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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围元薮》·卷二

明朝 解围元薮 沈之问 著

六经三十六疯总论

若夫岚瘴蒸袭日月霾光

岚瘴乃山川郁薄、沆瀣之气,天道乖违,则弥漫充塞于六合之内,则日月蔽其光彩。如患疠风之人,湿热邪毒之气蒸袭,或服热毒之药久,则眼目昏暗,翳障注烂,自然失明也。

卷二六经三十六疯总论

龙虎骄腾波澜泛涌

云从龙,风从虎,乃阴阳物理之道。若龙虎失职,暴厥逞威,则风云倏陡,电雷交掣,淫雨滂沱,飙飓嘘吼,其波涛涌跃,泛滥狂越矣。如风疠之人不惜身命,冒犯贼邪,则气血由之而荡败,恶证由此而更改,大病既成,将何救治?

卷二六经三十六疯总论

火炎昆岗兮英华凋落

火炎昆岗,则玉石俱成灰烬矣。烟炱狂洋,草木岂能抵受?枝叶焦坠,根本伤残。如风病之人邪火内盛,则毛发须眉焦燥败脱,髓液干枯,面貌不荣,肌肤黄瘁不泽矣。

卷二六经三十六疯总论

神离元牝兮空谷传声

《老子》云:谷神不死,是为元牝。又云:元牝之根,众妙之门。人之泥丸、丹田,元神守之,如元神不守,则精气离散,病将生焉。神既不守于宫,精神涣散,元气无根据矣。则声何从而响应,神气之者,元神有亏,橐关节危败,则音声变异矣。如风病之人邪火焰盛,致精神散乱,气血败亡,橐会厌无从摄养,则语言错杂,音哑呆噤之病变,更健忘颠倒也。

卷二六经三十六疯总论

蜂蠹花心而不实

草木果粟之实由花以结成,花之向导乃心上之簇粉也。若花之粉箱有损,则不结实矣。

如花发时被蜂蝶之蠹残蚀其心,则不成实,总结亦难肥大。由此,知人之元神在于精气,元神全以肾水所钟,若风病之人不惜身命,恣贪色欲,败损精液,如花之损心,则性命不能延永。

卷二六经三十六疯总论

鹰馁而烂肠

鹰含诸禽之肉以养生,不食草木之类。宋王养一鹰甚爱之,意其食肉则肥健,日令庖人剐百鸟之肉剁成团而之,姿其过饱,肉内又以椒辣之味和之使其香而美也,鹰食过甚,不久肠嗉腐臭而死。如风病之人宜节饮食,澹滋味,菜蔬调养,若不谨戒而馋食肥甘香辛美味,犹鹰食饼,非惟不能养生,岂得苟延残命?

卷二六经三十六疯总论

色如随锦流霞邪充五内

浑身遍发斑驳红肿,赤色黑色,五色之纹者,乃寒湿风邪,毒瓦斯流注,充满于五脏,泮涣于脉络百骸,病势已剧,内形于外矣。

卷二六经三十六疯总论

形似熏煤磊石血溢六经

人赖气血周流充润,故肌肤滑泽,容貌光华。若面色如烟熏昏暗,或似煤炱晦黑,或块垒高低,黧败灰尘之状,此则气血不守,内液枯焦,元气泛伤于外,精神败蠹离脱,荣卫大病已剧。若不速救,则夭折之患立至矣。风病之质,不过痛、痒、麻、烂惫、胀六种也。

