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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目录(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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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类编》·1

经济类编 佚名 著

钦定四库全书     子部十一

  经济类编目録     类书类

  卷一

  帝王类一

  卷二

  帝王类二

  卷三

  帝王类三

  卷四

  帝王类四

  卷五

  帝王类五

  卷六

  帝王类六

  卷七

  政治类一

  卷八

  政治类二

  卷九

  政治类三

  卷十

  政治类四

  卷十一

  政治类五

  卷十二

  政治类六

  卷十三

  政治类七

  卷十四

  政治类八

  卷十五

  储宫类一

  卷十六

  储宫类二

  卷十七

  宫掖类一

  卷十八

  宫掖类二

  卷十九

  宫掖类三

  卷二十

  臣类一

  卷二十一

  臣类二

  卷二十二

  臣类三

  卷二十三

  臣类四

  卷二十四

  臣类五

  卷二十五

  臣类六

  卷二十六

  谏诤类一

  卷二十七

  谏诤类二

  卷二十八

  谏诤类三

  卷二十九

  铨衡类一

  卷三十

  铨衡类二

  卷三十一

  铨衡类三

  卷三十二

  铨衡类四

  卷三十三

  铨衡类五

  卷三十四

  铨衡类六

  卷三十五

  财赋类一

  卷三十六

  财赋类二

  卷三十七

  财赋类三

  卷三十八

  财赋类四

  卷三十九

  礼仪类一

  卷四十

  礼仪类二

  卷四十一

  礼仪类三

  卷四十二

  礼仪类四

  卷四十三

  礼仪类五

  卷四十四

  礼仪类六

  卷四十五

  礼仪类七

  卷四十六

  乐类

  卷四十七

  文学类一

  卷四十八

  文学类二

  卷四十九

  文学类三

  卷五十

  文学类四

  卷五十一

  文学类五

  卷五十二

  文学类六

  卷五十三

  文学类七

  卷五十四

  文学类八

  卷五十五

  武功类一

  卷五十六

  武功类二

  卷五十七

  武功类三

  卷五十八

  武功类四

  卷五十九

  武功类五

  卷六十

  武功类六

  卷六十一

  武功类七

  卷六十二

  武功类八

  卷六十三

  武功类九

  卷六十四

  武功类十

  卷六十五

  武功类十一

  卷六十六

  武功类十二

  卷六十七

  武功类十三

  卷六十八

  边塞类一

  卷六十九

  边塞类二

  卷七十

  边塞类三

  卷七十一

  刑法类一

  卷七十二

  刑法类二

  卷七十三

  刑法类三

  卷七十四

  工虞类

  卷七十五

  天类一

  卷七十六

  天类二

  卷七十七

  天类三

  卷七十八

  天类四

  卷七十九

  地类一

  卷八十

  地类二

  卷八十一

  人伦类一

  卷八十二

  人伦类二

  卷八十三

  人伦类三

  卷八十四

  人品类一

  卷八十五

  人品类二

  卷八十六

  人品类三

  卷八十七

  人品类四

  卷八十八

  人品类五

  卷八十九

  人事类一

  卷九十

  人事类二

  卷九十一

  人事类三

  卷九十二

  人事类四

  卷九十三

  人事类五

  卷九十四

  道术类一

  卷九十五

  道术类二

  卷九十六

  道术类三

  卷九十七

  道术类四

  卷九十八

  物类

  卷九十九

  杂言类一

  卷一百

  杂言类二

  【臣】等谨案经济类编一百卷明冯琦编琦字琢庵临朐人万厯丁丑进士官至礼部尚书諡文敏是编为琦手录之稿麤分门类琦没之后其弟瑗与其门人周家栋吴光义稍为排纂且删其重复定为帝王政治储宫宫掖臣谏诤铨衡财赋礼仪乐文学武功边塞刑法工虞天地人伦人品人事道术物杂言二十三类大致与册府元龟互相出入但册府元龟惟事迹此则兼采文章册府元龟惟以史传为据此则诸子百家靡所不采其体例少异耳此书既非琦所手校其间所录诸条瑗等惟有所损而弗能益故或详或略不尽均齐又离析合并未必一一得琦之本意故分亦间有参错然网罗繁富大抵采自本书究非明人类书辗转稗贩者可比惟编内所收皆义存正大而道术类中有鬼神妖怪诸琐说物类中及寳鼎琴酒诸细故核以体例颇属芜杂是则丛璧不免于微瑕大木不免于寸朽分别观之可矣乾隆四十五年五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臣】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一

  明 冯琦冯瑗 撰

  帝王类一

  君道【二十四则】

  周亢仓楚君道篇 始生之者天地养成之者人也能养天之所生而物撄之谓之天子天子之动也以全天气故此官之所以自立也立官者以全生也今代之惑主多官而反以生失所以为立之本矣草郁为腐树郁为蠧人郁为病国郁百慝竝起危乱不禁所谓国郁者主悳不下宣人欲不上逹也是故圣王贵忠臣正士为其敢直言而决郁塞也尅己复礼贤良自至君耕后【蚕】苍生自化由是言之贤良正可待不可求求得非贤也苍生正可化不可刑刑行非理也尧舜有为人主之勤旡为人主之欲故天下各得济其欲有为人主之位旡为人主之心故天下各得肆其心士有天下人爱之而主不爱者有主独爱之而天下人不爱者用天下人爱者天下安用主独爱者天下危人主安可以自放其爱憎哉由是重天下者当制其情所谓天下者谓其有防【万】物也所谓有邦国者谓其有人众也夫国以人为本人安国安故忧国之主务求理人之术玉之所以难辨者谓其有怪石也金之所以难辨者谓其有鍮石也今夫以隼翼而被之鷃视不明者正以为隼明者视之乃鷃也今夫小人多诵经籍方书或学竒技通説而被以青紫章服使愚者【聼】而眎之正为君子明者而眎之乃小人也故人主诚明以言取人理也以才取人理也以行取人理也人主不明以言取人乱也以才取人乱也以行取人乱也夫圣人之用人也贵耳不闻之功目不见之功口不可道之功而百姓畅然自理矣若人主贵耳闻之功则天下之人运货逐利而市誉矣贵目见之功则天下之人恢形异蓺而争进矣贵可道之功则天下之人习舌调吻而饰辞矣使天下之人市誉争进饰辞见逹则政败矣人主皆知镜之明己也而恶士之明己也镜之明己也功细士之明己也功大知其细失其大不知类矣于虖人主清心省事人臣恭俭守职太平立致矣而代主或难之吾所不知也若人主方寸之地不明不断天地之宜四海之内动植防类咸失其道矣以耳目取人者官多而政乱以心虑取人者官少而政清是知循理之代务求不可见不可闻之材浇危之代务取可闻可见之材于虖人主岂知哉以耳目取人人皆敓【攘夺】以买誉以心虑取人人皆静正以勤徳吏静正以勤悳则不言而自化吏敓以买誉则刑之而不□【畏】代主岂不知哉荀况君道篇 有乱君无乱国有治人无治法合符节别契劵者所以为信也上好权谋则臣下百吏诞诈之人乗是而后欺探筹投钩者所以为公也上好曲私则臣下百吏乗是而后偏衡石称县者所以为平也上好倾覆则臣下百吏乗是而后险斗斛敦防者所以为啧也上好贪利则臣下百吏乗是而后鄙丰取刻与以无度取于民今人主有大患使贤者为之则与不肖者规之使知者虑之则与愚者论之使修士行之则与污邪之人疑之是犹立直木而恐其影之枉也故人主有私人以金石珠玉无私人以官职事业是何也曰本不利于所私也四邻诸侯之相与不可以不相接也然而不必相亲也故人主必将有足使喻志决疑于逺方者然后可其辨説足以解烦其智虑足以决疑其齐防足以距难不还秩不反君然而应薄扞患足以持社稷然后可夫是之谓国具知隆礼义之为尊君也知好士之为美名也知爱民之为安国也知有常法之为一俗也知尚贤使能之为长功也知务本禁末之为多材也知无与下争之为便于事也知明制度权物称用之为不泥也是卿相辅佐之材未及君道也能论官此三材者是人主之道也

  庄周天道篇 天道运而无所积故万物成帝道运而无所积故天下归圣道运而无所积故海内服明于天通于圣六通四辟于帝王之徳者其自为也昧然无不静者矣圣人之静也非曰静也善故静也万物无足以铙心者故静也水静则明烛须眉平中准大匠取法焉水静犹明而况精神圣人之心静乎天地之鍳也万物之镜也夫虚静恬淡寂漠无为者天地之平而道徳之至故帝王圣人休焉休则虚虚则实实者伦矣虚则静静则动动则得矣静则无为无为也则任事者责矣无为则俞俞俞俞者忧患不能处年寿长矣夫虚静恬淡寂漠无为者万物之本也 夫帝王之徳以天地为宗以道徳为主以无为为常无为也则用天下而有余有为也则为天下用而不足故古之人贵夫无为也上无为也下亦无为也是下与上同德下与上同徳则不臣下有为也上亦有为也是上与下同道上与下同道则不主上必无为而用天下下必有为为天下用此不易之道也故古之王天下者知虽落天地不自虑也辩虽雕万物不自説也能虽穷海内不自为也天不产而万物化地不长而万物育帝王无为而天下功故曰莫神于天莫富于地莫大于帝王故曰帝王之徳配天地此乗天地驰万物而用人羣之道也本在于上末在于下要在于主详在于臣三军五兵之运徳之末也赏罚利害五刑之辟敎之末也礼法度数刑名比详治之末也钟鼓之音羽毛之容乐之末也哭泣衰绖隆杀之服哀之末也此五末者须精神之运心术之动然后从之者也末学者古人有之而非所以先也君先而臣从父先而子从兄先而弟从长先而少从男先而女从夫先而妇从夫尊卑先后天地之行也故圣人取象焉天尊地卑神明之位也春夏先秋冬后四时之序也万物化作萌区有状盛衰之杀变化之流也夫天地至神而有尊卑先后之序而况人道乎宗庙尚亲朝廷尚爵乡党尚齿行事尚贤大道之序也语道而非其序者非其道也语道而非其道者安取道是故古之明大道者先明天而道徳次之道徳已明而仁义次之仁义已明而分守次之分守已明而形名次之形名已明而因任次之因任已明而原省次之原省已明而是非次之是非已明而赏罚次之赏罚已明而愚知处宜贵贱履位仁贤不肖袭情必分其能必由其名以此事上以此畜下以此治物以此修身知谋不用必归其天此之谓太平治之至也故书曰有形有名形名者古人有之而非所以先也古之语大道者五变而形名可举九变而赏罚可言也骤而语形名不知其本也骤而语赏罚不知其始也倒道而言迕道而说者人之所治也安能治人骤而语形名赏罚此有知治之具非知治之道可用于天下不足以用天下此之谓辩士一曲之人也礼防数度形名比详古人有之此下之所以事上非上之所以蓄下也昔者舜问于尧曰天王之用心何如尧曰吾不敖无告不废穷民苦死者嘉孺子而哀妇人此吾所以用心已舜曰美则美也而未大也尧曰然则何如舜曰天徳而出寜日月照而四时行若昼夜之有经云行而雨施矣尧曰胶胶扰扰乎子天之合也我人之合也夫天地者古之所大也而黄帝尧舜之所共美也故古之王天下者奚为哉天地而已矣 桓公读书于堂上轮扁斵轮于堂下释椎凿而上问桓公曰敢问公之所读为何言邪公曰圣人之言也曰圣人在乎公曰已死矣曰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魄已夫桓公曰寡人读书轮人安得议乎有说则可无説则死轮扁曰臣也以臣之事观之斵轮徐则甘而不固疾则苦而不入不徐不疾得之于手而应于心口不能言有数存焉于其间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于臣是以行年七十而老斵轮古之人与其不可传也死矣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魄已夫

  管仲君臣篇 是故君人也者无贵如其言臣人也者无爱如其力言下力上而臣主之道毕矣是故主画之相守之相画之官守之官画之民役之则又有符节印玺典法防籍以相揆也此明公道而灭奸伪之术也论材量能谋徳而举之上之道也专意一心守职而不劳下之事也为人君者下及官中之事则有司不任为人臣者上共专于上则人主失威是故有道之君正其徳以莅民而不言智能聪明智能聪明者下之职也所以用智能聪明者上之道也上之人明其道下之人守其职上下之分不同任而复合为一体是故知善人君也身善人役也君身善则不公矣人君不公尝惠于赏而不忍于刑是国无法也治国无法则民朋党而下比饰巧以成其私法制有常则民不散而上合竭情以纳其忠是以不言智能而顺事治国患解大臣之任也不言于聪明而善人举奸伪诛视聼者众也是以为人君者坐万物之原而官诸生之职者也选贤论材而待之以法举而得其人坐而收其福不可胜收也官不胜任奔走而奉其败事不可胜救也而国未尝乏于胜任之士上之明适不足以知之是以明君审知胜任之臣者也故曰主道得贤材遂百姓治治乱在主而已矣故曰主身者正徳之本也官治者耳目之制也身立而民化徳正而官治治官化民其要在上是故君子不求于民是以上及下之事谓之矫下及上之事谓之胜为上而矫悖也为下而胜逆也国家有悖逆反忤之行有土主民者失其纪也 将与之惠厚不能供将杀之严威不能振严威不能振惠厚不能供声实有间也有善者不留其赏故民不私其利有过者不宿其罚故民不疾其威威罚之制无逾于民则人归亲于上矣如天雨然泽下尺生上尺是以官人不官事人不事独立而无稽者人主之位也 先王之在天下也民比之神明之徳先王善牧之于民者也夫民别而聼之则愚合而聼之则圣虽有汤武之徳复合于市人之言是以明君顺人心安情性而发于众心之所聚是以令出而不稽刑设而不用先王善与民为一体与民为一体则是以国守国以民守民也然则民不便为非矣虽有明君百歩之外聼而不闻间之堵墙窥而不见也而名为明君者君善用其臣臣善纳其忠也

  七臣七主篇 或以平虚请论七主之过得六过一是以还自镜以知得失以绳七臣得六过一是呜呼美哉成事疾申主任势守数以为常周聴近逺以续明皆要审则法令固赏罚必则下服度不备待而得和则民反素也惠主丰赏厚赐以竭藏赦奸纵过以伤法藏竭则主权衰法伤则奸门闿故曰泰则反败矣侵主好恶反法以自伤喜决难知以塞明从狙而好小察事无常而法令申不啎【午】则国失势芒主目伸五色耳常五声四隣不计司声不聴则臣下恣行而国权大倾不啎则所恶及身劳主不明分职上下相干臣主同则刑振以丰丰振以刻去之而乱临之而殆则后世何得振主喜怒无度严诛无赦臣下振怒不知所错则人反其故不啎则法数日衰而国失固芒主通人情以质疑故臣下无信尽自治其事则事多多则昬昬则缓急俱植不啎则见所不善余力自失而罚故主虞而安吏肃而严民朴而亲官无邪吏朝无奸臣下无侵争世无刑民

  心术篇 心之在体君之位也九窍之有职官之分也心处其道九窍循理嗜欲充溢目不见色耳不闻声故曰上离其道下失其事毋代马走使尽其力毋代鸟飞使弊其羽翼毋先物动以观其则动则失位静乃自得道不逺而难极也与人竝处而难得也虚其欲神将入舎扫除不洁神乃留处人皆欲智而莫索其所以智乎智乎智乎投之海外无自夺求之者不得处之者夫正人无求之也故能虚无虚无无形谓之道化育万物谓之徳君臣父子人间之事谓之义登降揖让贵贱有等亲疏之体谓之礼简物小未一道杀僇禁诛谓之法大道可安而不可说直人之言不义不顾不出于口不见于色四海之人又孰知其则天曰虚地曰静乃不伐洁其宫开其门去私毋言神明若存纷乎其若乱静之而自治强不能徧立智不能尽谋物固有形形固有名名当谓之圣人故必知不言无为之事然后知道之纪殊形异势不与万物异理可以为天下始人之可杀以其恶死也其可不利以其好利也是以君子不怵乎好不廹乎恶恬愉无为去智与故其应也非所设也其动也非所取也过在自用罪在变化是故有道之君其处也若无知其应物也若偶之静因之道也

  牧民篇 以家为乡乡不可为也以乡为国国不可为也以国为天下天下不可为也以家为家以乡为乡以国为国以天下为天下毋曰不同生逺者不聴毋曰不同乡逺者不行毋曰不同国逺者不从如地如天何私何亲如日如月唯君之节御民之辔在上之所防道民之门在上之所先召民之路在上之所好恶故君求之则臣得之君嗜之则臣食之君好之则臣服之君恶之则臣匿之毋蔽汝恶毋异汝度贤者将不汝助言室满室言堂满堂是谓贤王 天下不患无臣患无君以使之天下不患无财患无人以分之故知时者可立以为长无私者可置以为政审于时察于用而能备官者可奉以为君也 缓者后于事于财者失所亲信小人者失士

  水地篇 地者万物之本原诸生之根莞也美恶贤不肖愚俊之所生也水者地之血气如筋脉之通流者也故曰水具材也何以知其然也曰夫水淖弱以济而好洒人之恶仁也视之黒而白精也量之不可使概至满而止正也唯无不流至平而止义也人皆赴髙已独赴下卑也卑也者道之室王者之噐也而水以为都居凖也者五量之宗也素也者五色之质也淡也者五味之中也是以水者万物之凖也诸生之淡也违非得失之质也是以无不满无不居也集于天地而藏于万物产于金石集于诸生故曰水神集于草木根得其度华得其数实得其量鸟兽得之形体肥大羽毛丰茂文理明着万物莫不尽其几反其常者水之内度适也

  吕览圜道篇 天道圜地道方圣王法之所以立上下何以説天道之圜也精气一上一下圜周复杂无所稽留故曰天道圜何以説地道之方也万物殊类殊形皆有分职不能相为故曰地道方主执圜臣处方方圜不易其国乃昌日夜一周圜道也月躔二十八宿轸与角属圜道也精行四时一上一下各与遇圜道也物动则萌萌而生生而长长而大大而成成乃衰衰乃杀杀乃藏圜道也云气西行云云然冬夏不辍水泉东流日夜不休上不竭下不漏小为大重为轻圜道也黄帝曰帝无常处也有处者乃无处也以言不刑蹇圜道也人之窍九一有所居则八虚八虚甚久则身毙故唯而聴唯止聴而视聴止以言说一一不欲留留运为败圜道也一也齐至贵莫知其原莫知其端莫知其始莫知其终而万物以为宗圣王法之以令其以定其正以出号令令出于主口官职受而行之日夜不休宣通下究瀸于民心遂于四方还周复归至于主所圜道也令圜则可不可善不善无所拥矣无所拥者主道通也故令者人主之所以为命也贤不肖安之危之所定也人之有形体四枝其能使之也为其感而必知也感而不知则形体四枝不使矣人臣亦然号令不感则不得而使矣有之而不使不若无有主也者使非有者也舜禹汤武皆然先王之立髙官也必使之方方则分定分定则下不相隐尧舜贤主也皆以贤者为后不肯与其子孙犹若立官必使之方今世之人主皆欲世勿失矣而与其子孙立官不能使之方以私欲乱之也何哉其所欲者之逺而所知者之近也今五音之无不应也其分审也宫征商羽角各处其处音皆调匀不可以相违此所以不受也贤主之立官有似于此百官各处其职治其事以待主主无不安矣以此治国国无不利矣以此备患患无由至矣

  审分篇 凢人主必审分然后治可以至奸伪邪辟之涂可以息恶气苛疾无自至夫治身与治国一理之术也今以众地者公作则迟有所匿其力也分地则速无所匿迟也主亦有地臣主同地则臣有所匿其邪矣主无所避其累矣凡为善难任善易奚以知之人与骥俱走则人不胜骥矣居于车上而任骥则骥不胜人矣人主好治人官之事则是与骥俱走也必多所不及矣夫人主亦有居车无去车则众善皆尽力竭能矣谄防诐贼巧佞之人无所窜其奸矣坚穷廉直忠敦之士毕竞劝骋骛矣人主之车所以乗物也察乗物之理则四极可有不知乗物而自怙恃夺其智能多其敎诏而好自以若此则百官恫扰少长相越万邪竝起权威分移不可以卒不可以敎此亡国之风也王良之所以使马者约审之以控其辔而四马莫敢不尽力有道之主其所以使群臣者亦有辔其辔何如正名审分是治之辔已故按其实而审其名以求其情聼其言而察其类无使放悖夫名多不当其实而事多不当其用者故人主不可以不审名分也不审名分是恶壅而愈塞也壅塞之任不在臣下在于人主尧舜之臣不独义汤禹之臣不独忠得其数也桀纣之臣不独鄙幽厉之臣不独辟失其理也今有人于此求牛则名马求马则名牛所求必不得矣而因用威怒有司必诽怨矣牛马必扰乱矣百官众有司也万物羣牛马也不正其名不分其职而数用刑罚乱莫大焉夫説以智通而实以过悗誉以髙贤而充以卑下賛以洁白而随以污徳任以公法而处以贪枉用以勇敢而堙以罢怯此五者皆以牛为马以马为牛名不正也故名不正则人主忧劳勤苦而官职烦乱悖逆矣国之亡也名之伤也从此生矣白之顾益黒求之愈不得者其此义耶故至治之务在于正名名正则人主不忧劳矣不忧劳则不伤其耳目之主问而不诏知而不为和而不矜成而不处止者不行行者不止因刑而任之不制于物无肯为使清静以公神通乎六合徳耀乎海外意观乎无穷誉流乎无止此之谓定于大湫命之曰无有

  君守篇 得道者必静静者无知知乃无知可以言君道也故曰中欲不出谓之扄外欲不入谓之闭既扄而又闭天之用宻有准不以平有防不以正天之大静既静而又寜可以为天下正身以盛心心以盛智智乎深藏而实莫得窥乎鸿范曰惟天隂隲下民隂之者所以发之也故曰不出于户而知天下不窥于牖而知天道其出弥逺者其知弥少故博闻之人彊识之士阙矣事耳目深思虑之务败矣坚白之察无厚之辩外矣不出者所以出之也不为者所以为之也此之谓以阳召阳以隂召隂东海之极水至而反夏热之下化而为寒故曰天无形而万物以成至精无象而万物以化大圣无事而千官尽能此乃谓不教之教无言之诏故有以知君之狂也以其言之当也有以知君之惑也以其言之得也君也者以无当为当以无得为得者也当与得不在于君而在于臣故善为君者无识其次无事有识则有不备矣有事则有不恢矣不备不恢此官之所以疑而邪之所从来也今之为车者数官然后成夫国岂特为车哉众智众能之所持也不可以一物一方安车也夫一能应万无方而出之务者唯有道者能之鲁鄙人遗宋元王闭元王号令于国有巧者皆来解闭人莫之能觧儿説之弟子请徃解之乃能觧其一不能解其一且曰非可解而我不能解也固不可解也问之鲁鄙人鄙人曰然固不可解也我为之而知其不可解也今不为而知其不可觧也是巧于我故如儿説之弟子者以不解解之也郑大师文终日鼔瑟而兴再拜其瑟前曰我效于子效于不穷也故若大师文者以其兽者先之所以中之也故思虑自心伤也智差自亡也奋能自殃其有处自狂也故至神逍遥倐忽而不见其容至圣变习移俗而莫知其所从离世别羣而无不同君民孤寡而不可障壅此则奸邪之情得而险陂谗慝謟防巧侫之人无由入凡奸邪险陂之人必有因也何因哉因主之为人主好以己为则守职者舍职而阿主之为矣阿主之为有过则主无以责之则人主日侵而人臣日得是宜动者静宜静者动也尊之为卑卑之为尊从此生矣此国之所以衰而敌之所以攻之者也奚仲作车苍颉作书后稷作稼臯陶作刑昆吾作陶夏鮌作城此六人者所作当矣然而非主道者故曰作者忧因者平惟彼君道得命之情故任天下而不彊此之谓全人

  任数篇 凡官者以治为任以乱为罪今乱而无责则乱愈长矣人主以好暴示能以好唱自奋人臣以不争持位以聴从取容是君代有司为有司也是臣得后随以进其业君臣不定耳虽闻不可以聴目虽见不可以视心虽知不可以举势使之也凡耳之闻也借于静目之见也借于昭心之知也借于理君臣易操则上之三官者废矣亡国之主其耳非不可以闻也其目非不可以见也其心非不可以知也君臣扰乱上下不分别虽闻曷闻虽见曷见虽知曷知驰骋而因耳矣此愚者之所不至也不至则不知不知则不信无骨者不可令知氷有土之君能察此言也则灾无由至矣且夫耳目智巧固不足恃惟修其数行其理为可韩昭厘侯视所以祠庙之牲其豕小昭厘侯令官更之官以是豕来也昭厘侯曰是非向者之豕邪官无以对命吏罪之从者曰君王何以知之君曰吾以其耳也申不害闻之曰何以知其聋以其耳之聴也何以知其盲以其目之明也何以知其狂以其言之当也故曰去聴无以闻则聦去视无以见则明去智无以知则公去三者不任则治三者任则乱以此言耳目心智之不足恃也耳目心智其所以知识甚阙其所以见闻甚浅以浅阙博居天下安殊俗治万民其説固不行十里之间而耳不能闻帷墙之外而目不能见三亩之宫而心不能知其以东至开梧南抚多西服寿靡北懐儋耳若之何哉故君人者不可不察此言也治乱安危存亡其道固无二也故至智弃智至仁忘仁至徳不徳无言无思静以待时时至而应心暇者胜凡应之理清浄公素而正始卒焉此治纪无唱有和无先有随古之王者其所为少其所因多因者君术也为者臣道也为则扰矣因则静矣因冬为寒因夏为暑君奚事哉故曰君道无知无为而贤于有知有为则得之矣有司请事于齐桓公桓公曰以告仲父有司又请公曰告仲父若是三习者曰一则仲父二则仲父易哉为君桓公曰吾未得仲父则难已得仲父之后曷为其不易也桓公得管子事犹大易又况于得道术乎孔子穷乎陈蔡之间藜羮不斟七日不尝粒昼寝顔回索米得而防之几熟孔子望见顔回攫其甑中而食之选间食熟谒孔子而进食孔子佯为不见之孔子起曰今者梦见先君食洁而后馈顔回对曰不可向者煤室入甑中弃食不祥回攫而饭之孔子叹曰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犹不足恃弟子记之知人固不易矣故知非难也孔子之所以知人难也

  知度篇 人主自智而愚人自巧而拙人若此则愚拙者请矣巧智者诏矣诏多则请者愈多矣请者愈多且无不请也主虽巧智未无不知也以未无不知应无不请其道固穷为人主而数穷于其下将何以君人乎穷而不知其穷其患又将反以自多是之谓重塞之主无存国矣故有道之主因而不为责而不诏去想去意静虚以待不伐之言不夺之事督名审实官使自司以不知为道以柰何为实尧曰若何而为及日月之所烛舜曰若何而服四荒之外禹曰若何而治青北化九阳竒怪之所际赵襄子之时以任登为中牟令上计言于襄子曰中牟有士曰胆胥已请见之襄子见而以为中大夫相国曰意者君耳而未之目耶为中大夫若此其见也非晋国之故襄子曰吾举登也已耳而目之矣登所举吾又耳而目之矣是耳目人终无已也遂不复问而以为中大夫襄子何为任人则贤者毕力人主之患必在任人而不能用之用之而与不知者议之也絶江者托于船致逺者托于骥霸王者托于贤伊尹吕尚管夷吾百里奚此霸王者之船骥也释父兄与子弟非防之也任庖人钓者与仇人仆虏非阿之也持社稷立功名之道不得不然也犹大匠之为宫室也量小大而知材木矣訾功丈而知人数矣故小臣吕尚聴而天下知殷周之王也管夷吾百里奚聴而天下知齐秦之霸也岂特骥逺哉夫成王霸者固有人亡国者亦有人桀用羊辛纣用恶来宋用駃唐齐用苏秦而天下甚亡非其人而欲有功譬之若夏至之日而欲夜之长也射鱼指天欲发之当也舜禹犹若困而况俗主乎

  分职篇 先王用非其有如已有之通乎君道者也夫君也者处虚素服而无智故能使众智也智反无能故能使众能也能执无为故能使众为也无智无能无为此君之所执也人主之所惑者则不然以其智彊智以其能彊能以其为彊为此处人臣之职也处人臣之职而欲无壅塞虽舜不能为武王之佐五人武王之于五人者之事无能也然而世皆曰取天下者武王也故武王取非其有如已有之通乎君道也通乎君道则能令智者谋矣能令勇者怒矣能令辩者语矣夫马者伯乐相之造父御之贤主乘之一日千里无御相之劳而有其功则知所乗矣今召客者酒酣歌舞鼓瑟吹竽明日不拜乐己者而拜主人主人使之也先王之立功名有似于此使众能与众贤功名大立于世不予佐之者而予其主使之也譬之若为宫室必任巧匠奚故曰匠不巧则宫室不善夫国重物也其不善也岂特宫室哉巧匠为宫室为圆必以防为方必以矩为平直必以凖绳功巳就不知规矩绳墨而赏匠巧匠之宫室已成不知巧匠而皆曰善此某君某王之宫室也此不可不察也人主之不通主道者则不然自为人则不能任贤者则恶之与不肖者议之此功名之所以伤国家之所以危枣棘之有裘狐之有也食棘之枣衣狐之皮先王固用非其有而已有之汤武一日而尽有夏商之民尽有夏商之地尽有夏商之财以其民安而天下莫敢之危以其地封而天下莫敢不说以其财赏而天下皆竞无费乎郼与岐周而天下称大仁称大义通乎用非其有白公胜得荆国不能以其府库分人七日石乞曰患至矣不能分人则焚之毋令人以害我白公又不能九日叶公入乃发太府之货予众出髙库之兵以赋民因攻之十有九日而白公死国非其有也而欲有之可谓至贪矣不能为人又不能自为可谓至愚矣譬白公之啬若枭之爱其子也卫灵公天寒凿池宛春谏曰天寒起役恐伤民公曰天寒乎宛春曰公衣狐裘坐熊席陬隅有灶是以不寒今民衣弊不补履决不组君则不寒矣民则寒矣公曰善令罢役左右以谏曰君凿池不知天之寒也而春也知之以春之知之也而令罢之福将归于春也而怨将归于君公曰不然夫春也鲁国之匹夫也而我举之夫民未有见焉今将令民以此见之曰春也有善于寡人有也春之善非寡人之善欤灵公之论宛春可谓知君道矣君者固无任而以职受任工拙下也赏罚法也君奚事哉若是则受赏者无徳而抵诛者无怨矣人自反而已此治之至也

  有度篇 贤主有度而聴故不过有度而以聴则不可欺矣不可惶矣不可恐矣不可喜矣以凡人之知不昬乎其所已知而昬乎其所未知则人之易欺矣可惶矣可恐矣可喜矣知之不审也客有问季子曰奚以知舜之能也季子曰尧固已治天下矣舜言治天下而合己之符是以知其能也若虽知之奚道知其不为私季子曰诸能治天下者固必通乎性命之情者当无私矣夏不衣裘非爱裘也暖有余也冬不用□非爱□也清有余也圣人之不为私也非爱贵也节乎己也节己虽贪污之心犹若止又况乎圣人许由非彊也有所乎通也有所通则贪污之利外矣孔墨之弟子徒属充满天下皆以仁义之术敎导于天下然而无所行敎者术犹不能行又况乎所敎是何也仁义之术外也夫以外胜内匹夫徒歩不能行又况乎人主唯通乎命之情而仁义之术自行矣先王不能尽知执一而万物治使人不能执一者物感之也故曰通意之悖解心之缪去徳之累通道之塞贵富显严名利六者悖意者也容动色理气意六者缪心者也恶欲喜怒哀乐六者累徳者也智能去就取舍六者塞道者也此四六者不荡乎胸中则正正则静静则清明清明则虚虚则无为而无不为也贾谊连语 纣圣天子之后也有天下而宜然茍背道弃义释敬慎而行骄肆则天下之人其离之若崩其背之也不约而若期夫为人主者诚奈何而不慎哉纣将与武王战纣陈其卒左臆右臆鼓之不进皆还其刃顾以乡纣也纣走还于寝庙之上身鬭而死左右弗肯助也纣之官卫与纣之躯弃之玉门之外民之观者皆进蹴之蹈其腹蹷其肾践其肺履其肝周武王乃使人帷而守之民之观者帷而入提掷之者犹未肯止可悲也夫埶为民主直与民为讐殃忿若此夫民尚践盘其躯而况有其民政教乎羞甚臣窃闻之曰善不可谓小而无益不善不可谓小而无伤夫牛之为胎也细若鼷鼠纣损天下自象箸始故小恶大恶一类也过败虽小皆纣之罪也周谚曰前车覆而后车戒今前车已覆矣而后车不知戒不可不察也梁尝有疑狱半以为当罪半以为不当罪虽梁王亦疑梁王曰陶之朱叟以布衣而富侔国是必有竒智乃召朱公而问之曰梁有疑狱吏半以为当罪半以为不当罪虽寡人亦疑为吾决是奈何朱公曰臣鄙人也不知当狱然臣家有二白璧其色相如也其径相如也其泽相如也然其价也一者千金一者五百金王曰径与色泽皆相如也一者千金一者五百金何也朱公曰侧而视之其一者厚倍之是以千金王曰善故狱疑则从去赏疑则从予梁国大说以臣谊窃观之墙薄则亟坏缯薄则亟裂噐薄则亟毁酒薄则亟酸夫薄而可以旷日持乆者殆未有也故有国畜民施政敎者臣窃以为厚之而可耳抑臣又窃闻之曰有上主者有中主者有下主者上主者可引而上不可引而下下主者可以引而下不可引而上中主者可以引而上可以引而下故上主者尧舜是也夏禹契后稷与之为善则行鲧讙兠欲引而为恶则诛故可与为善而不可与为恶下主者桀纣是也隰侯恶来进与为恶则行比干龙逢欲引而为善则诛故可与为恶而不可与为善所谓中主者齐桓公是也得管仲隰朋则九合诸侯竖貂易牙则饿死胡宫虫流而不得葬故材性乃上主也贤人必合而不肖人必离国家必治无可忧者也若材性下主也邪人必合贤正必逺坐而须亡耳又不可胜忧矣故其可忧者唯中主耳又似练丝染之蓝则青染之缁则黒无善佐则亡此其不可不忧者耳诗曰芃芃棫朴薪之槱之济济辟王左右趋之此言左右日以善趋也故臣窃以为练左右急也

  刘安主术训 古之王者冕而前旈所以蔽明也黈纩塞耳所以掩聪天子外屏所以自障故所理者逺则所在者迩所治者大则所守者少夫目妄视则耳妄聴则惑口妄言则乱夫三闗者不可不慎守也 昔者神农之治天下也神不驰于胸中智不出于四域懐其仁诚之心甘雨时降五糓蕃植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月省时考歳终献功以时尝糓祀于明堂明堂之制有盖而无四方风雨不能袭寒暑不能伤迁延而入之养民以公其民朴重端慤不忿争而财足不劳形而功成因天地之资而与之和同是故威厉而不杀刑错而不用法省而不烦故其化如神其地南至交阯北至幽都东至旸谷西至三危莫不聴从当此之时法寛刑缓囹圄空虚而天下一俗莫懐奸心末世之政则不然上好取而无量下贪狠而无让民贫苦而忿争事力劳而无功智诈萌兴盗贼滋彰上下相怨号令不行执政有司不务反道矫拂其本而事脩其末削薄其徳曾累其刑而欲以为治无以异于执弹而来鸟捭棁而狎犬也乱乃逾甚夫水浊则鱼噞【奄】政苛则民乱故夫飬虎豹犀象者为之圏槛供其嗜欲适其饥饱违其怒恚然而不能终其天年者形有所劫也是以上多故则下多诈上多事则下多态上烦扰则下不定上多求则下交争不直之于本而事之于末譬犹扬堁而弭尘抱薪以救火也夫疾呼不过闻百歩志之所在逾于千里冬日之阳夏日之隂万物归之而莫使之然故至精之像弗招而自来不麾而自徃窈窈防防不知为之者谁而功自成智者弗能诵辩者弗能形昔孙叔敖恬卧而郢人无所害其锋市南宜辽弄丸而两家之难无所闗其辞鞅鞈铁铠瞠目扼掔其于以御兵刃县矣劵契束帛刑罚斧钺其于以解难薄矣待目而照见待言而使令其于为治难矣蘧伯玉为相子贡徃观之曰何以治国曰以弗治治之简子欲伐卫使史黯往觌焉还报曰蘧伯玉为相未可以加兵固塞险阻何足以致之故臯陶瘖而为大理天下无虐刑有贵于言者也师旷瞽而为太宰晋无乱政有贵于见者也 君人者其犹射者乎于此毫末于彼寻常矣故慎所以感之也夫荣启期一弹而孔子三日乐感于和邹忌一徽而威王终夕悲感于忧动诸琴瑟形诸音声而能使人为之哀乐县法设赏而不能移风易俗者其诚心弗施也寗戚商歌车下桓公喟然而寤夫至精入人深矣故曰乐聴其音则知其俗见其俗则知其化孔子学鼓琹于师襄而谕文王之志见微以知明矣延陵季子聴鲁乐而知殷夏之风论近以识逺也作之上古施及千歳而文不灭况于竝世化民乎汤之时七年旱以身祷于桑林之际而四海之云凑千里之雨至抱质效诚感动天地神谕方外令行禁止岂足为哉 夫舟浮于水车转于陆此势之自然也木撃折轊水戾破舟不怨木石而罪巧拙者知故不载焉是故道有智则惑徳有心则险心有目则兵莫于志而莫邪为下防莫大于隂阳而枹鼔为小今夫权衡防矩一定而不易不为秦楚变节不为胡越改容常一而不邪方行而不流一日刑之万世传之而以无为为之故国有亡主而世无废道人有困穷而理无不通由此观之无为者道之宗故得道之宗应物无穷任人之才难以至治汤武圣主也而不能与越人乗干舟而浮于江湖伊尹贤相也而不能与胡人骑騵马而服騊駼孔墨博通而不能与山居者入榛薄险阻也由此观之则人知之于物也浅矣而欲以徧照海内存万方不因道之数而专己之能则其穷不逹矣故智不足以治天下也桀之力制觡伸钩索铁歙金椎移大牺水杀鼋鼍陆捕熊罴然汤革车三百乗困之鸣条擒之焦门由此观之勇力不足以持天下矣智不足以为治勇不足以为强则人材不足任明也而君人者不下庙堂之上而知四海之外者因物以识物因人以知人也故积力之所举则无不胜也众智之所为则无不成也塪井之无鼋鼍隘也园中之无脩木小也夫举重鼎者力少而不能胜也及至其移徙之不待其多力者故千人之羣无絶梁万人之聚无废功夫华骝绿耳一日而至千里然其使之搏兎不如豺狼伎能殊也防夜撮蚤蚊察分秋毫昼日顚越不能见丘山形性诡也夫螣蛇游雾而动应龙乗云而举猨得木而捷鱼得水而骛故古之为车也漆者不画凿者不斵工无二伎士不兼官各守其职不得相奸人得其宜物得其安是以器械不苦而职事不嫚夫责少者易偿职寡者易守任轻者易权上操约省之分下效易为之功是以君臣弥久而不相猒 是故重为惠若重为防则治道通矣为惠者尚布施也无功而厚赏无劳而髙爵则守职者懈于官而游居者亟于进矣为防者妄诛也无罪者而死亡行直而被刑则脩身者不劝善而为邪者轻犯上矣故为惠者生奸而为防者生乱奸乱之俗亡国之风是故明主之治国有诛者而主无怒焉朝有赏者而君无与焉诛者不怨君罪之所当也赏者不徳上功之所致也民知诛赏之来皆在于身也故务功脩业不受赣于君是故朝廷芜而无迹田野辟而无草故太上下知有之今夫桥直植立而不动俛仰取制焉人主静权而不躁百官得脩焉譬如军之持麾者妄指则乱矣慧不足以大寜智不足以安危与其誉尧而毁桀也不如掩聪明而反脩其道也清净无为则天与之时廉俭守节则地生之财处愚称徳则圣人为之谋是故下者万物归之虚者天下遗之夫人主之聴治也清明而不闇虚心而弱志是故羣臣辐凑并进无愚智贤不肖莫不尽其能于是乃始陈其礼建以为基是乗众势以为车御众智以为马虽幽野险涂则无由惑矣人主深居隐处以避燥湿闺门重袭以避奸贼内不知闾里之情外不知山泽之形帷幕之外目不能见十里之前耳不能闻百歩之外天下之物无不通者其灌输之者大而斟酌之者众也 文王智而好问故圣武王勇而好问故胜夫乗众人之智则无不任也用众人之力则无不胜也千钧之重乌获不能举也众人相一则百人有余力矣是故任一人之力者则乌获不足恃乗众人之制者则天下不足有也禹决江疏河以为天下兴利而不能使水西流稷辟土垦草以为百姓力农然不能使禾冬生岂其人事不至哉其势不可也夫载重而马羸虽造父不能以致逺车轻马良虽中工可使追速是故圣人举事也岂能拂道理之数诡自然之以曲为直以屈为伸哉未尝不因其资而用之也是以积力之所举无不胜也而众智之所为无不成也聋者可令嗺防而不可使有闻也瘖者可使守圉而不可使言也形有所不周而能有所不容也是故有一形者处一位有一能者服一事力胜其任则举之者不重也能称其事则为之者不难也毋小大脩短各得其宜则天下一齐无以相过也圣人兼而用之故无弃才 夫寸生于防防生于日日生于形形生于景此度之本也乐生于音音生于律律生于风此声之宗也法生于义义生于众适众适合于人心此治之要也故通于本者不乱于末覩于要者不惑于详法者非天堕非地生发于人间而反以自正是故有诸己不非诸人无诸己不求诸人所立于下者不废于上所禁于民者不行于身所谓亡国非无君也无法也变法者非无法也有法者而不用与无法等是故人主之立法先自为检式仪表故令行于天下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故禁胜于身则令行于民矣 吞舟之鱼荡而失水则制于蝼蚁离其居也猨狖失木而擒于狐狸非其处也君人者释所守而与臣下争则有司以无为持位守职者以从君取容是以人臣藏智而弗用反以事转任其上矣夫贵富者之于劳也逹事者之于察也骄恣者之于恭也势不反君君人者不任能而好自为之则智日困而自负其责也数穷于下则不能伸理行堕于国则不能专制智不足以为治威不足以行诛则无以与天下交也喜怒形于心者欲见于外则守职者离正而阿上有司枉法而从风赏不当功诛不应罪上下离心而君臣相怨也是以执政阿主而有过则无以责之有罪而不诛则百官烦乱智弗能解也毁誉萌生而明不能照也不正本而反自然则人主逾劳人臣逾逸是犹代庖宰剥牲而为大匠斵也与马竞走防絶而弗能及上车执辔则马死于衡下故伯乐相之王良御之明主乘之无御相之劳而致千里者乗于人资以为羽翼也 枝不得大于榦末不得强于本则轻重大小有以相制也若五指之属于臂搏援攫防莫不如志言以小属于大也是故得势之利者所持甚小其存甚大所守甚约所制甚广是故十围之木持千钧之屋五寸之键制开阖之门岂其材之巨小足哉所居要也孔丘墨翟脩先圣之术通六艺之论口道其言身行其志慕义从风而为之服役者不过数十人使居天子之位则天下徧为儒墨矣楚庄王伤文无畏之死于宋也奋袂而起衣冠相连于边遂成军宋城之下权柄重也楚文王好服獬冠楚国效之赵武灵王贝带鵕而朝赵国化之使在匹夫布衣虽冠獬冠带贝带鵕而朝则不免为人笑也夫民之好善乐正不待禁诛而自中法度者万无一也下必行之令从之者利逆之者凶日隂未移而海内莫不被绳矣故握剑锋以离北宫子司马蒯蒉不使应敌操其觚招其末则庸人能以制胜今使乌获借蕃从后牵牛尾尾絶而不从者逆也若指之桑条以贯其则五尺童子牵而周四海者顺也夫七尺之桡而制船之左右者以水为资天子发号令行禁止以众为势也夫防民之所害开民之所利威行也若发堿决塘故循流而下易以至背风而驰易以逺桓公立政去食肉之兽食粟之鸟系罝之网三举而百姓说纣杀王子比干而骨肉怨斮【卓】朝渉者之胫而万民叛再举而天下失矣故义者非能徧利天下之民也利一人而天下从风暴者非尽害海内之众也害一人而天下离叛 心欲小而志欲大智欲圆而行欲方能欲多而事欲鲜所以心欲小者虑患未生备祸未发戒过慎微不敢纵其欲也志欲大者兼包万国一齐殊俗并覆百姓若合一族是非辐辏而为之毂智欲圆者环复转运终始无端旁流四逹渊泉而不竭万物并兴莫不向应也行欲方者直立而不挠素白而不汚穷不易操通不肆志能欲多者文武具备动静中仪举动废置曲得其宜无所系戻无不毕宜也事欲鲜者执柄持术得要以应众执约以治广处静持中运于旋枢以一合万若合符者也故心小者禁于防也志大者无不懐也知圆者无不知也行方者有不为也能多者无不治也事鲜者约所持也古者天子聴朝公卿正谏博士诵诗瞽箴师诵庻人传语史书其过宰彻其膳犹以为未足也故尧置敢谏之鼓舜立诽谤之木汤有司直之人武王立戒慎之鼗过若毫厘而既已备之也夫圣人之于善也无小而不举其于过也无微而不改尧舜禹汤文武皆坦然天下而南面焉当此之时鼛【羔】鼔而食奏雍而彻已饭而祭灶行不用巫祝鬼神弗敢祟山川弗敢祸可谓至贵矣然而战战栗栗日慎一日由此观之则圣人之心小矣诗云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其斯之谓欤武王伐纣发钜桥之粟散鹿台之钱封比干之墓表商容之闾朝成汤之庙解箕子之囚使各处其宅田其田无故无新惟贤是亲用非其有使非其人晏然若故有之由此观之则圣人之志大也文王周观得失徧览是非尧舜所以昌桀纣所以亡者皆着于明堂于是略智博问以应无方由此观之则圣人之智圆矣成康继文武之业守明堂之制观存亡之迹见成败之变非道不言非义不行言不茍出行不苟为择善而后从事焉由此观之则圣人之行方矣孔子之通智过于苌勇服于孟贲足蹑郊莬力招城闗能亦多矣然而勇力不闻伎巧不知专行敎道以成素王事亦鲜矣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亡国五十二弑君三十六采善组丑以成王道论亦博矣然而围于匡顔色不变弦歌不辍临死亡之地犯患难之危防义行理而志不慑分亦明矣然为鲁司防聴狱必为断作为春秋不道鬼神不敢专己夫圣人之智固已多矣其所守者约故举而必荣愚人之智固已少矣其所事者多故动而必穷矣呉起张仪智不若孔墨而争万乗之君此其所以车裂支解也夫以正教化者易而必成以邪巧世者难而必败凡将设行立趣于天下舍其易成者而从事难而必败者愚惑之所致也凡此六反者不可不察也 人之情不能无衣食衣食之道必始于耕织万民之所公见也物之若耕织者始初甚劳终必利也众愚人之所见者寡事可权者多愚之所权者少此愚者之所多患也物之可备者智者尽备之可权者尽权之此智者所以寡患也故智者先忤而后合愚者始于乐而终于哀今日何为而荣乎旦日何为而义乎此易言也今日何为而义旦日何为而荣此难知也问瞽师曰白素何如曰缟然曰黑何若曰黮然援白黒而示之则不处焉人之视白黒以目言白黒以口瞽师有以言白黒无以知白黒故言白黒与人同其别白黒与人异

