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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侠义传》·卷十一

清朝 康熙侠义传 贪梦道人 著

第一百四十六回

铁掌道妖术惑人马成龙阵前被获

歌曰:

忙,忙,忙,心慌恰似失林獐。都是定,枉仓皇。等到白头将歇足,人间又有染须方。

话说高杰战败了那云南三勇士,只见从贼队之中出来了一个老道,口念一声“无量佛”,向对面说:“小辈休要猖狂,今有山人来也!”高杰闪目睁睛一看,但则见这一个老道年有六十以外,头戴九梁道巾,身穿紫缎色道袍,腰系丝绦,足下白袜云鞋;背后背着一口宝剑,绿鲨鱼皮鞘,黄绒挽手,真金饰件;面如生羊肝,两道八字眉,一双三角眼,三山得配,四字口,海下一部黑胡须根根见肉,手中抱着一个葫芦,站在两军阵前,用手一指,说:“贼将,你叫什么名字?”高杰说:“我乃神力将高杰是也!”老道一听,点了点头,一转身,回头走了有五六步远,仰面向天说道:“弟子铁掌道马陵,今与大清营交兵,遇见一个神力将高杰,不知他该死不该死,求仙长爷指示明白!”忽然间见老道点了点头,自言自语说:“ 遵法旨!”一转身,来到了两军阵前,用手中蝇甩一指,说:“高杰,你的天数已到,还不跟山人前来,等待何时?”高杰见一股白烟扑奔面门而来,头眩眼晕,栽于马下,被天地会八卦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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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兵挠勾搭住捆上,解入石平州去了。高杰座下马跑回本队。

马成龙一看,气往上撞,说:“列位将军,你们看这老道必是妖术邪法。”玉斗、巴德哩说:“列位别过去,要凭血气之勇,这个老道也不是高将军的对手。分明见老道手中拿一个蝇甩,照高将军一指,一股白烟,高将军就破获遭擒了。马大人虽是胆量过人,猛勇无敌,恐难以取胜过妖人。”马成龙说:“无妨事,待我前去替高将军报仇雪恨,手起刀落,把贼人结果了性命。”巴德哩说:“须要小心了,凡事不可鲁莽。”

马成龙说:“我知道了。”手擎大环金丝宝刀,来到老道面前,说:“呔!对面妖道休要逞强!你叫什么名字?快通报上来!”

老道说:“你这匹夫,不认识山人?我姓马,名陵,绰号人称铁掌道。奉众位督教都会总之命,特意在此等候你大清国的人马前来。你可就是神力王营中的胖马马成龙吗?我可见过你们的恶人图,我可并不知道你们是这个长相。来!来!山人我送你上鬼门关去!”那老道一转身回至自己队中,向着空中问道:“祖师爷在上,信士弟子马陵,今来至此处,遇见了一个马成龙,不知他该死不该死?”又见老道点了点头,自己说:“遵法旨!”一转身来到马成龙的面前,说:“马成龙,你的阳寿已到,待我结果你的性命!”用手中蝇甩一措,马成龙就头迷眼昏,登时栽倒就地,连大环宝刀带马成龙,一并拿去。

马梦太一瞧,说:“这可了不得啦!马大哥叫人拿去了!

我必要替我兄长报仇雪恨!”拉短把刀,来到两军阵前,说:“呔!好鼠辈,你认得你家老太爷么?胆敢拿我兄长,待我来结果你的性命!”老道用蝇甩冲定马梦太一招,马梦太觉着头眩眼昏,登时翻身栽倒阵前。被老道那身背后的兵丁用挠勾搭过去,绳缚二臂,捆进石平州去了。玉斗、巴德哩战战兢兢,都不敢向前。老道在阵前卖弄浪言大话,说:“哪一个还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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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与山人比并三合?”顾焕章一瞧这妖人必是邪术,不敢过去与他争锋动手,吩咐:“收兵回营,再想主意出兵,与两个拜弟报仇!”慢慢把队伍撤回本营。

铁掌道马陵见大清国人马撤回,吩咐回营。鞭敲金镫响,齐唱凯歌声,掌得胜鼓撤回石平州去了。来到帅府,老道升坐大厅,单有二百名站堂伺候,手下的大队各归汛地。两旁的人给老道送过洗脸水来,净完了面,手下童子献上茶来,老道吃茶。姚兴在旁落座,说:“兵主真是神机妙算,竟在两军阵前拿了这三个鼠辈!会总爷,你要怎样发落?”马陵说:“那高杰乃是大清营一员虎将,我虽未与他交过锋,他的英名我早已知道。前有一位老会总任山取独龙口,他同张广太带领五六千人马,把天地会大队四五万人冲得五零四散,老会总任山大败而回,提起高杰,他都是心惊胆破。今天被我将他拿住,暂时不必杀他,等候拿住了大清营十员上将之数,再给八路都会总送信,请他的示下,是在此地正法,还是解往大竹子山,任凭都会总发落。”姚兴说:“高杰倒不要紧,马成龙、马梦太倒是罪之魁,恶之首,从当年在兴顺镖店就有他这两个小辈。今日已然把他拿住,必要把他千刀万剐方好。”铁掌道马陵说:“是。先把这三个押在后院西配房,派家人刘金福带十几个人看守。过一个时辰,他三个人就都醒过来了,茶饭不可缺了他的。”刘金福答应,带领人役把马成龙、高杰、马梦太三个人搭至后院西配房之内,都用绒绳捆好。马陵赏给他们一桌酒席,就在西配房屋中开怀畅饮,把三个差使放在北里屋内顺前檐炕上,众人在地下喝酒。

天色一轮红日已然西沉,外面已然用完了晚饭。刘金福说:“今日众位老哥们得捧我一场,晚上千万别睡觉,咱们大众看守着差使。”内有一个伙计说道:“我可不能熬夜。”刘金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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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那可不行。今日晚上我出个主意,咱们大家掷骰子,每人十吊钱,又当了差,又解了闷。”众人说:“这个主意倒好,咱们大家拿骰子去!”小伙计把骰子与骰盆子取来,大家掷起来了。天色已晚,掌上灯光。马成龙、马梦太、高杰三个人已然还醒过来,睁眼一瞧,已被人绳缚二臂。高杰说:“好球囊的!把爷爷捆上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妖术邪法?”马成龙说:“高大兄弟不用问了,你我已然被获遭擒,听天由命。”

高杰说:“我知道反正是活不了啦,小子们过来,给爷爷点水喝!”刘金福叫:“伙计,把茶给他们两碗。”小伙计把茶壶拿过来,倒了三碗茶,送到三个人嘴边喝了。高杰说:“小子们,爷爷饿了!”刘金福听马陵吩咐,不敢饿着这三个人,叫手下人到厨房给他们三个人要些个吃的,连酒带菜一同端来,一个人喂一个。天有初鼓之时,三个人酒饭已毕,马成龙说:“二位贤弟,你两个人是我的知心的朋友。我与高贤弟当年在邢台县相遇,一见如故。你我弟兄今被贼人所拿,倒是一段喜事,想当年《三国志》上桃园豪杰三结义,刘、关、张三人结拜;不愿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唯愿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他三个人尚且不能,今朝你我弟兄岂不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了?

你我弟兄活着在一处为人,死了在一处作鬼,咱们这才是知心朋友。俗话说的不错:‘万两黄金容易得,一个知心也难求’。”

高杰听马成龙这一片之言,说:“大哥。你说的真对,我上无父母牵缠,下无妻子挂碍,孤身一人,死了也不要紧。”刘金福等大众听他三人这一片之话,说:“这才是英雄哪,真是奇男子大丈夫,视死如归!”

此时天已到二鼓以后,刘金福同这十几个人也耍热了,忽听外面窗棂条“啦啦”一声,吓得刘金福等一阵发愣,方扭项回头往外一看,只见一股白气扑奔面门打来。众人把灯护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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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声“ 不好”,各拉兵刃,方要到院中看看是怎么一段情由,只见风窗儿一开,堵着门首站立一个吊客神:身高八尺,帽子有二尺多高,青须须煞楂着一张白脸膛,两道眉往下耷拉着,两只吊客眼,身穿一身白孝衣,腰系麻辫,脖颈之上套着一根血麻绳;手拿哭丧棒,冲着大众一指,“唔”的一声,冲着众人一叫唤。刘金福等众人吓得一阵阵发愣。有一个小伙计叫马二混,原先他在大道边上套过白狼,打过闷棍,无所不为,蹲在水坑他就装龙王,抹一脸锅烟子他就装灶王,他仔细一瞧,看出来了,说:“众位别害怕;这是假鬼,快拿出锣来,鸣锣聚众吧!”刘金福壮着胆子说:“ 众位各摆兵刃,堵住门口,别让他进来,鸣锣聚众吧!”只听那个鬼说:“你们大家不要乱,我是来找我那对头冤家来了!”那鬼拿哭丧棒,照定刘金福就打。刘金福用刀往上一迎,那鬼把哭丧棒抽回去,盖项就砸。只听“叭嗒”一响,把刘金福打得脑浆崩裂,当时身死。

众伙计吓得五零四散。

只听院中喊嚷一声:“无量佛!好大胆小辈,今有铁掌道人马陵在此!”原来马陵尚未睡觉,正在前厅饮酒,同姚兴二人甚是喜悦。忽然想起一宗事来,说:“孩子们,我拿住这三个贼将,尚有三人的兵刃,都给我拿来!”手下当差人去把浑铁枪、短把刀、大环金丝宝刀取来。马陵吩咐把浑铁枪、短把刀放在兵器架上,把那口大环刀拿起来,仔细一瞧,见这口刀光闪闪,冷森森,长有三尺二寸,按着大行三的尺寸;一抖腕子,有龙吟虎啸之声。马陵一看,知道是一口宝刀,心说:“当年都会总杜双印以此刀称名,后来被大清营白大将军所拿,落在白大将军之手。马成龙自得这一口刀职,在苏州城大显名头。

不想这宗宝贝今天落在我的手内,可惜连鞘儿没有了。”手下当差人等说:“那个刀鞘几,我们从那胖马马成龙身上解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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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马陵把鞘儿要过来,把刀插入鞘内,洋洋得意,说:“今日得了一宗宝贝。”之后,同姚兴两个人开怀畅饮。正在吃酒之际,忽听后面锣声响亮,连忙拉宝刀出离大客厅,扑奔后院。

只见有一个无常大鬼把刘金福打死,拉宝刀一声喊嚷说:“好妖人,胆敢在山人的帅府扰闹!”那一个无常大鬼把头上帽子一摘,亮手中的兵刃,要与马陵动手。不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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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回

巴德哩中途遇险穆将军计破妖人

诗曰:

十年赢得锦衣归,风景依稀事半非。

惟有多情门外柳,见人犹自舞依依。

话说马陵拉刀要与这无常大鬼动手。这无常大鬼把帽子一摘,说:“呔!好一个胆大马陵,你可认识你家英雄爷爷?”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大清营内虎将巴德哩。只因顾焕章撤队回归底营。顾焕章乃是精明强悍之人,知道出去也是白送死。

顾焕章本是行侠作义之人,一见他两个拜弟被人拿去,焉有不动心之理?自己要想一个高明主意,给两个兄弟报仇雪恨,破那石子州。连朱天飞、王天宠都是闷闷不乐。巴德哩用完了战饭,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来,说:“今天这个妖道在两军阵前用蝇甩一指,一股白烟,我们大清营的战将就迷糊过去了。”

自己心中一动:“这必是薰香迷魂药,万不是邪术。曾记得我与我二弟玉斗在余家庄夜探三角丰翎剑,得了双保太岁郭亮的薰香盒子,还得了两瓶子解药,莫若我拿上一瓶子解药,夜入石平州,前去搭救三位大人。”自己想罢,与玉斗要了一盒子解药,自己带上赤虎嵌金缺尖卧龙刀,出离大清营。不敢一直的扑奔石平州,打算往西,又绕出十里地去,拐弯往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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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约有三里之遥,只见前面有一座树林。巴德哩方进了这座树林,脊梁骨一发麻,打了一个冷战,黑暗暗四顾无人。

这一大片松树约有三里地长,就是当中一条道。此时天有初鼓之时,巴德哩正往前走,只见道旁有一口白木棺材。巴德哩非从棺材头里走不能过去,方来到棺材近前,只听“嘎吧”一声响,棺材盖就错开了。巴德哩吓得一拧身蹿上松树去,战战兢兢,也不敢走啦。只见那棺材盖一起,出来一个无常大鬼,身高八尺,帽子二尺,八字眉,吊客眼,脖子上拴着一条血麻绳,手内拿着一根哭丧棒,“唔哇!唔哇!”冲着树直叫唤。巴德哩一瞧,只见那大鬼两只眼睛烁烁的放光,从两个大眼角直滴哒血汤,拿着哭丧棒往树上直指。巴德哩一想:“今天我也走不了,反正我也是死在他的手内,莫若我打他一铁莲子。我这一下把他打跑了,我就活了;我要打不跑他,我就死了。”伸手掏出一个铁莲子,照定面门打击。只听“啪嗒”一响,那鬼“哎哟”一声,翻身栽倒就地。巴德哩知道这其中必有缘故,跳下树来,一拉宝刀把那大鬼踢了一脚,问他:“你到底是人是鬼?趁此实说!”那个鬼说:“好汉爷饶命!我瞎了眼了,我是个人。”巴德哩一听是人,就放了心了,说:“你是怎么一段缘故呢?跟我说了真情实话,我饶你不死;若要不说,我当时结果你的性命!”那人说:“ 好汉爷爷要问,小人姓赖,排行在大,人家与我玩笑,都叫我赖大鬼。我在天地会八卦教内当一名兵丁,奉都会总马陵之命,在此处巡风。这条道乃是上楚雄府去的要路咽喉,我想出这一个主意来,在这里装鬼,要有大清营的兵将从此路过,偷探楚雄府奸细,我就装鬼把他吓唬死,拿住解送石平州去请功。”巴德哩说:“你把衣裳给我脱下来!”赖大不敢怠慢,把上下的衣服全给脱下来。巴德哩手起一刀,竟将赖大杀死,把死尸扔在山涧之内,把这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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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叠好了,夹在胁下,出离树林,绕在石平州的南门。见城墙之上巡查之人不多,自己由西南角下掏出百练套索搭好,翻身上城,跳入城内,蹿房跃脊,犹如平地。来到铁掌道马陵的帅府,在各处寻找,才知道马成龙等三个人在这西院捆着哪。自己到无人之处,把那无常大鬼的衣服穿好,找了一把石灰面子,来到后院西配房的外头,照定窗户上一撒石灰面,把门一开,站在门首,打算把这几个人吓死,好救马成龙。焉想到打死刘金福,铁掌道马陵赶到。

巴德哩把帽子摘下来,把那身大鬼的衣服一脱,亮赤虎嵌金缺尖卧龙宝刀,说:“呔!妖道休要逞强!你可认识你家巴德哩巴大老爷?”先把解药闻上点,然后抡刀扑奔马陵而来。

马陵摆大环金丝宝刀,搂头就剁,巴德哩用卧龙刀急架相还。

两个人打在一处,一片刀光闪烁。马陵知道自己这口刀是宝刀。

打算要削巴德哩这口刀。两人一对面,马陵的宝刀对准了巴德哩的刀,只听“呛啷”一声响亮,巴德哩往旁边一跳,自己的刀铮铮作响。马陵一瞧大环金丝宝刀也未伤损。马陵与巴德哩又走了十数个照面不分高低。铁掌道往旁边一蹿,伸手把蝇甩拿出来,说:“巴德哩,山人要拿你易如反掌看纹,不费吹灰之力。我要看看你有多大能力?待我将你拿住,与马成龙等四个人捆在一处,一同解往大竹子山,交给八路都会总发落。”

用手内蝇甩照巴德哩一指,只见一股白烟扑奔面门。巴德哩一阵迷糊,翻身栽倒就地。马陵吩咐:“来人,把他捆上!”手下人等把巴德哩捆好。马陵伸手把卧龙刀捡起来,一瞧这一口刀,心中甚为喜悦:“此乃是赤虎嵌金缺尖卧龙刀,当年是双保太岁郭亮所使之刀,不想这一口宝刀今天也落在我的手内。”

吩咐将巴德哩捆在西配房,把刘金福死尸抬出去。自己回到前厅,与姚兴二人说明白方才之事。天色已晚,大家安歇。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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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有偏裨牙将巡查四门。

次日天明,铁掌道马陵升坐大帐,点齐了大队,派姚兴守城。马陵用完战饭,出离北门,越过城河吊桥,在正北把队伍亮开,派手下人在两军阵前讨战。只见大清营免战牌高悬,紧守营门。此时骂了半日的阵,并不见一卒一人出来交战。马陵无奈,撤队回城,在石平州四门巡查了一趟。他回归帅府,吩咐姚兴急速扑奔大竹子山,前去催粮,不得违误。姚兴带领手下五百名马队,竟奔大竹子山催粮去了。铁掌道马陵昼夜巡查。

这一日,忽听北门外火炮惊天。不多一时,手下小校来报:“现有大清营在石平州北门外扎营,连扎了一百三十里的营。”

铁拳道马陵一阵冷笑,说:“就是他大清营有千军万马,自有我马陵一人镇守,管叫杀他片甲不归!你等吩咐摆酒,我这一阵定然取胜,暂且喝几杯助兴之酒。”手下人把酒摆上,马陵自斟自饮,吃了有两刻的工夫。忽听北门外杀声震耳,地动山摇。不多一时,又有手下来报:“今有大清营穆将军前来讨战。”马陵吩咐齐队,出离北门。但则见正北上旌旗招展,号带飘扬,列成队伍。左边是三千马队,右边是三千马队,中间是一万步队,浩浩荡荡,压地兵山相似。当中间一杆“帅”字旗,旗纛之下正是穆将军,左手是副帅汪平,右手是总营务处前敌先锋金刀帅邓龙。两旁边是四十多员战将:韦驮保、韩三

