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并拜右谏议大夫同知枢密院事有言三司官吏
积习依违文牒有经五七岁不决者吏民抑塞水旱
灾沴多由此致请委逐部判官检覆判决如复稽滞
许本路转运使闻奏命官推鞫以警弛慢乃诏尧叟
与拯举常参官干敏者同三司使议减烦冗参决滞
务尧叟请以秘书丞直史馆孙冕同领其事凡省去
烦冗文帐二十一万五千余道又减河北冗官七十
五员五年郊祀进给事中会王继英为枢密使以尧
叟签署院事奉秩恩例悉同副使迁工部侍郎真宗
幸澶渊命乘传先赴北寨按视戎事许以便宜景德
中迁刑部兵部二侍郎与王钦若并知枢密院事真
宗朝陵权东京留守每裁剸刑禁虽大辟亦止面取
状亟决遣之故狱无系囚真宗曰尧叟素有裁断然
重事宜付有司按鞫而详察之因密加诏谕俄兼群
牧制置使始置使即以尧叟为之及掌枢密即罢其
任至是以国马戎事之本宜得大臣总领故又委尧
叟焉自是多立条约又着监牧议述马政之重预修
国史大中祥符初东封加尚书左丞诏撰朝觐坛碑
进工部尚书献封禅圣制颂帝作歌答之祀汾阴为
经度制置使判河中府礼成进户部尚书时诏王钦
若为朝觐坛颂表让尧叟不许别命尧叟撰亲谒太
宁庙颂加特进赐功臣又以尧叟善草隶诏写途中
御制歌诗刻石五年与钦若并以本官检校太傅同
平章事充枢密使加检校太尉从幸太清宫加开府
仪同三司未几与钦若罢守本官仍领群牧明年复
与钦若以本官检校太尉同平章事充枢密使尧叟
素有足疾屡请告九年夏帝临问劳赐加等疾甚表
求避位遣合门使杨崇勋至第抚慰以询其意尧叟
词志颇确优拜右仆射知河阳肩舆入辞至便坐许
三子扶掖升殿赐诗为饯又赐仲子希古绯服天禧
初病亟召其子执笔口占奏章求还辇下诏许之肩
舆至京师卒年五十七废朝二日赠侍中谥曰文忠
录其孙知言知章为将作监主簿长子师古赐进士
出身后为都官员外郎希古至太子中舍坐事除籍
尧叟伟姿貌强力奏对明辨多任智数久典机密军
马之籍悉能周记所著请盟录三集二十卷母冯氏
性严尧叟事亲孝谨怡声侍侧不敢以贵自处家本
富禄赐且厚冯氏不许诸子事华侈景德中尧叟掌
枢机弟尧佐直史馆尧咨知制诰与省华同在北省
诸孙任官者十数人宗亲登科者又数人荣盛无比
宾客至尧叟兄弟侍立省华侧客不自安多引去旧
制登枢近者母妻即封郡夫人尧叟以父在朝母止
从父封遂以妻封表让于母朝廷援制不许父既卒
帝欲褒封其母以问王旦旦曰虽私门礼制未阕公
朝降命亦无嫌也乃封上党郡太夫人进封滕国年
八十余无恙后尧叟数年卒(
按宋史原本以尧叟弟尧佐居前而以其父省
华事迹俱从尧佐传叙出而尧叟只作附传殊不可解今以尧叟居前省华从尧叟传叙出而尧佐
传列于后庶几不失伦次)
杨砺
按宋史本传砺字汝砺京兆鄠人曾祖守信唐山南
西道节度同平章事本宦官复恭假子也祖知礼后
唐均州刺史父仁俨入蜀仕王氏为丹棱令蜀平补
渭南主簿累迁永和令砺建隆中举进士甲科父丧
绝水浆数日服除以禄不足养母闲居无仕进意乡
旧移书敦谕砺乃赴官解褐凤州团练推官岁余又
以母疾弃官开宝九年诣阙献书诏试学士院授陇
州防御推官入迁光禄寺丞丁内艰起就职久之转
秘书丞改屯田员外郎知鄂州以善政闻端拱初真
宗在襄邸迁库部充记室参军赐金紫初广顺中周
世宗节制澶州砺贽文见之馆接数日世宗入朝砺
处僧舍梦古衣冠者曰汝能从乎砺随往睹宫卫若
非人间殿上王者秉圭南向总三十余砺升谒之最
上者前有按置簿录人姓名砺见己名居首因请示
休咎王者曰我非汝师指一人曰此来和天尊异日
汝主也当问之其人笑曰此去四十年汝功成予名
亦显矣砺再拜寤而志之砺初名励以籍作砺遂改
之至是受命谒见藩府归谓子曰吾今见襄王仪貌
即所梦来和天尊也迁水部郎中真宗尹开封砺为
推官真宗尝问砺何年及第砺唯唯不对后知其唱
名第一自悔失问谓砺不以科名自伐甚重之储宫
建兼右谕德转度支郎中即位拜给事中判吏部铨
未几召入翰林为学士咸平初知贡举俄拜工部侍
郎枢密副使二年卒年六十九真宗轸悼谓宰相曰
砺介直清苦方当任用遽此沦谢即冒雨临其丧砺
僦舍委巷中乘舆不能进步至其第嗟悯久之废朝
赠兵部尚书中使护葬砺为文尚繁无师法每诗一
题或数十篇在翰林制诰迂见者哂之有文集二
十卷子峤至祠部郎中峄至太常博士峭至太子中
舍少子嵎至道初与张庶凝刊校真宗储邸书籍真
宗即位皆赐进士出身直史馆嵎至祠部郎中庶凝
至太常丞
毕士安
按宋史本传士安字仁叟代州云中人曾祖宗昱本
县令祖球本州别驾父乂林累辟使府终观城令因
家焉士安少好学事继母祝氏以孝闻祝氏曰学必
求良师友乃与如宋又如郑得杨璞韩丕刘锡为友
因为郑人干德四年举进士邠帅杨廷璋辟幕府掌
书奏开宝四年历济州团练推官专掌管榷岁课增
羡改兖州观察推官太平兴国初为大理寺丞领三
门发运事吴越钱俶纳土选知台州言钱氏上图籍
有司皆张侈赋数今湖海新民始得天子命吏宜有
安辑愿一用旧籍诏从之明年迁左赞善大夫徙饶
州改殿中丞召迁为监察御史复出知干州以母老
愿降任就养改监汝州稻田务雍熙二年诸王出合
慎择僚属以虞部郎中王龟从兼陈王府记室参军
水部员外郎王素兼韩王府记室参军秘书丞张茂
直兼益王府记室参军士安迁左拾遗兼冀王府记
室参军太宗召谓曰诸子生长宫庭未闲外事年渐
成人必资良士赞导使日闻忠孝之道卿等勉之赐
袭衣银带鞍勒马士安本名士元以元犯王讳遂改
焉迁考功员外郎端拱中诏王府僚属各献所著文
太宗阅视累日问近臣曰其才已见矣其行孰优或
以士安对上曰正协朕意俄以本官知制诰王请对
愿留府邸不许淳化二年召入翰林为学士大臣以
张洎荐太宗曰洎视毕士安词艺践历固不减但履
行远在下耳士安以父名乂林抗章引避朝议谓二
名不偏讳不听三年与苏易简同知贡举加主客郎
中以疾请外改右谏议大夫知颍州真宗以寿王尹
开封府召为判官及为皇太子以兼右庶子迁给事
中登位命权知开封府事拜工部侍郎枢密直学士
时近臣有怙势强取民间定婚女其家诉于府士安
因对奏还之宫府常从为廷职者每授任于外必令
士安戒勖咸平初辞府职拜礼部侍郎复为翰林学
士诏选官校勘三国志晋唐书或有言两晋事多鄙
恶不可流行者真宗以语宰相士安曰恶以戒世善
以劝后善恶之事春秋备载真宗然之遂命刊刻士
安以目疾求解改兵部侍郎出知潞州特加月给之
数入为翰林侍读学士景德初兼秘书监契丹谋入
境士安首疏五事应诏陈选将饷兵理财之策真宗
嘉纳李沆卒进士安吏部侍郎参知政事入谢真宗
曰未也行且相卿士安顿首真宗曰朕倚卿以辅相
岂特今日然时方多事求与卿同进者其谁可对曰
宰相者必有其器乃可居其位臣驽朽实不足以胜
任寇准兼资忠义善断大事此宰相才也真宗曰闻
其好刚使气又对曰准方正慷慨有大节忘身徇国
秉道疾邪此其素所蓄积朝臣罕出其右者第不为
流俗所喜今天下之民虽蒙休德涵养安佚而西北
跳梁为边境患若准者正所宜用也真宗曰然当藉
卿宿德镇之未阅月以本官与准同拜平章事士安
兼监修国史居准上准为相守正嫉恶小人日思所
以倾之有布衣申宗古告准交通安王元杰准皇恐
莫知所自明士安力辩其诬下宗古吏具得奸罔斩
之准乃安景德元年九月契丹统军挞览引兵分掠
威虏顺安北平侵保州攻定武数为诸军所却益东
驻阳城淀遂攻高阳不得逞转窥贝冀天雄兵号二
十万真宗坐便殿问策安出士安与寇准条所以御
备状又合议请真宗幸澶渊士安言澶渊之行当在
仲冬准谓当亟往不可缓卒用士安议初咸平六年
云州观察使王继忠战陷契丹至是为契丹奏请议
和大臣莫敢如何独士安以为可信力赞真宗当羁
縻不绝渐许其成真宗谓敌悍如此恐不可保士安
曰臣尝得契丹降人言其虽深入屡挫不甚得志虏
阴欲引去而耻无名且彼宁不畏人乘虚覆其巢穴
此请殆不妄继忠之奏臣请任之真宗喜手诏继忠
许其请和时已诏巡幸而议者犹哄哄二三大臣有
进金陵及成都图者士安亟同准请对力陈其不可
惟坚定前计真宗严兵将行太白昼见流星出上台
北贯斗魁或言兵未宜北或言大臣应之士安适卧
疾移书准曰屡请舁疾从行手诏不许今大计已定
唯君勉之士安得以身当星变而就国事心所愿也
已而少间追至澶渊见于行在时已聚兵数十万契
丹大震犹乘众掠德清至澶北鄙为伏弩发射挞览
死众溃遁去会曹利用自契丹使还具得要领又与
其使者姚柬之俱来讲和之议遂定岁遗契丹银绢
三十万朝论皆以为过士安曰不如此契丹所顾不
重和事恐不能久及罢兵从还乃按边要选良守将
易置之雄州以李允则定州马知节镇州孙全照保
州杨延昭它所择用各得其任令塞上得境外牛马
类者悉还之通互市除铁禁招流亡广储蓄未几夏
州赵德明亦款塞内附二方既定中外略安量时制
法次第施行复置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等科以广取
士二年章七八上以病求免优诏不允遣使敦谕不
得已复起视事十月晨朝至崇政殿庐疾暴作真宗
步出临视已不能言诏内侍窦神宝以肩舆送归第
卒年六十八车驾临哭废朝五日赠太傅中书令谥
文简以皇城使卫绍钦洽葬有司给卤簿录其子世
长为太子中舍庆长为大理寺丞孙从古为将作监
主簿士安端方沈雅有清识酝藉美风采善谈吐所
至以严正称年耆目眊读书不辍手自雠校或亲缮
写又精意词翰有文集三十卷尝谓人曰仆仕宦无
赫赫之誉但力自规检庶几寡过耳凡交游无党援
唯王佑吕端见引重王旦寇准杨亿相友善王禹偁
陈彭年皆门人也禹偁济州人幼时以事至士安官
舍士安识其非常童留之教以学举业日显后遂登
科进用更在士安前及士安知制诰其命乃禹偁词
也士安没后真宗谓寇准等曰毕士安善人也事朕
南府东宫以至辅相饬躬慎行有古人之风遽此沦
没深可悼惜及王旦为相面奏陛下前称毕士安清
慎如古人在位闻之感叹仕至辅相而四方无田园
居第没未终丧家用已屈真不负陛下所知然使其
家假贷为生宜有以周之者窃谓当出上恩非臣敢
为私惠真宗感叹赐白金五千两
赵安仁
按宋史本传安仁字乐道河南洛阳人曾祖武唐虢
州刺史父孚字大信周显德初举进士调补开封尉
干德中为浦江令持父丧服阕摄永宁令会亲征太
原部送本邑粮馈民怀其惠列状以闻即真授其任
擢宗正丞开宝中初置衣库令孚主之俄坐事连逮
抵罪语见赵普传太宗即位起为国子监丞知袁州
还知开封府司录参军事受诏与殿中侍御史柴成
务供奉官葛彦恭殿直郭载行视黄河分南北岸按
行复遥堤以纾湍决孚言治遥堤不如分水势于是
建议于澶滑二州立分水之制时决河未平重惜民
力而寝焉朝廷议行封禅孚上封禅颂召拜秘书丞
赐绯鱼受诏鞫开封狱得其非辜者即日授推官迁
监察御史出知舒州改殿中侍御史雍熙中诏询文
武御戎之策孚奏议曰臣愚以为不可干戈不劳飞
挽为万世之利者敢献其说惟明主择之古者兵交
使在其间虽飞矢在上走驿在下盖信义不可废也
昔苗民逆命帝乃诞敷文德而有苗格又仲尼曰有
能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只如并门一方历代难
取圣襟英断一举成功当其逆城危于累卵生聚怀
伏而陛下犹遣通事舍人薛文宝入城谕之日者北
边来宾全燕犹梗再兴军旅将复土疆臣窃计屯戍
边陲故非获已暴露原野岂是愿为欲望朝廷通达
国信近鉴唐高祖之降礼远法周古公之让地圣人
以百姓之心为心君子见几而作谕以祸福示以恩
威议定边疆永息征战养民事天济时利物莫过于
此臣又计彼虽嗜好不同然去危就安厌劳喜逸亦
人情之所同也上嘉之雍熙中廷策贡士而安仁预
为考会赐金紫因顾安仁问孚年几安仁曰臣父年
六十二上曰孚名士也亟召对亦赐金紫明年卒安
仁生而颖悟幼时执笔能大字十三通经传大旨早
以文艺称赵普沈伦李昉石熙载咸推奖之雍熙二
年登进士第补梓州榷盐院判官以亲老弗果往会
国子监刻五经正义板本以安仁善楷隶遂奏留书
之历大理评事光禄寺丞召试翰林以著作佐郎直
集贤院赐绯时王侯内戚家多以铭诔为托太宗制
九弦琴五弦阮时多献赋颂上嘉文物之盛悉阅览
订其工拙时称安仁李谔杨亿辞雅赡召诣中书奖
谕翌日改迁太常丞真宗即位拜右正言预重修太
祖实录上出师大名安仁上疏曰臣以为有急务者
三大要者五急务三者其一激励戎臣举劝惩之典
其二振救边民行优恤之惠其三车驾还京重神武
之威大要五者其一选将略其二持兵势其三求军
谋其四修军政其五爱民力咸平三年同知贡举未
几知制诰副夏侯峤巡抚江南还知审刑院尝有将
校笞所部卒死罪议大辟安仁以军中之令非严不
整遂获免死继判尚书刑部兼制置群牧使同知三
班审官院景德初翰林学士梁颢召对询及当世台
阁人物上称安仁文行寻颢卒即以安仁为工部员
外郎充翰林学士初孚极陈和好之利至是安仁从
幸澶州会北边请盟首命安仁撰答书又独记太祖
时聘问书式辽使韩杞至首命接伴凡觐见仪制多
所裁定馆舍夕饮杞举橙子曰此果尝见高丽贡安
仁曰橙橘产吴楚朝廷职方掌天下图经凡他国所
产靡不知也今给事中吕佑之尝使高丽未闻有橙
柚杞失于夸诞有愧色杞既受袭衣之赐且以长为
解将辞复左安仁曰君将升殿受还书天颜咫尺
如不衣所赐之衣可乎杞乃服以入及姚柬之至又
令安仁接伴柬之谈次颇矜兵强战胜安仁曰老氏
云佳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胜而不美
而美之者是乐杀人也乐杀人者不得志于天下柬
之自是不敢复言王继忠将兵陷没不能死节而反
事之柬之屡称其材安仁曰继忠早事藩邸闻其稍
谨不知其他其敏于酬对切中事机类如此时论翕
然称其得体上益器之自是有意柄用安仁又集和
好以来事宜及采古事作戴斗怀柔录三卷以献二
年春又与晁迥等同知贡举三年以右谏议大夫参
知政事俄修国史大中祥符初议封禅与王钦若并
为泰山经度制置使判兖州礼毕复拜工部侍郎内
外书诏有切要者必经其裁进秩刑部五年以兵部
侍郎仍兼修史奉祀又同知礼仪院八年知贡举三
典春闱择士平允是故独无讥诮上再赐诗嘉之寻
知兼宗正卿旧制宫闱令凡有议奏与寺连署上以
安仁旧德俾知寺以次列状取裁寺掌玉牒属籍梁
周翰始创其制而未备安仁重加详定又为仙源积
庆图皆统例精简奏置修玉牒官事具职官志国史
