至姑臧羌大豪三百余人诣慬降并慰譬遣还故地
河西四郡复安慬受诏当屯金城闻羌转寇三辅迫
近园陵即引兵赴击之转战武功美阳关慬临阵被
创不顾连破走之尽还得所掠生口获马畜财物甚
众羌遂奔散朝廷嘉之数玺书劳勉委以西方事令
为诸军节度三年冬南单于与乌桓大人俱反以大
司农何熙行车骑将军事中郎将雄为副将羽林
五校营士及发缘边十郡兵二万余人又辽东太守
耿夔率将鲜卑种众共击之诏慬行度辽将军事
雄与耿夔共击匈奴奥鞬日逐王破之单于乃自将
围中郎将耿种于美稷连战数月攻之转急种移檄
求救明年正月慬将八千余人驰往赴之至属国故
城与匈奴左将军乌桓大人战破斩其渠帅杀三千
余人掳其妻子获财物甚众单于复自将七八千骑
迎攻围慬慬被甲奔击所向皆破卤遂引还虎泽三
月何熙军到五原曼柏暴疾不能进遣庞雄与慬及
耿种步骑万六千人攻虎泽连营稍前单于惶怖遣
左奥鞬日逐王诣慬乞降慬乃大陈兵受之单于脱
帽徒跣面缚稽颡纳质会熙卒于师即拜慬度辽将
军庞雄还为大鸿胪雄巴郡人有勇略称为名将明
年安定北地上郡皆被羌寇贵人流不能自立诏
慬发边兵迎三郡太守使将吏人徙扶风界慬即遣
南单于兄子优孤涂奴将兵迎之既还慬以涂奴接
其家属有劳辄授以羌侯印绶坐专擅征下狱抵罪
明年校书郎马融上书讼慬与护羌校尉庞参有诏
原刑语在庞参传会叛羌寇三辅关中盗贼起拜慬
谒者将兵击之至湖县病卒
班勇
按后汉书班超传勇字宜僚超之少子也少有父风
永初元年西域反叛以勇为军司马与兄雄俱出敦
煌迎都护及西域甲卒而还因罢都护后西域绝无
汉吏十余年元初六年敦煌太守曹宗遣长史索班
将千余人屯伊吾车师前王及鄯善王皆来降班后
数月北单于与车师后部遂共攻没班进击走前王
略有北道鄯善王急求救于曹宗宗因此请出兵五
千人击匈奴报索班之耻因复取西域邓太后召勇
诣朝堂会议先是公卿多以为宜闭玉门关遂弃西
域勇上议曰昔孝武皇帝患匈奴强盛兼总百蛮以
逼障塞于是开通西域离其党与论者以为夺匈奴
府藏断其右臂遭王莽篡盗征求无厌匈奴忿毒遂
以背叛光武中兴未遑外事故匈奴负强驱率诸国
及至永平再攻敦煌河西诸郡城门昼闭孝明皇帝
深惟庙策乃命虎臣出征西役故匈奴远遁边境得
安及至永元莫不内属会间者羌乱西域复绝北卤
遂遣贵诸国备其逋租高其价直严以期会鄯善车
师皆怀愤怨思乐事汉其路无从前所以时有叛者
皆由牧养失宜还为其害故也今曹宗徒耻于前负
欲报雪匈奴而不寻出兵故事未度当时之宜也夫
要功荒外万无一成若兵连祸结悔无及已况今府
藏未充师无后继是示弱于远夷暴短于海内臣愚
以为不可许也旧敦煌郡有营兵三百人今宜复之
复置护西域副校尉居于敦煌如永元故事又宜遣
西域长史将五百人屯楼兰西当焉耆龟兹径路南
强鄯善于置心胆北扞匈奴东近敦煌如此诚便尚
书问勇曰今立副校尉何以为便又置长史屯楼兰
利害云何勇对曰昔永平之末始通西域初遣中郎
将居敦煌后置副校尉于车师既为边方节度又禁
汉人不得有所侵扰故外邦归心匈奴畏威今鄯善
王尤还汉人外孙若匈奴得志则尤还必死若出屯
楼兰足以招附其心愚以为便长乐卫尉镡显廷尉
綦母参司隶校尉崔据难曰朝廷前所以弃西域者
以其无益于中国而费难供也今车师以属匈奴鄯
善不可保信一旦反复班将能保北方不为边害乎
勇对曰今中国置州牧者以禁郡县奸猾盗贼也若
州牧能保盗贼不起者臣亦愿以要斩保匈奴之不
为边害也今通西域则匈奴埶必弱匈奴埶必弱则
为患微矣孰与归其府藏续其断臂哉今置校尉以
扞抚西域设长史以招怀诸国若弃而不立则西域
望绝望绝之后屈就北方缘边之郡将受困害恐河
西城门必复有画闭之儆矣今不廓开朝廷之德而
抱屯戍之费若匈奴遂炽岂安边久长之策哉太尉
属毛轸难曰今若置校尉则西域骆驿遣使求索无
厌与之则费难供不与则失其心一旦为匈奴所迫
当复求救则为役大矣勇对曰今设以西域归匈奴
而使其恩德大汉不为钞盗则可矣如其不然则因
西域租入之饶兵马之众以扰动缘边是为富仇雠
之财增暴夷之埶也置校尉者宣威布德以系诸国
内向之心以疑匈奴觊觎之情而无财费耗国之虑
也且西域之人无它求索其来入者不过食而已
今若拒绝埶归北属匈奴并力以寇并凉则中国之
费不止千亿置之诚便于是从勇议复敦煌郡营兵
三百人置西域副校尉居敦煌虽复羁縻西域然亦
未能出屯其后匈奴果数与车师共入寇钞河西大
被其害延光二年夏复以勇为西域长史将兵五百
人出屯柳中明年正月勇至楼兰以鄯善归附特加
三绶而龟兹王白英犹自疑未下勇开以恩信白英
乃率姑墨温宿自缚诣勇降勇因发其兵步骑万余
人到车师前王庭击走匈奴伊蠡王于伊和谷收得
前部五千余人于是前部始复开通还屯田柳中四
年秋勇发敦煌张掖酒泉六千骑及鄯善疏勒车师
前部兵击后部王军就大破之首卤八千余人马畜
五万余头捕得军就及匈奴持节使者将至索班没
处斩之以报其耻传首京师永建元年更立后部故
王子加特奴为王勇又使别校诛斩东且弥王亦更
立其种人为王于是车师六国悉平其冬勇发诸国
兵击匈奴呼衍王呼衍王亡走其众二万余人皆降
捕得单于从兄勇使加特奴手斩之以结车师匈奴
之隙北单于自将万余骑入后部至金且谷勇使假
司马曹俊驰救之单于引去俊追斩其贵人骨都侯
于是呼衍王遂徙居枯梧河上是后车师无复卤迹
城郭皆安唯焉耆王元孟未降二年勇上请攻元孟
于是遣敦煌太守张朗将河西四郡兵三千人配勇
因发诸国兵四万余人分骑为两道击之勇从南道
朗从北道约期俱至焉耆而朗先有罪欲侥功自赎
遂先期至爵离关遣司马将兵前战首掳二千余人
元孟惧诛遂遣使乞降张朗径入焉耆受降而还元
孟竟不肯面缚唯遣子诣阙贡献朗遂得免诛勇以
后期征下狱免后卒于家
冯绲
按后汉书本传绲字鸿乡巴郡宕渠人也少学春秋
司马兵法父焕安帝时为幽州刺史疾忌奸恶数致
其罪时元菟太守姚光亦失人和建光元年怨者乃
诈作玺书谴责焕光赐以驱刀又下辽东都尉庞奋
使速行刑奋即斩光收焕焕欲自杀绲疑诏文有异
止焕曰大人在州志欲去恶实无他故必是凶人妄
诈规肆奸毒愿以事自上甘罪无晚焕从其言上书
自讼果诈者所为征奋扺罪会焕病死狱中帝愍之
赐焕光钱各十万以子为郎中绲由是知名家富好
施赈赴穷急为州里所归爱初举孝廉七迁为广汉
属国都尉征拜御史中丞顺帝末以绲持节督扬州
诸郡军事与中郎将滕抚击破群贼迁陇西太守后
鲜卑寇边以绲为辽东太守晓喻降集卤皆弭散征
拜京兆尹转司隶校尉所在立威刑迁廷尉太常时
长沙蛮寇益阳屯聚积久至延熹五年众转盛而零
陵蛮贼复反应之合二万余人攻烧城郭杀伤长吏
又武陵蛮夷悉反寇掠江陵间荆州刺史刘度南郡
太守李肃并奔走荆南皆没于是拜绲为车骑将军
将兵十余万讨之诏策绲曰蛮夷猾夏久不讨摄各
焚都城蹈藉官人州郡将吏死职之臣相逐奔窜曾
不反顾可愧言也将军素有威猛是以擢授六师前
代陈汤冯傅之徒以寡击众郅支夜郎楼兰之戎头
悬都街卫霍北征功列金石是皆将军所究览也今
非将军谁与修复前迹进赴之宜权时之策将军一
之出郊之事不复内御已命有司祖于国门诗不云
乎进厥虎臣阚如虓虎敷敦淮濆仍执丑卤将军其
勉之时天下饥馑帑藏虚尽每出征伐常减公卿奉
禄假王侯租赋前后所遣将帅宦官辄陷以折耗军
资往往抵罪绲性烈直不行贿赂惧为所中乃上疏
曰埶得容奸伯夷可疑苟曰无猜盗跖可信故乐羊
陈功文侯示以谤书愿请中常侍一人监军财费尚
书朱穆奏绲以财自嫌失大臣之节有诏勿劾绲军
至长沙贼闻悉诣营道乞降进击武陵蛮夷斩首四
千余级受降十万余人荆州平定诏书赐钱一亿固
让不受振旅还京师推功于从事中郎应奉荐以为
司隶校尉而上书乞骸骨朝廷不许监军使者张敞
承宦官旨奏绲将傅婢二人戎服自随又辄于江陵
刻石纪功请下吏案理尚书令黄隽奏议以为罪无
正法不合致纠会长沙贼复起攻桂阳武陵绲以军
还盗贼复发策免顷之拜将作大匠转河南尹上言
旧典中官子弟不得为牧人职帝不纳复为廷尉时
山阳太守单迁以罪系狱绲考致其死迁故车骑将
军单超之弟中官相党遂共诽章诬绲坐与司隶校
尉李膺大司农刘佑俱输左校应奉上疏理绲等得
免后拜屯骑校尉复为廷尉卒于官绲弟允清白有
孝行能理尚书善推步之术拜降卤校尉终于家
虞诩
按后汉书本传诩字升卿陈国武平人也祖父经为
郡县狱吏案法平允务存宽恕每冬月上其状流
涕随之尝称曰东海于公高为里门而其子定国卒
至丞相吾决狱六十年矣虽不及于公其庶几乎子
孙何必不为九卿邪故字诩曰升卿诩年十二能通
尚书早孤孝养祖母县举顺孙国相奇之欲以为吏
诩辞曰祖母九十非诩不养相乃止后祖母终服阕
辟太尉李修府拜郎中永初四年羌胡反乱残破并
凉大将军邓骘以军役方费事不相赡欲弃凉州并
力北边乃会公卿集议骘曰譬若衣败坏一以相补
犹有所完若不如此将两无所保议者咸同诩闻之
乃说李修曰窃闻公卿定策当弃凉州求之愚心未
见其便先帝开拓土宇劬劳后定而今惮小费举而
弃之凉州既弃即以三辅为塞三辅为塞则园陵单
外此不可之甚者也喭曰关西出将关东出相观其