保、萨哩善、哈三保、钢肠烈士欧阳善、铁胆书生诸葛吉、玉

面哪吁张玉峰、王宏、王瑞、谢禄、韩虎,一干众将,高高矮矮,胖胖瘦瘦,都是三山五岳的英雄,四面八方的豪杰。马陵看罢,想:“穆将军素有威名,屡败天地会,英名远震,今天来到此处,不可轻敌!”马陵把队伍拉开,站在当中。只见穆将军那队中出来一人,正是大将胡忠孝,座下骑定红鬃马,手中擎定虎头錾金枪。后边跟定三千步队,都是手中拿着激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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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陵一看,心中一动,知道此事不好:“恐其内中有高人要破我的法术。”

原来,穆将军自打破湖耳山与神力王分兵后,老将军率大队竟取楚雄府。穆帅调来随征的英雄战将,取了龙峒山,得过金沙江的北岸,赶去了八河龙王吕道明、九江太岁王道兴。高杰先渡的江,穆将军随后渡的江,把战船泊在南岸,派白面瘟神神枪王绪祖带领三千飞虎队,在南岸看守战船。穆将军浩浩荡荡杀到石平州而来,择吉地安营下寨,安下粮台,立下行营,方才升帐,点完了名。只见王天宠、朱天飞、玉斗、顾焕章四个人禀见将军,说:“将军在上,我等请安。”穆将军吩咐:“你等四个人起来!昨朝哨马报道:先锋官高杰、马成龙、马梦太石平州败阵,被贼人所擒。”顾焕章就把昨夜打仗之事细禀将军一回。老将军一闻此言,紧皱眉头,说:“这种的贼人,本是邪教,诡许多端,无所不有。”向诸将说道:“你等有何高计,破此石平州,捉拿妖道马陵?”只见旁边病二郎李庆龙上前,与将军请安:“回禀大帅,镇守石平州马陵定然是妖术,将军传令,叫手下人找些黑狗血,再用些污秽之物,派五百名兵丁演习激筒。在两军阵前如遇妖道之时,用这污水打他;倘遇别的贼将,再用别的战将前去迎敌。”穆将军急传令依计而行,就派病二郎李庆龙管带。今日出兵,在石平州关外列开大队。

只见铁掌道马陵前来迎敌。老将军问道:“手下战将谁敢前去捉拿妖道?”胡忠孝一声答应,说:“末将愿往。”老将军说:“胡忠孝,你此去须要小心了。”胡忠孝带领三千步队,直临阵前。铁掌道马陵来到阵前,说:“来者何人?”胡忠孝说:“妖道,你要问你家大人,总镇胡忠孝是也!”马陵说:“胡忠孝,你脸上发暗,大数已到,今天遇见山人,休想得脱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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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胡忠孝用手一指,把背后激筒兵叫上来,吩咐:“给我拿这个妖道!”这些个激筒兵丁大家向前,冲定那铁拳道马陵只打那污水。马陵见事不好,急速把队伍撤下,回归石平州,紧守城门。马陵到了帅府,他眉头一皱,想要结果马成龙四个人的性命。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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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回

忠臣冒险入贼巢义士束手探虎穴

诗曰:

一日百般事,人生不自由。

怕贫休浪荡,爱富莫闲游。

好事终成器,勤耕必无忧。

要得自富贵,为向苦中求。

话说铁拳道马陵回归帅府,升坐大厅,吩咐手下人等:“摆酒,把刀斧手都给我调上来!”两旁答应。不多时,把酒菜摆齐。马陵开怀畅饮,吩咐手下人:“把马成龙、马梦太、高杰、巴德哩四个人绑上来!”不多一时,把四个人绑上,来在大厅以前。四个人昂然站定。铁掌道马陵说:“马成龙,你乃是堂堂正正的英雄,烈烈轰轰的豪杰。今你已被山人拿住,你要是知时达务,趁早跪在山人面前投降,饶你一死。如若不然,把你碎尸万段!”马成龙哈哈大笑说:“马陵,你既把你家大人拿住,该杀该剐,随尔施行。我活着是大清国的人,死了是大清国的鬼!”破口大骂妖道。马梦太、巴德哩说:“我们既被你拿住,只求一死!”铁掌道马陵吩咐:“把四个人绑在明柱之上,开膛摘心!”手下人等立刻把马成龙、高杰绑在明柱,东边一个,西边一个。先把马梦太、巴德哩放在旁边。吩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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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哪个过去动手,赏白银四两。”旁边有一个喽兵,姓魏,名字叫魏顺,此人胆量过人,力大无穷,听马陵一声吩咐,手中拿着一把牛耳尖刀,来到马成龙的近前,吩咐:“把他衣裳解开,看凉水伺候!”拿过一个大水盆来,吩咐:“先把马成龙给我凉水浇头,开膛摘心。”魏顺手执牛耳尖刀,方要动手,只听外面跑进一人,说:“报!现有大竹子山来了一位掌教的教主,带着五百名教兵,二员战将,离石平州数里之遥,请会总爷早作定夺!”铁掌道马陵一闻此言,心中一愣,说:“你等暂且不必动手,来者必是天文教主张宏雷,待我亲身迎去,乃是我的老师。你等响炮调队,大开南门。”马陵带着步队往正南迎接。走来有五里之遥,只见正南上有五百名步队,当先有两骑马,马上是吴铎、吴峰。大队当中有一乘八人大轿,打着一把黄罗伞。铁掌道马陵来到轿前,下了坐骑,跪倒就地,口称:“弟子马陵迎接祖师爷!”只见轿中一摆手说:“起来吧!”

来者这位教主是怎么一段缘故呢?只因前番过海银龙白少将军在沙土岗救了侯化泰,他冒充毕道成,见了劝善会总蔡文增,用手中蝇甩一指,说:“孽障,好生大胆,见了祖师爷胆敢不跪?”蔡文增说:“你是何人?”白少将军说:“我山人乃是江西太极观毕道成是也。我在东海瀛洲藏珍洞内打坐,一时心血来潮,知道我的弟子有难,故此我即驾祥云来到此处,特意打救你们众人。”蔡文增一听,半信半疑,心想:“此事真假难辨,不免我用轿子把他接到龙峒山,到了山寨之上,我再细细盘问于他。他若是真正是我们教主前来,我叫他帮我们堵挡大清国的人马;要不是我们教主,他来这里混充,我手起刀落,结果了他的性命。”想罢,吩咐:“打轿伺候!”过来给白少将军叩头,说:“祖师爷在上,弟子有礼,请上受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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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白少将军吩咐起来。那蔡文增起来,白少将军上了轿子,众人搭起桥来,进了龙峒山,到了山寨之内落轿。

白胜祖下轿,蔡文增说:“祖师爷,你看那当中供的那轴圣像,他是什么人?”白少将军一听,心中一动,说:“我本是前来探访贼人的下落,细看他的窝巢,不要叫他看出我的破绽来。我假扮毕道成,今身临险地,我要是说错了,那可不好。

我听铁面僧纪忠他告诉我,说供的是毕道成。想必当中供的是毕道成。”想罢哈哈大笑,说:“蔡文增,你这厮考察起我来了?那供着的是我的本像。”蔡文增说:“那个纸像是个七旬有余年岁的,你老人家莫非改变了相貌?”白胜祖说:“修道之人或老或少,行隐行现,倏在倏往。我山人经过黄九澄清,非凡夫俗子可比。”蔡文增让把当中的椅儿摆正了,白少将军坐下。蔡文增与白少将军二人对坐吃茶,谈论些个八卦教中之事。那白胜祖他本是知古达今,博学多览,对答如流,讲论些修身养性、练长生不老之术。那蔡文增信以为真,问:“祖师今日下山来,用荤用素?’白少将军说:“我久不动烟火食了,我在藏珍洞中所用的都是焦梨、火枣、雪藕、冰桃,喝的都是上天仙酒。今我这一下山,必要开开杀戒,荤素都可,就不准吃牛犬肉,这两种东西有功于世,无害于人。要成大事,先不准捞抢少妇长女,要是作下亏心之事,我山人定用五雷劈他。”

蔡文增派人在厨房预备各种的菜蔬。不多时,把酒菜都摆齐备。

白少将军先看了看酒菜,自己心中一动,想:“哎呀,这酒菜里倘若有蒙汗药,那时间可不好了!莫若我先用话把他诈一诈,便见分晓。”想罢,说:“蔡文增,我山人是一片至诚之心,为你们的事而前来,你们拿我山人当作无用之人,这都是什么酒菜?还不与我拿下去!”蔡文增一听,连忙站起身来说:“适才请问过祖师吃荤,故尔照样预备,万不敢草率!”白少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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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知道莱里并无麻药,这才落座吃酒。蔡文增问一答十,手下人无不信服,都知道江西太极观毕道成祖师爷来到。白少将军用完早饭,蔡文增把他让至东跨院北上房云床打坐。

内中唯有大耗神梅峰心中不服,等到二鼓时分,他背插一口单刀,要扑奔东跨院刺杀这位神仙,心中说:“我梅峰自幼闯荡江湖,遨游四海,什么事我都见过,我就没瞧见过街市之上跑神仙的。这个老道明明是诈祖师爷,我们会总太老实,竟信以为真。我也不必去禀会总爷,我就给他一个将诈就诈,我到那屋中将他杀死。明日会总爷要问我之时,我自有话对他说。

我问他:他是神仙么,为何被我杀死?不但无罪,还有大大的一件奇功!”想罢,飞身蹿上房去,来至东跨院。见北上房屋中灯光闪烁。他来到帘栊以外,往里一瞧,但则见这位老道靠北墙云床之上盘膝打坐,切目垂睛。梅峰把带子一锨,蹑足潜踪,来到床榻之前,把手中刀一擎,对准白少将军的前胸就要行刺。白少将军此时并未睡着,早看见大耗神梅峰从外边来了,早留上神了,见他方才一拉刀,白少将军说:“好大胆的奴才,胆敢前来刺杀山人!”吓得梅峰往后倒退好几步,撒手扔刀,连忙跪倒磕头,说:“祖师爷在上,弟子愚昧无知,一时斗胆,冒犯祖师爷虎威!”白少将军一阵大笑,说:“孽障,我山人焉能与你一般见识!祖师爷有好生之德,我拿你当作泥鸡瓦犬,趁此去吧!”吓得梅峰战战兢兢,转身退归自己屋中,心中一想:“这个道人要真是神仙,活该我们天地会八卦教当兴,大清国该灭。我家八路都会总吴代光退守大竹子山,在那里招军买马,积草囤粮,不久大事要成,我等全是开疆拓土的功臣,我等高官得作,骏马任骑。”梅峰思前想后,竟自睡了。一夜晚景无话。

次日天明,蔡文增把龙峒山的大事全托付八河龙王吕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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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应,他这才传出令去:“在河下预备战船。”九江太岁王道兴派两员们将吴铎、吴峰,又添了二十名水手、一只虎头舟的太平船。吴铎向吴峰说:“今天劝善会总蔡文增要同这一位祖师爷毕道成上大竹子山,据我看他是假充神仙,咱们两个人禀明了劝善会总蔡文增,等他上船之时,你我弟兄藏在后舱之内,他上船必然面向南坐着,你我弟兄由后面把刀拉出来,金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他要是神仙,咱们一杀他,他必知道;他要是大清国的奸细假充神仙,手起刀落,咱们哥俩就把他杀了。”吴峰说:“此计甚好。”二人先去见劝善会总蔡文增,把方才他二人商量的事情回用白了,蔡文增说:“你二人须要小心了!”

蔡文增转身到了东跨院,与祖师爷叩头:“弟子今日请教主回大竹子山,见了八路都会总,共议进兵之策。”白少将军一闻此言,只可也点了点头:“我正想要上大竹子山,见了吴恩,我嘱咐他几句话。”蔡文增把白少将军请到大厅之上,先献上茶来,然后摆酒。白少将军依仗心灵性巧,足智多谋,自己谈吐也好,就把蔡文增给蒙住了。吃完了酒饭,蔡文增吩咐外边之人预备轿子。白少将军心中说:“这一要到大竹子山,那八路都会总诡计多端,我这一去是九死一生。我拚命入虎穴,要得能把大竹子山地理探访明白,我要回归大清营,带着穆将军的大队,破了水师连营寨,上报皇上家俸饷之德,下救黎民涂炭之苦。”自己心中正然盘算,外面已然把大桥抬来。蔡文增说:“请祖师爷上轿。”白少将军上了大轿,蔡文增也坐着二人小轿,八河龙王吕道明送至山口。方到山口,早有吴铎、吴峰同九江太岁王道兴带着水师营列队迎接祖师爷。来至山口以外,大家跪倒报名:“我等前来送祖师爷登程!”白少将军在轿子里头一摆手,说:“免!”轿子到了金沙江的北岸,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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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军下桥,见北岸有一只太平船,上面插着白八卦旗,蜈蚣走穗、火鸦捏边,坠角的金铃,被风一摆“当啷啷”直响。上面四个大字:“掌教会总。”船上有数个水手。白少将军一见那金沙江,水势荡荡,波浪滔天。这道江由恩安县至镇雄州,直通四川马湖府。水手搭上跳板,白少将军摇摇摆摆上了太平船,蔡文增跟在后面。上了太平船,见当中摆着桌椅条凳,这只船头向西尾向东,白少将军面向西坐定,蔡文增一旁相陪。

后面吴铎、吴峰看得明白,吴铎伸手拿刀,慢慢地由后舱爬上去,打算要手起刀落,把白少将军结果性命。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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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回

白胜祖智哄贼人吴代光计试神仙

歌曰:

富,富,富,幸入宝,休虚负。开礼门,定义路。积而能散还后来,放利而行徒怨恶。

话说吴铎爬至白少将军身背后,把刀举起来方才要剁,忽听白少将军说一声:“呔!好大胆的小辈,胆敢这样无礼!”

吓得吴铎把刀一扔,跑至白少将军面前跪倒,口称:“祖师爷在上,弟子无知,一时间冒犯虎威,望求开恩!”那白少将军说:“你这孽障!祖师爷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善晓过去未来之事,仰面识天文,俯察知地理。你这小小诡计,焉能瞒得了我?站起来去吧!”蔡文增在旁边一想:“这可真是神仙!

他又没回头,怎么知道后头有人杀他?”连忙站起说:“吴铎,还不下去!”吴铎吓得跑入后舱去了。蔡文增吩咐开船。水手荡桨摇橹,曳风篷,船得顺风,非止一日,到了大竹子山。这一座山座南向北,山口以外扎着水师连营,明分八卦,暗合九宫,旗分五色。这一座水师连营寨,出入有门,进退有法,共六十四座营头,按八八六十四卦之数。蔡文增这只船来到此处,只听一声炮响,水寨门一开,从里面出来一只大战船。船头之上站定一人,正是大竹子山水军招讨元帅张宝,绰号人称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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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岁。此人水旱两路精通,马战、陆战、水战、步战.无所不行,乃是仁和教主化地无形白练祖帐下一员大将。今天有人来报,说蔡文增同毕道成祖师爷仙驾光临,特意率众迎接。在船头之上行礼,迎接祖师爷:“水军招讨张宝这里有礼了!”那白少将军在里面一瞧,这张宝身高八尺向外,也是天地会儿卦教的打扮,面如美玉,四方脸,眉分八彩,目如朗星,准头端正,四方口,三旬以外年岁,精神百倍,品貌不俗。白少将军暗暗点头说:“八卦教贼人之中也有这样的豪杰!”两旁贼兵水队传着让开道路,这一只船进了竹子山口。一直往南走了有四五里之遥,往西一拐,四面俱是高山峻岭,往西是一片水。

这水约有百十里宽,里面有无数的船只。船往西北走了四五里之遥,靠北岸是一带大山,山坡之上长着一片竹子,当中一条上山的道路。船方靠岸,只见从南来了四乘轿子。白少将军上了大轿,蔡文增、吴铎、吴峰坐着小轿,有手下人等跟随。白少将军坐轿往四下一看,心中说:“这座山势占得地利甚好,在大江之中有这么一座山,连环三百余里,贼人在里面深藏,官兵来到此处,也没深明地理之人,此山甚不容易破。”

白少将军坐着大轿,来至寨门。早有八路都会总赛诸葛吴代光率领一干战将在寨门伺候迎接教主爷,内中有云南二勇士小常万杨平、老会总任山等三十多员战将,都要看一看这位教主神仙是怎么个人物。白少将军在桥内,看见这些人都是英雄气色,心想:“可惜身归邪教。这要是弃暗投明,都是国家柱石之臣。”白少将军坐着轿到了帅府大厅,轿子落平,栽杆去了扶手,白少将军下桥。吴恩率众请祖师爷升坐正位,大家参见已毕。白少将军说:吴恩,我山人下山以来,所为庇护八卦教的门人。吴恩你自出兵以来,不能禁止三军杀害良民,奸淫妇女,故而获罪于天,无所祷也。今我山人下山以来,所为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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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改邪归正。争天下者先要惠济于人,安抚百姓,然后再争夺城池。用兵之道,宽严并用。未曾出兵,先要军令严肃,到处不可奸淫邪道,欺淫妇女,方能成得了大事。”吴恩一听,连连叩头说:“祖师爷格外施恩,今既下山,要帮着我们把大清国的人马杀退,还求你老人家传授我些法术。”白少将军说:“要学法术倒甚容易,我山人自幼所练先天之数,有摘星换斗之能。拘神遣鬼之法,排兵布阵,斗引埋伏,搬山挪海,五行的变化,样样精通,你愿意学什么都成。”吴恩说:“祖师爷初到此处,弟子也不敢烦祖师爷的仙驾办我出寨军需之事。弟子有一事相求,请祖师爷大施法力。现这竹子山帅府原有的旗杆,上面俱都有滑车挂定’帅’字旗,昨天忽然滑车绳儿已断,旗子落于就地。要把绳儿接上,或者把旗子挂上,非搭脚手不成。

今求祖师爷大施法力,把旗子挂上。”白胜祖说:“旗子在哪里?待我山人看看。”吴恩同祖师爷到了帅府大门以外,果然有两根旗杆。白少将军转身回归大厅,说:“不要忙,晚半天我定然给你等把旗子挂上。”吩咐摆酒,下面答应。不多一时,白少将军当中一桌,吴恩、蔡文增一桌,下面一干诸将在两旁边列座吃酒,开怀畅欢,直吃到黄昏时候。席散,把白少将军带到东跨院,书斋之内有云床,派四个小童儿伺候。