成迁右丞是夏又为景灵宫副使屡得对言事尝奏
曰方今治定功成固轶前代陛下尚亲庶政旰食忘
倦然而君临之大所宜分饬有司为式于天下遂诏
诸司掌常务有条例者毋或奏禀天禧二年改御史
中丞请给御宝印历书三院御史弹纠事五月暴疾
卒年六十一废朝赠吏部尚书谥文定以其子温瑜
为大理寺丞良规为奉礼郎承裕为正字安仁质直
纯悫无所矫饰宽恕谦退与物无竞虽家人仆使未
尝见其喜愠女弟适董氏早寡取归给养其甥董灵
运尚幼躬自训导为毕婚娶幼少与宋元舆同学元
舆门地贵盛待安仁甚厚元舆早卒家绪寖替安仁
屡以金帛济之善训诸子各授一经尤嗜读书所得
禄赐多以购书虽至显宠简俭若平素时阅典籍手
自雠校三馆旧阙虞世南北堂书钞惟安仁家有本
真宗命内侍取之嘉其好古手诏褒美尤知典故凡
近世典章人物之盛悉能记之喜诲诱后进成其声
名当世推重之有集五十卷温瑜后为国子博士
王曾
按宋史本传曾字孝先青州益都人少孤鞠于仲父
宗元从学于里人张震善为文辞咸平中由乡贡试
礼部廷对皆第一杨亿见其赋叹曰王佐器也以将
作监丞通判济州代还当召试学士院宰相寇准奇
之特试政事堂授秘书省著作郎直史馆三司户部
判官景德初始通和契丹岁遣使致书称南朝以契
丹为北朝曾曰从其国号足矣业已遣使弗果易迁
右正言知制诰兼史馆修撰时瑞应沓至曾尝入对
帝语及之曾奏曰此诚国家承平所致然愿推而弗
居异日或有灾沴则免舆议及帝既受符命大建玉
清昭应宫下莫敢言者曾陈五害以谏旧用郎中官
判大理寺帝欲重之特命曾且谓曾曰狱重典也今
以屈卿曾顿首谢仍赐钱三十万因请自辟僚属着
为令迁翰林学士帝尝晚坐承明殿召对久之既退
使内侍谕曰向思卿甚故不及朝服见卿卿勿以我
为慢也其见尊礼如此知审刑院旧违制无故失率
坐徒二年曾请须亲被旨乃坐既而有犯者曾乃以
失论帝曰如卿言是无复有违制者曾曰天下至广
岂人人尽晓制书如陛下言亦无复有失者帝悟卒
从曾议再迁尚书主客郎中知审官院通进银台司
勾院三班院遂以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时宫观皆
以辅臣为使王钦若方挟符瑞傅会帝意又阴欲排
异己者曾当使会灵因以推钦若帝始疑曾自异及
钦若相会曾市贺皇后家旧第其家未徙去而曾令
人舁土置门外贺氏诉禁中明日帝以语钦若乃罢
曾为尚书礼部侍郎判都省出知应天府天禧中民
间讹言有妖起若飞帽夜搏人自京师以南人皆恐
曾令夜开里门敢倡言者即捕之卒无妖徙天雄军
复参知政事迁吏部侍郎兼太子宾客真宗不豫皇
后居中预政太子虽听事资善堂然事皆决于后中
外以为忧钱惟演后戚也曾密语惟演曰太子幼非
宫中不能立加恩太子则太子安太子安所以安刘
氏也惟演以为然因以白后帝崩曾奉命入殿庐草
遗诏以明肃皇后辅立皇太子权听断军国大事丁
谓入去权字曾曰皇帝冲年太后临朝斯已国家否
运称权犹足示后且增减制书有法表则之地先欲
乱之邪遂不敢去仁宗立迁礼部尚书群臣议太后
临朝仪曾请如东汉故事太后坐帝右垂帘奏事丁
谓独欲帝朔望见群臣大事则太后召对辅臣决之
非大事令入内押排雷允恭传奏禁中画可以下曾
曰两宫异处而柄归宦官祸端兆矣谓不听既而允
恭坐诛谓亦得罪自是两宫垂帘辅臣奏事如曾议
谓初败任中正言谓被先帝顾托虽有罪请如律议
功曾曰谓以不忠得罪宗庙尚何议邪时真宗初崩
内外汹汹曾正色独立朝廷倚以为重拜中书侍郎
兼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会灵观
使王钦若卒曾以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为昭文馆
大学士监修国史玉清昭应宫使曾以帝初即位宜
近师儒即召孙奭冯元劝讲崇政殿天圣四年夏大
雨传言汴口决水且大至都人恐欲东奔帝问曾曾
曰河决奏未至第民间妖言尔不足虑也已而果然
陕西转运使置醋务以榷其利且请推其法天下曾
请罢之曾方严持重每进见言利害事审而中理多
所荐拔尤恶侥幸帝问曾曰比臣僚请对多求进者
曾对曰惟陛下抑奔竞而崇恬静庶几有难进易退
之人矣曹利用恶曾班己上尝怏怏不悦语在利用
传及利用坐事太后大怒曾为之解太后曰卿尝言
利用强横今何解也曾曰利用素恃恩臣故尝以理
折之今加以大恶则非臣所知也太后意少释卒从
轻议始太后受册将御大安殿曾坚执以为不可长
宁节上寿止供张便殿太后左右姻家稍通请谒曾
多所裁抑太后滋不悦会玉清应昭宫灾乃出知青
州以彰信军节度使复知天雄军契丹使者往还敛
车徒而后过无敢哗者人乐其政为画像而生祠之
改天平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河南府景
佑元年为枢密使明年拜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
事集贤殿大学士封沂国公曾进退士人莫有知者
范仲淹尝问曾曰明扬士类宰相之任也公之盛德
独少此耳曾曰夫执政者恩欲归己怨使谁归仲淹
服其言初吕夷简参知政事事曾谨甚曾力荐为相
及夷简位曾上任事久多所专决曾不能堪议论间
有异同遂求罢仁宗疑以问曾曰卿亦有所不足邪
时外传知秦州王继明纳赂夷简曾因及之帝以问
夷简曾与夷简交论帝前曾言亦有过者遂与夷简
俱罢以左仆射资政殿大学士判郓州宝元元年冬
大星晨坠其寝左右惊告曾曰后一月当知之如期
而薨年六十一赠侍中谥文正曾资质端厚眉目如
画在朝廷进止皆有常处平居寡言笑人莫敢干以
私少与杨亿同在侍从亿喜谈谑凡僚友无不狎侮
至与曾言则曰余不敢以戏也平生自奉甚俭有故
人子孙京来告别曾留之具馔食后合中送数轴简
纸启视之皆它人书简后裁取者也皇佑中仁宗为
篆其碑曰旌贤之碑后又改其乡曰旌贤乡大臣赐
碑篆自曾始仁宗既祔庙诏择将相配享以曾为第
一曾无子养子曰縡又以弟子融之子绎为后
李迪
按宋史本传迪字复古其先赵郡人后徙幽州曾祖
在钦避五代乱又徙家濮迪深厚有器局尝携其所
为文见柳开开奇之曰公辅材也举进士第一授将
作监丞历通判徐兖州改秘书省著作郎直史馆为
三司盐铁判官东封泰山复通判兖州坐尝解开封
府进士失当谪监海州税改右司谏起知郓州诏纠
察在京刑狱迁起居舍人安抚江淮以尚书吏部员
外郎为三司盐铁副使擢知制诰真宗幸亳为留守
判官遂知亳州亡卒群剽城邑发兵捕之久不得迪
至悉罢所发兵阴听察知贼区处部勒骁锐士擒贼
斩以徇代归会唃厮啰叛帝忧关中召对长春殿进
右谏议大夫集贤院学士知永兴军城中多无赖子
弟喜犯法迪奏取其甚者部送阙下徙陕西都转运
使入为翰林学士尝归沐忽传诏对内东门出三司
使马元方所上岁出入财用数以示迪时频岁蝗旱
问何以济迪请发内藏库以佐国用则赋敛宽民不
劳矣帝曰朕欲用李士衡代元方俟其至当出金帛
数百万借三司迪曰天子于财无内外愿下诏赐三
司以示恩德何必曰借帝悦又言陛下东封时敕所
过毋伐木除道即驿舍或州治为行宫裁令加涂塈
而已及幸汾亳土木之役过往时几百倍今蝗旱之
灾殆天意所以儆陛下也帝深然之他日又召对龙
图阁命迪草诏徐谓迪曰曹玮在秦州屡请益兵未
及遣遽辞州事第怯耳谁可代玮者迪对曰玮知唃
厮啰欲入寇且窥关中故请益兵为备非怯也且玮
有谋略诸将皆非其比何可代陛下重发兵岂非将
上玉皇圣号恶兵出宜秋门邪今关右兵多可分兵
赴玮帝因间关右兵几何对曰臣向在陕西以方寸
小册书兵粮数备调发今犹置佩囊中帝令自探取
目黄门取纸笔具疏某处当留兵若干余悉赴塞下
帝顾曰真所谓颇牧在禁中矣未久唃厮啰果犯边
秦州方出兵复召迪问曰玮此举胜乎对曰必胜居
数日奏至玮与敌战三都谷果大胜帝曰卿何以知
玮必胜迪曰唃厮啰兵远来使谍者声言以某日下
秦州会食以激怒玮玮勒兵不动坐待敌至是以逸
待劳也臣用此知其胜帝益重之自是欲大用矣初
上将立章献后迪屡上疏谏以章献起于寒微不可
母天下章献深之天禧中拜给事中参知政事周
怀政之诛帝怒甚欲责及太子群臣莫敢言迪从容
奏曰陛下有几子乃欲为此计上大寤由是独诛怀
政等仁宗为皇太子除太子太傅迪辞以太宗时未
尝立保傅止兼太子宾客诏皇太子礼宾客如师傅
加礼部侍郎寇准罢帝欲相迪迪固辞一日对滋福
殿有顷皇太子出拜曰陛下用宾客为宰相敢以谢
帝顾谓迪曰尚可辞邪拜吏部侍郎兼太子少傅同
中书门下平章事景灵宫使集贤殿大学士初真宗
不豫寇准议皇太子总军国事迪赞其策丁谓以为
不便曰即日上体平朝廷何以处此迪曰太子监国
非古制邪力争不已于是皇太子于资善堂听常事
他皆听旨准既贬谓寖擅权用事至除吏不以闻迪
愤然语同列曰迪起布衣至宰相有以报国死犹不
恨安能附权幸为自安计邪自此不协时议二府皆
进秩兼东宫官迪以为不可谓又欲引林特为枢密
副使而迁迪中书侍郎兼尚书左丞故事宰相无为
左丞者既而帝御长春殿内出制书置榻前谓辅臣
曰此卿等兼东宫官制书也迪进曰东宫官属不当
增置臣不敢受此命宰相丁谓罔上弄权私林特钱
惟演而嫉寇准特子杀人事寝不治准无罪罢斥惟
演姻家使预政曹利用冯拯相为朋党臣愿与谓俱
罢付御史台劾正帝怒留制不下左迁迪户部侍郎
谓再对传口诏入中书复视事出迪知郓州仁宗即
位太后预政贬准雷州以迪朋党傅会贬衡州团练
副使谓使人迫之或讽谓曰迪若贬死公如士论何
谓曰异日诸生记事不过曰天下惜之而已谓败起
为秘书监知舒州历江宁府兖州青州复兵部侍郎
知河南府来朝京师时太后垂帘语迪曰卿向不欲
吾预国事殆过矣今日吾保养天子至此卿以为何
如迪对曰臣受先帝厚恩今日见天子明圣臣不知
皇太后盛德乃至于此太后亦喜以尚书左丞知河
阳迁工部尚书太后崩召为资政殿学士判尚书都
省未几复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景
佑中范讽得罪迪坐姻党罢为刑部尚书知亳州改
相州既而为资政殿大学士翰林侍读学士留京师
迪素恶吕夷简因奏夷简私交荆王元俨尝为补门
下僧惠清为守阙鉴义夷简请辨诏讯之乃迪在中
书所行事夷简以斋祠不预降太常卿知密州复刑
部尚书知徐州迪奏所部邻兖州欲行县因祠岳为
上祈年祷皇子仁宗语辅臣曰大臣当为百姓访疾
苦祈祷非迪所宜其毋令往久之改户部尚书知兖
州复拜资政殿大学士元昊攻延州武事久弛守将
或为他名以避兵迪愿守边诏不许然甚壮其意除
彰信军节度使知天雄军徙青州逾年之本镇请老
以太子太傅致仕归濮州后其子柬之为侍御史知
杂事奉迪来京师帝数遣使问劳欲召见以疾辞薨
年七十七赠司空侍中谥文定帝篆其墓碑曰遗直
之碑又改所葬邓侯乡曰遗直乡
张士逊
按宋史本传士逊字顺之祖裕尝主阴城盐院因家
阴城士逊生百日始啼淳化中举进士调郧乡主簿
迁射洪令转运使檄移士逊治郪民遮马首不得去
因听还射洪安抚使至梓州问属吏能否知州张雍
曰射洪令第一也改襄阳令为秘书省著作佐郎知
邵武县以宽厚得民前治射洪以旱祷雨白崖山陆
史君祠寻大雨士逊立庭中须雨足乃去至是邵武
旱祷欧阳太守庙庙去城过一舍士逊彻盖雨沾足
始归改秘书丞监折中仓历御史台推直官翰林学
士杨亿荐为监察御史贡举初用糊名法士逊为诸
科巡捕官以进士有姻党士逊请避去真宗记名于
御屏自是有亲嫌者皆移试着为令中书拟人充江
南转运使再拟辄见却帝独用士逊再迁侍御史徙
广东又徙河北河侵棣州诏徙州阳信议者患粮多
不可迁士逊视濒河数州方艰食即计余以贷贫者
期来岁输阳信公私利之仁宗出合帝选僚佐谓宰
臣曰翊善记室府属也王皆受拜今王尚少宜以士
逊为友令王答拜于是以户部郎中直昭文馆为寿
春郡王友改升王府谘议参军迁右谏议大夫兼太
子右庶子改左庶子士逊言诣资善堂升阶列拜而
皇太子犹跪受宜诏皇太子坐受之帝不许诏士逊
等遇太子侍驾出入许陪从判史馆知审刑院以太
子宾客枢密直学士判集贤院既而二府大臣皆领
东宫官遂换太子詹事擢枢密副使迁给事中兼詹
事累迁尚书左丞遂拜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
事集贤殿大学士曹汭狱事起宦者罗崇勋江德明
方用事同谮利用帝疑之问执政众顾望未有对者
士逊徐曰此独不肖子为之利用大臣宜不知状太
后怒将罢士逊帝以其东宫旧臣加刑部尚书知江
宁府解通犀带赐之后领定国军节度使知许州明
道初复入相进中书侍郎兼兵部尚书明年进门下
侍郎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是岁旱蝗士逊请如
汉故事册免不许及帝自损尊号士逊又请降官一
等以答天变帝慰勉之群臣上章懿谥册退而入慰
士逊与同列过杨崇勋园饮日中不至御史中丞范
讽劾士逊以尚书左仆射判河南府崇勋亦以使相
判许州翊日入谢班崇勋下帝问其故士逊曰崇勋
为使相臣官仆射位当下遂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同
中书门下平章事判许州以崇勋知陈州时士逊罢
已累日制犹用宰相衔有司但奉行制书不复追改
徙河南府宝元初复以门下侍郎兵部尚书入相封
郢国公士逊与辅臣奏事帝从容曰朕昨放宫人不
独闵幽闭亦省浮费也近复有献孪女者朕却而弗
受士逊曰此盛德事也帝徐曰近言者至有毁大臣
揭君过者士逊曰陛下审察邪正则憸讦之人宜自
戒惧矣冯士元狱既具帝以决狱问士逊士逊曰台
狱阿徇非出自宸断何以惬中外之论邪帝曰君子
小人有党乎士逊曰有之第公私不同尔帝曰法令
必行邪正有别则朝纲举矣康定初士逊言禁兵久
戍边其家在京师有不能自存者帝命内侍条指挥
使以下为差等出内藏缗钱十万赐之士逊又请遣
使安抚陕西帝命遣知制诰韩琦以行于是诏枢密
院自今边事并与士逊等参议及简辇官为禁军辇
官携妻子遮宰相枢密院喧诉士逊方朝马惊堕地
时朝廷多事士逊亡所建明谏官韩琦论曰政事府
岂养病之地邪士逊不自安累上章请老乃拜太傅
封邓国公致仕诏朔望朝见及大朝会缀中书门下
班与一子五品服士逊辞朝朔望间遣中使劳问御