  周公践天子之位布徳施惠逺而逾明十二牧方三人出举逺方之民有饥寒而不得衣食者有讼狱而失职者有贤才而不举者以入告乎天子天子于其君之朝也揖而进之曰意朕之政敎有不得者欤何其所临之民有饥寒而不得衣食者有讼狱而失职者有贤才而不举者也其君归也乃召其国大夫告用天子之言百姓闻之皆喜曰此诚天子也何居之深逺而见我之明也岂可欺哉故牧者所以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聦也是以近者亲之逺者安之诗曰柔逺能迩以定我王此之谓矣成王封伯禽为鲁公告之曰尔知为人上之道乎凡处尊位者必以敬下顺徳防谏必开不讳之门撙节安静以借之谏者勿振以威毋格其言博采其辞乃择可观夫有文无武无以威下有武无文民畏不亲文武俱行威徳乃成既成威徳民亲以服清白上通巧佞下塞谏者得进忠信乃畜伯禽再拜受命

  魏武侯问元年于吴子吴子对曰言国君必慎始也慎始柰何曰正之正之柰何曰明智智不明何以见正多闻而择焉所以明智也是故古者君始聴治大夫而一言士而一见庻人有谒必逹公族请问必语四方至者勿距可谓不壅蔽矣分禄必及用刑必中君心必仁思君之利除民之害可谓不失民众矣君身必正近臣必选大夫必兼官执民柄者不在一族可谓不权势矣此皆春秋之意而元年之本也

  晋平公问于师旷曰人君之道何如对曰人君之道清浄无为务在博爱趋在任贤广开耳目以察万方不固溺于流俗不拘系于左右廓然逺见踔然独立屡省考绩以临臣下此人君之操也平公曰善

  仲尼见梁君梁君问仲尼曰吾欲长有国吾欲列都之得吾欲使民安不惑吾欲使士竭其力吾欲使日月当时吾欲使圣人自来吾欲使官府治为之柰何仲尼对曰千乗之君万乗之主问于丘者多矣未尝有如主君问丘之术也然而尽可得也丘闻之两君相亲则长有国君惠臣忠则列都之得毋杀不辜毋释罪人则民不惑益士禄赏则竭其力尊天敬鬼则日月当时善为刑罚则圣人自来尚贤使能则官府治梁君曰岂有不然哉

  齐宣王谓尹文曰人君之事何如对曰人君之事无为而能容下夫事寡易从法省易因故民不以政获罪也大道容众大徳容下圣人寡为而天下理矣书曰睿作圣诗曰岐有夷之行子孙其保之宣王曰善

  唐太宗曰人主惟有一心而攻之者甚众或以勇力或以辩口或以謟防或以奸诈或以嗜欲辐凑攻之各求自售以取宠禄人主少懈而受其一则危亡随之此其所以难也程颢论君道疏 臣伏谓君道之大在乎稽古正学明善恶之归辨忠邪之分晓然趋道之正故在乎君志先定君志定而天下之治成矣所谓定志者正心诚意择善而固执之也夫义理不先尽则多聴而易惑志意不先定则守善而或移惟在以圣人之训为必当从先王之治为必可法不为后世駮杂之政所牵制不为流俗因循之论所迁惑自知极于明信道极于笃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必期致世如三代之隆而后已也然天下之事患常生于忽防而志亦戒乎渐习是故古之人君虽出入从容间燕必有诵训箴谏之臣左右前后无非正人所以成其徳业伏愿陛下礼命老成贤儒不必劳以职事俾日亲便座讲论道义以辅飬圣徳又择天下贤俊使得陪侍法从朝夕廷见开陈善道讲磨治体以广闻聴如是则圣智益明王猷允塞矣今四海靡靡日入偷薄末俗哓哓无复亷耻盖亦朝廷尊徳乐道之风未率而笃诚忠厚之敎尚郁也惟陛下稽圣人之训法先王之治一心诚意体干刚徤而力行之则天下幸甚苏轼论道徳防 人君以至诚为道以至仁为徳守此二言终身不易尧舜之主也至诚之外更行他道皆为非道至仁之外更作他徳皆为非徳何谓至诚上自大臣下至小民内自亲戚外至四夷皆推赤心以待之不可以丝毫伪也如此则四海之内亲之如父子信之如心腹未有父子相图心腹相欺者如此而天下之不治未之有也丝毫之伪一萌于心如人有病先见于脉如人饮酒先具于色声色动于几微之间而猜阻行于千里之外彊者为敌弱者为怨四海之内如盗贼之憎主人鸟兽之畏弋猎则人主孤立而危亡至矣何谓至仁亲臣如手足视民如赤子戢兵省刑时使薄敛行此六事而已矣祸莫逆于好用兵怨莫大于好起狱灾莫深于兴土功毒莫甚于夺民利此四者防民之坑穽而伐国之斧钺也去此四者行彼六者而仁不可胜用也传曰至诚如神又曰至仁无敌审能行之当获四种福以人事言之则主逸而国安以天道言之则享年永而卜世长此必然之理古今已试之效也去圣益逺邪说滋炽厌常道而求异术文奸言以济暴行为申商之学者则曰人主不可以不学术数人主天下之父也为人父而用术于子其可乎为庄老之学者则曰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欲穷兵黩武则曰吾以威四夷而安中国欲烦刑多杀则曰吾以禁奸慝而全善人欲虐使厚敛则曰吾以彊兵革而诛暴乱虽若不仁而卒归于仁此皆亡国之言也秦二世王莽尝用之矣皆以经术附防其说书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此言威福不可移于臣下也欲威福不移于臣下则莫若舍己而从众众之所是我则为之众之所非我则去之夫众未有不公而人君者天下公议之主也如此则威福将安归乎今之说者则不然曰人主不可以不作威福于是违众而用己巳之耳目终不能徧天下要必资之于人爱憎喜怒各行其私而浸润肤受之説行矣然后从而赏罚之虽名为人主之威福而其实左右之私意也奸人窃吾威福而卖之于外则权与人主侔矣书曰威克厥爱允济爱克厥威允防功威者畏威之谓也爱者懐私之谓也管仲曰畏威如疾民之上也从懐如流民之下也畏威之心胜于懐私则事无不成今之説者则不然曰人君当使威刑胜于惠爱如是则予不如夺生不如杀尧不如桀而幽厉桓灵之君长有天下此不可不辨也

  经济类编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二

  明 冯琦冯瑗 撰

  帝王类二

  君德【二十二则 推诚二则并】

  宰我问黄帝孔子曰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哲慧齐庄敦敏诚信长而聪明治五气设五量度四方服牛乗马扰驯猛兽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而后克之始垂衣裳作为黼黻命风后力牧常先大鸿以治民以顺天地之纪知幽明之故逹死生存亡之说播时百谷尝味草木仁及于鸟兽昆虫考日月星辰劳勤心力耳目节用水火财物以生万民 请问帝颛顼孔子曰颛顼静渊以有谋疏通以知事养财以任地履时以象天依鬼神以制义治气性以教众洁诚以祭祀廵四海以宁民北至幽陵南暨交趾西抵流沙东极蟠木动静之生小大之物日月所照莫不底属 请问帝喾孔子曰髙辛生而神灵自言其名博施厚利不于其身聪以知逺明以察微顺天地之义知民所急仁而威惠而信修身而天下服取地之财而节用之抚敎万民而诲利之歴日月之生朔而迎送之明鬼神之义而敬事之其色也和其德也重其动也时其服也土日月所照风两所至莫不从化 请问帝尧孔子曰陶唐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富而不骄贵而能降伯夷典礼防龙典乐流四凶而天下服其言不忒其德不回四海之内舟轝所至莫不夷说 请问帝舜孔子曰虞舜孝友闻于四方陶渔事亲寛裕而温良敦敏而知时畏天而爱民恤逺而亲近承受大命依于二女睿明智通为天下帝命二十二臣率尧旧职恭己而已天平地成廵狩四海五载一始三十年在位嗣帝五十载陟方岳死于苍梧之野而葬焉 请问禹孔子曰夏后敏给克齐其徳不爽其仁可亲其言可信声为律身为度亹亹穆穆为纪为纲其功为百神主其惠为民父母左凖绳右规矩履四时防四海平九州戴九天明耳目治天下任臯陶伯益以赞其治兴六师以征不庭四极之民莫敢不服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昔者舜冠何冠乎对曰君之问不先其大者公曰其大何乎孔子曰舜之为君也其政好生而恶杀其任授贤而替不肖徳若天地而静虚化若四时而变物是以四海承风畅于异类鳯翔麟至鸟兽驯德无他也好生故也

  禹出见罪人下车问而泣之左右曰夫罪人不顺道故使然焉君王何为痛之至于此也禹曰尧舜之人皆以尧舜之心为心今寡人为君也百姓各自以其心为心是以痛之也书曰百姓有罪在予一人

  柳宗元涂山铭序 维夏后氏建大功定大位立大政勤劳万邦和寕四极威懐九有仪刑后王当乎洪流方割灾被下土自壶口而导百川大功建焉虞帝耄期顺承天厯自南河而受四海大位定焉万国既同宣省风敎自涂山而防诸侯大政立焉功莫崇乎御大灾乃锡圭以承帝命位莫尊乎执大象乃辑五瑞以建皇极政莫先乎齐大统乃朝玉帛以混经制是所以承唐虞之后垂子孙之丕业立商周之前树帝王之洪范者也呜呼天地之道尚徳而右功帝王之政崇德而赏功故尧舜至德而位不及嗣汤武大功而祚延于世有夏德配于二圣而唐虞譲功焉功冠于三代而商周譲德焉宜乎立极垂统贻于后裔当位作圣着为世凖则涂山者功之所由定徳之所由济政之所由立有天下者宜取于此追惟大号既发华益既狩方岳列位奔走来同山川守神莫敢遑寕羽旄四合衣裳咸防防恭就列俯偻聼命然后示之以礼乐和气周洽申之以徳刑天威振耀制立谟训宜在长乆厥后啓征有扈而夏徳始衰羿距太康而帝业不守皇祖之训不由人亡政坠卒就陵替向使继代守文之君又能绍其功徳修其政统卑宫室恶衣服拜昌言平均赋入制定朝防则诸侯常至而天命不去矣兹山之防安得独光于后欤是以周穆遐追遗法复防于是山声垂天下亦绍前轨用此道也汤见祝网者置四面其祝曰从天坠者从地出者从四方来者皆离吾网汤曰嘻尽之矣非桀孰为此汤乃解其三面置其一靣更敎之祝曰昔蛛蝥作网今之人循序欲左者左欲右者右欲髙者髙欲下者下吾取其犯命者汉南之国闻之曰汤之徳及禽兽矣四十国归之人置四面未必得鸟汤去三面置其一面以网四十国非徒网鸟也

  周文王作灵台及为池沼掘地得死人之骨吏以闻于文王文王曰更之吏曰此无主矣文王曰有天下者天下之主也有一国者一国之主也寡人固其主又安求主遂令吏以衣棺更之天下闻之皆曰文王贤矣泽及枯骨又况于人乎或得寳以危国文王得朽骨以喻其意而天下归心焉

  武王克殷召太公而问曰将奈其士众何太公对曰臣闻爱其人者兼屋上之乌憎其人者恶其余胥咸刘厥敌俾靡有余何如王曰不可太公出邵公入王曰为之奈何邵公对曰有罪者杀之无罪者活之何如王曰未可邵公出周公入王曰为之奈何周公曰使各居其宅田其田无变旧新惟仁是亲百姓有过在予一人武王曰广大乎平天下矣凡所以贵士君子者以其仁而有徳也

  班固汉文帝纪赞 孝文皇帝即位二十三年宫室苑囿车骑服御无所增益有不便輙弛以利民尝欲作露台召匠计之直百金上曰百金中人十家之产也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何以台为身衣弋绨所幸慎夫人衣不曵地帷帐无文绣以示敦朴为天下先治霸陵皆瓦器不得以金银铜锡为餙因其山不起坟南越尉佗自立为帝召贵佗兄弟以徳懐之佗遂称臣与匈奴结和亲后背约入盗令边备守不发兵深入恐烦百姓吴王诈病不朝赐以几杖羣臣袁盎等谏説虽切常假借纳用焉张武等受贿金钱觉更加赏赐以媿其心专务以德化民是以海内殷富兴于礼义断狱数百几致刑措呜呼仁哉

  孝景帝赞 孔子称斯民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信哉周秦之敝罔宻文峻而奸轨不胜汉兴扫除烦苛与民休息至于孝文加之以恭俭孝景遵业五六十载之间至于移风易俗黎民醇厚周云成康汉言文景美矣光武每旦视朝日仄乃罢数引公卿郎将讲论经理夜分乃寐皇太子见帝勤劳不怠承间谏曰陛下有禹汤之明而失黄老养性之福愿頥爱精神优游自寕帝曰我自乐此不为疲也虽以征伐济大业及天下既定乃退功臣而进文吏明慎政体总揽乾纲量时度力举无过事故能恢复前烈身致太平

  唐太宗御翠微殿问侍臣曰自古帝王虽平定中夏不能服戎狄朕才不逮古人而成功过之自不谕其故诸公各帅意以实言之羣臣皆称陛下功徳如天地万物不得而名言上曰不然朕所以能及此者止由五事耳自古帝王多疾胜己者朕见人之善若巳有之人之行能不能兼备朕常弃其所短取其所长人主徃徃进贤则欲寘诸懐退不肖则欲推诸壑朕见贤者则敬之不肖者则怜之贤不肖各得其所人主多恶正直隂诛显戮无代无之朕践阼以来正直之士比肩于朝未尝黜责一人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故其种落皆依朕如父母此五者朕所以成今日之功也顾谓禇遂良曰公尝为史官如朕言得其实乎对曰陛下盛徳不可胜载独以此五者自与葢谦谦之志耳

  后唐主昪性节俭常蹑蒲履盥颒用铁盎暑则寝于青葛帷左右使令惟老丑宫人服餙粗略死国事者虽士卒皆给禄三年分遣使者按行民田以肥瘠定其租民间称其平允自是江淮调兵兴役及他赋敛皆以税钱为率至今用之唐主勤于聼政以夜继昼还自江都不复晏乐颇伤躁急内侍王绍顔上书以为今春以来群臣获罪者众内外疑惧唐主手诏释其所以然令绍顔告于中外 黄巢以来天下血战数十年然后诸国各有分土兵革稍息及唐主即位江淮丰稔兵食有余羣臣争言北方多难宜出兵恢复旧疆唐主曰吾少长军旅见兵之为民害深矣不忍复言使彼民安则吾民亦安矣

  周世宗与将相食于万歳殿因言两日大寒朕于宫中食珎膳深愧无功于民而坐享天禄既不能躬耕而食惟当亲冐矢石为民除害差可自安耳

  周世宗在藩多务韬晦及即位破髙平之防人始服其英武御军号令严明人莫敢犯攻城对敌矢石落左右略不动容应机决防出人意表又勤于为治百司簿籍过目无所忘发奸擿伏聪察如神闲暇则召儒者读前史商大义性不好丝竹珍玩之物常言朕必不因喜赏人因怒刑人又言太祖养成王峻王殷之恶致君臣之分不终故羣臣有过则面质责之服则赦之有功则厚赏之文武参用各尽其能人无不畏其明而懐其惠故能破敌广地所向无前然用法大严羣臣职事小有不举徃徃寘之极刑虽素有才干声名无所开宥寻亦悔之末年寖寛登遐之日逺迩哀慕焉 司马光曰或问五代帝王唐庄宗周世宗皆称英武二主孰贤臣应之曰天子所以统治万国讨其不服抚其防弱行其号令壹其法度敦明信义以兼爱兆民者也庄宗既灭梁海内震动湖南马氏遣子希范入贡庄宗曰比闻马氏之业终为髙郁所夺今有儿如此郁岂能得之哉郁马氏之良佐也希范兄希声闻庄宗言卒矫其父命而杀之此乃市道商贾所为岂帝王体哉葢庄宗善战故能以弱晋胜强梁既得之曽不数年外内离叛置身无所诚由知用兵之术不知治天下之道故也世宗以信令御羣臣以正义责诸国王环以不防受赏刘仁赡以坚守襃严续以尽忠获存蜀兵以反覆就诛冯道以失节被弃张美以私恩见踈江南未服则亲犯矢石期于必克既服则爱之如子推诚尽言为之逺虑其宏规大度岂得与庄宗同日语哉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又曰大邦畏其力小邦懐其徳世宗近之矣

  宋太祖性孝友节俭质任自然不事矫饰一日罢朝坐便殿不乐者乆之左右请其故曰尔谓天子容易为邪早作乗快误决一事故不乐耳宫中苇帘縁用青布常服之衣澣濯至再永康公主尝衣贴绣铺翠襦帝曰汝服此众必相效禁之主一日劝帝以黄金饰肩舆帝曰我以四海之富宫殿饰以金银力亦可办但念我为天下守财耳岂可妄用初颇好猎一日逐兎马蹶坠地因引佩刀刺马杀之既而悔曰吾为天下主轻事田猎又何罪马哉自是不复猎尤注意刑辟尝读二典叹曰尧舜之罪四凶止从投窜何近代法网之宻邪故定为折杖法以逓减流徒杖笞之刑自开寳以来犯大辟非情理深害者多得贷死惟赃吏弃市则未尝贳 史臣曰太祖得国视晋汉周亦岂甚相絶哉及其发号施令名藩大将俯首聼命四方列国次第削平建隆以来释藩镇兵权绳赃吏重法以塞祸乱之源州郡司牧下至幕职躬自引对务农兴学慎罚薄敛与世休息迄于丕平治定功成制礼作乐传之子孙世有典则遂使三代而降考论声名文物之治道徳仁义之风无譲于汉唐规模可谓逺矣

  太宗沉谋英断俭勤自励闵农事考治功慎刑狱纳谏争遇灾知惧有过知悔故能削平海内功业炳然若夫太祖之崩不逾年而改元涪陵武功之不得其死宋后之不成丧后世不能无议焉

  仁宗恭俭仁恕敬天重民有司尝请以玉清旧址为苑帝曰吾奉先帝苑囿犹以为广何以是为燕私常服浣濯帷帟衾禂多用缯絁尝中夜饥思烧羊戒勿宣索曰恐膳夫自此戕贼物命以备不时之需大辟疑者皆令上谳歳活千余人每谕辅臣曰朕未尝詈人以死况敢滥用刑乎四十二年之间吏治若媮惰而任事蔑残刻之人刑法似纵弛而决狱多平允之士国未尝无弊幸而不足以累治世之体朝未尝无小人而不足以胜善类之气君臣上下恻怛之心忠厚之政所以培植国基者厚矣子孙一矫其所为驯致于乱传曰为人君止于仁帝真无媿焉 吕中曰国家之有天下强不如秦富不如隋形势不如汉土地不如唐所恃者人心而已太祖肇之太宗真宗培之至仁宗四十二年深仁厚泽刑以不杀为威财以不畜为富兵以不用为功人才以不作聪明为贤以寛厚待民以恩礼待士夫而以至诚待夷狄苏轼谓社稷长逺终必頼之者诚确论也

  英宗以明哲之资膺继綂之命执心固让若将终身而卒践帝位及其临政必问故事与古治所宜每裁决皆出羣臣意表虽以疾疢不克大有所为然使后世咏叹至徳何其盛也彼隋晋王广唐魏王防窥觎神器遂启祸原诚何心哉

  金主雍在金诸帝中最为贤主以夫人乌凌阿氏守节而死终身不立后雅尚俭素命宫中之餙勿得用黄金尝谓近臣曰朕于宫室惟恐过度其或兴修即损宫人嵗费以充之至于佛法尤所未信梁武帝为同泰寺奴辽道宗以民户赐寺僧复加以三公之官其惑深矣又曰亡辽日屠羊三百亦岂能尽用徒伤生耳朕每当食时尝思贫民饥馁犹在巳也彼身为恶而口祈福何益之有尝谓宰相曰卿等在省未尝荐士止限资格安能得人又曰卿等职居辅相曽无荐举惟朕尝言某人可用然后从而用之卿等既无所言必待朕知而后进用将复有防又曰帝王之政固以寛慈为徳然梁武帝専务寛慈以致纲纪大壊朕尝思之赏罚不滥即是寛政又曰朕观唐史见太宗行事初甚厉精晩年与帬臣议多餙词朕尝思始终如一今虽年髙敬慎之心无时或怠又曰朕自即位以来言事者虽有狂妄未尝罪之卿等未尝肯尽言也当言而不言是相疑也君臣无疑谓之嘉防事有利害可竭诚言之即位五载南北讲和与民休息帬臣守职上下相安家给人足仓廪有余刑部断死罪嵗或十七人国人号称小尧舜然举贤之急求言之切不絶于口而羣臣不能将顺其羙以底大顺惜哉

  元仁宗天性恭俭通达儒术兼晓释典不事游畋不喜征伐不崇货利事皇太后终身不违顔色待宗戚勲旧始终以礼大臣亲老时加思赉大官进膳必分赐贵近有司奏大辟每惨恻移时其孜孜为治一遵世祖成宪云【以上君徳】

  唐太宗时有上书请去佞臣者上问佞臣为谁对曰臣居草泽不能的知其人愿陛下与羣臣言或阳怒以试之彼执理不屈者直臣也畏威顺防者佞臣也上曰君源也臣流也浊其源而求其流之清不可得矣君自为诈何以责臣下之直乎朕方以至诚治天下见前世帝王好以权谲小数接其臣下者常窃耻之卿防虽善朕不取也

  唐遣钟谟入贡于周世宗曰江南亦治兵修守备乎对曰既臣事大国不敢复尔世宗曰不然向时则为雠敌今曰则为一家吾与汝国大义巳定保无他虞然人生难期至于后世则事不可知归语汝主可及吾时完城郭缮甲兵防守要害为子孙计谟归以告唐主乃城金陵凡城不完者葺之戍兵少者益之【以上推诚】

  圣学【十三则】

  鲁哀公问子夏曰必学而后可以安国保民乎子夏曰不学而能安国保民者未尝闻也黄帝学乎大真颛顼学乎緑图帝喾学乎赤松子尧学乎尹寿舜学乎务成跗禹学乎西王国汤学乎威子伯文王学乎铰时子斯武王学乎郭叔周公学乎太公仲尼学乎老聃此十一圣人未遭此师则功业不着乎天下名号不传乎千世诗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此之谓也夫不学不明古道而能安国家者未之有也

  吕览曰神农学悉老黄帝学大真颛顼学伯夷父帝喾学伯招帝尧学州文父帝舜学许由禹学大成执汤学小臣文王武王学太公望周公旦齐桓公学管夷吾隰朋晋文公学咎犯随防秦穆公学百里奚公孙支楚庄王学孙叔敖沈尹竺吴王阖闾学伍子胥文之仪越王勾践学范蠡大夫种此皆圣王之所学也且夫天生人而使其耳可以闻不学其闻则不若聋使其目可以见不学其见则不若盲使其口可以言不学其言则不若喑使其心可以智不学其智则不若狂故凡学非能益之也逹天性也能全天之所生而勿败之可谓善学者矣

  汉陆贾时时前説称诗书髙帝骂之曰廼公居马上得之安事诗书陆生曰居马上得之寜可以马上治之乎且汤武逆取而以顺守之文武竝用长久之术也昔者吴王夫差智伯极武而亡秦任刑法不变卒防赵氏乡使秦已并天下行仁义法先圣陛下安得而有之髙帝不怿而有惭色廼谓陆生曰试为我着秦所以失天下吾所以得之者何及古成败之国陆生乃粗述存亡之征凡着十二篇每奏一篇髙帝未尝不称善左右呼万歳号其书曰新语

  匡衡上成帝防 臣闻六经者圣人所以统天地之心着善恶之归明吉凶之分通人道之正使不悖其本性者也故审六艺之指则天人之理可得而和草木昆虫可得而育此永永不易之道也及论语孝经圣人言行之要宜防其意臣又闻圣王之自为动静周旋奉天承亲临朝享臣物有节文以章人伦葢钦翼只栗事天之容也温恭敬逊承亲之礼也正躬严恪临众之仪也嘉惠和恱飨下之顔也举错动作物遵其仪故形为仁义动为法则孔子曰徳义可尊容止可观进退可度以临其民是以其民畏而爱之则而象之大雅云敬慎威仪惟民之则

  和帝即位富于春秋侍中窦宪自以外戚之重欲令少主颇渉经学上防皇太后 礼记云天下之命悬于天子天子之善成乎所习习与智长则切而惟勤化与心成则中道若性昔成王防小越在襁褓周公在前史佚在后太公在左召公在右中立聴朝四圣维之是以虑无遗计举无过事孝昭皇帝八歳即位大臣辅政亦选名儒韦贤蔡义夏侯胜等入授于前平成圣徳近建初元年张酺魏应召训亦讲禁中臣伏惟皇帝陛下躬天然之姿宜渐教学而独对左右小臣未闻典义昔五更桓荣亲为帝师子郁结髪敦尚继传父业故再以校尉入授先帝父子给事禁省更歴四世今白首好礼经行笃备又宗正刘方宗室之表善为诗经先帝所襃宜令郁方并入教授以崇本朝光示大化

  宋太宗诏就崇文院中堂建秘阁分三舘书籍置其中以吏部侍郎李至兼秘书监帝谓至曰人君当淡然无欲勿使嗜好形见于外则奸佞无自入朕无他好但喜读书多见古今成败善者从之不善者改之如斯而已矣至每与李昉王化基观书阁下帝必遣使赐宴且命三舘学士皆预焉

  王曾以仁宗初即位宜近师儒乃请御崇政殿西阁召侍讲学士孙奭直学士冯元讲论语初诏双日御经筵自是虽只日亦召侍臣讲读帝在经筵或左右瞻瞩及容体不正奭即拱立不讲帝为竦然改聼

  自元昊反罢进讲崇政殿说书赵师民言帝王治经与品庻异不独玩空文占古语也今方外小有事臣等即不复进见是以为先王遗籍可以讲无事之朝不足赞有为之世臣愚以为过矣又献劝讲箴帝嘉纳之于是复命曾公亮等讲读经史尝谓公亮等曰卿等宿儒博学多所发明朕虽盛暑亦未尝倦但恐卿等劳尔英宗重阳节当罢讲吕公着司马光言先帝时无事常开讲筵近以圣体不安遂于端午及冬至后盛暑盛寒权罢数月今陛下始初清明宜亲近儒雅讲求治术愿不惜顷刻之闲日御讲筵从之

  程頥论经筵事 臣伏覩自古人君守成而致盛治者莫如周成王成王之所以成徳由周公之辅养昔者周公傅成王幼而习之所见必正事所闻必正言左右前后皆正人故习与智长化与心成今士大夫家善敎子弟者亦招延名徳端方之士与之居处使之薫染成性故曰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伏以皇帝陛下春秋之富负上圣之资得于天禀而辅养之道不可不至所谓辅养之道非谓告诏以言过而后谏也在涵养薫陶而已夫惟一日之中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寺人宫女之时少则自然气质变化徳器成就臣欲乞朝廷慎选贤徳之士以侍劝讲讲读既罢常留二人直日夜则一人直宿以备访问皇帝读习之暇游息之间时于内殿召见从容宴语不独渐磨道义至于人情物态稼穑艰难积乆自然通逹比之常在深宫之中为益岂不甚大窃闻间日一开经筵讲读数行羣官列侍俨然而退情意略不相接如此而责辅养之功不亦难乎大抵与近习处乆熟则生防慢与贤士大夫处乆熟则生爱敬此所以养成圣徳为宗社生灵之福天下之事无急于此又曰臣闻三代之时人君必有师傅保之官师道之敎训傅傅其徳义保保其身体臣以为傅德义者在乎防见闻之非节嗜好之过保身体者在乎适起居之宜存畏慎之心臣欲乞左右扶持只应宫人内臣并选年四十五已上厚重小心之人服用器玩皆须质朴凢华巧奢丽之物不得至于上前要在侈丽之物不接于目浅俗之言不入于耳及乞择内臣十人充经筵只应以伺候皇帝起居凡动息必使经筵官知之有翦桐之戱则随事箴规违持养之方则应时谏止调防圣躬莫过于此 又曰臣窃以人主居崇髙之位持威福之柄百官畏摄莫敢仰视万方承奉所欲随得茍非知道畏义所养如此其惑可知中常之君无不骄肆英明之主自然满假此自古同患治乱所繋也故周公告成王称前王之徳以寅畏只惧为首从古已来未有不尊贤畏相而能成其圣者也皇帝陛下未亲庶政方专问学臣以为辅养圣徳莫先寅恭动容周旋当主于此歳月积习自成圣性臣切闻经筵臣寮侍者皆坐而讲者独立于礼为悖欲乞今后特令坐讲乃与义理为顺所以飬主上尊儒重道之心

  上太皇太后书 今日至大至急为宗社生灵乆长之计惟是辅养上徳而已歴观前古辅养幼主之道莫备于周公周公作立政之书举言常伯常任至于缀衣虎贲以为知恤者鲜一篇之中丁寜重复惟在此一事而已书又曰仆臣正厥后克正又曰后徳惟民不徳惟臣又曰侍御仆从罔匪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罔有不钦是古人之意人主跬歩不可离正人也葢所以涵养气质薫陶徳性故能习与智长化与心成后世不复知此以为人主就学所以渉书史览古今也不知渉书史览古今乃一端尔若止于如是则能文宫人可备劝讲知书内侍可充辅道何用置官设职精求贤徳哉大抵人主受天之命禀赋自殊歴考前史帝王才质鲜不过人然而完徳有道之君至少其故何哉皆辅养不得其道而位势使之然也臣供职已来六侍讲筵但见诸臣拱手黙坐当讲者立案傍解释数行而退如此虽弥年积歳所益几何与周公辅成王之道殊不同矣或以为主上方幼且当如此此不知本之论也古人生子能食能言而教之大学之法以豫为先人之幼也知思未有所至便当以格言至论日陈于前虽未晓知且当薫聒使盈耳充腹乆自安习若固有之虽以他言惑之不能入也若为之不豫及乎稍长私意偏好生于内众口辩言铄于外欲其纯完不可得也故所急在先入或又以为主上天资至美自无违道不须过虑此尤非至论夫圣莫圣于舜而禹臯陶未尝忘规戒至曰无若丹朱好慢逰作傲虐且舜之不为慢游傲虐虽至愚亦当知之岂禹而不知乎盖处崇髙之位儆戒之道不得不如是也且人心岂有常哉以唐太宗之英睿躬歴艰难力平祸乱年亦长矣始恶隋炀侈丽毁其层观广殿不六七年复欲治干阳殿是人心果可常乎所以圣贤虽明盛之际不废规戒为虑岂不深逺也哉况冲幼之君闲邪拂违之道可少懈乎伏自四月末间以盛暑罢讲比至中秋盖逾三月古人欲旦夕承弼出入起居而今乃三月不一见儒臣何其与古人之意异也今士大夫家子弟亦不肯使经时累月不亲儒士初秋渐凉臣欲乞于内殿或后苑清凉处召见当日讲官俾陈说道义纵然未有深益亦使天下知太皇太后用意如此又一人独对与众见不同自然情意易通不三五次便当习熟若不如此渐致待其自然是辅道官都不为力将安用之将来伏假既开且乞依旧轮次直日所贵常得一员独对开发之道盖自有方朋习之益最为至切故周公辅成王使伯禽与之处圣人所为必无不当真庙使蔡伯希侍仁宗乃师古也臣欲乞择臣僚家子弟十歳已上十二已下端谨頴悟者三人侍上左右上所读之书亦使读之辩色则入昏而罢归当令二人侍一人更休每人择有年宫人内臣二人随逐看承不得暂离常情笑语亦勿禁止唯须言语必正举动必庄仍使日至资善堂呈所习业讲官常加教劝使知严惮年才十三便令罢去歳月之间自觉其益自来宰臣十日一至经筵亦止于黙坐而已又间日讲读则史官一人立侍史官之职言动必书施于视政时则可经筵讲肄之所乃燕处也主上方问学之初冝心泰体舒乃能恱怿今则前对大臣动虞有失旁立史官言出輙书使上欲逰其志得乎欲发于言敢乎深妨问学不得不改欲乞特降指挥宰臣一月两次与文彦博同赴经筵遇宰臣赴日即乞就崇政殿讲说因令史官入侍崇政殿説书之职置来已乆乃是讲説之所汉唐命儒士讲论亦多在殿上葢故事也迩英殿廹狭讲读官内臣近三十人在其中四月间尚未甚热而讲官已流汗况主上气体嫩弱岂得为便盛夏之际人气烝薄深可虑也祖宗之时偶然在彼执为典故殊无义理欲乞今后只于延和殿讲读后楹垂帘帘前置御座太皇太后每遇政事稀简圣体康和时至帘下观讲官进説不惟省察主上进业于陛下圣聪未必无补兼讲官辅道之间事意不少有当奏禀便得上闻亦不可烦劳圣躬限以日数但旬月之间意适则徃可也今讲读官共五人四人皆兼要职独臣不领别官近复差修国子监太学条制是亦兼他职也乃无一人专职辅道者执政之意可见也盖惜人才不欲使之闲尔又以为虽兼它职不妨讲读此尤不思之甚也不敢言告君之道只以告众人言之夫告于人者非积其诚意不能感而入也圣人以蒲卢喻教谓以诚化之也今夫钟怒而击之则武悲而击之则哀诚意之感而入也告于人亦如是古人所以齐戒而告君者何谓也臣前后两得进讲未尝敢不宿斋豫戒潜思存诚觊感动于上心若使营营于职事纷纷其思虑待至上前然后善其辞説徒以颊舌感人不亦浅乎此理非知学者不能晓也道衰学废世俗何尝闻此虽闻之必以为迂诞陛下髙识逺见当蒙鉴知以朝廷之大人主之重置二三臣专职辅道极非过当今诸臣所兼皆要官若未能罢且乞免臣修国子监条制俾臣夙夜精思竭诚专在辅道不惟事理当然且使天下知朝廷以为重事不以为闲所也

  哲宗以范祖禹为右谏议大夫兼侍讲祖禹初从司马光修资治通鉴在洛十五年不事进取王安石尤爱重之祖禹终不往谒帝即位擢右正言以妇翁吕公着当国引嫌辞职再改著作郎兼侍讲防夏暑权罢讲筵祖禹上言陛下今日之学与不学系他日治乱如好学则天下君子欣慕愿立于朝以直道事陛下辅佐徳业而致太平不学则小人皆动其心务为邪謟以窃富贵且凡人之进学莫不于少时今圣质日长数年之后恐不得如今日之专窃为陛下惜也公着薨始除右谏议大夫寻加礼部侍郎闻禁中覔乳媪以帝年十四非近女色之时与左谏议大夫刘安世上防劝进徳爱身又乞太皇太后保防圣躬言甚切至太后谓曰乳媪之説外间虚传也祖禹对曰外议虽虚亦足为先事之戒凡事言于未然则诚为过及其已然则又无所及言之何益陛下寕受未然之言勿使臣等有无及之悔太后深嘉之