吴恩率大众回到帅府大厅,同诸将俱在两旁坐定。吴恩向蔡文增说:“师兄,你我乃知己之人,不叙套言。咱们这一位毕道成祖师爷,我可没见过,我看他甚是年青。师兄,你必知晓,咱们这八卦教中有认识他的没有?” 蔡文增低头一想,说:“有一个,咱们掌教大哥天文教主张宏雷,他认得毕道成祖师爷。”吴恩说:“是他老人家认识就好办了。现如今掌教的教主在云南府,他老人家神通广大,法术无边,真有呼风唤雨之能。我那阴阳八卦幡就是他老人家赐给我的。我正想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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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府,求祖师爷再赏给我一件法宝。”蔡文增说:“那倒容易。我看这位祖师爷,千真万真。”吴恩说:“我想大清国能人甚多,怕有奸细前来哨探咱们天地会八卦教中机密大事。”

蔡文增说:“这话也是有理。都会总,你有什么高明主意?你我慢慢商议。”吴恩说:“依我之见,玉面小霸王韩登云先到云南府,把天文教主请来,认一认这一位祖师爷是真是假。”

蔡文增说:“既然如是,就派韩登云这就起身,急速前往。”

韩登云带领盘费,坐小船急奔云南府,请天文教主张宏雷去了。

吴恩说:“我看他今天晚上把这旗子挂上挂不上。如要将旗子挂上,定然有点神通法术;倘若将旗子挂不上,明天将他结果了性命。”蔡文增说:“也好,任凭都会总作主。”吴恩晓谕一干众将,天色已晚,大家各自归屋安歇。单派老会总任山在东书斋巡查,暗中留神,看今夜晚的动作。任山遵命下去。吴恩回归后面寝宫之内,单有两个侍妾伺候他安歇睡觉。

单言白少将军在书斋之内闷闷不乐,自己一想:“这个旗子甚不易挂,我又不会妖术邪法。哎呀!此事甚不易办!”正在忱疑,忽听外面一片声暄,大家齐说:“果然是祖师爷神通广大,把旗子给挂上了!”大家均未睡觉,那些兵了都来给祖师爷磕头。白少将军心中一动,慢慢站将起来,到外面一看,果然那旗子全都挂上了。白少将军说:“你等不要乱嚷,那些须小事,不足为奇。”嘴内虽是这样说,可心中纳闷,不知这旗子是何人所挂。又一回想:“这必是神佛的保佑,不该我白胜祖死在这里。我这次要把吴恩哄信了,我暗中探出他们这天地会共有多少能人;我回归大清营好做准备。”主意已定,那八路都会总吴恩听见外面喧闹,急忙起来,才知是教主爷毕道成施展术法,把那旗子挂上了。吴恩甚为喜悦。

次日天明起来,连蔡文增都信服那白少将军是真正的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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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祖师爷来了。内中有一员大将,名叫温正芳,绰号人称镇南方巡江太尉。这人足智多谋,远韬近略,样样精通。今日他私自到了八路都会总吴恩屋中,见了吴恩,行礼已毕,说:“都会总在上,我温正芳受八路都会总厚恩,今不忍坐观成败。今我见这位毕道成祖师爷,内中有诈。”吴恩说:“温会总,你因什么看出破绽来?我也是半信半疑,真假难辨。”温正芳说:“此事容易。你今日朝见他之时,问问他的师傅是谁,他要说出来是哪一位,你老人家就给他叩头,求他晚晌把老祖师爷请来,大家看看。在这后山搭起一座法台来,高要三丈六,周围不必设梯子,看他如何上去。他要是蹿上了法台,他必是夜行人,他要是抖袍袖驾趁脚风上去,定然是会法术。法台之下暗藏几捆干柴,里面撒些个硫黄、焰硝、铅丹、火药。他要是在法台上把神仙请下来,你我就在地下叩头,大竹子山的大事全都求老人家调度。要是请不下神仙来,就势放火,把他烧死后山之上。”吴恩一听温正芳之言,心中甚喜。说:“我明天依你之言办理,看他如何。”二人商议好了。

次日天明,吴恩同蔡文增到东院中参见祖师爷。白少将军在上面端然正坐,受他二人礼毕,吴恩说:“祖师爷在上,弟子有一事相求,望求祖师爷应允!”白少将军问:“又有何事?

你自说来。”吴恩说:“弟子不知你老人家师傅是谁,我要请教请教。”白少将军说:“我的师傅你们如何知道?提将起来,大大的有名,我师乃南极子老寿星是也。”吴恩连连叩头说:“好!既然如是,求你老人家把老祖师爷请来,咱们大家朝见朝见!”白少将军一闻此言,就知道吴恩要试验他是真神仙还是假神仙,心想:“不免我暂时应他,到那时见机而作。”白少将军口中念声“无量寿佛”,说:“吴恩,你起来。急速吩咐人在后面高搭法台。”吴恩站起来说:“谢过祖师爷。”转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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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吩咐温正芳:“带一百人在后面高塔法台三丈六尺。上面预备五色彩绸,摆八仙桌一张,预备五谷粮食、香菜根、无根水、朱砂、白芨、黄毛边纸、新笔;台下预备干柴、硫黄、焰硝。这件事情派你专差。他如请不下神仙来,就此点火,把他烧死在坛上。”温正芳说:“遵命!”下去安排已定,一日无话。

至晚饭后,大众请法师上坛。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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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回

白将军难中呈祥陈君荣仗义救人

歌曰:

痴,痴,痴,用尽聪明不见机。空算计,狂奔驰。可怜三万六千日,不放身心静月时。

话说吴恩派温正芳把法台搭好,到黄昏时候,同蔡文增二人请祖师爷上轿。外面诸将并众会总齐到后面,瞧看热闹。白少将军上了轿,众人后面跟随,来到竹子山的后山。到了法台临近下轿,大家齐声说:“迎接祖师爷!”白少将军一摆手,说:“免!”吴恩说:“请祖师爷登台作法。”吴恩暗中留心,看他怎么上法台。白少将军抬头看了一看,见众人都在两旁站立,自己心中说:“我要蹿上法台,怕吴恩看出我的破绽来。

莫若我拿话将他等眼神岔开。”想罢,说:“无量佛!我得围着这法台念三千咒,我才上去。”说罢,手拿蝇甩,围绕这法台,嘴内嘟嘟嚷嚷的。众人也不知念些个什么咒语,忽闻上面念一声:“无量佛!山人上来了!”吴恩与蔡文增并未看出他怎么上去的。白少将军蹿上法台,当中一站,自己心中盘算:“我要是冤他等众人也不容易,真拘神仙我又不会,莫若我装模作样,然后造一片谣言,把他等哄信,就说他都是些凡夫俗子,看不见神仙的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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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已定,自己来到桌案前一瞧,两支烛已点着了,把香打开,点着香,跪倒在地,心中暗暗祝赞说:“信士弟子白胜祖,乃正白旗满洲旗人,世袭建威将军,牵旨出征云南,打天地会八卦教匪。今我束手来探大竹子山,假充神仙,冤哄贼人,叩求神佛保佑,令弟子将贼人哄信,得能回大清营,我必答谢!”祷告已毕,站起身来,伸手拉出宝剑来,拿过五谷粮食往宝剑上一撒,拿香菜沾无根水,研浓了朱砂、白芨,把新笔发开,假装着画了三道灵符。其实那纸上写的是“上天保佑,早灭邪教”八个字。用宝剑一指,说:“尔等听真:我山人头一道灵符狂风大作,第二道灵符风走尘息,第三道灵符把师傅圣驾请到。你等大家都要意诚心虔,不可在台下乱言!”大众齐说:“遵祖师爷的谕!”白少将军把那道符往宝剑尖上一粘,点着了那道符,口中假装念咒的样式,连念了几句咒语,把这道符往外甩。头一道灵符扔出去,大众一瞧,连一点风也没有。

众人就有不信的,一个个齐声说道:“此事未必能够将神仙拘下来,一多半他是谣言惑众。”连吴恩、蔡文增都瞪着眼往上瞧看。白少将军把第二道灵符往宝剑尖上一粘,口中说:“吾师南极子老寿星不到,等待何时?”把这道符扔出去,大众一瞧,连个人影儿全无。吴恩一拉蔡文增,说:“蔡会总,我早都安排好了。你带来的这个人,分明是个奸细,仰仗他花言巧语把你哄信,今天就看出他的真假来了。他要是真正神仙,准把南极子请下来;他要是假充,这三道灵符扔出去,请不下南极子来,后面我预备下硫黄、焰硝、铅丹、火药、干柴,他这三道符要请不下神仙来,我立刻叫温正芳点火,把他烧死在台上。”蔡文增说:“也好,贤弟你就办理。”二人正商量,忽见上面把第三道灵符点着:“吾师南极子不到,等待何时?”

这三道甩出去,吴恩见无动作,方要吩咐点火烧法台,只听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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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说:“吾仙来也!”只见从半空中下来一位神仙,连白少将军都吓了一跳。吴恩、蔡文增连一干众将,大众跪倒行礼,说:“这可是老祖师爷来了!”

书中交代,这位并不是南极子老寿星,书中另有一段缘故。

此人家住关东盛京小西关外,正蓝旗满洲旗人,姓玉,名昆,在旗下定当马甲。自幼父母双亡,并无兄弟姐妹,又无妻小,只剩他孤身一人。天生膂力甚大,饭量甚人,为人忠厚诚实,指着一份钱粮不够所用,他自己打柴为生。一生爱游山玩景,每日打来这柴,挑在市上,都抢着买,他这柴值一吊钱,他要八百。有山西开天和当铺中掌柜的姓陈,名叫陈君荣,爱惜玉昆这个人忠厚老实,告诉玉昆:“你每日打柴来都给我送了去,不必挑在市上去卖,该多少钱我给你多少钱。”玉昆答应,自此之后,每日打了柴给天和当铺送了去,他也不争竞价钱。自此以后,这铺中上下人等都与他相好。

这一天也是活该有事,他给当铺抬石头,他的力大,人家的力小,他嫌人家无用,自己找了一条扁担给人家挑。众人越说他力气大,他越挑得多。挑到第四趟,把扁担压断了,把他膀子扎了,石头也挑不了。陈君荣一瞧,甚是着急,赶紧叫来两个人搭在隔壁店里去,单给他赁了一间房,叫店中小伙计照应他,每日三餐俱都是店中预备。陈君荣先拿了十两纹银交店中,叫小伙计给他瞧病。小二得了这点纹银,给他请了一个先生,吃了两剂药,上了点药,也不见好,病倒重了,从此积聚成疮。过了有一个多月,陈君荣倒时常到店中来瞧。玉昆思想病体沉重,甚感陈君荣之恩,在床榻之上又想:“我命运太苦,父母早丧,并无亲丁,又无至亲,又无骨肉,只剩下我孤苦伶仃一个人。而现今孽病缠身,要不是陈君荣前来看望,哪是我知疼着热之人?虽有万种的忧愁,只可藏于肺腑。应了古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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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话了:哑子慢嚼黄连味,难将苦口对人言。我这样病大概是九死一生,何必牵累朋友!想我这罪孽,生不如死,莫若我找一个无人之处,早早的死了。”想罢,慢慢溜下床来,扶着一根拐杖,忍着疼痛,出离了店,也并未有人看见。

他走了有三四里之遥,到了山谷之中,见四野无人,在石头上一躺,心里说:“我也不可寻短见,先生饿死就是了。”

玉昆在这里闭目等死,一连躺了两天,连病带饿,也就微有呼吸之气了。人若大数来到,五行定然有救。玉昆正在昏昏沉沉之际,忽听山岸之上一声“无量佛” ,从北面来了一个老道。

信口作歌而来。歌曰:堪叹人为岁月荒,何时得能出尘疆?

从容做事抛烦恼,忍耐长调远怨方。

人因贪财身家丧,鸟为得食命早亡。

诸公撒手回头望,冤怨三教理何长。

才见英雄国邦定。回头半途在郊荒。

任君盖下千间舍,一身难卧两张床。

一世功名千世念,半生荣贵半生彰。

那如早隐高山上,红尘白浪任他忙。

这个老道唱着山歌,来到玉昆临近,一看这样病人躺在道旁,心中发了一点善念,说:“出家人以慈悲为门,善念为本,焉有见死不救之理!”说:“朋友,你贵姓?”玉昆睁眼一瞧,见是一个老道,头戴如意道巾,身穿蓝布道袍,青护领相衬,腰系水火丝绦,足下白袜云鞋;相貌清奇,年有花甲以外。玉昆看罢,说:“仙长爷,我不行了!”老道伸手掏出一粒药来,放在玉昆口中。玉昆吃了这粒药,立刻觉着神清气爽。老道说:“你在哪里住?我把你带了去,我管保你好。”

正说着,只见陈君荣带两三个人进山来找玉昆,正碰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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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与他说话。陈君荣过来问明白了缘故,叫人把玉昆搭在店内,说:“仙长爷用什么东西?买药我拿钱。只要把这位朋友治活了,该用多少个都是我花。”老道说:“药我这里倒有。只有一件东西难找。”陈君荣问:“什么东西?”老道说:“必须用一个雕崽子,我保他百日之内痊愈。”陈君荣说:“这位仙长在哪座洞府修炼?未领教尊姓大名。”老道说:“山人乃云游道士,在四川灭蜈山绝恩岭清妙观出家,人称云霞道人。我闲游三山,闷踏五岳,到处济困扶危。今我瞧见这个人命在旦夕,恻隐之心,人皆有之。”陈君荣说:“总是仙长爷大德。”

云霞道人说:“我先在这里等你两天。急速派人找雕崽子去。”

陈君荣答应,派人伺候老道,他自己走了。

过了一天,陈君荣花了二十两纹银,买了一个雕崽子来,到了店中交与云霞道人。老道叫玉昆把衣服脱下去,先给了他一粒药吃,然后拨出宝剑来,把那腐肉起下来,用新棉花把脓血沾净,然后把药末拿出来撒上。把这雕崽子开了膛,趁着热血糊在他身上,用带儿一系,又给他一粒药吃。此时老道拿出两粒药来,告诉玉昆说:“我走之后,到一个月你吃一粒,到一百天再吃一粒,可以把周身羽毛全都脱下去了。你可千万记住,不可错过日期!”玉昆点头说:“仙长爷,我这个疮症病体日久,身体已亏,不知还得些什么补药才好?”云霞道人说:“我给你瞧这个病症,不必再吃别的药了。我山人去了。”

玉昆说:“ 只要我病体痊好,我必到四川清妙观拜望你老人家。”老道说:“我要去了,就是那样。你慢慢养着,千万可记着日期吃药。”玉昆答应,老道去了。

自此之后,一日好一日,过了二十余天,自己就能够出去了。他无事之时,在店中本来闷倦,没事到山里头散心,游玩游玩。每日都有陈君荣给他送盘费。这日,玉昆也过了一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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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了,忽然想起老道给他那粒药来了,伸手往兜子之中一摸,不知什么时候丢了,心中一急,说:“把这两粒药一丢,这翅膀粘在我的身上,该当如何?”又过了几天,自己把绳儿解开,在先前还觉着不灵便,后来习以为常,也不理论了。这一天在山中,正在天气炎热之际,把衣服脱去,一瞧这两个膀儿,类如长在身上一般。自己“哎”了一声,说:“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算怎么一段故事?”他一抖手,那两个翅膀呼扇起来,离地约有一丈高。自己越害怕越抖两只胳膊,那翅膀越呼扇,越往上飞,吓得玉昆亡魂皆冒,大概性命难保。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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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回

玉昆假充南极子忠良一剑定石平

歌曰:

明,明,明,浸润肤受不能行。如镜照,没点尘。君子一生皆信实,小人满面是虚情。

话说玉昆起在半悬空中,那山中鸟兽甚多,各样飞禽一瞧他飞在半悬空中,都甚怪异,都过来要啄他。玉昆一害怕,用两个大翅膀一呼扇,把那鸟儿全都打飞了。玉昆见鸟儿要落下时节,把翅膀一并,往下一落,离地不远,再把翅膀一扎煞,就落在地下,甚是稳便。玉昆也把翅膀儿一并,离地有一丈来远,照着那鸟儿似的再把翅膀一抖,也就落在就地。方才落下,只见那边一个打猎的过来说:“朋友,方才有一个妖精飞在半悬空中,你看见了没有?”玉昆说:“那不是妖精,适才是我闹着玩来着。朋友,你来看,我因瞧病,长了两只翅膀。”他把长疮之事、遇见云霞道人之故说了一遍。那猪户说:“我知道了。朋友,你叫玉昆?前者有陈君荣找雕崽子,就是我卖给他的。”玉昆说:“好,你瞧瞧这雕崽子翅膀,还在我身上长着呢!”这猎户一瞧:“可不是,怎么粘在你身上了?”玉昆“哎”了一声,说:“朋友,提讲起来,一言难尽了。那云霞道人倒是好人,给了我两粒药,叫我一月吃一粒,一百天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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粒,可以把这翅膀脱下去。我把两粒药全都丢了。事到如今,我这两个翅膀也脱不下去了。方才我这里一呼扇翅膀,就飞起来了。”猎户说:“好。你回去吧。方才我们这十几个人瞧见你是妖精,全想着要打你哪,你趁此去吧!”