书飞白千岁字赐之士逊因建千岁堂尝请买城南
官园帝以赐士逊宰相得谢盖自士逊始就第凡十
年卒年八十六帝临奠赠太师中书令谥文懿御篆
其墓碑曰旧德之碑士逊生七日丧母其姑育养之
既长事姑孝谨姑亡为行服徒跣扶柩以葬追封南
阳县大君初陈尧佐罢参知政事人有挟怨告尧佐
谋反复有诬谏官阴附宗室者士逊曰憸人构陷善
良以摇朝廷奸伪一开亦不能自保矣帝悟抵告者
以罪诬谏官事亦不下然曹利用在枢府藉宠肆威
士逊居其间无所可否时人以和鼓目之士逊尝纳
女口宫中为御史杨偕所劾子友直字益之初补将
作监主簿再迁为丞士逊为请馆阁校勘仁宗曰馆
阁所以待英俊不可乃令馆阁读书诏校勘毋得增
员后编三馆书籍迁秘阁校理同知礼院赐进士出
身知襄州坐军贼张海剽劫不能制罢归后除史馆
修撰御史何郯言史馆修撰故事皆试知制诰友直
不当得改集贤殿修撰以天章阁待制知陕州同勾
三班院侍宴集贤殿犹衣绯衣仁宗顾见之乃赐
金紫累迁工部郎中知越州州民每春敛财大集僧
道士女谓之祭天友直下令禁绝取所敛财建学以
延诸生卒官士逊尝记帝东宫旧事而史官未之见
友直纂为资善录上之幼子友正字义祖杜门不治
家事居小阁学书积三十年不辍遂以书名神宗评
其草书为本朝第一
公辅部名臣列传三十九
宋五
吕夷简
按宋史本传夷简字坦夫先世莱州人祖龟祥知寿
州子孙遂为寿州人夷简进士及第补绛州军事推
官稍迁大理寺丞祥符中试材识兼茂明于体用科
或言六科所以求阙政今封禅告成何阙政之求罢
之通判通州徙濠州再迁太常博士河北水选知滨
州代还奏农器有算非所以劝力本也遂诏天下农
器皆勿算擢提点两浙刑狱迁尚书祠部员外郎时
京师大建宫观伐材木于南方有司责期会工徒至
有死者诬以亡命收系妻子夷简请缓其役从之又
言盛冬挽运艰苦须河流渐通以卒番送真宗曰观
卿奏有为国爱民之心矣擢刑部员外郎兼侍御史
知杂事蜀贼李顺叛执送阙下左右称贺既而属御
史台按之非是贺者趣具顺狱夷简曰是可欺朝廷
邪卒以实奏忤大臣意岁蝗旱夷简请责躬修政严
饬辅相思所以共顺天意及奏弹李溥专利罔上寇
准判永兴黥有罪者徙湖南道由京师上准变事夷
简曰准治下急是欲中伤准尔宜勿问益徙之远方
从之赵安仁为御史中丞夷简以亲嫌改起居舍人
同勾当通进司兼银台封驳事使契丹还知制诰两
川饥为安抚使进龙图阁直学士再迁刑部郎中权
知开封府治严办有声帝识姓名于屏风将大用之
仁宗即位进右谏议大夫雷允恭擅徙永定陵地夷
简与鲁宗道验治允恭诛以给事中参知政事因请
以祥符天书内之方中真宗祔庙太后欲具生平服
玩如宫中以银罩覆神主夷简言此未足以报先帝
今天下之政在两宫惟太后远奸邪奖忠直辅成圣
德所以报先帝者宜莫若此也故事郊祀毕辅臣迁
官夷简与同列皆辞之后为例迁尚书礼部侍郎修
国史进户部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集贤殿大学
士景灵宫使玉清昭应宫灾太后泣谓大臣曰先帝
尊道奉天而为此今何以称遗旨哉夷简意其将复
营构也乃推洪范灾异以谏太后默然因奏罢二府
兼宫观使进吏部拜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史成
辞进官天圣末加中书侍郎章懿太后为顺容薨宫
中未治丧夷简朝奏事因曰闻有宫嫔亡者太后矍
然曰宰相亦预宫中事邪引帝偕起有顷独出曰卿
何间我母子也夷简曰太后他日不欲全刘氏乎太
后意稍解有司希太后旨言岁月葬未利夷简请发
哀成服备仪仗葬之大内火百官晨朝而宫门不开
辅臣请对帝御拱辰门百官拜楼下夷简独不拜帝
使人问其故曰宫庭有变群臣愿一望清光帝举帘
见之乃拜诏以为修大内使内成进尚书右仆射兼
门下侍郎辞仆射乃兼吏部尚书初荆王子养禁中
既长夷简请出之太后欲留使从帝诵读夷简曰上
富春秋所亲非儒学之臣恐无益圣德即日命还邸
中太后崩帝始亲政事夷简手疏陈八事曰正朝纲
塞邪径禁货赂辨佞壬绝女谒疏近习罢力役节冗
费其劝帝语甚切帝始与夷简谋以张耆夏皆太
后所任用者也悉罢之退告郭皇后后曰夷简独不
附太后邪但多机巧善应变耳由是夷简亦罢为武
胜军节度使检校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陈州
及宣制夷简方押班闻唱名大骇不知其故而夷简
素厚内侍副都知阎文应因使为中诇久之乃知事
由皇后也岁中而夷简复相初刘涣上疏请太后还
政太后怒使投岭外属太后疾革夷简请留之至是
涣以前疏自言帝擢涣右正言顾谓夷简向者枢密
院亟欲投涣赖卿以免夷简谢因曰涣由疏外故敢
言大臣或及此则太后必疑风旨自陛下使子母不
相安矣帝以夷简为忠郭后以怒尚美人批其颊误
伤帝颈帝以爪痕示执政大臣夷简以前罢相故遂
主废后议仁宗疑之夷简曰光武汉之明主也郭后
止以怨怼坐废况伤陛下颈乎夷简将废后先敕有
司无得受台谏章奏于是御史中丞孔道辅右司谏
范仲淹率台谏诣合门请对有旨令台谏诣中书夷
简乃贬出道辅等后遂废宗室子益众为置大宗正
纠率增教授员加右仆射封申国公王曾与夷简数
争事不平曾斥夷简纳赂市恩夷简乞置对帝问曾
曾语屈于是二人皆罢夷简以镇安军节度使同平
章事判许州徙天雄军未几以右仆射复入相逾年
进位司空辞不拜徙许国公时方饬兵备以判枢密
院事而谏官田况言总判名太重改兼枢密使契丹
聚兵幽蓟声言将入寇议者请城洛阳夷简谓契丹
畏壮侮怯遽城洛阳亡以示威景德之役非乘舆济
河则契丹未易服也宜建都大名示将亲征以伐其
谋或曰此虚声尔不若修洛阳夷简曰此子囊城郢
计也使契丹得渡河虽高城深池何可恃耶乃建北
京未几感风眩诏拜司空平章军国重事疾稍间命
数日一至中书裁决可否夷简力辞复降手诏曰古
谓髭可疗疾今剪以赐卿三年春帝御延和殿召见
敕乘马至殿门命内侍取兀子舆以前夷简引避久
之诏给扶毋拜乃授司徒监修国史军国大事与中
书枢密同议固请老以太尉致仕朝朔望既薨帝见
群臣涕下曰安得忧国志身如夷简者赠太师中书
令谥文靖自仁宗初立太后临朝十余年天下晏然
夷简之力为多其后元昊反四方久不用兵师出数
败契丹乘之遣使求关南地颇赖夷简计画选一时
名臣报使契丹经略西夏二边以宁然建募万胜军
杂市井小人浮脆不任战斗用宗室补环卫宫骤增
奉赐又加遗契丹岁缯金二十万当时不深计之其
后费大而不可止郭后废孔道辅等伏合进谏而夷
简谓伏合非太平事且逐道辅其后范仲淹屡言事
献百官图论迁除之敝夷简指为狂肆斥于外时论
以此少之夷简当国柄最久虽数为言者所诋帝眷
倚不衰然所斥士旋复收用亦不终废其于天下事
屈伸舒卷动有操术后配食仁宗庙为世名相始王
旦奇夷简谓王曾曰君其善交之卒与曾并相后曾
家请御篆墓碑帝因惨然思夷简书怀忠之碑四字
以赐之有集二十卷子公绰公弼公着公孺公着自
有传
陈尧佐
按宋史本传尧佐字希元进士及第历魏县中牟尉
为海喻一篇人奇其志以试秘书省校书郎知朝邑
县会其兄尧叟使陕西发中人方保吉罪保吉怨之
诬尧佐以事降本县主簿徙下邽迁秘书郎知真源
县开封府司录参军事迁府推官坐言事忤旨降通
判潮州修孔子庙作韩吏部祠以风示潮人民张氏
子与其母濯于江鳄鱼尾而食之母弗能救尧佐闻
而伤之命二吏拿小舟操网往捕鳄至暴非可网得
至是鳄弭受网作文示诸市而烹之人皆惊异召还
直史馆知寿州岁大饥出奉米为糜粥食饿者吏人
悉献米至振数万人徙庐州以父疾请归提点开封
府界事后为两浙转运副使钱塘江篝石为堤堤再
岁辄坏尧佐请下薪实土乃坚久丁谓不以为是徙
京西转运使后卒如尧佐议徙河东路以地寒民贫
仰石炭以生奏除其税又减泽州大广冶铁课数十
万徙河北母老祈就养召紏察在京刑狱为御试编
排官坐置等误降官监鄂州茶场天禧中河决起知
滑州造木龙以杀水怒又筑长堤人呼为陈公堤初
营永定陵复徙京西转运使入为三司户部副使徙
度支同修真宗实录不试中书特擢知制诰兼史馆
修撰知通进银台司进枢密直学士知河南府徙并
州每汾水暴涨州民辄忧扰尧佐为筑堤植柳数万
本作柳溪民赖其利召同修三朝史代弟尧咨同知
开封府累迁右谏议大夫为翰林学士遂拜密枢副
使祥符知县陈诂治严急吏欲罪诂乃空县逃去太
后果怒而诂连吕夷简亲执政以嫌不敢辨事下枢
密院尧佐独曰罪诂则奸吏得计后谁敢复绳吏者
诂由是得免以给事中参知政事迁尚书吏部侍郎
太后崩执政多罢以户部侍郎知永兴军过郑为郡
人王文吉以变事告下御史中丞范讽劾治而事乃
辨改知庐州徙同州复徙永兴军初太后遣宦者起
浮图京兆城中前守姜遵尽毁古碑碣充砖甓用尧
佐奏曰唐贤人墓石今十亡七八矣子孙深刻大书
欲传之千载乃一旦与瓦砾等诚可惜也其未毁者
愿敕州县完护之徙郑州会作章惠太后园陵州供
张甚严赐书褒谕既而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
殿大学士以灾异数见罢为淮康军节度使同中书
门下平章事判郑州以太子太师致仕卒赠司空兼
侍中谥文惠尧佐少好学父授诸子经其兄未卒业
尧佐窃听已成诵初肄业锦屏山后从种放于终南
山及贵读书不辍善古隶八分为方文字笔力端劲
老犹不衰尢工诗性俭约见动物必戒左右勿杀器
服坏随辄补之曰无使不全见弃也号知余子自志
其墓曰寿八十二不为夭官一品不为贱使相纳禄
不为辱三者粗可归息于父母栖神之域矣陈抟尝
谓其父曰君三子皆当将相惟中子贵且寿后如抟
言有集三十卷又有潮阳编野庐编愚丘集遣兴集
鲁宗道
按宋史本传宗道字贯之亳州谯人少孤鞠于外家
诸舅皆武人颇易宗道宗道益自奋励读书袖所著
文谒戚纶纶器重之举进士为濠州定远尉再调海
盐令县东南旧有港导海水至邑下岁久湮塞宗道
发乡丁疏治之人号鲁公浦改歙州军事判官再迁
秘书丞陈尧叟辟通判河阳天禧元年始诏两省置
谏官六员考所言为殿最首擢宗道与刘煜为右正
言谏章由合门始得进而不赐对宗道请面论事而
上奏通进司遂为故事尝言守宰去民近而无以区
别能否今除一守令虽资才低下而考任应格则左
司无摈斥故天下亲民者黩货害政十常二三欲裕
民而美化不可得矣汉宣帝除刺史守相必亲见而
考察之今守佐虽未暇亲见宜令大臣延之中书询
考以言察其应对设之以自观其施为才不肖皆得
进退之吏部之择县令放此庶得良守宰宣助圣化
矣真宗纳之宗道风闻多所论列帝意颇厌其数后
因对自讼曰陛下用臣岂欲徒事纳谏之虚名邪臣
窃耻尸禄请得罢去帝抚谕良久他日书殿壁曰鲁
直盖思念之也寻除户部员外郎兼右谕德逾年迁
左谕德直龙图阁仁宗即位迁户部郎中龙图阁直
学士兼侍讲判吏部流内铨宗道在选调久患铨格
烦密及知吏所以为奸状多厘正之悉揭科条庑下
人便之雷允恭擅易山陵诏与吕夷简等按视还拜
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章献太后临朝问宗道曰唐
武后何如主对曰唐之罪人也几危社稷后默然时
有请立刘氏七庙者太后问辅臣众不敢对宗道不
可曰若立刘氏七庙如嗣君何帝太后将同幸慈孝
寺欲以大安辇先帝行宗道曰夫死从子妇人之道
也太后遽命辇后乘舆时执政多任子于馆阁读书
宗道曰馆阁育天下英才岂纨子弟得以恩泽处
邪枢密使曹利用恃权骄横宗道屡于帝前折之自
贵戚用事者皆惮之目为鱼头参政因其姓且言骨
鲠如鱼头也再迁尚书礼部侍郎祥源观使在政府
七年务抑侥幸不以名器私人疾剧帝临问赐白金
三千两既卒皇太后临奠之赠兵部尚书宗道为人
刚正疾恶少容遇事敢言不为小谨为谕德时居近
酒肆尝微行就饮肆中偶真宗亟召使者及门久之
宗道方自酒肆来使者先入约曰即上怪公来迟何
以为对宗道曰第以实言之使者曰然则公当得罪
曰饮酒人之常情欺君臣子之大罪也真宗果问使
者具以宗道所言对帝诘之宗道谢曰有故人自乡
里来臣家贫无杯盘故就酒家饮帝以为忠实可大
用尝以语太后太后临朝遂大用之初太常议谥曰
刚简复改为肃简议者以为肃不若刚为得其实云
晏殊
按宋史本传殊字同叔抚州临川人七岁能属文景
德初张知白安抚江南以神童荐之帝召殊与进士
千余人并试廷中殊神气不慑援笔立成帝嘉赏赐
同进士出身宰相寇准曰殊江外人帝顾曰张九龄
非江外人邪后二日复试诗赋论殊奏臣尝私习此
赋请试他题帝爱其不欺既成数称善擢秘书省正
字秘阁读书命直史馆陈彭年察其所与游处者每
称许之明年召试中书迁太常寺奉礼郎东封恩迁
光禄寺丞为集贤校理丧父归临川夺服起之从祀
太清宫诏修宝训同判太常礼院丧母求终服不许
再迁太常寺丞擢左正言直史馆为升王府记室参
军岁中迁尚书户部员外郎为太子舍人寻知制诰
判集贤院久之为翰林学士迁左庶子帝每访殊以
事率用方寸小纸细书已答奏辄并封上帝重其
慎密仁宗即位章献明肃太后奉遗诏权听政宰相
丁谓枢密使曹利用各欲独见奏事无敢决其议者
殊建言群臣奏事太后者垂帘听之皆毋得见议遂
定迁右谏议大夫兼侍读学士太后谓东宫旧臣恩
不称加给事中预修真宗实录进礼部侍郎拜枢密
副使上疏论张耆不可为枢密使忤太后旨坐从幸
玉清昭应宫从者持笏后至殊怒以笏撞之折齿御
史弹奏罢知宣州数月改应天府延范仲淹以教生
徒自五代以来天下学校废兴学自殊始召拜御史
中丞改资政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兵部侍郎兼
秘书监为三司使复为枢密副使未拜改参知政事
加尚书左丞太后谒太庙有请服衮冕者太后以问
殊以周官后服对太后崩以礼部尚书罢知亳州徙
陈州迁刑部尚书以本官兼御史中丞复为三司使
陕西方用兵殊请罢内臣监兵不以阵图授诸将使
得应敌为攻守及募弓箭手教之以备战斗又请出
宫中长物助边费凡他司之领财利者悉罢还度支
悉为施行康定初知枢密院事遂为枢密使进同中
书门下平章事庆历中拜集贤殿学士同平章事兼
枢密使殊平居好贤当世知名之士如范仲淹孔道
辅皆出其门及为相益务进贤材而仲淹与韩琦富
弼皆进用至于台阁多一时之贤帝亦奋然有意欲
因群材以更治而小人权幸皆不便殊出欧阳修为