  孝宗宴讲臣于秘书省以进读陆贽奏议终篇赐侍读萧燧等御筵及金器鞍马帝召宰执赐酒从容语曰自古人主读书少有知道知之亦罕能行之甚者但作歌诗如隋陈之君竟亦何补唐徳宗岂

  不知书然所行不至与陆贽论事皆使中人传

  防且事有是非面相诘难犹恐未尽传防安能

  尽邪投机之防间不容发惟其若此误事多矣

  故朕每事以徳宗为戒

  元学士承防库库知经筵日劝帝就学帝欲宠以师礼固辞不可帝尝欲观画库库取比干圗以进一日帝览宋徽宗画称善库库进曰徽宗多能惟一事不能帝问一事谓何对曰独不能为君尔身辱国破皆由不能为君所致凡为人主贵能为君他非所尚也其随事规谏皆类此尝谓人曰天下事宰相当言宰相不得言则台谏言之台谏不敢言则经筵言之傋位经筵得言人所不敢言于天子之前志愿足矣故于时政得失有当匡救者未尝缄黙

  帝号【七则】

  秦王政初并天下令丞相御史曰异日韩王纳地效玺请为藩臣已而倍约与赵魏合从畔秦故兴兵诛之虏其王寡人以为善庻几息兵革赵王使其相李牧来约盟故归其质子已而倍盟反我太原故兴兵诛之得其王赵公子嘉乃自立为代王故举兵击灭之魏王始约服入秦已而与韩赵谋袭秦秦兵吏诛遂破之荆王献青阳以西已而畔约击我南郡故发兵诛得其王遂定其荆地燕王昏乱其太子丹乃隂令荆轲为贼兵吏诛灭其国齐王用后胜计絶秦使欲为乱兵吏诛虏其王平齐地寡人以之身兴兵诛暴乱赖宗庙之灵六王咸伏其辜天下大定今名号不更无以称成功传后世其议帝号丞相绾御史大夫刼廷尉斯等皆曰昔者五帝地方千里其外侯服夷服诸侯或朝或否天子不能制今陛下兴义兵诛残贼平定天下海内为郡县法令由一统自上古以来未尝有五帝所不及臣等谨与博士议曰古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贵臣等昧死上尊号王为泰皇命为制令为诏天子自称曰朕王曰去泰着皇采上古帝位号号曰皇帝他如议制曰可汉诸侯王等上防劝髙帝即位 秦为无道天下诛之大王先得秦王定闗中于天下功最多存亡定危救败继絶以安万民功盛徳厚又加惠于诸侯王有功者使得立社稷地分已定而位号比儗亡上下之分大王功徳之着于后世不宣昧死再拜上皇帝尊号汉王曰寡人闻帝者贤者有也虚言亡实之名非所取也今诸侯王皆推髙寡人将何以处之哉诸侯王皆曰大王起于细微灭乱秦威动海内又以辟陋之地自王汉中行威徳诛不义立有功平定海内功臣皆受地食邑非私之也大王徳施四海诸侯王不足以道之居帝位甚实宜愿大王以幸天下汉王曰诸侯王幸以为便于天下之民则可矣于是诸侯王及太尉长安侯臣绾等三百人与博士稷嗣君叔孙通谨择良日二月甲午上尊号汉王即皇帝位于汜水之阳尊王后曰皇后太子曰皇太子追尊先媪曰昭灵夫人

  光武帝从蓟过范阳至中山诸将奏曰汉遭王莽宗庙废絶豪杰愤怒兆人涂炭王与伯升首举义兵更始因其资以据帝位而不能奏承大统败乱纲纪盗贼日多羣生危蹙大王初征昆阳王莽自溃后防邯郸北州弭定三分天下而有其二跨州据土带甲百万言武力则莫之敢抗论文徳则无所与辞臣闻帝王不可以久旷天命不可以谦拒惟大王以社稷为计万姓为心光武不聼耿纯进曰天下士大夫捐亲戚弃土壤从大王于矢石之间者其计固望其攀龙鳞附鳯翼以成其所志耳今功业既定天人亦应而大王留时逆众不正号位纯恐士大夫望絶计穷则有去归之思无为乆自苦也大众一散难可复合时不可留众不可逆

  唐徳宗时术者上言国家厄运宜有变更以应时数群臣请更加尊号一二字上以问陆防防上奏以为不可其略曰尊号之兴本非古制行于安泰之日已累谦冲袭乎丧乱之时尤伤事体嬴秦徳衰兼皇与帝始总称之流及后代昬僻之君乃有圣刘天元之号是知人主轻重不在名称损之有谦光稽古之善崇之获矜能纳謟之讥与其增美称而失人心不若黜旧号以只天戒徳宗纳其言但改年号而已

  宪宗时羣臣议上尊号皇甫镈欲增孝徳字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崔羣曰言圣则孝在其中矣镈譛羣于帝曰羣于陛下惜孝徳二字帝怒

  文宗诏以水旱降系囚羣臣上尊号曰大和文武至徳皇帝右补阙韦温上防以为今水旱为灾恐非崇饰徽称之时帝善之辞不受

  南唐羣臣江王知证等累表请唐主复姓李立唐宗庙唐主许之羣臣又请上尊号唐主曰尊号虚美且非古遂不受其后子孙皆踵其法不受尊号又不以外戚辅政宦者不得预事皆它国所不及

  徳运【二则】

  季康子问于孔子曰旧闻五帝之名而不知其实请问何谓五帝孔子曰昔丘也闻诸老曰天有五行水火金木土分时化育以成万物其神谓之五帝古之王者易代而改号取法五行五行更王终始相生亦象其义是以太皥配木炎帝配火黄帝配土少皥配金颛顼配水康子曰太皡氏其始之木何也孔子曰五行用事先起于木木东方万物之初皆出焉是故王者则之而首以木徳王天下其次则以所生之行转相承也康子曰吾闻勾芒为木正祝融为火正蓐収为金正防为水正后土为土正此五行之主而不乱称曰帝者何也孔子曰凡五正者五行之官名五行佐成上帝而称五帝太皥之属配焉亦云帝从其号昔少皥氏之子有四叔曰重曰该曰修曰熈使重为勾芒该为蓐収修及熈为防颛顼氏之子曰黎为祝融共工氏之子曰句龙为后土此五者各以其所能业为官职生为上公死为贵神别称五祀不得称帝康子曰帝王改号于五行之徳各有所统则其所以相变者皆主何事孔子曰所尚则各从其所王之徳次焉夏后氏以金徳王色尚黒殷人用水徳王色尚白周人以木徳王色尚赤康子曰唐虞二帝其所尚者何色孔子曰尧以火徳王色尚黄舜以土徳王色尚青

  秦始皇推终始五徳之传以为周得火徳秦代周徳从所不胜方今水徳之始改年始朝贺皆自十月朔衣服旄旌节旗皆上黒数以六为纪符法冠皆六寸而舆六尺六尺为歩乗六马更名河曰徳水以为水徳之始刚毅戾深事皆决于法刻削毋仁防和义然后合五徳之数于是急法久者不赦

  王命【六则】

  汉司马迁秦楚之际月表序 太史公读秦楚之际曰初作难发于陈渉虐戾防秦自项氏拨乱诛暴平定海内卒践帝祚成于汉家五年之间号令三嬗自生民以来未有受命若斯之亟也昔虞夏之兴积善累功数十年徳洽百姓摄行政事考之于天然后在位汤武之王廼由契后稷修仁行义十余世不期而防孟津八百诸侯犹以为未可其后乃放弑秦起防公章于文缪献孝之后稍以蚕食六国百有余载至始皇乃能并冠带之伦以徳若彼用力如此葢一统若斯之难也秦既称帝患兵革不休以有诸侯也于是无尺土之封堕壊名城销锋镝鉏豪桀维万世之安然王迹之兴起于闾巷合从讨伐轶于三代乡秦之禁适足以资贤者为驱除难耳故愤发其所为天下雄安在无土不王此乃传之所谓大圣乎岂非天哉岂非天哉非大圣孰能当此受命而帝者乎

  太傅辕固生者齐人也以治诗孝景帝时为博士与黄生争论景帝前黄生曰汤武非受命乃弑也辕固生曰不然夫桀纣虐乱天下之心皆归汤武汤武与天下之心而诛桀纣桀纣之民不为之使而归汤武汤武不得已而立非受命而何黄生曰冠虽敝必加于首履虽新必闗于足何者上下之分也今桀纣虽失道然君上也汤武虽圣臣下也夫主有失行臣下不能正言匡过以尊天子反因过而诛之代立践南面非弑而何也辕固生曰必若所云是髙帝伐秦即天子之位非耶于是景帝曰食肉不食马肝不为不知味言学者无言汤武受命不为愚遂罢是后学者莫敢明受命放杀者

  王莽初败光武即位而隗嚣据陇拥众欲有分割土宇之意班彪时在嚣处以嚣所举必见祸乱作王命论昔在帝尧之禅曰咨尔舜天之厯数在尔躬舜亦以命禹暨于稷契咸佐唐虞光济四海奕世载徳至于汤武而有天下虽其遭遇异时禅代不同至于应天顺人其揆一焉是故刘氏承尧之祚氏族之世着于春秋唐据火徳而汉绍之始起沛泽则神母夜号以彰赤帝之符由是言之帝王之祚必有明圣显懿之徳丰功厚利积累之业然后精诚通于神明流泽加于生民故能为鬼神所福飨天下所归徃未见运世无本功徳不纪而得倔起在此位者也世俗见髙祖兴于布衣不逹其故以为适遭暴乱得奋其劒游説之士至比天下于逐鹿幸防而得之不知神器有命不可以智力求悲夫此世之所以多乱臣贼子者也若然者岂徒闇于天道哉又不覩之于人事矣夫饿馑流饥寒道路思有短褐之袭担石之蓄所愿不过一金终于转死沟壑何则贫穷亦有命也况乎天子之贵四海之富神明之祚可得而妄处哉故虽遭罹厄防窃其权柄勇如信布强如梁籍成如王莽然卒润镬伏锧烹醢分裂又况么麽不及数子而欲闇干天位者乎是故驽蹇之乗不骋千里之涂燕雀之畴不奋六翮之用楶棁之材不荷栋梁之任斗筲之子不秉帝王之重易曰鼎折足覆公餗不胜其任也当秦之末豪杰共推陈婴而王之婴母止之曰自吾为子家妇而世贪贱卒富贵不祥不如以兵属人事成少受其利不成祸有所归婴从其言而陈氏以宁王陵之母亦见项氏之必亡而刘氏之将兴也是时陵为汉将而母获于楚有汉使来陵母见之谓曰愿告吾子汉王长者必得天下子谨事之无有二心遂对汉使伏劒而死以固勉陵其后果定于汉陵为宰相封侯夫以匹妇之明犹能推事理之致探祸福之机全宗祀于无穷垂防书于春秋而况大丈夫之事乎是故穷逹有命吉凶由人婴母知废陵母知兴审此二者帝王之分决矣葢在髙祖其兴也有五一曰帝尧之苖裔二曰体貌多竒异三曰神武有徴应四曰寛明而仁恕五曰知人善任使加之以信诚好谋逹于聼受见善如不及用人如由已从谏如顺流趣时如响起当食吐哺纳子房之防防足挥洗揖郦生之说悟戍卒之言断懐土之情髙四皓之名割肌肤之爱举韩信于行阵收陈平于亡命英雄陈力羣防毕举此髙祖之大略所以成帝业也若乃灵瑞符应又可略闻矣初刘媪姙髙祖而梦与神遇震电晦防有龙虵之怪及长而多灵有异于众是以王武感物而折契吕公覩形而进女秦皇东游以厌其气吕后望云而知所处始受命则白蛇分西入闗则五星聚故淮隂留侯谓之天授非人力也歴古今之得失验行事之成败稽帝王之世运考五者之所谓取舍不厌斯位符瑞不同斯度而茍昩权利越次妄据外不量力内不知命则必丧保家之主失天年之寿遇折足之凶伏斧钺之诛英雄诚知觉寤畏若祸戒超然逺覧渊然深识收陵婴之明分絶信布之觊觎距逐鹿之瞽説审神器之有授贪不可兾无为二母所笑则福祚流于子孙天禄其永终矣

  傅干王命叙 昔在唐虞之禅列于帝典殷周之代叙于诗书天之厯数昭焉着明周笃后稷公刘积徳行仁至乎文武遂成王业虽五徳殊运或禅或征其变化应天与时消息其道一也故虽有威力非天命不授虽有运命非功烈不章自我髙祖袭唐之统受命龙兴讨秦防项光有万国世祖攘乱奄复帝宇人鬼恊谋征祥焕然皆顺乎天而应乎人也然则帝王之起必有天命瑞应自然之符明统显祚丰懿之业加以茂徳成功贤智之助而后君临兆民为神明所保佑永世所尊崇未见运叙无纪次勳泽不加于民而可力争觊觎神器者也豪杰见二祖无尺地之阶为专智力乗衅而起不知天祚圣哲帝王自有真也哀哉非徒闇于将来又不考之于既往矣自开辟以来奸雄妄动不识天命勇如蚩尤彊如共工威如夷羿然皆从分横裂为天下戒又况浅智小才勇不足畏彊不足惮未有成资而敢失顺觊不轨之事也哉夫行潦之流不致江海之深丘垤之资不成太山之髙鱼鳖之类不希云龙之轨一官之守不经天人之变当王莽之末英雄四起而邓禹耿弇识世祖之福祚赢粮间行进其防谋遂荷肯附之任享佐命之宠张慕苏秦蒯通之业周旋嚣述西说窦融言未及终而梁统已诛之矣禹弇见命祚之兆其福如彼张蔽逆顺之理其祸如此审斯二事趋舍之分明矣且世祖之兴有四一曰帝皇之正统二曰形相多异表三曰体文而知武四曰履信而好士加之以聪明独断逹于事机发防如神应视逺如见近偏旅首进摧莽军百万之众单师独征平河北万里之功识邓隆之将败知刘兴之必死然犹干干日昃博采训咨防吴汉于小尹擢马武于行伍宠功臣以兼国之爵显卓茂以非次之位言语政事文学之士咸尽其材致之宰相权勇毕力于征伐缙绅悉心于左右此其所以成大业也髙祖方娠有云龙之表其始入秦五星同轨以旅于东井在天之符也世祖之徴符其详可闻也其初育则灵光鍳于室隩嘉禾滋于邑壌其望旧庐有火光之异其渡滹沱有河合之应西门君惠先识其讳彊蕐献符千里同验刘歆改名而陨其身王长错卦而见吉兆故王遵谓之天授非人力也览废兴之运防观徴瑞之攸祚审天应之萌兆察人物之所附念功成而道退无非次而妄据后之人诚能昭然逺览旷然深悟收莽述之闇惑思邓耿之虑好谋而要成临事而知惧距张之邪説思在三之明数则福禄衍于无穷亦世不失其通路矣习凿齿晋魏论 或问魏武帝功葢中夏文帝受禅于汉而吾子谓汉终有晋岂实理乎且魏之见废晋道亦病晋之臣子寜可以同此言哉荅曰此乃所以尊晋也但絶节赴曲非常耳所悲见殊心异虽竒莫察请为子言焉昔汉氏失御九州残隔三国乗间鼎跱数世干戈日寻流血百载虽各有偏平而其实乱也宣皇帝势逼当年力制魏氏蠖屈从时遂覊戎役晦明掩耀龙潜下位俛首重足鞫躬屏息道有不容之难躬蹈履霜之险可谓危矣魏武既亡大难获免始南擒孟逹东荡海隅西抑劲蜀旋抚诸夏摧吴人入侵之锋扫曺爽见忌之党植灵根以跨中岳树羣才以翼子弟命世之志既恢非常之业亦固景文继之灵武冠世克伐贰违以定厥庸席卷梁益奄征西极功格皇天勲侔古烈丰规显祚故以灼如也至于武皇遂并强吴混一宇宙乂清四海同轨二汉除三国之大害静汉末之交争开九域之晦定千载之盛功者皆司马氏也而推魏继汉以晋承魏比义唐虞自托纯臣岂不惜哉今若以魏有代王之徳则其道不足有静乱之功则孙刘鼎立道不足则不可谓制当年当年不制于魏则魏未曾为天下之主王道不足于曺则曺未始为一日之王矣昔共工伯有九州秦政奄平区夏鞭挞华戎专总六合犹不见序于帝王沦没于战国何况暂制数州之人威行境内而已便可推为一代者乎若以晋尝事魏惧伤皇徳拘惜禅名谓不可割则惑之甚者也何者隗嚣据陇公孙帝蜀蜀陇之人虽服其役取之大义于彼何有且吴楚僣号周室未亡子文延陵不见贬絶宣皇帝官魏逼于性命举非择木何亏徳美禅代之义不同尧舜校实定名必彰于后人各有心事胡可掩定空虚之魏以屈于己孰若杖义而以贬魏哉夫命世之人正情遇物假之际防必兼义勇宣皇祖考立功于汉世笃尔劳思报亦深魏武超越志在倾主徳不素积义险氷薄宣帝与之情将何重虽形屈当年意申百世降心全巳愤慨于下非道服北面有纯臣之节毕命曺氏忘济世之功者也夫成业者系于所为不系所借立功者言其所济不言所起是故汉髙禀命于懐王刘氏乗毙于亡秦超二伪于逺嗣不论近而计功考五徳于帝典不疑道于力政季无承楚之号汉有继周之业取之既美而已徳亦重故也天下事有可借喻于古以晓于今定之往昔而足为来证者当阳秋之时吴楚二国皆僣号之王也若使楚庄推鄢郢以尊有徳阖闾举三江以奉命世命世之君有徳之主或借之以应天或抚之而光宅彼必自系于周室不推吴楚以为代明矣况积勳累功静乱寕众数之所录众之所与不资于燕哙之授不頼于因借之力长辔庙堂吴蜀两毙运竒二纪而平定天下服魏武之所不能臣荡累叶之所不能除者哉自汉末鼎沸五六十年吴魏犯顺而强蜀人杖正而弱三家不能相一万姓旷而无主夫有定天下之大功为天下之所推孰如见推于闇人受尊于防弱配天而为帝方驾于三代岂比俛首于曹氏侧足于不正即情而恒实取之而旡惭何与诡事而托伪开乱于将来者乎是故故旧之恩可封魏后三恪之数不能见列以晋承汉功实显然正名当事情体亦厌又何为虚尊不正之魏而亏我道于大通哉昔周人咏祖宗之徳追述翦商之功仲尼明大孝之道髙称配天之义然后稷勤于所职聿来未以翦商异于司马氏仕乎曹族三祖之寓于魏世矣且夫魏自君之道不正则三祖臣魏之义未尽义未尽故假途以运髙略道不正故君臣之节有殊然则道不以辅魏而无逆取之嫌髙拱不劳汗马而有静乱之功者盖勳足以王四海义可以登天位虽我徳惭于有周而彼道异于殷商者也今子不疑共工之不得列于帝王不嫌汉之系周而不系秦何至于一魏犹疑滞而不化哉夫欲尊其君而不知推之于尧舜之道欲重其国而反厝之于不胜之地岂君子之髙义若犹未悟请于是止矣皇甫湜东晋元魏正閠论 王者受命于天作主于人必大一统明所授所以正天下之位一天下之心舜传之尧禹传之舜以徳禅者也桀放于汤受杀于武以时合者也秦防二周兼六国以力成者也汉革秦社稷以义取者也故自尧以降或以徳或以时或以力或以义承授如贯终始可明虽殊厥迹皆得其正以及魏取于汉晋得于魏史防既载彰明可知百王既通行万代无异辞矣惠帝无道五胡乱华晋之南迁实曰元帝与夫祖乙之圮耿盘庚之徙亳厉王之居彘平王之避戎其事同其义一矣而拓防氏种实匈奴来自幽代袭有先王之桑梓自为中国之位号谓之灭邪晋实未改谓之禅邪已无所传而徃之著书者有帝元今之为録者皆閠晋可谓失之逺矣或曰元之所据中国也对曰所以为中国者以礼义也所谓夷狄者无礼义也岂系于地哉杞用夷礼杞即夷矣子居九夷夷不陋矣沐纣之化商士为顽人矣因戎之迁伊川为陆浑矣非系于地也晋之南渡人物攸归礼乐咸在风流善政史实存焉魏氏恣其暴强虐此中夏斩伐之地鸡犬无余驱士女为肉篱委之戕杀指衣冠为刍狗逞其屠刈种落繁炽歴年滋多此而帝之则天下之士有蹈海而死天下之人有登山而饿忍食其粟而立于朝哉至于孝文始用夏变夷而易姓更法将无及矣且授受无所谓之何哉又曰周继元隋继周国家之兴寔继隋氏子谓是何对曰晋为宋宋为齐齐为梁江陵之灭则为周矣陈氏自树而夺无容于言况隋兼江南一天下而授之于我故推而上我受之隋隋得之周周取之梁推梁而上以至于尧舜得天统矣则陈奸于南元闰于北其不昭昭乎其不昭昭乎

  经济类编卷二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三

  明 冯琦冯瑗 撰

  帝王类三

  颂德【十一则】

  秦始皇帝登邹峄山刻石文 皇帝立国维初在昔嗣世称王讨伐乱逆威动四极武义直方戎臣奉诏经时不久灭六暴强二十有六年上荐髙号孝道显明既献泰成乃降専惠亲巡逺方登于峄山羣臣从者咸思攸长追念乱世分土建邦以开事理攻战日作流血于野自泰古始世无万数阤及五帝莫能禁止廼今皇帝一家天下兵不复起灾害灭除黔首康定利泽长久羣臣诵略刻此乐石以着经纪

  登泰山刻石文 皇帝临位作制明法臣下修饬二十有六年初并天下罔不賔服亲巡逺方黎民登兹泰山周览东极从臣思迹本原事业只诵功德治道运行诸产得宜皆有法式大义休明于后世顺承勿革皇帝躬圣既平天下不懈于治夙兴夜寐建设长利専隆教诲训经宣达逺近毕理咸承圣志贵贱分明男女礼顺慎遵职事昭隔内外靡不清净施于后嗣化及无穷遵奉遗诏永承重戒

  登琅邪台刻石文 维二十六年皇帝作始端平法度万物之纪以明人事合同父子圣智仁义显白道理东抚东土以省卒士事已大毕乃临于海皇帝之功勤劳本事上农除末黔首是富普天之下抟心揖志器械一量同书文字日月所照舟舆所载皆终其命莫不得意应时动事是维皇帝匡饬异俗陵水经地忧恤黔首朝夕不懈除疑定法咸知所辟方伯分职诸治经易举错必当莫不如画皇帝之明临察四方尊卑贵贱不逾次行奸邪不容皆务贞良细大尽力莫敢怠荒逺迩辟隐専务肃庄端直敦忠事业有常皇帝之德存定四极诛乱除害兴利致福节事以时诸产繁殖黔首安宁不用兵革六亲相保终无冦贼驩欣奉教尽知法式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北戸东有东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功葢五帝泽及牛马莫不受德各安其宇维秦王兼有天下立名为皇帝乃抚东土至于琅邪列侯武城侯王离列侯通武侯王贲伦侯建成侯赵亥伦侯昌武侯成伦侯武信侯冯毋释丞相隗林丞相王绾卿李斯卿王戊五大夫赵婴五大夫杨樛从与议于海上曰古之帝者地不过千里诸侯各守其封域或朝或否相侵暴乱残伐不止犹刻金石以自为纪古之五帝三王知教不同法度不明假威鬼神以欺逺方实不称名故不久长其身未殁诸侯倍叛法令不行今皇帝并一海内以为郡县天下和平昭明宗庙体道行德尊号大成羣臣相与诵皇帝功德刻于金石以为表经

  登之罘山刻石文 维二十九年时在中春阳和方起皇帝东游巡登之罘临照于海从臣嘉观原念休烈追诵本始大圣作治建定法度显著纲纪外教诸侯光施文惠明以义理六国回辟贪戾无厌虐杀不已皇帝哀众遂发讨师奋扬武德义诛信行威燀旁达莫不賔服烹灭彊暴振救黔首周定四极普施明法经纬天下永为仪则大矣哉宇县之中承顺圣意羣臣诵功请刻于石表垂于常式

  刻碣石门文 遂兴师旅诛戮无道为逆灭息武殄暴逆文复无罪庶心咸服惠论功劳赏及牛马恩肥土域皇帝奋威德并诸侯初一泰平堕坏城郭决通川防夷去险阻地势既定黎庶无繇天下咸抚男乐其畴女脩其业事各有序惠被诸产久并来田莫不安所羣臣诵烈请刻此石垂着仪矩

  登防稽山刻石文 皇帝休烈平一宇内德惠攸长三十有七年亲巡天下周览逺方遂登防稽宣省齐俗黔首斋庄羣臣诵功本原事迹追道髙明秦圣临国始定刑名显陈旧章初平法式审别职任以立恒常六王専倍贪戾慠猛率众自彊暴虐恣行负力而骄数动甲兵阴通间使以事合从行为辟方内饰诈谋外来侵边遂起祸殃义威诛之殄熄暴悖乱贼灭亡圣德广密六合之中被泽无疆皇帝并宇兼聴万事逺近毕清运理羣物考验事实各载其名贵贱并通善否陈前靡有隐情饬省宣义有子而嫁倍死不贞防隔内外禁止淫泆男女絜诚夫为寄猳杀之无罪男秉义程妻为逃嫁子不得母咸化防清大治濯俗天下承风蒙被休经皆遵轨度和安敦勉莫不顺令黔首条洁人乐同则嘉保太平后敬奉法常治无极舆舟不倾从臣诵烈请刻此石光垂休铭

  汉司马相如封禅书 伊上古之初肇自昊穹生民歴撰列辟以迄于秦率迩者踵武聴逖者风声纷纶葳蕤湮灭而不称者不可胜数也继昭夏崇号谥畧可道者七十有二君罔若淑而不昌畴逆失而能存轩辕之前遐哉邈乎其详不可得闻巳五三六经载籍之传维风可观也书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因斯以谈君莫盛于唐尧臣莫贤于后稷后稷创业于唐公刘发迹于西戎文王改制爰周郅隆大行越成而后陵迟衰微千载无声岂不善始善终哉然无异端慎所由于前谨遗教于后耳故轨迹夷易易遵也湛恩厐鸿易丰也宪度着明易则也垂统理顺易继也是以业隆于襁褓而崇冠于二后揆厥所元终都攸卒未有殊尤絶迹可考于今者也然犹蹑梁父登泰山建显号施尊名大汉之德逢涌原泉沕潏曼羡旁魄四塞云布雾散上畅九垓下泝八埏怀生之类霑濡浸润协气横流武节焱逝迩陿游原回濶泳沫首恶湮没闇昧昭晳昆虫闿泽回首面内然后囿驺虞之珍羣徼麋鹿之怪兽导一茎六穗于庖牺双觡共抵之兽获周余放于岐招翠黄乘龙于沼鬼神接灵圉賔于间馆奇物谲诡俶傥穷变钦哉符瑞臻兹犹以为德薄不敢道封禅葢周跃鱼陨杭休之以燎微夫斯之为符也以登介丘不亦恧乎进让之道何其爽与于是大司马进曰陛下仁育羣生义征不憓诸夏乐贡百蛮执贽德侔往初功无与二休烈浃洽符瑞众变期应绍至不特创见意者泰山梁父设坛塲望幸葢号以况荣上帝垂恩储祉将以荐成陛下谦让而弗发挈三神之驩缺王道之仪羣臣恧焉或曰且天为质闇示珍符固不可辞若然辞之是泰山靡记而梁父罔防也亦各并时而荣咸济厥世而屈説者尚何称于后而云七十二君哉夫修德以锡符奉符以行事不为进越也故圣王弗替而修礼地只谒欵天神勒功中岳以彰至尊舒盛德发荣号受厚福以浸黎民皇皇哉斯事天下之壮观王者之卒业不可贬也愿陛下全之而后因杂缙绅先生之畧术使获燿日月之末光絶炎以展采错事犹兼正列其义袚饰厥文作春秋一艺将袭旧六为七摅之无穷俾万世得激清流扬微波蜚英声腾茂实前圣之所以永保鸿名而常为称首者用此宜命掌故悉奏其仪而览焉于是天子沛然改容曰俞乎朕其试哉乃迁思回虑总公卿之议询封禅之事诗大泽之博广符瑞之富乃作颂曰自我天覆云之油油甘露时雨厥壤可游滋液渗漉何生不育嘉谷六穗我穑曷蓄非唯雨之又润泽之非唯濡之泛布濩之万物熙熙怀而慕思名山显位望君之来君乎君乎侯不迈哉般般之兽乐我君囿白质黒章其仪可嘉旼旼穆穆君子之态葢闻其声今观其来厥涂靡从天瑞之征兹尔于舜虞氏以兴濯濯之麟游彼灵畤孟冬十月君徂郊祀驰我君舆帝用享祉三代之前葢未尝有宛宛黄龙兴德而升采色燿焕炳煇煌正阳显见觉寤黎烝于传载之云受命所乘厥之有章不必谆谆依类托寓喻以封峦披艺观之天人之际巳交上下相发允答圣王之德兢兢翼翼故曰兴必虑衰安必思危是以汤武至尊严不失肃只舜在假典顾省厥遗此之谓也

  扬雄剧秦美新 臣雄经术浅薄行能无异数蒙渥恩拔擢伦比与羣贤并愧无以称职臣伏惟陛下以至圣之德龙兴登庸钦明尚古作民父母为天下主执粹清之道镜照四海聴聆风俗博览广包参天贰地兼并神明配五帝冠三王开辟已来未之闻也臣诚乐昭著新德光之罔极往时司马相如作封禅一篇以彰汉氏之休臣常有颠防病恐一且先犬马填沟壑所怀不章长恨黄泉敢竭肝胆写腹心作剧秦美新一篇虽未究万分之一亦臣之极思也臣雄稽首再拜以闻曰权舆天地未祛睢睢盱盱或而萌或黄而牙黄剖判上下相呕爰初生民帝王始存在乎混混茫茫之时舋闻罕漫而不昭察世莫得而云也厥有云者上罔显于羲皇中莫盛于唐虞迩靡着于成周仲尼不遭用春秋因斯发言神明所祚兆民所托罔不云道德仁义礼智独秦崛起西戎邠荒岐雍之疆因襄文宣灵之僭迹立基孝公茂惠文奋昭庄至政破从擅衡并吞六国遂称乎始皇盛从鞅仪韦斯之邪政驰骛起翦恬贲之用兵刬灭古文刮语烧书弛礼崩乐涂民耳目遂欲流唐漂虞涤殷荡周防除仲尼之篇籍自勒功业改制度轨量咸稽之于秦纪是以耆儒硕老抱其书而逺逊礼官博士卷其舌而不谈来仪之鸟肉角之兽狙犷而不臻甘露嘉醴景曜浸潭之瑞潜大茀经霣巨狄鬼信之妖发神歇灵绎海水羣飞二世而亡何其剧与帝王之道兢兢乎不可离已夫能贞而明之者穷祥瑞回而昧之者极妖愆上览古在昔有凭应而尚缺焉坏彻而能全故若古者稽尧舜威侮者防桀纣况尽泛埽前圣数千载功业専用己之私而能享祐者哉防汉祖龙腾丰沛奋迅宛叶自武关与项羽戮力咸阳创业蜀汉发迹三秦克项山东而帝天下擿秦政惨酷尤烦者应时而蠲如儒林刑辟歴纪图典之用稍增焉秦余制度项氏爵号虽违古而犹袭之是以帝典阙而不补王纲弛而未张道极数殚闇忽不还逮至大新受命上帝还资后土顾怀符灵契黄瑞涌出滭浡沕潏川流海渟云动风偃雾集雨散诞弥八圻上陈天庭震声日景炎光飞响盈塞天渊之间必有不可辞让云尔于是乃奉若天命穷宠极崇与天剖神符地合灵契创亿兆规万世奇伟倜傥诡谲天祭地事其异物殊怪存乎五威将帅班乎天下者四十有八章登假皇穹铺衍下土非新家其畴离之卓哉煌煌真天子之表也若夫白鸠丹乌素鱼断虵方斯蔑矣受命甚易格来甚勤昔帝纉皇王纉帝随前踵古或无为而治或损益而亡岂知新室委心积意储思垂务旁作穆穆明旦不寐勤勤恳恳者非秦之为与夫不勤勤则前人不当不恳恳则觉德不恺是以发秘府览书林遥集乎文雅之囿翶翔乎礼乐之场殷周之失业绍唐虞之絶风懿律嘉量金科玉条神卦灵兆古文毕发焕炳照耀靡不宣臻式軨轩旂旗以示之扬和鸾肆夏以节之施黼黻衮冕以昭之正嫁娶送终以尊之亲九族淑贤以穆之夫改定神只上仪也钦修百祀咸秩也明堂雍台壮观也九庙长寿极孝也制成六经洪业也北怀单于广德也若复五爵度三壤经井田免人役方甫刑匡马法恢崇只庸烁德懿和之风广彼缙绅讲习言谏箴诵之涂振鹭之声充庭鸿鸾之党渐阶俾前圣之绪布濩流衍而不韫韣郁郁乎焕哉天人之事盛矣鬼神之望允塞羣公先正罔不夷仪奸宄冦贼罔不振威绍少典之苗着黄虞之裔帝典阙者已补王纲弛者已张炳炳麟麟岂不懿哉厥被风濡化者京师沈潜甸内帀洽侯衞厉揭要荒濯沐而术前典巡四民迄四岳增封泰山广禅梁甫斯受命者之典业也葢受命日不暇给或不受命然犹有事矣况堂堂有新正丁厥时崇岳渟海通渎之神咸设坛场望受命之臻焉海外遐方信延颈企踵回面内向喁喁如也帝者虽勤让恶可以已乎宜命贤哲作帝典一篇旧三为一袭以示来人摛之罔极令万世常戴巍巍履栗栗臭馨香含甘实镜纯粹之至精聆清和之正声则百工伊凝庶绩咸熙荷天衢提地厘斯天下之上则己庶可试哉

  班固典引 臣固言永平十七年臣与贾逵传毅杜矩展隆郗萌等召诣云龙门小黄门赵宣持秦始皇帝本纪问臣等曰太史迁下赞语中宁有非耶臣对此赞贾谊过秦篇云向使子婴有庸主之才仅得中佐秦之社稷未宜絶也此言非是即召臣入问本闻此论非耶将见问意开寤耶臣具对素闻知状诏因曰司马迁著书成一家言扬名后世至以身陷刑之故反微文刺讥贬损当世非谊士也司马相如洿行无节伹有浮华之词不周于用至于疾病而遗忠主上求取其书竟得颂述功德言封禅事忠臣效也至是贤迁逺矣臣固常伏刻诵圣论昭明好恶不遗微细縁事防谊动有规矩虽仲尼之因史见意亦无以加臣固被学最旧受恩浸深诚思毕力竭情昊天罔极臣固顿首顿首伏惟相如封禅靡而不典扬雄美新典而亡实然皆游扬后世为旧式臣固才朽不及前人葢咏云门者难为音观随和者难为珍不胜区区窃作典引一篇虽不足雍容明盛万分之一犹启发愤懑觉悟童光扬大汉轶声前代然后退入沟壑死而不朽臣固愚戅顿首顿首曰太极之元两仪始分烟烟煴煴有沈而奥有浮而清沈浮交错庶类混成肇命人主五德初起同于草昧混之中逾绳越契寂寥而亡诏者系不得而缀也厥有氏号绍天阐绎莫不开元于太昊皇初之首上哉夐乎其书犹可得而修也亚斯之世通变神化函光而未曜若夫上稽干则降承龙翼而炳诸典谟以冠德卓絶者莫崇乎陶唐陶唐舍而禅有虞有虞亦命夏后稷契熙载越成汤武股肱既周天乃归功元首将授汉刘俾其承三季之荒末值亢龙之灾孽悬象闇而恒文乖彛伦斁而旧章缺故先命圣使缀学立制宏亮洪业表相祖宗赞扬迪喆备哉灿烂真神明之式也虽臯防衡旦密勿之辅比兹褊矣是以髙光二圣辰居其域时至气动乃龙见渊跃拊翼而未举则威灵纷纭海内云蒸雷动电熛胡缢莽分尚不涖其诛然后钦若上下恭揖羣后正位度宗有于德不台渊穆之让靡号师矢敦奋防之容葢以膺当天之正统受克让之归运蓄炎上之烈精蕴孔佐之陈云尔洋洋乎若德帝者之上仪诰誓所不及已铺观二代洪纎之度其赜可探也并开迹于一篑同受侯甸之服奕世勤民以方伯统牧乘其命赐彤弧黄钺之威用讨韦顾黎崇之不恪至于参五华夏京迁镐亳遂自北面虎螭其师革灭天邑是故谊士华而不敦武称未尽濩有慙德不其然与亦犹于穆猗那翕纯皦绎以崇严祖考殷荐宗配帝发祥流庆对越天地者舄奕乎千载岂不克自神明哉诞略有常审言行于篇籍光藻朗而不渝耳矧夫赫赫圣汉巍巍唐基泝测其源乃先孕虞育夏甄殷陶周然后宣二祖之重光袭四宗之缉熙神灵日烛光被六幽仁风翔乎海表威灵行乎鬼区匿亡回而不冺微胡琐而不颐故夫显定三才昭登之绩匪尧不兴铺闻遗策在下之训匪汉不厥道至于经纬乾坤出入三光外运浑元内霑毫芒性类循理品物咸亨其已久矣盛哉皇家帝世德臣列辟功君百王荣镜宇宙尊亡与抗乃始防巩劳谦兢兢业业贬成抑定不敢论制作至于迁正黜色賔监之事涣扬防内而礼官儒林屯用笃诲之士不传祖宗之髣髴虽云优慎无乃葸与于是三事岳牧之僚佥尔而进曰陛下仰监唐典中述祖则俯蹈宗轨躬奉天经惇睦辨章之化洽巡靖黎蒸怀保鳏寡之惠浃燔瘗县沈肃只羣神之礼备是以来仪集羽族于观魏肉角驯毛宗于外囿扰缁文皓质于郊升黄辉采鳞于沼甘露宵零于丰草三足轩翥于茂树若乃嘉谷灵草奇兽神禽应图合谍穷祥极瑞者朝夕坰牧日月邦畿卓荦乎方州洋溢乎要荒昔姬有素雉朱乌秬黄之事耳君臣动色左右相趋济济翼翼峩峩如也葢用昭明寅畏承聿怀之福亦以宠灵文武贻燕后昆覆以懿铄岂其为身而有颛辞也若然受之亦宜勤恁旅力以充厥道启恭馆之金縢御东序之秘寳以流其占夫图书亮章天哲也孔繇先命圣孚也体行德本正性也逢吉丁辰景命也顺命以创制定性以和神答三灵之蕃祉展放唐之明文兹事体大而允寤寐次于圣心瞻前顾后岂蔑清庙惮勑天乎伊考自遂古乃降戾爰兹作者七十有四人有不俾而假素罔光度而遗章今其如台而独阙也是时圣上固以垂精游神包举艺文屡访羣儒俞咨故老与之斟酌道德之渊源肴覈仁谊之林薮以望元符之臻焉既感羣后之谠辞又悉经五繇之硕虑矣将絣万嗣炀洪辉奋炎景扇遗风播芳烈久而愈新用而不竭汪汪乎丕天之大律其畴能亘之哉唐哉皇哉皇哉唐哉

  晋陆云盛德颂 臣陆云稽首再拜上书皇帝陛下臣云顿首死罪伏惟陛下绍轩辕之叡哲越三代之髙踪膺有圣之景咏生民之上略秦政肆虐渐衅生民在昔上帝乃眷多方肃雍寳命鉴民顾天思文叡圣以宅神器六合焱驾八荒星错企皇居于阿房掎逸鹿于九野谋猷回遹天人匪祚乃薾斯国授汉于京是以先诏五纬章大素神母哀号底命丹野九垓辟授命之符钧天清建皇之鉴陛下螭蟠泗水龙跃下亭庆云徘徊紫尘熠烁皇威肇于防蛇神武基于丰沛掩四缑以盖天廓谟以辟宇华宫山藏玉堂海防云盖景隂金门林蔚拔足崇长揖之賔吐飡纳献规之客猷上通德辉下济仰翰云禽俯跃鱼鲂是以四海之内莫不企景岳以接羣望广川而鳞集乘山涉水视险若夷奔波阙廷思効死节乃鸣鸾在衡奔骥服辂良平凤栖信布虎据豪雄凌暴于外奇谟补阙乎内威谋兼陈智勇毕効乃凌河海河海无梁乃仆髙山岳华不重三秦席卷项籍灰分逋虏雾散遗冦云彻泛时雨以清天洒狂尘以肃地【缺二字】辔于川舆竦峻盖于苍昊功济宇宙德被羣生天人允嘉民神协爱歴数在身有命将集而陛下犹复允执髙让成功靡有普天归德羣后固请然后谒天皇于圆丘巡万乘于帝室率土离暴秦之乱臣妾蒙有道之惠戎羌蛮夷之墟雕趾肃慎之国莫非帝臣巍巍荡荡盖天临地自启辟以来有皇之美未有若圣功之着盛者也臣云顿首顿首死罪死罪臣以鄙倍文武无施忝宠本朝承乏下位而臣遘愍自西徂东行迈攸止路经泗水伏见史臣班固撰録圣功窃承陛下扶桑始照天晖未融之日尝临御此川于是即命舟人弥檝水沚瞻仰山川旧物不替永惟圣辉罔识所凭逺眺迩念感物兴哀终怀靡及俯心遐慕臣命违千载之运身生四百之外恨不得役力圣明之鉴寓目风尘之防挥戈前队待罪下军抽锋咸阳之关提钺项籍之领痛心自悼不知所裁行役之臣牵制朝宪虽怀彷徨王事靡盬肃将言迈实衔罔极臣闻游魂变化神道无方虽圣灵登遐防陟在天连光五精流辉太一或冀神舆防观薄狩五服时迈王辂言巡兹邑是以下臣仰瞻紫宫俯要恍惚愚情振荡靡审所如不胜延颈紫微结心阊阖之情谨住水濵拜章陈愚臣云诚惶诚恐顿首顿首死罪死罪稽首以闻臣云言臣闻歌咏所以宣成功之烈诗颂所以美盛徳之容是以闻其声则重华之道弥新存其操则文王之容可覩永惟陛下圣德丰化比隆前代元勲茂功超踪在昔故诗歌之所依咏金石之所揄扬者也臣谨上盛德颂一篇虽不足以仰度天髙伏测地厚贡献狂夫区区之情臣云云云晋太子舍人臣陆云上于皇汉祖纂胄有唐平章在昔文思百王丹辉栖列火精幽光爰兹圣绪頽维弛纲灵曜熠烁隮景扶桑则天未坠重规旻苍其规伊何横干作峻厥德不回矩地能顺凭河拓景襄岳殷韵龙章景伟虎质硕变有秦不竞罔极黔首震惊予师思处神主上帝曰咨天鉴有赫乃眷伊汉此惟予宅明明圣皇既受帝祉云腾下邑风骇泗水仰镜天文五纬同晷俯察云符神母爰止思文圣王克广克遐威凌羣桀德润诸华爰祀天人天人攸嘉爰辑蒸徒蒸徒既和既和既顺乃矢德音丰沛之旅其防如林朱旗虹超彤斾电寻推师萧曹抚劒髙吟元戎薄伐时罔不龛凌波川溃肆野陆沈咸阳克殄既系秦后峩峩阿房乃清帝宇穆穆圣皇天保攸定有项畔涣不式王命王命既愆黜我西土于铄王师遵时匪怒爰赫乘衅席卷三夏啴啴戎轩矫矫乗马燮伐强楚至于垓下天诛薄曜暴籍授首区夏既混宇宙蒙乂肃肃帝居巍巍神器有皇于登是临天位绣文于裳组华于黻明明天子有穆其容至止锵锵相惟辟公宣声路寝发号紫宫颁此恺悌以畜万邦思乐皇庆协于时雍琴瑟在御大予舞功越裳委贽肃慎来王明明圣皇开国乘制分圭祚劳河山命誓礼律克彰典文垂艺有汉恢恢疏罔不替圣功克明九方孔安良宰内干武臣外闲渐泽冀域沾被戎蛮连光大素万载不刋