习兵壮勇实过余州今羌胡所以不敢入据三辅为
心腹之害者以凉州在后故也其土人所以推锋执
锐无反顾之心者为臣属于汉故也若弃其境域徙
其人庶安土重迁必生异志如使豪雄相聚席卷而
东虽贲育为卒太公为将犹恐不足当御议者喻以
补衣犹有所完诩恐其疽食侵淫而无限极弃之非
计修曰吾意不及此微子之言几败国事然则计当
安出诩曰今凉土扰动人情不安窃忧卒然有非常
之变诚宜令四府九卿各辟彼州数人其牧守令长
子弟皆除为冗官外以劝厉答其功勤内以拘致防
其邪计修善其言更集四府皆从诩议于是辟西州
豪杰为掾属拜牧守长吏子弟为郎以安慰之邓骘
兄弟以诩异其议因此不平欲以吏法中伤诩后朝
歌贼季等数千人攻杀长吏屯聚连年州郡不能
禁乃以诩为朝歌长故旧皆吊诩曰得朝歌何衰诩
笑曰志不求易事不避难臣之职也不遇盘根错节
何以别利器乎始到谒河内太守马棱棱勉之曰君
儒者当谋谟庙堂反在朝歌邪诩曰初除之日士大
夫皆见吊勉以诩筹之知其无能为也朝歌者韩魏
之郊背太行临黄河去敖仓百里而青冀之人流亡
万数贼不知开仓招众劫库兵守城皋断天下右臂
此不足忧也今其众新盛难与争锋兵不厌权愿宽
假辔策勿令有所拘阂而已及到官设令三科以募
求壮士自掾史以下各举所知其攻劫者为上伤人
偷盗者次之带丧服而不事家业为下收得百余人
诩为飨会悉贳其罪使入贼中诱令劫掠乃伏兵以
待之遂杀贼数百人又潜遣贫人能缝者佣作贼衣
以采綖缝其裾为帜有出市里者吏辄禽之贼由是
骇散咸称神明迁怀令后羌寇武都邓太后以诩有
将帅之略迁武都太守引见嘉德殿厚加赏赐羌乃
率众数千遮诩于陈仓崤谷诩即停军不进而宣言
上书请兵须到当发羌闻之乃分钞傍县诩因其兵
散日夜进道兼行百余里令吏士各作两日增倍
之羌不敢逼或问曰孙膑减而君增之兵法日行
不过三十里以戒不虞而今日且二百里何也诩曰
卤众多吾兵少徐行则易为所及速进则彼所不测
卤见吾日增必谓郡兵来迎众多行速必惮追我
孙膑见弱吾今示强势有不同故也既到郡兵不满
三千而羌众万余攻围赤亭数十日诩乃令军中使
强弩勿发而潜发小弩羌以为矢力弱不能至并兵
急攻诩于是使二十强弩共射一人发无不中羌大
震退诩因出城奋击多所伤杀明日悉陈其兵众令
从东郭门出北郭门入贸易衣服回转数周羌不知
其数更相恐动诩计贼当退乃潜遣五百余人于浅
水设伏候其走路卤果大奔因掩击大破之斩获甚
众贼由是败散南入益州诩乃占相地埶筑营壁二
百八十所招还流亡假赈贫人郡遂以安先是运道
艰险舟车不通驴马负载僦五致一诩乃自将吏士
案行川谷由沮至下辩数十里皆烧石剪木开漕船
道以人僦直雇借佣者于是水运通利岁省四千余
万诩始到郡户裁盈万及绥聚荒余招还流散二三
年间遂增至四万余户盐米丰贱十倍于前坐法兔
永建元年代陈禅为司隶校尉数月间奏太傅冯石
太尉刘熹中常侍程璜陈秉孟生李闰等百官侧目
号为苛刻三公劾奏诩盛夏多拘系无辜为吏人患
诩上书自讼曰法禁者俗之堤防刑罚者人之衔辔
今州曰任郡郡曰任县更相委远百姓怨穷以苟容
为贤尽节为愚臣所发举臧罪非一二府恐为臣所
奏遂加诬罪臣将从史鱼死即以尸谏耳顺帝省其
章乃为免司空陶敦时中常侍张防特用权埶每请
托受取诩辄案之而屡寝不报诩不胜其愤乃自系
廷尉奏言曰昔孝安皇帝任用樊丰遂交乱嫡统几
亡社稷今者张防复弄威柄国家之祸将重至矣臣
不忍与防同朝谨自系以闻无令臣袭杨震之迹书
奏防流涕诉帝诩坐论输左校防必欲害之二日之
中传考四狱狱吏劝诩自引诩曰宁伏欧刀以示远
近宦者孙程张贤等知诩以忠获罪乃相率奏乞见
程曰陛下始与臣等造事之时常疾奸臣知其倾国
今者即位而复自为何以非先帝乎司隶校尉虞诩
为陛下尽忠而更被拘系常侍张防赃罪明正反构
忠良今客星守羽林其占宫中有奸臣宜急收防送
狱以塞天变下诏出诩还假印绶时防立在帝后程
乃叱防曰奸臣张防何不下殿防不得已趋就东箱
程曰陛下急收防无令从阿母求请帝问诸尚书尚
书贾朗素与防善证诩之罪帝疑焉谓程曰且出吾
方思之于是诩子顗与门生百余人举幡候中常侍
高梵车叩头流血诉言枉状梵乃入言之防坐徙边
贾朗等六人或死或黜即日赦出诩程复上书陈诩
有大功语甚切激帝感悟复征拜议郎数日迁尚书
仆射是时长吏二千石听百姓罚者输赎号为义
钱托为贫人储而守令因以聚敛诩上疏曰元年以
来贫百姓章言长吏受取百万以上者匈匈不绝
罚吏人至数千万而三公刺史少所举奏寻永平章
和中州郡以走卒钱给贷贫人司空劾案州及郡县
皆坐免黜今宜遵前典蠲除权制于是诏书下诩章
切责州郡罚输赎自此而止先是宁阳主簿诣阙
诉其县令之枉积六七岁不省主簿乃上书曰臣为
陛下子陛下为臣父臣章百上终不见省臣岂可北
诣单于以告怨乎帝大怒持章示尚书尚书遂劾以
大逆诩驳之曰主簿所讼乃君父之怨百上不达是
有司之过愚惷之人不足多诛帝纳诩言笞之而已
诩因谓诸尚书曰小人有怨不远千里断发刻肌诣
阙告诉而不为理岂臣下之义君与浊长吏何亲而
与怨人何仇乎闻者皆诩又上言台郎显职仕之
通阶今或一郡七八或一州无人宜令均平以厌天
下之望及诸奏议多见从用诩好刺举无所回容数
以此忤权戚遂九见谴考三遭刑罚而刚正之性终
老不屈永和初迁尚书令以公事去官朝廷思其忠
复征之会卒临终谓其子恭曰吾事君直道行己无
愧所悔者为朝歌长时杀贼数百人其中何能不有
冤者自此二十余年家门不增一口斯获罪于天也
恭有俊才官至上党太守
滕抚
按后汉书本传抚字叔辅北海剧人也初仕州郡稍
迁为涿令有文武才用太守以其能委任郡职兼领
六县风政修明流爱于人在事七年道不拾遗顺帝
末扬徐盗贼群起盘牙连岁建康元年九江范容周
生等相聚反乱屯据历阳为江淮巨患遣御史中丞
冯绲将兵督扬州刺史尹耀九江太守邓显讨之耀
显军败为贼所杀又阴陵人徐凤马勉等复寇郡县
杀略吏人凤衣绛衣带黑绶称无上将军勉皮冠黄
衣带玉印称皇帝筑营于当涂山中乃建年号置百
官遣别帅黄虎攻没合肥明年广陵贼张婴等复聚
众数千人反据广陵朝廷博求将帅三公举抚有文
武才拜为九江都尉与中郎将赵序助冯绲合州郡
兵数万人共讨之又广开赏募钱邑各有差梁太后
虑群贼屯结诸将不能制又议遣太尉李固未及行
会抚等进击大破之斩马勉范容周生等千五百级
徐凤遂将余众攻烧东城县下邳人谢安应募率其
宗亲设伏击凤斩之封安为平乡侯邑三千户拜抚
中郎将督扬徐二州事抚复进击张婴斩获千余人
赵序坐畏懦不进诈增首级征还弃市又历阳贼华
孟自称黑帝攻九江杀郡守抚乘胜进击破之斩孟
等三千八百级掳获七百余人牛马财物不可胜算
于是东南悉平振旅而还以抚为左冯翊除一子为
郎抚所得赏赐尽分于麾下性方直不交权埶宦官
怀忿及论功当封太尉胡广时录尚书事承旨奏黜
抚天下怨之卒于家
度尚
按后汉书本传尚字博平山阳湖陆人也家贫不修
学行不为乡里所推举积困穷乃为宦者同郡侯览
视田得为郡上计吏拜郎中除上虞长为政严峻明
于发擿奸非吏人谓之神明迁文安令遇时疾疫
贵人饥尚开仓廪给营救疾者百姓蒙其济时冀州
刺史朱穆行部见尚甚奇之延熹五年长沙零陵贼
合七八千人自称将军入桂阳苍梧南海交址交址
刺史及苍梧太守望风逃奔二郡皆没遣御史中丞
盛修募兵讨之不能豫章艾县人六百余人应募
而不得赏直怨恚遂反焚烧长沙郡县寇益阳杀县
令众渐盛又遣谒者马睦督荆州刺史刘度击之军
败睦度奔走桓帝诏公卿举任代刘度者尚书朱穆
举尚自右校令擢为荆州刺史尚躬率部曲与同劳
逸广募诸蛮夷明设购赏进击大破之降者数万人
桂阳宿贼渠帅卜阳潘鸿等畏尚威烈徙入山谷尚
穷追数百里遂入南海破其三屯多获珍宝而阳鸿
等党众犹盛尚欲击之而士卒骄富莫有斗志尚计
缓之则不战逼之必逃亡乃宣言卜阳潘鸿作贼十
年习于攻守今兵寡少未易可进当须诸郡所发悉
至尔乃并力攻之申令军中恣听射猎兵士喜悦大
小皆相与从禽尚乃密使所亲客潜焚其营珍积皆
尽猎者来还莫不涕泣尚人人慰劳深自咎责因曰
卜阳等财宝足富数世诸卿但不并力耳所亡少少
何足介意众闻咸愤踊尚敕令秣马蓐食明旦径赴
贼屯阳鸿等自以深固不复设备吏士乘锐遂大破
平之尚出兵三年群寇悉定七年封右乡侯迁桂阳
太守明年征还京师时荆州兵朱盖等征戍役久财
赏不赡忿恚复作乱与桂阳贼胡兰等三千余人复
攻桂阳焚烧郡县太守任引弃城走贼众遂至数万
转攻零陵太守陈球固守拒之于是以尚为中郎将
将幽冀黎阳乌桓步骑二万六千人救球又与长沙
太守抗徐等发诸郡兵并埶讨击大破之斩兰等首
三千五百级余贼走苍梧诏赐尚钱百万余人各有
差时抗徐与尚俱为名将数有功徐字伯徐丹阳人
乡邦称其胆智初试守宣城长悉移深林远薮椎髻
鸟语之人置于县下由是境内无复盗贼后为中郎
将宗资别部司马击大山贼公孙举等破平之斩首
三千余级封乌程东乡侯五百户迁大山都尉寇盗
望风奔亡及在长沙宿贼皆平卒于官桓帝下诏追
增封徐五百户并前千户复以尚为荆州刺史尚见
胡兰余党南走苍梧惧为已负乃伪上言苍梧贼入