玉昆回到店中,把这话与店中小伙计一说,不过几天,把玉昆会飞的缘故就传言出去了,远近皆知。这个信息早传至盛京将军耳中,传牌把玉昆叫到衙门里去。老将军看了看他这个肉翅膀儿,老将军说:“我瞧你这个人倒甚诚实。我给你一道文书,把你荐在四川峨嵋山神力王大营之内,在那里当一分差使,也可以光宗耀祖,显达门庭。”玉昆说:“谢大人的恩典。

赏给旗人一套文书。”将军赶紧叫科房办了一套文书,给他二十两纹银盘费。玉昆领了文书,领了赏,带上一口佩刀,辞别了众位朋友,到了天和当铺,见了陈君荣,玉昆跪下叩头,说:“我这条性命若非是你,早作了泉下之鬼。今天我奉了将军之谕,要上四川神力王大营。我这一去,倘若要是得了一官半职的回来,也不枉生于人世。”陈君荣又赠了他十两纹银。玉昆由这里起身,白昼之间,在路上走路;夜晚施展自己的功夫,抖起翅膀儿来飞。飞这一夜比走十天还快。后来玉昆白天睡觉,到夜晚走道。

这一日,到了四川峨嵋山,知道峨嵋山已被,吴恩逃走云南,神力王发兵湖耳山。玉昆追到湖耳山,知道穆将军与神力王分兵,穆将军由金沙江进取石平州。玉昆一想:“我已有这番能为。莫若我到云南探听天地会八卦教的下落,但得把吴恩首级得来,或见了神力王,或见穆将军,也算一段进见之礼。”

想罢,竟往云南来了。在沿途之上,打听吴恩在大竹子山。这一日,飞身入大竹子山环,在僻静之所,找了一个住处,夜晚进山寨寻找吴恩的下落。他见白少将军假充神仙,在山寨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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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人。吴恩叫挂那两面旗子。他们在暗中说话,玉昆全都听见了,暗中把旗子给挂上,自己找了些个吃的。今夜晚晌,吴恩在那里吩咐温正芳之时,玉昆全都听见。那老道知道是大清营的能人,前来哨探天地会的机密大事;他故此在暗中要偷看这道人,他是如何的请神仙。见连焚了三道符,口中嘟嘟嚷嚷,还念咒哪,说:“吾师南极子老寿星不到,等待何时?”那玉昆听了此言,见空中并无动作,知道他是假充,他从北边一抖翅膀儿,说:“吾神来也,不知徒弟请我何事?”把白少将军吓了一跳,一看这个人生得五官敦厚,有两个翅膀儿。白少将军说道:“请仙师下降,所为的是江山大事,求你老人家协力相帮。”玉昆说:“ 徒弟自管放心,自有吾神相助。吾神去也!”那玉昆飞身竟自去了。下面吴恩、蔡文增一干众将,大家跪倒磕头,齐说:“真正是老祖师爷神通广大,法术无边。

请你老人家下来。”白少将军跳下法台,众人过来相参。抬过大轿,请祖师爷上轿。白少将军坐轿,来到前厅下轿到了他住的屋中,天已三鼓,自己瞑目打坐养神。大家各归自己屋中。

白少将军心内纳闷,不知昨日晚上在法台上的这人是谁。

正在犹疑之际,忽见帘栊一响,从外面进来一人,正是在法台上装南极子的玉昆,来到白少将军面前,说:“阁下是何人?

趁此说实话。”白少将军通了名姓,把自己来历大概说了一遍,然后问:“你是何人?”玉昆说明自己来历。白少将军当即写了一封书信,叫他送到大清营。玉昆走后,至次日天明,吴恩、蔡文增过来,把白少将军请至大厅,把诸将花名册献上去。吴恩说:“ 我这竹子山大事全托靠祖师爷。”白少将军一摆手,说:“此乃些须小事,山人我要急速下山,特意为你江山大事而来。只要大清国的人马杀到此处,山人管叫他片甲不归!”

正在说话之际,忽见禀报:“ 外面有龙峒山败残之将回来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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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吴恩盼咐:“命他进来。”不多时,有八河龙王吕道明、九江太岁王道兴进来,说:“火烧了龙峒山,失守了金沙江。”

细说了一遍。吴恩吩咐下去。次日,有人来报穆将军进取石平州,神力王兵发云南府。吴恩请过白少将军,大家商议有何高明之策,堵挡大清国的人马。白少将军哈哈大笑,说:“明日我山人下山到石平州,前去与他开兵打仗。”吴恩说:“好,祖师爷带几员战将?多少人马?”白少将军说:“就带吴铎、吴峰,五百名马队足矣!”吴恩这才到外面把吴铎、吴峰叫过来:“挑选五百名精兵,明日送祖师爷起前打仗之时,全不可带兵刃。山人施展妙法,管保将大清国的人马俱皆拿住,断不能叫逃走一兵一将!”马陵说:“既是祖师爷这样妙法,就吩咐吴铎、吴峰调齐了三千大队,出石平州的北门,要与他等决一死战。”铁掌道马陵自己佩带着大环金丝宝刀,连云南三勇士姚兴也收拾利落,点了三声大炮,石平州北门大开,贼队越过了城河吊桥,在空宽之所列成队伍。马陵问道:“祖师爷,你掐算掐算,大清营出来几员战将?”白少将军说:“今日我捉大清营战将回石平州,先杀他一个下马威。”马陵说:“甚好!”正在说话之际,听大清营内金鼓齐鸣,三声大炮惊天,由正营门双龙出水势,出来了五千马队,当中一万步队,旗纛刀标,甚是鲜明。当中正是提调官参赞大臣汪平,两旁边三四十号都是大清营五虎上将。

穆将军今日为何不亲临大敌呢?只因那日穆将军正在中军帐议事,外面营门官来报:“有一个在盛京住的旗人玉昆,前来禀见,说有机密事要面见将军。”穆将军吩咐:“传地进来。”

不多一时,玉昆来至中军大帐,给将军叩头。穆将军与两旁诸战将一看,此人身高八只,年有四旬,面皮微黑,黑中透紫,两道长眉,一双朗目,鼻直口方;头戴青泥得胜盔,拉起高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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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通红的缨几,双岔尾,身穿灰色布单箭袖袍,腰系凉带,足下青缎薄底快靴,外罩犴皮的巴图鲁坎。跪倒给穆将军叩头,说:“ 旗人玉昆参见大帅!”将军问:“玉昆,你要见本帅,有什么机密事,说来!”玉昆先把文书履历呈上,然后说:“旗人到大竹子山,遇见大清营的白少将军在那里假装神仙,他给我一封书,叫我至大清营面见将军投递。” 穆将军一闻此言,说:“把文书呈上来。”玉昆把书信递给差官,差官递给老将军。老将军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禀帖,上面写的是:世袭建威将军白胜祖叩禀大帅台前金安。前奉命出探湖耳山,知道天地会贼势猖狂,职员改扮道装,哨探贼穴。

今在竹子山,仰仗圣主洪福,大帅的虎威,幸尚平安。今有旗人玉昆,乃当世英雄,肋生双翅,在竹子山帮助职员哄信贼人。今遣玉昆至大清营,望将军收录,此人定非池中之物,必要显达云程,乃国家柱石之臣也。书不尽言,并请台安。

将军看罢,知道过海银龙白胜祖并未遇害,给玉昆记大功一次,吩咐在将军帐前听差。

这日,将军听探马来报:“铁掌道马陵率带贼兵在北关口亮队。”穆将军请副帅汪平带一干诸战将、马步军队,前去捉拿铁拳道马陵。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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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回

群雄大战青凤山吴恩观山遇猛虎

歌曰:

嫖,嫖,嫖,香腮粉面小蛮腰。卖花剑,献笑刀。燃肌剪发甘情死,哄煞痴郎没下梢。

话说汪平调大队来至大营以外,扎住队伍,但则见正南上那众多的贼队俱都手无寸铁。书中交代,这三千贼队不带寸铁,其中有个缘故。只因过海银龙白少将军告诉马陵说:“山人开兵打仗,手下兵丁不准带凶器,就带绳子一根,预备着捆人。”

众兵丁人等说:“倘若大清营带枪,照我们扎来,该当如何?”

白少将军说:“山人自有妙法,非等闲可知。如要是大清营的官兵拿枪照你扎来,你等口念‘无量佛’,就出来一朵金莲花,竟将你给接住。若是官兵拿刀奔你等砍来,也念一声‘无量佛’,由你头顶之上出来一朵金莲花,把刀接住。”众人半信半疑,也有暗带兵刃的,也有不带兵刃的。铁掌道马陵暗带大环金丝宝刀。

这马陵原本是一个江洋大盗,后来归天地会八卦教,拜吴恩为师兄。他并不会什么妖术邪法,后来他给仁和教主白练祖磕头,要习学点法术,仁和教主白练祖才给了他一个方儿,药名就叫迷魂散,内中是十八味草药,有紫河车、婴胎、密朦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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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练祖告诉他做一个蝇甩,里面是空的,有转心簧,把这药面放在蝇甩里头,若要与人动手之时,一捏那个簧,那股白烟就出去了,人闻见当时就迷晕过去了。又告诉他解药的方子。这迷魂散把人迷魂过去,一个时辰就还醒过来。今天他在两军阵前,要看一看这位掌教会总毕道成倒底有什么能为法术:“他要真正法术赢人,把大清国的人马杀退,我情愿拜他为师,跟他习学能为武技。只要把法术学会,那时之间,我统带人马,作为前敌先锋。”

马陵正在思想之际,只见白少将军手仗宝剑,在这里指手画脚,口内嘟嘟嚷嚷,不知念些什么。马陵目定神移,打算要偷学法术。白少将军一摆宝剑,说声“敕令” ,拿剑往半悬空中一指,马陵仰面一看,大清营前敌正印先锋玉斗、胡忠孝、李庆龙三员战将,带兵要冲贼人大队。这些官兵各执刀矛器械,见贼人就砍;拿枪照定贼人一扎,贼人赤手空拳,说:“不要紧,有我们教主爷的法术护庇。”这铁枪刚到肚腹,那人口念“无量佛”,只听“噗哧” ,那贼临死还念“无量佛”哪。白少将军趋势一剑,把铁掌道马陵杀死。这一干贼将四散奔逃。

白少将军伸手在马陵尸上摘下那口大环金丝宝刀来。这边胡忠孝、玉斗一声令下,官兵大队冲入贼队,两旁金鼓大作,直杀得天昏地暗,日色无光。此时韦驮保、韩三保、萨哩善、哈三保带一干众将,早把石平州城池取来,杀得贼兵四散,望影而逃。只杀得高坡之上人头滚滚,低洼之处血水成河。这一阵伤损贼兵无数。

哈三保早到空房之内,把马成龙、马梦太、高杰、巴德哩四个人救出来,一同出了北门儿,见着过海银龙白胜祖。白少将军说:“四位兄台受惊了!”马成龙说:“这也无妨事,大数到了难消让。白贤弟,你倒是个豪杰,天生成的侠心义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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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手探看贼巢。今幸得归,是奇功一件。”白胜祖伸手把大环金丝宝刀邀给马成龙,说:“尊兄,这是货归本主,略表小弟寸心!”马成龙把自己宝刀接过来,说:“贤弟真是我知心的朋友也!若非是你,我这一口宝刀落在他人之手也。”巴德哩说:“我那口刀也被铁掌道马陵得去,不知落在何人之手。马陵今已死在两军阵前。”白少将军一伸手,在自己身上把赤虎嵌金缺尖卧龙刀摘下来,递给巴德哩。巴德哩连忙过去请安:“谢过兄长!”白少将军用手相搀,大众行礼已毕。

穆将军督大队进了石平州,出告示安抚居民,升坐帅府,查点仓库。然后一点诸战将,大家全皆在此。少时之间,有钢肠烈士欧阳善、铁胆书生诸葛吉二人拿住一个奸细,禀见将军。

老将军吩咐:“把贼人押上来!”众人答应。不多时把贼人吴铎带至公案之前,老将军往下一瞧吴铎这个人,吴铎破口大骂。

老将军吩咐:“把他推出去枭首号令!”就此犒赏三军,在此歇兵三天,给诸战将记上功劳,专折本入都,奏明皇上。这件功劳,白胜祖居为第一。穆将军派属下大将高云龙,前去四川总督那里催运粮草。大众在石平州这里歇兵十天。

这一日,选择黄道吉日,先在教军场祭了大旗,派高杰为先锋官,进兵楚雄府。派前敌先锋金刀帅邓龙,带领五千奋勇飞虎队,由石平州进兵。浩浩荡荡大队往前走,走了有五六天。

这日正往前走,忽听大炮惊天震地,山摇地动,只见从正西山口之内撞出一队人马,约有七八千之众,都是人强马壮。但则见当中有五杆大旗,左右的马队,有战将压住阵脚,当中间步队甚是雄勇。在当中有一杆白八卦旗,大旗下有一匹银河兽的战马,金鞍玉辔,杏黄扯手,马挂双提胸,倒掖威武铃。马上那人头戴莲花道巾冠,上嵌八宝,当中镶定一颗明珠,身穿杏黄色八卦仙衣,上头镶嵌着金八卦,腰系水火丝绦,足下白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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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鞋;面如银盆,四方脸,眉分八彩,目如朗星;脖颈之上挂着五个小轧轧葫芦,分青、黄、赤、白、黑五种颜色,胁下佩着一口宝剑。他南边有两个人,头一个身躯高大,相貌魁伟,头戴三角白绫巾,勒着金抹额,二龙斗宝,迎门一朵茨菇叶,身穿皂缎色箭袖袍,上绣粉菊花,腰系丝绦,单衬袄,薄底靴子,坐骑一匹青马;面如青泥,两道红眉毛,一双大环眼,皂白分明;手中使一条熟铜棍,约有茶杯口粗细。在这个寨主南边有一位黄脸的英雄,年约三十以外,身穿蓝绸子裤褂,足下青布快靴。挨着北边有一位会总,也是三角白绫巾,双插白鹅翎,身穿箭袖袍儿,周身绣团花;年约三十向外,四方脸,面如银盆,两道黄眉毛,一双大环眼,海下一部红胡须;坐骑青马,手使一口春秋刀。北边是一位白脸的会总。

书中交代,这一座山名青凤山,祁河寺、越泉山就在这里。

本处是赤发瘟神韩登禄在这里把守。此处方圆一百二十里,山之西北是一道大江,往东南直流,穿这座山越过去,这座山内都钦这道河中之水。山口座西向东,两旁都是直立山峰,当中一座团城子,上面有了敌楼,墙上遍插旌旗,刀枪密布,有无数贼兵在那墙上站定。这里是四位会总:大会总赤发瘟神韩登禄和白面太岁任凤山;还有一位刘会总与李会总,是此处带乡团的教师,为人精明,新近入伙。这里山中是一人把守,万夫难过,最为险要,故此八路都会总吴恩派人在这里看守。只因听见石平州失守,那毕道成是假的,杀了铁掌道马陵,吴铎、吴峰全皆死在乱军之中,姚兴逃归大竹子山。吴恩一听这情,吓得惊魂千里,战战兢兢,把山寨大事托付蔡文增掌管,派静江太岁张宝带着四十员战将,守这座大竹子山的水寨竹城。吴恩带了一员心腹战将秦远,此人水旱两路精通,马战、步战、水战、陆战全行,吴恩用为家将。自带了五千人马,来至祁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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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青凤山。这里早有赤发瘟神韩登禄、白面太罗任凤山、刘会总、李会总出山迎接。不多时,只见吴恩的马到,众人过去行礼已毕。吴恩率众进了山,到那正北一看,是一座大山,有一座庙中,方圆有数里之遥,前后五层大殿,把神像全皆搬移出去了,把别处的房都改为家人住处,这大殿作为大厅,西院中单有一所院落,是他等卧室。此处就是韩登禄、任凤山,这两个人都有家眷,也是抢来的。今日吴恩到这里,大摆筵宴,给八路都会总接风。

吴恩吃完了酒饭,骑一匹马,叫韩登禄跟随,到了山前山后、山左山右各处一看。两边一带高峰耸立,北面是青凤山,东面有山口。由西北山当中穿过一股清泉之水,直往东流,水势清亮,直从东南半山腰中出去,归白水江。山内也有些奇峰峻岭,山中的树木森森,真是可爱。自己正然观山景儿,忽然间由西北起了一阵怪风,真正是厉害,好生可怕。但则见:扬起狂风,倒树绝林。海浪如山耸,浑波万叠浸。江声昏惨惨,孤树乱岑岑。万窍怒嚎天咽气,走石飞沙乱伤人。

吴恩正要带马回去,忽见山中走出一个怪物来,把众人吓得发怔。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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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回

胡总兵攻山折兵汪提调设谋困贼

歌曰:

人要严,人要严,有子需知教训先。养子不教父之过,爱他今日误他年。听我歌,早着鞭,莫因小过且姑怜。自小纵容不成器,大来拘束也徒然。土农工商各执业,免得流落在人间。

话说吴恩正在观山之际,只见西北蹿出一只猛虎来。赤发瘟神韩登禄一瞧,甚是怪异,说:“这山中向来并无野兽,待我前去拿它!”跳下坐骑,摆熟铜棍就打。那只猛虎一瞧有人奔来,把尾巴一甩,浑身毛儿一扎煞,前爪一按,冲定韩登禄扑来。韩登禄往旁边一闪,摆熟铜棍照定猛兽头上就打。只听“叭嚓”一声,红光崩溅,鲜血直流,那只猛兽登时身死。吴恩说:“韩贤弟真乃英雄也!”派手下人将那死虎搭回寨,吴恩、韩登禄一同回归祁河寺,到了山门下马。吴恩站在山门往正南一看,山下一片教军场,西边是十二座大营。往东一看,山坡之下也是十二座大营。由西北这一道山水,直流到祁河寺内西界墙,由庙中穿过去,往东顺山的涧沟,由东南出去。这股水就是山中之宝,本山中兵丁所吃用都是这一股水。吴恩看够多时,向韩登禄说:“此山有几座山口?”韩登禄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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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就是南边一座山口。”吴恩连说:“不好!这一座山口要在此死守可好,倘若失机败阵,并无路可退。”韩登禄说:”都会总不必心慌,某自有安置。”二人说罢进了庙,来到大殿落了座,把一本花名册呈上来,吴恩点了名。韩登禄吩咐摆酒,大家在这里开怀畅饮。叫手下人把虎剥了,请诸战将这里吃虎肉。

大家乱了半日,忽听有探子来报:“现有穆将军兵发楚雄府,由此经过,大队离此八十里之遥,今日驻扎狼窝山,明日准到。”吴恩摆手,说:“再去打探!”遂向韩登禄说;”你我调齐大队,在此截杀一阵。”韩登禄说:“甚好。”往下传令,吩咐五鼓即用战饭,天明齐队。吴恩吩咐:“撤去酒席,大家安歇,明日好与大清国开兵。”一夜晚景无话。

次日天明,刚才用完早战饭,驳儿马探子来报,说:“穆将军大队离此有数里之遥。”吴恩急调大队,响了三声大炮,出离山口。只见东北上尘沙飞起,扬土翻飞,杀气腾空。这里恩把队伍列开,只见穆将军前敌正印先锋奋勇无敌将军邓龙,带着五千飞虎队,一瞧见吴恩亮队,心中甚为喜悦,说:“这一件功劳活该是我的!”催马摆刀来到两军阵前,说:“ 叛逆,趁早过来送死,今有邓大人在此!”吴恩一回头说:“哪一位会总前去把他拿住?”只见赤发瘟神韩登禄身背后有一员偏将,姓宋,名春,绰号人称飞毛腿,此人日行一千,夜走八百,脚程甚快,手中拿着一口朴刀,说:“众位主帅休要心慌,谅此无名小辈有多大能为?待我出去将他拿住,前来奉献!”