古云头面起者曰顺风,腰足起者曰逆风。上部先见者上必盛,下部先见者下必多。

人身十四经枝络丝系,皆环于巅顶,交于百会,气血周流,旦夕不息。五脏之窍,皆达于面。故面乃诸阳之会,独能耐寒。诸气相逼,故脏腑受病先见于头面,气血皆向上,领毒上出也。若于腰胯之间先发者,则气血凝毒搏滞关格,上下不舒,腿股浓实之处不能藏蓄,若先见病,则气血引毒垂下,而日益深沉,药力难至,不易驱伐。经云:身半以上同天之阳,身半以下同地之阴。从上发者,阳中之阳,气从上出而为顺,攻之易散;气反下行为逆,伐之难于奏效。上部先病邪聚于上,下部先发,邪并于下。丹溪云:气受之则上多,血受之则下多。盖气之性冲上,血之性流下也。故上多病者气必虚,下多病者血必竭。风本属阳,疠本属阴,故疠疮于下部先见易治,在颈面起者必凶,又有遗毒之患。阳明胃与大肠无物不受,曰百纳之仓廪,风毒之气皆蓄于此,而发如布囊盛物,一有穿孔,皆从而泄之。风在人身亦然,如有穿烂者,则不能速敛,毒瓦斯渐出也。

导痰去湿,利气清阳,针委中,刺肿块,耗泄毒血,治要之捷,万类千方,不过如此。

风湿中人,虚火随起,痰因火动,气滞不清,肿处则毒凝聚,针之使散。且如有治紫云肿块者,以小艾炷灸之,火气透入皮肤,摄引邪入走路也。委中穴在两足对膝后中央、曲两筋中,即血穴也,三棱针出血妙。八风八邪穴,在手足指趾本节背后交叉中,虎口内直针入三分,泻多,不灸,经络与膀胱经之委中同治疠风麻痹不仁,挛曲无力之症。

HT附、轻粉、砒霜切忌不可妄投,参、、白术、芎、归尚且宜择,而用祛风、泻火、杀虫、排毒为先,补血、壮元、导滞、坚筋相济。血足风自消,气清风自散,是圣贤确论,万古之下岂能改乎?世有妄医,用八将追魂方,内有砒霜与土狗、蜈蚣等件。又有一等粗人,妄用乌梢、赤等蛇灰,暗投药中,与病患服,乃云以毒攻毒,其害甚大。古有醉仙散,以轻粉为主,服之或见苟愈,必使毒留脏腑,百节铸痛,至死不已。又使肿块痿顿,盖毒犯心经,则肘膝肿大溃烂,筋节脱落,毒犯肝经,则眉发脱落,皮色放光不泽;毒犯脾经,则贪嗜馋食音哑,眼皮坍垂失明,肉坚块瘰,口头晕疼痛;毒犯肺经,则痰涌喉痹,鼻毁臭烂,手足挛曲;毒犯肾经,则腰跛膝蹩,骨节酸痛,脑裂,阴茎烂落;毒犯胃经,则浑身疙瘩,脓秽腐臭,瘫痿胀满,或脾泄泻痢腹痛,终身为害。风疠之人其热必盛,故血液干燥,皮毛枯脱,若加附子、川乌等热药,犹抱薪救火。人之眼毛扇扫尘埃,使不入目故常闪霎那动,若燥热脱落,则尘埃无所祛扫,飞入目中必常揩拭,渐致眼红坍烂而成大害。且虚火炎威则真水必衰,若又以乌、附谬言补阳,岂不助火邪而燥其阴,肾水干涸,欲火炽盛,以速其死?又谬云用蛇蝎等药以毒攻,毒欲劫病于一时以诱财,不知癞风由毒积成,又遇毒药以火济火,如寇遇伙类聚混淆,反助贼邪,钻透骨髓,蠹戕元命,岂可用乎?盖风病血虚,即阴虚,庸医拟以大补为主,用人参、黄,不知黄乃补气之剂,服之反助阳邪而耗阴血。经云:血虚服气药则血愈亏,病必日增,过多则死。如水在沟潭,风卷必涸,故血虚忌用气药。人参益气,生津和中,病后仅可服之,又助太阴之火,故肺热者宜忌,况多服必有参毒发喘涌痰,总不如元参摄血归元,祛五脏之游火,为风科之要剂。白术调脾去湿,川芎为血中之气药,行血滞于气分;当归为血中之主药,活血各归于其经始治必用之为纲领。古云:医风须补血,血足风自灭。又云:医风须理气,气清风自去。极有旨趣。壮元可不痿,坚筋可不挛,豁痰则气自清,降火则血可养,此治风三要也。