荆州界于是征交址刺史张盘下廷尉辞状未正会
赦见原盘不肯出狱方更牢持械节狱吏谓盘曰天
恩旷然而君不出何也盘因自列曰前长沙贼胡兰
作难荆州余党散入交址盘身膺甲胄涉危履险讨
击凶患斩殄渠帅余烬鸟窜冒遁还奔荆州刺史度
尚惧盘先言怖畏罪戾伏奏见诬盘备位方伯为国
爪牙而为尚所枉受罪牢狱夫事有虚实法有是非
盘实不辜赦无所除如忍以苟免永受侵辱之耻生
为恶吏死为敝鬼乞传尚诣廷尉面对曲直足明真
伪尚不征者盘埋骨牢槛终不虚出望尘受枉廷尉
以其状上诏书征尚到廷尉辞穷受罪以先有功得
原盘字子石丹阳人以清白称终于庐江太守尚后
为辽东太守数月鲜卑率兵攻尚与战破之边方惮
畏年五十延熹九年卒于官
将帅部名臣列传十
后汉五
皇甫规
按后汉书本传规字威明安定朝那人也祖父棱度
辽将军父旗扶风都尉永和六年西羌大寇三辅围
安定征西将军马贤将诸郡兵击之不能克规虽在
布衣见贤不恤军事审其必败乃上书言状寻而贤
果为羌所没郡将知规有兵略乃命为功曹使率甲
士八百与羌交战斩首数级贼遂退郄举规上计掾
其后羌众大合攻烧陇西朝廷患之规乃上疏求自
效曰臣比年以来数陈便宜羌戎未动策其将反马
贤始出颇知必败误中之言在可考校臣每惟贤等
拥众四年未有成功悬师之费且百亿计出于平人
回入奸吏故江湖之人群为盗贼青徐荒饥襁负流
散夫羌戎溃叛不由承平皆由边将失于绥御乘常
守安则加侵暴苟竞小利则致大害微胜则虚张首
级军败则隐匿不言军士劳怨困于猾吏进不得快
战以侥功退不得温饱以全命饥死沟渠暴骨中原
徒见王师之出不闻振旅之声酋豪泣血惊惧生变
是以安不能久败则经年臣所以搏手叩心而增叹
者也愿假臣两营二郡屯列坐食之兵五千出其不
意与护羌校尉赵冲共相首尾土地山谷臣所晓习
兵埶巧便臣已更之可不烦方寸之印尺帛之赐高
可以涤患下可以纳降若谓臣年少官轻不足用者
凡诸败将非官爵之不高年齿之不迈臣不胜至诚
没死自陈时帝不能用冲质之间梁太后临朝规举
贤良方正对策曰伏惟孝顺皇帝初勤王政纪纲四
方几以获安后遭奸伪威分近习畜货聚马戏谑是
闻又因缘嬖幸受赂卖爵轻使宾客交错其间天下
扰扰从乱如归故每有征战鲜不挫伤官民并竭上
下虚臣在关西窃听风声未闻国家有所先后而
威福之来咸归权幸陛下体兼乾坤聪哲纯茂摄政
之初拔用忠贞其余维纲多所改正远近翕然望见
太平而地震之后雾气白浊日月不光旱魃为虐大
贼纵横流血川野庶品不安谴诫累至殆以奸臣权
重之所致也其常侍尤无状者亟便黜遣披扫凶党
收入财贿以塞痛怨以答天诫今大将军梁冀河南
尹不疑处周召之任为社稷之镇加与王室世为姻
族今日立号虽尊可也实宜增修谦节辅以儒术省
去游娱不急之务割减庐第无益之饰夫君者舟也
人者水也群臣乘舟者也将军兄弟操者也若能
平志毕力以度元元所谓福也如其怠弛将沦波涛
可不慎乎夫德不称禄犹凿墉之趾以益其高岂量
力审功安固之道哉凡诸宿猾酒徒戏客皆耳纳邪
声口出谄言甘心逸游唱造不义亦宜贬斥以惩不
轨令冀等深思得贤之福失人之累又在位素餐尚
书怠职有司依违莫肯纠察故使陛下专受谄谀之
言不闻户牖之外臣诚知阿谀有福深言近祸岂敢
隐心以避诛责乎臣生长边远希涉紫庭怖慑失守
言不尽心梁冀忿其刺己以规为下第拜郎中托疾
免归州郡承冀旨几陷死者再三遂以诗易教授门
徒三百余人积十四年后梁冀被诛旬月之间礼命
五至皆不就时太山贼叔孙无忌侵乱郡县中郎将
宗资讨之未服公车特征规拜太山太守规到官广
设方略寇卤悉平延熹四年秋叛羌零吾等与先零
别种寇钞关中护羌校尉段颎坐征后先零诸种陆
梁覆没营坞规素悉羌事志自奋效乃上疏曰自臣
受任志竭愚钝实赖兖州刺史牵颢之清猛中郎将
宗资之信义得承节度幸无咎誉今猾贼就灭太山
略平复闻群羌并皆反逆臣生长邠岐年五十有九
昔为郡吏再更叛羌预筹其事有误中之言臣素有
固疾恐犬马齿穷不报大恩愿乞冗官备单车一介
之使劳来三辅宣国威泽以所习地形兵埶佐助诸
军臣穷居孤危之中坐观郡将已数十年矣自鸟鼠
至于东岱其病一也力求猛敌不如清平勤明吴孙
未若奉法前变未远臣诚戚之是以越职尽其区区
至冬羌遂大合朝廷为忧三公举规为中郎将持节
监关西兵讨零吾等破之斩首八百级先零诸种羌
慕规威信相劝降者十余万明年规因发其骑共讨
陇右而道路隔绝军中大疫死者十三四规亲入庵
庐巡视将士三军咸悦东羌遂遣使乞降凉州复通
先是安定太守孙受取狼籍属国都尉李翕督军
御史张禀多杀降羌凉州刺史郭闳汉阳太守赵熹
并老弱不堪任职而皆倚恃权贵不遵法度规到州
界悉条奏其罪或免或诛羌人闻之翕然反善沈氐
大豪滇昌饥恬等十余万口复诣规降规出身数年
持节为将拥众立功还督乡里既无它私惠而多所
举奏又恶绝宦官不与交通于是中外并恐遂共诬
规货赂群羌令其文降天子玺书诮让相属规惧不
免上疏自讼曰四年之秋戎丑蠢戾爰自西州侵及
泾阳旧都惧骇朝廷西顾明诏不以臣愚驽急使军
就道幸蒙威灵遂振国命羌戎诸种大小稽首辄移
书营郡以访诛纳所省之费一亿以上以为忠臣之
义不敢告劳故耻以片言自及微效然比方先事庶
免罪悔前践州界先奏郡守孙次及属国都尉李
翕督军御史张禀旋师南征又上凉州刺史郭闳汉
阳太守赵熹陈其过恶执据大辟凡此五臣支党半
国其余墨绶下至小吏所连及者复有百余吏托报
将之怨子思复父之耻载贽驰车怀粮步走交构豪
门竞流谤讟云臣私报诸羌谢其钱货若臣以私财
则家无担石如物出于官则文簿易考就臣愚惑信
如言者前世尚遗匈奴以宫姬镇乌孙以公主今臣
但费千万以怀叛羌则良臣之才略兵家之所贵将
有何罪负义违理乎自永初以来将出不少覆军有
五动资巨亿有旋车完封写之权门而名成功立厚
加爵封今臣还督本土举诸郡绝交离亲戮辱旧
故众谤阴害固其宜也臣虽污秽廉洁无闻今见覆
没耻痛实深传称鹿死不择音谨冒昧略上其年冬
征还拜议郎论功当封而中常侍徐璜左悺欲从求
货数遣宾客就问功状规终不答璜等忿怒陷以前
事下之于吏官属欲赋敛请谢规誓而不遂以余
寇不绝坐系廷尉论输左校诸公及太学生张凤等
三百余人诣阙讼之会赦归家征拜度辽将军至营
数月上书荐中郎将张奂以自代曰臣闻人无常俗
而政有治乱兵无强弱而将有能否伏见中郎将张
奂才略兼优宜正元帅以从众望若犹谓愚臣宜充
军事者愿乞冗官以为奂副朝廷从之以奂代为度
辽将军规为使匈奴中郎将及奂迁大司农规复代
为度辽将军规为人多意算自以连在大位欲退身
避第数上病不见听会友人上郡太守王旻丧还规
缟素越界到下亭迎之因令客密告并州刺史胡芳
言规擅远军营公违禁宪当急举奏芳曰威明欲避
第仕涂故激发我耳吾当为朝廷爱才何能申此子
计邪遂无所问及党事大起天下名贤多见染逮规
虽为名将素誉不高自以西州豪杰耻不得豫乃先
自上言臣前荐故大司农张奂是附党也又臣昔论
输左校时太学生张凤等上书讼臣是为党人所附
也臣宜坐之朝廷知而不问时人以为规贤在事数
岁北边威服永康元年征为尚书其夏日食诏公卿
举贤良方正下问得失规对曰天之于王者如君之
于臣父之于子也诫以灾妖使从福祥陛下八年之
中三断大狱一除内嬖再诛外臣而灾异犹见人情
未安者殆贤愚进退威刑所加有非其理也前太尉
陈蕃刘矩忠谋高世废在里巷刘佑冯绲赵典尹勋
正直多怨流放家门李膺王畅孔翊洁身守礼终无
宰相之阶至于钩党之衅事起无端虐贤伤善哀及
无辜今兴改善政易于覆手而群臣杜口鉴畏前害
互相瞻顾莫肯正言伏愿陛下暂留圣明容受謇直
则前责可弭后福必降对奏不省迁规弘农太守封
寿成亭侯邑二百户让封不受再转为护羌校尉熹
平三年以疾召还未至卒于谷城年七十一所著赋
铭碑赞祷文吊章表教令书檄笺记凡二十七篇
张奂
按后汉书本传奂字然明敦煌酒泉人也父惇为汉
阳太守奂少游三辅师事太尉朱宠学欧阳尚书初
牟氏章句浮辞繁多有四十五万余言奂减为九万
言后辟大将军梁冀府乃上书桓帝奏其章句诏下
东观以疾去官复举贤良对策第一擢拜议郎永寿
元年迁安定属国都尉初到职而南匈奴左薁鞬台
耆且渠伯德等七千余人寇美稷东羌复举种应之
而奂壁唯有二百许人闻即勒兵而出军吏以为力
不敌头争止之奂不听遂进屯长城收集兵士遣
将王卫招诱东羌因龟兹使南匈奴不得交通东
羌诸豪遂相率与奂和亲共击薁鞬等连战破之伯
德惶恐将其众降郡界以宁羌豪帅感奂恩德上马
二十匹先零酋长又遗金鐻八枚奂并受之而召主
簿于诸羌前以酒酹地曰使马如羊不以入使金
如粟不以入怀悉以金马还之羌性贪而贵吏清前
有八都尉率好财货为所患苦及奂正身洁己威化
大行迁使匈奴中郎将时休屠各及朔方乌桓并同
反叛烧度辽将军门引屯赤坑烟火相望兵众大恐
各欲亡去奂安坐帷中与弟子讲诵自若军士稍安
乃潜诱乌桓阴与和通遂使斩屠各渠帅袭破其众
诸羌悉降延熹元年鲜卑寇边奂率南单于袭之斩
首数百级明年梁冀被诛奂以故吏免官禁锢奂与
皇甫规友善奂既被锢凡诸交旧莫敢为言唯规荐