宋春拉刀冲出本队,来至金刀帅邓龙临近,说:“呔!对面大清营战将,可认识飞毛腿宋春么?”金刀帅邓龙在马上把手中刀一摆,说:“来者无名小辈,也敢在阵前摇唇鼓舌,待我前来拿你!”抡手中刀劈头就剁。宋春往旁边一蹿,摆手中朴刀,分心就刺。邓龙把手中刀怀中斜抱月的架势,往外一迎,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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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刀撤回来,变了别的招数。两个人杀在一处,战了几个照面,金刀帅把宋春劈于马下。

这边赤发瘟神韩登禄气往上撞,摆手中熟铜棍,出离了本队,来到邓龙面前,说:“鼠辈休要逞强,待韩会总结果你的性命!”摆棍搂头就打。金刀帅邓龙把马往旁边一带,两个人各分门路,杀在一处。正战之间,只见后队穆将军大队赶到,率带合营战将,在两边掠阵观战。只见邓龙与韩登禄两个人杀得难解难分。这里临敌无惧、勇冠三军马成龙一摆手中大环金丝宝刀,吩咐:“鼓吏擂鼓,待我前去捉他。”马将军出离本队,先把邓龙叫回来。马成龙来到临近说:“你这号东西,你好大胆量,待马大将军结果你的性命!”赤发瘟神韩登禄往旁边一闪,马成龙说:“来者鼠辈你是何人?通你的名来!”赤发瘟神韩登禄通了名姓,说:“你叫什么?”马成龙说:“我家住山东登州府文登县马家庄人氏,姓马,双名成龙。康熙佛爷亲书’临敌无惧,勇冠三军’的便是。你若是知时达务,趁早跪在马大将军的跟前讨饶。牙崩半个‘不’字,当时叫你死无葬身之地!”韩登禄一听,气往上撞,摆手中熟铜棍,盖项就砸。马成龙往旁边一闪,不敢用宝刀相迎韩登禄的棍并未砸着,撤回棍来,摆棍就打。马成龙躲闪不开,用宝刀往外一迎,只听“咯嚓”一声响亮,把韩登禄的棍磕为两段。韩登禄往圈外一跳,说:“哇呀呀!”一声喊嚷:“好厉害!”拉着半截棍逃回本队而去,那白面太岁任凤山说:“列位会总休要惊慌,待我前去拿他!”顺手拉出鬼头刀,来至两军阵前说:“呔!

对面的马成龙休要猖狂,待我前来拿你!”马成龙并不答言,摆宝刀就剁,白面太岁任凤山用刀相迎。只听“咯嚓”一声,任凤山的刀也被挥为两段,吓得任凤山连忙逃回本队。吴恩见事不好:“当啷啷”一棒锣声,撤回本队。大队人马回祁河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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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将军传令安营扎寨,众三军安下粮台,立下行营,埋好了牙叉鹿角,撤下了铁蒺藜、绊马索,安好了子午营、将军帐。

派手下战将巡墙子、下哈喇。穆将军用完了晚战饭,升坐中军大帐,把一干诸战将调齐。穆将军说:“列位将军,今朝叛逆吴恩已在此处,你我大家努力,攻破祁河寺,将国家的叛逆拿住,解往京都,你我大家奏凯回京,从此天下万民乐业。”诸战将异口同声说:“全仗大帅虎威!”穆将军传令:明日五鼓用战饭,天明齐队。派胡忠孝、李庆龙二人,带一万飞虎天梯队,前去抢青凤山。胡忠孝、李庆龙二人得令下去。将军散帐,诸将各归汛地。一夜无事。次日天明,胡忠孝、李庆龙挑选了一万奋勇飞虎云梯军,三声大炮,出了大清营,浩浩荡荡,人马来到青凤山。但见鸭蛋城上旌旗招展,号带飘扬,贼人无数。胡忠孝吩咐攻城。这些云梯军来至城门之下,把云梯立好,这些飞虎队左手擎藤牌,右手拿短刀,一个跟着一个,顺着云梯往上爬。上面把守这一座城池的正是白面太岁任凤山,见无数的官兵爬城,他把令字旗一摆,炮手点了一声大炮,这些贼兵搭起了滚木,对准那云梯,往下就砸;那边贼兵用灰瓶住下就打。这些官兵登云梯上去不高,被这檑木滚石、灰瓶砸下来的死尸不少。后面马队督着往前进兵,直攻了有两个时辰,胡忠孝见伤损了官兵不少,吩咐撤队回营。到了自己营中,查点了伤损的五六百之众,进大帐见将军请罪。穆将军说:“胡忠孝,你何罪之有!胜败乃兵家常事。”胡忠孝下去。穆将军把参赞大臣汪平请过来,把适才失机败阵之事对汪大人说了一遍。

汪平说:“大帅,据我看,这一个祁河寺地势甚险要,贼人聚守此处,以为得计。据我看来,贼人日久必败。这座祁河寺就是这一个山口,贼人并无出路。贼人前进有门,后退无路。今日我在两军阵前,在马上观看,贼人不少。”穆将军说:“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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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道山梁,你如何看得贼人数目?”汪平说:“我见山里头有一股煞气,直冲霄汉,并无鸟雀飞过。里面若是贼少,瞧里面是清净的;若要是贼兵多,看那半悬空中是浑的。人马踢的土,人口内出的气,裹在一处,就是煞气。”那穆将军是久打军需之人,听汪平这一番议论,暗暗点头,知汪平是一个高明之人,说:“汪大人,依你之见,此事该当如何办法?”汪平说:“在此死守。贼人兵多粮少,他利在急战。你我在此死守,贼人日久乏粮,必生内乱。那时趁势取之,这山垂手可得。”

穆将军说:“就依你这样办法。”一日晚景无话。

又过了几天,这一日,穆将军在大帐之内方才点完了名,只见营门官前来禀报:“外面有候化泰前来禀见。”穆将军吩咐:“请。”不多一时,追风仙猿候化泰从外面进来,给将军请安。穆将军说:“侯老英雄,你这伤势可好了么?”侯化泰说:“托将军的福,又有倭侯爷的妙药,才把伤势养好。要报龙峒山之仇。将军大兵来到此处,因何不走?”穆将军把交兵打仗、贼人死守打不进山去之事,说了一遍。侯化泰一阵冷笑,说:“将军休要为难,今夜晚我到祁河寺将吴恩拿来,献于将军台前。”穆将军说:“好,既然如是,赏侯义士一桌全席,派倭侯爷相陪。”下面有王天宠、朱天飞过来看侯化泰,四位英雄一同落座吃酒。四个人直谈了有二鼓之时,派手下人把残席撤去,安歇睡觉。

次日天明,朱天飞同侯化泰出离大清营,到了祁河寺山外,左右前后看了一遍。二人回来,见了顾焕章、王天宠,细谈今夜晚要探祁河寺之故。顾焕章、王天宠说:“二位,我两个人去青风山的后山,寻找山路上山,你我在山里头聚会。”朱天飞、侯化泰二人点头答应。

至晚饭后,二人换好了衣服,出离了大清营,一直扑奔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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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而来。离山口不远,靠南边有一带树林,见眼前有一条黑影进了树林之内。朱天飞、侯化泰二人追过去,到了树林内,各处一找,不见有人。二人正在疑思之际,忽听前面有脚步声音,二人追将过去,见那人直奔山口。二人在后面暗暗跟随,见那人到了这一座山城之外,飞身蹿上城去,并无有人拦阻。朱天飞、侯化泰也由这里蹿上去,进到山内一瞧,那人就在眼前不远,脚程甚快。二人跟着他往西走了不远,过了一道小桥,又往北拐,但则见这一片空宽之地,好作一块教场。东边一溜十二座大营,号灯分五色,里面更鼓齐鸣。往正面也是十二座大营。朱天飞、侯化泰看够多时,只见前面那个人还在山坡站立。

朱天飞、侯化泰二人也是艺高人胆大,见那人在前面,他二人就追。及到临近,见那人转身又往北走,到了祁河寺山门,见那人进去,二位老英雄随后追赶。方一进山门,只听“当啷啷”一阵锣响,出来了无数的贼兵。不知二位老英雄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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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回

义士涉险探贼巢秦远捉拿侯化泰

歌曰:

人要笑,人要笑,笑笑最能开怀抱。笑笑疾病渐消除,笑笑衰老成年少。听我歌,当知窍,极好光阴莫丢掉。堪笑世人死认真,劳苦征作千年调。从今快活似神仙,哈哈嘻嘻只是笑。

话说朱天飞、侯化泰二人进了庙门,望内一瞧,正北是大殿,东西各有配殿,院子宽大。见那个人穿大殿过后院去了。

二人后面跟随,直到后院,又是正北大殿,那大殿之上灯光闪烁。这座大殿明五暗七,两边俱是抄手式的游廊。大殿之上是月台,月台之上摆着五张八仙桌子,东边坐着是赤发瘟神韩登禄、白面太岁任凤山,西边坐着是刘会总、李会总。当中虚摆一张座位,想是给那八路都会总吴恩预备的。这朱天飞、侯化泰二人正看之间,只听“当啷啷”一阵锣鸣,东西配房跑出了无数的贼兵,连南门以外也进来无数的贼兵,把二人给围上了。

朱天飞、侯化泰二人就知道被这贼人引入龙潭虎穴来了,方才追的那个人,想是吴恩心腹人。他今天必是出去巡风去了,遇见这朱天飞、侯化泰二人探山,把他们引到里面来,一棒锣声,把众贼调来,将两位英雄围上,各执刀枪器械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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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朱天飞、侯化泰乃是侠义英雄,刀法纯熟,门路精通,将这些人战败了,把贼兵杀伤无数。内有秦远见大事不好,赶紧过来,一摆手中刀,竟望朱天飞剁来。朱天飞往旁一闪,撤回刀来,分心就刺,秦远往旁一闪身。两个人走了三四个照面,秦远不是朱天飞的对手,他往旁边一跳,伸手打兜囊之中掏出一宗物件来。朱天飞睁睛一看,是一黄布口袋,长一尺二寸,里面不知装的是什么东西。只见他照定朱天飞身上一甩,只见一股白烟扑奔朱天飞的面门而来。朱天飞闻着一股清尘登时昏迷,栽倒就地,被八卦教匪的兵丁捆上。侯化泰眼都气直了,一摆手中刀,说:“小辈,胆敢拿我的师兄!”这秦远他心中甚喜,说:“小辈,你也走不了!”把手中黄布口袋照定侯化泰一甩,侯化泰一个箭步蹿开,觉着有一股清香钻入鼻孔内,这侯化泰头迷眼昏,立脚不稳,翻身栽倒在台阶之上。这些个八卦教匪的兵丁也把他捆上,解到那大殿之前。

赤发瘟神韩登禄吩咐请八路都会总来。手下人答应,到了西院,把八路都会总吴恩请出来,升了公位。韩登禄一干众人说:“ 回禀会总爷,今夜大清国来了两个奸细,被秦远拿住,请你老人家发落。”吴恩往下面一瞧,说:“原来拿住这两个人正是钻云神吼朱天飞、追风仙猿侯化泰。”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说: “朱天飞、侯化泰,山人哪一样亏负你两个人?

我的阴阳八卦幡被你两个人盗去,我只想今生今世不能报仇,不想你二人也被我拿住了!来人!用解药把他二人解醒了。”

这朱天飞、侯化泰二人睁眼一瞧,两旁站着无数的贼人,吴恩在当中坐定,耀武扬威,用手指定朱天飞、侯化泰:“你二人也有今天!见了山人,应该如何?” 朱天飞哈哈大笑,说:“吴恩,你死在眼前,尚且不知!我今既被你拿住,杀剐存留俱凭于你,我死而无怨,总算为国尽忠!”侯化泰说:“吴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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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真不该死!我两个人本是前来杀你,今既被擒,侯大太爷有死而已!”吴恩吩咐:“把这两个人绑在左右!”这院正南是越山泉,一道涧沟,当中有一道汉白玉的小桥,靠两边一边各有一根柱子,把朱天飞、侯化泰绑在那两根柱子上。吴恩吩咐:“调一百名弓箭手,把他两个人给我乱箭射死,方出我胸中之气!当初我那阴阳八卦幡,就被这两个无名的小辈盗去。”

那朱天飞、侯化泰二人齐声说道:“吴恩,不必往下问了,今天既是被你拿住,我等万不想活着,何必如此!”这吴恩吩咐:“把他两个人给我乱箭射死!”手下人答应,大家一齐拿起弓箭。方要放箭,忽见桥下水面蹿上一个人来,脸上戴着隔面具,手中拿着一口刀,蹿上岸来,直奔吴恩而来。

来者这位是谁?只因顾焕章、王天宠二人各带水衣水靠,前去探青凤山。祁河寺的后山,往西北是一片大江,直往东南流,水势荡漾,并无船只。二人换好了水衣本靠,把白昼穿的衣服用油包袱包好,二人跳下水去,沿着这边山寻找这进出的道路。二人由西北直往东南浮着水,挨着山边往正南而走。走着甚远,连一只渔船皆无,也不见有进山的道路,都是些高峰峻岭。王天宠向顾焕章说道:“大哥,此处有名,叫越山泉,有一股水从山中穿过去。你我顺这股水源,从那里进去。”顾焕章说:“也好,你我往西北寻找这一股水源去,若是找着,就从那里进去。”二人复翻身回来,找到西北,果然见这里有一股进山水道。王天宠甚为喜悦,同着顾焕章一直的随这一股水进去。见两旁是夹壁山沟,二人浮水进山沟内。走了不远,但则见前面一道大山,这股水由这山窟窿里进去。窟窿小,人不能进去。王天宠说道:“贼人聚守此处,真是险要,置造得甚好。”王天宠愣了半天,说:“此处不能过去,往东南找出水之处,也可进去。”又同顾焕章回身往回浮水,方到东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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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之所,瞧了瞧,这水由半山腰中瀑头流泉。王天宠看罢,他叹了一口气,说:“可惜我这水性有一无二的,想这一股水我不能进去,天下会水的全不能进去了。也不是我这个人自高自傲,要讲练这水面之人,天下就让我王天宠一人。我要是不能浮进去的地方,别人更不能行了。”

话言未了,只听东北山坡上有人哈哈大笑,说:“王天宠,你太好高,妄自尊大,眼空四海,口中无人!你敢貌视天下的英雄?你从此处浮不进去,你说天下概无人浮进去。你岂不知泰山高矣,泰山之上还有天;沧海深矣,沧海之下还有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的能为武技不能浮此逆水,你经识不到,学艺不高!” 王天宠一闻此言,知道自己失言,被英雄侠义见笑,赶紧过去说:“朋友,适才间我一时的口过,尊驾千万不可见笑!”那人转身直奔王天宠而来。身临且近,王天宠借着星月的光辉一看,此人平顶身高七尺,马蜂腰,窄背,小细条身材;面如白玉,顶平项圆,眉分八彩,目如朗星,准头丰满,唇若涂朱,年有三十以外;身穿蓝绉绸一件长衫,足下青缎快靴,手中提一小小的包裹。王天宠看罢,连忙施礼,说:“尊驾贵姓高名?哪里人氏?”那人说:“王义士,不认识我,我倒认识尊驾。”王天宠说:“我实是眼拙,尊驾哪里看见过我?我一时间竟想不起来。”那人说:“在下姓李,名英,乃是陕西延凉卫的人,江湖中人送一个绰号浪里飞行,人称翻江太岁。我是久在云南一带,访查天地会八卦教的机密。今日知道穆将军大队取祁河寺,我特意前来寻找进山的道路,立一件功劳,面见老将军,作为进见之礼。”王天宠说:“李大哥,今天你既前来,能浮逆水,帮着我们助一膀之力。” 李英说:“很好,我打这道浮水进去。”王天宠说:“如要进山里面,有我们同营二位,名朱天飞、侯化泰,昨晚由旱路进的山。如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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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可都是自己人。若见面之时,千万说明白我同兄台见过面了,彼此保护,要紧要紧!”李英点头答应说:“我换上水衣水靠,这就进去。”浪里飞行李英收拾好了,把衣服包好,斜扎在腰间,蹬住山石,到了这股水源之处,水势往东南流得甚猛。他戴上了分水鱼皮帽,钻入涧沟之中。王天宠暗暗点头说:“真乃英雄也!”王天宠同顾焕章说:“大哥,方才这个人水性准比弟强,武技不在你我弟兄之下。”顾焕章说:“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何处无贤!”