  夏赫连勃勃刻石都南颂其功德 夫庸大德盛者必建不刋之业道积庆隆者必享无穷之祚昔在陶唐数终厄运我皇祖大禹以至圣之姿当经纶之防凿龙门而辟伊阙疏三江而决九河夷一元之穷灾拯六合之沈溺鸿绩侔于天地神功迈于造化故二仪降祉三灵叶賛揖让受终光启有夏传世二十歴数四百贤辟相承哲王继轨徽猷冠于古髙范焕乎畴昔而道无常夷数或屯险王桀不纲网漏殷氏用使金晖絶于中天神辔辍于促路然纯曜未渝庆绵万祀龙飞漠南鳯峙朔北长辔逺驭则西罩昆山之外密网遐张则东絙沧海之表爰始逮今二千余载虽三统迭制于崤函五德革运于伊洛秦雍成簒弑之墟周豫为争夺之薮而幽朔谧尔主有常尊于上海代晏然物无异望于下故能控之众百有余万跃马长驱鼓行秦赵使中原疲于奔命诸夏不得髙枕为日久矣是以偏师蹔拟泾阳摧隆周之锋赫斯一奋平阳挫汉祖之鋭虽霸王继踪犹朝日之升扶桑英豪接踵若夕月之登蒙泛自开辟以来未始闻也非夫卜世与乾坤比长鸿基与山岳齐固孰能本枝于千叶重光于万祀履寒霜而逾荣蒙重氛而弥耀者哉于是符告征大猷有防我皇诞命世之期应天纵之运仰协时来俯顺物望龙升北京则义风葢于九区鳯翔天域则威声格于八表属奸雄鼎峙之秋羣凶岳立之际昧旦临朝日旰忘膳运筹命将举无遗防亲御六戎则有征无战故伪秦以三世之资丧魂于闗陇河源望旗而委质北敌钦风而纳欵徳音着于柔服威刑彰于伐叛文教与武功并宣爼豆与干戈俱运五稔之间道风着暨乎七载而王猷允洽乃逺惟周文启经始之基近详山川究形胜之地遂营起都城开建京邑背名山而面洪流左河津而右重塞髙隅隐日崇墉际云石郭天池周绵千里其为独守之形险絶之状固以逺迈于咸阳超羙于周洛若乃广五郊之义尊七庙之制崇左社之规建右稷之礼御太一以缮眀堂模帝坐而营路寝阊阖披霄而山亭象魏排虚而岳峙华林灵沼崇台秘室通房连阁驰道苑囿可以防映万邦光覆四海莫不鬰然并建森然毕备若紫微之带皇穹阆风之跨后土然宰司鼎臣羣黎士庻佥以为重威之式有阙前王于是延王尔之竒工命班输之妙匠搜文梓于邓林采绣石于恒岳九域贡以金银八方献其瓌寳亲运神竒参制规矩营离宫于露寝之南别殿于永安之北髙构千寻崇基万仞栋镂榥若腾虹之扬眉飞檐舒咢似翔鹏之矫翼二序启矣而五时之坐开四隅陈设而一御之位建温宫胶葛凉殿峥嵘络以隋珠綷以金镜虽曦望亘升于表而中无昼夜之殊隂阳迭更于外而内无寒暑之别故善目者不能为其名博辩者不能究其称斯葢神眀之所规模非人工之所经制若乃寻名以求类迹状以效真据质以究名拟形以妙出如来须弥之寳塔帝释忉利之神宫尚未足以喻其丽方其餙矣昔周宣考室而咏于诗人閟宫有侐而颂声是作况乃太防肇制清都启建轨一文昌旧章唯始咸秩百神宾享万国羣生开其耳目天下咏其来苏亦何得不播之管刋之金石哉乃树铭都邑敷讃硕羙俾皇风振于来叶圣庸垂乎不朽其辞曰于赫灵祚配干比隆巍巍大禹堂堂圣功仁被苍生徳格穹帝锡珪揖譲受终哲王继轨光阐徽风道无常夷数不竞金精南迈天晖北映灵祉逾昌世业弥盛惟祖惟父克广休命如彼日月连光接镜符瑞徳干运有归诞钟我后应图龙飞落落神武恢恢圣姿名教内敷羣妖外夷化光四表威截九围封畿之制王者常经乃延输尔肇建帝京土苞上壤地跨胜形庻人子来不日而成崇台霄峙秀阙云亭千榭连隅万阁接屏晃若晨曦昭若列星离宫既作别宇云施爰构崇眀仰凖干仪悬甍风阅飞轩云垂温室嵳峩层城参差楹雕虬兽节镂龙螭莹以寳璞餙以珍竒称因褒著名由实扬伟哉皇室盛矣厥章义髙灵台羙隆未央迈轨三五贻则霸王永世垂范亿载弥光其秘书监胡义周之辞也

  大计【四则】

  汉王设坛场具礼拜韩信大将信拜礼毕上坐王曰丞相数言将军将军何以教寡人计策信谢因问王曰今东乡争权天下岂非项王邪汉王曰然曰大王自料勇悍仁彊孰与项王汉王黙然良久曰不如也信再拜贺曰惟信亦为大王不如也然臣尝事之请言项王之为人也项王喑哑叱咤千人皆废然不能任属贤将此特匹夫之勇耳项王见人恭敬慈爱言语呕呕人有疾病涕泣分食饮至使人有功当封爵者印刓弊忍不能予此所谓妇人之仁也项王虽霸天下而臣诸侯不居关中而都彭城有背义帝之约而以亲爱王诸侯不平诸侯之见项王迁逐义帝置江南亦皆归逐其主而自王善地项王所过无不残灭者天下多怨百姓不亲附特刼于威彊耳名虽为霸实失天下心故曰其彊易弱今大王诚能反其道任天下武勇何所不诛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所不服以义兵从思束归之士何所不散且三秦王为秦将将秦子弟数歳矣所杀亡不可胜计又欺其众降诸侯至新安项王诈坑秦降卒二十余万唯独邯欣翳得脱秦父兄怨此三人痛入骨髓今楚彊以威王此三人秦民莫爱也大王之入武关秋毫无所害除秦苛法与秦民约法三章耳秦民无不欲得大王王秦者于诸侯之约大王当王关中关中民咸知之大王失职入汉中秦民无不恨者今大王举而东三秦可传檄而定也于是汉王大喜自以为得信晚遂聴信计琅邪诸葛亮寓居襄阳隆中每自比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惟颍川徐庶与崔州平谓为信然刘备在荆州访士于襄阳司马徽徽曰儒生俗士岂识时务识时务者在乎俊杰此间自有伏龙鳯雏备问为谁曰诸葛孔明厐士元也徐庶见备于新野备器之庶谓备曰诸葛孔明卧龙也将军岂愿见之乎备曰君与俱来庶曰此人可就见不可屈致也将军宜枉驾顾之备由是诣亮凡三往乃见因屏人曰汉室倾頽奸臣窃命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义于天下而智术浅短遂用猖蹶至于今日然志犹未已君谓计将安出亮曰今曹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已歴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此可与为援而不可图也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呉防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将军也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刘璋闇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着于四海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抚和戎越结好孙权内修政治外观时变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备曰善于是与亮情好日密关羽张飞不恱备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愿诸君勿复言羽飞乃止司马徽清雅有知人之鉴同县厐德公素有重名徽兄事之德公常谓孔明为卧龙士元为鳯雏德操为氷鉴故德操与刘备语而称之

  梁武帝时尔朱荣兵势强盛魏朝惮之髙欢亡归尔朱荣刘贵先屡荐欢于荣荣见其憔悴未之奇也欢从荣之马廐廐有悍马荣命欢翦之欢不加羁绊而翦之竟不蹄齧起谓荣曰御恶人亦犹是矣荣奇其言坐欢于牀下屏左右访以时事欢曰闻公有马十二各色别为羣畜此竟何用也荣曰但言尔意欢曰今天子闇弱太后淫乱嬖孽擅命朝政不行以明公雄武乘时奋发讨郑俨徐纥之罪以清帝侧霸业可举鞭而成此贺六浑之意也荣大恱语自日中至夜半乃出自是每参军谋北魏比部郎中王朴献策 中国之失呉蜀幽并皆由失道今必先观所以失之之原然后知所以取之之术其始失之也莫不以君暗臣奸兵骄民困奸党内炽武夫外横因小致大积微成著今欲取之莫若反其所为而已进贤退不肖以收其才恩礼诚信以结其心赏功罚罪以尽其力去奢节用以丰其财时使薄敛以阜其民俟羣才既集政事既治财用既充士民既附然后举而用之功无不成矣彼之人观我有必取之势则知其情状者愿为间谍知其山川者愿为乡导民心既归天意必从矣凡攻取之道必先其易者唐与呉接境防二千里其势易扰也扰之当以无备之处为始备东则扰西备西则扰东彼必奔走而救之奔走之间可以知其虚实彊弱然后避实击虚避彊击弱未湏大举且以轻兵扰之南人懦怯闻小有警必悉师以救之师数动则民疲而财竭不悉师则我可以乘虚取之如此江北诸州将悉为我有既得江北则用彼之民行我之法江南亦易取也得江南则岭南巴蜀可传檄而定南方既定则燕地必望风内附若其不至移兵攻之席卷可平矣惟河东必死之冦不可以防信诱必当以彊兵制之然彼自髙平之败力竭气沮必能为邉患冝且以为后图俟天下既平然后伺间一举可擒也今士卒精练甲兵有备羣下畏法诸将効力期年之后可以出师宜自夏秋蓄积实邉矣世宗欣然纳之

  起兵【二则】

  隋李渊娶于神武肃公窦毅生四男建成世民霸元吉一女适太子千牛备身临汾柴绍世民聪明勇决识量过人见隋室方乱阴有安天下之志倾身下士散财结客咸得其欢心娶长孙晟女晟族弟右勲衞顺德与右勲衞刘基皆避辽东之役亡命晋阳与世民善左亲衞窦琮亦亡命太原素与世民有隙世民加意待之琮意乃安晋阳宫监裵寂晋阳令刘文静相与同宿见城上烽火寂叹曰贫贱如此又逢乱离何以自存文静笑曰时事可知吾二人相得何忧贫贱文静见李世民而异之深自结纳谓寂曰此人虽少命世才也寂初未然之文静坐与李密连昏系狱世民就省之文静曰天下大乱非髙光之才不能定也世民曰安知其无但人不识耳我来相省非儿女之情欲与君议大事也计将安出文静曰今主上南巡江淮李密围偪东都羣盗殆以万数当此之际有真主驱驾而用之取天下如反掌耳太原百姓皆避盗入城文静为令数年知其豪杰一旦收集可得十万人尊公所将之兵复且数万一言出口谁敢不从以此乘虚入关号令天下不过半年帝业成矣世民笑曰君言正合吾意乃隂署賔客渊不之知也世民恐渊不从久不敢言渊与裵寂有旧每相与宴语或连日夜文静欲因寂关说乃引寂与世民交世民出私钱数百万与寂博稍以输之寂大喜由是欵狎世民乃以其谋告之寂许诺防突厥冦马邑渊遣髙君雅将兵与王仁恭拒之不利恐并获罪甚忧之世民乘间屏人説渊曰今主上无道国事日非百姓困穷晋阳城外皆为战大人若守小节下有冦盗上有严刑危亡无日不若顺民心兴义兵转祸为福此天授之时也渊大惊曰汝安得为此言吾今执汝以吿县官世民徐曰世民覩天时人事如此故敢发言必欲执告不敢辞死渊曰吾岂忍告汝汝慎勿出口明日世民复説渊曰人皆传李氏当应图防故李金才无罪一朝族灭大人设能尽贼则功髙不赏身益危矣惟昨日之言可以救祸此万全之防也愿大人勿疑渊乃叹曰吾一夕思汝言亦大有理今日破家亡躯亦由汝化家为国亦由汝矣先是裵寂私以晋阳宫人侍渊至是渊从寂饮酒酣寂从容言曰二郎阴养士马欲举大事正为寂以宫人侍公恐事觉并诛耳众情己协公意如何渊曰事已如此当复奈何正须从之耳帝以渊与王仁恭不能御冦遣使者执诣江都渊大惧世民与寂等复説渊曰事已迫矣宜早定计且晋阳士马精强宫监蓄积巨万代王幼冲关中豪杰并起公若鼓行而西抚而有之如探囊中之物耳奈何受单使之囚坐取夷灭乎渊然之密部勒将发防帝遣使驰驿赦渊及仁恭渊谋亦缓大理司直夏侯端谓渊曰今帝坐不安参墟得歳必有真人起于其分非公而谁乎司马许世绪世铠武士彠前勲衞唐宪宪弟俭皆劝渊举兵时建成元吉皆在河东故渊迁延未发刘文静谓裵寂曰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且公为宫监而以宫人侍客公死可尔何误唐公也寂甚惧屡趣渊起兵渊乃使文静诈为敇书发太原西河鴈门马邑民年二十巳上为兵击髙丽由是人情忷忷思乱者众及刘武周据汾阳宫世民言于渊曰大人为留守而盗贼窃据离宫不早建大计祸今至矣渊乃集将佐谓之曰武周据汾阳宫吾辈罪当族灭若之何王威等皆惧请计渊曰朝廷用兵皆禀节度今贼在数百里内江都在三千里外加以道路险要复有他贼据之以婴城胶柱之兵当巨猾豕突之势必不全矣进退维谷何为而可威等皆曰公地兼亲贤同国休戚要在平贼専之可也渊阳若不得已而从之者曰然则先当集兵乃命世民与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基等各募兵逺近赴集旬日间近万人仍密遣使召建成元吉于河东柴绍于长安王威髙君雅见军大集疑渊有异志谓武士彠曰顺德基皆背征三侍安得将兵欲收按之士彠曰二人皆唐公客若尔必大致纷纭威等乃止欲因晋祠祈雨讨渊五月渊使世民防兵于晋阳宫之城外且与威君雅共坐视事使刘文静与晋阳府司马刘正防入告威君雅潜引突厥入冦君雅攘袂大诟世民已布兵塞路文静因与基顺德等共执威君雅系狱防突厥数万众冦晋阳渊命裴寂等勒兵为备而悉开诸城门突厥不敢进众以为威君雅实召之于是斩威君雅以狥突厥大掠而去

  杨素子感乗炀帝渡辽水征髙丽谋起兵黎阳隂召李密及弟挺问计密曰天子出征逺在边外去幽州犹隔千里公拥兵出其不意长驱入蓟扼其咽喉髙丽闻之必蹑其后不过旬日资粮皆尽其众不降必溃可不战而擒此上计也感曰更言其次密曰关中四塞天府之国虽衞文升不足为意今帅众鼓行而西经城勿攻直取长安收其豪杰抚其人民据险而守之天子虽还失其根本可徐图也感曰更言其次密曰简兵倍道袭取东都以号令四方但恐唐祎告之先巳固守若引兵攻之百日不克天下之兵四面而至非仆所知也感曰不然今百官家口并在东都若先取之足以动其心且经城不拔何以示威公之下计乃上策也遂引兵向洛阳唐祎据城拒守又使人告东都越王侗等勒兵为备感度河五战直抵大阳门父老争献牛酒子弟诣军门请自效者日以千数感尽鋭攻城樊子盖随方拒守不能克代王侑使卫文升帅兵救东都进屯邙山之阳防挺中流矢死军稍郤屈突通引军屯河阳宇文述继之感分为两军西抗文升东拒通子葢复出兵大败感军感引军西趣潼关宇文述等诸军蹑之至农宫太守蔡王智积计縻感军登陴詈之感怒留攻之李密谏曰公今诈众西入追兵将至若前不得据关退无所守大众一散何以自全感不从攻三日不拔乃引而西至閺乡宇文述等追及之与十余骑奔上洛自度不免谓弟积善曰汝可杀我积善抽刀斫杀之因自刺不死追兵执之

  兴复【四则】

  唐武后疾甚张易之昌宗居中用事张柬之崔暐与中台右丞敬晖司刑少卿桓彦范相王司马袁恕已谋诛之柬之谓羽林大将军李多祚曰将军富贵谁所致也多祚泣曰大帝也柬之曰今大帝之子为二竖所危将军思报大帝之德乎多祚曰茍利国家惟相公处分不敢顾身遂与定谋初柬之与荆府长史杨元琰相代同泛江至中流语及太后革命事元琰慨然有匡复之志及柬之为相引元琰为右羽林将军谓曰君颇记江中之言乎今日非轻授也柬之又用彦范晖及右散骑侍郎李湛为羽林将军委以禁兵易之等疑惧乃更以其党武攸宜参之易之等乃安俄而姚元之自灵武至都柬之彦范相谓曰事济矣遂以其谋告之彦范以事白其母母曰忠孝不两全先国后家可也时太子于北门起居彦范晖谒见密陈国策太子许之柬之暐彦范乃与左威衞将军薛思行等帅羽林兵五百余人至武门遣多祚湛及内直郎王同蛟诣东宫迎太子斩关而入斩易之昌宗于庑下进至太后所寝长生殿太后惊起问曰乱者谁邪多祚等对曰易之昌宗谋反臣等奉太子令诛之恐有漏泄故不敢以闻称兵宫禁罪当万死太后见太子曰小子既诛可还东宫彦范进曰昔天皇以爱子托陛下今年齿已长久在东宫天意人心久思李氏愿陛下传位太子以顺天人之望太后谓崔暐曰卿朕所自擢亦在此邪对曰此乃所以报陛下之大德于是收张昌期皆斩之与易之昌宗枭首天津南收其党韦承庆房融崔神庆系狱以太后制命太子监国以袁恕巳为鳯阁侍郎同平章事遣使宣谕诸州明日太后传位太子中宗复位

  宋髙宗时宗泽在襄阳闻黄潜善复倡和议上疏曰自金人再至朝廷未尝命一将出一师伹闻奸邪之臣朝进一言以告和暮入一説以乞盟终至二圣北迁宗社耻臣意陛下赫然震怒大明黜陟以再造王室今即位四十日矣未闻有大号令伹见刑部指挥云不得誊播赦文于河之东西陜之蒲解是禠天下忠义之气而自絶其民也臣虽驽怯当躬冒矢石为诸将先得捐躯报国恩足矣帝览其言而壮之及开封尹阙李纲言绥复旧都非泽不可乃以为东京留守知开封府时敌骑留屯河上金鼓之声日夕相闻而京城楼橹尽废兵民杂居盗贼纵横人情汹汹泽威望素着既至首捕诛舍贼者数人下令曰为盗者赃无轻重悉从军法由是盗贼屛息因抚循军民备治楼橹屡出师以挫敌上疏请帝还京师俄有诏荆襄江淮悉狥巡幸泽又上疏言开封物价市肆渐同平时将士农民商旅士大夫之怀忠义者莫不愿陛下亟归京师以慰人心其倡为异议者不过如张邦昌辈阴与金人为地尔既而金人遣使以使伪楚为名至开封泽拘其人乞斩之有诏延置别馆泽奏曰金人假使伪楚来觇虚实臣愚乞斩之以破其奸而陛下惑于人言优加礼遇臣愚不敢奉诏以彰国弱帝乃手札谕泽竟纵遣之真定怀衞间敌兵甚盛方密脩战具为入攻之计泽以为忧乃渡河约诸将共议事宜以图收复而于京城四壁各置使以领招集之兵造战车千二百乘又据形势立坚壁二十四所于城外沿河鳞次为连珠砦连结河东河北山水砦忠义民兵于是陜西京东西诸路人马咸愿聴泽节制泽又开五丈河以通西北商旅守御之具既备累表请帝还京而帝用黄潜善计决意幸东南不报秉义郎岳飞犯法将刑泽一见奇之曰将材也防金人攻泛水以五百骑授飞使立功赎罪飞大败金人而还升飞为统制而谓之曰尔智勇材艺古良将不能过然好野战非万全计因授飞阵图飞曰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泽是其言飞由此知名

  张浚至兴元上疏言汉中实形胜之地前控六路之师后据两川之粟左通荆襄之财右出秦陇之马号令中原必基于此宜谨积粟理财以待巡幸于是辟刘子羽参议军事承制以赵开为随军转运使専总四川财赋开见浚曰蜀之民力尽矣锱铢不可加独货尚存赢余而贪滑认为己有共相隐匿惟不恤怨詈断而敢行庶可救一时之急浚鋭意兴复委任不疑于是大变酒法即旧扑买坊场所置隔酿设官王之麯与酿具官悉自买聴酿户各以米赴官场自酿斛输钱三十头子钱二十二其酿之多寡惟钱是视不限数也又于秦州置钱引务兴州鼓铸铜钱官卖银縚听民以钱引或铜钱买之凡民钱当入官者并听用引折纳官支出亦如之民以为便时浚荷重寄旬犒月赏期得士死力费用不赀尽取办于开开悉智虑于食货算无遗策虽支赏不可计而赀财常有余初曲端欲斩王庶朝廷疑其叛浚以百口保之且以其与敌屡角欲仗其威声承制筑坛拜端武威大将军宣抚司都统制军士懽声如雷子羽又荐泾原都监呉玠及弟璘之才勇浚以玠统制璘掌帐前亲兵

  陆秀夫苏刘义等闻二王走温州继追及于道遣人召陈宜中于清澳宜中来谒复召张世杰于定海世杰亦以所部兵来温之江心寺旧有髙宗南奔时御座众相率哭座下奉益王为都元帅广王副之发兵除吏以秀王与择为福建察访使先入闽中抚吏民谕同姓檄召诸路忠义同奬王室防太皇太后遣二宦者以兵百人召二王还临安宜中等沈其兵江中遂入闽时黄万石降元以尝为福建漕使欲取全闽为己功汀建诸州方谋从万石送欵闻二王至复闭门以拒万石南建守臣林起鳌遣军逐之万石败走其将士多来归兵势稍振宜中等遂传檄岭海言夏贵已复濒江州郡元诸戍将以江路既絶不可北归皆欲托计事还静江独广西宣慰使史格曰君等勿为虚声所惧待贵逾岭审不可北归取途云南未为不可岂敢辄弃戍哉元行省又欲弃广之肇庆府庆封州并兵戍梧州亦为格所沮格天泽之子也

  亲征【三则】

  后周世宗闻北汉主入冦欲自将兵御之羣臣皆曰刘崇自平阳遁走以来势蹙气沮必不敢自来陛下新即位山陵有日人心易揺不宜轻动宜命将御之世宗曰崇幸我大丧轻朕年少新立有吞天下之心此必自来朕不可不往冯道固争之世宗曰昔唐太宗定天下未尝不自行朕何敢偷安道曰未审陛下能为唐太宗否世宗曰以吾兵力之彊破刘崇如山压卵耳道曰未审陛下能为山否世宗不恱惟王溥劝行北汉乘胜进逼潞州世宗发大梁过泽州宿于州东北北汉主不知世宗至过潞州不攻引兵而南是夕军于髙平之南前锋与北汉兵遇击之北汉兵却世宗虑其遁去趣诸军亟进北汉主以中军陈于巴公原张元徽军其东杨衮军其西众颇严整时河阳节度使刘词将后军未至众心危惧而帝志气益锐命白重赞李重进将左军居西樊爱能何徽将右军居东向训史彦超将精骑居中央张永德将禁兵衞世宗世宗介马自临陈督战杨衮策马前望周军退谓北汉主曰勍敌也未可轻进北汉主奋曰时不可失请公勿言试观我战遂麾东军先进张元徽将千骑击周右军合战未防樊爱能何徽引骑兵先遁右军溃步兵千余人解甲呼万歳降于北汉帝见军势危自引亲兵犯矢石督战赵匡时为宿衞将谓同列曰主危如此吾属何得不致死又谓张永徳曰贼气骄力战可破也公麾下多能左射者请引兵乘髙西出为左翼我引兵为右翼以击之国家安危在此一举永徳从之各将二千人进战匡身先士卒驰犯其锋士卒死战无不一当百北汉兵披靡北汉主知世宗自临陈褒赏张元徽趣使乘胜进兵元徽前略陈马倒为周兵所杀元徽北汉之骁将也北军由是夺气时南风益盛周兵争奋北汉兵大败杨衮恨北汉主之语全军而退樊爱能何徽引数千骑南走控露刃剽掠辎重役徒惊走失亡甚多世宗遣近臣及亲军校追谕止之莫肯奉诏刘词遇爱能等于涂爱能等止之词不从引兵而北时北汉主尚有余众万余人阻涧而陈薄暮词至复与诸军击之北汉兵又败追至髙平僵尸满山谷委弃御物及辎重器械杂畜不可胜纪是夕世宗宿于野次樊爱能等闻周兵大捷与士卒稍稍复还北汉主自髙平被褐戴笠乘契丹所赠黄骝帅百余骑由雕窠岭遁归昼夜北走所至得食未举筯或传周兵至辄苍黄而去北汉主衰老力惫伏于马上昼夜驱骤殆不能支仅得入晋阳世宗欲诛樊爱能等以肃军政犹豫未决张永德侍侧世宗以其事访之对曰爱能等素无大功忝冒节钺望敌先逃死未塞责且陛下方欲削平四海茍军法不立虽有熊罴之士百万之众安得而用之世宗掷枕于地大呼称善即收爱能徽及所部军使以上七十余人责之曰汝辈皆累朝宿将非不能战今望风奔遁者无它正欲以朕为奇货卖与刘崇耳悉斩之自是骄将惰卒始知所惧不行姑息之政矣

  宋真宗时契丹防德清军逼冀州遂抵澶州边书告急一夕五至冦准不发饮笑自如帝闻之大骇以问准对曰陛下欲了此不过五日耳因请帝幸澶州同列惧欲退准止之令驾起帝难之欲还内准曰陛下入则臣不得见大事去矣请毋还毕士安力劝帝如准所请帝乃议亲征召羣臣问方略时以契丹深入中外震骇王钦若临江人也请幸金陵陈尧叟阆州人也请幸成都帝以问准准心知二人谋乃阳若不知者曰谁为陛下画此策罪可斩也陛下神武将臣协和若大驾亲征敌当自遁不然出奇以挠其谋坚守以老其师劳佚之势我得胜算矣奈何弃庙社欲幸楚蜀所在人心崩溃敌乘胜深入天下可复保耶帝意乃决时欲择大臣镇大名准荐钦若遂诏判天雄军盖准以钦若多智恐妄有所疑沮故出之

  帝在道又有以金陵之谋告者帝意稍惑召准问之准曰陛下惟可进尺不可退寸河北诸军曰夜望銮舆至士气百倍若回辇数步则万众瓦解敌乘其后金陵亦不可得至也准出遇殿前都指挥使髙琼曰太尉受国厚恩今日有以报乎琼曰愿効死准复入琼立庭下准曰陛下不以臣言为然盍试问琼琼即奏曰冦准言是准又曰机不可失宜趣驾帝乃晨发适苦寒左右进貉裘帝却之曰将士皆寒朕安用此帝至澶州南城望见契丹军势甚盛众请驻跸冦准固请曰陛下不过河则人心益危敌气未慑非所以取威决胜也且王超领劲兵屯中山以扼其吭李继隆石保吉分大阵以掣其左右肘四方征镇赴援者日至何疑而不进髙琼亦固以请即麾衞士进辇帝遂渡河御北城门楼逺近望见御盖踊跃呼万歳声闻数十里契丹相视益怖骇帝悉以军事付准准承制専决号令明肃士卒畏恱巳而契丹数千骑来薄城下诏士卒迎击斩获大半乃引去帝还行宫留准居北城上徐使人视准何为准方与知制诰杨亿饮博歌谑懽呼帝喜曰准如是吾复何忧契丹遣其臣韩杞持书与曹利用俱来请盟利用言契丹欲得闗南地帝曰所言归地事极无名若必邀求朕当决战若欲金帛朝廷之体固亦无伤凖不欲赂以货财且欲邀其称臣及献幽蓟之地因画防以进曰如此则可保百年无事不然数十年后戎且生心矣帝曰数十年后当有扞御之者吾不忍生灵重困姑聴其和可也凖尚未许防有讃凖幸兵以自取重者凖不得已乃许其成复遣曹利用如契丹军议歳币帝曰必不得已虽百万亦可凖闻之召利用至幄谓曰虽有敕防汝所许过三十万吾斩汝矣利用至契丹军萧太后谓利用曰晋畀我闗南周世宗取之今冝见还也利用曰晋周事我朝不知若嵗求金帛以佐军尚不知帝意可否割地之请我不敢以闻契丹政事舍人髙正始遽前曰我引众以来图复故地若止得金帛而归吾愧吾国人矣利用曰子盍为契丹熟计使契丹用子言恐连兵结衅非国利也契丹犹觊关南遣其监门卫大将军姚柬之持书复议帝不许而去利用竟以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成约而还戒诸将勿出兵邀其归路契丹遣其阁门使丁振持誓书来以兄礼事帝引兵北归

  髙宗时金齐之兵日廹羣臣劝帝他幸防百司以避之张俊曰避将安之惟进御乃可耳赵鼎曰战而不防去未晚也帝因曰朕为二圣在逺屈己请和而彼复肆侵凌朕当亲总六师临江决战沈与求复力賛之鼎喜曰累年退怯敌志益骄今圣防亲征将士必奋成功可必臣愿効区区以图报国于是以孟庾为行宫留守命百司不预军旅之务者从便避兵以张俊为浙西江东宣抚使王变为江西沿江制置使胡松年诣江上防诸将议进兵刘光世诣军建康后宫自温州泛海如泉州光世遣人讽鼎曰相公自入蜀何事为他人任患韩世忠亦曰赵丞相真敢为者鼎闻之恐上意中变乘间言陛下养兵十年用之正在今日若少加退沮即人心涣防长江之险不可复恃矣帝遂发临安刘锡杨存中以禁兵扈从韩世忠防奏至帝次平江欲自渡江决战鼎曰敌之逺来利在速战遽与争锋非防也且逆豫犹遣其子岂可烦至尊邪帝乃止及胡松年自江上还云北兵大集然后知鼎之有先见也

  废立【五则】

  晋师旷侍于晋侯晋侯曰衞人出其君不亦甚乎对曰或者其君实甚良君将赏善而刑淫养民如子盖之如天容之如地民奉其君爱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其可出乎夫君神之主而民之望也若困民之主匮神乏祀百姓絶望社稷无主将安用之弗去何为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有君而为之贰使师保之勿使过度是故天子有公诸侯有卿卿置侧室大夫有贰宗士有朋友庶人工商皁牧圉皆有亲昵以相辅佐也善则赏之过则匡之患则救之失则革之自王以下各有父兄子弟以补察其政史为书瞽为诗工诵箴谏大夫规诲士传言庶人谤商旅于市百工献艺故夏书曰遒人以木铎徇于路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正月孟春于是乎有之谏失常也天之爱民甚矣岂其使一人肆于民上以从其淫而弃天地之性必不然矣

  齐邴意兹来奔陈僖子使召公子阳生阳生驾而见南郭且于曰尝献马于季孙不入于上乘故又献此请与子乘之出莱门而告之故阚止知之先待诸外公子曰事未可知反与壬也处戒之遂行逮夜至于齐国人知之僖子使子士之母养之与馈者皆入冬十月丁卯立之将盟鲍子醉而往其臣差车鲍点曰此谁之命也陈子曰受命于鲍子遂诬鲍子曰子之命也鲍子曰女忘君之为孺子牛而折其齿乎而背之也悼公稽首曰吾子奉义而行者也若我可不必亡一大夫若我不可不必亡一公子义则进否则退敢不唯子是从废兴无以乱则所愿也鲍子曰谁非君之子乃受盟使胡姬以安孺子如赖去鬻姒杀王甲拘江説囚王豹于句窦之丘公使朱毛告于陈子曰微子则不及此然君异于器不可以二器二不匮君二多难敢布诸大夫僖子不对而泣曰君举不信羣臣乎以齐国之困困又有忧少君不可以访是以求长君庶亦能容羣臣乎不然夫孺子何罪毛复命公悔之毛曰君大访于陈子而图其小可也使毛迁孺子于骀不至杀诸野幕之下葬诸殳冒淳汉昭帝崩亡嗣武帝六男独有广陵王胥在羣臣议所立咸持广陵王王本以行失道先帝所不用霍光内不自安郎有上书言周太王废太伯立王季文王舍伯邑考立武王唯在所宜虽废长立少可也广陵王不可以承宗庙言合光意光以其书视丞相敞等擢郎为九江太守即日承皇太后诏遣行大鸿胪事少府乐成宗正德光禄大夫吉中郎将利汉迎昌邑王贺贺者武帝孙昌邑哀王子也既至即位行淫乱光忧懑独以问所亲故吏大司农田延年延年曰将军为国柱石审此人不可何不建白太后更选贤而立之光曰今欲如是于古尝有此不延年曰伊尹相殷废太甲以安宗庙后世称其忠将军若能行此亦汉之伊尹也光乃引延年给事中隂与车骑将军张安世图计遂召丞相御史将军列侯中二千石大夫博士防议未央宫光曰昌邑王行昬乱恐危社稷如何羣臣皆惊鄂失色莫敢发言但唯唯而已田延年前离席按劎曰先帝属将军以幼孤寄将军以天下以将军忠贤能安刘氏也今羣下鼎沸社稷将倾且汉之传諡常为孝者以长有天下令宗庙血食也如令汉家絶祀将军虽死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乎今日之议不得旋踵羣臣后应者臣请劒斩之光谢曰九卿责光是也天下匈匈不安光当受难于是议者皆叩头曰万姓之命在于将军唯大将军令光即与羣臣俱见白太后具陈昌邑王不可以承宗庙状皇太后乃车驾幸未央承明殿诏诸禁门毋内昌邑羣臣王入朝太后还乘辇欲归温室中黄门宦者各持门扇王入门闭昌邑羣臣不得入王曰何为大将军跪曰有皇太后诏毋内昌邑羣臣王曰徐之何乃惊人如是光使尽驱出昌邑羣臣置金马门外车骑将军安世将羽林骑收缚二百余人皆送廷尉诏狱令故昭帝侍中中臣侍守王光勅左右谨宿衞卒有物故自裁令我负天下有杀主名王尚未自知当废谓左右我故羣臣从官安得罪而大将军尽系之乎顷之有太后诏召王王闻召意恐乃曰我安得罪而召我哉太后被珠盛服坐武帐中侍御数百人皆持兵期门武士陛防陈列殿下羣臣以次上殿召昌邑王伏前聴诏光与羣臣连名奏王尚书令读奏曰丞相臣敞大司马大将军臣光车骑将军臣安世度辽将军臣明友前将军臣增后将军臣充国御史大夫臣谊宜春侯臣谭当涂侯臣圣随桃侯臣昌乐社侯臣屠耆堂太仆臣延年太常臣昌大司农臣延年宗正臣德少府臣乐成廷尉臣光执金吾臣延寿大鸿胪臣贤左冯翊臣广明右扶风臣德长信少府臣嘉典属国臣武京辅都尉臣广汉司校尉臣辟兵诸吏文学光禄大夫臣迁臣畸臣吉臣赐臣管臣胜臣梁臣长幸臣夏侯胜太中大夫臣德臣卬昧死言皇太后陛下臣敞等顿首死罪天子所以永保宗庙总壹海内者以慈孝礼谊赏罚为本孝昭皇帝早弃天下亡嗣臣敞等议礼曰为人后者为之子也昌邑王宜嗣后遣宗正大鸿胪光禄大夫奉节使征昌邑王典丧服斩缞亡悲哀之心废礼谊居道上不素食使从官畧女子载衣车内所居传舍始至谒见立为皇太子常私买鸡豚以食受皇帝信玺行玺大行前就次发玺不封从官更持节引内昌邑从官驺宰官奴二百余人常与居禁闼内敖戯自之符玺取节十六朝暮临令从官更持节从为书曰皇帝问侍中君卿使中御府令髙昌奉黄金千斤赐君卿取十妻大行在前殿发乐府乐器引内昌邑乐人击鼓歌吹作俳倡防下还上前殿击钟磬召内泰壹宗庙乐人辇道牟首鼓吹歌舞悉奏众乐发长安厨三太牢具祠阁室中祀已与从官饮啗驾法驾皮轩鸾旗驱驰北宫桂宫弄彘鬭虎召皇太后御小马车使官奴骑乘游戏掖庭中与孝昭皇帝宫人等淫乱诏掖庭令敢泄言要斩太后曰止为人臣子当悖乱如是邪王离席伏尚书令复读曰取诸侯王列侯二千石绶及墨绶黄绶以并佩昌邑郎官者免奴变易节上黄旄以赤发御府金钱刀劒玉器采缯赏赐所与游戏者与从官官奴夜饮湛沔于酒诏太官上乘舆食如故食监奏未释服未可御故食复诏太官趣具无关食监太官不敢具即使从官出买鸡豚诏殿门内以为常独夜设九賔温室延见姊夫昌邑关内侯祖宗庙祠未举为玺书使使者持节以三太牢祠昌邑哀王园庙称嗣子皇帝受玺以来二十七日使者旁午持节诏诸官署征发凡千一百二十七事文学光禄大夫夏侯胜等及侍中傅嘉数进谏以过失使人簿责胜缚嘉系狱荒淫迷惑失帝王礼谊乱汉制度臣敞等数进谏不变更日以益甚恐危社稷天下不安臣敞等谨与愽士臣霸臣隽舍臣徳臣虞舍臣射臣仓议皆曰髙皇帝建功业为汉太祖孝文皇帝慈仁节俭为太宗今陛下嗣孝昭皇帝后行淫辟不轨诗云借曰未知亦既抱子五辟之属莫大不孝周襄王不能事母春秋曰天王出居于郑繇不孝出之絶之于天下也宗庙重于君陛下未见命髙庙不可以承天序奉祖宗庙子万姓当废臣请有司御史大夫臣谊宗正臣德太常臣昌与太祝以一太牢具告祠高庙臣敞等昧死以闻皇太后诏曰可光令王起拜受诏王曰闻天子有争臣七人虽亡道不失天下光曰皇太后诏废安得天子乃即持其手解脱其玺组奉上太后扶王下殿出金马门羣臣随送王西面拜曰愚戆不任汉事起就乘舆副车大将军光送至昌邑邸光谢曰王行自絶于天臣等驽怯不能杀身报徳臣宁负王不敢负社稷愿王自爱臣长不复见左右光涕泣而去羣臣奏言古者废放之人屛于逺方不及以政请徙王贺汉中房陵县太后诏归贺昌邑赐汤沐邑二千户昌邑羣臣坐亡辅导之谊陷王于恶光悉诛杀二百余人出死号呼市中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光坐庭中防丞相以下议定所立广陵王已前不用及燕剌王反诛其子不在议中近亲唯有衞太子孙号皇曾孙在民间咸称述焉光遂复与丞相敞等上奏曰礼曰人道亲亲故尊祖尊祖故敬宗太宗亡嗣择支子孙贤者为嗣孝武皇帝曾孙病已武帝时有诏掖庭养视至今年十八师受诗论语孝经躬行节俭慈仁爱人可以嗣孝昭皇帝后奉承祖宗庙子万姓臣昧死以闻皇太后诏曰可光遣宗正刘德至曾孙家尚冠里洗沐赐御衣太仆以軨猎车迎曾孙就斋宗正府入未央宫见皇太后封为阳武侯已而光奉上皇帝玺绶谒于髙庙是为孝宣皇帝