河北都转运谏官奏留不许孙甫蔡襄上言宸妃生
圣躬为天下主而殊尝被诏志宸妃墓没而不言又
奏论殊役官兵治僦舍以规利坐是降工部尚书知
颍州然殊以章献太后方临朝故志不敢斥言而所
役兵乃辅臣例宣借者时以谓非殊罪徙陈州又徙
许州稍复礼部刑部尚书祀明堂迁户部以观文殿
大学士知永兴军徙河南府迁兵部以疾请归京师
访医药既平复求出守特留侍经筵诏五日一与起
居仪从如宰相逾年病剧乘舆将往视之殊即驰
奏曰臣老疾行愈矣不足为陛下忧也已而薨帝虽
临奠以不视疾为恨特罢朝二日赠司空兼侍中谥
元献篆其碑首曰旧学之碑殊性刚简奉养清俭累
典州吏民颇畏其悁急善知人富弼杨察皆其婿也
殊为宰相兼枢密使而弼为副使辞所兼诏不许其
信遇如此文章瞻丽应用不穷尤工诗闲雅有情思
晚岁笃学不倦文集二百四十卷及删次梁陈以后
名臣述作为集选一百卷
盛度
按宋史本传度字公量世居应天府后徙杭州余杭
县曾祖珰仕钱氏为余杭县令父豫从钱俶入朝终
尚书度支郎中度举进士第补济阴尉选为封丘主
簿改府仓曹参军为光禄寺丞御史台推勘官改秘
书省秘书郎试学士院为直史馆三司户部判官累
迁尚书屯田员外郎契丹寇边从幸大名数上疏论
边事奉使陕西因览疆域参质汉唐故地绘为西域
图以献改开封府判官坐决狱失实降监洪州税起
知建昌军三司盐铁判官改起居舍人知制诰度尝
奏事便殿真宗问其所上西域图度因言酒泉张掖
武威炖煌金城五郡之东南自秦筑长城西起临洮
东至辽碣延袤万里有郡有军有守捉襟带相属烽
火相望其为形势备御之道至矣唐始置节度后以
宰相兼领用非其人故有河山之险而不能固有甲
兵之利而不能御今复绘山川道路壁垒区聚为河
西陇右图愿备上览真宗称其博学后迁右谏议大
夫权知开封府以疾不拜改会灵观判官入翰林为
学士加史馆修撰历兵部郎中景灵宫副使寇准罢
相度以交通周怀政出知光州干兴初再谪和州团
练副使丁谓贬起为祠部郎中复兵部郎中迁太常
少卿知筠州更虔滁苏三州还知审刑院以右谏议
大夫知扬州加集贤院学士初度谪洪州建请复贤
良方正科又请建四科以取士曰博通坟典达于教
化科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军谋宏远堪任将帅科
明晓法律能按章覆问科既而用夏竦议置六科其
议亦自度始复为翰林学士史馆修撰迁给事中尝
受诏与御史中丞王随议通解盐听商旅入钱算盐
语在食货志寻进承旨以礼部侍郎兼端明殿学士
召问边计退而条十事上之又兼侍读学士景佑二
年拜参知政事时王曾吕夷简为相度与宋绶蔡齐
并参知政事曾与齐善而夷简与绶善惟度不得志
于二人及二人俱辞相仁宗问度曰王曾吕夷简力
求退何也度对曰二人腹心之事臣不得而知陛下
询二人以孰可代者则其情可察矣仁宗果以问曾
曾荐齐又问夷简夷简荐绶于是四人俱罢而度独
留迁知枢密院事章得象既相以度尝位其上即拜
武宁军节度使坐令开封府吏冯士元强取其邻所
赁官舍以尚书右丞罢复知扬州加资政殿学士知
应天府暴感风眩以太子少傅致仕卒赠太子太保
谥文肃度好学家居列图书每归未尝释手敏于为
文而泛滥不精尝奉诏同编续通典文苑英华注绎
御集真宗祀汾阴仁宗在藩邸诏掌起居笺奏及留
司章奏有愚谷银台中书枢中四集又有中书翰林
二制集天禧三年诏许中书舍人给事中谏议大夫
母封郡太君而学士不预时度官兵部郎中因请追
封其母自是学士官未至谏议者其母皆得封郡君
度体肥大艰于拜起宾客有拜之者则俯伏不能兴
往往瞪视而诟詈之性极猜险虽平居僚友不敢易
语言所至下贫无赖多所纵舍稍有赀者一切绳之
以法子申甫终尚书兵部郎中集贤校理尝为福建
转运使颇以修洁称从兄京有吏能以尚书工部侍
郎致仕卒
章得象
按宋史本传得象字希言世居泉州高祖仔钧事闽
为建州刺史遂家浦城得象母方娠梦登山遇神人
授以玉像及生父奂复梦家庭积笏如山长而好学
美姿表为人庄重进士及第为大理评事知玉山县
迁大理寺丞真宗将东封泰山以殿中丞签书兖州
观察判官事知台州历南雄州徙洪州杨亿以为有
公辅器荐之或问之亿曰闽士轻狭而章公深厚有
容此其贵也得象尝与亿戏博李宗谔家一夕负钱
三十万而酣寝自如他日博胜得宗谔金一奁数日
博又负即反奁与宗谔封识未尝发也其度量宏廓
如此未几召试为直史馆安抚京东权三司度支判
官累迁尚书刑部郎中使契丹遂以兵部郎中知制
诰逾年为翰林学士迁右谏议大夫以给事中为群
牧使迁礼部侍郎兼龙图阁学士进承旨兼侍讲学
士擢同知枢密院事迁户部侍郎遂拜同中书门下
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帝谓得象曰向者太后临朝
群臣邪正朕皆默识之卿清忠无所附且未尝有所
干请今日用卿职此也陕西用兵加中书侍郎兼工
部尚书兼枢密使辞所加官明年以工部尚书为昭
文馆大学士庆历五年拜镇安军节度使同平章事
封郇国公徙判河南府守司空致仕薨故事致仕官
乘舆不临奠帝特往焉赠太尉兼侍中谥文宪皇佑
中改谥文简得象在翰林十二年章献太后临朝宦
官方炽太后每遣内侍至学士院得象必正色待之
或不交一言在中书凡八年宗党亲戚一切抑而不
进仁宗锐意天下事进用韩琦范仲淹富弼使同得
象经画当世急务得象无所建明御史孙抗数言之
得象居位自若既而章十上请罢帝不得已许之初
闽人谣曰南台江合出宰相至得象相时沙涌可涉
云
韩亿
按宋史本传亿字宗魏其先真定灵寿人徙开封之
雍丘举进士为大理评事知永城县有治声他邑讼
不决者郡守皇甫选辄属亿治之通判陈州会河决
洽堤费万计亿不赋民而营筑之真宗尝欲召试而
与王旦有亲嫌特召见改一官知洋州州豪李甲兄
死迫嫂使嫁因诬其子为他姓以专其赀嫂诉于官
甲辄赂吏掠服之积十余年诉不已亿视旧牍未尝
引乳医为证召甲出乳医示之甲亡以为辞冤遂辨
累迁尚书屯田员外郎知相州河北旱转运使不以
实闻亿独言岁饥愿贷民租有诬其子纲请求受金
者亿请自置狱按之事虽辨犹降通判大名府寻为
殿中侍御史迁侍御史安抚淮浙除开封府判官出
为河北转运使仁宗初进直史馆知青州以司封员
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判大理寺丞吴植知临江军
使人纳金于宰相王钦若因牙吏至京师审之语颇
泄钦若知不可掩执吏以闻诏付台治而植自言未
尝纳金反诬吏误以问所亲语达钦若亿穷治之盖
植以病惧废金未达而事已露也植乃除名并按钦
若诏释不问三司更茶法岁课不登亿承诏劾之由
丞相而下皆坐失当之罚其不挠如此自薛奎后亿
独掌台务者逾年除龙图阁待制奉使契丹时副使
者章献外姻也妄传皇太后旨于契丹谕以南北欢
好传示子孙之意亿初不知也契丹主问亿曰皇太
后即有旨大使何独不言亿对曰本朝每遣使皇太
后必以此戒之非欲达于北朝也契丹主大喜曰此
两朝生灵之福也人谓副使既失辞而亿更以为恩
意甚推美之知亳州召知审刑院再迁兵部郎中同
判吏部流内铨以右谏议大夫枢密直学士知益州
故事益州岁出官粟六万石振粜贫民是岁大旱亿
倍数出粟先期予民民坐是不饥又疏九升江口下
溉民田数千顷维茂州地接羌夷蕃部岁至永康官
场鬻马亿虑其觇两川奏徙场黎州境上拜御史中
丞请如唐制置御史里行景佑二年以尚书工部侍
郎同知枢密院事时承平久武备不戒乃请二府各
列上才任将帅者数十人稍试用之又言武臣宜知
兵而书禁不传请纂其要授之于是帝亲集神武秘
略以赐边臣唃厮啰与赵元昊相攻来献捷朝廷议
加唃厮啰节制亿曰彼皆蕃臣也今不能谕令解仇
乃因而加赏非所以绥御四方也议遂寝元昊岁遣
人至京师出入民间无他禁亿请下诏为除馆舍礼
之官主贸易外虽若烦扰宝羁防之知开封府范仲
淹献百官图指宰相吕夷简差除不平而阴荐亿可
用仲淹既贬帝以谕亿亿曰仲淹举臣以公臣之愚
陛下所知举臣以私则臣委质以来未尝交托于人
遂除户部参知政事会忻州地大震谏官韩琦言宰
相王随陈尧佐非辅弼才又言亿子综为群牧判官
不当自请以兄纲代之遂与宰相皆罢知应天府寻
加资政殿学士知成德军改澶州复知亳州官至尚
书左丞以太子少傅致仕卒赠太子太保谥忠献亿
性方重治家严饬虽燕居未尝有惰容见亲旧之孤
贫者常给其昏葬每见天下诸路有奏拾官吏小
过者辄颜色不怿曰天下太平圣主之心虽昆虫草
木皆欲使之得所今仕者大则望为公卿次亦望为
侍从职司一千石其下亦望京朝幕职奈何锢之于
盛世八子纲综绛绎维缜纬缅
范仲淹
按宋史本传仲淹字希文唐宰相履冰之后其先邠
州人也后徙家江南遂为苏州吴县人仲淹二岁而
孤母更适长山朱氏从其姓名说少有志操既长知
其世家乃感泣辞母去之应天府依戚同文学昼夜
不息冬月惫甚以水沃面食不给至以糜粥继之人
不能堪仲淹不苦也举进士第为广德军司理参军
迎其母归养改集庆军节度推官始还姓更其名监
泰州西溪盐税迁大理寺丞徙监楚州粮料院母丧
去官晏殊知应天府闻仲淹名召置府学上书请择
郡守举县令斥游惰去冗僭慎选举抚将帅凡万余
言服除以殊荐为秘阁校理仲淹泛通六经长于易
学者多从质问为执经讲解亡所倦尝推其奉以食
四方游士诸子至易衣而出仲淹晏如也每感激论
天下事奋不顾身一时士大夫矫厉尚气节自仲淹
倡之天圣七年章献太后将以冬至受朝天子率百
官上寿仲淹极言之且曰奉亲于内自有家人礼顾
与百官同列南面而朝之不可为后世法且上疏请
太后还政不报寻通判河中府徙陈州时方建太一
宫及洪福院市材木陕西仲淹言昭应寿宁天戒不
远今又侈土木破民产非所以顺人心合天意也宜
罢修寺观减常岁市木之数以蠲除积负又言恩幸
多以内降除官非太平之政事虽不行仁宗以为忠
太后崩召为右司谏言事者多暴太后时事仲淹曰
太后受遗先帝调护陛下者十余年宜掩其小故以
全后德帝为诏中外毋辄论太后时事初太后遗诰
以太妃杨氏为皇太后参决军国事仲淹曰太后母
号也自古无因保育而代立者今一太后崩又立一
太后天下且疑陛下不可一日无母后之助矣岁大
蝗旱江淮京东滋甚仲淹请遣使循行未报乃请间
曰宫掖中半日不食当何如帝恻然乃命仲淹安抚
江淮所至开仓振之且禁民淫祀奏蠲庐舒折役茶
江东丁口盐钱且条上救弊十事会郭皇后废率谏
官御史伏合争之不能得明日将留百官揖宰相廷
争方至待漏院有诏出知睦州岁余徙苏州州大水
民田不得耕仲淹疏五河导大湖注之海募人兴作
未就寻徙明州转运使奏留仲淹以毕其役许之拜
尚书礼部员外郎天章阁待制召还判国子监迁吏
部员外郎权知开封府时吕夷简执政进用者多出
其门仲淹上百官图指其次第曰如此为序迁如此
为不次如此则公如此则私况进退近臣凡超格者
不宜全委之宰相夷简不说他日论建都之事仲淹
曰洛阳险固而汴为四战之地太平宜居汴即有事
必居洛阳当渐广储蓄缮宫室帝问夷简夷简曰此
仲淹迂阔之论也仲淹乃为四论以献大抵讥切时
政且曰汉成帝信张禹不疑舅家故有新莽之祸臣
恐今日亦有张禹坏陛下家法夷简怒诉曰仲淹离
间陛下君臣所引用皆朋党也仲淹对益切由是罢
知饶州殿中侍御史韩渎希宰相旨请书仲淹朋党
揭之朝堂于是秘书丞余靖上言曰仲淹以一言忤
宰相遽加贬窜况前所言者在陛下母子夫妇之间
乎陛下既优容之矣臣请追改前命太子中允尹洙
自讼与仲淹师友且尝荐己愿从降黜馆阁校勘欧
阳修以高若讷在谏官坐视而不言移书责之由是
三人者偕坐贬明年夷简亦罢自是朋党之论兴矣
仲淹既去士大夫为论荐者不已仁宗谓宰相张士
逊曰向贬仲淹为其密请建立皇太弟故也今朋党
称荐如此奈何再下诏戒敕仲淹在饶州岁余徙润
州又徙越州元昊反召为天章阁待制知永兴军改
陕西都转运使会夏竦为陕西经略安抚招讨使进
仲淹龙图阁直学士以副之夷简再入相帝谕仲淹
使释前憾仲淹顿首谢曰臣乡论盖国家事于夷简
无憾也延州诸寨多失守仲淹自请行迁户部郎中
兼知延州先是诏分边兵总管领万人钤辖领五千
人都监领三千人寇至御之则官卑者先出仲淹曰
将不择人以官为先后取败之道也于是大阅州兵
得万八千人分为六各将三千人分部教之量贼众
寡使更出御贼时塞门承平诸寨既废用种世衡策
城青涧以据贼冲大兴营田且听民得互市以通有
无又以民远输劳苦请建鄜城为军以河中同华中
下户税租就输之春夏徙兵就食可省籴十之三他
所减不与诏以为康定军明年正月诏诸路入讨仲
淹曰正月塞外大寒我师暴露不如俟春深入贼马
瘦人饥势易制也况边备渐修师出有纪贼虽猖獗
固已慑其气矣鄜延密迩灵夏西羌必由之地也第
按兵不动以观其衅许臣稍以恩信招来之不然情
义阻绝臣恐偃兵无期矣若臣策不效当举兵先取
绥宥据要害屯兵营田为持久计则茶山横山之民
必挈族来归矣拓疆御寇策之上也帝皆用其议仲
淹又请修承平永平等寨稍招还流亡定堡障通斥
候城十二寨于是羌汉之民相踵归业久之元昊归
陷将高延德因与仲淹约和仲淹为书戒喻之会任
福败于好水川元昊答书语不逊仲淹对来使焚之
大臣以为不当辄通书又不当辄焚之宋庠请斩仲
淹帝不听降本曹员外郎知耀州徙庆州迁左司郎
中为环庆路经略安抚缘边招讨使初元昊反阴诱
属羌为助而环庆酋长六百余人约为乡道事寻露
仲淹以其反复不常也至部即奏行边以诏书犒赏
诸羌阅其人马为立条约若雠已和断辄私报之及
伤人者罚羊百马二已杀者斩负债争讼听告官为
理辄质缚平人者罚羊五十马一贼马入界追集不
赴随本族每户罚羊二质其首领贼大入老幼入保
本寨官为给食即不入寨本家罚羊二全族不至质
其守领诸羌皆受命自是始为汉用矣改邠州观察
使仲淹表言观察使班待制下臣守遣数年羌人颇
亲爱臣呼臣为龙图老子今退而与王兴朱观为伍
第恐为贼轻矣辞不拜庆之西北马铺寨当后桥川
口在贼腹中仲淹欲城之度贼必争密遣子纯佑与
蕃将赵明先据其地引兵随之诸将不知所向行至
柔远始号令之版筑皆具旬日而城成即大顺城是
也贼觉以骑三万来战佯北仲淹戒勿追已而果有
伏大顺既城而白豹金汤皆不敢犯环庆自此寇益
少明珠灭臧劲兵数万仲淹闻泾原欲袭讨之上言
曰二族道险不可攻前日高继嵩已丧师平时且怀
反侧今讨之必与贼表里南入原州西扰镇戎东侵
环州边患未艾也若北取细腰胡芦众泉为保障以
断贼路则二族安而环州镇戎径道通彻可无忧矣