二人正在说话之际,忽然间见正西江面之上有一叶小舟,船上有一个红灯笼,坐定一人,头上盘着发辫,身上穿着一身水衣水靠。王天宠他是夜眼,看的甚真,见船上摆着两碟鱼虾,一瓶子酒。见那人对月独酌,自言自语的对着那月色说话,说:“今天风清月朗,皓月当空,照耀如同白昼。自己一个人在船上喝这样的闷酒,甚无趣味。思想起来,同来玩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遭此年荒岁乱之际,兵荒马乱之年,今日晚晌在大江之中,我赏月独酌,倒是一件赏心乐事。”王天宠、顾焕章看罢,知道此人不俗。王天宠慢慢的告诉顾焕章说:“你老人家在此等候,我过去把他拿住,何问他这里可有进山的道路。”顾焕章点头答应。王天宠过去,爬上船来,过去就按倒那人。王天宠说:“奸细,你是哪里来的?我问你,这里可有进山的道路无有?”那个人说:“好汉爷爷饶命!我乃是姜家坨的人。我姓姜,名鸿,就在这正北离此十八里之遥,我们村中并无外姓。先前我们指望这河打鱼为生,近来这祁河寺来了一个强盗,名叫赤发瘟神韩登禄,霸住这一道大江,不准生人打鱼。今天晚上我是偷着捕鱼,被好汉爷爷看见,你老人家饶我这条性命吧!”王天宠说:“姜鸿,这一座祁河寺除了东山口,还有道路可通吗?”姜鸿说:“并没有进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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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龙王天宠就把他放走了,回到东边山坡上,找着顾焕章说:“大哥,适才我全探听到了,并无路可通祁河寺。”顾焕章说:“唔呀!王大兄弟,你顺我手看。”王天宠扭项回头,往大江之中一看,但则见方才那只小船往正北去了。王天宠说:“兄长,这是怎么一段缘故呢?”顾焕章说:“你我弟兄随着他,看他往哪里去。”王天宠说:“有理,你我就此跟随。”

往北走约有数里之遥,只见那只小船往东一拐,有一个水岔,两旁有山峰。那只小船一直往东南,进了山内。王天宠、顾焕章紧紧跟随,往东南走了约有一望之地,只见那只小船靠在南岸,在南山坡上有一个石洞,里面影影射出灯光。王天宠来到山洞以外,听见里头有人说话,说:“好,我这个泥鳅焉斗得过小白龙?幸亏对答得好,若要不然,我项上人头被他人砍去。好险哪,好险!”他正自言自语,忽听那洞门“喀嚓”

一响,王天宠从外面蹿将进来,把姜鸿吓得一阵发愣。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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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回

姜鸿泄机祁河寺王勇愤怒斗贼人

《莫恼歌》:

莫要恼,莫要恼,烦恼之人容易老。世间万事怎能全,可叹痴人愁不了。任富赛王侯,年年处处理荒草。放着快活不会享,何苦自己寻烦恼。

话说姜鸿正在洞内坐定,见王天宠进来,一伸手把他揪住,说:“好一个奸细呀!你是不要脑袋了!今天说了实话,饶你不死;如若不然,当时我把你碎尸万段!”那人吓得战战兢兢,

说:“尊驾你是福建台湾聚泉山公道大寨主小白龙王天宠王义

士么?”王天宠说:“然也,正是某家。你叫什么名字?”姜鸿说:“我有一个绰号,人称混海泥鳅。我在这里看着这一股山道。我与赤发瘟神韩登禄是口盟的拜兄弟,每年给我四百两白银,叫我看守这一座山洞。由这一座山洞里面可通祁河寺,里面可无消息埋伏。我这是一派真情实话,并无半字虚言,求好汉爷爷饶我这一条性命吧!”王天宠说:“我先把你捆上,你先受点委屈。我打这里进去,里面没有消息埋伏,回头我绝不杀你。”姜鸿说:“你老人家自顾前往,我不是虚言。”王天宠出去把顾焕章叫进来,说:“大哥,你在这里看守着他,千万别动。”王天宠拿着雁翎刀,一直顺山洞往里面走,约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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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里之遥,听见里面杀声一片,自己登着台阶上去,一看原来是五间大殿,格扇关着,里面灯光烁烁,外面是八路都会总吴恩、赤发瘟神韩登禄、白面太岁任凤山,还有刘寨主、李寨主,俱已在座。朱天飞、侯化泰在石桥梁两旁捆着。那一位浪里飞行翻江太岁李英,也被他等拿住了。王天宠吓得心中一愣,说:“这李英乃当世的英雄,怎么也被他等拿住?”

原来,浪里飞行李英浮着逆水进了这一座青凤山,来到祁河寺的庙内,见朱天飞、侯化泰二人被擒,听见那里吩咐,要把他二人乱箭射死。李英蹿上岸来,说:“好一干贼匪,今有浪里飞行翻江太岁李太爷在此!”吴恩吩咐人:“给我拿他!”

秦远拉刀蹿过去,摆刀就剁。李英往旁边一闪,用刀相迎。二人走了七八个照面,李英刀法精通,秦远往旁边一跳,伸手掏出迷魂袋,照定李英面门一甩,说:“鼠辈躺下吧!”李英闻着一股清香,直入鼻孔,觉着头迷眼昏,翻身栽倒就地。当时竟被贼人拿住,把他绳缚二臂,捆在桩柱之上,拿解药把他解过来,说:“请祖师爷发落。”吴恩用手一指下面李英,说:“你是哪里来的?山人与你并无冤仇,今天要归降我山人,饶你一死!”李英哈哈大笑,说:“吴恩,你乃是国家的叛逆,眼下天兵压境,不久你就被获遭擒。你要知时达务,率众至老将军帐前请罪,尚还可以饶你不死。如若不然,你死无葬身之地,那时悔之晚矣!”吴恩说:“鼠辈,你今被获遭擒,你在山人跟前还敢摇唇鼓舌!”吩咐:“ 来人!先把这厮给我开膛摘心!”手下人答应。秦远他要动手,来至桩柱临近,吩咐手下人:“拿过水盆来!”自己拿着一把牛耳尖刀,把李英衣服解开,拿凉水往头顶之上一浇。秦远方才把刀要扎,后面王天宠把格扇一开,左手擎刀,右手托镖,照定秦远就是一镖。秦远躲闪不及,这一镖正中琵琶骨上,秦远“哎哟”一声,翻身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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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地。王天宠蹿过去,手起刀落,将秦远结果了性命。

吴恩一见王天宠来到这里,又急又气,用手一指,说:“王天宠,该死的小辈!”王天宠说:“ 今天就是你尽命之日!”吴恩吩咐:“众位会总,给我把他拿住!”赤发瘟神韩登禄拉了一条铁棍,跳至当中,照王天宠劈头就打。王天宠不敢用刀相迎:“兵书有云:‘逢强者智取,遇弱者活擒。’我得变别招数赢他。”两个人杀在一处。王天宠蹿奔跳跃,闪展腾挪,速小绵软巧。韩登禄的棍分拨封扒打,分三十六手左门棍、四十八手右门棍、庄稼六棍。王天宠按门路躲闪,两个人杀得难解难分。王天宠往圈外一跳,把手中镖照定韩登禄哽嗓咽喉就是一下,韩登禄急忙一闪,这一镖正中左肩头之上。韩登禄嚷:“好厉害!”白面太岁任凤山一摆手中朴刀,说:“待我来拿他!”一摆手中刀,照着王天宠就剁,王天宠甩雁翎刀相迎。白面太岁任凤山也是久经大敌的英雄,知道王天宠会打暗器,两个人动手,任凤山暗暗的留神。八路都会总吴代光一瞧,就是王天宠在此动手,并无别人帮助,吩咐鸣锣齐队。手下人锣声一响,把队伍调来。贼人各执号灯器械,都预备齐了,把这一座祁河寺围得水泄不通。吴恩吩咐:“先调弓箭手,把这两个人先给我射死!”

手下人正要动手,只听东山口号炮惊天,原来穆将军自朱天飞、顾焕章、王天宠、侯化泰走后,老将军一想:“贼人白昼防守甚严,夜晚必然懈怠,你我调齐大军前去,一鼓而进。”发个箭,派胡忠孝、李庆龙带五千飞虎云梯队攻打东山口;二队发令箭,调韦佗保、韩三保、萨哩善、哈三保四个人,带五千接应队接应胡忠孝、李庆龙。发令箭。派参赞大臣汪平守粮台,副帅蔡将军护老营;派钢肠烈士欧阳善、铁胆书生诸葛吉、玉面哪吁张玉峰,带一万奋勇队,在青凤山祁河寺巡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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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寨。穆将军带领王绪祖、王金龙、邓龙、马成龙、马梦太、白少将军、玉昆、神力将高杰,大小二百余员战将,三万马步军,浩浩荡荡,杀奔邦河寺而来。前队胡忠孝、李庆龙到了祁河寺的东山口,前敌飞虎云梯军支好了云梯,一棒锣声,大众爬上城墙。此时贼兵已然懈怠,并无大将管理,只有两个小头目,一名卢子厚,一名曹子高,此二人是酒色之徒,不理正事,兵无纪律,队伍交杂。这胡忠孝、李庆龙二人带大队已到,竟把东山口的关口夺过来。后面接应队是韦驮保、韩三保等四员大将,带接应队进了山口。金鼓齐鸣,杀声一片。里面贼营中一干诸战将正在睡梦之中,忽听喊声大震,大家惊醒起来,知道东山口已被大清营所破,大众弃甲抛枪,四散奔逃。穆将军大队随后也赶到,直杀得高坡之上人头乱滚,低洼之处血水成河。

吴恩在祁河寺正与王天宠动手,听见外面山口已失,吓得他颜色更变,连说“不好” ,一拉韩登禄,说:“你我趁此走吧!”韩登禄跟进大殿,从这股山路逃走。二人正要逃走,只见刘会总、李会总一拨兵刃,说:“吴恩别走!我二人奉元帅之命,在此正要拿你!” 书中交代,这二位会总,一位姓刘,叫刘洪太;一位姓李,叫李德太,乃是老筛海回教正的两个徒弟。刘洪太住家在天津,李德太住家在沧州。二人奉师傅之命,在云南府相会。这二人来到祁河寺正北秋家庄,投奔刘洪太的表弟,名叫秋胜祖,此人以保镖为业,也是一个清真回回。他在镖行里数年,因天下年荒岁乱,刀兵四起,归隐在秋家庄,江湖绿林中人送外号,称为粉麒麟银枪将秋胜祖。那刘洪太、李德太来到秋胜祖的家中,正赶着秋胜祖这里办团练,二人在这里充当教习。

过了有两个多月,这日正操演队伍,忽见赤发瘟神韩登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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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手下人等前来拜望秋胜祖,邀请他入伙。秋胜祖把韩登禄让到家去,由刘洪太、李德太相陪,到厅房落座,手下人献上茶来。粉麒麟秋胜祖问道:“韩大哥,今天是从哪里来?”韩登禄说:“你我知己之交,我也不能隐瞒你。我是奉八路都会总赛诸葛吴代光之命,镇守祁河寺。听说贤弟武艺精通,我特意前来请你入伙,帮助天地会杀退大清国的人马。如要得了江山杜稷,你我都是开国的元勋,定鼎的大将。”秋胜祖说:“小弟有老母在堂,不能奉命,兄长再另请别人。”刘洪太、李德太在旁边一听韩登禄之言,心中一动,说:“我二人来到此处,原打算立一件奇功,不想有此好机会。我二人先到祁河寺卧底,等候大清的官兵到来,我两个人里应外合,那时将贼人拿住,呈送大清营,作为进见之礼。”刘洪太想罢,开言说:“韩会总,我弟兄两个人要效犬马之劳,不知尊意如何?”韩登禄说:“甚好。我今至此,未领教二位教师爷尊姓大名?”刘洪太、李德太各通了名姓。韩登禄说:“既是你二位愿意前往,吩咐外面鞴马,你我就此起身。”刘洪太、李德太二人说:“且慢,我两个吃素,到山寨多有不便。”秋胜祖说:“不要紧,我这里派二十个厨子伺候你们就是了。”韩登禄说:“甚好。”就叫秋胜祖派了二十个人,一齐鞴马,回归祁河寺。到了庙内,就升刘洪太、李德太二人为操军会总。这两个人就在这山寨,与韩登禄、任凤山甚是合好,焉想到他两个人包藏异心,暗探天地会的机密。

后来吴恩带兵来到,两个人打算行刺,见秦远行坐不离吴恩,处处留心,未敢轻易下手。这两个人竟盼官兵前来,好做内应。今日见吴恩大势已去,韩登禄乃无谋的匹夫,任凤山尚与王天宠动手,手下人报上来,穆将军率带诸战将,将祁河寺围住。那韩登禄与吴恩要进大殿,从这座山洞逃走。韩登禄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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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山中贼寇,在这里坐地分赃,他花银钱修的这股地道,怕是日后犯事有人拿他,好从这里逃走。派他拜弟姜鸿在山后预备一只小船。这条道除去他与任凤山知道,别人全不知晓,刘洪太、李德太二人在山里这些日子,全不知道有这股地道通至大江。今日韩登禄同吴恩要从这里走,又见方才王天宠是从这里出来的,刘洪太、李德太知道是一股地道,两个人拉刀,说:“韩登禄、吴恩,你两个人休想逃走!我二人奉师命,特意在此等候拿你!”吴恩、韩登禄两人并不答言,转身往地道就走。刘洪太、李德太二人后面紧紧跟随。

方到了山洞的洞口,顾焕章正然在这里着急,见王天宠从这里进去不见回来,他这里看着这个姜鸿,又离不开身。忽听洞里有脚步之声,疑惑是王天宠出来,顾焕章说:“贤弟,来了么?”那吴恩往外一蹿,顾焕章一瞧是吴恩,摆宝剑就剁。

吴恩飞身蹿出山洞,顾焕章方才要追,韩登禄抡棍就打。顾焕章往旁边一蹿,摆宝剑搂头就剁。韩登禄用手中棍往外一崩,只听“呛啷”一声响亮,韩登禄手中棍挥为两段。韩登禄方要逃走,后面刘洪太、李德太二人赶到,说:“别放走了吴恩、韩登禄,我二人来也!”韩登禄一回头,拿着半截棍,照定刘洪太头顶打来。刘洪太一闪身,一避血劂将韩登禄打倒。顾焕章问:“你二人是谁?”刘洪太、李德太二人通了名姓:“我乃是天津卫人氏。今奉我师傅老筛海回教正之命,在云南府聚会,定下金锁连环八卦计,捉拿吴恩。我二人在这里有一个表弟,叫秋胜祖,在这里办乡团,与赤发瘟神韩登禄有一面之交,韩登禄把我二人请至山上入伙。”正说之际,忽见山洞脚步响亮,马成龙等一干英雄赶到,大家分水旱两路追赶吴恩。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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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回

吴恩渡江逢知己群雄无意遇贼人

《颐性歌》:

莫要愁,莫要愁,前生定数岂能由。贫穷枉抱贫穷根,富贵空劳富贵忧。无定岛,不系舟,识破任优游。

话说顾焕章、刘洪太、李德太拿住了韩登禄,忽见从山洞出来一队人马,是马大人即马成龙等出来。顾焕章他一看,知道东山口已破,赶紧说:“贤弟,你我大家追赶吴恩去。”

书中交代,马成龙等是从哪里来的呢?只因穆将军带大队进了山口,与那些贼兵打仗交手,杀得贼人五零四落。马成龙、马梦太、高杰、白胜祖四个人杀进了祁河寺,但则见朱天飞、侯化泰二人被绑在桩柱之上,过去用刀剁开绳扣。瞧那边还绑着一个,并不认识,五官相貌不俗,大概是一位侠义英雄,过去也把绳扣与他剁开,问明白了他的名姓。两边贼人喊杀连天。

见王天宠独战任凤山,马成龙蹿过去说:“王贤弟闪开,待我来拿他!”任凤山见众会总俱都逃走,就剩他一人,孤掌难鸣,又见马成龙过来要与他动手。任凤山本领艺业高强,眼空四海,目中无人。他有一个兄弟,名叫任凤姣,死在大清国的将官侯化泰之手,他立意要给兄弟报仇。今天遇见马成龙,抡刀照定马成龙就剁。马成龙用宝刀往上相迎,只听“咯嚓”一声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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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把任凤山的刀挥为两段。任凤山转身要走,被马成龙一刀杀死。马成龙问:“吴恩往哪里去了?”大众说:“进大殿从地道逃走了。”马成龙、马梦太、高杰、白胜祖四个人一并追将下来。方一出洞口,只见顾焕章正拿住韩登禄,与刘洪太、李德太正在那里讲话。他四个人赶到,说明来历。马梦太过去连忙叩头,说:“原来是二位师兄。”刘洪太、李德太说:“贤弟请起,你我暂且不要叙礼,追赶吴恩要紧。”王天宠也随后赶到。

众人把姜鸿放起来,说:“你要归降大清营,我们大家作为引荐之人,你意下如何?”姜鸿说:“求大家开恩,饶我这条性命吧,我情愿效犬马之劳!”王天宠说:“你来撑这只小船,追赶吴恩。”这几个人来至山坡以下,见这只小船仍然在那里未动,姜鸿大吃一惊,说:“吴恩并不会水,他从哪里逃走了?”王天宠说:“我已把韩登禄杀死,你在此必知道他往哪里去了,必有可通之路。”姜鸿说:“从这里往东走,不到一里之遥,有一道山涧,有五六尺宽,那里可以蹿得过去。过那道山涧有一道大岭,名为金沙岭。下了金沙岭,再走四十里地的山道,一出山口就到范村,那里是一座大镇店。由西村口过江一直往西南,就是大竹子山的去路。”王天宠听罢,说:“既是你这条道路甚熟,你就头前带路。”姜鸿说:“诸位俱跟我来。”王天宠、顾焕章等六个人跟着他一直往东走了不远,都是沿山的崎岖道路。到了那道窄山涧之所,姜鸿他先蹿过涧去,王天宠诸人跟着蹿过去。到了金沙岭,顺着那曲折路径,往北走了有四十里之遥。

此时东方发晓,天色已然大亮,见前面有一片村庄,及至临近再看,原来是一座大镇店。姜鸿说:“你们众位老爷们跟我先到江口,看是如何。”众人来到江口,见先有一只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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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过江去甚远。王天宠到了这临近的铺户中一访问,说:“方才有一个老道,你等可看见从此过去了吗?”那铺中人说:“不错,方才有一位道爷从此过江,他并不搭伴,要单雇一只船。

我们这里有一个人久在这江口使船的,名叫海顺,他方才把他渡过江去了。你们几位早来几步也就赶上了。你们几位是和那道爷在一处的吗?”王天宠说:“我们不是一处的。我们是大清营的差官,来到这里拿贼的,他是叛逆吴恩。你们这里可有船吗?”