须戒嗜欲绝女色,禁食一切动风、伤血、败气腥鲜、辛甘、瓜果、粉面,方可延生,否则虽愈必发。

风病之人不忌毒食,乃加重之端;不戒女色,实速死之兆。故丹溪言:治五人,止一贫妇淡薄且寡,得永天年,禁戒之专也。余皆不免再发,不守禁戒之咎也。孙真人治四五十人,终无一人免于再发,非真人不能治,盖无专心守戒者也。其猪肉、羊肉动气发风,牛肉、驴肉,沉顿起,烧酒动火,面食动湿,肥甘美味皆宜忌之。惟鸟鱼功并,蚺、蛇、、蜊杀虫最胜,乌鸭凉血补元,食之又助药力,凡椒、芥、葱、蒜、姜、茄,大能发病,犹当绝之。若不严戒,虽愈必寻毒而生,疥痹蚀癣之类渐滋举发,为丧命之机。

卷二

药病总说

三十六种风症不过痛、痒、麻、烂、肿、惫之类,一百八道方药皆排毒、杀虫、补血、壮元、理气之剂。诸贤秘论,各擅门墙,自古圣贤遇病立方议论参详各据一理,疠风多种所由不一。且如北人刚勇而地高燥,南人风气柔弱而地卑湿,闽广多有岚瘴虫毒之气,江淮常受海水寒冰之伤,海岛风涛,山溪妖魅贻害无穷。丹溪专攻外感,理气清阳,利于南方;东垣端理内伤,导痰去湿,利于北方;孙真人、王好古、许旌阳、抱朴子等,或以杀虫排毒,或专补血壮元,或惟调气清神,各有大意,而制方无不验然。诸家各有秘旨,后人若能辨症用之,自有效验,须博览各家之术,约而选之,定合符节。如得一方便夸能治,必无皆验之理。且如五龙丸有斩关夺帅之功,千年药有起死回生之妙,瘫烂败绝者非东华玉髓不能复其原,斑烂舛错者舍冯夷琼浆乌能扫其迹。若合其宜如弩发机,若违妄用如水浇石。

黄龙丸,即水煮黄香丸,能治三十六种大风危症。乌龙丸治风症内热痰火上攻,并周身乖癞燥痒作痛。白龙丸,又名捕龙丸,治上半身痛风极凶者。花龙丸又名浑元丹,治腰半以下腿膝大痛者。赤龙丸即一粒金丹,治痛风遍身抽掣日夜叫号者。千年药乃祖师邋遢张真人遗下平分家产方,又曰灵宝千年大药,治三十六种大风,十四般大疠,无所不效。东华玉髓乃大风子油膏,治烂风疮秽者。冯夷琼浆,又名推云酒,治五色疙瘩云颜麻木者,若对症用之无不奏效,若乱投妄用则不见功。

必须脉药相配,诊视相参,对症施治,随手获功,执方胶固,弥紊何灵?凡有一般症候,自有一般脉色。辨诊不同,古有形诊、声诊、色诊、脉诊之条。欲观其形而诊验吉凶,如头为清明之府,若倾视则神将夺矣;背为胸臆之府,若胸曲肩垂则气将坏矣;腰为肾之府,若转摇不能则神将竭矣;骨为髓之府,若不能久立、行动振掉则骨将败矣;筋络为血之帅,若挛曲不舒则血将枯矣。此为望形之诊也。欲听其音声而诊验吉凶,如语先轻后重、高厉有力则外感有余也;若语先重后轻沉困无力,内伤不足也。此为闻声之诊也。

欲观其色而诊吉凶,如青者欲如苍璧、不欲如蓝,如翠羽者生,如草滋者死;黄、者欲如罗裹雄黄不欲如黄土,如蟹腹者生,如枳实者死;赤者欲如绵裹朱砂、不欲如赭,如鸡冠者生,如衄血者死;白者欲如鹅羽、不欲如盐,如豕膏者生,如枯骨者死;黑者欲如重漆、不欲如地苍如鸟羽者生,如煤炱者死。此为颧色之诊也。《脉经》云:疠脉阳浮弦(关上也),阴实大(关下也),两寸浮而紧或浮而洪,浮缓者易治,洪大而数或沉实者难治。脉若沉者病反在上,浮者病反在下,皆不治。此为切脉至而诊吉凶也。故曰阴阳配偶,方脉参详,此理通彻则药对症,何忧治而不愈哉?若执一死方以治诸症,非惟无益,反害于人。