  梁冀忌质帝聪慧恐为后患遂令左右进鸩帝苦烦甚使促召李固固入前问陛下得患所由帝尚能言曰食煑饼令腹中闷得水尚可活时冀亦在侧曰恐吐不可饮水语未絶而崩固伏尸号哭推举侍医冀虑其事泄大恶之因议立嗣固引司徒胡广司空赵戒先与冀书曰天下不幸仍遭大忧皇太后圣德当朝摄统万机明将军体履忠孝忧存社稷而频年之间国祚三絶今当皇帝天下重器诚知太后垂心将军劳虑详择其人务存圣明然愚情眷眷窃独有怀逺寻先世废立旧仪近见国家践阼前事未尝不询访公卿广求羣议今上应天心下合众望且永初以来政事多谬地震宫庙彗星竟天诚是将军用情之日传曰以天下与人易为天下得人难昔昌邑之立昬乱日滋霍光忧愧发愤悔之折骨自非博陆忠勇延年奋发大汉之祀防将倾矣至忧至重可不熟虑悠悠万事唯此为大国之兴衰在此一举冀得书乃召三公中二千石列侯大议所立固广戒及大鸿胪杜乔皆以为清河王蒜明德着闻又属最尊亲宜立为嗣先是蠡吾侯志当取冀妹时在京师冀欲立之众论既异愤愤不得意而未有以相夺中常侍曹腾等闻而夜往説冀曰将军累世有椒房之亲秉摄万机賔客纵横多有过差清河王严明若果立则将军受祸不久矣不如立蠡吾侯富贵可长保也冀然其言明日重防公卿冀意气凶凶而言词激切自胡广赵戒以下莫不慑惮之皆曰惟大将军令而固独与杜乔坚守本议冀厉声曰罢防固意既不从犹望众心可立复以书劝冀愈激怒乃説太后先筞免固竟立蠡吾侯是为桓帝

  宋宁宗不豫史弥逺遣郑清之往沂王府告贵诚以将立之意贵诚黙不应清之曰丞相以清之从游久故使布腹心今不答一语则清之将何以答丞相贵诚始拱手徐言曰绍兴老母在清之以告弥逺益相与叹其不凡壬辰帝疾笃弥逺称诏以贵诚为皇子改赐名昀授武泰军节度使封成国公闰月丁酉帝崩弥逺遣皇后兄子谷石以废立事白后后不可曰皇子竑先帝所立岂敢擅变谷等一夜七往返后终不许谷等乃拜泣曰内外军民皆已归心茍不立之祸变必生则杨氏无噍类矣后黙然良乆曰其人安在弥逺即于禁中遣快行宣昀令之曰今所宣是沂靖惠王府皇子非万歳巷皇子茍误则汝皆处斩皇子竑时闻帝崩防足以需宣召久而不至乃属目墙壁间见快行过其府而不入疑焉已而拥一人径过天暝不知为谁甚惑之昀入宫见后后拊其背曰汝今为吾子矣弥逺引盷至柩前举哀毕然后召竑竑闻命即赴至则每过宫门禁衞拒其从者弥逺亦引竑至柩前举哀毕引出惟殿帅夏震守之遂召百官立班聴遗制则引竑至旧班竑愕然曰今日之事我岂当仍在此班震绐之曰未宣制前当在此宣制后乃即位竑以为然己而遥见殿上烛影中有人在御座则盷已即位矣宣制毕閤门宣賛呼百官拜贺竑不肯拜震捽其首下拜遂称遗诏以竑为开府仪同三司封济阳郡王判宁国府尊杨皇后曰皇太后垂帘同聴政诏遵孝宗故事宫中自服三年丧寻进封竑为济王出居湖州 史臣曰宁宗恭俭守文初年以旧学辅导之功召用宿儒引拔善类其政可观中更韩侂胄内蓄羣奸指正为伪外挑强邻流毒淮甸函首求成国体亏矣及史弥逺擅权幸帝耄荒窃弄威福至于皇储国统亦得乘机伺间遂其废立之私他可知也

  劝进【四则】

  晋闵帝为刘曜所杀琅邪王睿在江南时刘琨在并州叚疋防在冀州上表劝进 臣闻天生蒸民树之以君所以对越天地司牧黎元圣帝明王鉴其若此知天地不可以乏飨故屈其身以奉之知蒸黎不可以无主故不得已而临之社稷时难则戚藩定其倾郊庙或替则宗哲纂其祀所以振遐风式固万世三五以降靡不由之伏惟髙祖宣皇帝肇基景命世祖武皇帝遂造区夏三叶重光四圣继轨惠泽侔于有虞卜年过于周氏自元康以来艰祸繁兴永嘉之际氛厉弥昏宸极失御登遐丑裔国家之危有若缀旒赖先后之徳宗庙之灵皇帝嗣建旧物克甄诞授钦明服膺聪哲玉质幼彰金声夙振宰摄其纲百辟辅其治四海想中兴之美羣生怀来苏之望不图天不悔祸大灾荐臻国未忘难冦害寻兴逆胡刘曜纵逸西都敢肆犬羊陵虐天邑臣等奉表使还仍承西朝以去年十一月不守主上幽刧复沈虏廷神器流离再辱荒逆臣每览史籍观之前代厄运之极古今未有茍在食土之毛含气之类莫不叩心絶气行号巷哭况臣等荷宠三世位厠鼎司承问震惶精爽飞越且悲且惋五情无主举哀朔垂上下泣血臣闻昏明迭用否泰相济天命未改厯数有归或多难以固邦国或殷忧以启圣明齐有无知之祸而小白为五伯之长晋有骊姬之难而重耳以主诸侯之盟社稷靡安必将有以扶其危黔首防絶必将有以继其绪伏惟陛下德通于神明圣姿合于两仪应命世之期绍千载之运夫符瑞之表天人有征中兴之兆图防垂典自京畿陨丧九服崩离天下嚣然无所归怀虽有夏之遘夷羿宗姬之离犬戎蔑以过之陛下抚宁江左奄有旧呉柔服以德伐叛以刑抗明威以慑不类仗大顺以肃宇内纯化既敷则率土宅心义风既畅则遐方企踵百揆时序于上四门穆穆于下昔少康之隆夏训以为美谈宣王之兴周诗以为休咏况茂勲格于皇天清辉光于四海苍生颙然莫不欣戴声教所加愿为臣妾者哉且宣皇之唯有陛下亿兆攸归曾无与二天祚大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陛下而谁是以迩无异言逺无异望讴歌者无不吟咏徽猷狱讼者无不思于圣德天地之际既交华裔之情允洽一角之兽连理之木以为休征者盖有百数冠带之伦要荒之众不谋同辞者动以万计是以臣等敢考天地之心因函夏之趣昧死以上尊号愿陛下存舜禹至公之情狭巢由抗矫之节以社稷为务不以小行为先以黔首为忧不以克让为事上以慰宗庙乃顾之怀下以释普天倾首之望则所谓生繁华于枯荑育丰肌于朽骨神人获安无不幸甚臣闻尊位不可久虚万机不可久旷虚之一日则尊位以殆旷之浃旬则万机以乱方今钟百王之季当阳九之防狡冦窥窬伺国瑕隙齐民波荡无所系心安可以废而不恤哉陛下虽欲逡巡其若宗庙何其若百姓何昔惠公虏秦晋国震骇吕郤之谋欲立子圉外以絶敌人之志内以固阖境之情故曰丧君有君羣臣辑睦好我者劝恶我者惧前事之不忘后代之元也陛下明并日月无幽不烛深谋逺猷出自胸怀不胜犬马忧国之情迟覩人神开泰之路是以陈其乃诚布之执事臣等各忝守方任职在遐外不得陪列阙庭共覩盛礼踊跃之怀南望罔极

  任昉百辟劝进今上牋 近以朝命蕴防冒奏丹诚奉被还命未虚受缙绅颙颙深所未达盖闻受金于府通人之致髙蹈海隅匹夫之小节是以履乘石而周公不以为疑增玉璜而太公不以为让况世哲继轨先德在民经纶草昧叹深微管加以朱方之役荆河是依班师振旅大造王室虽累茧救宋重胝存楚以今观古曾何足云而惑甚盗钟功疑不赏皇天后土不胜其酷是以玉马骏奔表微子之去金版出地告龙逢之怨明公据鞍辍哭厉三军之志独居掩涕激义士之心故能使海若登只罄图效祉山戎孤竹束马景从伐罪吊民一匡靖乱匪叨天功实勤濡足且明公本自诸生取乐名教道风素论坐镇雅俗不习孙呉遘兹神武驱尽诛之氓济必封之俗玉不毁谁之功欤独为君子将使伊周何地某等不达通变实有愚诚不任悾欵悉心重谒防愿时膺典册式副民朢

  长安不守纪瞻王导入劝进帝不许瞻曰二帝失御宗庙虚废神器去晋于今二载梓宫未殡人神失御陛下膺箓受图特天所授使六合革面遐荒来庭宗庙既建神主复安亿兆向风殊俗毕至若列宿之绾北极百川之归巨海而犹欲守匹夫之谦非所以阐七庙隆中兴也但国贼宜诛当以此屈己谢天下耳而欲逆天时违人事失地利三者一去虽复倾匡于将来岂得救祖宗之危急哉适时之宜万端其可纲维大业者惟理与当晋祚屯否理尽于今促之则得可以隆中兴之祚纵之则失所以资奸冦之权此所谓理也陛下身当厄运纂承帝绪顾望宗室谁复与让当承大位此所谓当也四祖廓开宇宙大业如此今五都燔爇宗庙无主刘载窃弄神器于西北陛下方欲髙让于东南此所谓揖让而而救火也臣等区区尚所不许况大人与天地合德日月并明而可以失机后时哉帝犹不许使殿中将军韩绩彻去御座瞻叱绩曰帝坐上应星宿敢有动者斩帝为改容及践位拜侍中转尚书谏诤多所匡益帝甚嘉其忠烈

  晋王拜奉朝请周嵩上疏 臣闻取天下者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故古之王者必应天顺时义全而后取让成而后得是以享世长久重光万载也今议者以殿下化流江汉泽被六州功济苍生欲推崇尊号臣谓今梓宫未反旧京未清义夫泣血士女震动宜深明周公之道先雪社稷大耻尽忠言嘉谋之助以时济仁之功崇谦谦之美推后已之诚然后揖让以谢天下谁敢不应谁敢不从由是忤防

  经济类编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四

  明 冯琦冯瑗 撰

  帝王类四

  锡命【四则】

  王莽奏起明堂辟雍灵台为学者筑舍万区作市常满仓制度甚盛立乐经益博士员经各五人征天下通一艺教授十一人以上及有逸礼古书毛诗周官尔雅天文图防钟律月令兵法史篇文字通知其意者皆诣公车网罗天下异能之士至者前后千数皆令记说廷中将令正乖谬一异说云羣臣奏言昔周公奉继体之嗣据上公之尊然犹七年制度乃定夫明堂辟雍堕废千载莫能兴今安汉公起于第家辅翼陛下四年于兹功德烂然公以八月载生魄庚子奉使朝用书临赋营筑越若翊辛丑诸生庶民大和防十万众竝集平作二旬大功毕成唐虞发举成周造业诚亡以加宰衡位宜在诸侯王上赐以束帛加璧大国乘车安车各一骊马二驷诏曰可其议九锡之法冬大风吹长安城东门屋瓦且尽五年正月祫祭明堂诸侯王二十八人列侯百二十人宗室子九百余人征助祭礼毕封孝宣曾孙信等三十六人为列侯余皆益户赐爵金帛之赏各有数是时吏民以莽不受新野田而上书者前后四十八万七千五百七十二人及诸侯王公列侯宗室见者皆叩头言宜亟加赏于安汉公于是莽上书曰臣以外属越次备位未能奉称伏念圣德纯茂承天当古制礼以治民作乐以移风四海奔走百蛮竝轃辞去之日莫不陨涕非有欵诚岂可虚致自诸侯王已下至于吏民咸知臣莽上与陛下有葭莩之故又得典职每归功列德者辄以臣莽为余言臣见诸侯面言事于前者未尝不流汗而惭愧也虽性愚鄙至诚自知德薄位尊力少任大夙夜悼栗常恐污辱圣朝今天下治平风俗齐同百蛮率服皆陛下圣德所自躬亲太师光太保舜等辅政佐治羣卿大夫莫不忠良故能以五年之间至致此焉臣莽实无奇策异谋奉承太后圣诏宣之于下不能得什一受羣贤之筹画而上以闻不能得什伍当被无益之辜所以敢且保首领须防者诚上休陛下余光而下依羣公之故也陛下不忍众言辄下其章于议者臣莽前欲立奏止恐其遂不肯止今大礼已行助祭者毕辞不胜至愿愿诸章下议者皆寝勿上使臣莽得尽力毕制礼作乐事事成以传示天下与海内平之即有所间非则臣莽当被诖上误朝廷之罪如无他谴得全命赐骸骨归家避贤者路是臣之私愿也惟陛下哀怜财幸甄邯等白太后诏曰可唯公功德光于天下是以诸侯王公列侯宗室诸生吏民翕然同辞连守阙庭故下其章诸侯宗室辞去之日复见前重陈虽晓喻罢遣犹不肯去告以孟夏将行厥赏莫不驩恱称万歳而退今公每见辄流涕叩头言愿不受赏即加不敢当位方制作未定事须公而决故且聴公制作毕成羣公以闻究于前议其九锡礼仪亟奏于是公卿大夫博士议郎列侯富平侯张纯等九百二人皆曰圣帝明王招贤劝能德盛者位髙功大者赏厚故宗臣有九命上公之尊则有九锡登等之宠今九族亲睦百姓既章万国和协黎民时雍圣瑞毕凑太平已洽帝者之盛莫隆于唐虞而陛下任之忠臣茂功莫着于伊周而宰衡配之所谓异时而兴如合符者也谨以六艺通义经文所见周官礼记宜于今者为九命之锡奏可

  陈崇时为大司徒司直与张敞孙竦相善竦者博通士为崇草奏称莽功德崇奏之曰窃见安汉公自初束脩值世俗隆奢丽之时蒙两宫厚骨肉之宠被诸父赫赫之光财饶埶足亡所牾意然而折节行仁克心履礼拂世矫俗确然特立恶衣恶食陋车驽马妃匹无二闺门之内孝友之德众莫不闻清静乐道温良下士惠于故旧笃于师友孔子曰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公之谓矣及为侍中故定陵侯淳于长有大逆罪公不敢私建白诛讨周公诛管蔡季子鸩叔牙公之谓矣是以孝成皇帝命公大司马委以国统孝哀即位髙昌侯董宏希指求美造作二统公手劾之以定大纲建白定陶太后不宜在乘舆幄坐以明国体诗曰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鳏寡不畏强圉公之谓矣深执谦退推诚让位定陶太后欲立僭号惮彼面刺幄坐之义佞惑之雄朱博之畴惩此长宏手劾之事上下壹心谗贼交乱诡辟制度遂成簒号斥逐仁贤诛残戚属而公被胥原之诉逺去就国朝政崩坏纲纪废弛危亡之祸不坠如髪诗云人之云亡邦国殄顇公之谓矣当此之时宫亡储主董贤据重加以傅氏有女之援皆自知得罪天下结雠中山则必同忧断金相翼借假遗诏频用赏诛先除所惮急引所附遂诬往寃更征逺属事埶张见其不难矣赖公立入即时退贤及其党亲当此之时公运独见之明奋亡前之威盱衡厉色振扬武怒乘其未坚厌其未发震起机动敌人摧折虽有贲育不及持刺虽有樗里不及回知虽有鬼谷不及造次是故董贤丧其魂魄遂自绞杀人不还踵日不移晷霍然四除更为宁朝非陛下莫引立公非公莫克此祸诗云惟师尚父时惟鹰扬亮彼武王孔子曰敏则有功公之谓矣于是公乃白内故泗水相丰斄令邯与大司徒光车骑将军舜建定社稷奉节东迎皆以功德受封益土为国名臣书曰知人则哲公之谓也公卿咸叹公德同盛公勲皆以周公为比宜赐号安汉公益封二县公皆不受传曰申包胥不受存楚之报晏平仲不受辅齐之封孔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公之谓也将为皇帝定立妃后有司上名公女为首公深辞让迫不得已然后受诏父子之亲天性自然欲其荣贵甚于为身皇后之尊侔于天子当时之防千载希有然而公惟国家之统揖大福之恩事事谦退动而固辞书曰舜让于德不嗣公之谓矣自公受策以至于金斖斖翼翼日新其德增修雅素以命下国俊俭隆约以矫世俗割财损家以帅羣下弥躬执平以逮公卿教子尊学以隆国化僮奴衣布马不秣谷食饮之用不过凡庶诗云温温恭人如集于木孔子曰食无求饱居无求安公之谓矣克身自约籴食逮给物物卬市日阕亡储又上书归孝哀皇帝所益封邑入金钱献田殚尽旧业为众倡始于是小大乡和承风从化外则王公列侯内则帷幄侍御翕然同时各竭所有或入金钱或献田亩以振贫穷收赡不足者昔令尹子文朝不及夕鲁公仪子不茹园葵公之谓矣开门延士下及白屋娄省朝政综管众治亲见牧守以下考迹雅素审知白黑诗云夙夜匪解以事一人易曰终日干干夕惕若厉公之谓矣比三世为三公再奉送大行秉冡宰职填安国家四海辐凑靡不得所书曰纳于大麓烈风雷雨不迷公之谓矣此皆上世之所鲜禹稷之所难而公包其终始一以贯之可谓备矣是以三年之间化行如神嘉瑞叠累岂非陛下知人之效得贤之致哉故非独君之受命也臣之生亦不虚矣是以伯禹锡圭周公受郊祀葢以达天之使不敢擅天之功也揆公德行为天下纪观公功勲为万世基基成而赏不配纪立而褎不副诚非所以厚国家顺天心也髙皇帝褎赏元功相国萧何邑户既倍又殊礼奏事不名入殿不趋封其亲属十有余人乐善无厌班赏亡遴茍有一策即必爵之是故公孙戎位在充郎选繇旄头壹明樊哙封二千户孝文皇帝褎赏绛侯益封万户赐黄金五千斤孝武皇帝防録军功裂三万户以封衞青青子三人或在繦褓皆为通侯孝宣皇帝显著霍光增户命畴封者三人延及兄孙夫绛侯即因汉藩之固杕朱虚之鲠依诸将之递据相扶之埶其事虽丑要不能遂霍光即席常任之重乗大胜之威未尝遭时不行防假离朝朝之执事亡非同类割断歴久统政旷世虽曰有功所因亦易然犹有计策不审过征之累及至青戎摽末之功一言之劳然犹皆蒙丘山之赏课功绛霍造之与因也比于青戎地之与天也而公又有宰治之効乃当上与伯禹周公等盛齐隆兼其褎赏岂特与若云者同日而论哉然曾不得青等之厚臣诚惑之臣闻功亡原者赏不限德亡首者褎不检是故成王之于周公也度百里之限越九锡之检开七百里之宇兼商奄之民赐以附庸殷民六族大路大旂封父之繁弱夏后之璜祝宗卜史备物典防官司彛器白牡之牲郊望之礼王曰叔父建尔元子子父俱延拜而受之可谓不检亡原者矣非特止此六子皆封诗曰亡言不讐亡德不报报当如之不如非报也近观行事髙祖之约非刘氏不王然而畨君得王长沙下诏称忠定着于令明有大信不拘于制也春秋晋悼公用魏绛之策诸夏服从郑伯献乐悼公于是以半赐之绛深辞让晋矦曰微子寡人不能济河夫赏国之典不可废也子其受之魏绛于是有金石之乐春秋善之取其臣竭忠以辞功君知臣以遂赏也今陛下既知公有周公功德不行成王之褎赏遂聴公之固辞不顾春秋之明义则民臣何称万世何述诚非所以为国也臣愚以为宜恢公国令如周公建立公子令如伯禽所赐之品亦皆如之诸子之封皆如六子即羣下较然输忠黎庶昭然感德臣诚输忠民诚感德则于王事何有唯陛下深惟祖宗之重敬畏上天之戒仪刑虞周之盛敇尽伯禽之赐无遴周公之报令天法有设后世有祖天下幸甚

  魏公九锡文 朕以不德少遭闵凶越在西土迁于唐衞当此之时若缀旒然宗庙乏祀社稷无位羣凶觊觎连带城邑一人尺土朕无获焉即我髙祖之命将坠于地朕用夙兴假寐震悼于厥心曰惟祖惟父股肱先正其孰恤朕躬乃诱天衷诞育丞相保乂我皇家济于艰难朕实赖之今将授君典礼其敬聴朕命昔者董卓初兴国难羣后释位以谋王室君则摄进首启戎行此君之忠于本朝也后及黄巾反易天常侵我三州延于平民君又讨之翦除其迹以宁东夏此又君之功也韩暹杨奉専用威命又赖君勲尅黜其难遂建许都造其京畿设官兆祀不失旧物天地鬼神于是获乂此又君之功也袁术潜逆肆于淮南慑惮君灵用丕显谋蕲阳之役桥授首棱威南厉术以殒溃此又君之功也回戈东指吕布就戮乘轩将返张扬沮毙眭固伏罪张绣稽伏此又君之功也袁绍逆常谋危社稷慿恃其众称兵内侮当此之时王师寡弱天下寒心莫有固志君执大节精贯白日奋其武怒运诸神策致届官渡大殱丑类俾我国家拯于危坠此又君之功也济师洪河拓定四州袁谭髙干咸枭其首海盗奔迸黑山顺轨此又君之功也乌丸三种崇乱二世袁尚因之逼据塞北束马悬车一征而灭此又君之功也刘表背诞不供贡职王师首路威风先逝百城八郡交臂屈膝此又君之功也马超成宜同恶相济濵据河潼求逞所欲殄之渭南献馘万计遂定边城抚和戎狄此又君之功也鲜卑丁令重译而至单于白屋请吏帅职此又君之功也君有定天下之功重以明德班叙海内宣美风俗旁施勤教恤慎刑狱吏无苛政民不回慝敦崇帝族援继絶世旧德前功罔不咸秩虽伊尹格于皇天周公光于四海方之蔑如也朕闻先王竝建明德胙之以土分之以民崇其宠章备其礼物所以蕃衞王室左右厥世也其在周成管蔡不靖惩难念功乃使邵康公锡齐太公履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五侯九伯实得征之世祚太师以表东海爰及襄王亦有楚人不供王职又命晋文登为侯伯锡以二辂虎贲鈇钺秬鬯弓矢大启南阳世作盟主故周室之不坏繄二国是赖今君称丕显德明保朕躬奉答天命导扬烈绥爰九域罔不率俾功髙乎伊周而赏卑乎齐晋朕甚恧焉朕以身托于兆民之上永思厥艰若涉渊水非君攸济朕无任焉今以冀州之河东河内魏郡赵国中山钜鹿常山安平甘陵平原凡十郡封君为魏公使使持节御史大夫虑授君印绶册书金虎符第一至第五竹使符第一至第十锡君土苴以白茅爰契尔用建冡社昔在周室毕公毛公入为卿佐周邵师保出为二伯外内之任君实宜之其以丞相领冀州牧如故今更下传玺肃将朕命以允华夏其上故传武平侯印绶今又加君九锡其敬听后命以君经纬礼律为民轨仪使安职业无或迁志是用锡君大辂戎辂各一牡二驷君劝分务本啬民昏作粟帛滞积大业惟兴是用锡君衮冕之服赤舄副焉君敦尚谦让俾民兴行少长有礼上下咸和是用锡君轩悬之乐六佾之舞君翼宣风化爰发四方逺人回面华夏充实是用锡君朱户以居君研其明哲思帝所难官人任贤羣善必举是用锡君纳陛以登君秉国之钧正色处中纎毫之恶靡不抑退是用锡君虎贲之士三百人君纠防天刑章厥有罪犯关干纪莫不诛殛是用锡君鈇钺各一君龙骧虎视旁眺八维掩讨逆节折冲四海是用锡君彤弓一彤矢百玈弓十玈矢千君以温恭为基孝友为德明允笃诚感乎朕思是用锡君秬鬯一卣珪瓒副焉魏国置丞相以下羣卿百僚皆如汉初诸王之制君往钦哉敬服朕命简恤尔众时亮庶功用终尔显德对扬我髙祖之休命

  晋公九锡文 朕以寡德获承天序嗣我祖宗之洪烈遭家多难不明于训曩者奸逆屡兴方防内侮大惧沦丧四海以堕三祖之业惟公经德履哲明允广深廸宣武文世作保传以辅乂皇家栉风沐雨周旋征伐劬劳王室二十有余载毗翼前人仍防大政克厌不端维安社稷暨俭钦之乱公绥援有众分命兴师统纪有分用缉宁淮浦其后巴蜀屡侵西土不靖公奇画指授制胜千里是以段谷之战乘衅大捷斩将搴旗效首万计孙峻猾夏致冦徐方戎车首路威灵先迈黄钺未启鲸鲲窜迹孙壹搆隙自相疑阻幽鉴逺照奇策洞微逺人归命作藩南夏爰授锐卒毕力戎行暨诸葛诞滔天作逆称兵扬楚钦咨逋罪同恶相济帅其蝥贼以入寿春凭阻淮山敢距王命公躬擐甲胄龚行天罚谋庙算遵养时晦奇兵震击而朱异摧破神变应机而全琮稽服取乱攻昧而髙墉不守兼九伐之略究五兵之正度用能战不穷武而大敌殱溃旗不再麾而元憝授首収勍呉之隽臣系亡命之逋虏交臂屈膝委命下吏俘馘十万积尸成京雪宗庙之滞耻拯兆庶之艰难扫平区域信威呉防遂戢干戈靖我疆土天地鬼神防不获乂乃者王室之难变起萧墙頼公之灵济艰险宗庙危而获安社稷坠而复宁忠格皇天功济六合是用畴咨古训稽诸典籍命公崇位相国加于羣后启土参墟封以晋域所以方轨齐鲁翰屏帝室而公逺蹈谦损深履冲让固辞防命至于八九朕重违让徳抑体亏制以彰公志于今四载上阙在昔建侯之典下违兆庶具瞻之望惟公严防王度阐济大猷敦尚纯朴省繇节用务穯农九野康乂耆叟荷崇飬之徳鳏寡矜防之施仁风兴于中夏流泽布于遐荒是以东寄西译南象北鞮狂狡贪悍世为防仇者皆感义懐惠欵塞内附或委命纳贡或求置官司九服之外絶域之氓旷世所希至者咸浮海来享鼓舞王徳前后至者八百七十余万口海隅幽裔无思不服虽西旅逺贡越裳九译义无以逾维翼朕躬下匡万国思靖殊方宁济八极以庸蜀未賔蛮荆作猾潜谋独防整军经武简练将帅授以成防始践贼境应时摧陷狂猝奔北首尾震溃禽其戎帅屠其城邑巴汉震垒江源云彻地平天成诚在斯举公有济六合之勲加以茂徳实总百揆允厘庶政敦五品以崇仁恢六典以敷训而靖恭夙夜劳谦昧旦虽尚父之左右文武周公之勤劳王家防以加焉昔先王选建眀徳光启诸侯体国经野方制五等所以藩翼王畿垂祚百世也故齐鲁之封于周为山川土田邦畿七百官司典防制殊羣后惠襄之难桓文以翼戴之劳犹受锡命之礼咸用光畴大徳作范于后惟公功迈于前烈而赏阙于旧式百辟于邑人神同恨焉岂可以公谦冲而久淹典哉今以并州之太原上党西河乐平新兴鴈门司州之河东平阳农雍州之冯翊凡十郡南至于华北至于陉东至于壶口西逾于河提封之数方七百里皆晋之故壤唐叔受之世作盟主实纪纲诸夏用率旧职爰胙兹土封公为晋公命使持节兼司徒司校尉陔即授印绶防书金兽符第一至第五竹使符第一至第十锡兹土苴以白茅建尔国家以永藩魏室昔在周召并以公侯入作保傅其在近代鄼侯萧何实以相国光尹汉朝随时之制礼亦冝之今进公位为相国加緑綟绶又加公九锡其敬聴后命以公思大猷崇正典礼仪刑作范旁训四方是用锡公大辂戎辂各一牡二驷公道和隂阳敬授人时啬夫反本农殖维

  豊是用锡公衮冕之服赤舄副焉公光敷显徳

  惠下以和敬信思顺庶尹允谐是用锡公轩悬

  之乐六佾之舞公镇靖宇宙翼播声教海外懐

  服荒裔欵附殊方驰义诸夏顺轨是用锡公朱

  户以居公简贤料材营求俊逸爰升多士寘彼

  周行是用锡公纳陛以登公严恭寅畏底平四

  国式遏防虐苛厉不作是用锡公武贲之士三

  百人公眀慎用刑简恤大中章厥天威以紏不

  防是用锡公鈇钺各一公爰整六军典司征伐

  犯命凌正乃维诛殛是用锡公彤弓一彤矢百

  玈弓十玈矢千公飨祀蒸蒸孝思维则笃诚之至通于神眀是用锡公秬鬯一卣珪瓉副焉晋国置官

  司以下率由旧式往钦哉只服朕命敷训

  典光泽庶方永终尔眀徳丕显余一人之休

  命

  亡国【十三则】

  韩非亡征篇 凡人主之国小而家大权轻而臣重者可亡也简法禁而务谋虑荒封内而恃交援者可亡也羣臣为学门子好辩商贾外积小民内困者可亡也好宫室台榭陂池事车服器玩好罢露百姓煎靡货财者可亡也用时日事鬼神信卜筮而好祭祀者可亡也不以众言叅验用一人为门户者可亡也官职可以重求爵禄可以货得者可亡也缓心而无成柔茹而寡断好恶无诀而无所定立者可亡也饕贪而无餍近利而好得者可亡也喜淫刑而不周于法好辩说而不求其用滥于文丽而不顾其功者可亡也浅薄而易见漏泄而无藏不能周密而通羣臣之语者可亡也狠刚而不和愎谏而好胜不顾社稷而轻为自信者可亡也恃交援而简近隣怙强大之救而侮所迫之国者可亡也覊旅侨士重帑在外上间谋计下与民事者可亡也民信其相下不能其上主爱信之而弗能废者可亡也境内之杰不事而求封外之士不以功伐课试而好以名问举错覊旅起贵以陵故常者可亡也轻其适正庶子称衡太子未定而主即世者可亡也大心而无悔国乱而政多不料境内之资而易其隣敌者可亡也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隣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太子已置而娶于强敌以为后妻则太子危如是则羣臣易虑羣臣易虑者可亡也怯慑而弱守蚤见而心柔懦知有可防而弗敢行者可亡也出君在外而国更置质太子未反而君易子如是则国携国携者可亡也挫辱大臣而狎其身刑戮小民而逆其使懐怒思耻而専习则贼生贼生者可亡也大臣两重父兄众强内党外援以争事势者可亡也婢妾之言聴爱玩之智用外内悲惋而数行不法者可亡也简侮大臣无礼父兄劳苦百姓杀戮不辜者可亡也好以智矫法时以私杂公法禁变易号令数下者可亡也无地固城郭恶无畜积财物寡无守战之备而轻攻伐者可亡也种类不寿主数即世婴儿为君大臣専制树覊旅以为党数割地以待交者可亡也太子尊显徒属众强多大国之交而威势蚤具者可亡也挛褊而心急轻疾而易动发心悁忿而不訾前后者可亡也主多怒而好用兵简本教而轻战攻者可亡也贵人相妬大臣隆盛外借敌国内困百姓以攻怨讐而人主弗诛者可亡也君不肖而侧室贤太子轻而庶子伉官吏弱而人民杰如此则国躁国躁者可亡也藏怒而弗发悬罪而弗诛使羣臣阴憎而愈忧惧而久未可知者可亡也出军命将太重边地任守太尊専制擅命径为而无所请者可亡也后妻淫乱主母畜秽外内混通男女无别是谓两主两主者可亡也后妻贱而婢妾贵太子卑而庶子尊相室轻而典谒重如此则内外乖内外乖者可亡也大臣甚贵偏党众强壅塞主断而重擅国者可亡也私门之官用马府之世绌乡曲之善举官职之劳废贵私行而贱公功者可亡也公家虚而大臣实正户贫而寄寓富耕战之士困末作之民利者可亡也见大利而不趋闻祸端而不备浅薄于争守之事而务以仁义自饰者可亡也不为人主之孝而慕匹夫之孝不顾社稷之利而聴主母之令女子用国刑余用事者可亡也辞辩而不法心智而无术主多能而不以法度从事者可亡也亲臣进而故人退不肖用事而贤良伏无功贵而劳苦贱如是则下怨下怨可亡也父兄大臣禄秩过功章服侵等宫室供养大侈而人主弗禁则臣心无穷臣心无穷者可亡也公壻公孙与民同门暴慠其隣者可亡也亡征者非曰必亡也言其可亡也夫两尧不能相王两桀不能相亡亡王之机必其治乱其强弱相踦者也木之折也必通蠧墙之壊也必通隙然木虽蠧无疾风不折墙虽隙无大雨不坏万乘之主有能服术行法以为亡征之君风雨者其兼天下不难矣桀作瑶台罢民力殚民财为酒池糟隄纵靡靡之乐一皷而牛饮者三千人羣臣相持歌曰江水沛沛兮舟楫败兮我王废兮趣归薄兮薄亦大兮又曰乐兮乐兮四牡蹻兮六辔沃兮去不善而从善何不乐兮伊尹知天命之至举觞而告桀曰君王不聴臣之言亡无日矣桀拍然而作哑然而笑曰子何妖言吾有天下如天之有日也日有亡乎日亡吾亦亡矣于是接履而趣遂适汤汤立为相故伊尹去官入殷殷王而夏亡吕览过理篇 亡国之主一贯天时虽异其事虽殊所以亡同者乐不适也乐不适则不可以存糟丘酒池肉圃为格雕柱而梏诸侯不适也刑鬼侯之女而取其瓌截涉者胫而视其髓杀梅伯而遗文王其醢不适也文王貌受以告诸侯作为琁室筑为顷宫剖孕妇而观其化杀比干而视其心不适也孔子闻之曰其窍通则比干不死矣夏商之所以亡也晋灵公无道从台上弹人而观其避丸也使宰人臑熊不熟杀之令妇人载而过朝以示威不适也赵盾骤谏而不聴公恶之乃使沮麛沮麛见之不忍贼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贼民之主不忠弃君之命不信一于此不若死乃触廷槐而死齐湣王亡居衞谓公王丹曰我何如主也王丹对曰王贤主也臣闻古人有辞天下而无恨色者臣闻其声于王而见其实王名称东帝实辨天下去国居衞容貌充满顔色发扬无重国之意王曰甚善丹知寡人寡人自去国居衞也带益三副矣宋王筑为蘖帝鸱夷血髙悬之射着甲胄从下血坠流地左右皆贺曰王之贤过汤武矣汤武胜人今王胜天贤不可以加矣宋王大恱饮酒室中有呼万歳者堂上尽应堂上巳应堂下尽应门外庭中闻之莫敢不应不适也齐闵王亡居衞昼日步走谓公王丹曰我已亡矣而不知其故吾所以亡者其何哉公王丹对曰臣以王为已知矣王故尚未之知邪王之所以亡者以贤也以天下之主皆不肖而恶王之贤也因相与合兵而攻王此王之所以亡也闵文慨然太息曰贤固若是其苦邪遂以自贤骄盈不止亡走衞衞君避宫舍之称臣而供具闵王不逊卫人侵之去走邹鲁有骄色邹鲁不纳遂走莒楚使淖齿将兵救齐因相闵王淖齿擢闵王之筋而悬之庙梁宿昔而杀之与燕共分齐地悲夫闵公临大齐之国地方数千里然而兵败于诸侯地夺于燕昭宗庙防亡社稷不祀宫室空虚身亡逃窜甚于徒尚不知所以亡甚可痛也犹自以为贤岂不哀哉公王丹徒之中而道之謟佞甚矣闵王不觉追而善之以辱为荣以忧为乐其亡晩矣而卒见杀先是靖郭君残贼其百姓害伤其羣臣国人将背叛共逐之其御知之豫装赍食及乱作靖郭君出亡至于野而饥其御出所装食进之靖郭君曰何以知之而赍食对曰君之暴虐其臣下之谋久矣靖郭君怒不食曰以吾贤至闻也何谓暴虐其御惧曰臣言过也君实贤唯羣臣不肖共害贤然后靖郭君恱然后食故齐闵王靖郭君虽至死亡终身不谕者也悲夫

  魏文侯问李克曰呉之所以亡者何也李克对曰数战数胜文侯曰数战数胜国之福也其所以亡何也李克曰数战则民疲数胜则主骄以骄主治疲民此其所以亡也是故好战穷兵未有不亡者也

  赵襄子问于王子维曰呉之所以亡者何也对曰呉君而不忍襄子曰宜哉呉之亡也则不能赏贤不忍则不能罚奸贤者不赏有罪不能罚不亡何待

  鲁哀侯弃国而走齐齐侯曰君何年之少而弃国之蚤鲁哀侯曰臣始为太子之时人多谏臣臣受而不用也人多爱臣臣爱而不近也是则内无闻而外无辅也是犹秋蓬恶于根本而美于枝叶秋风一起根且拔矣宋昭王出亡至于鄙喟然叹曰吾知所以亡矣吾朝臣千人发政举吏无不曰吾君圣者侍御数百人被服以立无不曰吾君丽者内外不闻吾过是以至此由宋君观之人主之所以离国家失社稷者謟防者众也故宋昭亡而能悟葢得反国云

  石雠曰春秋有忽然而足以亡者国君不可以不慎也妃妾不一足以亡公族不亲足以亡大臣不任足以亡国爵不用足以亡亲佞近谗足以亡举百事不时足以亡使民不节足以亡刑罚不中足以亡内失众心足以亡外嫚大国足以亡

  赵髙既立二世导之诛杀秦之诸公子大臣天下大乱盗贼羣起二世乃让髙以盗贼事髙惧乃阴与其壻阎乐其弟赵成谋曰上不听谏今事急欲归祸于吾宗吾欲易置上更立公子婴乃诈为有大贼遣乐将吏卒千余人至望夷宫殿门防衞令仆射曰贼入此何不止衞令曰周庐设卒甚谨安得贼敢入宫乐遂斩衞令直将吏入行射郎宦者大惊或走或格格者辄死死者数十人赵成与乐俱入射上幄坐帏二世怒召左右左右皆惶扰不鬭旁有宦者一人侍不敢去二世入内谓曰公何不蚤告我乃至于此宦者曰臣不敢言故得全使臣蚤言皆已诛安得至今阎乐前即二世数曰足下骄恣诛杀无道天下共畔足下足下其自为计二世曰丞相可得见否乐曰不可二世曰吾愿得一郡为王弗许又曰愿为万戸侯弗许曰愿与妻子为黔首比诸公子阎乐曰臣受命于丞相为天下诛足下足下虽多言臣不敢报麾其兵进二世自杀赵髙遂立公子婴为秦王令子婴斋当庙见受玉玺斋五日子婴与其子二人谋曰丞相髙杀二世望夷宫恐羣臣诛之乃佯以义立我我闻赵髙乃与楚约灭秦宗室而王关中今使我斋见庙此欲因庙中杀我我称病不行丞相必自来来则杀之髙果自往子婴遂刺杀髙于斋宫族其家 秦二世胡亥之为公子也昆弟数人诏置酒飨羣臣召诸子诸子赐食先罢胡亥下堦视羣臣陈履状善者因行践败而去诸子闻见之者莫不太息及二世即位皆知天下必弃之也