其后遂筑细腰胡芦诸寨葛怀敏败于定川贼大掠
至潘原关中震恐民多窜山谷间仲淹率众六千由
邠泾援之闻贼已出塞乃还始定川事闻帝按图谓
左右曰若仲淹出援吾无忧矣奏至帝大喜曰吾固
知仲淹可用也进枢密直学士右谏议大夫仲淹以
军出无功辞不敢受命诏不听时已命文彦博经略
泾原帝以泾原伤夷欲对徙仲淹遣王怀德喻之仲
淹谢曰泾原地重第恐臣不足当此路与韩琦同经
略泾原并驻泾州琦兼秦凤臣兼环庆泾原有警臣
与韩琦合秦凤环庆之兵掎角而进若秦凤环庆有
警亦可率泾原之师为援臣当与琦练兵选将渐复
横山以断贼臂不数年间可期平定矣愿诏庞籍兼
领环庆以成首尾之势秦州委文彦博庆州用滕宗
谅总之孙沔亦可办集渭州一武臣足矣帝采用其
言复置陕西路安抚经略招讨使以仲淹韩琦庞籍
分领之仲淹与琦开府泾州而徙彦博帅秦宗谅帅
庆张亢帅渭仲淹为将号令明白爱抚士卒诸羌来
者推心接之不疑故贼亦不敢辄犯其境元昊请和
召拜枢密副使王举正懦默不任事谏官欧阳修等
言仲淹有相材请罢举正用仲淹遂改参知政事仲
淹曰执政可由谏官而得乎固辞不拜愿与韩琦出
行边命为陕西宣抚使未行复除参知政事会王伦
寇淮南州县官有不能守者朝廷欲按诛之仲淹曰
平时讳言武备寇至而专责守臣死事可乎守令皆
得不诛帝方锐意太平数问当世事仲淹语人曰上
用我至矣事有先后久安之弊非朝夕可革也帝再
赐手诏又为之开天章阁召二府条对仲淹皇恐退
而上十事一曰明黜陟二府非有大功大善者不迁
内外须在职满三年在京百司非选举而授须通满
五年乃得磨勘庶几考绩之法矣二曰抑侥幸罢少
卿监以上干元节恩泽正郎以下若监司边任须在
职满三年始得荫子大臣不得荐子弟任馆阁职任
子之法无冗滥矣三曰精贡举进士诸科请罢糊名
法参考履行无阙者以名闻进士先策论后诗赋诸
科取兼通经义者赐第以上皆取诏裁余优等免选
注官次第人守本科选进士之法可以循名而责实
矣四曰择长官委中书枢密院先选转运使提点刑
狱大藩知州次委两制三司御史台开封府官诸路
监司举知州通判知州通判举知县令限其人数以
举主多者从中书选除刺史县令可以得人矣五曰
均公田外官廪给不均何以求其为善耶请均其入
第给之使有以自养然后可以责廉节而不法者可
诛废矣六曰厚农桑每岁预下诸路风吏民言农田
利害堤堰渠塘州县选官治之定劝课之法以兴农
利减漕运江南之圩田浙西之河塘隳废者可兴矣
七曰修武备约府兵法募畿辅强壮为卫士以助正
兵三时务农一时教战省给赡之费畿辅有成法则
诸道皆可举行矣八曰推恩信赦令有所施行主司
稽违者重置于法别遣使按视其所当行者所在无
废格上恩者矣九曰重命令法度所以示信也行之
未几旋即厘改请政事之臣参议可以久行者删去
烦冗裁为制敕行下命令不致于数变更矣十曰减
徭役户口耗少而供亿滋多省县邑户少者为镇并
使州两院为一职官白直给以州兵其不应受役者
悉归之农民无重困之忧矣天子方信向仲淹悉采
用之宜着令者皆以诏书画一颁下独府兵法众以
为不可而止又建言周制三公分兼六官之职汉以
三公分部六卿唐以宰相分判六曹今中书古天官
冢宰也枢密院古夏官司马也四官散于群有司无
三公兼领之重而二府惟进擢差除循资级议赏罚
检用条例而已上非三公论道之任下无六卿佐王
之职非治法也臣请仿前代以三司司农审官流内
铨三班院国子监太常刑部审刑大理群牧殿前马
步军司各委辅臣兼判其事凡官吏黜陟刑法重轻
事有利害者并从辅臣予夺其体大者二府佥议奏
裁臣请自领兵赋之职如其无补请先黜降章得象
等皆曰不可久之乃命参知政事贾昌朝领农田仲
淹领刑法然卒不果行初仲淹以忤吕夷简放逐者
数年士大夫持二人曲直交指为朋党及陕西用兵
天子以仲淹士望所属拔用之及夷简罢召还倚以
为治中外想望其功业而仲淹以天下为己任裁削
幸滥考核官吏日夜谋虑兴致太平然更张无渐规
模阔大论者以为不可行及按察使出多所举劾人
心不悦自任子之恩薄磨勘之法密侥幸者不便于
是谤毁稍行而朋党之论浸闻上矣会边陲有警因
与枢密副使富弼请行边于是以仲淹为河东陕西
宣抚使赐黄金百两悉分遗边将麟州新罹大寇言
者多请弃之仲淹为修故寨招还流亡三千余户蠲
其税罢榷酤予民又奏免府州商税河外遂安比去
攻者益急仲淹亦自请罢政事乃以为资政殿学士
陕西四路宣抚使知邠州其在中书所施为亦稍稍
阻罢以疾请邓州进给事中徙荆南邓人遮使者请
留仲淹亦愿留邓许之寻徙杭州再迁户部侍郎徙
青州会病甚请颍州未至而卒年六十四赠兵部尚
书谥文正初仲淹病帝常遣使赐药存问既卒嗟悼
久之又遣使就问其家既葬帝亲书其碑曰褒贤之
碑仲淹内刚外和性至孝以母在时方贫其后虽贵
非宾客不重肉妻子衣食仅能自充而好施予置义
庄里中以赡族人泛爱乐善士多出其门下虽里巷
之人皆能道其名字死之日四方闻者皆为叹息为
政尚忠厚所至有恩邠庆二州之民与属羌皆画像
立生祠事之及其卒也羌酋数百人哭之如父斋三
日而去四子纯佑纯仁纯礼纯粹纯佑字天成性英
悟自得尚节行方十岁能读诸书为文章籍籍有称
父仲淹守苏州首建郡学聘胡瑗为师瑗立学规良
密生徒数百多不率教仲淹患之纯佑尚未冠辄自
入学齿诸生之末尽行其规诸生随之遂不敢犯自
是苏学为诸郡倡宝元中西夏叛仲淹连官关陕皆
将兵纯佑与将卒错处钩深擿隐得其才否由是仲
淹任人无失而屡有功仲淹帅环庆议城马铺寨寨
逼夏境夏惧扼其冲侵挠其役纯佑率兵驰据其地
夏众大至且战且役数日而成一路恃之以安纯佑
事父母孝未尝违左右不应科第及仲淹以谗罢纯
佑不得已荫守将作院主簿又为司竹监以非所好
即解去从仲淹之邓得疾昏废卧许昌富弼守淮西
过省之犹能感慨道忠义问弼之来公耶私耶弼曰
公纯佑曰公则可凡病十九年卒年四十九子正臣
守太常寺太祝
公辅部名臣列传四十
宋六
宋绶
按宋史本传绶字公垂赵州平棘人父皋尚书度支
员外郎直集贤院绶幼聪警额有奇骨为外祖杨徽
之所器爱徽之无子家藏书悉与绶绶母亦知书每
躬自训教以故博通经史百家文章为一时所尚初
徽之卒遗奏补太常寺太祝年十五召试中书真宗
爱其文迁大理评事听于秘阁读书大中祥符元年
复试学士院为集贤校理与父皋同职后赐同进士
出身迁大理寺丞及祀汾阴召赴行在与钱易陈越
刘筠集所过地志风物故实每舍止即以奏将祠亳
州太清宫以签书亳州判官事入为左正言同判太
常礼院久之判三司凭由司建言比岁下赦令释逋
负后期未报者六十八州请于诸路选官考核期半
月以闻于是脱械系三千二百人蠲积负数百万擢
知制诰判吏部流内铨兼史馆修撰玉清昭应宫判
官累迁户部郎中权直学士院同修真宗实录进左
司郎中遂为翰林学士兼侍读学士勾当三班院始
诏读唐史固求解三班以颛进讲同修国史迁中书
舍人昭应宫灾罢二学士逾年复翰林学士史成迁
尚书工部侍郎兼侍读学士时太后犹称制五日一
御承明殿垂帘决事而仁宗未尝独对群臣也绶奏
言唐先天中睿宗为太上皇五日一受朝处分军国
重务除三品以下官决徒刑宜约先天制度今群臣
对前殿非军国大事除拜皆前殿取旨书上忤太后
意改龙图阁学士出知应天府太后崩帝思绶言召
还将大用而宰相张士逊沮止之复加翰林侍读学
士诏定章献明肃章懿太后祔庙礼绶援春秋考仲
子之宫唐坤仪庙故事请别筑宫曰奉慈庙以安神
主事多采用始置端明殿学士以命绶绶固辞又言
帝王御天下在总揽威柄而一纪以来令出帘帷自
陛下躬亲万务内外延首思见圣政宜惩违革弊以
新百姓之耳目而赏罚号令未能有过于前日岂非
三事大臣不能推心悉力以辅陛下之治耶顷太后
朝多吝除拜而邪幸或径取升擢议者谓恩出太后
今恩赏虽行又谓自大臣出非大臣朋党罔上何以
得此朋党之为朝廷患古今同之或窥测帝旨密令
陈奏或附会己意以进退人大官市恩以招权小人
趋利以售进此风寖长有邦政太宗尝曰国无外
忧必有内患外忧不过边事皆可预防奸邪共济为
内患深可惧也真宗亦曰唐朋党尤盛王室遂卑愿
陛下思祖宗之训念王业艰难整齐纲纪正在今日
张士逊罢乃拜绶参知政事初有诏罢修寺观而章
惠太后以旧宅为道观谏官御史言之帝曰此太后
奁中物也谏官御史欲邀名耶绶进曰彼岂知太后
所为哉第见兴土木为违近诏即论奏之且事有疑
似彼犹指为过或陛下有大阙失近臣虽不言然传
闻四方为圣政之累何可忽也太祖常谓唐太宗为
谏官所诋不以为愧何若动无过举使无得而言哉
郭皇后废帝命绶作诏云当求德阀以称坤仪既而
左右引富人陈氏女入宫绶曰陛下乃欲以贱者正
位中宫不亦与前日诏语戾乎后数日王曾入对又
论奏之帝曰宋绶亦如此言时大臣继有论者卒罢
之帝春秋富天下久无事绶虑宴乐有渐乃言人心
逸于久安而患害生于所忽故立防于无事销变于
未萌事至而应不亦殆欤臣愿节励群司不以承平
自怠又上驭下之道有三监事尚乎守当机贵乎断
兆谋先乎密能守则奸不能移能断则邪不能惑能
密则事不能挠愿陛下念之至若深居燕闲声味以
调六气节宣以顺四时保养圣躬宗社之休也再迁
吏部侍郎时宰相吕夷简王曾议论数不同绶多是
夷简而参知政事蔡齐间有所异政事繇此依违不
决于是四人者皆罢绶以尚书左丞资政殿学士留
侍讲筵权判尚书都省岁余加资政殿大学士以礼
部尚书知河南府元昊反刘平石元孙败没帝以手
诏赐大臣居外者询攻守之策绶画十事以献复召
知枢密院事迁兵部尚书参知政事时绶母尚在绶
既得疾不视事犹起居自力区处后事寻卒赠司徒
兼侍中谥宣献绶性孝谨清介言动有常为儿童时
手不执钱家藏书万余卷亲自校雠博通经史百家
其笔札尤精妙朝廷大议论多绶所裁定杨亿称其
文沈壮淳丽曰吾殆不及也及卒帝多取其书字藏
禁中初郊祀绶摄太仆卿帝问仪物典故占对辨洽
因上所撰卤簿图十卷子敏求
薛奎
按宋史本传奎字宿艺绛州正平人父化光善数术
尝以平晋策干太宗行在召见不用罢归适奎始生
抚其首曰是子必至公辅奎举进士为州第一乃推
与里人王严而处严下进士及第为隰州军事推官
州民常聚博僧舍一日盗杀寺奴取财去博者适至
血偶涴衣逻卒捕送州考讯诬伏奎独疑之白州缓
其狱后果得杀人者徙仪州推官尝部丁夫运粮至
盐州会久雨粟麦渍腐奎白转运卢之翰请纵民还
州而偿所失之翰怒欲劾奏之奎徐曰用兵久人疲
转饷今幸兵食有余安用此陈腐以困民哉之翰意
解凡民所失悉奏除之改大理寺丞知莆田县请蠲
南闽时税咸鱼蒲草钱迁殿中丞知长水县徙知永
州州有钱监岁调兵三百人采铁而岁入不偿费奎
奏听民自采而所输辄倍之迁太常博士向敏中荐
为殿中侍御史出为陕西转运使赵德明言延州蕃
落侵其地黑林平下诏按验奎阅郡籍德明尝假道
黑林平移文录示之德明遂伏未几坐失举免数月
起通判陕州改尚书户部员外郎淮南转运副使迁
江淮制置发运使疏漕河废三堰以便饷运进吏部
员外郎父丧夺哀擢三司户部副使与使李士衡争
论事改户部郎中直昭文馆知延州赵元昊每遣吏
至京师请奉予吏因市禁物隐关算为奸利奎廉得
状请留蜀道缣帛于关中转致给之迁吏部擢龙图
阁待制权知开封府为政严敏击断无所贷帝益加
重使契丹还迁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上疏论择
人求治崇节俭屏声色凡十数事章献太后称制契
丹使萧从顺请见太后且言南使至契丹者皆见太
后而契丹使来乃不得见奎时馆伴折之曰皇太后
垂帘听政虽本朝群臣亦未尝见也从顺乃已或谗
云奎漏禁中语改授集贤院学士知并州改秦州州
宿重兵经费常不足奎务为俭约教民水耕谨商算
岁中积粟三百万征算余三千万核民隐田数千顷
得刍粟十余万加枢密直学士知益州秦民与夷落
数千人列奎治状请留玺书褒谕不许成都民妇讼
其子不孝诘之乃曰贫无以为养奎出俸钱与之戒
曰若复失养吾不贷汝矣其母子遂如初尝夜燕有
戍卒杀人人皆奔走奎密遣捕杀之坐客莫有知者
临事持重明决多此类也召为龙图阁学士权三司
使遂参知政事帝谕曰先帝尝以为卿可任今用卿
先帝意也俄迁给事中帝尝谓辅臣曰臣事君鲜有
克终者奎曰保终之道匪独臣不然也历数唐开元
天宝时事以对帝然之迁尚书礼部侍郎太后谒太
庙欲被服天子衮冕奎曰必御此若何为拜力陈其
不可终不见听及太后崩帝见左右泣曰太后疾不
能言犹数引其衣若有所属何也奎曰其在衮冕也
服之岂可见先帝于地下帝悟卒以后服敛因上言
请逐内侍罗崇勋等时二府大臣多罢去奎得喘疾
数辞位罢为户部侍郎资政殿学士判尚书都省帝
手书禁方赐之小间入见疾寻作卒赠兵部尚书谥
简肃奎性刚不苟合遇事敢言真宗时数宴大臣至
有沾醉者奎谏曰陛下即位之初励精万几而简宴
幸今天下诚无事而宴乐无度大臣数被酒无威仪
非所以重朝廷也真宗善其言及参政事谋议无所
避能知人范仲淹庞籍明镐自为吏部选人皆以公
辅许之无子以从子为嗣
李若谷
按宋史本传若谷字子渊徐州丰人少孤游学依姻
家赵况于洛下遂葬父母缑氏举进士补长社县尉
州葺兵营课民输木檄尉受之而吏以不中程多退
斥欲苛苦输者因以取赇若谷度材别其长短大小
为程置庭中使民自输改大理寺丞知宜兴县官市
湖洑茶岁约户税为多少率取足贫下若谷始置籍
备勾检茶恶者旧没官若谷使归之民许转贸以偿
其数知连州真宗将朝谒太清宫选通判亳州累迁
度支员外郎权三司户部判官出为京东转运使会
河决白马调取刍楗同列卢士伦协三司意趣刻扰
州县而若谷宽之士伦不悦构于朝徙知陕州盗聚
青灰山久不散遣牙吏持榜招谕之盗杀其党与自
归改梓州天圣初判三司户部勾院使契丹陛辞不
俟垂帘请对乃遽诣长春殿奏事罢知荆南士族元
甲恃荫屡犯法若谷杖之曰吾代若父兄训之尔王
蒙正为驻泊都监挟太后姻横肆若谷绳以法监司
右蒙正奏徙若谷潭州洞庭贼数邀商人船杀人辄
投尸水中尝捕获以尸无验每贷死隶他州既而逃
归复攻劫若谷擒致之磔于市自是寇稍息累迁太
常少卿集贤殿修撰知滑州河啮韩村堤夜驰往督
兵为大埽至旦堤完以右谏议大夫知延州州有东
西两城夹河秋夏水溢岸辄圮役费不可胜纪若谷
乃制石版为岸押以巨木后虽暴水不复坏官仓依
山而贮谷少若谷使作露囤囤可贮二万觓他郡多
取法焉迁给事中知寿州豪右多分占芍陂陂皆美
田夏雨溢坏田辄盗决若谷擿冒占田者逐之每决
辄调濒陂诸豪使塞堤盗决乃止加集贤院学士知