然导痰去湿,如苍术、白术、南星、半夏、贝母、皂荚、茯苓、阿胶、浓朴、元明粉、栝蒌仁、胡黄连、青礞石、银柴胡之类。

湿而膨胀痰结者非浓朴不消,元明粉止可为丸服,不宜入汤液。湿痰成块者阿胶专主为末服之,若水煎服则臭而无功。皂荚打痰从大孔出甚速,银柴胡治肺热之神药,疠风声浊痰臭者必用之,止入丸散,不入汤液。若骨蒸寒热者,一见胡黄连即愈,亦不入煎剂,煎则无功矣。

利气清阳,如沉檀、麝脑、乳没、木香、缩砂、豆蔻、益智、远志、升麻、犀角、珍珠、丹砂、牛黄、柴胡之类。

气闭则阳微,气结则血匿,诸香皆能开导幽微隐僻之郁。通达关窍气滞,非提不起,必须升麻、柴胡之属。牛黄珠粉等件香剂能消气聚之块,止宜丸散不入汤液者,以火炒水煎则味愈苦,令人呕吐哕,况有诸香不宜见火之说。

祛风散邪,如羌活、麻黄、荆芥、紫萍、苦参、风藤之类。

病以风名,皆由风湿寒暑之感,若不发散邪气,何能消溶?羌活之,类皆不可缺,苦参最杀风疠之虫、疮癣皮肉之虫立死,服之五脏蛲虫立去,必用药也。补血生津液,如当归、元参、红花、茜草根、紫草、血竭、鹿茸、夏枯、草桑、螵蛸、原蚕蛾、生地黄之类。

元参去五脏之游火、摄血归元,红花去死血,生新血为治风必用。戴元礼云:夏枯草为血虚所宜,桑螵蛸之补阳填精比于人参,有霄壤之功。晚蚕蛾有再生精髓之捷,血竭乃去积瘀血作痛之卒徒,故多用之。

荡涤积滞,如代赭、皂荚、雷丸、蜂蜜、人牙、千金子、人中黄之类。

油腻脂胶之积淤肠胃,非皂荚不去。代赭石名血师,专排血积淤凝,善活血不使挛曲。雷丸去积杀虫,止可用于男子,妇人服之必胀闷腹痛、发昏,甚则颠呆,痰涎涌塞。

故男子用雷丸,妇人用皂荚。

劫杀蛲虫,如锡灰、黄芽、雄黄、鹤虱、实、鹅翎灰之类。

黄芽粪中蛆也,于四月内未食茄子之前收者方好,以浓茶卤养淘炙香,方无油泛,专祛虫积。鹅翎灰最杀风疮中蚀虫,若皮内疮疥虫,非此不除。麻瘠瘫痪、如菖蒲、天麻、萆、防己、秦艽、、胡麻、香蛇、漏芦、石斛、苍耳草、白蒺藜之类。

