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缘情言志的咏怀诗抒发了作者对经心发动、亲手燃起的“文化大革命”烈火的感想。
这首七律毛泽东生前曾审定过,并准确标明作于1966年6月。这对于理解这首诗十分重要。诗中的叙事、写景、抒情和议论,都与当时发生的国家大事息息相关、密不可分。但此诗不是纪实,更非论事,而是言志。《尚书·舜典》云:“诗言志,歌永言。”杜预注:“在己为情,情动为志,情志一也。”弄清诗句背后所要表现的史实不是主要目的,而通过确凿的史事考索,捕捉到诗人复杂的感情律动和心路历程,则是十分必要的。
“正是神都有事时,又来南国踏芳枝。”诗从叙事起,说明作诗的缘由和地点。首句点出正逢首都北京“有事”之时。有何事?这年6月10日,毛泽东会见亲密的老朋友、越南党和国家的领袖胡志明,在谈到中国当时形势时说:“我们最近这场斗争是从去年11月开始的,已经七个多月了。最初,姚文元发难,他是个青年人,讨论清官等问题。”不过,“现在我们不搞清官这件事了”,而是“发动群众整反动分子”。这段话的珍贵价值,在于廓清了人们各种各样的揣摩和猜测,确凿无误地提供了“这场斗争”的由来和现状发展的线索,为解读全诗找到诗人自述的第一手重要依据。
“正是神都有事时”读来有种急迫感,凸显标题的份量。“又来南国踏芳枝”读来有种春风拂面的暖意,又有柳暗花明的感觉。芳枝,喻指人民群众朝气蓬勃的笑脸。此时读者有所思:革命成功了吗?我们真的无忧无虑了吗?
“青松怒向苍天发”青字透着时光荏苒,祖国少年的情怀。松字透着高洁傲雪,松柏延年的节操。怒向苍天发,发人深省。此时读者有所动:被革命一个阶段之成功遮住视线,将失去革命意义。“败叶纷随碧水之”败叶藏着多事之秋,动荡抉择的愁绪。碧水是指人民的力量。“碧水”取义于李白《望天门山》碧水东流至此回的诗句,是希望人民在党的坚强领导下主宰新形成的人民民主专政政权。“之”是指碧水滔滔流过的痕迹。
“一阵风雷惊世界,满街红绿走旌旗。”气势宏伟,雷霆万钧,把“文革”发动时的狂热风潮描绘得无与伦比,充分表达出诗人对这场运动的高度赞美,感奋、期待和必胜信念充溢在两句十四个字中。“满”字极赞群众起来造反的踊跃和热烈,亿万人民身穿绿军装投入战斗的雄姿,高举红语录形成一片红海洋的场面,加上上下翻卷的无数面红旗,极为壮观。一个“走”字,再现了当时群众运动风驰电掣般的迅速发展。其形势如急风暴雨,是任何力量都不可能阻挡的。
但是,已经七十多岁的革命家毛泽东,此时虽然仍然具有从年轻时代开始一生奋斗追求的“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的豪情壮志,但革命的挫折和失败、考验和锻炼,使他又具有了超人的历练和冷静。于是,诗人的感情在激荡澎湃之后急转直下,写下了令人难解的最后两句诗:“凭阑静听潇潇雨,故国人民有所思。”这种抒写,既可以看做是风雨过后转为潇潇细雨的景物感怀,又为全诗制造了一种特殊的感情氛围。在诗情发展的脉络上,可以说是前面风雷激荡的心曲变奏。诗人凭阑在潇潇细雨中静听。静听什么?接着诗人又把这种静听引发出来、开展出去,想到全国人民此时此刻也在“有所思”。于是,诗人的静听和人民的所思,便成为此诗的“诗眼”,也自然成为解读此诗的关键所在。
诗人凭阑(栏)听雨,不禁让人想起岳飞在《满江红》词中那种“仰天长啸”的悲壮。不过毛泽东在诗中流露的,却是悲壮沉郁加忧患的特殊感情。至于结句中诗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凭阑(栏)静听”和“故国人民有所思”紧紧联系在一起,在毛泽东看来,他对“文革”的理解和发动“文革”的初衷,是从人民的利益、代表人民的愿望出发的。他认为开始时,有的人也许不甚理解,甚至反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坚信他们注定会理解、会拥护的。对此他充满信心。他的心为此似乎也感到无比宽慰。这就是毛泽东的悲剧所在。
这收诗反映了作者在中国革命发展的重要历史关头的复杂心境。首联:正是、又来两句,看似是时间上的偶然衔接,其实两者原始具有密切内在联系的;颔联:青松、败叶,阵线分明,是对文化大革命的正面描述,分别指革命小将和走资派;颈联:赞颂文化大革命的声威;尾联:遥应开端,把视线收回到南巡主体,暗含作者“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心情。整首诗读来使人深感遗憾,引起沉郁以至苍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