江宁府卒挽舟过境寒瘠甚者留养视之须春温遣
去民于道者以分隶诸僧寺助给舂还勾当三
班院进龙图阁直学士知河南府贵人多葬洛阳敕
使须索烦扰若谷奏令鸿胪预约所调移府逆为营
办改枢密直学士知并州民贫失婚姻者若谷出私
钱助其嫁娶赘婿亡赖委妻去为立期不还许更嫁
并多降人喜盗窃籍累犯者以三人为保有犯并坐
之悛者削去籍名进尚书工部侍郎龙图阁直学士
知开封府拜参知政事建言风俗媺恶在上之人作
而新之君子小人各有其类今一目以朋党恐正人
无以自立矣帝悟为下诏谕中外以耳疾累上章辞
位罢为资政殿大学士吏部侍郎提举会灵观事以
太子少傅致仕卒年八十赠太子太傅谥康靖若谷
性资端重在政府论议常近宽厚治民多智虑恺悌
爱人其去多见思少时与韩亿为友及贵显婚姻不
绝焉子淑
蔡齐
按宋史本传齐字子思其先洛阳人也曾祖绾为莱
州胶水令因家焉齐少孤依外家刘氏举进士第一
仪状俊伟举止端重真宗见之顾宰相寇准曰得人
矣诏金吾给七驺传呼以宠之状元给驺自齐始也
除将作监丞通判兖州徙维州以秘书省著作郎直
集贤院仁宗初为司谏修起居注改尚书礼部员外
郎兼侍御史知杂事钱惟演守河阳请曲赐镇兵钱
章献太后将许之齐曰上新即位惟演外戚请偏赏
以示私恩不可许遂劾奏惟演以起居舍人知制诰
入为翰林学士加侍读学士太后大出金帛修景德
寺遣内侍罗崇勋主之命齐为文记之崇勋阴使人
诱齐曰趣为记当得参知政事矣齐久之不上崇勋
谗之罢为龙图阁学士知河南府参知政事鲁宗道
固争留之不能得以亲老改密州徙应天府召为右
谏议大夫御史中丞太后崩遗诰以杨太妃为皇太
后同裁制军国事合门趣百官贺齐使台吏毋追班
乃入白执政曰上春秋富习知天下情伪今始亲政
事岂宜使女后相踵称制乎遂罢预政复为龙图阁
学士权三司使有飞语传荆王元俨为天下兵马都
元帅者捕得系狱连逮甚众帝怒使齐按问之齐曰
此小人无知不足治且无以安荆王帝悟遽释之拜
枢密副使交址虐其部人款宜州自归者八百余人
议者谓不可内齐曰蛮人去暴而归有德却之不祥
请给荆湖闲田使自营若纵去当不复还旧部必聚
而为盗贼矣不从后数年蛮果为乱蜀大姓王齐雄
坐杀人除名齐雄太后姻家未更赦复官齐曰果如
此法挠矣明日入奏事曰齐雄恃势杀人不死又亟
授以官是以恩废法也帝曰降一等与官可乎齐曰
以恩废法如朝廷何帝勉从之乃抵齐雄罪钱惟演
附丁谓枢密题名辄削去寇准姓氏云逆准不书齐
言于仁宗曰寇准忠义闻天下社稷之臣也岂可为
奸党所诬哉仁宗遽令磨去郭皇后废将立富人陈
氏女为后齐极论之拜礼部侍郎参知政事契丹祭
天于幽州以兵屯境上辅臣欲调兵备边与齐迭议
帝前齐书三策料契丹必不叛盟王曾与齐善曾与
夷简不相能曾罢相齐亦以户部侍郎归班寻出知
颍州卒年五十二赠兵部尚书谥曰文忠颍人见其
故吏朱采会丧犹号泣思之齐方重有风采性谦退
不妄言有善未尝自伐丁谓秉政欲齐附己齐终不
往少与徐人刘颜善颜罪废齐上其书数十万言得
复官颜卒又以女妻其子庠所荐庞籍杨偕刘随段
少连后率为名臣始齐无子以从子延庆为后既殁
有遗腹子曰延嗣
文彦博
按宋史本传彦博字宽夫汾州介休人其先本敬氏
以避晋高祖及宋翼祖讳改焉少与张升高若纳从
颍昌史照学照母异之曰贵人也待之甚厚及进士
第知翼城县通判绛州为监察御史转殿中侍御史
西方用兵偏校有临陈先退望敌不进者大将守着
令皆中覆彦博言此可施之平居无事时尔今拥兵
数十万而将权不专兵法不峻将何以济仁宗嘉纳
之黄德和之诬刘平降虏也以金带赂平奴使附己
说以证平家二百口皆械系诏彦博置狱于河中鞫
治得实德和党援盛谋翻其狱至遣他御史来彦博
拒不纳曰朝廷虑狱不就故遣君今案具矣宜亟还
事或弗成彦博执其咎德和并奴卒就诛以直史馆
转为河东转运副使鄜州饷道回远银城河外有唐
时故道废弗治彦博父洎为转运使日将复之未及
而卒彦博嗣成父志益储粟元昊来寇围城十日知
有备解去迁天章阁待制都转运使连进龙图阁枢
密直学士知泰州改益州尝击球钤辖廨闻外喧甚
乃卒长杖一卒不伏呼入问状令引出与杖又不受
复呼入斩之竟球乃归召拜枢密副使参知政事贝
州王则反明镐讨之久不克彦博请行命为宣抚使
旬日贼溃槛则送京师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
殿大学士荐张瑰韩维王安石等恬退守道乞褒劝
以励风俗与枢密使庞籍议省兵凡汰为民及给半
廪者合八万论者纷然谓必聚为盗帝亦疑焉彦博
曰今公私困竭正坐兵冗脱有难臣请死之其策讫
行归兵亦无事进昭文馆大学士御史唐介劾其在
蜀日以奇锦结宫掖因之登用介既贬彦博亦罢为
观文殿大学士知许州改忠武军节度使知永兴军
至和二年复以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昭文
馆大学士与富弼同拜士大夫皆以得人为庆语见
弼传三年正月帝方受朝疾暴作扶入禁中彦博呼
内侍史志聪问状对曰禁密不敢漏言彦博叱之曰
尔曹出入禁闼不令宰相知天子起居欲何为邪自
今疾势增损必以告不尔当行军法又与同列刘沆
富弼谋启醮大庆殿因留宿殿庐志聪曰无故事彦
博曰此岂论故事时邪知开封府王素夜叩宫门上
变不使入明旦言有禁卒告都虞候欲为乱沆欲捕
治彦博召都指挥使许怀德问都虞候何如人怀德
称其愿可保彦博曰然则卒有怨诬之耳当急诛之
以靖众乃请沆判状尾斩于军门先是弼用朝士李
仲昌策自澶州商湖河穿六漯渠入横垄故道北京
留守贾昌朝素恶弼阴约内侍武继隆令司天官二
人俟执政聚时于殿庭抗言国家不当穿河于北方
致上体不安彦博知其意有所在然未有以制之后
数日二人又上言请皇后同听政亦继隆所教也史
志聪以其状白执政彦博视而怀之不以示同列而
有喜色徐召二人诘之曰汝今日有所言乎曰然彦
博曰天文变异汝职所当言也何得辄预国家大事
汝罪当族二人惧色变彦博曰观汝直狂愚耳未忍
治汝罪自今无得复然二人退乃出状示同列同列
皆愤怒曰奴敢尔僭言何不斩之彦博曰斩之则事
彰灼于中宫不安众皆曰善既而议遣司天官定六
漯方位复使二人往继隆白请留之彦博曰彼本不
敢妄言有教之者耳继隆默不敢对二人至六漯恐
治前罪更言六漯在东北非正北也帝疾愈彦博等
始归第当是时京师业业赖彦博弼持重众心以安
沆密白帝曰陛下违豫时彦博擅斩告反者彦博闻
之以沆判呈帝意乃解御史吴中复乞召还唐介彦
博因言介顷为御史言臣事多中臣病其间虽有风
闻之误然当时责之太深请如中复奏时以彦博为
厚德久之以河阳三城节度使同平章事判河南府
封潞国公改镇保平判大名府又改镇成德迁尚书
左仆射判太原府俄复镇保平判河南丁母忧英宗
即位起复成德军节度使三上表乞终丧许之初仁
宗之不豫也彦博与富弼等乞立储嗣仁宗许焉而
后宫将有就馆者故其事缓已而彦博去位其后弼
亦以忧去彦博既服阕复以故官判河南有诏入觐
英宗曰朕之立卿之力也彦博悚然对曰陛下入继
大统乃先帝圣意皇太后协赞之力臣何力之有兼
陛下登储纂极之时臣方在外皆韩琦等承圣志受
顾命臣无与焉帝曰备闻始议卿于朕有恩彦博逊
避不敢当帝曰暂烦西行即召还矣寻除侍中徙镇
淮南判永兴军入为枢密使剑南西川节度使熙宁
二年相陈升之诏彦博朝廷宗臣其令升之位彦博
下以称遇贤之意彦博曰国朝枢密使无位宰相上
者独曹利用尝在王曾张知曰上臣忝知礼义不敢
效利用所为以紊朝着固辞乃止夏人犯大顺庆帅
李复圭以陈图方略授钤辖李信等趣使出战及败
乃妄奏信罪彦博暴其非宰相王安石曲诛信等秦
人冤之庆州兵乱彦博言于帝曰朝廷行事务合人
心宜兼采众论以静重为先陛下厉精求治而人心
未安盖更张之过也祖宗法未必皆不可行但有偏
而不举之敝尔安石知为己发奋然排之曰求去民
害何为不可若万事隳脞乃西晋之风何益于治御
史张商英欲附安石摭枢密使他事以摇彦博坐不
实贬彦博在枢府九年又以极论市易司监卖果实
损国体敛民怨为安石所恶力引去拜司空河东节
度使判河阳徙大名府身虽在外而帝眷有加时监
司多新进少年转运判官汪辅之辄奏彦博不事事
帝批其奏以付彦博曰以侍中旧德故烦卧护北门
细务不必劳心辅之小臣敢尔无礼将别有处置未
几罢去初选人有李公义者请以铁龙爪治河宦者
黄怀信沿其制为浚川杷天下指笑以为儿戏安石
独信之遣都水丞范子渊行其法子渊奏用杷之功
水悉归故道退出民田数万顷诏大名核实彦博言
河非杷可浚虽甚愚之人皆知无益臣不敢雷同罔
上疏至帝不悦复遣知制诰熊本等行视如彦博言
子渊乃请觐言本等见安石罢意彦博复相故傅会
其说御史蔡确亦论本奉使无状本等皆得罪独彦
博勿问寻加司徒元丰三年拜太尉复判河南于是
王同老言至和中议储嗣事彦博适入朝神宗问之
彦博以前对英宗者复于帝曰先帝天命所在神器
有归实仁祖知子之明慈圣拥佑之力臣等何功帝
曰虽云天命亦系人谋卿深厚不伐善阴德如丙吉
真定策社稷臣也彦博曰如周勃霍光是为定策自
至和以来中外之臣献言甚众臣等虽尝有请弗果
行其后韩琦等讫就大事盖琦功也帝曰发端为难
是时仁祖意已定嘉佑之末止申前诏尔正如丙吉
霍光不相揜也遂加彦博两镇节度使辞不拜将行
赐宴琼林苑两遣中谒者遗诗祖道当世荣之王中
正经制边事所过称受密旨募禁兵将之而西彦博
以无诏拒之中正亦不敢募而去久之请老以太师
致仕居洛阳元佑初司马光荐彦博宿德元老宜起
以自辅宣仁后将用为三省长官而言事者以为不
可乃命平章军国重事六日一朝一月两赴经筵恩
礼甚渥然彦博无岁不求退居五年复致仕绍圣初
章惇秉政言者论彦博朋附司马光诋毁先烈降太
子少保卒年九十二崇宁中预元佑党籍后特命出
籍追复太师谥曰忠烈彦博逮事四朝任将相五十
年名闻四夷元佑间契丹使耶律永昌刘霄来聘苏
轼馆客与使入觐望见彦博于殿门外却立改容曰
此潞公也邪问其年曰何壮也轼曰使者见其容未
闻其语其综理庶务虽精练少年有不如其贯穿古
今虽专门名家有不逮使者拱手曰天下异人也既
归洛西羌首领温溪心有名马请于边吏愿以馈彦
博诏许之其为外国所敬如此彦博虽穷贵极富而
平居接物谦下尊德乐善如恐不及其在洛也洛人
邵雍程颢兄弟皆以道自重宾接之如布衣交与富
弼司马光等十三人用白居易九老会故事置酒赋
诗相乐序齿不序官为堂绘像其中谓之洛阳耆英
会好事者莫不慕之神宗导洛通汴而主者遏绝洛
水不使入城中洛人颇患苦之彦博因中使刘惟简
至洛语其故惟简以闻诏令通行如初遂为洛城无
穷之利彦博八子皆历要官第六子及甫初以大理
评事直史馆与邢恕相善元佑初为吏部员外郎以
直龙图阁知同州彦博平章军国及甫由右司员外
郎引嫌改卫尉光禄少卿彦博再致仕及甫知河阳
召为太仆卿权工部侍郎罢为集贤殿修撰提举明
道宫蔡渭邢恕持及甫私书造梁焘刘摰之谤逮诣
诏狱及甫有憾于元佑从而实之亦坐夺职未几复
之卒
高若讷
按宋史本传若讷字敏之本并州榆次人徙家卫州
进士及第补彰德军节度推官改秘书省著作佐郎
再迁太常博士知商河县县有职分田而牛与种皆
假于民若讷独废不耕御史知杂杨偕荐为监察御
史里行迁尚书主客员外郎殿中侍御史里行改左
司谏同管勾国子监迁起居舍人知谏院时范仲淹
坐言事夺职知睦州余靖尹洙论救仲淹相继贬斥
欧阳修乃移书责若讷曰仲淹刚正通古今班行中
无比以非辜逐君为谏官不能辨犹以面目见士大
夫出入朝廷是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耶今而后决
知足下非君子若讷忿以其书奏贬修夷陵令未几
加直史馆以刑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王蒙正
知蔡州若讷言蒙正起裨贩因缘戚里得官向徙郴
州物论犹不平今予之大州可乎诏寝其命大庆殿
设祈福道场若讷奏曰大庆殿非行礼不御非法服
不坐国之路寝也岂可聚老释为渎慢阎文应为入
内都知若讷言其肆横不法请出之遂出文应为相
州兵马钤辖又奏三公坐而论道今二府对纔数刻
何以尽万几宜赐坐从容如唐延英故事擢天章阁
待制知永兴军留判吏部流内铨出为河东路都转
运使召还兼侍读权判尚书刑部丁母忧始许行服
给实奉终丧服除加龙图阁直学士史馆修撰以右
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时宰相贾昌朝与参知政事
吴育数争事上前明年春大旱帝问所以然者若讷
曰阴阳不和责在宰相洪范大臣不肃则雨不时若
于是昌朝及育皆罢若讷遂代育为枢密副使王则
据贝州讨之逾月未下或议招降若讷言河朔重兵
所积今释不讨后且启乱阶及破城知州张得一送
御史台劾治有臣贼状朝廷议贷死若讷谓守臣不
死自当诛况为贼屈得一遂弃市以工部侍郎参知
政事为枢密使凡内降恩若讷多覆奏不行入内都
知王守忠欲得节度使固执为不可若讷畏惕少过
而前驺驱路人辄至死御史奏弹之皇佑五年罢为
观文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尚书左丞同群牧制
置使判尚书都省止命舍人草词卒赠右仆射谥文
庄若讷强学善记自秦汉以来诸传记无不该通尤
喜申韩管子之书颇明历学因母病遂兼通医书虽
国医皆屈伏张仲景伤寒论诀孙思邈方书及外台
秘要久不传悉考校讹谬行之世始知有是书名医
多出卫州皆本高氏学焉皇佑中诏累黍定尺以制
钟律争论连年不决若讷以汉货泉度一寸依隋书
定尺十五种上之并损益祠祭服器悉施用有集二
十卷
刘沆
按宋史本传沆字冲之吉州永新人祖景洪始杨行
密得江西衙将彭玕据州自称太守属景洪以兵欲
胁众附湖南景洪伪许之复以州归行密退居不仕
及徐温建国以礼聘之不起官其子煦为殿直都虞
候父素不仕以财雄里中喜宾客景洪尝告人曰我
不从彭玕几活万人后世当有隆者因名所居北山
曰后隆山山有牛僧孺读书堂即故基筑台曰聪明
台沆母梦衣冠丈夫曰牛相公来已而有娠乃生沆
及长倜傥任气举进士不中自称退士不复出父力
勉之天圣八年始擢进士第二为大理评事通判舒
州有大狱历岁不决沆数日决之章献太后建资圣