血枯必痛,血凝必麻,须用补血逐血之剂,故萆之补阳,菖蒲之升阳草乃风病元气亏乏之圣药,非止瘫痪者用之。

筋挛肢软,如苡仁、牛膝、杜仲、续断、狗脊、萎蕤、白生蛇、仙灵脾之类。

风注四肢,非萎蕤不能上下左右搜逐又能消烁诸般毒物。阳痿筋挛,非仙灵脾不能兴起,乃大补元阳之药,实救本之妙药也。

爱食瓜果者须倍麝香,耽嗜面檗者必求枳,曾服汞粉,定用铅磁。若进毒药,急行和解,参之性不及升柴,此特大略,博而约之。

治风之法,先散寒邪,次攻虫毒,次调元气,次养阴血,待风散虫死,血足气清之候,再拔疮秽,舒其筋而伸其挛,滋生毛发则病愈不发,补益之药终身服之不可止,乃不刊之秘论也。若欲速不分次序,则随得随失,变驳反掌,非惟无益,必反害之。如升麻能使浊气从右而上散,柴胡能合清气从左而上达,参惟能助气而反附阳邪以损阴血,风癞以养血清阳为要,故参不及升柴之提散调达,开导肌表也,麝香能消诸瓜果之毒发渴者,乃瓜果之积用之即消。枳即金钩树子,能祛酒毒,好酒之人宜服之。黑铅磁石花椒专收轻粉水银之毒,恐庸医暗投,故宜服之以免发毒。此用药之大略也。

近世专用大风子为良方,不知此药性猛大热,有燥痰劫血之迅力,制炼不精则病未愈而先失明矣。

大风子即海松子,又名丢子,因其专能治风而名也,生于东海日出燥炎之地,故性大热,能直入肌骨杀虫祛湿,夷人称为丢子,当果食之以治百病,盖海岛之俗食生物者腹多蛲虫之毒,服此以荡涤之,如闽广人食槟榔以御风瘴也,其肉上白膜最能损目,其油最能败血,如生食之伤人脏腑,其性怕酱,见酱物即消之无用,故服此者必忌酱。若得麻腐与之同服则功愈胜,须专门用之,制度有法则功胜于诸药,若无传授而道听妄用,非惟无功反生他害。丹溪云:大风子有燥热之毒,能败血动痰,损人之目,信不诬矣。且据富翁陈善长患风年久,求予先君治之先君思善长耽于酒色,日不间断必难治,固辞不药。善长密贿予家老奴,盗传制大风子之法,善长根据法制度三年,共食大风子肉七十余斤,其病脱去,绝无他患。一日持礼币至予家,谓先君曰,昔年求治力辞何也?先君甚赧颜,浓谢老奴而去,始知盗方之弊,想风病损目难归咎于大风子,盖世之不食大风子而瞽者甚多,后人不可泥于纸上之语。

始以汤药宣畅,次以膏酒灌融,丸散调护,王道之常。

风癞之药,煎剂奇方最能速效,逐散风邪,通畅脉络,无留毒之患。第恐荡败脾胃,故不宜久服。一见病势稍缓即进丸散以浓脾胃,其、苦参、苍耳、八宝、归术、丁公藤等膏捷于却病补养,但恐传授无修炼之法,其药酒虽人喜服切不可施于初病之时,且风疾初起,病尚点滴块瘰,未曾散漫若即用药酒追排气血,领毒遍透脉络,则遍身皆病难治矣。须待病愈之后,防其再发,宜药酒使药力钻透肢体,把截毫窍,基固神坚,邪毒不能再犯也其脑麝、牛黄、金石、香料不入汤液,又忌见火,惟和丸散,服之功力合宜而顺。故治风者先须汤液,次用丸膏,愈后方进药酒,为治法之序。

世有妄徒盗习火劫蒸烧之术,愚人争赴残害,深可痛也。夫风病根于脏腑,既发于外,其势已减,何又煨逼使毒瓦斯复入,假火为祸暂虽少爽,祸不旋踵。

风癞之病秽积毒先伤脏腑,延注筋骨,譬如寇入驱出,即祸减,追上为上何故又加蒸熨劫之,复令毒瓦斯回伏肤腠、潜入肌脉,假火郁之势,流蠹既开之孔窍,仍伤脏腑耶?且人身毫发孔窍,一见火气,百孔皆开,何气不入,旧邪未息,新邪又入,初则毒瓦斯御,火暂离肌表必然皮毛颜色顿改,骨节酸折,疑是愈而爽快,愚人喜以为美,非吉兆也,乃新旧邪毒入钻之,故为加病之渐耳。夫病患血气已弱,再犯火毒,则气愈败、血更衰、津枯骨燥,若至二七日外火熨,湿热之气在内寻注经络,充蠹脏腑,必使皮肉坚硬而酸痛,瘦弱无力,精乏目暗,肢软足蹩步涩,再不避风寒、戒酒色,必至腐烂失明矣。宜速解救,以免大害。且风虫因内热而生,复得火湿,愈加滋蔓,仍伤髓液,至一百二十日后,其火郁湿热之气流遍周身,病势反凶于旧,急宜用解药扫拔祸根,多有气血衰弱者随蒸而毙,人犹不畏何哉?若未曾服药,便用蒸熨,则驱毒瓦斯深入骨髓,淆荡血液,若已服药既攻毒瓦斯欲散,乌再复邀郁聚?初治行之使毒瓦斯胜于正气祸又旋踵,后治行之使毒瓦斯入于新元,祸仍僭乱,急则急危,缓则缓害,戒之!戒之!故丹溪云:必先杀其虫,泻其火,然后生。盖凉血祛风、通滞、降阳升阴,虽治法颇多,大都不外乎此。夫丹溪云尚如此,后人何可用蒸烧之劫而害理殃人乎?点刺锋镰惨楚,何益针灸、熏洗、缓泄还宜。