举前后七上在家四岁复拜武威太守平均徭赋率
厉散败常为诸郡最河西由是而全其俗多妖忌凡
二月五月产子及与父母同月生者悉杀之奂示以
义方严加赏罚风俗遂改百姓生为立祠举尢异迁
度辽将军数载间幽并清静九年春征拜大司农鲜
卑闻奂去其夏遂招结南匈奴乌桓数道入塞或五
六千骑或三四千骑寇掠缘边九部杀略百姓秋鲜
卑复率八九千骑入塞诱引东羌与共盟诅于是上
郡沈氐安先零诸种共寇武威张掖缘边大被其毒
朝廷以为忧复拜奂为护匈奴中郎将以九卿秩督
幽并凉三州及度辽乌桓二营兼察刺史二千石能
否赏赐甚厚匈奴乌桓闻奂至因相率还降凡二十
万口奂但诛其首恶余皆慰纳之唯鲜卑出塞去永
康元年春东羌先零五六千骑寇关中围祋掠云
阳夏复攻没两营杀千余人冬羌岸尾摩蟞等胁同
种复钞三辅奂遣司马尹端董卓并击大破之斩其
酋豪首卤万余人三州清定论功当封奂不事宦官
故赏遂不行唯赐钱二十万除家一人为郎并辞不
受而愿徙属弘农华阴旧制边人不得内移唯奂因
功特听故始为弘农人焉建宁元年振旅而还时窦
太后临朝大将军窦武与太傅陈蕃谋诛宦官事泄
中常侍曹节等于中作乱以奂新征不知本谋矫制
使奂与少府周靖率五营士围武武自杀蕃因见害
奂迁少府又拜大司农以功封侯奂深病为节所卖
上书固让封还印绶卒不肯当明年夏青蛇见于御
坐轩前又大风雨雹霹雳拔树诏使百僚各言灾应
奂上疏曰臣闻风为号令动物通气木生于火相须
乃明蛇能屈申配龙腾蛰顺至为休征逆来为殃咎
阴气专用则凝精为雹故太将军窦武太傅陈蕃或
志宁社稷或方直不回前以谗胜并伏诛戮海内默
默人怀震愤昔周公葬不如礼天乃动威今武蕃忠
贞未被明宥妖眚之来皆为此也宜急为改葬徙还
家属其从坐禁锢一切蠲除又皇太后虽居南宫而
恩礼不接朝臣莫言远近失望宜思大义顾复之报
天子深纳奂言以问诸黄门常侍左右皆恶之帝不
得自从转奂太常与尚书刘猛刁韪卫良同荐王畅
李膺可参三公之选而曹节等弥疾其言遂下诏切
责之奂等皆自囚廷尉数日乃得出以三月俸赎
罪司隶校尉王寓出于宦官欲借宠公卿以求荐举
百僚畏惮莫不许诺唯奂独拒之寓怒因此遂陷以
党罪禁锢归田里奂前为度辽将军与段颎争击羌
不相平及颎为司隶校尉欲逐奂归敦煌将害之奂
忧惧奏记谢颎曰小人不明得过州将千里委命以
情相归足下仁笃照其辛苦使人未反复获邮书恩
诏分明前以写白而州期切促郡县惶惧屏营延企
侧待归命父母朽骨孤魂相托若蒙矜怜壹惠咳唾
则泽流黄泉施及冥寞非奂生死所能报塞夫无毛
发之劳而欲求人丘山之用此淳于髡所以拍髀仰
天而笑者也诚知言必见讥然犹未能无望何者朽
骨无益于人而文王葬之死马无所复用而燕昭宝
之党同文昭之德岂不大哉凡人之情冤则呼天穷
则叩心今呼天不闻叩心无益诚自伤痛俱生圣世
独为匪人孤微之人无所告诉如不哀怜便为鱼肉
企心东望无所复言颎虽刚猛省书哀之卒不忍也
时禁锢者多不能守静或死或徙奂闭门不出养徒
千人着尚书记难三十余万言奂少立志节尝与士
友言曰大丈夫处世当为国家立功边境及为将帅
果有勋名董卓慕之使其兄遗缣百匹奂恶卓为人
绝而不受光和四年卒年七十八遗命曰吾前后仕
进十要银艾不能和光同尘为谗邪所忌通塞命也
始终常也但地底冥冥长无晓期而复缠以纩绵牢
以钉密为不喜耳幸有前窀朝殒夕下措尸灵幅
巾而已奢非晋文俭非王孙推情从意庶无咎吝诸
子从之武威多为立祠世世不绝所著铭颂书教诫
述志对策章表二十四篇
段颎
按后汉书本传颎字纪明武威姑臧人也其先出郑
共叔段西域都护会宗之从曾孙也颎少便习弓马
尚游侠轻财贿长乃折节好古学初举孝廉为宪陵
园丞阳陵令所在能政迁辽东属国都尉时鲜卑犯
塞颎即率所领驰赴之既而恐贼惊去乃使驿骑诈
赍玺书诏颎颎于道伪退潜于还路设伏卤以为信
然乃入追颎颎因大纵兵悉斩获之坐诈玺书伏重
刑以有功论司寇刑竟征拜议郎时太山琅邪贼东
郭窦公孙举等聚众三万人破坏郡县遣兵讨之连
年不克永寿二年桓帝诏公卿选将有文武者司徒
尹讼荐颎乃拜为中郎将击窦举等大破斩之获首
万余级余党降散封颎为列侯赐钱五十万除一子
为郎中延熹二年迁护羌校尉会烧当烧何当煎勒
姐等八种羌寇陇西金城塞颎将兵及湟中义从羌
万二千骑出湟谷击破之追讨南渡河使军吏田晏
夏育募先登悬索相引复战于罗亭大破之斩其酋
豪以下二千级获生口万余人卤皆奔走明年春余
羌复与烧何大豪寇张掖攻没巨鹿坞杀属国吏民
又招同种千余落并兵晨奔颎军颎下马大战至日
中刀折矢尽卤亦引退颎追之且斗且行昼夜相攻
割肉食雪四十余日遂至河首积石山出塞二千余
里斩烧何大帅首掳五千余人又分兵击石城羌斩
首溺死者千六百人烧当种九十余口诣颎降又杂
种羌屯聚白石颎复进击首掳三千余人冬勒姐零
吾种围允街杀略吏民颎排营救之斩获数百人四
年冬上郡沈氐陇西牢姐乌吾诸种羌共寇并凉二
州颎将湟中义从讨之凉州刺史郭闳贪共其功稽
固颎军使不得进义从役久恋乡旧皆悉反叛郭闳
归罪于颎颎坐征下狱输作左校羌遂陆梁覆没营
坞转相招结唐突诸郡于是吏人守阙讼颎以千数
朝廷知颎为郭闳所诬诏问其状颎但谢罪不敢言
枉京师称为长者起于徒中复拜议郎迁并州刺史
时滇那等诸种羌五六千人寇武威张掖酒泉烧人
庐舍六年寇埶转盛凉州几亡冬复以颎为护羌校
尉乘驿之职明年春羌封僇良多滇那等酋豪三百
五十五人率三千落诣颎降当煎勒姐种犹自屯结
冬颎将万余人击破之斩其酋豪首掳四千余人八
年春颎复击勒姐种斩首四百余级降者二千余人
夏进军击当煎种于湟中颎兵败被围三日用隐士
樊志张策潜师夜出鸣鼓还战大破之首掳数千人
颎遂追展转山谷间自春及秋无日不战卤遂饥
困败散北略武威间颎凡破西羌斩首二万三千级
获生口数万人马牛羊八百万头降者万余落封颎
都乡侯邑五百户永康元年当煎诸种复反合四千
余人欲攻武威颎复追击于鸾鸟大破之杀其渠帅
斩首三千余级西羌于此弭定而东羌先零等自覆
没征西将军马贤后朝廷不能讨遂数寇扰三辅其
后度辽将军皇甫规中郎将张奂招之连年既降又
叛桓帝诏问颎曰先零东羌造恶反逆而皇甫规张
奂各拥强众不时辑定欲颎移兵东讨未识其宜可
参思术略颎因上言曰臣伏见先零东羌虽数叛逆
而降于皇甫规者已二万许落善恶既分余寇无几
今张奂踌躇久不进者当虑外离内合兵往必惊且
自冬践春屯结不散人畜疲羸自亡之埶徒更招降
坐制强敌耳臣以为狼子野心难以恩纳势穷虽服
兵去复动唯当长矛挟胁白刃加颈耳计东种所余
三万余落居近塞内路无险折非有燕齐秦赵从横
之势而久乱并凉累侵三辅西河上郡已各内徙安
定北地复至单危自云中五原西至汉阳二千余里
匈奴种羌并擅其地是为痈疽伏疾留滞胁下如不
加诛转就滋大今若以骑五千步万人车三千两三
冬二夏足以破定无虑用费为钱五十四亿如此则
可令群羌破尽匈奴长服内徙郡县得反本土伏计
永初中诸羌反叛十有四年用二百四十亿永和之
末复经七年用八十余亿费耗若此犹不诛尽余孽
复起于兹作害今不暂疲人则永宁无期臣庶竭驽
劣伏待节度帝许之悉听如所上建宁元年春颎将
兵万余人赍十五日粮从鼓阳直指高平与先零诸
种战于逢义山卤兵盛颎众恐颎乃令军中张镞利
刃长矛三重挟以强弩列轻骑为左右翼激怒兵将
曰今去家数千里进则事成走必尽死努力共功名
因大呼众皆应声腾赴颎驰骑于傍突而击之卤众
大溃斩首八千余级获牛马羊二十八万头时窦太
后临朝下诏曰先零东羌历载为患颎前陈状欲必
扫灭涉履霜雪兼行晨夜身当矢石感厉吏士曾未
浃日凶丑奔破连尸积俘掠获无算洗雪百年之逋
负以慰忠将之亡魂功用显着朕甚嘉之须东羌尽
定当并录功勤今且赐颎钱二十万以家一人为郎
中敕中藏府调金钱彩物增助军费拜颎破羌将军
夏颎复追羌出桥门至走马水上寻闻卤在奢延泽
乃将轻兵兼行一日一夜二百余里晨及贼击破之
余卤走向落川复相屯结颎乃分遣骑司马田晏将
五千人出其东假司马夏育将二千人绕其西羌分
六七千人攻围晏等晏等与战羌溃走颎急进与晏
等共追之于令鲜水上颎士卒饥渴乃勒众推方夺
其水卤复散走颎遂与相连缀且斗且引及于灵武
谷颎乃被甲先登士卒无敢后者羌遂大败弃兵而
走追之三日三夜士皆重茧既到泾阳余寇四千落
悉散入汉阳山谷间时张奂上言东羌虽破余种难
尽颎性轻果虑负败难常宜且以恩降可无后悔诏
书下颎颎复上言臣本知东羌虽众而弱易制所
以比陈愚虑思为永宁之算而中郎将张奂说卤强
难破宜用招降圣朝明鉴信纳瞽言故臣谋得行奂
计不用事埶相反遂怀猜恨信叛羌之诉饰润辞意
云臣兵累见折衄又言羌一气所生不可诛尽山谷
广大不可空静血流污野伤和致灾臣伏念周秦之
际边方为害中兴以来羌寇最盛诛之不尽虽降复
叛今先零杂种累以反复攻没县邑剽略人物发冢
露尸祸及生死上天震怒假手行诛昔邢为无道卫
国伐之师兴而雨臣动兵涉夏连获甘澍岁时丰稔
人无疵疫上占天心不为灾伤下察人事众和师克
自桥门以西落川以东故宫县邑更相通属非为深
险绝域之地车骑安行无应折衄案奂为汉吏身当