浮图内侍张怀信挟诏命督役严峻州将至移疾不
敢出沆奏罢怀信再迁太常丞直集贤院出知衡州
大姓尹氏欺邻翁老子幼欲窃取其田乃伪作卖券
及邻翁死遂夺而有之其子诉于州县二十年不得
直沆至复诉之尹氏持积岁税钞为验沆曰若田千
顷岁输岂特此耶尔始为券时尝如敕问邻乎其人
固多在可讯也尹氏遂伏罪迁太常博士历三司度
支户部判官同修起居注擢右正言知制诰判吏部
流内铨奉使契丹馆伴杜防强沆以酒沆沾醉拂袖
起因骂之坐是出知潭州又降知和州改右谏议大
夫知江州时湖南蛮猺数出寇至杀官吏以沆为龙
图阁直学士知潭州兼安抚使许便宜从事沆大发
兵至桂阳招降二千余人使散居所部而蛮酋降者
皆奏命以官又募土兵分捕余党破桃油平能家源
斩馘甚众已而贼复出杀裨将胡元坐降知鄂州徙
京南迁给事中徙洪州还知审刑院除知永兴军顷
之以龙图阁学士权知开封府数发隐伏祀明堂迁
尚书工部侍郎逾年拜参知政事初沆在府有张彦
方者客越国夫人曹氏家受富民金为伪告敕既败
系狱沆抵彦方死辞不及曹氏曹氏张贵妃母也沆
既用谏官御史皆谓沆于彦方独不尽疑以此进争
论之帝不听贵妃薨追册皇后沆为监护使数月拜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改园陵使御史
中丞孙抃御史范师道毋湜言宰相不当为赠后典
葬不报既葬赐后合中金器数百两力辞而请其子
瑾试学士院遂帖职时中书可否多用例人或援例
以讼而法有不行沆进言三弊曰近臣保荐辟请动
逾数十皆浮薄权豪之流交相荐举有司以之贸易
而遂使省府台阁华资要职路分监司边防寄任授
非公选多出私门又职掌吏人迁补有常而或减选
出官超资换职堂除便家先次差遣之类此近臣保
荐之弊一也审官吏部铨三班当入川广乃求近地
当入近地又求在京及堂除升陟省府馆职检讨之
类此近臣陈亲属之弊二也其叙钱谷管库之劳
捕贼昭雪之赏常格虽存侥幸犹甚以法则轻以例
则厚执政者不能持法多以例与之此叙劳干进之
弊三也愿诏中书枢密凡三事毋用例余听如旧事
既施行而众颇不悦寻如旧文彦博富弼复入为相
彦博为昭文馆大学士弼监修国史沆迁兵部侍郎
位在弼下论者以为非故事由学士杨察之误乃帖
麻改沆监修国史弼为集贤殿大学士沆既疾言事
官因言自庆历后台谏官用事朝廷命令之出事无
当否悉论之必胜而后已专务抉人阴私莫辨之事
以中伤士大夫执政畏其言进擢尤速沆遂举行御
史迁次之格满二岁者与知州御史范师道赵抃岁
满求补郡沆引格出之中丞张升等言沆挟私出御
史时枢密使狄青亦因御史言罢知陈州沆奏曰御
史去陛下将相削陛下爪牙此曹所谋臣莫测也升
等益辨论不已罢沆为观文殿大学士工部尚书知
应天府迁刑部尚书徙陈州沆长于吏事性豪率少
仪矩然任数善刺探权近过失阴持之以轩轾取事
论者以此少之卒赠左仆射兼侍中知制诰张瑰草
词诋沆其家不敢请谥帝为篆墓碑曰思贤之碑子
瑾尝为天章阁待制坐法免后以功复职
梁适
按宋史本传适字仲贤东平人翰林学士颢之子也
少孤尝辑父遗文及所自着以进真宗曰梁颢有子
矣授秘书省正字为开封二曹知昆山县徙梧州奏
罢南汉时民间折税更举进士知淮阳军又奏减京
东预买绸百三十万论景佑赦书不当录宋梁后仁
宗记其名寻召为审刑详议官梓州妖人白彦欢依
鬼神以诅杀人狱具以无伤谳适驳曰杀人以刃或
可拒而诅可拒乎是甚于刃也卒论死有鸟似鹤集
端门稍下及庭中大臣或倡以为瑞适曰此野鸟入
宫庭耳何瑞之云尝与同院燕肃奏何次公案帝顾
曰次公似是汉时人字肃不能对适进曰盖宽饶黄
霸皆字次公帝悦因询适家世益器之他日宰相拟
适提点刑狱帝曰姑留之俟谏官有阙可用也遂拜
右正言林瑀由中旨侍讲天章阁适疏其过又言夏
守赟为将无功不宜复典宥密会妇党任中书执政
以嫌改直史馆修起居注奉使陕西与范仲淹条边
机十余事进知制诰权发遣开封府岁余出知兖州
莱芜冶铁为民病当役者率破产以偿适募人为之
自是民不忧冶户而铁岁溢再迁枢密直学士知延
州告归治葬过京师得入见自言前为朋党挤逐留
为翰林学士御史交劾之以侍读学士知澶州徙秦
州入知审刑院擢枢密副使张尧佐一日除四使言
者争之力帝颇怒适曰台谏论事职耳尧佐恩实过
恐非所以全之遂夺二使侬智高入寇移嫚书求邕
桂节度帝将受其降适曰若尔岭外非朝廷有矣乃
遣狄青讨之贼平帝曰向非适言南方安危未可知
也迁参知政事契丹欲易国书称南北朝适曰宋之
为宋受之于天不可改也契丹亦其国名自古岂有
无名之国哉遂止进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
学士大珰王守忠求为节度使适持不可张贵妃治
丧皇仪殿又以为不可将以适为园陵使适言国朝
以来无此制由是寖与陈执中不合适晓畅法令临
事有胆力而多挟智数不为清议所许御史马遵吴
中复极论其贪黩怙权罢知郑州京师茶贾负公钱
四十万缗盐铁判官李虞卿案之急贾惧与吏为市
内交于适子弟适出虞卿提点陕西刑狱及罢帝即
还虞卿三司复加观文殿大学士知秦州古渭初建
寨间为属羌所钞益兵拒守羌复惊疑适具牛酒召
谕其种人且罢所益兵羌不为患徙永兴军夏人盗
耕屈野河西田累年朝廷欲正封以适为定国军节
度使知并州至则悉复侵地六百里还知河阳领忠
武昭德二镇检校太师复为观文殿大学士以太子
太保致仕进太傅熙宁三年卒年七十赠司空兼侍
中谥曰庄肃
曾公亮
按宋史本传公亮字明仲泉州晋江人举进士甲科
知会稽县民田镜湖旁每患湖溢公亮立斗门泄水
入曹娥江民受其利坐父买田境中谪监湖州酒久
之为国子监直讲改诸王府侍讲岁满当用故事试
馆职独献所为文授集贤校理天章阁侍讲修起居
注擢天章阁待制赐金紫先是待制不改服仁宗面
锡之曰朕自讲席赐卿所以尊宠儒臣也遂知制诰
兼史馆修撰为翰林学士判三班院三班吏丛猥非
赇谢不行贵游子弟多倚势请谒公亮掇前后章程
视以从事吏不能举手以端明殿学士知郑州为政
有能声盗悉窜他境至夜户不闭尝有使客亡橐中
物移书诘盗公亮报吾境不藏盗殆从者之耳索
之果然复入为翰林学士知开封府未几擢给事中
参知政事加礼部侍郎除枢密使嘉佑六年拜吏部
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公亮明练
文法更践久习知朝廷台阁典宪首相韩琦每咨访
焉仁宗末年琦请建储与公亮等共定大议密州民
田产银或盗取之大理当以强公亮曰此禁物也取
之虽强与盗物民家有间矣固争之遂下有司议比
劫禁物法盗得不死初东州人多用此扺法自是无
死者契丹纵人渔界河又数通盐舟吏不敢禁皆谓
与之校且生事公亮言萌芽不禁后将奈何雄州赵
滋勇而有谋可任也使谕以指意边害讫息英宗即
位加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寻加户部尚书帝不豫
辽使至不能见命公亮宴于馆使者不肯赴公亮责
之曰锡宴不赴是不虔君命也人主有疾而必使亲
临处之安乎使者即就席神宗即位加门下侍郎兼
吏部尚书熙宁二年进昭文馆大学士累封鲁国公
以老避位三年九月拜司空兼侍中河阳三城节度
使集禧观使明年起判永兴军先是庆卒叛既伏诛
而余党越佚自陕以西皆警备阅义勇益边兵移内
地租赋人情骚然公亮一镇以静次第奏罢之专务
裁抑冗费长安豪喜造飞语声言营卒怨减削谋以
上元夜结外兵为乱邦人大恐或劝毋出游公亮不
为动张灯纵观与宾佐竟夕乃归居一岁还京师旋
以太保致仕元丰元年卒年八十帝临哭辍朝三日
赠太师中书令谥曰宣靖配享英宗庙庭及葬御篆
其碑首曰两朝顾命定策亚勋之碑公亮方厚庄重
沉深周密平居谨绳墨蹈规矩然性吝啬殖货至巨
万帝尝以方张安世初荐王安石及同辅政知上方
向之阴为子孙计凡更张庶事一切听顺而外若不
与之者尝遣子孝宽参其谋至上前略无所异于是
帝益信任安石安石德其助己故引擢孝宽至枢密
以报之苏轼尝从容责公亮不能救正公亮曰上与
介甫如一人此乃天也世讥其持禄固宠云子孝宽
从子孝广孝蕴
王尧臣
按宋史本传尧臣字伯庸应天府虞城人举进士第
一授将作监丞通判湖州召试改秘书省著作郎直
集贤院会从父冲坐事出尧臣知光州父丧服除为
三司度支判官再迁右司谏郭皇后薨议者归罪内
侍都知阎文应尧臣请穷治左右侍医者不报时上
元节有司张灯尧臣俟乘舆出即上言后已复位号
今方在殡不当游幸帝为罢张灯擢知制诰同知通
进银台司提举诸司库务知审刑院入翰林为学士
知审官院陕西用兵为体量安抚使将行请曰故事
使者所至称诏存问官吏将校而不及于民自元昊
反三年于今关中之民雕弊为甚请以诏劳来仍谕
以贼平蠲租赋二年仁宗从之使还上言陕西兵二
十万分屯四路然可使战者止十万贼众入寇常数
倍官军彼以十战一我以一战十故三至而三胜由
众寡不侔也泾原近贼巢穴最当要害宜先备之今
防秋甚迩请益团土兵以二万屯渭州为镇戎山外
之援万人屯泾州为原渭声势二万屯环庆万人屯
秦州以制其冲突且贼之犯边不患不能入患不能
出也并塞地形虽险易不同而兵行须由大川大川
率有寨栅为控扼贼来利在虏掠人自为战故所向
无前若延州之金明塞门寨镇戎之刘播定川堡渭
州山外之羊牧隆城静边寨皆不能扼其来故贼不
患不能入也既入汉地分行钞略驱虏人畜劫掠财
货士马疲困奔趍归路无复斗志若以精兵扼险强
弩注射旁设奇伏断其首尾且追且击不败何待故
贼之患在不能出也贼屡乘战胜重掠而归诸将不
能追击者由兵寡而势分也若尚循故辙必无可胜
之理又论延州镇戎军渭州山外三败之由皆为贼
先据胜地诱致我师将帅不能据险击归而多倍道
趍利兵方疲顿乃与生羌合战贼始纵铁骑冲我军
继以步骑挽强注射锋不可当遂致掩覆此主帅不
思应变以惩前失之咎也愿敕边吏常远斥候遇贼
至度远近立营寨然后量敌奋击毋得轻出诏以其
言戒边吏时韩琦坐好水川兵败徙秦州范仲淹亦
以擅复元昊书降耀州尧臣言二人者皆忠义智勇
不当置之散地又荐种世衡狄青有将帅才明年贼
果自镇戎军原州入寇败葛怀敏乘胜掠平凉潘原
关中震恐自邠泾以东皆闭垒自守仲淹自将庆州
兵捍贼贼引去仁宗思其言乃复以琦仲淹为招讨
使置府泾州益屯兵三万人而使尧臣再安抚泾原
初曹玮开山外地置笼竿等四寨募弓箭手给田使
耕战自守其后将帅失抚御稍侵夺之众怨怒遂劫
德胜寨将姚贵闭城畔尧臣适过境上作书射城中
谕以祸福众遂出降乃为申明约束如旧而去既还
上言自陕西用兵夏竦陈报中并以两府旧臣为陕
西经略安抚招讨使韩琦范仲淹止为经略安抚副
使既而张存知延州王沿知渭州张奎知庆州俱是
学士待制之职亦止管勾本路总管司事及竦执中
罢四路置帅遂各带都总管及经略安抚招讨等使
因而武臣副总管亦为副使今琦仲淹庞籍既为陕
西四路都总管缘边经略安抚招讨等使四路当禀
节制而尚带经略使名者九人各置司行事名号不
异而所禀非一今请逐路都总管副总管并罢经略
只充缘边安抚使既而滕宗谅亦以为请遂罢之又
言鄜延环庆路皆险固易守惟泾原自汉唐来为冲
要之地自镇戎军至渭州沿泾河大川直抵泾邠略
无险阻虽有城寨据平地贼径交属难以捍防如郭
子仪浑瑊常宿重兵守之自元昊叛命数年由此三
入寇朝廷置帅府于泾州为控扼关隘之会诚合事
机然频经败覆边地空虚士气不振愿深鉴近弊精
择将佐其新集之兵未经训练宜易以旧人傥一路
兵力完实则贼不敢长驱入寇矣因论沿边城寨控
扼要害贼径通属及备御轻重之策为五事上之又
请泾原五州营田益置弓箭手及请彻潼关楼橹皆
报可以户部郎中权三司使辟张之杜杞十余人
为副使判官时入内都知张永和建议收民僦舍钱
十之三以助军费尧臣入对曰此衰世之事召怨而
民唐德宗所以致朱泚之乱也度支副使林潍畏
永和附会其说尧臣奏黜潍议乃定夔州转运使请
增盐井岁课十余万缗尧臣以为上恩未尝及远人
而反牟取厚利适足以敛怨罢之迁翰林学士承旨
兼端明殿学士为群牧使丁母丧服除转右谏议大
夫初学士苏易简丁度皆自郎中进中书舍人充承
旨及尧臣为承旨不迁官意宰相贾昌朝所抑及是
文彦博为相因其岁满遂优迁之及大享明堂加给
事中与三司更议茶法较天下每岁财赋出入上其
数遂拜枢密副使会侬智高反请折广西宜容邕州
为三路以融柳象隶宜州白高窦雷化林仪藤梧
龚琼隶容州钦宾廉横浔贵隶邕州遇蛮入寇三路
会支郡兵掩击令经略安抚使守贵州以统制焉益
募澄海忠敢土军分屯运全永道三州米以饷之罢
遣北兵远戍时狄青经制岭南诏青审议以为便居
枢密三年务裁抑侥幸于是有镂匿名书以布京城
然仁宗不以为疑也以户部侍郎参知政事久之帝
欲以为枢密使而当制学士胡宿固抑之乃进吏部
侍郎卒赠尚书左仆射谥文安尧臣以文学进典内
外制十余年其为文词温丽执政时尝与宰相文彦
博富弼刘沆劝帝早立嗣且言英宗尝养宫中宜为
后为诏草挟以进未果立元丰三年子同老进遗稿
论父功帝以访文彦博具奏本末遂加赠太师中书
令改谥文忠
公辅部名臣列传四十一
宋七
庞籍
按宋史本传籍字醇之单州武成人及进士第为黄
州司理参军知州夏竦以为有宰相器调开封府兵
曹参军知府薛奎荐为法曹迁大理寺丞知襄邑县
预修天圣编敕为刑部详覆官擢群牧判官因转对
言旧制不以国马假臣下重武备也枢密院以带甲
马借内侍杨怀敏群牧覆奏乃赐一马三日乃复借
之数日而复罢枢密掌机命反复乃如此平时百官
奏事上前不自批章止送中书枢密院近岁玺书内
降多于旧无以防偏请杜幸门矣往者王世融以
公主子殴府吏法当赎金特停任近作坊料物库主
吏盗官物辄自逃避以宫掖之亲三司遽罢追究今
日圣断乃异于昔臣窃惑焉祥符令检下稍严胥吏
相率空县而去令坐罢免若是则清强者沮矣久之
出知秀州召为殿中侍御史章献太后遗诏章惠太
后议军国事籍请下合门取垂帘仪制尽燔之又奏
陛下躬亲万机用人宜辩邪正防朋党擢进近列愿
采公论毋令出于执政孔道辅谓人曰言事官多观
望宰相意独庞醇之天子御史也为开封府判官尚
美人遣内侍称教旨免工人市租籍言祖宗以来未
有美人称教旨下府者当杖内侍诏有司自今宫中
传命毋得辄受数劾范讽罪讽善李迪皆寝不报反
坐言宫禁事不得实以祠部员外郎罢为广南东路