凡风疠所起之处每难全愈,欲其全愈必追毒并归于此,然后以药点之使烂而可迹熄根灭也。若病未愈不可周身涂点,其点药之性热过于火毒过于亢,若点遍身则热毒围攻,焉能当之?又每有妄徒以针刺破皮肉,用醋墨涂之使烂,妄言拦阻病势,不知病根铸于肠胃,年深发见于肌表,先从髓液透出,岂可于皮外刺烂而能阻之乎?空受痛苦而结痂痕疙瘩使形丑貌陋,其病反加,未见毫厘效验。其或湿痒酸麻、肿块皮肉胀大、血死渍实者,可以锋镰败泄。如紫云、白癜、血癣等症,可以小艾炷团围灸之,使艾火引毒渐泄,虽疼痛一时亦能提散毒瓦斯。若干风痹燥之症,气血尚且不足,乌可又行锋刺,愈加耗竭。肌肤之间全凭血液转使,筋枯力乏,手足不能运用,其皮肤麻痹者,乃血液亏损之故。内频服药,外频熏洗,内外应施,引其经络之间新血充足气脉,渐渐荣活而愈矣。切不可骤用点刺、锋镰,炎威惨酷,剥害肤体。况风癞非一时可愈者,总不如令其服药,缓缓奏功为上。且风癞之人气血必衰,治风癞之药无非克伐,迅剂治之将半即宜用补剂扶其根本,不可伐尽气血,致津液干枯,形神憔悴而损遐龄,用药尚然,岂可妄下针镰霸道之毒手以速其死乎?

卷二

癞症一十四种六经所属

大风症名,考究诸书悉无遗失,《病源》云:风、癞一症,轻重之别耳,其害则一也。

癞愈形犹可复,风愈元气难全。癞死者少,风死者多,大都皆非善症辙迹一类。

曰火曰蟋蟀,心之癞也。

卷二癞症一十四种六经所属

火癞

此症初起如火灼之疮,大小不一,或如癣皮裂断肢趾,愈又复发,由心脏受毒七年,病根方盛,眉睫落,大势成手足痿。又有一种遍身点滴红紫,生于皮肤之上,形似瘢痕之状不过十数日渐自散去,或五六日亦自散,复结心毒生疮,不能速愈,亦能传注于人。

卷二癞症一十四种六经所属

蟋蟀癞

此症乃火癞之后余毒内结变成,形如蟋蟀,虫纹内泛钻啮百节,诸窍皆欲出血,额烂鼻朽,口唇毁断,齿牙脱落,瘫痪难动,或时惊跳战兢,多惧或眼赤烂泪疼,乃心火焰烈也。

曰木曰风,肝之癞也。

卷二癞症一十四种六经所属

木癞

此症初起如虫癣之状,大小不一,其色赤白不一,或连钱高低不定,俗称棉花疮,久则连片腐烂腥秽,眉睫落,面目痒,愈而又作,或去或来无时,定息三年,始成大害,肝败难治。

又有一种如棉花之核,其粒高起硬者,火变成蚀癣不愈。

卷二癞症一十四种六经所属

风癞

此症乃木癞之后,毒蓄肝经,则四肢骨节筋骱掣痛,甚者叫唤,不能转侧,皮毛枯槁,肘膝大小状如鹤膝白虎风,腐秽瘫痪,声变形异,或结于胁肋腹肚,上烂至肠胃,或烂去耳HT,皆癞之毒也。