武职驻军二年不能平寇虚欲修文戢戈招降犷敌
诞辞空说僭而无征何以言之昔先零作寇赵充国
徙令居内煎当乱边马援迁之三辅始服终叛至今
为鲠故远识之士以为深忧今傍郡户口单少数为
羌所创毒而欲令降徒与之杂居是犹种枳棘于良
田养虺蛇于室内也故臣奉大汉之威建长久之策
欲绝其本根不使能殖本规三岁之费用五十四亿
今适年所耗未半而余寇残烬将向殄灭臣每奉
诏书军不内御愿卒斯言一以任臣临时量宜不失
权便二年诏遣谒者冯禅说降汉阳散羌颎以春农
百姓布野羌虽暂降而县官无廪必当复为盗贼不
如乘虚放兵埶必殄灭夏颎自进营去羌所屯凡亭
山四五十里遣田晏夏育将五千人据其山上羌悉
众攻之厉声问曰田晏夏育在此不湟中义从羌悉
在何面今日欲决死生军中恐晏等劝激兵士殊死
大战遂破之羌众溃东奔复聚射虎谷分兵守诸谷
上下门颎规一举灭之不欲复令散走乃遣千人于
西县结木为栅广二十步长四十里遮之分遣晏育
等将七千人衔枚夜上西山结营穿堑去卤一里许
又遣司马张恺等将三千人上东山卤乃觉之遂攻
晏等分遮汲水道颎自率步骑进击水上羌却走因
与恺等挟东西山纵兵击破之羌复败散颎追至谷
上下门穷山深谷之中处处破之斩其渠帅以下万
九千级获牛马驴骡毡裘庐帐什物不可胜数冯禅
等所招降四千人分置安定汉阳陇西三郡于是东
羌悉平凡百八十战斩三万八千六百余级获牛马
羊骡驴骆驼四十二万七千五百余头费用四十四
亿军士死者四百余人更封新丰县侯邑万户颎行
军仁爱士卒疾病者亲自瞻省手为裹创在边十余
年未尝一日蓐寝与将士同苦故皆乐为死战三年
春征还京师将秦胡步骑五万余人及汗血千里马
生口万余人诏遣大鸿胪持节慰劳于镐军至拜侍
中转执金吾河南尹有盗发冯贵人冢坐左转谏议
大夫再迁司隶校尉颎曲意宦官故得保其富贵遂
党中常侍王甫枉诛中常侍郑飒董腾等增封四千
户并前万四千户明年代李咸为太尉其冬病罢复
为司隶校尉数岁转颍川太守征拜大中大夫光和
二年复代桥元为太尉在位月余会日食自劾有司
举奏诏收印绶诣廷尉时司隶校尉杨球奏诛王甫
并及颎就狱中诘责之遂饮鸩死家属徙边后中常
侍吕强上疏追讼颎功灵帝诏颎妻子还本郡初颎
与皇甫威明张然明并知名显达京师称为凉州三
明云
皇甫嵩
按后汉书本传嵩字义真安定朝那人度辽将军规
之兄子也父节雁门太守嵩少有文武志介好诗书
习弓马初举孝廉茂才太尉陈蕃大将军窦武连辟
并不到灵帝公车征为议郎迁北地太守初巨鹿张
角自称大贤良师奉事黄老道畜养弟子跪拜首过
符水咒说以疗病病者颇愈百姓信向之角因遣弟
子八人使于四方以善道教化天下转相诳惑十余
年间众徒数十万连结郡国自青徐幽冀荆扬兖豫
八州之人莫不毕应遂置三十六方方犹将军号也
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帅讹言苍天已死
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以白土书京城寺门
及州郡官府皆作甲子字中平元年大方马元义等
先收荆扬数万人期会发于邺元义数往来京师以
中常侍封谞徐奉等为内应约以三月五日内外俱
起未及作乱而张角弟子济南唐周上书告之于是
车裂元义于洛阳灵帝以周章下三公司隶使钩盾
令周斌将三府掾属案验宫省直卫及百姓有事角
道者诛杀千余人推考冀州逐捕角等角等知事已
露晨夜驰诸方一时俱起皆着黄巾为摽帜时人
谓之黄巾亦名为蛾贼杀人以祠天角称天公将军
角弟宝称地公将军宝弟梁称人公将军所在燔烧
官府劫略聚邑州郡失据长吏多逃亡旬日之间天
下向应京师震动诏敕州郡修理攻守简练器械自
函谷大谷广城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诸关并
置都尉召群臣会议嵩以为宜解党禁益出中藏钱
西园马以班军士帝从之于是发天下精兵博选
将帅以嵩为左中郎将持节与右中郎将朱共发
五校三河骑士及募精勇合四万余人嵩各统一
军共讨颍川黄巾前与贼波才战战败嵩因进保
长社波才引大众围城嵩兵少军中皆恐乃召军吏
谓曰兵有奇变不在众寡今贼依草结营易为风火
若因夜纵烧必大惊乱吾出兵击之四面俱合田单
之功可成也其夕遂大风嵩乃约军士皆束苣乘
城使锐士间出围外纵火大呼城上举燎应之嵩因
鼓而奔其陈贼惊乱奔走会帝遣骑都尉曹操将兵
适至嵩操与朱合兵更战大破之斩首数万级封
嵩都乡侯嵩乘胜进讨汝南陈国黄巾追波才于
阳翟击彭脱于西华并破之余贼降散三郡悉平又
进击东郡黄巾卜已于仓亭生禽卜已斩首七千余
级时北中郎将卢植及东中郎将董卓讨张角并无
功而还乃诏嵩进兵讨之嵩与角弟梁战于广宗梁
众精勇嵩不能明日乃闭营休士以观其变知贼
意稍懈乃潜夜勒兵鸡鸣驰赴其陈战至晡时大破
之斩梁获首三万级赴河死者五万许人焚烧车重
三万余两悉掳其妇子系获甚众角先以病死乃剖
棺戮尸传首京师嵩复与巨鹿太守冯翊郭典攻角
弟宝于下曲阳又斩之首获十余万人筑京观于城
南即拜嵩为左车骑将军领冀州牧封槐里侯食槐
里美阳两县合八千户以黄巾既平故改年为中平
嵩奏请冀州一年田租以赡饥民帝从之百姓歌曰
天下大乱兮市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赖得皇甫
兮复安居嵩温恤士卒甚得众情每军行顿止须营
幔修立然后就舍帐军士皆食尔乃尝饭吏有因事
受赂者嵩更以钱物赐之吏怀或至自杀嵩既破
黄巾威震天下而朝政日乱海内虚困故信都令汉
阳阎忠千说嵩曰难得而易失者时也时至不旋踵
者几也故圣人顺时以动智者因几以发今将军遭
难得之运蹈易骇之机而践运不抚临机不发将何
以保大名乎嵩曰何谓也忠曰天道无亲百姓与能
今将军受钺于暮春收功于末冬兵动若神谋不再
计摧强易于折枯消坚甚于汤雪旬月之间神兵电
埽封尸刻石南向以报威德震本朝风声驰海外虽
汤武之举未有高将军者也今身建不赏之功体兼
高人之德而北面庸主何以求安乎嵩曰夙夜在公
心不忘忠何故不安忠曰不然昔韩信不忍一餐之
遇而弃三分之业利剑已揣其喉方发悔毒之叹者
机失而谋乘也今主上埶弱于刘项将军权重于淮
阴指撝足以振风云叱可以兴雷电赫然奋发因
危扺颓崇恩以绥先附振武以临后服征冀方之士
动七州之众羽檄先驰于前大军响振于后蹈流漳
河饮马孟津诛阉宦之罪除群凶之积虽僮儿可使
奋拳以致力女子可使褰裳以用命况厉熊罴之卒
因迅风之埶哉功业已就天下已顺然后请呼上帝
示以天命混齐六合南面称制移宝器于将兴推亡
汉于已坠实神机之至会风发之良时也夫既朽不
雕衰世难佐若欲辅难佐之朝雕朽败之木是犹逆
走丸迎风纵棹岂云易哉且今竖宦群居同恶如
市上命不行权归近习昏主之下难以久居不赏之
功谗人侧目如不早图后悔无及嵩惧曰非常之谋
不施于有常之埶创图大功岂庸才所致黄巾细孽
敌非秦项新结易散难以济业且人未忘主天不佑
逆若虚造不冀之功以速朝夕之祸孰与委忠本朝
守其臣节虽云多谗不过放废犹有令名死且不朽
反常之论所不敢闻忠知计不用因亡去会边章韩
遂作乱陇右明年春诏嵩回镇长安以卫园陵章等
遂复入寇三辅使嵩因讨之初嵩讨张角路由邺见
中常侍赵忠舍宅逾制乃奏没入之又中常侍张护
私求钱五千万嵩不与二人由此为憾奏嵩连战无
功所费者多其秋征还收左车骑将军印绶削户六
千更封都乡侯二千户五年梁州贼王国围陈仓复
拜嵩为左将军督前将军董卓各率二万人拒之卓
欲速进赴陈仓嵩不听卓曰智者不后时勇者不留
决速救则城全不救则城灭全灭之埶在于此也嵩
曰不然百战百胜不如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以先为
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我可胜在彼彼守
不足我攻有余有余者动于九天之上不足者陷于
九地之下今陈仓虽小城守固备非九地之陷也王
国虽强而攻我之所不救非九天之埶也夫埶非九
天攻者受害陷非九地守者不拔国今已陷受害之
地而陈仓保不拔之城我可不烦兵动众而取全胜
之功将何救焉遂不听王国围陈仓自冬迄春八十
余日城坚守固竟不能拔贼众疲敝果自解去嵩进
兵击之卓曰不可兵法穷寇勿追归众勿迫今我追
国是迫归众追穷寇也困兽犹斗蜂虿有毒况大众
乎嵩曰不然前吾不击避其锐也今而击之待其衰
也所击疲师非归众也国众且走莫有斗志以整击
乱非穷寇也遂独进击之使卓为后拒连战大破之
斩首万余级国走而死卓大惭恨由是忌嵩明年卓
拜为并州牧诏使以兵委嵩卓不从嵩从子郦时在
军中说嵩曰本朝失政天下倒悬能安危定倾者惟
大人与董卓耳今怨隙已结埶不俱存卓被诏委兵
而上书自请此逆命也又以京师乱踌躇不进此
怀奸也且其凶戾无亲将士不附大人今为元帅杖