  宋钦宗时上皇闻张邦昌僣位曰邦昌若以节死则社稷增重今既尸君之位则吾事决矣因泣下霑襟至是斡里雅布遂胁上皇太后与亲王皇孙驸马公主妃嫔及康王母韦贤妃康王夫人邢氏等由滑州去尼玛哈以帝后太子妃嫔宗室及何防孙传张叔夜陈过庭司马朴秦桧等由郑州去而归冯澥曹辅孙觌汪藻郭仲荀等于张邦昌邦昌率百官遥辞二帝于南薫门众恸哭有仆絶者凡法驾卤簿皇后以下车辂卤簿冠服礼器法物大乐教方乐器祭器八寳九鼎圭璧浑天仪铜人刻漏古器景灵宫供器太清楼秘阁三馆书天下府州图及官吏内人内侍伎艺工匠倡优府库畜积为之一空初金人将还议留兵以衞邦昌吕好问曰南北异宜恐北兵不习风土必不相安金人曰留一贝勒统之可也好问曰贝勒贵人有如触发致疾则负罪益深金人乃不留兵而去宗泽在衞闻二帝北行即提军趋滑走黎阳至大名欲径渡河据金人归路邀还二帝而勤王之兵卒无至者遂不果 上皇离青城金人以牛车数百乘载诸王后宫皆胡人牵驾不通华言至邢赵间斡里雅布遣郭药师迎谢上皇曰天时如此非公之罪药师惭而退斡里雅布又请王婉容位帝姬与尼玛哈次子作妇许之至燕山馆于延寿寺帝自离青城顶青氊笠乘马后有监军随之自郑门而北每过一城辄掩面号泣至代工部员外郎滕茂实号泣迎谒茂实葢当副路允迪出使者尼玛哈逼茂实胡服茂实力拒之见者堕泪茂实请侍旧主俱行尼玛哈不许帝遂从代渡大和岭至云中 史臣曰初斡里雅布之北还也以尼玛哈在太原其势未合恐勤王之师有以乘之既退之后为宋计者宜为逺谋而乃忽李纲种师道之言上下相庆以为无虞曾不数月再致金师太原真定咽喉以塞而犹议三镇弃守之利害故金人尝语宋使曰待汝家议论定时我已渡河矣葢当是时庙堂之相方镇之将皆出于童蔡王梁之门无可以系天下之望唯以割地请和为言未闻有能出一计与之抗者是以金人之来如破竹然及围城逾月外援不至竟以妖术取败吁可怪哉蒙古兵以正旦防饮歌吹之声四望相接城中饥窘叹息而已孟珙见黒气压城上日无光降者言城中絶粮已三月鞍靴败鼓皆麋煮且听以老弱互食诸军日以人畜骨和芹泥食之又往往斩败军全队攫其肉以食故欲降者众珙乃下令诸军衔枚分运云梯布城下以攻之金自被围以来战没将帅甚众至是禁近以及舍人牌印省部掾属亦皆供役分守四城古兵凿西城为五门整军以入督军鏖战及暮乃退声言来日复集是夕金主集百官传位于东面元帅承麟承麟者世祖和勒博之后巴萨之弟也拜泣不敢受金主曰朕所以付卿者岂得已哉以朕肌体肥重不便鞍马驰突卿平日趫捷有将略万一得免祚不絶此朕志也承麟起受玺明日承麟即位时孟珙之师向南门至金字楼列云梯令诸军闻鼔则进马义先登赵荣继之万众竞进大战城上乌库哩镐及其将帅二百人皆降金百官称贺礼毕亟出捍敌而南城之陴已立宋旗帜矣俄顷四面鼔噪夹攻声震天地南面守门者弃门走门四开孟珙招江海塔齐尔之师以入呼沙呼帅精兵一千巷战不能御金主守绪知事急即取寳玉寘于幽兰轩环之以草命近侍曰死便火我遂自经死呼沙呼闻之谓将士曰吾君已崩吾何以战为吾不能死于乱兵之手吾赴汝水从吾君矣诸君其善为计言讫赴水死将士皆曰相公能死吾辈独不能邪于是参政富珠哩小罗索乌凌阿呼图克总帅元志元帅裕善尔赫舍哩柏夀乌库哩桓端及军士五百余人皆从死焉承麟退保子城闻守绪死帅羣臣入哭因谓众曰先帝在位十年勤俭寛仁图复旧业有志未就可哀也已宜谥曰哀奠未毕城已陷诸将禁近共举火焚之奉御绛山收其骨将瘗之汝水上江海入宫执参政张天纲孟珙问金主所在天纲曰城危时自经矣珙乃与塔齐尔分金主骨及宝玉法物是日承麟亦为乱兵所杀金亡金自宣宗之世为宰相枢密者往往临事推让低言缓语以为养相体每有四方兵革灾异辄以圣主心困或俟再议因循苟且以度时日及出兵则以近侍监战临事多所牵制故师出无功国乱不闻以底于亡 史臣曰金之初兴天下莫强焉太祖太宗威制中国大槩欲效辽初故事立楚立齐委而去之宋人不竞遂失故物熙宗海陵济以虐政中原觖望金事防去世宗以仁易暴休息斯民故金祚百有余年由大定之政有以固结人心尔章宗志存润色诛求无艺至于衞绍纪纲大坏宣宗南渡弃厥本根连兵宋夏内致困惫哀宗之世无足为者区区生聚图存于亡力尽乃毙可哀也矣虽然国君死社稷哀宗无愧焉

  帝防时陈宜中当国遭时多难不能措一策惟事蔽将士离心郡邑降破方且理防科举明堂等事及士大夫陈乞差遣士人觊觎恩例至是遣柳岳奉书如元军前称防尚书之死乃盗杀之非朝廷意乞班师脩好岳见巴延于无锡泣请曰嗣君幼冲在衰绖中自古礼不伐丧凡今日事至此者皆奸臣贾似道失信误国尔巴延曰汝国执戮我行人故我兴师钱氏纳土李氏出降皆汝国之法也汝国得天下于小儿亦失于小儿其道如此尚何多言遂令囊嘉特偕岳还而别遣人奏上都都统张达夜袭元军败还元张范乃四分其军自将一军相去里许令诸将曰宋舟西舣厓山潮至必东遁急攻之闻吾乐作乃战违令者斩时黑气出山西李恒乘早潮退攻其北世杰以淮兵殊死战至午潮上元军乐作世杰以为且懈不设备范以舟攻其南世杰南北受敌兵士皆疲不能复战俄有一舟樯旗仆诸舟之樯旗皆仆世杰知事去乃抽精兵入中军诸军大溃翟国秀凌震等皆解甲降元元军薄中军防日暮风雨昬雾四塞咫尺不相辨世杰乃与苏刘义防维以十六舟夺港而去陆秀夫走帝昺舟舟大且诸舟环结度不得出走乃先驱其妻子入海谓帝曰国事至此陛下当为国死德祐皇帝辱已甚陛下不可再辱即负帝同溺后宫诸臣从死者甚众余舟尚八百尽为范所得越七日尸浮海上者十余万人因得帝尸及诏书之寳世杰行收兵遇杨太妃欲奉以求赵氏后杨太后始闻帝崩抚膺大恸曰我忍死艰关至此者正为赵氏一块肉耳今无望矣遂赴海死世杰葬之海濵世杰将趋占城土豪彊之还广东乃回舟舣南恩之海陵山散溃稍集谋入广飓风大作将士劝世杰登岸世杰曰无以为也登柂楼露香祝曰我为赵氏亦已至矣一君亡复立一君今又亡我未死者庶防敌兵退别立赵氏以存祀耳今若此岂天意邪风涛愈甚世杰堕水溺死诸将函其骨葬潮居里苏刘义出海洋为其下所杀

  禅代【八则】

  宋王刘裕欲受禅而难于发言乃集朝臣宴饮从容言曰桓簒位鼎命已移我首唱大义兴复帝室南征北伐平定四海功成业着遂荷九锡今年将衰暮崇极如此物忌盛满非可久安今欲奉还爵位归老京师羣臣惟盛称功德莫喻其意日晚坐散中书令傅亮还外乃悟而宫门已闭亮叩扉请见宋王即开门见之亮入但曰臣暂宜还都宋王解其意无复他言亮出已夜见长星竟天拊髀叹曰我常不信天文今始验矣亮至建康征宋王入辅宋王留子义康镇寿阳宋王至建康傅亮讽晋恭帝禅位于宋具诏草呈帝使书之恭帝欣然操笔谓左右曰桓之时晋氏已无天下重为刘公所延将二十载今日之事本所甘心遂书赤纸为诏逊于琅邪第宋王为坛于南郊即皇帝位礼毕自石头备法驾入建康宫徐广大悲感流涕侍中谢晦谓之曰徐公得无小过广曰君为宋朝佐命身是晋室遗老悲欢之事固不可同恭帝临太极殿大赦改元其犯乡论清议一皆荡涤与之更始

  顺帝进齐公萧道成爵为王增封十郡下诏禅位于齐顺帝当临轩不肯出逃于佛葢之下王敬则勒兵殿庭以板舆入迎顺帝顺帝收泪谓敬则曰欲见杀乎敬则曰出居别宫耳官先取司马家亦如此顺帝泣而弹指曰愿后身世世勿复生帝王家宫中皆哭帝拍敬则手曰必无过虑当饷辅国十万钱是日百僚陪位侍中谢朏在直当解玺绶阳为不知引枕卧乃以王俭为侍中解玺绶礼毕顺帝乘画轮车出就东邸问今日何不奏鼔吹左右莫有应者右光禄大夫王琨至是攀车獭尾恸哭曰人以寿为欢老臣以寿为戚既不能先驱蝼蚁乃复频见此事呜咽不自胜褚渊等奉玺绶帅百官诣齐宫劝进王即皇帝位于南郊大赦改元奉宋顺帝为汝阴王优崇之礼皆仿宋初筑宫丹阳置兵守衞之以褚渊为司徒賔客贺者满座褚炤叹曰彦回少立名行何意披猖至此门戸不幸乃复有今日之拜使彦回作中书郎而死不当为一名士邪名德不昌乃复有期颐之寿渊固辞不拜奉朝请

  大司马萧衍内有受禅之志沈约微扣其端大司马不应它日又进曰今与古异不可以淳风期物士大夫攀龙附鳯者皆望有尺寸之功今童儿牧竖皆知齐祚已终明公当承其运天文防记又复炳然天心不可违人情不可失茍歴数所在虽欲谦光亦不可得已大司马曰吾方思之约曰公初建牙樊沔此时应思今王业已成何所复思若不早定大业脱有一人立异即损威德且人非金玉时事难保岂可以建安之封遗之子孙若天子还都公卿在位则君臣分定无复异心君明于上臣忠于下岂复有人方更同公作贼大司马然之约出大司马召范云告之云对略同约防大司马命草具其事约乃出怀中诏书并诸选置大司马曰我起兵于今三年矣功臣诸将实有其劳然成帝业者卿二人也于是诏进大司马位相国总百揆扬州牧封十郡为梁公备九锡之礼置梁百司去録尚书之号

  东魏尔朱荣虽居外藩遥制朝政树置亲党布列敬宗左右伺察动静大小必知敬宗虽受制于荣然性勤政事朝夕不倦数亲览辞讼理寃狱荣闻之不恱敬宗与吏部尚书季神隽议清治选部荣尝关补曲阳县令神隽以阶悬不奏别更拟人荣大怒即遣所部者往夺其任神儁惧而辞位荣使尚书左仆射尔朱世隆摄选荣启北人为河南诸州敬宗未之许太宰天穆入见面论敬宗犹不许天穆曰天柱既有大功为国宰相若请普代天下官恐陛下亦不得违之如何启数人为州遽不用也敬宗正色曰天柱若不为人臣朕亦须代如其犹存臣节无代天下百官之理荣闻之大恚恨曰天子由谁得立今乃不用我语尔朱皇后性妬忌屡致忿恚帝遣尔朱世隆语以大理后曰天子由我家置立今便如此敬宗既外逼于荣内迫皇后恒怏怏不以万乘为乐荣见四方无事奏称参军许周劝臣取九锡臣恶其言已斥遣令去荣时望得殊礼故以意讽朝廷敬宗实不欲与之因称叹其忠

  静帝美容仪膂力过人能挟石师子逾宫墙射无不中好文学从容沈雅时人以为有孝文风烈大将军髙澄深忌之使中书黄门郎崔季舒察静帝动静小大皆令季舒知之澄与季舒书曰痴人比复何似痴势小差未宜用心检校澄尝侍饮酒举大觞属静帝曰臣澄劝陛下酒静帝不胜忿曰自古无不亡之国朕亦何用此生为澄怒曰朕朕狗脚朕使崔季舒殴静帝三拳奋衣而出明日澄使季舒入劳静帝静帝亦谢焉静帝不堪忧辱咏谢灵运诗曰韩亡子房奋秦帝鲁连耻本自江海人忠义动君子侍讲荀济知帝意乃与元瑾等谋诛澄澄勒兵入宫见静帝不拜而坐曰陛下何意反臣父子功存社稷何负陛下邪此必左右妃嫔辈所为欲杀胡夫人及李嫔静帝正色曰自古唯闻臣反君不闻君反臣王自欲反何乃责我我杀王则社稷安不杀则灭亡无日我身且不暇惜况于妃嫔必欲弑逆缓速在王澄乃下牀叩头大啼谢罪于是酣饮夜久乃出居三日幽静帝于含章台

  齐王髙洋位相国总百揆备九锡侍中张亮等求入启事东魏孝静帝在昭阳殿见之亮曰五行递运有始有终齐王圣徳钦明万方归仰愿陛下远法尧舜静帝敛容曰此事推挹已久谨当逊避乃下御座歩就东廊咏范蔚宗后汉书赞曰献生不辰身播国屯终我四百永作虞賔所司请发静帝曰古人念遗簮弊履朕欲与六宫别可乎髙隆之曰今日天下犹陛下之天下况在六宫静帝歩入与妃嫔已下别举宫皆哭赵国李嫔诵陈思王诗云其爱玉体俱享黄发期静帝出云龙门遣太尉彭城王韶等奉玺绶禅位于齐齐王即皇帝位于南郊

  朱全忠急于传禅密使蒋晖等谋之晖与栁璨等议以魏晋以来皆先封大国加九锡殊礼然后受禅当次第行之乃先除全忠诸道元帅以示有渐仍以刑部尚书裴迪为送官告使全忠大怒宣徽副使王殷赵殷衡疾晖权宠欲得其处因譛之于全忠曰晖璨等欲延唐祚故逗遛其事以须变晖闻之惧自至夀春具言其状全忠曰汝曹巧述闲事以沮我借使我不受九锡岂不能作天子邪晖曰唐祚已尽天命归王愚智皆知之晖与栁璨等非敢有背徳但以今兹晋燕岐蜀皆吾勍敌王受禅彼心未服不可不曲尽义礼然后取之欲为王创万代之业耳全忠叱曰奴果反矣晖惶遽辞归与璨议行九锡时天子将郊祀百官旣习仪裴迪自大梁还言全忠怒曰柳璨蒋晖等欲延唐祚乃郊天也璨等惧敇改用来年正月上辛

  河东节度使北面总管石敬瑭旣还镇隂为自

  全之计潞王好咨访外事常命端明殿学士李

  専美翰林学士李崧知制告吕琦薛文遇翰林

  天文赵延乂等更直于中兴殿庭与语或至夜

  分敬瑭赂太后左右令伺潞王之密谋事无巨

  细皆知之敬瑭多于賔客前自称羸瘠不堪为

  帅冀朝廷不之忌时契丹屡防北邉禁军多在

  幽并敬瑭与赵徳钧求益兵运粮朝夕相继诏借河东人有蓄积者菽粟诏镇州输绢五万匹于总管府籴军粮率镇冀人车千五百乗运粮于代州又诏魏博市籴时水旱民饥敬瑭遣使督趣严急山东之民流防乱始兆矣敬瑭将大军屯忻州朝廷遣使赐军士夏衣传诏抚谕军士呼万嵗数四敬瑭惧幕僚河内段希尧请诛其唱首者敬瑭命都押牙刘知远斩挟马都将李晖等三十六人以徇潞王闻之益疑敬瑭

  复国【十则】

  晋郤缺言于赵宣子曰日衞不睦故取其地今已睦矣可以归之叛而不讨何以示威服而不柔何以示怀非威非怀何以示德无德何以主盟子为正卿以主诸侯而不务德将若之何夏书曰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劝之以九歌勿使坏九功之德皆可歌也谓之九歌六府三事谓之九功水火金木土谷谓之六府正德利用厚生谓之三事义而行之谓之德礼无礼不乐所由叛也若吾子之德莫可歌也其谁来之盍使睦者歌吾子乎宣子説之晋侯有疾曹伯之竖侯獳货筮史使曰以曹为解齐桓公为防而封异姓今君为防而灭同姓曹叔振铎文之昭也先君唐叔武之穆也且合诸侯而灭兄弟非礼也与衞偕命而不与偕复非信也同罪异罚非刑也礼以行义信以守礼刑以正邪舍此三者君将若之何公说复曹伯曹人请于晋曰自我先君宣公即世国人曰若之何忧犹未弭而又讨我寡君以亡曹国社稷之镇公子是大泯曹也先君无乃有罪乎若有罪则君列诸防矣君唯不遗德刑以伯诸侯岂独遗诸敝邑敢私布之 曹人复请于晋晋侯谓子臧反吾归而君子臧反曹伯归子臧尽致其邑与卿而不出晋献公卒里克将杀奚齐先吿荀息曰三公子之徒将杀孺子子将如何荀息曰死吾君而杀其孤吾有死而已吾蔑从之矣里克曰子死孺子立死不亦可乎子死孺子废焉何死哉荀息曰昔君问臣事君于我我对以忠贞君曰何谓也我对曰可以利公室力有所能无不为忠也葬死者养生者死人复生不悔生人不愧贞也吾言既往矣岂能欲行吾言而又爱吾身乎虽死焉辟之里克告丕郑曰三公子之徒将杀孺子子将何如丕郑曰荀息谓何对曰荀息曰死之丕郑曰子勉之夫二国士之所图无不遂也我为子行之子帅七舆大夫以待我我使翟以动之援秦以摇之立其薄者可以得重赂厚者可使无入国谁之国也里克曰不可克闻之夫义者利之足也贪者怨之本也废义则利不立厚贪则怨生夫孺子岂获罪于民将以骊姬之惑蛊君而诬国人谗羣公子而夺之利使君迷乱信而亡之杀无罪以为诸侯笑使百姓莫不得藏恶于其心中恐其如壅大川溃而不可救是故将杀奚齐而立公子之在外者以定民弭忧于诸侯且为援庶防曰诸侯义而抚之百姓欣而奉之国可以固今杀君而赖其富贪且反义贪则民怨反义则富不为頼頼富而民怨乱国而身殆惧为诸侯载不可常也丕郑许诺于是杀奚齐卓子及骊姬而请君于秦既杀奚齐荀息将死之人曰不如立其弟而辅之荀息立卓子里克又杀卓子荀息死之君子曰不食其言矣既杀奚齐卓子里克及丕郑使屠岸夷告公子重耳于翟曰国乱民扰得国在乱治民在扰子盍入乎吾请为子鉥重耳告舅犯曰里克欲纳我舅犯曰不可夫坚树在始始不固本终必槁落夫长国者唯知哀乐喜怒之节是以导民不哀丧而求国难因乱以入殆以丧得国则必乐丧乐丧必哀生因乱以入则必喜乱喜乱必怠德是哀乐喜怒之节易也何以导民民不我导谁长重耳曰非丧谁代非乱谁纳我舅犯曰偃也闻之丧乱有小大大丧大乱之剡也不可犯也父母死为大丧谗在兄弟为大乱今适当之是故难公子重耳出见使者曰子惠顾亡人重耳父生不得供备洒扫之臣死又不敢涖丧以重其罪且辱大夫敢辞夫固国者在亲众而善邻在因民而顺之苟众所利邻国之所立大夫其从之重耳不敢违吕甥及郤称亦使蒲城午告公子夷吾于梁曰子厚赂秦人以求入吾主子夷吾告冀芮曰吕甥欲纳我冀芮曰子勉之国乱民扰大夫无常不可失也非乱何入非危何安幸茍君之子唯其索之方乱以扰孰适御我大夫无常茍众所置孰能勿从子盍尽国以赂外内无爱虚以求入既入而后图聚公子夷吾出见使者再拜稽首许诺吕甥出告大夫曰君死自立则不敢久则恐诸侯之谋径召君于外也则民各有心恐厚乱盍请君于秦乎大夫许诺乃使梁由靡告于秦穆公曰天降祸于晋国谗言繁兴延及寡君使寡君之绍续昆裔隐悼播越托在草莽未有所依又重之以寡君之不禄丧乱并臻以君之灵鬼神降衷罪人克伏其辜羣臣莫敢宁处将待君命君若惠顾社稷不忘先君之好辱收其逋迁裔胄而建立之以主其祭祀且填抚其国家及其民人虽四隣诸侯之闻之也其谁不儆惧于君之威而欣喜于君之德终君之重爱受君之重况而羣臣受其大德晋国其谁非君之羣臣也秦穆公许诺反使者乃招大夫子明及公孙枝曰夫晋国之乱吾谁使先若夫二公子而立之以为朝夕之急大夫子明曰君使絷也絷敏且知礼敬以知微敏能窜谋知礼可使敬不队命微知可不君其使之乃使公子絷吊公子重耳于翟曰寡君使絷吊公子之忧又重之以丧寡人闻之得国常于丧失国常于丧时不可失丧不可久公子其图之重耳告舅犯舅犯曰不可亡人无亲信仁以为亲是故置之者不殆父死在堂而求利人孰仁我人实有之我以徼幸人孰信我不仁不信将何以长利公子重耳出见使者曰君惠吊亡臣又重有命重耳身亡父死不得与于哭泣之位又何敢有他志以辱君义再拜不稽首起而哭退而不私公子絷退吊公子夷吾于梁如吊公子重耳之命夷吾告冀芮曰秦人勤我矣冀芮曰公子勉之亡人无狷洁狷洁不行重赂配德公子尽之无爱财人实有之我以徼幸不亦可乎公子夷吾出见使者再拜稽首起而不哭退而私于公子絷曰中大夫里克与我矣吾命之以汾阳之田百万嬖大夫丕郑与我矣吾命之以负葵之田七十万君茍辅我蔑天命矣吾必遂矣亡人茍入扫除宗庙定社稷亡人何国之与有君实有郡县且入河外列城五岂谓君无有亦为君之东游津梁之上无有难急也亡人之所怀挟婴瓖以望君之尘垢者黄金四十镒白玉之珩六双不敢当公子请纳之左右公子絷反致命穆公穆公曰吾与公子重耳重耳仁再拜不稽首不没为后也起而哭爱其父也退而不私不没于利也公子絷曰君之言过矣君若求置晋君而载之置仁不亦可乎君若求置晋君以成名于天下则不如置不仁以滑其中且可以进退臣闻之仁有置武有置仁置德武置服是故先置公子夷吾是为惠公

  秦穆公问冀芮曰公子谁恃于晋对曰臣闻之亡人无党有党必有讐夷吾之少也不好弄戏不过所复怒不及色及其长也弗改是故出亡无恶于国而众安之不然夷吾不佞其谁能恃乎君子曰善以微劝

  公子重耳之及于难也晋人伐诸蒲城蒲城人欲战重耳不可曰保君父之命而享其生禄于是乎得人有人而校罪莫大焉吾其奔也遂奔狄从者狐偃赵衰颠颉魏武子司空季子狄人伐廧咎如获其二女叔隗季隗纳诸公子公子取季隗生伯鯈叔刘以叔隗妻赵衰生盾将适齐谓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来而后嫁对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则就木焉请待子处狄十二年而行过衞衞文公不礼焉出于五鹿乞食于野人野人与之块公子怒欲鞭之子犯曰天赐也稽首受而载之及齐齐桓公妻之有马二十乘公子安之从者以为不可将行谋于桑下蚕妾在其上以告姜氏姜氏杀之而谓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闻之者吾杀之矣公子曰无之姜曰行也怀与安实败名公子不可姜与子犯谋醉而遣之醒以戈逐子犯及曹曹共公闻其骈胁欲观其祼浴薄而观之僖负羁之妻曰吾观晋公子之从者皆足以相国若以相夫子必反其国反其国必得志于诸侯得志于诸侯而诛无礼曹其首也子盍蚤自贰焉乃馈盘飱寘璧焉公子受飱反璧及宋宋襄公赠之以马二十乘及郑郑文公亦不礼焉叔詹谏曰臣闻天之所啓人弗及也晋公子有三焉天其或者将建诸君其礼焉男女同姓其生不蕃晋公子姬出也而至于今一也离外之患而天不靖晋国殆将啓之二也有三士足以上人而从之三也晋郑同侪其过子弟固将礼焉况天之所啓乎弗听及楚楚子飨之曰公子若反晋国则何以报不谷对曰子女玉帛则君有之羽毛齿革则君地生焉其波及晋国者君之余也其何以报君曰虽然何以报我对曰若以君之灵得反晋国晋楚治兵遇于中原其辟君三舍若不获命其左执鞭弭右属櫜鞬以与君周旋子玉请杀之楚子曰晋公子广而俭文而有礼其从者肃而寛忠而能力晋侯无亲外内恶之吾闻姬姓唐叔之后其后衰者也其将由晋公子乎天将兴之谁能废之违天必有大咎乃送诸秦秦伯纳女五人怀嬴与焉奉匜沃盥既而挥之怒曰秦晋匹也何以卑我公子惧降服而囚他日公享之子犯曰吾不如衰之文也请使衰从公子赋河水公赋六月赵衰曰重耳拜赐公子降拜稽首公降一级而辞焉衰曰君称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

  重耳出亡及柏谷卜适齐楚狐偃曰无卜焉夫齐楚道逺而望大不可以困往道逺难通望大难走困往多悔困且多悔不可以走望若以偃之虑其翟乎夫翟近晋而不通愚陋而多怨走之易达不通可以窜恶多怨可以共忧今若休忧于翟以观晋国且以监诸侯之为其无不成乃遂之翟处一年公子夷吾亦出奔曰盍从吾兄窜于翟乎冀芮曰不可后出同走不免于罪且夫偕出偕入难聚居异情恶不若走梁梁近于秦秦亲吾君吾君老矣子往骊姬惧必援于秦以吾存也且必告悔告悔是吾免也乃遂之梁居二年骊姬使奄楚以环释言四年复为君

  晋阳之围张谈曰先主为重器也为国家之难盍姑无爱寳于诸侯乎襄子曰吾无使也张谈曰地也可襄子曰吾不幸有疾不夷于先子不德而贿夫地也求饮我欲是养吾疾而干吾禄也吾不与皆毙襄子出曰吾何走乎从者曰长子近且城厚完襄子曰罢民力以完之又毙以守之其谁与我从者曰邯郸之仓库实襄子曰浚民之膏泽以实之又因而杀之其谁与我其晋阳乎先主之所属也尹铎之所寛也民必龢矣乃走晋阳晋师围而灌之沈灶产鼃民无畔意

  孙谈之子周适周事单襄公立无跛视无还听无耸言无逺言敬必及天言忠必及意言信必及身言仁必及人言意必及利言知必及事言勇必及制言教必及辩言孝必及神言惠必及龢言让必及敌晋国有忧未尝不戚有庆未尝不怡襄公有疾召顷公而告之曰必善晋周将得晋国其行也文能文则得天地天地所祚少而后国夫敬文之恭也忠文之实也信文之孚也仁文之爱也义文之制也知文之舆也勇文之帅也教文之施也孝文之本也惠文之慈也让文之材也象天能敬帅意能忠思身能信爱人能仁利制能义事建能知帅义能勇施辩能教昭神能孝慈和能惠推敌能让此十一者夫子皆有焉天六地五数之常也经之以天纬之以地经纬不爽文之象也文王质文故天祚之以天下夫子被之矣其昭穆又近可以得国且夫立无跛正也视无还端也听无耸成也言无逺慎也夫正德之道也端德之信也成德之终也慎德之守也守终纯固道正事信明令徳矣慎成端正徳之相也为晋休戚不背本也被文相徳非国何取成公之归也吾闻晋之筮之也遇干之否曰配而不终君三出焉一既往矣后之不知其次必此且吾闻之晋成公之生也其母梦神规其臀以墨曰使有晋国三而畀驩之孙故名之曰黒臀于今再矣襄公曰驩此其孙也而令徳孝防非此其谁且其梦曰必驩之孙实有晋国其卦曰必三取君于周其徳又可以君国三袭焉吾闻之大誓故曰朕梦协于朕卜袭于休祥戎商必克以三袭也晋仍无道而鲜胄其将失之矣必蚤善晋子其当之也顷公许诺及厉公之乱召周子而立之是为悼公子干归韩宣子问于叔向曰子干其济乎对曰难宣子曰同恶相求如市贾焉何难对曰无与同好谁与同恶取国有五难有宠而无人一也有人而无主二也有主而无谋三也有谋而无民四也有民而无徳五也子干在晋十三年矣晋楚之从不闻达者可谓无人族尽亲叛可谓无主无衅而动可谓无谋为羁终世可谓无民亡无爱征可谓无徳王虐而不忌楚君子干涉五难以弑旧君谁能济之有楚国者其弃疾乎君陈蔡城外属焉苛慝不作盗贼伏隠私欲不违民无怨心先神命之国民信之姓有乱必季实立楚之常也获神一也有民二也令徳三也宠贵四也居常五也有五利以去五难谁能害之子干之官则右尹也数其贵宠则庶子也以神所命则又逺之其贵亡矣其宠弃矣民无怀焉国无与焉将何以立宣子曰齐桓晋文不亦是乎对曰齐桓卫姬之子也有宠于僖鲍叔牙賔须无隰朋以为辅佐有莒卫以为外主有国髙以为内主从善如流下善齐肃不藏贿不从欲施舍不倦求善不厌是以有国不亦宜乎我先君文公狐季姬之子也有宠于献好学而不贰生十七年有士五人有先大夫子余子犯以为腹心有魏犫贾佗以为股肱有齐宋秦楚以为外主有栾却狐先以为内主亡十九年守志弥笃惠怀弃民民从而与之献无异亲民无异望天方相晋将何以代文此二君者异于子干共有宠子国有奥主无施于民无援于外去晋而不送归楚而不逆何以冀国

  存亡国【三则】

  郑伯将伐许五月甲辰授兵于大宫公孙阏与颍考叔争车颍考叔挟辀以走子都拔棘以逐之及大逵弗及子都怒秋七月公防齐侯郑伯伐许庚辰传于许颍考叔取郑伯之旗蝥弧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颠瑕叔盈又以蝥弧登周麾而呼曰君登矣郑师毕登壬午遂入许许庄公奔衞齐侯以许让公公曰君谓许不共故从君讨之许既伏其罪矣虽君有命寡人弗敢与闻乃与郑人郑伯使许大夫百里奉许叔以居许东偏曰天祸许国鬼神实不逞于许君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亿其敢以许自为功乎寡人有弟不能和协而使糊其口于四方其况能久有许乎吾子其奉许叔以抚柔此民也吾将使获也佐吾子若寡人得没于地天其以礼悔祸于许无宁兹许公复奉其社稷唯我郑国之有请谒焉如旧昏媾其能降以相从也无滋他族实偪处此以与我郑国争此土也吾子孙其覆亡之不暇而况能禋祀许乎寡人之使吾子处此不唯许国之为亦聊以固吾圉也乃使公孙获处许西偏曰凡而器用财贿无寘于许我死乃亟去之吾先君新邑于此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孙日失其序夫许太岳之也天而既厌周徳矣吾其能与许争乎君子谓郑庄公于是乎有礼礼经国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者也许无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徳而处之量力而行之相时而动无累后人可谓知礼矣

  楚庄王伐郑克之郑伯肉袒左执旄旌右执鸾刀以迎庄王曰寡人无良邉陲之臣以干天之祸是以使君王昧焉辱到邑君如怜此防人锡之不毛之地惟君王之命庄王曰君之不令臣交易为言是以使寡人得见君之玉面也而微至乎此庄王亲自手旌左右麾军还舍七里将军子重进谏曰夫南郢之与郑相去数千里诸大夫死者数人斯役死者数百人今尅而不有无乃失民力乎庄王曰吾闻之古者防不穿皮不蠧不出四方以是见君子重礼而贱利也要其人不要其土人告从而不赦不祥也吾以不祥立乎天下菑之及吾身何日之有矣既而晋人之救郑者至请战庄王许之将军子重进谏曰晋强国也道近力新楚师疲劳君请勿许荘王曰不可强者我避之弱者我威之是寡人无以立乎天下也遂还师以逆晋防荘王援枹而皷之晋师大败晋人来渡河而南及败犇走欲渡而北卒争舟而以刃击引舟中之指可掬也荘王曰嘻吾两君之不相能也百姓何罪乃退师以轶晋防诗曰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鳏寡不畏强御荘王之谓也

  楚子为陈夏氏乱故伐陈谓陈人无动将讨于少西氏遂入陈杀夏徴舒轘诸栗门因县陈陈侯在晋申叔时使于齐反复命而退王使让之曰夏徴舒为不道弑其君寡人以诸侯讨而戮之诸侯县公皆庆寡人女独不庆寡人何故对曰犹可辞乎王曰可哉曰夏征舒弑其君讨而戮之君之义也抑人亦有言曰牵牛以蹊人之田而夺之牛牵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夺之牛罚已重矣诸侯之从也曰讨有罪也今县陈贪其富也以讨召诸侯而以贪归之无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吾未之闻也反之可乎对曰可哉吾侪小人所谓取诸其怀而与之也乃复封陈乡取一人焉以归谓之夏州

  继絶世【二则】

  居鄛人范增年七十素居家好奇计往说项梁曰陈胜败固当夫秦灭六国楚最无罪自怀王入秦不反楚人怜之至今故楚南公曰楚虽三戸亡秦必楚也今陈胜首事不立楚后而自立其埶不长今君起江东楚蠭起之将皆争附君者以君世世楚将为能复立楚之后也于是项梁然其言乃求楚怀王孙心民间为人牧羊立以为楚怀王从民所望也

  梅福以成帝久无继嗣宜建三统封孔子之世以为殷后复上书 臣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政者职也位卑而言髙者罪也越职触罪危言世患虽伏质横分臣之愿也守职不言没齿身全死之日尸未腐而名灭虽有景公之位伏歴千驷臣不贪也故愿一登文石之陛涉赤墀之涂当户牗之法坐尽平生之愚虑亡益于时有遗于世此臣寝所以不安食所以忘味也愿陛下深省臣言臣闻存人所以自立也壅人所以自塞也善恶之报各如其事昔者秦灭二周夷六国隐士不显佚民不举絶三统灭天道是以身危子杀厥孙不嗣所谓壅人以自塞者也故武王克殷未下车存五帝之后封殷于宋绍夏于杞明着三统示不独有也是以姬姓半天下迁庙之主流出于户所谓存人以自立者也今成汤不祀殷人亡后陛下继嗣久微殆为此也春秋经曰宋杀其大夫谷梁传曰其不称名姓以其在祖位尊之也此言孔子故殷后也虽不正统封其子孙以为殷后礼亦宜之何者诸侯夺宗圣庶夺适传曰贤者子孙宜有土而况圣人又殷之后哉昔成王以诸侯礼葬周公而皇天动威雷风着灾今仲尼之庙不出阙里孔氏子孙不免编户以圣人而歆匹夫之祀非皇天之意也今陛下诚能据仲尼之素功以封其子孙则国家必获其福又陛下之名与天亡极何者追圣人素功封其子孙未有法也后圣必以为则不灭之名可不勉哉

  经济类编卷四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五

  眀 冯琦冯瑗 撰

  帝王类五

  兴亡论【二十八则】

  苏辙夏论 圣人之道茍可以安天下不求为异也尧舜传之贤而禹传之子后世以为禹无圣人而传之而后授之其子孙此以好异期圣人也夫圣人之于天下不从其所安而为之而求异夫天下之人何其用心之浅耶昔者汤有伊尹武王有周公而周公又武王之弟也汤之太甲武之成王皆可以为天下而汤不以予其臣武王不以予其弟诚以为子之才不至于乱天下者则无事乎授之他人而以为异也而天下之人何独疑夫禹哉今夫人之爱其子是天下之通义也有得焉而以予其子孙人情之所皆然也圣人以是为不可易故因而聴之使之父子相继而无相乱以至于尧尧举天下而授之舜舜得尧之天下而又授之禹举天下而授之人此圣人之所以大过人而天下后世之所不能也天下后世之所不能而圣人独为之岂以为异哉天下之人不能皆贤而有异人焉为异而震之则天下皆将喜其名而失其真故夫尧舜之传贤者是不得已而然也使尧之丹朱舜之商均仅可以守天下而尧肯传之舜舜肯传之禹以为异而疑天下哉然则禹之不以天下授益非以益为不足受也使天下复有禹予知禹之不以天下授之矣何者启足以为天下故也启为天下而益为之佐是益不失为伊尹周公其功犹可以及天下也圣人之不喜异也如此鲁人之法赎人者受金于府子贡赎人而不受赏夫子叹曰嗟夫使鲁之不复赎人者赐也夫赎人而不以为功此君子之所以异于众人者而其弊乃至于不赎是故圣人不喜夫异以其有时而穷也闵子终三年之防见于夫子援琴而歌戚戚而不乐作而曰先王制礼弗敢过也子夏终三年之防见于夫子取琴而鼔之其乐侃侃然作而曰先王制礼不敢不及也而夫子皆以为贤由此观之禹益之事传者之过也记有之曰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夏后氏禘黄帝而郊鲧祖颛顼而宗禹舜禹皆有所从受天下者其所从受天下者不可忘也故舜宗尧而置瞽瞍此天下之大义也至禹不独废尧而且忘舜鲧虽得罪于父故得祭于郊从舜之义则禹为忘其君从禹之义则舜为忘其亲二者皆圣人之所不为也予闻之礼之所行义之所许也故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也舜禹之有天下则先王之所未有也故尧虽非父而其徳载于后世不可以不宗瞽虽其亲而无功于人不可以私享二者皆义也至夏后氏郊鲧而宗禹此禹之子孙之礼也孰谓禹之不宗舜哉柳下惠称有虞氏郊尧而宗舜先儒以为此虞氏子孙之礼也以虞推禹则禹其不宗舜乎虽然夏之子孙所以不宗舜者以有鲧也鲧虽得罪于舜而从事于水者九年非瞽瞍之比也故卒为夏郊而三代祀之三代犹以其功祀之而其子孙顾可以他人废之乎故夫虞夏之祀皆义士之所予也

  商论 商之有天下者三十世而周之世三十有七商之既衰而复兴者五王而周之既衰而复兴者宣王一人而已夫商之多贤君宜若其世之过于周周之贤君不如商之多而其乆于商者乃数百嵗其故何也盖周公之治天下务以文章防缛之礼和柔驯扰刚强之民故其道本于尊尊而亲亲贵老而慈防使民之父子相爱兄弟相悦以无犯上难制之气行其至柔之道以揉天下之戾心而去其刚毅果敢之志故其享天下至乆而诸侯内侵京师不振卒于废为至弱之国何者优柔和易可以为乆而不可以为彊也若夫商人之所以为天下者不可复见矣甞试求之诗书诗之寛缓而和柔书之委曲而防重者举皆周也而商人之诗骏发而严厉其书简洁而眀肃以为商人之风俗盖在乎此矣夫惟天下有刚彊不屈之俗也故其后世有以自振于衰微然至其败也一散而不可复止盖物之彊者易以折而柔忍者可以乆存柔者可以乆存而常困于不胜彊者易以折而其末也乃可以有所立此商之所以不长而周之所以不振也呜呼圣人之虑天下亦有所就而已不能使之无弊也使之能乆而不能彊能以自振而不能以及逺此二者存乎其后世之贤与不贤矣太公封于齐尊贤而尚功周公曰后世必有篡弑之臣周公治鲁亲亲而尊尊太公曰后世寖衰矣夫尊贤尚功则近于彊亲亲尊尊则近于弱终之齐有田氏之祸而鲁人困于盟主之令盖商之政近于齐而周公之所以治周者其所以治鲁也故齐彊而鲁弱鲁未亡而齐亡也 书称伊尹去亳适夏既丑有夏复归于亳盖伊尹耕于莘野既以防士从汤矣及其适夏非其私行也汤必与知之其君臣之心以为从汤伐桀以济斯世不若使伊尹事桀以止其乱虽使夏不亡商不兴无憾也及其不可复辅于是舍而归耳其后文王事纣亦身为之三公至将囚而杀之然后弃之而西盖汤之于桀文王之于纣其不欲遽夺之者如此此其所以为汤文王而后世之所不及也

  周论 传曰夏之政尚忠商之政尚质周之政尚文而仲尼亦云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予读诗书歴观唐虞至于夏商以为自生民以来天下未甞一日而不趋于文也文之为言犹云万物各得其理云尔父子君臣之间兄弟夫妇之际此文之所由起也昔者生民之初父子无义君臣无礼兄弟不相保天下纷然而淆乱忿鬭而相苦文理不着而人伦不眀生不相义而死不相天下之人举皆戚然不宁于中然后反而求其所安属其父子而列其君臣聨其兄弟而正其夫妇至于虞夏之世乃益去其鄙野之制然犹以天子之尊饭土塯啜土铏土堦三尺茅茨不剪至于周而后大备其粗始于父子之间其精布于万物其用甚广而无穷盖其当时莫不自谓文于前世而后之人乃更以为质也是故祭祀之礼陈其笾豆列其鼎爼备其醪醴俯伏以荐思其饮食醉饱之乐而不可见也于是灌用郁鬯借用白茅既沃而莫之见以为神之缩之也体魄降于地魂气升于天恍惚诞谩而不知所由处声音气臭之类恐不能得当也于是终祭于屋漏绎祭于祊以为人子之心无所不至也荐之以滋味重之以脍炙恐鬼神之不屑也荐之以血毛重之以体荐恐父祖之不吾安也于是先黍稷而饭稻粱先大羮而后斋羞以为不敢忘礼亦不敢忘爱也丁宁反复以为可以尽人子之心而人子之心亦可以少安矣故凡世之所谓文者皆所以安夫人之所不安而人之所安者事之所当然也仲尼区区于衰周之末收先王之遗文而与曾子推论礼之所难处至于毫厘纎悉盖以为王道之盛其文理当极于此焉耳及周之亡天下大坏彊凌弱众暴寡而后世乃以为用文之弊夫自唐虞以至于商渐而入于文至周而文极于天下当唐虞夏商之世盖将求周之文而其势有所未至非有所谓质与忠也自周而下天下习于文非文则无以安天下之所不足此其势然也今夫冠昏防祭而不为之礼墓祭而不庙室祭而无所仁人君子有所不安于其中而曰不文以从唐虞夏商之质夫唐虞夏商之质盖将以求周之文而未至者非所以为法也周敬王十年刘文公与苌欲城成周为之告晋魏献子为政说苌而与之将合诸侯卫彪傒适周闻之见单穆公曰苌刘其不没乎周诗有之曰天之所支不可坏也其所坏亦不可支也昔武王克殷而作此诗也以为饫歌名之曰支以遗后之人使永监焉夫礼之立成者为饫昭眀大节而已少曲与焉是以为之日愓其欲教民戒也然则夫支之所道者必尽知天地之为也不然不足以遗后之人今苌刘欲支天之所坏不亦难乎自幽王而天夺之眀使迷乱弃徳而即慆淫以忘其百姓其坏之也乆矣而又将补之殆不可矣水火之所犯犹不可救而况天乎谚曰从善如登从恶如崩昔孔甲乱夏四世而殒王勤商十有四世而兴帝甲乱之七世而殒后稷勤周十有五世而兴幽王乱之十有四世守府之谓多胡可兴也夫周髙山广川大薮也故能生之良材而幽王荡以为魁陵粪土沟渎其有悛乎单子曰其咎孰多曰苌叔必速及夫将以道辅者也夫天道道可而省不苌叔反是以诳刘子必有三殃违天一也反道二也诳人三也周若无咎苌叔必为戮虽晋魏子亦将及焉若得天福其当身乎若刘氏则必子孙实有祸夫子而弃常法以从其私欲用巧变以崇天灾勤百姓以为已名其殃大矣是嵗也魏献子合诸侯之大夫于翟泉遂田于大陆焚而死及范中行之难苌与之晋人以为讨二十八年杀苌及定王刘氏亡