曰土曰,脾之癞也。

卷二癞症一十四种六经所属

土癞

此症初生块瘰,先发渐热,或呕吐,或黄肿,大如鸡卵,小如弹丸,或如麻豆,穿即成疮,脓滋腥秽,由脾受贼邪,炙爆毒味禽兽鱼鳖,久而成之。急治则可,若至六年,病成祸速,人闻其气息即染成病,遗害甚大。

卷二癞症一十四种六经所属

此症乃土癞之毒潜注脾脏,流于四肢,则垂重难举,手足肘膝腐烂,脓血臭秽,或指趾毁落,肿大如车轴,瘫痹注烂,直见筋骨,痛惫而死,或发于胸臆肋背,先肿如痞,后又穿烂,日久叫号刺痛而死。

曰金曰面曰白,肺之癞也。

卷二癞症一十四种六经所属

金癞

此症初发如杨梅之状,上无盖壳,内泛碎肉,出紫赤色烂花,凸起俨若杨梅,由毒入肺经,不久眉睫脱落,三年鼻柱崩倒,眼翻唇断,此乃天付之咎,阴空神祟之祸,定有遗毒,久治方可挽回,天意不比他种,可以速愈。

卷二癞症一十四种六经所属

面癞

此症乃金癞既愈,余毒难消,蠹存肺脏,致生如面细虫,举体艾白,斑驳周身,或如痹癣,俨如泥壁风状,惟外加熏洗,则能取效。

卷二癞症一十四种六经所属

白癞

此症乃寒暑湿热之气,邪毒酿袭,弥漫肺窍,积生恶虫,蠹啮肺管,使声破目暗,肢体顽痹骨骱,中如火燃,心胸燥热,手足背膂拘紧,肉如剜劈,以致身体手足瘾疹,鼻生息肉,气塞不通,浊涕流涎,山根高肿,脑门时痛,或目生白翳无光,多为鼻痈,外不发疮,人皆不识此癞,故治之无效。

曰水曰雨曰乌,肾之癞也。

卷二癞症一十四种六经所属

水癞

此症必先得水病,因而停留,又为风湿触激,或生阴茎疳蚀,或阴囊两傍发起肿块,涨泮腿腰,形似横,寒热交作,胀痛难举,上下渐大,如溃即变成疮,遍身腐烂,一年眉发落,病剧难治。

卷二癞症一十四种六经所属

雨癞

此症乃水癞愈后,余毒在肾,以致生虫,其毒泛注周身,生五色斑点,乖癞眉发脱落,阴茎酸烂,或阴囊破损,或阴茎蛀干,皮肉流脓,渐渐烂去,轻则为下疳、鱼口等疮,久则唇鼻HT皆烂毁,腐腥臭与广症同。

卷二癞症一十四种六经所属

乌癞

此症乃邪毒入肾,变生恶虫,餐啮精髓,下虚无救。若胸胁肋腿臀股间,生如李奈桃梅状颗块,软泡穿烂腐臭,难治。或如漏疮,或瘾疹赤黑,手足顽痹,针刺不知,或脚不能踏地,或饮食时则开口而鸣,或两肘如绳缚,或穿处则腐烂流脓,粘着即生腐疮,或皮内淫痒,怕见风湿,或平时骨间淅淅酸响,皆当大补气血。

曰酒曰麻,胃之癞也。

卷二癞症一十四种六经所属

酒癞

此症因酒色之时,汗出体虚,迎风入于胃腑,遍身生疮,大者如钱,小者如豆,不赤不白,灰黄变形,脓粘堆。或有不饮酒之人,素受寒湿风邪,微见酒气,汗出迎风,亦然。或有好刚性躁急,暴色欲过度之人,多犯此症,久则眉发脱落,令人惶惧,惟难治。