国威以讨之上显忠义下除凶害此桓文之事也嵩
曰专命虽罪专诛亦有责也不如显奏其事使朝廷
裁之于是上书以闻帝让卓卓又增怨于嵩及后秉
政初平元年乃征嵩为城门校尉因欲杀之嵩将行
长史梁衍说曰汉室微弱阉竖乱朝董卓虽诛之而
不能尽忠于国遂复寇掠京邑废立从意今征将军
大则危祸小则困辱今卓在洛阳天子来西以将军
之众精兵三万迎接至尊奉令讨逆发命海内征兵
群帅袁氏逼其东将军迫其西此成禽也嵩不从遂
就征有司承旨奏嵩下吏将遂诛之嵩子坚寿与卓
素善自长安亡走洛阳归投于卓卓方置酒欢会坚
寿直前质让责以大义叩头流涕坐者感动皆离席
请之卓乃起牵与共坐使免嵩囚复拜嵩议郎迁御
史中丞及卓还长安公卿百官迎谒道次卓风令御
史中丞以下皆拜以屈嵩既而抵手言曰义真未
乎嵩笑而谢之卓乃解释及卓被诛以嵩为征西将
军又迁车骑将军其年秋拜太尉冬以流星策免复
拜光禄大夫迁太常寻李傕作乱嵩以病卒赠骠骑
将军印绶拜家一人为郎嵩为人爱慎尽勤前后上
表陈谏有补益者五百余事皆手书毁草不宣于外
又折节下士门无留客时人皆称而附之坚寿亦显
名后为侍中辞不拜病卒
朱
按后汉书本传字公伟会稽上虞人也少孤母常
贩缯为业以孝养致名为县门下书佐好义轻财
乡闾敬之时同郡周规辟公府当行假郡库钱百万
以为冠帻费而后仓卒督责规家贫无以备乃窃
母缯帛为规解对母既失产业深恚责之曰小损
当大益初贫后富必然理也本县长山阳度尚见而
奇之荐于太守韦毅稍历郡职后太守尹端以为
主簿熹平二年端坐讨贼许昭失利为州所奏罪应
弃市乃羸服间行轻赍数百金到京师赂主章吏
遂得刊定州奏故端得输作左校端喜于降免而不
知其由亦终无所言后太守徐珪举孝廉再迁
除兰陵令政有异能为东海相所表会交址部群贼
并起牧守弱不能禁又交趾贼梁龙等万余人与
南海太守孔芝反叛攻破郡县光和元年即拜交
址刺史令过本郡简募家兵及所调合五千人分从
两道而入既到州界按甲不前先遣使诣郡观贼虚
实宣扬威德以震动其心既而与七郡兵俱进逼之
遂斩梁龙降者数万人旬月尽定以功封都亭侯千
五百户赐黄金五十斤征为谏议大夫及黄巾起公
卿多荐有才略拜为右中郎将持节与左中郎将
皇甫嵩讨颍川汝南陈国诸贼悉破平之嵩乃上言
其状而以功归于是进封西乡侯迁镇贼中郎将
时南阳黄巾张曼成起兵称神上使众数万杀郡守
褚屯宛下百余日后太守秦颉击杀曼成贼更以
赵弘为帅众浸盛遂十余万据宛城与荆州刺史
徐璆及秦颉合兵万八千人围弘自六月至八月不
拔有司奏欲征司空张温上疏曰昔秦用白起燕
任乐毅皆旷年历载乃能克敌讨颍川已有功效
引师南指方略已设临军易将兵家所忌宜假日月
责其成功灵帝乃止因急击弘斩之贼余帅韩忠
复据宛拒兵少不敌乃张围结垒起土山以临
城内因鸣鼓攻其西南贼悉众赴之自将精卒五
千掩其东北乘城而入忠乃退保小城惶惧乞降司
马张超及徐璆秦颉皆欲听之曰兵有形同而埶
异者昔秦项之际民无定主故赏附以劝来耳今海
内一统惟黄巾造寇纳降无以劝善讨之足以惩恶
今若受之更开逆意贼利则进战钝则乞降纵敌长
寇非良计也因急攻连战不登土山望之顾谓
张超曰吾知之矣贼今外围周固内营逼急乞降不
受欲出不得所以死战也万人一心犹不可当况十
万乎其害甚矣不如彻围并兵入城忠见围解埶必
自出自出则意散易破之道也既而解围忠果出战
因击大破之乘胜逐北数十里斩首万余级忠等
遂降而秦颉积忿忠遂杀之余众惧不自安复以孙
夏为帅还屯宛中急攻之夏走追至西鄂精山又
破之复斩万余级贼遂解散明年春遣使者持节拜
右车骑将军振旅还京师以为光禄大夫增邑五
千更封钱塘侯加位特进以母丧去官起家复为将
作大匠转少府太仆自黄巾贼后复有黑山黄龙白
波左校郭大贤于氐根青牛角张白骑刘石老髭文
八年汉大计司隶掾哉雷公浮云飞燕白雀杨凤于
毒五鹿李大目白绕畦固苦唒之徒并起山谷间不
可胜数其大声者称雷公骑白马者为张白骑轻便
者言飞燕多髭者号于氐根大眼者为大目如此称
号各有所因大者二三万小者六七千贼帅常山人
张燕轻勇趫捷故军中号曰飞燕善得士卒心乃与
中山常山赵郡上党河内诸山谷寇贼更相交通众
至百万号曰黑山贼河北诸郡县并被其害朝廷不
能讨燕乃遣使至京师奏书乞降遂拜燕平难中郎
将使领河北诸山谷事岁得举孝廉计吏燕后渐寇
河内逼近京师于是出为河内太守将家兵击却
之其后诸贼多为袁绍所定事在绍传复拜为光
禄大夫转屯骑寻拜城门校尉河南尹时董卓擅政
以宿将外甚亲纳而心实忌之及关东兵盛卓惧
数请公卿会议徙都长安辄止之卓虽恶异己
然贪其名重乃表迁太仆以为己副使者拜辞不
肯受因曰国家西迁必孤天下之望以成山东之衅
臣不见其可也使者诘曰召君受拜而君拒之不问
徙事而君陈之其故何也曰副相国非臣所堪也
迁都计非事所急也辞所不堪言所非急臣之宜也
使者曰迁都之事不闻其计就有未露何所承受
曰相国董卓具为臣说所以知耳使人不能屈由是
止不为副卓后入关留守洛阳而与山东诸将
通谋为内应既而惧为卓所袭乃弃官奔荆州卓以
弘农杨懿为河南尹守洛阳闻复进兵还洛懿走
以河南残破无所资乃东屯中牟移书州郡请师
讨卓徐州刺史陶谦遣精兵三千余州郡稍有所给
谦乃上行车骑将军董卓闻之使其将李傕郭泛
等数万人屯河南拒逆击为傕泛所破自知
不敌留关下不敢复前及董卓被诛傕泛作乱时
犹在中牟陶谦以名臣数有战功可委以大事乃
与诸豪杰共推为太师因移檄牧伯同讨李傕等
奉迎天子乃奏记于曰徐州刺史陶谦前扬州刺
史周干琅邪相阴德东海相刘馗彭城相汲廉北海
相孔融沛相袁忠太山太守应劭汝南太守徐璆前
九江太守服虔博士郑元等敢言之行车骑将军河
南尹莫府国家既遭董卓重以李傕郭泛之祸幼主
劫执忠良残敝长安隔绝不知吉凶是以临官尹人
缙绅有识莫不忧惧以为自非明哲雄霸之士曷能
济祸乱自起兵以来于兹三年州郡转相顾望未
有奋击之功而互争私变更相疑惑谦等并共谘诹
议消国难佥曰将军君侯既文且武应运而出凡百
君子靡不颙颙故相率厉简选精悍堪能深入直指
咸阳多持资粮足支半岁谨同心腹委之元帅李傕
用太尉周忠尚书贾诩策征入朝军吏皆惮入关
欲应陶谦等曰以君召臣义不俟驾况天子诏乎
且傕泛小竖樊稠庸儿无他远略又埶力相敌变难
必作吾乘其间大事可济遂辞谦议而就傕征复为
太仆谦等遂罢初平四年代周忠为太尉录尚书事
明年秋以日食免复行骠骑将军事持节镇关东未
发会李傕杀樊稠而郭泛又自疑与傕相攻长安中
乱故止不出留拜大司农献帝诏与太尉杨彪
等十余人譬郭泛令与李傕和泛不肯遂留质等
素刚即日发病卒子皓亦有才行官至豫章太守
将帅部名臣列传十一
后汉六
关羽
按蜀志本传羽字云长本字长生河东解人也亡命
奔涿郡先主于乡里合徒众而羽与张飞为之御侮
先主为平原相以羽飞为别部司马分统部曲先主
与二人寝则同恩若兄弟而稠人广坐侍立终日
随先主周旋不避艰险先主之袭杀徐州刺史车胄
使羽守下邳城行太守事而身还小沛建安五年曹
公东征先主奔袁绍曹公禽羽以归拜为偏将军礼
之甚厚绍遣大将军颜良攻东郡太守刘延于白马
曹公使张辽及羽为先锋击之羽望见良麾盖策马
刺良于万众之中斩其首还绍诸将莫能当者遂解
白马围曹公即表封羽为汉寿亭侯初曹公壮羽为
人而察其心神无久留之意谓张辽曰卿试以情问
之既而辽以问羽羽叹曰吾极知曹公待我厚然吾
受刘将军厚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吾终不留吾要
当立效以报曹公乃去辽以羽言报曹公曹公义之
及羽杀颜良曹公知其必去重加赏赐羽尽封其所
赐拜书告辞而奔先主于袁军左右欲追之曹公曰
彼各为其主勿追也从先主就刘表表卒曹公定荆
州先主自樊将南渡江别遣羽乘数百艘会江陵
曹公追至当阳长阪先主斜趋汉津适与羽船相值
共至夏口孙权遣兵佐先主拒曹公曹公引军退归
先主收江南诸郡乃封拜元勋以羽为襄阳太守荡
寇将军驻江北先主西定益州拜羽董督荆州事羽
闻马超来降旧非故人羽书与诸葛亮问超人才可
谁比类亮知羽护前乃答之曰孟起兼资文武雄烈
过人一世之杰黥彭之徒当与益德并驱争先犹未
及髯之绝伦逸群也羽美须髯故亮谓之髯羽省书
大悦以示宾客羽尝为流矢所中贯其左臂后创虽
愈每至阴雨骨常疼痛医曰矢镞有毒毒入于骨当
破臂作创刮骨去毒然后此患乃除耳羽便伸臂令
医劈之时羽适请诸将饮食相对臂血流离盈于盘
器而羽割炙引酒言笑自若二十四年先主为汉中
王拜羽为前将军假节钺是岁羽率众攻曹仁于樊
曹公遣于禁助仁秋大霖雨汉水泛溢禁所督七军
皆没禁降羽羽又斩将军庞梁郏陆浑群盗或遥
受羽印号为之支党羽威震华夏曹公议徙许都以
避其锐司马宣王蒋济以为关羽得志孙权必不愿
也可遣人劝权蹑其后许割江南以封权则樊围自
解曹公从之先是权遣使为子索羽女羽骂辱其使
不许婚权大怒又南郡太守麋芳在江陵将军傅士
仁屯公安素皆嫌羽自轻己羽之出军芳仁供给军