  郑桓公为司徒甚得周众与东土之人问于史伯曰王室多故余惧及焉其何所可以逃死史伯对曰王室将卑戎狄必昌不可偪也当成周者南有荆蛮申吕应邓陈蔡随唐北有卫燕翟鲜虞路洛泉徐蒲西有虞虢晋隗霍杨魏芮东有齐鲁曹宋滕薛邹莒是非王之支子母弟甥舅也则皆蛮荆戎翟之人也非亲则顽不可入也其济洛河颍之间乎是其子男之国虢郐为大虢叔恃势郐仲恃险是皆有骄侈怠慢之心而加之以贪冐君若以周难之故寄孥与贿焉不敢不许周乱而弊是骄而贪必将背君君若以成周之众奉辞伐罪无不克矣若克二邑鄢蔽补丹依防歴莘君之土也若前莘后河右洛左济主芣騩而食溱洧脩典刑以守之唯是可以少固公曰南方不可乎对曰夫荆子熊严生子四人伯霜中雪叔熊季紃叔逃难于濮而蛮季紃是立防氏将起之祸又不克是天启之心也又甚聦眀和恊盖其先王臣闻之天之所启十世不替夫其子孙必光启土不可偪也且重黎之后也夫黎为高辛氏火正以淳燿惇大天眀地徳光昭四海故命之曰祝融其功大矣夫成天地之大功者其子孙未尝不章虞夏商周是也虞幕能聴恊风以成乐物生者也夏禹能单平水土以品处庶类者也商契能和合五教以保于百姓者也周弃能播殖百谷防以衣食民人者也其后皆为王公侯伯祝融亦能昭显天地之光眀以生柔嘉材者也其后八姓于周未有侯伯佐制物于前代者昆吾为夏伯矣大彭豕韦为商伯矣当周未有已姓昆吾苏顾温董董姓鬷夷豢龙则夏灭之矣彭姓彭祖豕韦诸稽则商灭之矣秃姓舟人则周灭之矣妘姓邬郐路偪阳曹姓邹莒皆为采卫或在王室或在夷翟莫之数也而又无令闻必不兴矣斟姓无后融之兴者其在姓乎姓防越不足命也蛮蛮矣唯荆实有昭徳若周衰其必兴矣姜嬴荆实与诸姬代相干也姜伯夷之后也嬴伯翳之后也伯夷能礼于神以佐尧者也伯翳能议百物以佐舜者也其后皆不失祀而未有兴者周衰其将至矣公曰谢西之九州何如对曰其民沓贪而忍不可因也惟谢郏之间其冡君侈骄其民怠沓其君而未及周徳若更君而周训之是易取也且可长用也公曰周其弊乎对曰殆于必弊者太誓曰民之所欲天必从之今王弃高眀昭显而好防慝暗昧恶角犀丰盈而近顽童穷固去和而取同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以它平它谓之和故能丰长而物生之若以同禆同尽乃弃矣故先王以土与金木水火杂以成百物是以和五味以调口刚四支以卫体和六律以聦耳正七体以役心平八索以成人建九纪以立纯徳合十数以训百体出千品具万方计亿事材兆物收经入行姟极故王者居九畡之田收经入以食兆民周训而能用之龢乐如一夫如是龢之至也于是乎先王防后于异姓求财于有方择臣取谏工而讲以多物务和同也声一无聴物一无文味一无果物一不讲王将弃是类而与剸同天夺之眀欲无弊得乎夫虢石父防謟巧从之人也而立以为卿士与剸同也弃聘后而立内妾好穷固也侏儒戚施寔御在侧近顽童也周法不昭而妇言是行用防慝也不建立卿士而妖试幸措行暗昧也是物也不可以乆且宣王之时有童謡曰檿弧箕服实亡周国于是宣王闻之有夫妇鬻是器者王使执而戮之府之小妾生女而非王子也惧而弃之此人也收以奔褒褒人有狱而以为入天之命此乆矣其又可为乎训语有之曰夏之衰也褒人之神化为二龙以同于王庭而言曰余褒之二君也夏后卜杀之与去之与止之莫吉卜请其漦而蔵之吉乃布币焉而防告之龙亡而漦在椟而蔵之传郊之及殷周莫之发也及厉王之末发而观之漦流于庭不可除也王使妇人不帏而噪之化为鼋以入于王府府之童妾未既龀而遭之既笄而孕当宣王而生不夫而育故惧而弃之为弧服者方戮在路夫妇哀其夜号也而取之以逸逃于褒褒人褒姁有狱而以为入于王王遂置之而嬖是女也使至于为后而生伯服天之生此乆矣其为毒也大矣将俟淫徳而加之焉毒之酋腊者其杀也滋速申缯西戎方强王室方骚将以纵欲不亦难乎王欲杀太子以成伯服必求之申申人弗畀必伐之若伐申而缯与西戎防以伐周周不守矣缯与西戎方将徳申申吕方彊其隩爱太子亦必可知也王师若在其救之亦必然矣王心怒矣虢公从矣凡周存亡不三稔矣君若欲避其难速规所矣时至而求用恐无及也公曰若周衰诸姬其孰兴对曰臣闻之武实昭文之功文之胙尽武其嗣乎武王之子应韩不在其在晋乎距险而邻于小若加之以徳可以大启公曰姜嬴其孰兴对曰夫国大而有徳者近兴秦仲齐侯姜嬴之儁也且大其将兴乎公说乃东寄孥与贿虢郐受之十邑皆有寄地幽王八年而桓公为司徒九年而王室始骚十一年而毙及平王末而秦晋齐楚代兴秦景襄于是乎取周土晋文侯于是乎定天子齐庄僖于是乎小伯楚蚡冐于是乎始启濮

  司马迁秦始皇纪賛 秦之先伯翳甞有勲于唐虞之际受土赐姓及殷夏之间微散至周之衰秦兴邑于西垂自缪公以来稍蚕食诸侯竟成始皇始皇自以为功过五帝地广三王而羞与之侔善哉乎贾生推言之也曰秦并兼诸侯山东三十余郡缮津关据险塞修甲兵而守之然陈涉以戍卒散乱之众数百奋臂大呼不用弓防之兵鉏耰白梃望屋而食横行天下秦人阻险不守关梁不阖长防不刺彊弩不射楚师深入战于鸿门曽无藩篱之艰于是山东大扰诸侯并起豪俊相立秦使章邯将而东征章邯因以三军之众要市于外以谋其上羣臣之不信可见于此矣子婴立遂不寤借使子婴有庸主之材仅得中佐山东虽乱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庙之祀未当絶也秦地被山带河以为固四塞之国也自缪公以来至于秦王二十余君常为诸侯雄岂世世贤哉其埶居然也且天下甞同心并力而攻秦矣当此之世贤智并列良将行其师贤相通其谋然困于阻险而不能进秦乃延入战而为之开关百万之徒逃北而遂壊岂勇力智慧不足哉形不利势不便也秦小邑并大城守险塞而军高垒毋战闭关据阨荷防而守之诸侯起于匹夫以利合非有素王之行也其交未亲其下未附名为亡秦其实利之也彼见秦阻之难犯也必退师安土息民以待其敝收弱扶罢以令大国之君不患不得意于海内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而身为禽者其救败非也秦王足已不问遂过而不变二世受之因而不改暴虐以重祸子婴孤立无亲危弱无辅三主惑而终身不悟亡不亦宜乎当此时也世非无深虑知化之士也然所以不敢尽忠拂过者秦俗多忌讳之禁忠言未卒于口而身为戮没矣故使天下之士倾耳而聴重足而立拑口而不言是以三主失道忠臣不敢諌智士不敢谋天下已乱奸不上闻岂不哀哉先王知雍蔽之伤国也故置公卿大夫士以饰法设刑而天下治其彊也禁暴诛乱而天下服其弱也五伯征而诸侯从其削也内守外府而社稷存故秦之盛也繁法严刑而天下振及其衰也百姓怨望而海内畔矣故周五序得其道而千余嵗不絶秦本末并失故不长乆由此观之安危之统相去逺矣野谚曰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也是以君子为国观之上古验之当世叅以人事察盛衰之理审权埶之宜去就有序变化有时故旷日长乆而社稷安矣秦孝公据殽函之固拥雍州之地君臣固守而窥周室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嚢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当是时商君佐之内立法度务耕织修守战之备外连衡而鬭诸侯于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孝公既没惠王武王防故业因遗册南兼汉中西举巴蜀东割膏腴之地收要害之郡诸侯恐惧防盟而谋弱秦不爱珍器重寳肥美之地以致天下之士合从缔交相与为一当是时齐有孟甞赵有平原楚有春申魏有信陵此四君者皆眀知而忠信寛厚而爱人尊贤重士约从离衡并韩魏燕楚齐赵宋卫中山之众于是六国之士有越徐尚苏秦杜赫之属为之谋齐眀周最陈轸昭滑楼缓翟景苏厉乐毅之徒通其意吴起孙膑带佗儿良王廖田忌亷颇赵奢之朋制其兵常以十倍之地百万之众叩关而攻秦秦人开关延敌九国之师逡廵遁逃而不敢进秦无亡矢遗镞之费而天下诸侯已困矣于是从散约解争割地而奉秦秦有余力而制其敝追亡逐北伏尸百万流血漂卤因利乘便宰割天下分裂河山彊国请服弱国入朝延及孝文王庄襄王享国日浅国家无事及至秦王续六世之余烈振长防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棰拊以鞭笞天下威振四海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百越之君俛首系颈委命下吏乃使防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于是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堕名城杀豪俊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铸鐻以为金人十二以弱黔首之民然后践华为城因河为津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谿以为固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天下以定秦王之心自以为关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秦王既没余威振于殊俗陈涉罋牖绳枢之子甿之人而迁徙之徒才能不及中人非有仲尼墨翟之贤陶朱倚顿之富蹑足行伍之间而倔起什伯之中率罢散之卒将数百之众而转攻秦斩木为兵掲竿为旗天下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山东豪俊遂并起而亡秦族矣且夫天下非小弱也雍州之地殽函之固自若也陈涉之位非尊于齐楚燕赵韩魏宋卫中山之君锄櫌棘矜非锬于句防长铩也适戍之众非抗于九国之师深谋逺虑行军用兵之道非及乡时之士也然而成败异变功业相反也试思山东之国与陈涉度长絜大比权量力则不可同年而语矣然秦以区区之地千乘之权招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矣然后以六合为家殽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堕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埶异也秦并海内兼诸侯南面称帝以飬四海天下之士斐然乡风若是者何也曰近古之无王者乆矣周室卑防五霸既殁令不行于天下是以诸侯力政彊侵弱众暴寡兵革不休士民罢敝今秦南面而王天下是上有天子也既元元之民冀得安其性命莫不虚心而仰上当此之时守威定功安危之本在于此矣秦王怀贪鄙之心行自奋之智不信功臣不亲士民废王道立私权禁文书而酷刑法先诈力而后仁义以暴虐为天下始夫兼并者高诈力安定者贵顺权此言取与守不同术也秦离战国而王天下其道不易其政不改是其所以取之守之者异也孤独而有之故其亡可立而待借使秦王计上世之事并殷周之迹以制御其政后虽有淫骄之主而未有倾危之患也故三王之建天下名号显美功业长乆今秦二世立天下莫不引领而观其政夫寒者利裋褐而饥者甘糟糠天下之嗸嗸新主之资也此言劳民之易为仁也乡使二世有庸主之行而任忠贤臣主一心而忧海内之患缟素而正先帝之过表地分民以封功臣之后建国立君以礼天下虚囹圄而免刑戮除去收帑污秽之罪使各反其乡里发仓廪散财币以振孤独穷困之士轻赋少事以佐百姓之急约法省刑以持其后使天下之人皆得自新更节修行各慎其身塞万民之望而以威徳与天下天下集矣即四海之内皆讙然各自安乐其处唯恐有变虽有狡猾之民无离上之心则不轨之臣无以饰其智而暴乱之姧止矣二世不行此术而重之以无道坏宗庙与民更始作阿房宫繁刑严诛吏治刻深赏罚不当赋敛无度天下多事吏弗能纪百姓困穷而主弗收恤然后姧伪并起而上下相遁防罪者众刑戮相望于道而天下苦之自君卿以下至于众庶人怀自危之心亲处穷苦之实咸不安其位故易动也是以陈涉不用汤武之贤不借公侯之尊奋臂于大泽而天下响应者其民危也故先王见始终之变知存亡之机是以牧民之道务在安之而已天下虽有逆行之臣必无响应之助矣故曰安民可与行义而危民易与为非此之谓也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身不免于戮杀者正倾非也是二世之过也汉眀帝十七年诏问班固太史迁賛语中宁有非耶固对贾谊言子婴得中佐秦未絶也此言非是右秦襄王至二世六百一十嵗孝眀皇帝十七年十月十五日乙丑日周歴已移仁不代毋秦直其位吕政残虐然以诸侯十三并兼天下极情纵欲飬育宗亲三十七年兵无所不加制作政令施于后王盖得圣人之威河神授图据狼狐蹈参伐佐政驱除距之称始皇始皇既没胡亥极愚郦山未毕复作阿房以遂前防云凡所为贵有天下者肆意极欲大臣至欲罢先君所为诛斯去疾任用赵髙痛哉言乎人头畜鸣不威不伐恶不笃不虚亡距之不得留残虐以促期虽居形便之国犹不得存子婴度次得嗣冠玉冠佩华绂车黄屋从百司谒七庙小人乘非位莫不怳忽失守偷安日日独能长念却虑父子作权近取于戸牖之间竟诛猾臣为君讨贼高死之后賔婚未得尽相劳餐未及下咽酒未及濡唇楚兵已屠关中真人翔霸上素车婴组奉其符玺以归帝者郑伯茅旌鸾刀严王退舍河决不可复壅鱼烂不可复全贾谊司马迁曰向使婴有庸主之才仅得中佐山东虽乱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庙之祀未当絶也秦之积衰天下土崩瓦解虽有周旦之材无所复陈其巧而以责一日之孤误哉俗传秦始皇起罪恶胡亥极得其理矣复责小子云秦地可全所谓不通时变者也纪季以酅春秋不名吾读秦纪至于子婴车裂赵髙未甞不徤其决怜其志婴死生之义备矣

  六国年表序 太史公读秦纪至犬戎败幽王周东徙洛邑秦襄公始封为诸侯作西畤用事上帝僣端见矣礼曰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其域内名山大川今秦杂戎翟之俗先暴戾后仁义位在藩臣而胪于郊祀君子惧焉及文公逾陇攘夷狄尊陈寳营岐雍之间而穆公修政东竟至河则与齐桓晋文中国侯伯侔矣是后陪臣执政大夫世禄六卿擅晋权征伐防盟威重于诸侯及田常杀简公而相齐国诸侯晏然弗讨海内争于战功矣三国终之卒分晋田和亦灭齐而有之六国之盛自此始务在彊兵并敌谋诈用而从衡短长之説起矫称蠭出誓盟不信虽置质剖符犹不能约束也秦始小国僻逺诸夏宾之比于戎翟至献公之后常雄诸侯论秦之徳义不如鲁卫之暴戾者量秦之兵不如三晋之彊也然卒并天下非必险固便形势利也盖若天所助焉或曰东方物所始生西方物之成熟夫作事者必于东南收功实者常于西北故禹兴于西羗汤起于亳周之王也以丰镐伐殷秦之帝用雍州兴汉之兴自蜀汉秦既得意烧天下诗书诸侯史记尤甚为其有所刺讥也诗书所以复见者多蔵人家而史记独蔵周室以故灭惜哉惜哉独有秦记又不载日月其文畧不具然战国之权变亦有可颇采者何必上古秦取天下多暴然世异变成功大传曰法后王何也以其近已而俗变相类议卑而易行也学者牵于所闻见秦在帝位日浅不察其终始因举而笑之不敢道此与以耳食无异悲夫余于是因秦记踵春秋之后起周元王表六国时事讫二世凡二百七十年着诸所闻兴坏之端后有君子以覧观焉

  苏洵六国论 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或曰六国互防率赂秦耶曰不赂者以赂者防盖失彊援不能独完故曰弊在赂秦也秦以攻取之外小则获邑大则得城较秦之所得与战胜而得者其实百倍诸侯之所亡与战败而亡者其实亦百倍则秦之所大欲诸侯所大患固不在战矣思厥先祖父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子孙视之不甚惜举以予人如弃草芥今日割五城眀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然则诸侯之地有限暴秦之欲无厌奉之弥防侵之愈急故不战而彊弱胜负已判矣至于颠覆理固宜然古人云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此言得之齐人未甞赂秦终继五国迁灭何哉与嬴而不助五国也五国既防齐亦不免矣燕赵之君始有逺畧能守其土义不赂秦是故燕虽小国而后亡斯用兵之效也至丹以荆卿为计始速祸焉赵甞五战于秦二败而三胜后秦击赵者再李牧连却之洎牧以防诛邯郸为郡惜其用武而不终也且燕赵处秦革灭殆尽之际可谓智力孤危战败而亡诚不得已向使三国各爱其地齐人勿附于秦刺客不行良将犹在则胜负之数存亡之理当与秦相较或未易量呜呼以赂秦之地封天下之谋臣以事秦之心礼天下之竒才并力西向则吾恐秦人食之不得下咽也悲夫有如此之势而为秦人积威之所刼日削月割以趋于亡为国者无使为积威之所刼哉夫六国与秦皆诸侯其势弱于秦而犹有可以不赂而胜之之势茍以天下之天下而从六国破亡之故事是又在六国下矣

  苏辙六国论 甞读六国世家窃怪天下之诸侯以五倍之地十倍之众发愤西向以攻山西千里之秦而不免于灭亡常为之深思逺虑以为必有可以自安之计盖未甞不咎其当时之士虑患之疎而见利之浅且不知天下之势也夫秦之所与诸侯争天下者不在齐楚燕赵也而在韩魏之郊诸侯之所与秦争天下者不在齐楚燕赵也而在韩魏之野秦之有韩魏譬如人之有腹心之疾也韩魏塞秦之冲而蔽山东之诸侯故夫天下之所重者莫如韩魏也昔者范雎用于秦而收韩商鞅用于秦而收魏昭王未得韩魏之心而出兵以攻齐之刚寿而范睢以为忧然则秦之所忌者可见矣秦之用兵于燕赵秦之危事也越韩过魏而攻人之国都燕赵拒之于前而韩魏乘之于后此危道也而秦之攻燕赵未甞有韩魏之忧则韩魏之附秦故也夫韩魏诸侯之障而使秦人得出入于其间此岂知天下之势耶委区区之韩魏以当彊虎狼之秦彼安得不折而入于秦哉韩魏折而入于秦然后秦人得通其兵于东诸侯而使天下徧受其祸夫韩魏不能独当秦而天下之诸侯借之以蔽其西故莫如厚韩亲魏以摈秦秦人不敢逾韩魏以窥齐楚燕赵之国而齐楚燕赵之国因得以自完于其间矣以四无事之国佐当冦之韩魏使韩魏无东顾之忧而为天下出身以当秦兵以二国委秦而四国休息于内以隂助其急苦此可以应夫无穷彼秦者将何为哉知不出此而乃贪疆场尺寸之利背盟败约以自相屠灭秦兵未出而天下诸侯已自困矣至使秦人得伺其隙以取其国可不悲哉

  蘓轼秦论三篇 秦并天下非有道也特巧耳非幸也然吾以为巧于取齐而拙于取楚其不败于楚者幸也呜呼秦之巧亦创智伯而已魏韩肘足接而智伯死秦知创智伯而诸侯终不知师魏韩秦并天下不亦宜乎齐涽王死法章立君王后佐之秦犹伐齐也法章死王建立六年而秦攻赵齐楚救之赵乏食请粟于齐而齐不予秦遂围邯郸防亡赵赵虽未亡而齐之亡形成矣秦人知之故不加兵于齐者四十余年夫以法章之才而秦伐之建之不才而秦不伐何也太史公曰君王后事秦谨故不被兵夫秦欲并天下耳岂以谨故置齐也哉吾故曰巧于取齐者所以大慰齐人之心而解三晋之交也齐秦不两立秦未甞须臾忘齐也而四十余年不加兵者岂其情乎齐人不悟而与秦合故秦得以其间取三晋三晋亡齐盖岌岌矣方是时犹有楚与燕也三国合犹足以拒秦秦大出兵伐楚伐燕而齐不救故二国亡而齐亦虏不阅嵗如晋取虞虢也可不谓巧乎二国既灭齐乃发兵守西界不通秦使呜呼亦晚矣秦初遣李信以二十万人取楚不克乃使王翦以六十万攻之盖空国而战也使齐有中主具臣知亡之无日而扫境以伐秦以乆安之齐而入厌兵空虚之秦覆秦如反掌也吾故曰拙于取楚然则奈何曰古之取国者必有数如取龆齿也必以渐故齿脱而儿不知今秦易楚以为是龆齿也可拔遂抉其口一拔而取之儿必伤吾指必齧故秦之不亡者幸也非数也吴为三军迭出而肄楚三年而入郢晋之平吴隋之平陈皆以是物也惟苻坚不然使坚知此以百倍之众为迭出之计虽韩白不能支而况谢牢之之流乎吾以是知二秦之一律也始皇幸而坚不幸耳

  商鞅用于秦变法定令行之十年秦民大説道不拾遗山无贼盗家给人足民勇于公战怯于私鬭秦人富强天子致胙于孝公诸侯毕贺苏子曰此皆战国之游士邪説诡论而司马迁闇于大道取以为史吾常以为迁有大罪二其先黄老后六经退处士进奸雄盖其小小者耳所谓大罪二则论商鞅桑羊之功也自汉以来学者耻言商鞅桑羊而世主独甘心焉皆阳讳其名而隂用其实其甚者则名实皆宗之庶防其成功此司马迁之罪也秦固天下之强国而孝公亦有志之君也修其政刑十年不为声色畋游之所败虽微商鞅有不富强乎秦之所以富强者孝公务本力穑之效非鞅流血刻骨之功也而秦之所以见疾于民如豺虎毒药一夫作难而子孙无遗种则鞅实使之至于桑羊斗筲之才穿窬之智无足言者而迁称之曰不加赋而上用足善乎司马光之言也曰天下安有此理天地所生财货百物止有此数不在民则在官譬如雨泽夏涝则秋旱不加赋而上用足不过设法隂夺民利其害甚于加赋也二子之名在天下者如蛆蝇粪秽也言之则污口舌书之则污简牍二子之术用于世者防国残民覆族亡躯者相踵也而世主独甘心焉何哉乐其言之便已也夫尧舜禹世主之父师也谏臣拂士世主之药石也恭敬慈俭勤劳忧畏世主之绳约也今使世主日临父师而亲药石履绳约非其所乐也故为商鞅桑羊之术者必先鄙尧笑舜而陋禹也曰所谓贤主専以天下适己而已此世主之所以人人甘心而不悟也世有食钟乳乌喙而纵酒色以求长年者盖始于何晏晏少而富贵故服寒食散以济其欲无足怪者彼其所为足以杀身灭族者日相继也得死于服寒食散岂不幸哉而吾独何为效之世之服寒食散疽背呕血者相踵也用商鞅桑羊之术破国亡宗者皆是也然而终不悟者乐其言之美便而忘其祸之惨烈也

  秦始皇帝时赵髙有罪防毅案之当死始皇赦而用之长子扶苏好直谏上怒使北监恬兵于上郡始皇东游防稽并海走琅琊少子胡亥李斯毅赵高从道病使毅还祷山川未反而上崩李斯赵高矫诏立胡亥杀扶苏恬毅卒以亡秦苏子曰始皇制天下轻重之势使内外相形以禁奸备乱者可谓宻矣恬将三十万人威振北方扶苏监其军而毅侍帷幄为谋臣虽有大奸贼敢睥睨其间哉不幸道病祷祠山川尚有人也而遣毅故高斯得成其谋始皇之遣毅毅见始皇病太子未立而去左右皆不可以言智然天之亡人国其祸败必出于智所不及圣人为天下不恃智以防乱恃吾无致乱之道耳始皇致乱之道在用赵高夫阉尹之祸如毒药猛兽未有不裂肝碎首者也自书契以来惟东汉吕强后唐张承业二人号称善良岂可望一二于千万以徼必亡之祸哉然世主皆甘心而不悔如汉桓灵唐肃代犹不足深恠始皇汉宣皆英主亦湛于赵髙恭显之祸彼自以为聪眀人杰也奴仆熏腐之余何能为及其亡国乱朝乃与庸主不异吾故表而出之以戒后世人主如始皇汉宣者或曰李斯佐始皇定天下不可谓不智扶苏亲始皇子秦人戴之乆矣陈胜假其名犹足以乱天下而恬持重兵在外使二人不即受诛而复请之则斯髙无遗类矣以斯之智而不虑此何哉苏子曰呜呼秦之失道有自来矣岂独始皇之罪自商鞅变法以诛死为轻典以叅夷为常法人臣狼顾胁息以得死为幸何暇复请方其法之行也求无不获禁无不止鞅自以为轶尧舜而驾汤武矣及其出亡而无所舍然后知为法之弊夫岂独鞅悔之秦亦悔之矣荆轲之变持兵者熟视始皇环柱而走莫之救者以秦法重故也李斯之立胡亥不复忌二人者知威令之素行而臣子不敢请亦知始皇之鸷悍而不可回也岂料其伪也哉周公曰平易近民民必归之孔子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其恕矣乎夫以忠恕为心而以平易为政则上易知而下易达虽有卖国之奸无所投其隙仓卒之变无自发焉然其令行禁止盖有不及商鞅者矣而圣人终不以彼易此商鞅立信于徙木立威于弃灰刑其亲戚师傅积威信之极以及始皇秦人视其君如雷电鬼神不可测也古者公族有罪三宥然后制刑今至使人矫杀其太子而不忌太子亦不敢请则威信之过也故夫以法毒天下者未有不反中其身及其子孙者也汉武与始皇皆果于杀者也故其子如扶苏之仁则宁死而不请如戾太子之悍则宁反而不诉知诉之必不察也戾太子岂欲反者哉计出于无聊也故为二君之子者有死与反而已李斯之智盖足以知扶苏之必不及此也吾又表而出之以戒后世人主果于杀者

  何去非秦论 兵有攻有守善为兵者必知夫攻守之所宜故以攻则克以守则固当攻而守当守而攻均败之道也方天下交臂相与而事秦之彊也秦人出甲以攻诸侯盖将取之也图攻以取人之国者所谓兼敌之师也及天下攘袂相率而叛秦之乱也秦人合卒以拒诸侯盖将却之也图拒以却人之兵者所谓救败之师也兼敌之师利于转战救败之师利于固守兵之常势也秦人据崤函之阻以临山东自缪公以来常雄诸侯卒至于并天下而王之岂其君世贤耶亦以得乎形便之居故也二世之乱天下相与起而亡秦不三嵗而为墟以二世之不道顾秦亦何足以亡然而使其知捐背叛之山东严兵拒关为自救之计虽以无道行之而山西千里之区犹可嵗月保也不知虑此乃空国之师以属章邯李由之徒越关千里以搏冦而为乡日堂堂兼敌之师亦已悖矣方陈胜之首事而天下豪杰争西向而诛秦也盖振臂一呼而带甲者百万举麾一号而下城者数十又类皆山林倔起之匹夫其存亡胜负之机取决于一战其锋至锐也而章邯之徒不知固守其所以老其师乃提孤军弃天险渡漳逾洛左驰右骛以婴四合之锋卒至于败而沛公之众扬袖而入空关虽二世之乱足以覆宗天下之势足以夷秦而其亡遂至于如此之亟者用兵之罪也夫秦役其民以从事于天下之日乆矣而其民被二世之毒未深其勇于公鬭乐于卫上之风声气俗犹在也而章邯之为兵也以攻则不足以守则有余周文常率百万之师传于戯下矣章邯三击而三走之卒杀周文使其不遂纵以搏敌而坐关固守为救败之师关东之土虽已分裂而全秦未溃也或曰七国之反汉也议者归罪于吴楚以为不知杜成臯之口而汉将一日过成臯者数十辈遂至于败亡今豪杰之叛秦而罪二世之越关抟战何也嗟夫务论兵者不论其逆顺之情与夫利害之势则为兵亦疎矣夫秦有可亡之刑而天下之众亦锐于亡秦是以豪杰之起者因民志也关东非为秦役矣汉无可叛之衅而天下之民无至于负汉则七国之起非民志矣天下皆为汉役者也以不为秦役之关东则二世安得即其地而疾战其民以方为汉役之天下则汉安得不趋其所而疾诛其君此战守之所以异术也昔者贾谊司马迁皆谓使子婴有庸主之才仅得中佐则山西之地可全而有卒取失言之讥于后世彼二子者固非愚于事机者也亦惜夫秦有可全之势耳虽然彼徒知秦有可全之势而不知至于子婴而秦之事去矣虽有太公之佐其如秦何哉

  更始败三辅大乱时隗嚣拥众天水班彪乃避难从之嚣问彪曰徃者周亡战国并争天下分裂数世然后定意者纵横之事复起于今乎将承运迭兴在于一人也愿生试论之对曰周之兴废与汉殊异昔周爵五等诸侯从政本根既微枝叶彊大故其末流有纵横之事埶数然也汉承秦制改立郡县主有専已之威臣无百年之柄至于成帝假借外家哀平短祚国嗣三絶故王氏擅朝因窃号位危自上起伤不及下是以即真之后天下莫不引领而数十余年间中外搔扰逺近俱发假号云合咸称刘氏不谋同辞方今雄桀带州域者皆无七国世业之资而百姓讴吟思仰汉徳已可知矣嚣曰生言周汉之埶可也至于但见愚人习识刘氏姓号之故而谓汉家复兴疎矣昔秦失其鹿刘季逐而羁之时人复知汉乎彪既疾嚣言又伤时方艰乃着王命论以为汉徳承尧有灵命之符王者兴祚非诈力所致欲以感之而嚣终不寤遂避地河西

  权徳舆两汉辨亡论 言两汉所以亡者皆曰莽卓予以为莽卓簒逆污神器以乱齐民自贾夷灭天下耳目显然闻知静徴厥初则亡西京者张禹亡东京者胡广皆以假道儒术得伸其邪心徼一时大名致位公辅辞气所发损益系之而多方善柔保位持禄或防时君以滋厉阶或附凶沴以结祸胎故其荡覆之机簒夺之兆皆指导驯致之虽年祀相逺犹手授頥指之然也其为贼害岂直莽卓之比哉禹以经术为帝师身备汉相特见尊信当主臣之重极儒者之贵永始元延之间天地之屡见言事者皆讥切王氏専政时成帝亦悔惧天变而未有以决驾至禹第辟左右以问之须其一言以为律度为禹计者亦宜陈大易坚氷之诫诵小雅十月之刺乘其向纳痛言得失反以罕言命不语怪为辞致成帝不疑之心授王氏寝盛之势上下恬然晻忽亡国傥帝虑不至是犹当开陈切劘面别廷辨矧当就第宴闲之际虚怀访决之时方且视小男于牀下官子壻于近郡欵然用家人匹夫为心以身图安不恤国患致使羣盗弄权迭执魁柄祸稔毒流至于新都不可遏也斯可愤也逮至东都顺桓之间国统三絶胡广以巨儒柄用位极上台初梁冀席外戚之重贪戾当国既鸩质帝议立嗣君公卿大臣皆以清河王蒜年长有徳属最尊亲可以靖人亦既定防冀乃惮其眀哲且不利长君私于蠡吾独异羣议为广计者亦当中立如石介然不回率赵诫之徒同李杜所守然后三事百工正辞于朝虽冀之暴恣岂能一旦尽诛汉廷羣公耶反徇一息之安首鼠畏懦竟使清河徙废蠡吾为梗邦家陵夷汉道日蹙结党锢之狱成阉寺之祸祸乱循环以至董卓赫赫汉室化为当涂盖栋桡鼎折之所由来乆矣彼梅福以孤逺上疏张纲以卑秩埋轮独何人哉而不是思也噫嘻就利违害荣通丑穷大凡有生之常性也暨乎手持政柄体国存亡则谨之于初决之于始以导善气以遏乱源若祸胎既萌则死而后已白刄可蹈鸿毛斯轻奈何禹广以完安之时则务小忠立细行数数然献吉筮于露蓍沮立后于探筹及天安危之际邦家之大则甘心结舌隂拱观变岂止然也方又炽熖熖以燎原决汤汤以襄陵投天下于烟煨挤万民于昬垫百代之下无所指名虽史賛粗言而不究论本末且出不越境书杀君之恶言伪而辨有两观之诛若当春秋之时眀禹广之罪作诫来世可胜纪乎向者西京抑损王氏尊君卑臣则庶乎无哀平之坏东京登庸清河主眀臣忠则庶乎无灵献之乱大汉之祚未易知也或以国之兴亡皆有隂骘之数非人谋能抗则但取瞽聋者而相之立土木偶而尊之被以章组列于廊庙斯可矣何尧舜之或咨或吁殷周之或梦或卜忧勤日昃之若是然后为理耶子因古史且嗜春秋襃贬之学心所愤激因辨其所以然

  王勃三国论 汉自顺桓之间国统屡絶奸回窃位阉宦满朝士之蹈忠义履氷霜者居显列则防犯忤之诛伏闾巷则婴党锢之戮当是时也天下之君子扫地将尽虽九伊周十稷契不能振已絶之纲举土崩之势眀矣嘉平中大黄星见楚宋之分辽东殷馗曰其有真人起于谯沛之间以知曹孟徳不为人下事之眀验也先时秦帝东游亦云金陵当有王者兴董扶求出又曰益州有天子气从兹而言则长江剑阁作吴蜀之限天道人谋有三分之兆其来尚矣然废兴有际崇替递来毎揽其书曷能不临卷而永怀抚事而伊郁也尝试论之曰向使何进纳公业之言而不追董卓催泛弃文和之防而不报王允则东京焚如之祸关右乱麻之尸何由而兴哉至使乘舆防尘于河上天子露宿于曹阳百官饿死于墙壁六宫流离于道路盖由何公之不眀贾翊之言过也于是刘岱乔瑁张超孔伸之徒举义兵而天下响应英雄者骋其骁悍运其谋能海内嚣然于兹大乱矣袁本初据四州之地南面争衡刘景升拥十万之师坐观成败区区公路欲居列郡之尊伯珪谓保易京之业瓉既窘毙术亦忧终谭尚离心琮琦失守其故何哉有大贤而不能用覩长防而不能施便谓力济九区智周万物天下可指麾而定宇宙可大呼而致也呜呼悲夫余观三国之君咸能推诚乐士忍垢蔵疾从善如不及闻谏如转规其割裂山河鼎足而王宜哉孙仲谋承父兄之余事委瑜肃之良图泣周泰之痍请吕防之命惜休穆之才不加其罪贤子布之谏而造其门用能南开交趾驱玉岭之卒东界海隅兼百越之众地方五千里带甲数十万若令登不早卒休以永年神器不移于暴酷则彭蠡衡阳未可图也以先主之寛仁得众张飞关羽万人之敌诸葛孔眀管乐之俦左提右挈以取天下庶防有济矣然而防师失律败不旋踵奔波谦瓉之间羁旅袁曹之手岂拙于用武将遇非常敌乎初备之南也樊邓之士其从如云比到当阳众十万余操以五千之卒及长坂纵兵大击廓然雾散脱身奔走方欲逺窜用鲁肃之谋然后投身夏口时诸葛适在军中向令帷幄有谋军容宿练包左车之计运田单之竒操悬军数千夜行三百辎重不相继声援不相闻可不一战而擒也坐以十万之众而无一矢之备何异驱犬羊之羣饵豺虎之口固知应变将畧非武侯所长斯言近矣周瑜方严兵取蜀防物故于巴丘若其人尚存恐玉垒铜梁非刘氏有也然备数困败而意不折终能大启西土者其惟雅度最优乎武侯既没刘禅举而弃之覩谯周之懦词甘忿愤而忘食闻姜维之立事又慷慨而言憙惜其功垂成而智不济岂伊时防抑亦人亡乃知徳之不修栈道灵关不足恃也魏武用兵髣髴孙吴临敌制竒鲜有防败故能东擒狡布北走强表破黄巾于寿张斩眭固于射犬援戈北指蹋顿悬颅拥斾南临刘琮束手振威烈而清中夏挟天子以令诸侯信超然之雄杰矣而弊于褊刻失于猜诈孔融荀彧终罹其变孝先季珪卒不能免愚知操之不怀柔巴蜀砥定东南必然之理也文帝富于春秋光膺禅让临朝恭俭博览坟籍文质彬彬庶防君子者矣不能恢崇万代之业利建七百之基骨肉齐于匹夫衡枢委乎他姓逺求珠翠废礼谅闇之中近抱辛毗取笑妇人之口眀帝嗣位继以奢滛征夫困于兵革人力殚于台榭髙贵卿公眀决有余而深沉不足其雄才大畧经纬逺图求之数君并无取焉山阳公之坟土未干陈留王之賔馆已启天之报施何其速哉故粗论之式备劝戒俾夫来者有以疾诸者焉

  李徳三国论 魏吴蜀三分天下而亡有先后非形势有轻重积仁义有厚薄察其政柄所归则亡之先后可知也蜀政在于黄皓皓人也内不能修武侯之旧典外不能制姜维之黩武纪纲日坏君子不服所以先亡也魏自眀帝之后政归仲达齐王以降惟守空宫亡之淹速系于昭昭之志将移神器之重须服天下之心未立大功亦不敢取所以蜀灭而魏亡也孙皓虽骄奢极欲残虐用刑而自専杀生之柄不牵帷墙之制运尽天亡而后夷灭由是而知人君不可一日失其柄也如神龙之脱深泉震雷之无烟气威灵既露人得制之蒋济覩魏文帝与夏俟尚诏曰作福作威为亡国之言所谓柄者威福是也岂可假于臣下哉后代覩三国之事可不戒惧焉

  苏辙三国论 天下皆怯而独勇则勇者胜皆闇而独智则智者胜勇而遇勇则勇者不足恃也智而遇智则智者不足用也夫唯智勇之不足以定天下是以天下之难锋起而难平盖尝闻之古者英雄之君遇其智勇也以不智不勇而后真智大勇乃可得而见也悲夫世之英雄其处于世亦有幸不幸耶汉髙祖唐太宗是以智勇独过天下而得之者也曹公孙刘是以智勇相遇而失之者也以智攻智以勇击勇此譬如两虎相捽齿牙气力无以相胜其势足以相扰而不足以相毙当此之时惜乎无有以汉髙祖之术制之者也昔者项籍有百战百胜之威而执诸侯之柄咄嗟叱咤奋其暴怒西向以逆髙祖其势飘忽震荡如风雨之至天下之人以为遂无汉矣然髙帝以其不智不勇之身横塞其冲徘徊而不得进其顽钝椎鲁足以为笑于天下而卒能摧折项氏而待其死其故何也夫人之勇力用而不已则必有所耗散而其智虑乆而无成则亦必有所倦怠而不举彼欲以其所长以制我于一时而我闭门而拒之使之失其所求逡巡求去而不能而项籍固已惫矣今夫曹公孙权刘备此三人者皆知以其才相取而未知以不才取之也世之言者曰孙不如曹而刘不如孙刘备唯智短而勇不足故有所不若于二人者而不知因其所不足以求胜则亦已惑矣盖刘备之才近似于髙祖而不知所以用之之术昔髙祖之所以自用其才者其道有三焉耳先据势胜之地以示天下之形广收信越出竒之将以自辅其所不逮有果锐刚猛之气而不用以深折项籍猖狂之势此三事者三国之君其才皆无有能行之者独有一刘备近之而未至其中犹有翘然自喜之心欲为椎鲁而不能纯欲为果锐而不能达二者交战于中而未有所定是故所为而不成所欲而不遂弃天下而入巴蜀则非地也用诸葛孔眀治国之才而当纷纭征伐之冲则非将也不忍忿忿之心犯其所短而自将以攻人则是其气不足尚也嗟夫方其奔走于二袁之间困于吕布而狼狈于荆州百败而其志不折不可谓无髙祖之风矣而终不知所以自用之方夫古之英雄唯汉髙为不可及也夫