卷二癞症一十四种六经所属

麻癞

此症由酒癞之后,毒留胃腑,遍生毒疮如癣疥,淫痒难忍,或手足掌背顽痹不仁,黑白不等,形如雁来鹅掌风之状,或如牛皮血癣,时痛时麻,虫蚀脾胃或发内痔,头硬而碎形如头,遍身皆然,触之则大痛、冷汗,一二时而息。

卷二

疠症总论

夫治疠之方与风少异,丸散点擦各有秘传,切忌熏镰轻粉。

凡患风癞,决非一种,或二三种者有之,甚至有四五种者,先伤一脏,则注各经。故年久者面色变驳,病势愈甚。且如风病先染冷麻而变紫云黑色者有之,先染痛风而成半肢软瘫者有之,先染火癞肿大穿烂、手足废弛、筋骨痛痿者有之。故治难以一定方药,不能骤攻,愈一症而他症变驳,反见其势凶也。又有风癞同患一人者,若先染风病后患癞症,曰风癞;先患癞症致成风病者,曰癞风,等最多,风则先治其癞,癞愈方治其风,风癞则用治风之药,后加治癞之剂,此是大意。治至半愈,即服解毒大补气血元阳之剂。勇进三年方可。

经云:逐五脏之邪,鬼门开方死;泻膀胱之浊秽,净腑始洁。倒阳绝欲,勉强矫揉。内养静修,仙机妙运。

魂魄尸神之窍曰鬼门。扫荡脏腑之秽恶,则清气得以升降,运育自然,形容润泽。若秽浊之滓沉滞下元,则九窍不清,十四经晦塞。祛涤其秽,则源清流还,阳气舒畅,而精神爽悦,上下清明矣。故制乌龙丸之剂,一进以靖内污之浊。风癞之人五火俱盛,阳事易举,若不爱命而近女色,则服药无功效。欲其不举,不得已以药倒之,病虽可愈,又恐断人生育之根。阴阳相关,若已有子者,则全现下之命,绝其丧命之端,未为不可;若未有子嗣,则宗祀为大,切不可行之。然倒阳之秘,有用药者,有用功者,妙在心传,此理非庸人可知。若病患聪达,授以元门内事静修导引之功,使内固丹基,外安神役,再进药力并攻,则其寿无疆。此方得英敏之士方可行之,若愚妄利徒,非惟不能尽术,反使冒渎圣贤。再针灸之法前后无忌,热药止可用于愈后除根,点刺之端始终不可用,若锋镰一有不当则刀口引风入内,令人残痿枯败,戒之!戒之!吁!医司民命,药有良毒,不读方书,懵然无据,生死关系,阴阳非轻。患风癞者,当保惜天赋,毋从爱憎毁誉之口,自宜拣择医之良拙。治风癞者,当敬畏天谴,毋贪诈欺苟且之财,害人之命。

人患风癞,命悬旦夕,求医调治,死生攸关,务得高明仁浓之人,方可倚托。往往见人不择医工之精粗,但见其自称矜今夸,不读方书,盗袭死方,欺罔狂,惟贪轻任,或倩人妆拔荐点巧誉之言,即从而治之,岂不杀人乎?且风癞之科,一症有一方,其人止学得一二方,岂能悉治诸症?如紫云之药不能治烂风,痛风之药不能治痒麻,漏蹄之方若治瘫挛则反为害。庸俗何知之?病者既欲延生而求医,若不拣选实轻命也。痛哉!惜哉!夫癞风乃十三科之首,此论亦十三科中妙诀,反复精研,不为不备,后之,君子得之则了然无所窒碍矣。

夫城池受困于寇,即如人身受蠹于风癞,形质一也。以兵攻贼,如以药攻病,筹猷一也。寇不退则城池崩陷,风不消则元命伤残,患害一也。欲救城池必运神机,欲救人命必行妙术,妙用一也。所论风癞之理皆明,是书所治风癞皆备,此外更无遗隙。然用药如用兵,保黎如救命,疗人之病以复元命,能解城之围以活苍生、轻重之殊,实元元之妙法,深渊之大泽也。故曰《解围元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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