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伯乐:相传是春秋时善于相马的人,姓孙名阳。
(2)石生:即石洪,前文的石处士。
(3)(fǔ)钺(yuè):执行军法时用以杀人的斧子。
(4)居守:指东都留守。河南尹:河南府的长官。
(5)缙(jìn)绅:原意是插笏(古代朝会时官宦所执的手板,上写奏文,以备遗忘)于带,旧时官宦的装束,后用为官宦的代称。
(6)縻(mí):束缚牵制。
伯乐一经过冀北的原野,马群于是就没有了。冀北是天下产马最多的地方,伯乐虽然善于相马,怎能使马群都没有了呢?解释的人说:“我所说的没有,不是说没有马了,而是说没有好马了。伯乐善于相马,遇到好马,立即就把它挑走了,所以马群中就没剩下什么好马了。如若马群中没有好马了,即使说没有马,也不算是虚言妄语吧。”
东都洛阳,本是士大夫的“冀北”啊。自负有才而隐逸山林不肯出来做官的,洛水之北有石生,洛水之南有温生。御史大夫乌公,以节度使的身份镇守河阳的第三个月,认为石生是个人才,用礼遇作为罗致的方式,把他罗致到自己的幕下。没过几个月,又认为温生是个人才,于是以石生为媒,用礼遇作为罗致的方式,又把温生罗致到自己到幕下,东都洛阳虽然确实是人才会集的地方,但早上挑走一个,选拔出其中突出的;晚上挑走一个,又选拔出其中突出的,人才能不被选空吗?这样一来,从东都留守、河南府尹,到各个部门的官员,以及我们这些洛阳、河南二县的官员,碰到不好处理的政事,事情有了疑难,到哪儿去咨询请教从而妥善处理呢?离职闲居在家的士大夫,跟谁去交游呢?青年后辈,到哪儿去考究德行、请教学业呢?东来西往路过东都的官员,也无法登门拜访他们了。像这样的情况,人们称赞说:“御史大夫乌公一镇守河阳,东都隐居之士的居所便没人居住了。”难道不能这样说吗?
天子治理天下,他所能托付国家大事,并且依靠其力量的人,只有宰相与大将而已。宰相为天子罗致人才到朝廷,大将为天子罗致文人武士于幕下,若是这样,即便是想让朝廷内外得不到治理,也是不可能的。我羁留在此地作县令,不能自行引退,想要依赖石、温二人得以相守终老。如今他们都被有权势的人夺走了,我心中怎能毫不介意呢?温生到任,在辕门之前拜见了乌公,就如我前面所说的那样,这是让天下都为之庆贺的喜事;就如我后面所说的那样,因为人才都被选空而招致了我个人的埋怨。东都留守相公首先作了一首四韵诗来歌颂起这件事,我顺着他的意思推演,写了这篇序文。
该文约作于元和五年(810年)冬季,与《送石处士序》可视为姊妹篇。该文既与《送石处士序》相承而作,故处处以石、温二人并提,然而文章绝无雷同重叠之感。
尽管此文与《送石处士序》为姐妹篇,事件与人物均相关涉,然而在写法上却有所变化,所以有相得益彰之美。例如前文体势自然,而本文则颇有造奇的文势。文章开头的一段譬喻,说“伯乐一过冀北之野,而马群遂空”,用来比喻“大夫乌公一镇河阳,而东都处士之庐无人焉”。但却不紧接着说出来,而是先论述“马群遂空”的原因来比喻乌公搜罗东都贤士的情况。作者在文中既设奇喻,又在正文中反复议论以求其合,显得煞有介事,将本是韩愈个人的一个想法写成似颠扑不破的真理。为此,论其章法,该文比《送石处士序》那篇文章要显得曲折离奇。此外,该篇的立意要比前一篇单纯一些,无非是变着法儿赞扬温、石二人。以伯乐喻乌公,是为了赞扬温、石;极说温、石一去,东都政府和士群无所依恃,也是为了赞扬温、石。看来似乎说得过分了,但作者更深一层的意思,是在强调人才的可贵,提醒朝廷要高度重视人才。
该文与《马说》同是宣扬重用人才的文章。然而写法自有不同。作者在本文中匠心独运,用“伯乐一过冀北之野,而马群遂空”比喻“大乌公一镇河阳,而东都处士之庐无人”,赞颂乌重胤慧眼识贤、善于荐拔人才;又用“私怨于尽取”反衬乌公“为天子得文武士于幕下”的难得可贵,石处士和温处士隐居在洛阳一带,韩愈与他们的关系密切,都是好朋友。石处士因大义而征召,温处士也因大义应聘出仕。这篇文章就是在送温处士时写的。文章赞扬了温处士出众的才能和乌大夫善于识人、用人的德才,作者惜别了两个老朋友,心里难过。但更希望人尽其才,他们都能得到任用,表达了为朝廷得到人才而欣慰以及自己失友的惋惜心情。
文章用比喻与反衬,从“空”字引出“怨”字,而这“怨”比正面的“颂”乌公识才更具有力量。所以,本文笔法巧妙,渲染得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