资不悉相救羽言还当治之芳仁咸怀惧不安于是
权阴诱芳仁芳仁使人迎权而曹公遣徐晃救曹仁
羽不能克引军退还权已据江陵尽掳羽士众妻子
羽军遂散权遣将逆击羽斩羽及子平于临沮追谥
羽曰壮缪侯子兴嗣
张飞
按蜀志本传飞字益德涿郡人也少与关羽俱事先
主羽年长数岁飞兄事之先主从曹公破吕布随还
许曹公拜飞为中郎将先主背曹公依袁绍刘表表
卒曹公入荆州先主奔江南曹公追之一日一夜及
于当阳之长阪先主闻曹公卒至弃妻子走使飞将
二十骑拒后飞据水断桥瞋目横矛曰身是张益德
也可来共决死敌皆无敢近者故遂得免先主既定
江南以飞为宜都太守征卤将军封新亭侯后转在
南郡先主入益州还攻刘璋飞与诸葛亮等溯流而
上分定郡县至江州破璋将巴郡太守严颜生获颜
飞呵颜曰大军至何以不降而敢拒战颜答曰卿等
无状侵夺我州我州但有断头将军无有降将军也
飞怒令左右牵去斫头颜色不变曰斫头便斫头何
为怒耶飞壮而释之引为宾客飞所过战克与先主
会于成都益州既平赐诸葛亮法正飞及关羽金各
五百斤银千斤钱五千万锦千匹其余颁赐各有差
以飞领巴西太守曹公破张鲁留夏侯渊张合守汉
川合别督诸军下巴西欲徙其民于汉中进军宕渠
蒙头荡石与飞相拒五十余日飞率精卒万余人从
他道邀合军交战山道迮狭前后不得相救飞遂破
合合弃马缘山独与麾下十余人从间道退引军还
南郑巴土获安先主为汉中王拜飞为右将军假节
章武元年迁车骑将军领司隶校尉进封西乡侯策
曰朕承天序嗣奉洪业除残靖乱未烛厥理今寇卤
作害民被荼毒思汉之士延颈鹤望朕用怛然坐不
安席食不甘味整军诰誓将行天罚以君忠毅侔踪
召虎名宣遐迩故特显命高墉进爵兼司于京其诞
将天威柔服以德伐叛以刑称朕意焉诗不云乎匪
疚匪棘王国来极肇敏戎功用锡尔祉可不勉与初
飞雄壮威猛亚于关羽魏谋臣程昱等咸称羽飞万
人之敌也羽善待卒伍而骄于士大夫飞爱敬君子
而不恤小人先主常戒之曰卿刑杀既过差又日鞭
挝健儿而令在左右此取祸之道也飞犹不悛先主
伐吴飞当率兵万人自阆中会江州临发其帐下将
张达范强杀飞持其首顺流而奔孙权飞营都督表
报先主先主闻飞都督之有表也曰噫飞死矣追谥
飞曰桓侯长子苞早夭次子绍嗣
赵云
按蜀志本传云字子龙常山真定人也本属公孙瓒
瓒遣先主为田楷拒袁绍云遂随从为先主主骑及
先主为曹公所追于当阳长阪弃妻子南走云身抱
弱子即后主也保护甘夫人即后主母也皆得免难
迁为牙门将军先主入蜀云留荆州先主自葭萌还
攻刘璋召诸葛亮亮率云与张飞等俱溯江西上平
定郡县至江州分遣云从外水上江阳与亮会于成
都成都既定以云为翊军将军建兴元年为中护军
征南将军封永昌亭侯迁镇东将军五年随诸葛亮
驻汉中明年亮出军扬声由斜谷道曹真遣大众当
之亮令云与邓芝往拒而身攻祁山云芝兵弱敌强
失利于箕谷然敛众固守不至大败军退贬为镇军
将军七年卒追谥顺平侯初先主时惟法正见谥后
主时诸葛亮功德盖世蒋琬费袆荷国之重亦见谥
陈祗宠待特加殊奖夏侯霸远来归国故复得谥于
是关羽张飞马超庞统黄忠及云乃追谥时论以为
荣云子统嗣官至虎贲中郎督行领军次子广牙门
将随姜维沓中临阵战死
马超
按蜀志本传超字孟起右扶风茂陵人也父腾灵帝
末与边章韩遂等俱起事于西州初平三年遂腾率
众诣长安汉朝以遂为镇西将军遣还金城腾为征
西将军遣屯郿后腾袭长安败走退还凉州司隶校
尉锺繇镇关中移书遂腾为陈祸福腾遣超随繇讨
郭援高干于平阳超将庞亲斩援首后腾与韩遂
不和求还京畿于是征为卫尉以超为偏将军封都
亭侯领腾部曲超既统众遂与韩遂合从及杨秋李
堪成宜等相结进军至潼关曹公与遂超单马会语
超负其多力阴欲突前捉曹公曹公左右将许褚瞋
目盻之超乃不敢动曹公用贾诩谋离间超遂更相
猜疑军以大败超走保诸戎曹公追至安定会北方
有事引军东还杨阜说曹公曰超有信布之勇甚得
羌戎心若大军还不严为其备陇上诸郡非国家之
有也超果率诸戎以击陇上郡县陇上郡县皆应之
杀凉州刺史韦康据冀城有其众超自称征西将军
领并州牧督凉州军事康故吏民杨阜姜叙梁宽赵
衢等合谋击超阜叙起于卤城超出攻之不能下宽
衢闭冀城门超不得入进退狼狈乃奔汉中依张鲁
鲁不足与计事内怀于邑闻先主围刘璋于成都密
书请降先主遣人迎超超将兵径到城下城中震怖
璋即稽首以超为平西将军督临沮因为前都亭侯
先主为汉中王拜超为左将军假节章武元年迁骠
骑将军领凉州牧进封乡侯策曰朕以不德获继
至尊奉承宗庙曹操父子世载其罪朕用惨怛疢如
疾首海内怨愤归正反本暨于氐羌率服獯粥慕义
以君信着北土威武并昭是以委任授君抗扬虓虎
兼董万里求民之瘼其明宣朝化怀保远迩肃慎赏
罚以笃汉祜以对于天下二年卒时年四十七临没
上疏曰臣门宗二百余口为孟德所诛略尽惟有从
弟岱当为微宗血食之继深托陛下余无复言追谥
超曰威侯子承嗣
黄忠
按蜀志本传忠字汉升南阳人也荆州牧刘表以为
中郎将与表从子盘共守长沙攸县及曹公克荆州
假行裨将军仍就故任统属长沙太守韩元先主南
定诸郡忠遂委质随从入蜀自葭萌受任还攻刘璋
忠常先登陷阵勇毅冠三军益州既定拜为讨卤将
军建安二十四年于汉中定军山击夏侯渊渊众甚
精忠摧锋必进劝率士卒金鼓振天欢声动谷一战
斩渊渊军大败迁征西将军是岁先主为汉中王欲
用忠为后将军诸葛亮说先主曰忠之名望素非关
马之伦也而今便令同列马张在近亲见其功尚可
喻指关遥闻之恐必不悦得无不可乎先主曰吾自
当解之遂与羽等齐位赐爵关内侯明年卒追谥刚
侯子叙早没无后
魏延
按蜀志本传延字文长义阳人也以部曲随先主入
蜀数有战功迁牙门将军先主为汉中王迁治成都
当得重将以镇汉川众论以为必在张飞飞亦以心
自许先主乃拔延为督汉中镇远将军领汉中太守
一军尽惊先主大会群臣问延曰今委卿以重任卿
居之欲云何延对曰若曹操举天下而来请为大王
拒之偏将十万之众至请为大王吞之先主称善众
咸壮其言先主践尊号进拜镇北将军建兴元年封
都亭侯五年诸葛亮驻汉中更以延为督前部领丞
相司马凉州刺史八年使延西入羌中魏后将军费
瑶雍州刺史郭淮与延战于阳溪延大破淮等迁为
前军师征西大将军假节进封南郑侯延每随亮出
辄欲请兵万人与亮异道会于潼关如韩信故事亮
制而不许延常谓亮为怯叹恨己才用之不尽延既
善养士卒勇猛过人又性矜高当时皆避下之唯杨
仪不假借延延以为至忿有如水火十二年亮出北
谷口延为前锋出亮营十里延梦头上生角以问占
梦赵直直诈延曰夫麒麟有角而不用此不战而贼
欲自破之象也退而告人曰角之为字刀下用也头
上用刀其凶甚矣秋亮病因密与长史杨仪司马费
袆护军姜维等作身殁之后退军节度令延断后姜
维次之若延或不从命军便自发亮适卒秘不发丧
仪令袆往揣延意指延曰丞相虽亡吾自见在府亲
官属便可将丧还葬吾自当率诸军击贼云何以一
人死废天下之事邪且魏延何人当为杨仪所部勒
作断后将乎因与袆共作行留部分令袆手书与己
连名告下诸将袆绐延曰当为君还解杨长史长史
文吏稀更军事必不违命也袆出门驰马而去延寻
悔追之已不及矣延遣人觇仪等遂使欲案亮成规
诸营相次引军还延大怒纔仪未发率所部径先南
归所过烧绝阁道延仪各相表叛逆一日之中羽檄
交至后主以问侍中董允留府长史蒋琬琬允咸保
仪疑延仪等槎山通道昼夜兼行亦继延后延先至
据南谷口遣兵逆击仪等仪等令何平在前御延平
叱延先登曰公亡身尚未寒汝辈何敢乃尔延士众
知曲在延莫为用命军皆散延独与其子数人逃亡
奔汉中仪遣马岱追斩之致首于仪仪起自踏之曰
庸奴复能作恶不遂夷延三族初蒋琬率宿卫诸营
赴难北行行数十里延死问至乃旋原延意不北降
魏而南还者但欲除杀仪等平日诸将素不同冀时
论必当以代亮本指如此不便背叛
张翼
按蜀志本传翼字伯恭犍为武阳人也高祖父司空
浩曾祖父广陵太守纲皆有名迹先主定益州领牧
翼为书佐建安末举孝廉为江阳长徙涪陵令迁梓
潼太守累迁至广汉蜀郡太守建兴九年为庲降都
督绥南中郎将翼性持法严不得殊俗之欢心耆率
刘胄背叛作乱翼举兵讨胄胄未破会被征当还群
下咸以为宜便驰骑即罪翼曰不然吾以蛮夷蠢动
不称职故还耳然代人未至吾方临战场当运粮积
谷为灭贼之资岂可以黜退之故而废公家之务乎
于是统摄不懈代到乃发马忠因其成基以破殄胄
丞相亮闻而善之亮出武功以翼为前军都督领扶
风太守亮卒拜前领军追论讨刘胄功赐爵关内侯
延熙元年入为尚书稍迁督建威假节进封都亭侯
征西大将军十八年与卫将军姜维俱还成都维议
复出军唯翼廷争以为国小民劳不宜黩武维不
将翼等行进翼位镇南大将军维至狄道大破魏雍
州刺史王经经众死于洮水者以万计翼曰可止矣
不宜复进进或毁此大功维大怒曰为蛇画足维竟
围经于狄道城不能克自翼建异论维心与翼不善
然常牵率同行翼亦不得已而往景耀二年迁左车
骑将军领冀州刺史六年与维咸在剑阁共诣降锺
会于涪明年正月随会至成都为乱兵所杀
邓芝
按蜀志本传芝字伯苗义阳新野人汉司徒禹之后