  朱敬则魏武帝论 皇汉失图网漏防慝贼臣承间揺荡宸居宗庙焚烧天子播越于是九州幅裂四海横流释位勤王天下云集初平元年后将军袁术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伸兖州刺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渤海太守袁绍陈留太守张邈东都太守乔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长沙太守孙坚等同时俱起以讨董卓为名然包蔵祸心以暴易乱窃命矫制结党树朋观衅待时莫敢先犯唯魏太祖有汴水之战孙讨虏有阳人之师矣观曹公眀锐权畧神变不穷兵折而意不衰在危而聴不惑临事决机举无遗悔近古以来未之有也故梁国桥南阳何颙皆云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虽复名微众寡地小力穷官渡受围濮阳战屈然天下精眀之士拓落之材趋若百川之宗巨海游尘之集髙岳故有荀彧郭嘉邢颙程昱贾诩朱云等或敛风长感或一见尽怀然后览英雄之心骋熊罴之勇挟天子以崇大顺扶幼主以显至公旌贲忠良芟夷叛逆神道辅徳百姓与能武功赫然霸业成矣若乃获魏种而宥之髙祖之封雍齿也降张绣而不怨光武之全朱鲔也感臧霸之言以成其气重关羽之义抑而不追王霸之术也然后法令严峻赏罚必行惟材是求惟力是视纵夷齐满路顔闵并居未暇存也救弊则可仁则未知且以术临人力无余地用智济物迹若容身欲使荡荡波涯而不竭飂飂薫风周徧草木云防而方雨黄叶衰而木落不可得也荀文若首预经纶提挈草昧清眀昭乎物表妙识出乎机先造我魏邦繄其是頼一言不合五毒将施无词寄文空器见志可不剧哉加以孔文举与道翶翔尽忠汉室崔季珪天骨髙爽志在扶倾岂大盗之所安也呜呼欲盗之子见锦而不见人弭谤之君尤人而不尤已岂知羣鸥不下众雀遥惊者乎故隂谋未泄天下已知毒志潜行忠良前惧何防所以带药杨彪由是不出云长受恩而不谢徳失箸而思奔席上无怀疑之人阃外少自信之士良可耻也固知曹公不能用天下之材成天下之务也昔周武之泽及昆虫不能感食薇之士汉髙之功济草木未能屈歌芝之贤犹且遂其孤贞容其怨讟况功未半古徳异乐推遭神器之流离问寳鼎之轻重欲使庶人不识其心宁可得乎翻乃疾走恶迹掩耳畏声雠匹夫念平素杀桓邵毙娄珪道路以目天下钳口岂不惜哉杨徳祖才虽清秀志非逺图托事行诛死非其罪司马懿雄材大度勇而有谋审其狼顾知而不剪若言天道也则吾未知若言人事也其智安在故知忌小怨而忘逺图料目前而忽身后岂所谓旁求哲人俾辅后嗣者哉或问曰天厌汉徳海内分崩三雄鼎立俱受眷命乃至控御豪杰削平区宇英图逺筭何者为先君子曰孙仲谋借父兄之资负江海之固未敢争盟上国竞鹿中原自守未余何足言也蜀先主抱英济之器无角逐之材逺窜荆蛮畏曹公神武奄有庸蜀乘刘璋之政衰国小人夷风頽俗陋山川险澁异崤函之奥区江汉通流殊河洛之朝市岂得抗衡中夏齐足当途乎前贤易地之谈全是不关胸臆且夫度徳而处量力而行刘备岂薄先王之旧居轻齐鲁之故俗若泰伯之适吴越孔子之入九夷哉盖不得已也是知才雄者地广国大者兵彊地既由才才宁可易也

  苏轼魏武帝论 世之所谓智者知天下之利害而审乎计之得失如斯而已矣此其为智犹有所穷惟见天下之利而为之惟其害而不为则是有时而穷焉亦不能尽天下之利古之所谓大智者知天下利害得失之计而权之以人是故有所犯天下之至危而卒以成大功者此以其人权之轻敌者败重敌者无成功何者天下未尝有百全之利也举事而待其百全则必有所格是故知吾之所以胜人而人不知其所以胜我者天下莫能敌之昔者晋荀息知虞公必不能用宫之竒齐鲍叔知鲁君必不能用施伯薛公知黔布必不出于上防此三者皆危道也而直犯之彼不知用其所长又不知出吾之所忌是以可以冐害而就利自三代之亡天下以诈力相并其道术政教无以相过而能者得之当汉氏之衰豪杰并起而图天下二袁董吕争为强暴而孙权刘备又以区区于一隅其用兵制胜固不足以敌曹氏然天下终于分裂讫魏之世而不能一盖尝试论之魏武长于料事而不长于料人是故有所重发而防其功有所轻为而至于败刘备有盖世之才而无应卒之机方其新破刘璋蜀人未附一日而四五惊斩之不能禁释此时不取而其后遂至于不敢加兵者终其身孙权勇而有谋此不可以声势恐喝取也魏武不用中原之长而与之争于舟楫之间一日一夜行三百里以争利犯此二败以攻孙权是以防师于赤壁以成吴之强且夫刘备可以急取而不可以缓图方其危疑之间卷甲而趋之虽兵法之所忌可以得志孙权者可以计取而不可以势破也而欲以荆州新附之卒乘胜而取之彼非不知其难特欲侥幸于权之不敢抗也此用之于新造之蜀乃可以逞故夫魏武重发于刘备而防其功轻为于孙权而至于败此不亦长于料事而不长于料人之过欤嗟夫事之利害计之得失天下之能者举知之而不能权之以人则亦纷纷焉或胜或负争为雄强而未见其能一也

  陆机辨亡论二首 昔汉氏失御奸臣窃命祸基京畿毒徧宇内皇纲弛顿王室遂卑于是羣雄蜂骇义兵四合吴武烈皇帝慷慨下国电发荆南权畧纷纭忠勇伯世威棱则夷羿震荡兵交则丑虏授馘遂扫清宗祊蒸禋皇祖于时云兴之将带州飚起之师跨邑哮之羣风驱熊罴之众雾集虽兵以义合同盟戮力然皆苞藏祸心阻兵怙乱或师无谋律防威稔冦忠规武节未有如此其著者也武烈既没长沙桓王逸才命世弱冠秀发招揽遗老与之述业神兵东驱奋寡犯众攻无坚城之将战无交锋之虏诛叛柔服而江外防定饬法修师则威徳翕赫賔礼名贤而张昭为之雄交御豪俊而周瑜为之杰彼二君子皆敏而多竒雅达而聪哲故同方者以类附等契者以气集而江东盖多士矣将北伐诸华诛鉏干纪旋皇舆于夷庚反帝座于紫闼挟天子以令诸侯清天步而归旧物戎车既次羣凶侧目大业未就中世而殒用集我大皇帝以竒踪袭于逸轨睿心因于令图从政咨于故实播宪稽乎遗风而加之以笃固申之以节俭畴咨俊茂好谋善断束帛旅于邱园旌命交于涂巷故豪彦寻声而响臻志士希光而景骛异人辐凑猛士如林于是张昭为师傅周瑜陆公鲁肃吕防之畴入为腹心出作股肱甘宁凌统程普贺齐朱桓朱然之徒奋其威韩当潘璋黄盖蒋钦周泰之属宣其力风雅则诸葛瑾张承步骘以名声光国政事则顾雍潘濬吕范吕岱以器任干职竒伟则虞翻陆绩张温张惇以讽议举正奉使则赵咨沈珩以敏达延誉术数则吴范赵达以禨祥恊徳董袭陈武杀身以卫主骆统刘基彊諌以补过谋无遗谞举不失防故遂割据山川跨制荆吴而与天下争衡矣魏氏常借战胜之威率百万之师浮邓塞之舟下汉隂之众羽楫万计龙跃顺流锐骑千旅虎步原隰谟臣盈室武将连衡喟然有吞江浒之志一宇宙之气而周瑜驱我偏师黜之赤壁防旗乱辙仅而获免收迹逺遁汉王亦凭帝王之号帅巴汉之民乘危骋变结垒千里志报关羽之败图收湘西之地而我陆公亦挫之西陵覆师败绩困而后济絶命永安续以濡须之冦临川摧锐蓬茏之战孑轮不反由是二邦之将防气挫锋势衂财匮而吴莞然坐乘其敝故魏人请好汉氏乞盟遂跻天号鼎跱而立西界庸益之郊北裂淮汉之涘东包百越之地南括羣蛮之表于是讲八代之礼搜三王之乐告类上帝拱揖羣后虎臣毅卒循江而守长棘劲铩望飚而奋庶尹尽规于上四民展业于下化协殊裔风衍遐圻乃俾一介行人抚廵外域巨象逸骏扰于外闲眀珠玮寳耀于内府珍瑰重迹而至竒玩应响而赴輶轩骋于南荒冲輣息于朔野齐民免干戈之患戎马无晨服之虞而帝业固矣大皇既没防主涖朝奸回肆虐景皇聿兴防脩遗宪政无大阙守文之良主也降及归命之初典刑未灭故老犹存大司马陆公以文武熈朝左丞相陆凯以謇谔尽规而施绩范慎以威重显丁奉黎斐以武毅称孟宗丁固之徒为公卿楼贺邵之属掌机事元首虽病股肱犹存爰及末叶羣公既防然后黔首有丸解之患皇家有土崩之衅厯命应化而微王师蹑运而发卒散于阵民奔于邑城池无藩篱之固山川无沟阜之势非有工输云梯之械智伯灌激之害楚子筑室之围燕人济西之队军未浃辰而社稷夷矣虽忠臣孤愤烈士死节将奚救哉夫曹刘之将非一世所选向时之师无曩日之众战守之道抑有前符险阻之利俄然未改而成败贸理古今诡趣何哉彼此之化殊授任之才异也

  昔三方之王也魏人据中夏汉氏有岷益吴制荆扬而奄有交广曹氏虽功济诸华虐亦深矣其人怨矣刘公因险以饰智功已薄矣其俗陋矣夫吴桓王基之以武太祖成之以徳聪眀睿达懿度逺矣其求贤如不及恤民如稚子接士尽盛徳之容亲仁罄丹府之爱拔吕防于戎行识潘濬于系虏推诚信士不恤人之我欺量能授器不患权之我偪执鞭鞠躬以重陆公之威悉委武卫以济周瑜之师卑宫菲食丰功臣之赏披怀虚已纳髙士之筭故鲁肃一面而自托士夑防险而致命髙张公之徳而省游田之娱贤诸葛之言而割情欲之欢感陆公之规而除刑法之烦竒刘基之议而作三爵之誓屏气局蹐以伺子眀之疾分滋损甘以育统之孤登坛忼慨归鲁子之功削投恶言信子瑜之节是以忠臣竞尽其谟志士咸得肆力洪规逺畧固不厌夫区区者也故百官茍合庶务未遑初都建业羣臣请备礼秩天子辞而不许曰天下其谓朕何宫室舆服盖慊如也爰及中业天人之分既定百度之缺粗修虽醲化懿纲未齿乎上代抑其体国经邦之具亦足以为政矣地方防万里带甲将百万其野沃其民练其器利其财丰东负沧海西阻险塞长江制其区宇峻山带其封域国家之利未讵有弘于兹者矣借使中才守之以道善人御之有术敦率遗典勤民谨政循定防守常险则可以长世永年未有危亡之患也或曰吴蜀唇齿之国蜀灭则吴亡理则然矣夫蜀盖藩援之与国而非吴人之存亡也何则其郊境之接重山积险陆无长毂之径川阨流迅水有惊波之艰虽有锐师百万启行不过千夫舳舻千里前驱不过百舰故刘氏之伐陆公喻之长蛇其势然也昔蜀之初亡朝臣异谋或欲积石以险其流或欲机械以御其变天子总羣议而咨之大司马陆公公以四渎天地之所以节宣其气固无可遏之理而机械则彼我之所共彼若弃长技以就所屈即荆扬而争舟楫之用是天賛我也将谨守峡口以待禽耳逮步阐之乱凭寳城以延彊冦资重币以诱羣蛮于时大邦之众云翔电发悬旌江介筑垒遵渚襟带要害以止吴人之西而巴汉舟师防江东下陆公以偏师三万北据东坑深沟髙垒按甲养威反虏踠迹待戮而不敢北窥生路彊冦败绩宵遁防师大半分命锐师五千西御水军东西同防献俘万计信哉贤人之谋岂欺我哉自是烽燧罕警封域寡虞陆公没而濳谋兆吴衅深而六师骇夫太康之役众未盛乎曩日之师广州之乱祸有愈乎向时之难而邦家颠覆宗庙为墟呜呼人之云亡邦国殄瘁不其然与易曰汤武革命顺乎天或曰乱不极则治不形言帝王之因天时也古人有言曰天时不如地利易曰王侯设险以守其国言为国之恃险也又曰地利不如人和在徳不在险言守险之由人也吴之兴也参而由焉孙卿所谓合其参者也及其亡也恃险而已又孙卿所谓舍其参者也夫四州之氓非无众也大江之南非乏俊也山川之险易守也劲利之器易用也先政之防易修也功不兴而祸遘者何哉所以用之者失也是故先王达经国之长规审存亡之至数谦己以安百姓敦惠以致人和寛冲以诱俊乂之谋慈和以结士民之爱是以其安也则黎元与之同庆及其危也则兆庶与之共患安与众同庆则其危不可得也危与下共患则其难不足恤也夫然故能保其社稷而固其土宇麦秀无悲殷之思黍离无愍周之感矣

  千寳晋纪总论 昔髙祖宣皇帝以雄才硕量应运而仕值魏太祖创基之初筹画军国嘉谋屡中遂服舆轸驱驰三世性深阻有如城府而能寛绰以容纳行任数以御物而知人善采拔故贤愚咸怀小大毕力尔乃取邓艾于农隙引州泰于行役委以文武各善其事故能西擒孟达东举公孙渊内夷曹爽外袭王陵神略独断征伐四克维御羣后大权在已屡拒诸葛亮节制之兵而东支吴人辅车之势军旅屡动邉鄙无亏于是百姓与能大象始搆矣世宗承基太祖继业丰乱内钦诞冦外潜谋虽密而在防必兆淮浦再扰而许洛不震咸黜异图用融前烈然后推毂钟邓长驱庸蜀三关电扫刘禅入臣天符人事于是信矣始当非常之礼终受备物之锡名器重于周公权制严于伊尹至于世祖遂享皇极正位居体重言慎法仁以厚下俭以足用和而不弛寛而能断故民咏惟新四海悦劝矣聿修祖宗之志思辑战国之苦腹心不同公卿异议而独纳羊祜之防以善从为众故至于咸宁之末遂排羣议而杖王杜之决泛舟三峡介马桂阳役不二时江湘来同夷吴蜀之垒垣通二方之险塞掩唐虞之旧域班正朔于八荒太康之中天下书同文车同轨牛马被野余粮栖亩行旅草舍外闾不闭民相遇如亲其匮乏者取资于道路故于时有天下无穷人之谚虽太平未洽亦足以眀吏奉其法民乐其生百世之一时矣武皇既崩山陵未干杨骏被诛母后废黜朝士旧臣夷灭者数十族寻以二公楚王之变宗子无维城之助而阏伯实沈之郤嵗构师尹无具赡之贵而颠坠戮辱之祸日有至乃易天子以太上之号而有免官之謡民不见徳唯乱是闻朝为伊周夕为桀跖善恶防于成败毁誉胁于势利于是轻薄干纪之士役奸智以投之如夜虫之赴火内外混淆庶官失才名实反错天纲解纽国政迭移于乱人禁兵外散于四方方岳无钧石之镇关门无结草之固李辰石氷倾之于荆扬刘渊王弥挠之于青冀二十余年而河洛为墟戎羯称制二帝失尊山陵无所何哉树立失权托付非才四维不张而茍且之政多也夫作法于治其弊犹乱作法于乱谁能救之故于时天下非暂弱也军旅非无素也彼刘渊者离石之将兵都尉王弥者青州之散吏也盖皆弓马之士驱走之人凡庸之才非有吴先主诸葛孔眀之能也新起之冦乌合之众非吴蜀之敌也脱耒为兵裂裳为旗非战国之器也自下逆上非邻国之势也然而成败异效扰天下如驱羣羊举二都如拾遗芥将相侯王连头受戮乞为奴仆而犹不获后嫔妃主虏辱于戎卒岂不哀哉夫天下大器也羣生重畜也爱恶相攻利害相夺其势常也若积水于防燎火于原未尝蹔静也器大者不可以小道治势动者不可以争竞扰古先哲王知其然也是以扞其大患而不有其功御其大灾而不尸其利百姓皆知上徳之生己而不谓浚己以生也是以感而应之悦而归之如晨风之郁北林龙鱼之趣渊泽也顺乎天而享其运应乎人而和其义然后设礼文以治之断刑罚以威之谨好恶以示之审祸福以喻之求眀察以官之笃慈爱以固之故众知向方皆乐其生而哀其死悦其教而安其俗君子勤礼小人尽力亷耻笃于家闾邪僻销于胷怀故其民有见危以授命而不求生以害义又况可奋臂大呼聚之以干纪作乱之事乎基广则难倾根深则难拔理节则不乱胶结则不迁是以昔之有天下者所以长乆也夫岂无僻主頼道徳典刑以维持之也故延陵季子聴乐以知诸侯存亡之数短长之期者盖民情风教国家安危之本也昔周之兴也后稷生于姜嫄而天命昭显文武之功起于后稷故其诗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又曰立我烝民莫匪尔极又曰实颖实栗即有邰家室至于公刘遭狄人之乱去邰之豳身服厥劳故其诗曰乃裹糇粮于橐于囊陟则在巘复降在原以处其民以至于大王为戎翟所逼而不忍百姓之命杖策而去之故其诗曰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周民从而思之曰仁人不可失也故从之如归市居之一年成邑二年成都三年五倍其初每劳来而安集之故其诗曰乃慰乃止乃左乃右乃疆乃理乃宣乃亩以至于王季能貊其徳音故其诗曰克眀克类克长克君载锡之光至于文王备修旧徳而惟新其命故其诗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由此观之周家世积忠厚仁及草木内睦九族外尊事黄耉养老乞言以成其福禄也而其后妃躬行四教尊敬师傅服澣濯之衣修烦辱之事化天下以妇道故其诗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是以汉濵之女守洁白之志中林之士有纯一之徳故曰文武自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于忧勤终于逸乐于是天下三分有二犹以服事殷诸侯不期而防者八百犹曰天命未至以三圣之智伐独夫之纣犹正其名教曰逆取顺守保大定功安民和众犹着大武之容曰未尽善也及周公遭变陈后稷先公风化之所由致王业之艰难者则皆农夫女工衣食之事也故自后稷之始基静民十五王而文始平之十六王而武始居之十八王而康克安之故其积基树本经纬礼俗节理人情恤隠民事如此之纒绵也爰及上代虽文质异时功业不同及其安民立政者其揆一也今晋之兴也功烈于百王事防于三代盖有为以为之矣宣景遭多难之时务伐英雄诛庶桀以便事不及修公刘大王之仁也受遗辅政屡遇废置故齐王不眀不获思庸于亳髙贵冲人不得复子眀辟二祖逼禅代之期不暇待三分八百之防也是其创基立本异于先代者也又加之以朝寡纯徳之士乡乏不二之老风俗淫僻耻尚失所学者以庄老为宗而黜六经谈者以虚薄为辨而贱名检行身者以放浊为通而狭节信进仕者以茍得为贵而鄙居正当官者以望空为髙而笑勤恪是以目三公以萧杌之称标上议以虚谈之名刘颂屡言治道傅咸每紏邪正皆谓之俗吏其倚杖虚旷依倚无心者皆名重海内若夫文王日昃不暇食仲山甫夙夜匪懈者盖共嗤黜以为灰尘而相诟病矣由是毁誉乱于善恶之实情慝奔于货欲之涂选者为人择官官者为身择利而秉钧当轴之士身兼官以十数大极其尊小录其要机事之失十恒八九而世族贵戚之子弟陵迈超越不相资次悠悠风尘皆奔竞之士列官千百无让贤之举子真着崇让而莫之省子雅制九班而不得用长虞数直笔而不能紏其妇女庄栉织纴皆取成于婢仆未尝知女工丝枲之业中馈酒食之事也先时而婚任情而动故皆不耻淫逸之过不拘妬忌之恶有逆于舅姑有反易刚柔有杀戮妾媵有黩乱上下父兄不之罪也天下莫之非也又况责之闻四教于古修贞顺于今以辅佐君子者哉礼法刑政于此大坏如室斯构而去其凿契如水斯积而决其隄防如火斯畜而离其薪燎也国之将亡本必先颠其此之谓乎故观阮籍之行而觉礼教崩弛之所由察庾纯贾充之事而见师尹之多僻考平吴之功而知将帅之不让思郭钦之谋而悟戎狄之有衅览傅刘毅之言而得百官之邪核傅咸之奏钱神之论而覩宠赂之彰民风国势如此虽以中庸之才守文之主治之辛有必见之于祭祀季札必得之于声乐范燮必为之请死贾谊必为之痛哭又况我惠帝以荡荡之徳临之哉故贾后肆虐于六宫韩午助乱于外内其所由来者渐矣岂特系一妇人之恶乎怀帝承乱之后得位覊于彊臣愍帝奔播之后徒厠其虚名天下之政既已去矣非命世之雄不能取之矣然怀帝初载嘉禾生于南昌望气者又云豫章有天子气及国家多难宗室迭兴以愍怀之正淮南之壮成都之功长沙之权皆卒于倾覆而怀帝以豫章王登天位刘向之防云灭亡之后有少如水名者得之起事者据秦川西南乃得朋按愍帝盖秦王之子也得位于长安长安固秦地也而西以南阳王为右丞相东以琅邪王为左丞相上讳业故改邺为临漳漳水名也由此推之亦有徴祥而皇极不建祸辱及身岂上帝临我而贰其心将由人能道非道人者乎淳耀之烈未渝故大命重集于中宗元皇帝

  晋武帝总论 武皇承基诞膺天命握图御宇敷化导民以佚代劳以治易乱絶缣纶之贡去雕琢之饰制奢侈以变俭约止浇风而反淳朴雅好直言留心采擢刘毅裴楷以质直而见容稽绍许竒虽仇讐而不弃仁以御物寛而得众宏畧大度有帝王之量焉于时民和俗静家给人足聿修武用思启封彊决神筭于深衷断雄图于独见马隆西伐王濬南征师不延时种虏削迹兵无血刄扬越为墟通上世之不通服前人之未服祯祥显应风教肃清天下之功成矣霸王之业大矣虽登封之礼譲而不为骄防之心因斯以起见土地之广谓万叶而无虞覩天下之安谓千年而永治不知处广而思狭则广可长广居治而忘危则治无常治加之建立非所委寄失材志欲就于升平行先迎于祸乱是犹将适越者指沙漠以遵途欲登山者涉舟航而覔路所趋逾逺所向转难南北倍殊高下相反求其至也不亦难乎况以新习易动之机而无乆安难拔之虑故贾充凶竖怀奸志以弄权杨骏豺狼包祸心以専辅及乎宫车晚出谅闇未周藩翰变亲以成疎连兵竞灭其根本栋梁廻忠而起伪讐众各举其凶威曽未数年纲纪大乱海内版荡宗庙播迁帝道王猷反居文身之俗神州赤县翻成被发之乡弃所大以资人掩其小而自托为天下笑其故何哉良由失慎于前所以贻患于后且知子者贤父知臣者眀君子不肖则家亡臣不忠则国乱国乱不可以安也家亡不可以全也是以君子防其始圣人闭其端而世祖惑荀朂之奸谋迷王浑之伪防心屡移于众口事不定于己图元海当除而不除卒令扰乱于区夏惠帝可废而不废终使倾覆于洪基夫全一人者徳之轻极天下者功之重弃一子者忍之小安社稷者孝之大况乎资三世而成业延二叶以防之所谓取轻徳而舍重功畏小忍而忘大孝圣贤之道岂若斯乎虽则善始于初而乖令终于末所以殷勤史防不能无慷慨焉

  晋宣帝总论 夫天下之大黎元为本邦国之贵元首为先治乱无常兴亡有运是故五帝之上居万乘以为忧三王以来处其忧而为乐竞智力争名利大小相吞强弱相袭逮乎魏室三方鼎峙干戈不息氛雾交飞宣皇以天挺之姿膺期佐命文以纉治武以陵威用人如在己求贤若不及情深阻而莫测性寛绰而能容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饰忠于已诈之心延安于将危之命观其雄畧内断英猷外决殄公孙于百日灭孟达于盈旬自以兵动若神谋无再计矣既而雍众西举与诸葛相持抑其甲兵本无鬭志遗以巾帼方发愤心杖节当门雄图顿屈请战千里诈欲示威且秦蜀之人勇懦非敌夷险之路劳逸不同以此争功其利可见而反闭军固垒莫敢争锋生怯实而未前死疑虚而犹遁良将之道失在斯乎文帝之世辅翼权重许昌同萧何之委崇华甚霍光之寄当谓竭诚尽节伊傅可齐及眀帝将终栋梁是属受遗二主佐命三朝既承忍死之托曽无殉生之报天子在外内起甲兵陵土未干遽相诛戮贞臣之体宁若此乎尽善之方以斯为惑夫征讨之防岂东智而西愚辅佐之心何前忠而后乱故晋眀掩面耻欺伪以成功石勒肆言笑奸回以定业古人有云积善三年知之者少为恶一日闻于天下可不谓然乎虽隠过于当年终见嗤于后世亦犹盗钟掩耳以众人为不闻鋭意盗金以市中为莫覩故知贪于近者则遗逺溺于利者则伤名若不损己以益人则当祸人而福己顺理而举易为力背时而动难为功况以未成之晋基逼有余之魏祚虽复道格区宇徳被苍生而天未启时寳位犹阻非可以智竞不可以力争虽则庆流后昆而身终于北面矣

  苏辙晋论 御天下有道休之以安动之以劳使之安居而能勤逸处而能忧其君子周旋揖让不失其节而能耕田射御以自致其力平居习为勉强而去其惰傲厉精而日坚劳苦而日强冠冕佩玉之人而不惮执天下之大劳夫是以天下之事举皆无足为者而天下之匹夫亦无以求胜其上何者天下之乱盖常起于上之所惮而不敢为天下之小人知其上之有所惮而不敢为则有以乘其间而攻其上之所难夫其上之所难者岂非死伤战鬭之患匹夫之所轻而士大夫之所不忍以其身试之者耶彼以死伤战鬭之患邀我而我不能应则无恠乎天下之至于乱也故夫君子之于天下不见其所畏求使其所畏之不见是故事有所不乱而劳苦有所不惮昔者晋室之败非天下之无君子也其君子皆有好善之心髙谈揖让泊然冲虚而无慷慨感激之操大言无当不适于用而畏兵革之事天下之英雄知其所忌而窃乘之是以颠沛陨越而不能以自存且夫刘聪石勒王敦祖约此其奸诈雄武亦一世之豪也譬如山林之人生于草木之间大风烈日之所咻而雪霜饥馑之所劳苦其筋力骨节之所尝试者亦已至矣而使王衍王导之伦清谈而当其冲此譬如千金之家居于髙堂之上食肉饮酒不习寒暑之劳而欲以之捍御山林之勇夫而求其成功此固奸雄之所乐攻而无难者也是以虽有贤人君子之才而无益于世虽有尽忠致命之意而不救于患难此其病起于自处太髙而不习天下之辱事故富而不能劳贵而不能治盖古之君子其治天下为其甚劳而不失其髙食其甚美而不弃其粝使匹夫小人不知所以用其勇而其上不失为君子至于后世为其甚劳而不知以自复而为秦之强食其甚美而无以自实而为晋之败夫甚劳者固非所以为安而甚美者亦非所以自固此其所以防天下之故也哉

  朱敬则宋武帝论 盖圣人不能为时亦不能失时歴观帝王之祚未有不因人坠涂炭而得志或天下嗷嗷新主之资也是故秦有阎赵之隟汉罹莽卓之灾晋由曹氏之専宋实桓之簒始得奋其智力救此倒悬陈浞羿之辜问滔天之罪况刘天钖神勇雄畧命世不得思汉之讴未暇假从可之防同盟二十七愿从一百人雷动朱分风发竹里龙骧虎歩独决神襟长剑一呼义声四合荡亡楚已成之业复遗晋乆絶之基祀夏配天不失旧物虽古人用兵不足加也至乃网罗俊异待物知人动必应时役无再举西尽庸蜀北划大河自汉末三分东晋拓境未能至也或问前史云克敌得隽竒迹多于魏武此确论乎君子曰得隽虽多前非大敌若乃黄帝斩蚩尤髙祖制项籍光武抗寻邑曹公挫本初此其竒迹也至若慕容超政不在躬奴仆下品姚宗枝猜贰借手于人卢循袄冦之余谯纵新造之国因衅取乱何足可称至乃潜筭樽爼之间眀见千里之外揣防料日不爽锱铢亦古之智士何以加焉但礼乐文眀日不暇给垂风迈徳盛所未能人望不逮于建安天命乃光于魏武又问曰弃徳非道舍旧无亲有宋功臣多不及嗣岂理须然乎请闻其要君子曰且夫奸雄者非淳徳之称谋勇者乃果决之辞故昔之同盟拟覆前敌故无材不露无心不披譬若同舟遇风宁有隠哉及高鸟尽狡兎死其材能我之俦也我非积行累能彼之知也思己之所行恐彼之已叛是以雄猜内发衅兆易萌韩彭以之葅醢刘葛由之覆亡然则髙谈尧舜之道不忍论桀纣之行思燕齐之血食见汉宋之不仁故尉缭畏秦王之屈节范蠡识勾践之忍人绮季不出于商山嫌汉王之侮慢严光潜行于草泽知刘秀之未有防哉又问曰宋祖入关老相驾为赫连畏逼姚氏淫昏中原士庶耻为臣妾王师众整颇有礼焉所以扣马攀车请住关右宫室陵寝是大汉之遗踪关山重复乃有周之长世人与不取违众独归昔项籍见哂于韩生宋髙又失于父老其防可得闻乎君子曰论项即非在刘为是以项王之材天下可以力制人心可以势夺因宫室之严守山河之固此九州之上腴何彭城之足筭刘家本江南全军逺克未能制命夏魏施号秦凉虽曰关中寔是邉地虽鞭之长不及马腹强弩之末不穿缟缯长驱逺驾势实未能王买徳曰贪归受禅所留不过爱子待归一举而可取卒如其防智士哉

  朱敬则晋髙祖论 王业不同其来尚矣若乃待辛癸之禅汤武不得称仁要西伯之资髙光无由济世或宁乱以得志或兴祸以取威遭遇虽殊天命一也宣帝聪豪眀允愽学洽闻敏而好谋寛而能断其未得志也服勤王事夙夜在公知无不为刍牧必履取信严主所谓能臣也及勲徳日隆雄材渐着权畧不世合变如神受命崇华竭股肱于眀帝忍死嘉福遂无君于冲人所谓奸臣也及内难既平外冦斯殄威力翕赫指麾风飞遂乃临神器以徘徊戮公族以顾望虽大业初穪人望斯存若格以名神请罪不暇归诸天命则前代有辞美哉未尽善也且成汤之在夏世行仁以动诸侯文王之处殷朝好譲以怀隣国髙祖以豁达容物光武以长者得人未有専伏隂谋每行诡计寄何晏以鞠狱示李胜以谬言请战以见威指水以表信乞襦不与惧有陈恒之讥封墓释囚不嫌武王之事媿情负理掩耳避声狼顾以噬魏人狐媚以取天下亦前史所丑也

  经济类编卷五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六

  眀 冯琦冯瑗 撰

  帝王类六

  兴亡论【二 二十九则】

  何去非西晋论 天下之祸不患其有可观之迹而发于近而患其无可窥之形而发于迟有迹之可覩虽甚愚怯必加所警备而发于近者其毒常浅无形之可窥虽甚智勇亦忽于防闲而发于迟者其毒尝深昔者五胡之祸晋室其起者非一朝一夕也探其基而积之乃在于数百世之淹缓国更三姓而歴君数十平居常日不见其有可窥之形是以一发而莫之能支夫非无形也盖为祸之形常隠于福为福之形常隠于祸人见其为今日之祸福而已不就其所隠而逆窥之是以于其未发皆莫覩其昭然之形此其为祸至于不可胜救也先王之制四裔于要荒也仅责其嵗贡而终王未尝不欲驱攘而摈之周公朝诸侯于眀堂夷蛮戎狄之君立于四门之外使无与乎备物盛礼之观后世之君幸其衰敝而悦其向服也因内徙而亲之其事肇于汉之孝宣渐于世祖而盛于魏武或空其国而罢徼塞之警或借其兵而为冦敌之扞夫既去其侮而又役其力可谓世主之大欲国家之盛福矣不知积之既乆而大祸之所伏一日汹然而发若决坊水莫之能遏晋为不幸而适当之以其平居常日不观其昭然之形故也昔者孝宣承武帝攘击匈奴之威防五单于内争始纳呼韩邪使之依阻塞下稍通五原而来其朝至于孝元而呼韩邪乃愿保塞而请罢邉备赖侯应之策以为自孝武攘之幕北夺其隂山匈奴失所蔽隠每过隂山未尝不哭其防亡也今罢备塞则示之大利元帝虽报谢焉自是匈奴亦浸而南顾汉亦甚悦其来而不之却也世祖因匈奴日逐之至遂建南廷以安纳之稍居内之西河美稷而其诸部因遂屯守北地朔方五原代郡云中定襄雁门之七郡而河西之地鞠为异区加徙叛错置三辅魏武复大徙武都之氐以实关畿用御蜀冦而匈奴五郡皆居汾晋而近在肘腋矣于晋之兴大率降人皆入荐居元海匈奴也而居晋阳石勒羯人也而居上党姚氏也而居扶风苻氏氐也而居临渭慕容鲜卑也而居昌黎种族日蕃其居处饮食皆趋华矣而其桀暴贪悍乐鬭喜乱之志态则亦无时而变也是以元海一倡而并雍之众乘时四起自长淮之北无复晋土而为战国者防二百年所谓发于迟而为毒深也虽然彼之内徙而聴役也亦廹于制服之威而其情未尝不怀土而思返固甚怨夫中国覊拘而贱侮之也是以刘猛发愤而反于晋事虽不济而刘氏诸部未尝一日而忘之也自魏而上非无眀智之主足以察究微渐为子孙万世之虑然皆安其内附或乐用其力唯恐不能鸠令而牧役之虽有夫为祸之形皆不为之深思逺虑就其所伏而消厌之由晋而下自武帝之平一吴防徧抚天下固无借乎降人之众矣茍于此时有能探其所伏之祸而逆制焉因其怀返之情加之恩意以导其行为之假建名号而廪资之使各以种族而还之旧土彼乐引轻去而惟恐其后也然后严斥障塞使厘然有内外之辨后虽有警则无至发于肘腋之间而被不可胜言之祸矣虽然自非眀智果断之主为子孙后世之虑则不能决于有为以救其未发之深祸也彼晋武自平一吴防方以侈欲形于天下其能及此乎虽郭钦抗疏江统著论其言反复切至皆恬然不为省方抱虎而熟寐尔嗟乎为天下者无恃其为平日之福而忽其所隠之祸也

  晋书诸姚传总论 自长江徙御化龙创业巨冦乘机而未宁戎马交驰而不息晦重氛于六汉鼓洪流于八际天未厌乱防旅实防弋仲越自金方言归石氏抗直词于暴主阐忠训于危朝贻厥之谋在乎归顺哀鸣之义有足称焉景国弱嵗英竒见方孙防详其干识无忝斯言遽践迷途良可悲矣景茂因仲襄之绪蹑苻亡之防啸命羣豪恢霸业假容冲之锐俯定函秦挫雷恶之锋载宁东北在兹奸略实冠凶徒列树而表新营虽云效绩荐棘而陵旧主何其不仁安枕而终斯为幸也子畧尅摧勍敌荷成先构虚襟访道侧席求贤敦友悌以睦其亲眀赏罚以临其下英髦尽节爪牙毕命取汾绛防许洛欵僣燕而藩伪蜀夷陇右而静河西俗阜年丰逺安迩辑虽楚庄秦穆何以加焉既而逞志矜功弗虞后患委凉都于秃髪授朔方于赫连専已生灾邉城继防距諌招祸萧墙屡发战无宁嵗人有危心岂宜骋彼雄图被深恩于介士飜崇诡説加殊礼于防门当有为之时无为之业防衣腴食殆将万数析实谈空靡然成俗夫以汉朝殷广犹鄙鸿都之费况乎伪境日侵宁堪永贵之役储用殚竭山林有税政荒威挫职是之由坐致沦胥非天防也元子以庸愞之质属倾扰之余内难方殷外御斯辍王师杖顺弭节而下长安凶嗣失图系组而降轵道物极则反抑斯之谓欤

  苻坚传总论 自两京殄覆九土分崩赤县飏熢燧之烟紫宸委荆棘之莽干戈日用战争方兴犹逐之并驱若瞻乌之靡定符洪擅蛮陬之桀黠乘羯运之危亡乃附欵江东而志图关右祸生虿毒未逞狼心徤既承家克隆凶绪率思归之众投山西之隙据亿丈之岩险总三秦之果鋭敢窥大寳遂窃鸿名狡数奸雄有可言矣长生惨虐禀自率由覩辰象之灾谓法星之夜饮忍生灵之命疑猛虎之朝饥但肆毒于刑残曽无心于戒惧招乱速祸不亦宜乎永固雅量瓌姿迁乔出谷叶鱼龙之謡咏挺草付之休徴尅翦奸回纂承伪位遵眀王之徳教阐先圣之儒风抚育黎元忧勤庶政王猛以宏材纬军国符融以懿戚賛经纶权薛以谅直进规谟邓张以忠勇恢威畧隽贤效足杞梓呈才文武兼施徳刑具举乃平燕定蜀擒代吞凉跨三分之二居九州之七遐荒慕义幽险宅心因止马而献歌托栖鸾以成颂因以功侔曩烈岂直化洽当年虽五部之盛莫之比也既而足以夸世愎諌违谋轻敌怒邻穷兵黩武怼三正之未叶耻五运之犹乖倾率土之师起滔天之冦负其冲突之力肆其吞噬之能自谓战必胜攻必取便欲鸣鸾禹穴驻跸疑山防爵以侯楚材筑舘以须归命曽弗知人道助顺神理害盈虽矜涿野之彊终致昆阳之败遂使凶渠候隙狡冦伺间歩揺启其祸先烧当乘其乱极宗社迁于他族身首罄于贼臣贻戒将来取笑天下岂不谬哉苻丕承乱僣窃寻及倾败斯可谓天之所废人不能支苻登集离散之兵厉死休之志虽众寡不敌难以立功而义烈慷慨有足称矣

  诸李传总论 昔周徳方隆古公切逾梁之患汉祚斯永宣后兴渡湟之师是知患生于边衅深自古况乎巴濮杂种厥类实繁资剽窃以全生习犷悍而成俗李特世传凶狡早擅枭雄太息剑门志吞井络属晋纲之落纽乘罗侯之无断骋马属犍同声云集殱殄蜀汉荐食巴蜀沃野无半菽之资华阳有析骸之防盖上失其道覆败之至于斯仲儁天挺英姿见称竒伟摧锋累载克隆霸业蹈徳之前基掩子阳之故地薄赋而绥弊俗约法而悦新邦拟于其伦实孙权之亚也若夫立子以嫡徃哲通训继体承基前修茂范而雄闇经国之逺图蹈匹夫之小节传大统于犹子托彊兵于厥遗骸莫敛寻戈之衅已深星纪未周倾巢之衅便及虽云天道抑亦人谋班以寛爱罹灾期以暴戾速祸殊途并失异术同亡武考凭藉世资穷兵窃位罪百周带毒甚楚围获保归全何其幸也子仁承绪继传昏虐驱率余烬敢距大邦授甲晨征则理均于困兽斩关宵遁则义殊于前禽宜其悬首国门以眀大戮遂得礼同刘禅不亦优乎

  石勒传论 夫拯溺救焚帝王之师也穷凶骋暴渠桀之举也蠢兹外部自古为虞限以塞垣犹惧侵轶况乃身为奴窥我王政乘弛紊之机覩危亡之隙而莫不啸羣鸣镝汨乱天常者乎石勒出自渠见竒丑类闻鞞上党季子鉴其非凢倚啸洛城夷甫识其为乱及惠王失统宇内崩离遂乃招聚螘徒乘间煽祸防刘我都邑翦害我黎元朝市沦胥若沉航于鲸浪王公颠仆譬游魂于龙漠岂天厌晋徳而假兹妖孽者欤观其对敌临危运筹贾勇竒谟间发猛气横飞逺嗤魏武则风情慷慨近荅刘琨则音辞倜傥焚元超于苦县陈其乱政之諐戮彭祖于襄国数以无君之罪于是跨蹑燕赵并吞韩魏杖竒材而窃徽号拥旧都而抗王室弢弓矢袭冠带释介胄开庠序邻敌惧威而献欵絶域承风而纳贡则古之为国曷以加诸虽曰凶残亦一时杰也而托授非所贻厥无谋身陨嗣灭业归携养斯乃知人之闇焉季龙心昧徳义幼而轻险假豹姿于羊质骋枭心于狼性始怀怨怼终行簒夺于是穷骄极侈劳役繁兴畚锸相寻干戈不息刑政严酷动皆诛夷惵惵遗黎求哀无地惨黩残犷斯为甚乎既而父子猜嫌兄弟雠隙自相屠鲙取笑天下坟土未燥祸乱荐臻衅起于张豺族倾于冉闵积恶诛灭有天道哉夫从逆则凶事符影响为咎必应理若循环世龙之殪晋人既穷其酷永曽之诛羯士亦殱其类无徳不报此之谓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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