正说着,只见那边过来了一只小舟,靠在江岸。王天宠早已看见,转身过去说:“朋友,你渡我们几个人过江。”那使船之人拿眼一瞧王天宠这七个人,说:“你们几位要过江?请上来吧。”王天宠等上了小船,那使船之人把跳板一撤,船家用篙一点,这只船飘荡荡往前行走。王天宠见这使船之人,暗吃一惊。此人年过三旬,细腰虎背,面如紫玉,两道英雄眉,一双虎目,鼻直口阔,海下无须,正在少年;见他两只眼睛烁烁的放光,由大眼角有一道红线,大行家一瞧,是一道水湿纹,这人水性颇通。王天宠点了点头,问:“这个朋友贵姓?”使船的那人说:“在下姓李,名杰,乃陕西延凉卫的人。因找我兄长,流落在此处,买了一只小船,就在这江口使船为生。”

王天宠说:“你兄长叫什么名字?”李杰说:“我哥哥叫李英。”

王天宠说:“莫非就是浪里飞行翻江太岁李英?他是你哥哥么?”

李杰说:“不错,正是。”王天宠说:“可巧遇见我,就算找着了。你哥哥在祁河寺帮助我等打贼。你是多咱来到此处的?”

李杰说:“由去岁春天就在这江口。”王天宠说:“你有外号没有?”李杰说:“我有一个小小的外号,人称水底金鳌。皆因我在水中能住三天五天的工夫。”王天宠说:“你帮着我们把吴恩拿住,回归大清营,与你哥哥见面,也可以保举你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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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官。”李杰说:“好。尊驾,你是何人?”王天宠通了名姓,又给大众引见。大家言投语合,坐着这只小舟,飘荡荡顺着大江到了西岸。叫李杰这里等候,七位英雄下了船,这里一访问,有位老道方才过去,尚走不远,还在这里吃饭来着。

这几个人看天色不早了,有心在这里吃饭,又怕跑了;有心要往下追赶,肚中又是饥饿。总皆因是顾焕章、马成龙等贪功,众人一想:“这是万年不遇的机会,不可错过。为大将者不能讲究寒暑,身披铁甲定烟尘,渴饮刀头血,睡卧马鞍心。

今日之事,你我努力往下追赶,务要将妖人拿住,立这一件奇功!”众人顺着道路往下追赶。天正在四月的光景,甚是炎热。

众人约走了有二里之遥,天色到晚饭时候。高杰说:“可了不得啦!又渴又饿,又困又乏,咱们找个地方歇息歇息吧。”白胜祖用手一指,说:“你来看,眼前那一带绿树荫浓之处,大概是一座山庄,你我到那里歇息吧。”高杰说:“甚好。”大家说说讲讲,就来在那座庄口。众人是由西北往东南走,正走在这座村庄的东头,往西一看,是一趟大街,南北的住户。只见村头路南有一座便饭铺,座北向南的五间房,外面搭着天棚,周围有苇子花障,靠着门首东西两边,有四株杨柳树。

这七位英雄,赤日炎炎似火烧,众人也都乏懈了,想着在这里歇息歇息,吃杯茶水。众人进去,到了天棚的东边坐下。

只见打屋中出来一个跑堂的,年有十八九岁,身穿半新细毛蓝布半大褂,蓝布中衣,白裤青鞋,系着一条围裙,上边连个泥点也没有,洗得干干净净,白生生的脸膛儿,黑黝黝两道眉毛,皂白分明,长得干干净净,很透着机灵。马成龙看罢,一摆手把小伙计叫过来,说:“你给我们拿一包茶叶,烹壶茶来。”

小伙计答应,过去给送壶茶来。马成龙给众位倒上。顾焕章说:“马大兄弟,你我闯荡江湖,游历各省,不想今天来至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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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地土风情又别换一番的境界,真是一处不到一处迷,是处不到永不知。”大家齐说:“这话有理!”马成龙把小伙计叫过来,问:“你们这庄村叫何名?”小二说:“我们这叫邓家庄。”马成龙说:“你们这里卖什么吃的?我们大家在这喝点茶,吃个便饭。”小二说:“我们这净卖家常便饭,不预备应时小卖。天时炎热,荒庄野境。”马成龙说:“给我们五斛女贞陈绍,再给咱们煎炒烹炸,配八样菜来就是了。”顾焕章说:“很好。”小伙计擦抹桌案,把酒菜摆上。七位英雄落座吃酒。

马梦太说:“咱们这里吃完了酒,也该回去吧。老道吴恩可追不上了。”

正说话之际,只见从西边来了两个人,年有二十以外,紫花布裤褂,青布快靴,面皮微黄,一脸的怪肉横生。这两个人进了这座饭铺说:“掌柜的,我们庄主爷今天来了朋友啦。今天厨房菜不齐,我们厨子老实刘派我到你们这要点东西。”里面掌柜的问:“要什么?”那两个人说:“与你们要一只鸡、三只鸭子,要点藕,两尾鱼。”掌柜的说:“作什么?今天你们庄主这么阔呀!”那人说:“今天我们庄主来了贵人啦,乃是八路都会总赛诸葛吴代光,由祁河寺败阵回来,说后面还有好些个大清营的战将追过江来。依着那吴恩他一定要走,我们庄主苦苦的相留,说:‘不要紧,有大清营的战将追过来,全有我哪。’我们庄主爷的外甥秦远也死在祁河寺内,我们庄主一定要与他外甥报仇。今天吩咐厨房预备果酒来吃,偏巧我们厨房菜不齐,我们厨房派我来到你们这借菜。”掌柜的把他所要的东西都给他拿出来,两个人拿着东西去了。

这里顾焕章、王天宠、马成龙、马梦太、高杰、白胜祖、

姜鸿这七位英雄听得明白,把小伙计叫来,说:“方才这两个人是哪里来的?”小伙计说:“就是我们这邓家庄邓庄主的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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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家人。”马成龙说:“你们这邓庄主叫什么名字?”小二说:“叫追魂太岁邓天魁,也是一位天地会八卦教的会总,使一口龙泉宝剑,善能削铜剁铁,切玉断金,水断蛟龙,陆斩犀象,杀人不见血,还会打各种的暗器,年有三十余岁。你们几位是哪里来的?”马成龙说:“我们从石平州来,要往楚雄府去找朋友去,从此路过,在此吃一顿便饭。”小二转身要下去,马成龙、马梦太又问:“邓庄主在这村庄哪边居住?”小二站住,用手往西一指,说:“就在这西边路北这一所瓦房,门口有两棵龙爪槐,就是他家。”马梦太听明白了,吃完了,算还了饭帐,众人忙出离了饭馆,一直往西来。到在邓天魁的门首,几个人探了探道,来到村背后。见北边树下有一座山神庙,几个人在山神庙内坐定,候到天黑,众人各各收拾利落,背插单刀,出了山神庙,留马成龙在这里等候。众人一瞧天色甚黑,伸手不见掌,对面不见人。天有初鼓之时,众人带刀,要扑奔邓家庄。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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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回

众豪杰夜探邓家庄六英雄遇险身被获

《快活歌》:

莫要恼,莫要恼,明日阴晴实难保。双亲膝下俱承欢,一家大小要合好。粗布衣,菜饭饱,这个快活哪里讨?荣华富贵眼前花,何苦自己讨烦恼。

话说六位英雄到了邓天魁的房后,各施飞檐走壁之能,蹿上墙去。伸手掏出问路石子,往地下一扔,听了听是实地,六个人跳下去,往各处一瞧,这后院是一所花园子,里面栽种有十几棵大树,有各样花草,北边有三间楼,西边有花亭,花亭东边有一株玫瑰树。那边有一所院子,正是丹桂轩。几个人正看之际,只见打正南角门进来一个人,手中拿着一个灯笼,这只手拿着一个捧盒,走着道,自言自语的说话。他说:“有几个钱,真拿排场哪!这离厨房够多远,一趟一趟的,还得这么送!”说着话,提着灯笼,就奔那一所院子去了。马梦太等他回来,过去一脚,把他踢个跟头。那人直嚷:“爷爷饶命!”

马梦太说:“你别嚷,你嚷我把你脑袋割下来!”那人说:“我不嚷。”马梦太说:“邓天魁与吴恩在哪里?你说了实话,饶你不死。若要不然,当时把你杀死!”那人说:“大太爷饶命!

我们大爷与吴恩就在前厅,方才摆上晚饭。”马梦太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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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捆上,将你嘴给你堵上,暂寄存在这棵树上,等我办完了案,回头再放你。”

马梦太把他捆好,众人上房,蹿房越脊,来到前厅。但见大厅里面灯烛辉煌,猜拳行令。众人打上面珍珠倒卷帘、夜叉探海架势,借灯光往里一瞧,但则见正当中坐的是八路都会总吴恩,西边主座相陪是邓天魁。那人身体高大,膀阔三停,面如姜黄,两道粗眉,一双大眼,准头丰满,海下无须,正在少年之时,陪着吴恩吃酒,一团的傲英风。高杰是个浑人,想要独建奇功,伸手拉单鞭,跳在院中,说:“吴恩,你还不出来!

外面大兵已到,我等特来拿你!”八路都会总吴恩一听外面有人叫他,方才站起来要出去,只见邓天魁站起来,说:“都会总休要着急,待我前去拿他!”拉龙泉剑蹿到院内,说:“鼠辈,通你的名来!”高杰一语不发,摆鞭往下就打。邓天魁往旁边一闪,把宝剑门路分开。

邓天魁这个人精明强干,心狠意毒,自幼儿在江湖绿林道内,所作所为,都是些伤天害理之事,隐善扬恶,口是心非。

后来归顺天地会八卦教,他仍是恶习不改。先前有个朋友劝过他:“别学刻薄,别学短见,远在儿孙,近在眼前。”邓天魁一闻此言,倒一阵冷笑,说:“没看过《三国志》?那曹丞相有两句话:‘能叫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他与那朋友从此绝交。这邓天魁在八卦教中封为勇烈侯,久有心要带兵出征,无奈家中有几个宠爱的侍妾,分离不开,他乃是酒色之徒,贪妻恋子。吴恩前者请过他,他有心替大竹子山带兵前去与大清国交兵打仗,他家中有侍妾八人,内中也有歌妓出身的,也有游妓出身的,俱不放他走。吴恩连催了三次,不见他到大竹子山。有他一个表弟任上荣,在吴恩跟前把邓天魁的行止大概说了一遍。旁有静江太岁张宝一听此言,哈哈大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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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师爷,不必请邓天魁啦。据我看来,连他家中几个侍妾都调度不开,还能给祖师爷办理天下大事哪?不能治家,焉能治国?不能治国,焉能平天下?此乃是有名无实的小辈,不足论也!”吴恩今日兵败势孤之际,路过邓家庄,正在慌不择路,邓天魁把他让到家中,以君臣之礼相待。依着吴恩,想要回大竹子山去,知道他这人不行。那邓天魁说:“祖师爷别走,这里离小竹子山甚近,派一个人前去,把座山雕罗文庆调来,他有两个儿子,长子罗如龙,次子罗如虎,有副印会总蔡文荣,带着小竹子山全营大队人马,在这邓家庄安营下寨,等候大清国的人马来,与他决一死战。”吴恩说:“也好,你就急速传我的令,把他调来。”邓天魁传下令去。故尔今晚上方才摆上晚饭,正与吴恩谈心,对坐吃酒。

忽听外头有人叫,他伸手拉龙泉剑蹿到外面,听见高杰那里破口大骂,他说:“吴恩、邓天魁,你们两个小子出来,爷爷高杰在此等候多时!”邓天魁刚到院内,高杰摆鞭就砸。邓天魁往旁边一闪,摆宝剑用白蛇吐信的架势,分心就扎。高杰用豹尾鞭往上一崩,只听“当啷啷”一声响亮,真有龙吟虎啸之声明。两个人走了三个照面,邓天魁伸手打兜囊之内掏出迷魂袋来,照定高杰一甩。高杰闻着一阵清香,觉着头迷眼昏,登时翻身栽倒就地。马梦太一见,气往上撞,摆短把刀跳到院中,说:“邓天魁休要逞强,认识你老太爷吗?”邓天魁说:“鼠辈,你就是那个瘦马马梦太?”那马梦太说:“然也,正是你家老太爷,不必多说!”此时邓天魁早把迷魂袋捡起来了,摆宝剑照定马梦太就剁。马梦太知道是一口宝剑,不敢用短把刀往上相迎,往旁边一闪,摆刀分心就扎。走了约有三四个照面,邓天魁又把迷魂袋扔出去,马梦太也被获遭擒。白少将军一瞧:“这厮胆大包身,使的必然是邪术,邪不能擒正,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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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拿他!”拉手中单刀,跳在院中,一语不发,竟奔邓天魁,抡刀就剁。邓天魁摆宝剑往上相迎,白少将军把刀往回一撤。

两个人也走了七八个照面,被邓天魁一迷魂袋打倒。姜鸿在房上一看白少将军被擒,甚是着急,一想:“我也得下去!”拉出刀来跳下去,也被贼人拿住。

顾焕章、王天宠在房上,此时倒是进退两难:有心下去,知道贼人这迷魂袋甚不容易破;有心不下去,马梦太等已然被贼人拿住。王天宠是侠心义胆的英雄,万不能自己逃命,亮出雁翎刀,跳在院中,伸手掏出一只镖来,照定邓天魁就是一镖。

邓天魁一闪身,就是一迷魂袋,王天宠也被贼人拿住。顾焕章见师弟被人拿住,心中甚为着急,摆太阿剑,说:“邓天魁,你这混帐东西休要逞强,待我来拿你!”摆剑往下就砍,邓天魁用龙泉宝剑相迎。走了几个照面,邓天魁一迷魂袋,把顾焕章也拿住了。邓天魁伸手把宝剑连鞘全解下来,双手捧定,献与吴恩。吴恩一瞧太阿剑物归本主,自己哈哈大笑,说:“我吴恩还有点造化,不想这一口宝剑还落在我的手内。”吴恩又说:“把他们六个人全都乱刃分尸,才出我胸中之气!”邓天魁说:“祖师爷暂且不必忙,已然遣人到小竹子山前去调兵,大概是明后天大兵必到。祖师爷把他们六个人拿出来祭旗,也叫罗文庆、蔡文荣二人看看我的能为!”吴恩说:“也好,既然如是,把他六个人绑在后面,派邓忠带领四个更夫看守。”

手下之人把这六个人的兵刃攒凑放在后院空屋之内,然后把这六个人搭到西跨院北上房,邓忠与四个伙伴交廊檐底下看守,到厨房内要了点酒菜,五个人在这里吃酒。邓忠向这四个伙计说:“咱们庄主爷真有能为,会把大清国这几个战将全都拿住了。明日小竹子山大兵一到,咱们庄主就是带兵的元帅了。你我大家就盼着八路都会总得了江山社稷,咱们庄主是一字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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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你我也都得点功名哪!”

四人在此讲话,忽见从东角门过来两个丫环,手提着灯笼。

后面跟着一个女子,约有十八九岁,生得花容月貌,绝色无双,来到在北上房台阶以下,问:“谁在这里看哪?”邓忠说:“是我。”连忙站起来,说:“姑娘出来了?”书中交代,这位是邓天魁的妹妹,叫邓芸娘。自幼跟他母亲练了一身的功夫,长拳短打,刀枪棍棒,样样精通。使一口单刀,会打袖箭,会打紧背低头追风匣装弩,双手能打镖,双手能接镖,也会打迷魂袋。想当年他父亲名叫邓宽,绰号人称飞天夺鹤,会配薰香、蒙汗药、麻药,在邓家庄坐地分赃。生平就是一儿一女,为人机巧伶俐,把平生所学的能为武技全传与他女儿。邓芸娘自打他父母死后,今年方一十九岁,尚未有婚配。自己颇有一段心事,不能对他哥哥言明,打算选一个郎才女貌之婿,要把终身大事托靠于他,这是他肺腑之事。今日听见丫环说,拿住了大清营几个大将,自己要到前边瞧瞧所擒是何等人物,带着两个丫环来到前院,叫邓忠把门开开。两个丫环用灯笼一照,邓芸娘举目一看,但则见被捆的这六个人,俱都昏昏沉沉,不省人事。邓芸娘仔细用灯光一照,一眼看见白少将军。看那白少将军虽然是绳缚二臂,躺在就地,那一团英雄壮气尚且不减,看年岁也不过在十八九岁,头上一块蓝绉绸手绢罩着头,身穿蓝绉绸裤褂,足下一双青缎子三镶抓地虎的靴子,站起来身体合中,细腰窄背,面如白玉,白中透润,润中透白,由打白润之中又透出一点粉红色的颜色来,顶平项圆,二目紧闭,眉似漆刷,鼻梁高耸,唇若丹霞,真是形如宋玉,貌似潘安,一脸的书生气。邓芸娘看罢,吩咐两个丫环:“把他搭到我那屋里去。”

又说:“邓忠,不准告诉庄主知道,明日我有赏。”邓忠等五个人知道她的厉害,俱不敢得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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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把白少将军搭在花园子,往东另有一所院子,这院子是北房五间,东西配房各三间。来到北上房东里间屋中,顺前檐的炕,炕上支着蚊帐,当中有一张小炕桌,桌上放着一个蜡灯。地下靠北墙是花梨的一张条案,上面摆着四盆盆景。靠东边是一个多宝格,里面摆定都是珍珠古玩。条案头里是榆木搽漆的八仙桌,两边各有椅儿。两个丫环把白少将军放在椅子上,姑娘吩咐:“拿解药来伺候!”丫环拿过解药来,递给姑娘。

邓芸娘来至白少将军的跟前,说:“丫环,你们先出去,叫你们再来。”两个丫环都会意,转身到西屋中去了。邓芸娘要用解药把白少将军解救过来,当面求亲。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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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回

邓芸娘释放英雄白胜祖智捉贼人

歌曰:

远上寒山石径斜,宫前杨柳寺前花。

红颜未老恩先绝,莫怨东风空自嗟。

话说邓芸娘用解药把那白少将军解过来,白少将军打了两个喷嚏,一睁眼细看,眼前站定一个绝色无双的女子,生得果然千姣百媚,万种风流。怎见的?有赞为证:见佳人,天然秀,不比寻常妇女流。乌云巧挽堆鸦髻,黑黪黪长就了未擦油。眉儿弯,春山秀,杏子眼,把情儿露。鼻梁端正樱桃口,耳坠金环挂玉勾。穿一件藕色氅,翠挽袖,内衬罗衫楼外楼。百褶宫裙把金莲露,端又正,尖又瘦,瞧着倒像不会走,行动犹如凤点头。心儿灵,性儿秀,美天仙,比他丑,嫦娥见,也害羞。真正是貌美丰姿,体态温柔。

白胜祖看罢,心中一动,不知这个女子他是何人,连忙问道:“这位姑娘,你是何人?因为什么与我来到此处?”那姑娘娇滴滴声音说道:“公子,我乃是邓天魁的妹妹。按理说,奴家可不应该告诉,无奈你不是外人。奴家小字儿叫芸娘,今年一十九岁,二月二十六日子时生。娘家父母早丧,跟着我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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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度日。我哥哥不办正事,尚还未给奴家许配人家。今天我听见说大清营的差官被我哥哥拿住,奴家带着丫环到前边一看,奴家瞧你在那里捆着,可惜可怜,派丫环把你搭到我这屋内来,用解药把你解过来,与你商量一件事,你可愿意?”白胜祖一听这女子之言,又见他眉目传情,秋波斜视,白少将军说:“姑娘,我名叫白胜祖,乃是大清营的战将。只因穆将军攻破了祁河寺,我等追下吴恩,来到此处,被邓天魁所拿。要凭一刀一枪,他也未必将我拿住,依仗着他有一个迷魂袋。今天你把我带到这屋中,有什么商议请讲。”邓芸娘说:“我意欲把尊驾放出回营去,奴家这话可说不出口来,这屋中又没人替我说。

我意欲把终身大事托靠与你,不知你意下如何?”白少将军一听此言,心中一想,说:“这事本好。我是世袭的建威将军,又是旗人,他是一个反叛的妹妹,与我甚不配合。再者说,还有一节,我是在军营里打军需的,临阵收妻就有掉头之罪。然这丫头脸也太大,又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我当面对讲,万不是贞节烈女。”自己心中想够多时,又听邓芸娘问道:“你倒是愿意不愿意?你说呀!”白胜祖脸一发红了,说:“不行,你还把我送到那屋子去吧。活着与我那几个朋友在一处为人,死了与我那几个朋友在一处作鬼。倘等众人一死,我焉能再投生!”邓芸娘一想,说:“冤家,你好想不开!奴家与你成了亲,我还不把他们几个人放了么?”白少将军一听邓芸娘这句话,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我要不从她,她手起刀落,准把我杀了,我们几个人全都得死在这里。莫若我将计就计,口中应允了她,我心中自有主见。只要她把我放了,我得便把她杀了,救我那几个朋友好走。”想罢,说:“姑娘,你既有这番美意,我求之不得,我实在的愿意。”邓芸娘一听他答应这件事,心中甚为喜悦,方要过去亲解其绑,自己心中又一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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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我见他答应我这件事情,眼珠乱转,怕其中有诈。”

止住脚步,说:“你要是答应我这件事,你对天盟誓来。我要放开你,你要走了哪?”白胜祖说:“你放开我吧,我要走了,叫天打雷劈了我!”邓芸娘走去把绳扣解开。白少将军活动活动臂膀,心想:“我把她稳住了,把我这几个朋友放开,我们一同好走。”自己正在思想之际,只见邓芸娘在帐子里头把衣裳更换了,叫两个丫环:“春兰、春梅,到厨房要一桌酒席来,我与白大爷这里吃酒。”

两个丫环去不多时,回来把床桌擦抹干净,擦好杯盏匙筋,先开了四样果子。邓芸娘问白胜祖:“你喝什么酒?要喝烧酒,要到外边去拿;要喝女贞陈绍,这屋内就有。”白少将军本是大员子弟,开过眼、见过世面的人,见邓芸娘摆上这几样果子,自己要叫不出酒的名儿来,怕邓芸娘耻笑,他说:“烧、黄二酒我一概不用,我最喜欢吃的是药酒。”邓芸娘说:“你说吧,你愿意吃什么药酒,这里虽则不全,也有个几十样。”白胜祖说:“茵陈、瓮头春、五加皮是过了景啦。此时虽是立夏之时,喝莲花白酒、黄莲叶酒,又不对时令,太早啦。有一宗药酒,叫荷叶青,叫他们给我拿两瓶来吧。”邓芸娘叫丫环去要两瓶荷叶青来。丫环去不多时,把酒拿来,春梅又摆上几碟冷荤。

白少将军在东边坐着,邓芸娘在西边坐着,顺前檐的炕桌上摆了一个蜡灯,两个瓷碟,两个酒盅,两双筷子。邓芸娘伸手拿起酒壶来,给白少将军斟上一杯酒,杏眼含情,香腮带笑,说:“冤家,咱们两人喝一回成双杯吧!”白少将军肚中也饿了,瞧这几样果子也好,自己一想:“有什么事再说。”邓芸娘在灯下仔细一看,白少将军喝下两杯酒去,更透着好看,真是黑黪黪眉毛,白生生的脸膛,目似春星,鼻如玉梁,牙排碎玉,唇若涂朱,正在少年。本是白脸膛,又搭着喝下两杯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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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皮一发红,亚赛三月桃花初放,真是白中透润,润中透白,又打白润之中透出一点红过来。邓芸娘一看白胜祖这份相貌,概不由己,春心一动,自己心中想着:“我找着这个主儿,我就把终身大事托靠此人,实在称心合意!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自己是轻摇玉体,慢闪秋波,说:“冤家,今天你我多喝几杯酒吧,然后共入罗帏。”白少将军说:“姑娘,你先把我们几个朋友放出来。”邓芸娘说:“不忙,咱们两人先成其这件好事,然后再把他们放出来,再叫你们一同走。”

白少将军一听此言,心中一动,心中说:“我借着这个机会将这丫头解药、迷魂袋套诓过来,今夜晚上捉拿邓天魁、吴恩,立这一件奇功,就在今日。”想罢,说:“姑娘,方才我们那几个朋友被你哥哥使什么东西拿住的?”邓芸娘说:“冤家,你不知道哇?我哥哥使的那是迷魂袋,原是我们家传的药材配的。要是与人家动手,不是人家的对手,站在上风拿出来迎风一晃,无论是什么样的英雄,都得躺下。我们这解药就是独门,闻上这解药能够明目清心。我们这教中都闻这个药,作为玩物,我哥哥也不轻易送人。咱们两人这样的好法,回头我给你一瓶。”白胜祖说:“你拿一瓶来,我闻闻是什么滋味。”

邓芸娘说:“别忙,咱们两个人先喝酒。”白胜祖一想:“我先拿酒把他灌醉了,然后暗中取事。”想罢:“姑娘,我这闷酒喝不下去,咱们两人划拳吧!”邓芸娘说:“也好。”两个人就“五哇六哇”,划起来了。两个丫环在旁边伺候。

二人正划得高兴,忽听见前边“当啷啷”锣声响亮,只听那边说:“杀!拿!”夜静空谷传声,听着又远。邓芸娘连忙打发丫环春梅出去,问问什么事。丫环春梅到了前边一看,但见这些庄兵各个手执灯笼火把,拿着刀矛器械,围着一位英雄在那里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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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交代,来者这位英雄不是别人,正是临敌无惧、勇冠三军的马成龙。他在山神庙内等候六位英雄捉拿吴恩,见众人走后,他自己一想:“人家六个人都是英雄,我山东马也是豪杰。人家都会陆地飞腾法,两头见太阳都走一千里地;他妈妈我山东马两头见太阳,走个百十里地。人家飞檐走壁,一蹦就两丈多高;我马成龙飞檐走壁,一蹦就二尺多高,闹一个腚沟占地。今天我马成龙不能在此袖手旁观!”想罢,自己手拿大环金丝宝刀,出离山神庙,一直往南。走了不远,到了邓天魁的院墙背后。马成龙顺着西边胡同往南,绕在前面,到了邓天魁的大门以外,见大门关闭,静悄悄,空落落,并无一人。山东马到了大门以外,这用手一拍大门,里面有四个看门的庄兵,一个姓车名淡,一个姓管名世宽,一个姓尤名守,一个姓郝名贤。这四个人正在门房吃酒,忽听外面打门,管世宽说:“我出去瞧瞧,看是何人打门。”来到大门口里问:“外面是谁?”

山东马说:“他妈妈是我!”管世宽说:“你是谁?我怎么听不出口音来?”山东马说:“是我!是我!”管世宽也有点醉了,说:“你是打更的老张么?”山东马在外面顺口答应:“可不是我!”管世宽把门开开,马成龙一摆手中大环金丝宝刀,照定管世宽脖颈一抹。管世宽往后一仰,说:“呀!”这句话并未说完,人头坠落于地。门房车淡一听,说:“老二留点神哪,摔躺下了?准是醉啦!叫你少喝少喝,你不听我的话。来,我搀你起来吧!”从屋中一溜歪邪的出来,说话舌头都短了,往地下一摸,胶粘糊腥,往鼻中一闻是血气,仔细一瞧,管世宽的脑袋与腔子分了家了!车淡方才要嚷,觉着身后一股冷风,“噗哧”一刀,身首异处。这小子死得才委屈哪,临死连句话都没说。马成龙进门房一瞧,那两个人还喝哪。尤守、郝贤二人只当是他伙计进来哪,说:“来吧!咱们还得喝会子,一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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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千愁。”马成龙说:“好,我正想要喝酒啦!”这二人一听声音不对,仔细一瞧,把两个人吓得亡魂皆冒。马成龙说:“你这两个小子不要害怕,趁早说了实话,我饶你不死。吴恩与邓天魁在哪屋里住?”郝贤说:“进了这道大门,大厅上喝酒哪!

尚未睡觉。”马成龙听明白了,手起刀落,把他们两个人也结果了性命。马成龙拿大环宝刀进了二门,只见正北大厅之上灯烛辉煌,吴恩与邓天魁二人正在上房喝酒。马成龙摆大环宝刀,要捉拿吴恩。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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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回

镇八方夜探邓家庄赛诸葛狭路刺群雄

诗曰:

细推今古事堪愁,贵贱同归土一丘。

汉武玉堂人岂在,石家金穴水空流。

光阴自初还将末,草木从春又至秋。

闲时忙时俱不了,且将身作醉乡游。

话说马成龙往上房一瞧,但则见吴恩与邓天魁二人对坐吃酒,两旁站着十数个家人。马成龙一语不发,上台阶来至门首,那家人抬头一看,说:“你是谁?别混往屋里跑!”吴恩眼快,仔细一瞧,认得是山东马,连忙站起来说:“不好!邓天魁,我的对头来了!”邓天魁站起身来,伸手拉龙泉剑,照定马成龙劈头就剁。马成龙用大环宝刀往上相迎。两个人来在院中动手。马成龙知道贼人使的是一口宝剑,怕把自己宝刀伤了。那邓天魁也知道马成龙使一口宝刀,也怕把自己宝剑削折了。二人动手,彼此害怕。邓天魁吩咐手下人等:“鸣锣聚众,把庄兵调齐!”手下人锣声一响,喊杀连天,四面八方竟把马成龙围住。马成龙摆大环宝刀与邓天魁动手。

头里这么一乱,丫环来打听明白,转身回去回话。来至后院,见了邓芸娘,说:“前面有一个山东人与庄主爷动手,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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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骁勇。”白胜祖在旁边一听,就知道是马成龙来到,自己心中甚不放心,想要到前边去,此时又未得着解药,这里吃着酒,心神不定。邓芸娘说:“不用管他们前边事情,来者之人不久必被庄主所擒。”白胜祖说:“不好,来的乃是我一个知己的朋友,他要死在这里,我万不能独生!”邓芸娘说:“不要紧,丫环你到前边说:‘拿住这个人,带到后面来我瞧瞧’ .”白胜祖说:“这就打发丫环去。”邓芸娘说:“春兰、春梅,你两个人前边瞧瞧去。”那两个丫环到前边一看,不瞧还可,仔细一瞧,把这两个人吓得一阵发愣。

原来是邓天魁与马成龙两个人动手,马成龙骁勇无敌,邓天魁伸手掏出迷魂袋来,照定马成龙就是一甩。马成龙闻着这一股异香气味,登时栽倒就地,昏迷不醒。邓天魁一阵冷笑,说:“马成龙,不想你也有今日!这是我们祖师爷的洪福!”

摆龙泉剑照定马成龙脖颈就剁。只听“噗哧”一声响,红光直溅,鲜血直流,邓天魁的死尸栽倒就地。

书中交代,邓天魁杀马成龙怎么自己倒死了呢?其中有一段缘故。只因为后面邓忠带着四个伙计看守顾焕章等,见姑娘邓芸娘把白胜祖带走之后,邓忠与几个伙计在一处吃酒闲谈,说:“咱们姑娘把姓白的带到他那院内去了,看这人的造化大小,他要依允这件事,他两个人倒是郎才女貌。姑娘又有一身的本领,咱们五个人明天必得五十两银子赏。”有一个伙计名叫刘成,说:“邓头,你我都是苦命人哪!想那方才姓白的已然被获遭擒之人,会遇见这样好机会。他要是跟咱们姑娘成其金玉良缘,真乃是绝处逢生,遇难呈祥。”五个人正在说话,忽见从房上“嗖嗖”跳下两个人来,吓得邓忠五个人一愣。方要问谁,只见头前一位抡刀先把邓忠杀死。吓得四个伙计想要逃走,一个个都骨软筋酥,这二位英雄手起刀落,把这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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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皆杀死。到了里间屋中,先找凉水,把顾焕章、王天宠、马梦太、高杰、姜鸿五个人用凉水灌醒了。

这几个人睁眼一看,但则见眼前站立两位英雄:靠南边站着这位身高七尺向外,细腰窄背,头戴蓝罩头帽,身穿蓝绸裤褂,薄底靴子;面皮微白,长眉朗目,鼻直口方,仪表非俗,精神百倍。这边一位,黑脸膛,大脑袋,穿青褂皂靴,举止不俗。马梦太一看,见这两个人甚是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时间竟想不起来。马梦太过去连忙施礼,说:“多蒙二位兄台前来解救,未领教尊姓大名?”那一位白脸膛的壮士说:“马老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你我在河南汝宁府屯土坡有一面之识,难道说马老大人忘记了么?”马梦太低头一想,心中这才明白,说:“尊兄莫非姓侯么?有一位镇八方小陈平侯文,就是尊驾?”

那位壮士说:“然也,正是在下。”马梦太用手一指黑脸的,说:“这就是乐九州赛存孝侯武?”这二人说:“不错,正是我弟兄二人。”马梦太说:“你兄弟两位从哪里来?”侯文、侯武说:“我弟兄两个人自从打汝宁府,蒙马成龙大人恩,放我兄弟二人扶我父母的灵枢回归穿云关,到了家中,安葬已毕,听说各处刀兵四起,云南地面十有八九竟被天地会所占。我两个人在云南府正东七十五里侯家庄,那里有我一个族兄,名叫侯荣,在家中办理团练,护守庄村。我弟兄两个人就在那里寄居,帮着我兄长操练乡勇。我兄长立意不能降贼,我弟兄听见说穆将军带兵攻取云南,我二人打算上大营前去报信。昨日在邓家庄遇见你等几位来到,我二人并未露面,故此今夜晚前来救你几位。”

马梦太等听见前面锣声响亮,同着镇八方小陈平侯文、乐九州赛存孝侯武,大家来到前院,一看邓天魁正与马成龙动手。

见邓天魁一甩迷魂袋,把马成龙打倒,镇八方小陈平侯文伸手掏出一支镖来,照定邓天魁后脑海就是一下。只听“噗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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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花红脑髓崩流,邓天魁的死尸栽倒就地。众家英雄一齐往下跳,早有人用凉水把马成龙救活。马成龙从地下把宝刀捡起来,又把邓天魁的龙泉剑拿起来,递给顾焕章。他一看这口龙泉剑,光闪闪,冷森森,色横秋水,光坠硝霜,顾焕章心中甚为喜说,说:“唔呀!马大兄弟,这一口宝剑比我那口太阿剑还好。尺寸是甚大,也能切玉断金,削铜剁铁。今我得此宝剑,乃是我生平之大幸也!”镇八方小陈平侯文说:“侯爷与马大人先不必看宝剑,咱们拿吴恩要紧!”顾焕章抬头往上房屋中一看,见后窗户一晃,知道是吴恩从后面逃走,到屋中各处一找,并无一人。侯文说:“不能全逃走哇,仔细找找,必有贼党在屋内。”各处一找,侯文说:“把箱柜全打开瞧瞧,怕里头藏着人。”听见箱子内说:“这里没人。”侯文说:“没人你说话!”伸手把他揪出来,问:“吴恩哪里去了?”那人说:“好汉爷爷饶命!八路都会总吴恩出后窗户跳墙跑了。”镇八方小陈平说:“咱们快追吧!”众人各各蹿出上房,跃墙而过,顺大路往下追赶吴恩。

书中交代,吴恩见邓天魁被人打死,知道大事不好,从后窗跳墙,顺道路往大竹子山逃走。心急似箭,步履如飞,犹如游鱼脱网,恰似困鸟出笼。心中说:“好险!大清营的能人甚多,我此去到大竹子山,先发文书到云南府昆明县五华山,把掌教的教主白练祖请来。他善会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搬山挪海,五行的变化。只要有他,我的大事可成。”心中想着往前走,自己提心吊胆,怕的是后面有人追他。正走之际,见眼前有一带树林。吴恩方走到树林当中,从东边树后转过一人,摆木棍照定吴恩就打。不知来者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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