也汉末入蜀未见知待时益州从事张裕善相芝往
从之裕谓芝曰君年过七十位至大将军封侯芝闻
巴西太守庞羲好士往依焉先主定益州芝为郫邸
阁督先主出至郫与语大奇之擢为郫令迁广汉太
守所在清严有治绩入为尚书先主薨于永安先是
吴王孙权请和先主累遣宋玮费袆等与相报答丞
相诸葛亮深虑权闻先主殂陨恐有异计未知所如
芝见亮曰今主上幼弱初在位宜遣大使重申吴好
亮答之曰吾思之久矣未得其人耳今日始得之芝
问其人为谁亮曰即使君也乃遣芝修好于权权果
狐疑不时见芝芝乃自表请见权曰臣今来亦欲为
吴非但为蜀也权乃见之语芝曰孤诚愿与蜀和亲
然恐蜀主幼弱国小势逼为魏所乘不自保全以此
犹豫耳芝对曰吴蜀二国四州之地大王命世之英
诸葛亮亦一时之杰也蜀有重险之固吴有三江之
阻合此二长共为唇齿进可兼并天下退可鼎足而
立此理之自然也大王今若委质于魏魏必上望大
王之入朝下求太子之内侍若不从命则奉辞伐叛
蜀必顺流见可而进如此江南之地非复大王之有
也权默然良久曰君言是也遂自绝魏与蜀连和遣
张温报聘于蜀蜀复令芝重往权谓芝曰若天下太
平二主分治不亦乐乎芝对曰夫天无二日土无二
王如并魏之后大王未深识天命者也君各茂其德
臣各尽其忠将提枹鼓则战争方始耳权大笑曰君
之诚款乃当尔邪权与亮书曰丁掞张阴化不尽
和合二国唯有邓芝及亮北往汉中以芝为中监军
扬武将军亮卒迁前军师前将军领兖州刺史封阳
武亭侯顷之为督江州权数与芝相闻馈遗优渥延
熙六年就迁为车骑将军后假节十一年涪陵国人
杀都尉反叛芝率军征讨即枭其渠帅百姓安堵十
四年卒芝为大将军二十余年赏罚明断善恤卒伍
身之衣食资仰于官不苟素俭然终不治私产妻子
不免饥寒死之日家无余财性刚简不饰意气不得
士类之和于时人少所敬贵唯器异姜维云子良袭
爵
马忠
按蜀志本传忠字德信巴西阆中人也少养外家姓
狐名笃后乃复姓改名忠为郡吏建安末举孝廉除
汉昌长先主东征败绩猇亭巴西太守阎芝发诸县
兵五千人以补遗阙遣忠送往先主已还永安见忠
与语谓尚书令刘巴曰虽亡黄权复得狐笃此为世
不乏贤也建兴元年丞相亮开府以忠为门下督三
年亮入南拜忠牁太守郡承朱叛乱之后忠抚
育恤理甚有威惠八年召为丞相参军副长史蒋琬
署留府事又领州治中从事明年亮出祁山忠诣亮
所经营戎事军还督将军张嶷等讨汶山郡叛羌十
一年南夷豪帅刘胄反扰乱诸郡征庲降都督张翼
还以忠代翼忠遂斩胄平南土加忠监军奋威将军
封博阳亭侯初建宁郡杀太守正昂缚太守张裔于
吴故都督常驻平夷县至忠乃移治味县处民夷之
间又越嶲郡亦久失土地忠率将太守张嶷开复旧
郡由此就加安南将军进封彭乡亭侯延熙五年还
朝因至汉中见大司马蒋琬宣传诏旨加拜镇南大
将军七年春大将军费袆北御魏敌留忠成都平尚
书事袆还忠乃归南十二年卒子修嗣忠为人宽济
有度量但诙啁大笑忿怒不形于色然处事能断威
恩并立是以蛮夷畏而爱之及卒莫不自致丧庭流
涕尽哀为之立庙祀迄今犹在张表时名士清望逾
忠阎宇宿有功干于事精勤继踵在忠后其威风称
绩皆不及忠
张嶷
按蜀志本传嶷字伯岐巴西郡南充国人也弱冠为
县功曹先主定蜀之际山寇攻县县长捐家逃亡嶷
冒白刃携负夫人夫人得免由是显名州召为从事
时郡内士人龚禄姚位二千石当世有声名皆与
嶷友善建兴五年丞相亮北住汉中广汉绵竹山贼
张慕等钞盗军资劫略吏民嶷以都尉将兵讨之嶷
度其鸟散难以战禽乃诈与和亲克期置酒酒酣嶷
身率左右因斩慕等十五余级渠帅悉殄寻其余类
旬日清泰后得疾病困笃家素贫匮广汉太守蜀郡
何祗名为通厚嶷宿与疏阔乃自轝诣祗托以治疾
祗倾财医疗数年除愈其党道信义皆此类也拜为
牙门将属马忠北讨汶山叛羌南平四郡蛮夷辄有
筹画战克之功十四年成都氏王符健请降遣将军
张尉往迎过期不到大将军蒋琬深以为念嶷平之
曰符健求附款至必无他变素闻健弟狡黠又边方
不能同功将有乖离是以稽留耳数日问至健弟果
将四百户就魏独健来从初越嶲郡自丞相亮讨高
定之后叟夷数反杀太守龚禄焦璜是后太守不敢
之郡只住安定县去郡八百余里其郡徒有名而已
时论欲复旧郡除嶷为越嶲太守嶷将所领往之郡
诱以恩信蛮夷皆服颇来降附北侥捉马最骁劲不
承节度嶷乃往讨生縳其帅魏狼又解纵告喻使招
怀余类表拜狼为邑侯种落三千余户皆安土供职
诸种闻之多渐降服嶷以功赐爵关内侯苏祁邑君
冬逢逢弟隗渠等已降复反嶷诛逢逢妻旄牛王女
嶷以计原之而渠逃入西侥渠刚猛捷捍为诸种深
所畏惮遣所亲二人诈降嶷实取消息嶷觉之许以
重赏使为反间二人遂合谋杀渠渠死诸种皆安又
斯都耆帅李求承昔手杀龚禄嶷求募捕得数其宿
恶而诛之始嶷以郡郛宇颓坏更筑小坞在官三年
徙还故郡缮治城郭夷种男女莫不致力定莋台登
卑水三县去郡三百余里旧出盐铁及漆而夷侥久
自固食嶷率所领夺取署长吏焉嶷之到定莋定莋
率豪狼岑盘木王舅甚为蛮夷所信任忿嶷自侵不
自来诣嶷使壮士数十直往收致挞而杀之持尸还
种厚加赏赐喻以狼岑之恶且曰无得妄动动即殄
矣种类咸面缚谢过嶷杀牛飨宴重申恩信遂获盐
铁器用周赡汉嘉郡界旄牛夷种类四千余户其率
狼路欲为姑婿冬逢报怨遣叔父离将逢众相度形
势嶷逆遣亲近赍牛酒劳赐又令离姊逆逢妻宣畅
意旨离既受赐并见其姊姊弟欢悦悉率所领将诣
嶷嶷厚加赏待遣还旄牛由是辄不为患郡有旧道
经旄牛中至成都既平且近自旄牛绝道已百余年
更由安上既险且远嶷遣左右赍货币赐路重令路
姑喻意路乃率兄弟妻子悉诣嶷嶷与盟誓开通旧
道千里肃清复古亭驿奏封路为旄牛毗王遣使
将路朝贡后主于是加嶷抚戎将军领郡如故嶷初
见费袆为大将军恣性泛爱待信新附太过嶷书戒
之曰昔岑彭率师来歙杖节咸见害于刺客今明将
军位尊权重宜前事少以为警后袆果为魏降人
郭修所害吴太傅诸葛恪以初破魏军大兴兵众以
图攻取侍中诸葛瞻丞相亮之子恪从弟也嶷与书
曰东主初崩帝实幼弱太傅受寄托之重亦何容易
亲以周公之才犹有管蔡流言之变霍光受任亦有
燕盖上官逆乱之谋赖成昭之明以免斯难耳昔每
闻东主杀生赏罚不牟下人又今以垂没之命卒召
太傅属以后事诚实可虑加吴楚剽急乃昔所记而
太傅离少主履敌庭恐非良计长算之术也虽云国
家纲纪肃然上下辑睦百有一失非明者之虑邪取
古则今今则古也自非郎君进忠言于太傅谁复有
尽言者也旋军广农务行德惠数年之中东西并举
实为不晚愿深采察恪竟以此夷族嶷识见多如是
类在郡十五年邦域安穆屡乞求还乃征诣成都夷
民恋慕扶毂涕泣过旄牛邑邑君襁负来迎及追寻
至蜀郡界其皆督率随嶷朝贡者百余人嶷至拜荡
寇将军慷慨壮烈士人咸多贵之然放荡少礼人亦
以此讥焉是岁延熙十七年也魏狄道长李简密书
请降卫将军姜维率嶷等因简之资以出陇西既到
狄道简悉率城中吏民出迎军军前与魏将徐质交
锋嶷临阵陨身然其所杀伤亦过倍既亡封长子瑛
西乡侯次子护雄袭爵南土越嶲民夷闻嶷死无不
悲泣为嶷立庙四时水旱辄祀之
姜维
按蜀志本传维字伯约天水冀人也少孤与母居好
郑氏学仕郡上计掾州郡为从事以父冏昔为郡功
曹值羌戎叛乱身卫郡将没于战场赐维官中郎参
本郡军事建兴六年丞相诸葛亮军向祁山时天水
太守适出案行维及功曹梁绪主簿尹赏主记梁虔
等从行太守闻蜀军垂至而诸县响应疑维等皆有
异心于是夜亡保上邽维等觉太守去追驰至城门
城门已闭不纳维等相率还冀冀亦不入维等维等
乃俱诣诸葛亮会马谡败于街亭亮拔将西县千余
家及维等还故维遂与母相失亮辟维为仓曹掾加
奉义将军封当阳亭侯时年二十七亮与留府长史
张裔参军蒋琬书曰姜伯约忠勤时事思虑精密考
其所有永南季常诸人不如也其人凉州上士也又
曰须先教中虎步兵五六千人姜伯约甚敏于军事
既有胆义深解兵意此人心存汉室而才兼于人毕
教军事当遣诣宫觐见主上后迁中监军征西将军
十二年亮卒维还成都为右监军辅汉将军统诸军
进封平襄侯延熙元年随大将军蒋琬住汉中琬既
迁大司马以维为司马数率偏军西入六年迁镇西
大将军领凉州刺史十年迁卫将军与大将军费袆
共录尚书事是岁汶山平康夷反维率众讨定之又
出陇西南安金城界与魏大将军郭淮夏侯霸等战
于洮西胡王治无戴等举部落降维将还安处之十
二年假维节复出西平不克而还维自以为练西方
风俗兼负其才武欲诱诸羌以为羽翼谓自陇以西
可断而有也每欲兴军大举费袆常裁制不从与兵
不过万人十六年春袆卒夏维率数万人出石营经
董亭围南安魏雍州刺史陈泰解围至洛门维粮尽
退还明年加督中外军事复出陇西守狄道狄道长
李简举城降进围襄武与魏将徐质交锋斩首破敌
魏军败退维乘胜多所降下拔河间狄道临洮三县
民还后十八年复与车骑将军夏侯霸等俱出狄道
大破魏雍州刺史王经于洮西经众死者数万人经
退保狄道城维围之魏征西将军陈泰进兵解围维
却住锺题十九年春就迁维为大将军更整勒戎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