转运使又言范讽事有不尽如奏讽坐贬籍亦降太
常博士知临江军寻复官徙福建转运使景佑三年
为侍御史改刑部员外郎知杂事判大理寺进天章
阁待制元昊反为陕西体量安抚使坐令开府府吏
冯士元市女口降知汝州徙同州就除陕西都转运
使文彦博鞫黄德和狱未上诏籍同案籍言曰德和
退怯当诛刘平力战而没宜加恤其子孙又建言频
岁灾异天久不雨宫中费用奢靡出纳不严须索烦
多有司无从钩校虚实臣窃谓凡乘舆所费宫中所
用宜务加裁抑取则先帝修德弭灾之道也今宿兵
西鄙将士力战弗获功赏而内官医官乐官无功劳
享丰赐天下指目谓之三官愿少裁损无厚赉予专
励战功寇不足平也进龙图阁直学士知延州俄兼
鄜延都总管经略安抚缘边招讨使明年改延州观
察使力辞换左谏议大夫自元昊陷金明承平塞门
安远栲栳寨破五龙川边民焚掠殆尽籍至稍葺治
之戍兵十万无壁垒皆散处城中畏籍莫敢犯法金
明西北有浑州川土沃衍川尾曰桥子谷寇出入之
隘道使部将狄青将万余人筑招安寨于谷旁数募
民耕种收粟以赡军周美袭取承平寨王信筑龙安
寨悉复所亡地筑十一城及开癿名平戎道通永和
乌仁关更东西阵法为方阵颇损益兵械元昊遣李
文贵赍野利旺荣书来送款籍曰此诈也乃屯兵青
涧城后数月果大寇定川籍召文贵开谕之遣去既
而元昊又以旺荣书来会帝厌兵因招怀之遣籍报
书使呼旺荣为太尉籍曰太尉三公非陪臣所得称
使旺荣当之则元昊不得臣矣今其书自称宁令或
谟宁令皆其官名也于义无嫌朝廷从之会敌新破
泾原城寨方议修复使者往返逾年又遣贺从勖来
改名曰曩霄称男不称臣籍不敢闻从勖曰子事父
犹臣事君也若得至京师天子不许更归议之籍送
使者阙下因陈便宜言羌久不通和市国人愁怨今
辞理顺必有改事中国之心请遣使者申谕之朝
廷采用其策元昊既臣召籍为枢密副使籍言自陕
西用兵公私俱困请并官省属退近塞之兵就食内
地从之于是颇省边费改参知政事拜工部侍郎枢
密使迁户部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
监修国史籍初入相且独员而遽为昭文馆大学士
出殊拜也侬智高反师数不利遣狄青为宣抚使谏
官韩绛谓武人不宜专任帝以问籍籍曰青起行伍
若以文臣副之则号令不专不如不遣诏岭南诸军
皆受青节度既而捷书至帝喜曰青破贼卿之力也
遂欲以青为枢密使同平章事籍力争之不听岭南
平二广举人推恩者六百九十一人论者以为过顷
之齐州学究皇甫渊以捕贼功法当赏钱数上书求
用道士赵清贶与籍娣家亲绐为渊白籍乃与堂吏
共受渊赂小吏诉之下开封府捕清贶刺配远州道
死韩绛言籍阴讽府杖杀清贶以灭口覆之无状言
不已乃罢知郓州居数月加观文殿大学士拜昭德
军节度使知永兴军改并州仁宗不豫籍尝密疏请
择宗室之贤者为皇子其言甚切坐擅听麟州筑堡
白草平而州将武戡等为夏人所败复为观文殿大
学士户部侍郎知青州迁尚书左丞不拜徙定州召
还京师上章告老寻以太子太保致仕封颍国公薨
年七十六时仁宗不豫废朝临奠皆不果第遣使吊
赙其家赠司空加侍中谥庄敏籍晓律令长于吏事
持法深峭军中有犯或断斩刳磔或累笞至死以故
士卒畏服治民颇有惠爱及为相声望减于治郡时
宋庠
按宋史本传庠字公序安州安陆人后徙开封之雍
丘父杞尝为九江掾与其妻锺祷于庐阜锺梦道士
授以书曰以遗尔子视之小戴礼也已而庠生他日
见许真君像即梦中见者庠天圣初举进士开封试
礼部皆第一擢大理评事同判襄州召试迁太子中
允直史馆历三司户部判官同修起居注再迁左正
言郭皇后废庠与御史伏阁争论坐罚金久之知制
诰时亲策贤良茂才等科而命与武举人杂视庠言
非所以待天下士宜如本朝故事命有司设次具饮
膳斥武举人令别试诏从之兼史馆修撰知审刑院
密州豪王澥私酿酒邻人往捕之澥绐奴曰盗也尽
使杀其父子四人州论奴以法澥独不死宰相陈尧
佐右澥庠力争卒抵澥死改权判吏部流内铨迁尚
书刑部员外郎仁宗欲以为右谏议大夫同知枢密
院事中书言故事无自知制诰除执政者乃诏为翰
林学士帝遇庠厚行且大用矣庠初名郊李淑恐其
先己以奇中之言曰宋受命之号郊交也合姓名言
之为不祥帝弗为意他日以谕之因改名庠宝元中
以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庠为相儒雅练习故事自
执政遇事辄分别是非尝从容论及唐入合仪庠退
而上奏曰入合乃有唐只日于紫宸殿受常朝之仪
也唐有大内又有大明宫宫在大内之东北世谓之
东内高宗以后天子多在大明宫之正南门曰丹凤
门门内第一殿曰含元殿大朝会则御之第二殿曰
宣政殿谓之正衙朔望大册拜则御之第三殿曰紫
宸殿谓之上合亦曰内衙只日常朝则御之天子坐
朝须立仗于正衙殿或乘舆止御紫宸即唤仗自宣
政殿两门入是谓东西上合门也以本朝宫殿视之
宣德门唐丹凤门也大庆殿唐含元殿也文德殿唐
宣政殿也紫宸殿唐紫宸殿也今欲求入合本意施
于仪典须先立仗文德庭如天子止御紫宸即唤仗
自东西合门入如此则差与旧仪合但今之诸殿比
于唐制南北不相对耳又按唐自中叶以还双日及
非时大臣奏事别开延英殿若今假日御崇政延和
是也乃知唐制每遇坐朝日即为入合其后正衙立
仗因而遂废甚非礼也庠与宰相吕夷简论数不同
凡庠与善者夷简皆指为朋党如郑戬叶清臣等悉
出之乃以庠知扬州未几以资政殿学士徙郓州进
给事中参知政事范仲淹去位帝问宰相章得象谁
可代仲淹者得象荐宋祁帝雅意在庠复召为参知
政事庆历七年春旱用汉灾异策免三公故事罢宰
相贾昌朝辅臣皆削一官以庠为右谏议大夫帝尝
召二府对资政殿出手诏策以时事庠曰两汉对策
本延岩穴草莱之士今备位政府而比诸生非所以
尊朝廷请至中书合议条奏时陈执中为相不学少
文故夏为帝画此谋意欲困执中也论者以庠为
知体明年除尚书工部侍郎充枢密使皇佑中拜兵
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享明堂
迁工部尚书尝请复群臣家庙曰庆历元年赦书许
文武官立家庙而有司终不能推述先典因循顾望
使王公荐享下同委巷衣冠昭穆杂用家人缘偷袭
弊甚可嗟也请下有司论定施行而议者不一卒不
果复三年祁子与越国夫人曹氏客张彦方游而彦
方伪造敕牒为人补官论死谏官包拯奏庠不戢子
弟又言庠在政府无所建明庠亦请去乃以刑部尚
书观文殿大学士知河南府后徙许州又徙河阳再
迁兵部尚书入觐诏缀中书门下班出入视其仪物
以检校太尉同平章事充枢密使封莒国公数言国
家当慎固根本畿辅宿兵常盈四十万羡则出补更
戍祖宗初谋也不苟轻改既而与副使程戡不协戡
罢而御史言庠昏惰乃以河阳三城节度同平章事
判郑州徙相州以疾召还英宗即位移镇武军改封
郑国公庠在相州即上章请老至是请犹未已帝以
大臣故未忍遽从乃出判亳州庠前后所至以慎静
为治及再登用遂沈浮自安晚爱信幼子多与小人
游不谨御史吕晦请敕庠不得以二子随帝曰庠老
矣奈何不使其子从之至亳请老益坚以司空致仕
卒赠太尉兼侍中谥元献帝为篆其墓碑曰忠规德
范之碑庠自应举时与祁俱以文学名擅天下俭约
不好声色读书至老不倦善正讹谬尝校定国语撰
补音三卷又辑纪年通谱区别正闰为十二卷掖垣
丛志三卷尊号录一卷别集四十卷天资忠厚尝曰
逆诈恃明残人矜才吾终身不为也沈邈尝为京东
转运使数以事侵庠及庠在洛邈子监曲院因出借
县人负物杖之道死实以他疾而邈子为府属所恶
欲痛治之以法庠独不肯曰是安足罪也人以此益
称其长者
王曙
按宋史本传曙字晦叔隋东子绩之后世居河汾
后为河南人中进士第再调定国军节度推官咸平
中举贤良方正科策入等迁秘书省著作佐郎知定
海县还为群牧判官考集古今马政为群牧故事六
卷上之迁太常丞判三司凭由理欠司坐举进士失
实降监庐州茶税再迁尚书工部员外郎龙图阁待
制以右谏议大夫为河北转运使坐部吏受赇降知
寿州徙淮南转运使勾当三班院权知开封府以枢
密直学士知益州绳盗以峻法多致之死有卒夜告
其军将乱立辨其伪斩之蜀人比之张咏号前张后
王入为给事中仁宗为皇太子与李迪同选兼宾客
复坐贡举失实黜官复为给事中兼群牧使其妻寇
准女也准罢相且贬曙亦降知汝州准再贬曙亦贬
郢州团练副使起为光禄卿知襄州又徙汝州复给
事中知潞州州有杀人者狱已具曙独疑之既而提
点刑狱杜衍至事果辨曙为作辨狱记以戒官吏徙
河南府永兴军召为御史中丞兼理检使理检置使
自此始玉清昭应宫灾系守卫者御史狱曙恐朝廷
议修复上言昔鲁桓僖宫灾孔子以为桓僖亲尽当
毁者也辽东高庙及高园便殿灾董仲舒以为高庙
不当居陵旁故灾魏崇华殿灾高堂隆以台榭宫室
为戒宜罢之勿治文帝下听明年复灾今所建宫非
应经义灾变之来若有警者愿除其地罢诸祷祠以
应天变仁宗与太后感悟遂减守卫者罪已而诏以
不复缮修谕天下又请三品以上立家庙复唐旧制
以尚书工部侍郎参知政事以疾请罢改户部侍郎
资政殿学士知陕州徙河阳再知河南府迁吏部召
为枢密使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逾月首发疽卒赠
太保中书令谥文康曙方严简重有大臣体居官深
自抑损喜浮图法斋居蔬食泊如也初钱惟演留守
西京欧阳修尹洙为官属修等颇游宴曙后至尝厉
色戒修等曰诸君纵酒过度独不知寇莱公晚年之
祸邪修起对曰以修闻之莱公正坐老而不知止尔
曙默然终不怒及为枢密使首荐修等置之馆阁有
集四十卷周书音训十二卷唐书备问三卷庄子旨
归三篇列子旨归一篇戴斗奉使录二卷集两汉诏
议四十卷
杜衍
按宋史本传衍字世昌越州山阴人父遂良仕至尚
书度支员外郎衍总发苦志厉操尤笃于学擢进士
甲科补扬州观察推官改秘书省著作佐郎知平遥
县使者荐之通判晋州诏举良吏擢知干州陈尧咨
安抚陕西有诏藩府乃赐宴尧咨至干州以衍贤特
赐宴仍徙衍权知凤翔府及罢归二州民邀留境上
曰何夺我贤太守也以太常博士提点河东路刑狱
迁尚书祠部员外郎按行潞州折冤狱知州王曙为
作辨狱记高继升知石州人告继升连蕃族谋变逮
捕系治久不决衍辨其诬抵告者罪宁化军守将鞫
人死罪不以实衍覆正之守将不伏诉之诏为置狱
果不当死徙京西路又徙知扬州有司奏衍辨狱法
当赏迁刑部章献太后遣使安抚淮南使还未及他
语问杜衍安否使者以治状对太后叹曰吾知之久
矣徙河东转运副使陕西转运使召为三司户部副
使擢天章阁待制知江陵府未行会河北乏军费选
为都转运使迁工部郎中不增赋于民而用足还为
枢密直学士求补外以右谏议大夫知天雄军始衍
为治谨密不以威刑督吏然吏民亦惮其清整仁宗
特召为御史中丞奏言中书枢密古之三事大臣所
谓坐而论道者也止只日对前殿何以尽天下之事
宜迭召见赐坐便殿以极献替可否其他不必亲烦
陛下也又议常平法曰岁有丰凶谷有贵贱官以法
平之则农有余利矣今豪商大贾乘时贱收水旱则
稽伏而不出冀其翔踊以图厚利而困吾民也请量
州郡远近户口众寡严赏罚课责官吏出纳无壅增
损有宜公籴未充则禁争籴以规利者籴毕而储之
则察其以供军为名而假借者州郡阙母钱愿出官
帑助之否则劝课之官家至日见亦奚益于事哉兼
判吏部流内铨选补科格繁长主判不能悉阅吏多
受赇出缩为奸衍既视事即敕吏函铨法问曰尽乎
曰尽矣力阅视具得本末曲折明日令诸吏无得升
堂各坐曹听行文书铨事悉自予夺由是吏不能为
奸利数月声动京师改知审官院其裁制如判铨时
迁尚书工部侍郎知永兴军民有昼亡其妇者为设
方略捕立得杀人贼发所瘗尸并得贼杀他妇人尸
二秦人大惊徙并州元昊反以太原要冲加龙图阁
学士宝元二年迁刑部侍郎复知永兴军时方用兵
民苦调发吏因缘为奸衍区处计画量道里远近宽
其期会使民得次第输官比他州费省过半召还权
知开封府远近闻衍名莫敢于以私拜同知枢密院
事改枢密副使夏上攻守策宰相欲用出师衍曰
侥幸成功非万全计争议久之求罢不许赐手诏敦
勉为河东宣抚使拜吏部侍郎枢密使每内降恩率
寝格不行积诏旨至十数辄纳帝前谏官欧阳修入
对帝曰外人知杜衍封还内降邪凡有求于朕每以
衍不可告之而止者多于所封还也契丹与元昊战
黄河外参知政事范仲淹宣抚河东欲以兵自从衍
曰二国方交势必不来我兵不可妄出仲淹争议
帝前诋衍语甚切仲淹尝父行事衍衍不以为恨契
丹婿刘三嘏避罪来归辅臣议厚馆之以诘契丹阴
事谏官欧阳修亦请留三嘏帝以问衍衍曰中国主
忠信若自违誓约纳叛亡则不直在我且三嘏为契
丹近亲而逋逃来归其身谋若此尚足与谋国乎纳
之何益不如还之乃还三嘏拜同平章事集贤殿大
学士兼枢密使衍好荐引贤士而沮止侥幸小人多
不悦其婿苏舜钦少年能文章论议稍侵权贵监进
奏院循前例祠神以伎乐娱宾集贤校理王益柔为
衍所知或言益柔尝戏作傲歌御史皆劾奏之欲因
以危衍谏官孙甫言丁度因对求大用请属吏度知
甫所奏误力求置对衍以甫方奉使契丹寝甫奏度
深之及衍罢度草制指衍为朋比时范仲淹富弼
欲更理天下事与用事者不合仲淹弼既出宣抚言
者附会益攻二人之短帝欲罢仲淹弼政事衍独左
右之然衍平日议论实非朋比也以尚书左丞出知
兖州庆历七年衍甫七十上表请还印绶乃以太子
少师致仕衍为宰相贾昌朝不喜议者谓故相一上
章得请以三少致仕皆非故事盖昌朝抑之也皇佑
元年特迁太子太保召陪祀明堂仍诏应天府敦遣
就道都亭驿设帐具几杖待之称疾固辞进太子太
傅赐其子同进士出身又进太子太师知制诰王洙
谒告归应天府有诏抚问封祁国公衍清介不殖私
产既退寓南都凡十年第室卑陋才数十楹居之裕
如也出入从者十许人乌帽皂履绨袍革带或劝衍
为居士服衍曰老而谢事尚可窃高士名邪善为诗
正书行草皆有法病革帝遣中使赐药挟太医往视
不及卒年八十赠司徒兼侍中谥正献戒其子努力
忠孝敛以一枕一席小圹庳冢以葬自作遗疏其略
曰无以久安而边防无以既富而轻财用宜早建
储副以安人心语不及私
富弼
按宋史本传弼字彦国河南人初母韩有娠梦旌旗
鹤雁降其庭云有天赦已而生弼少笃学有大度范
仲淹见而奇之曰王佐才也以其文示王曾晏殊殊
妻以女仁宗复制科仲淹谓弼子当以是进举茂才
异等授将作监丞签书河阳判官仲淹坐争废后事
贬弼上言是一举而二失也纵未能复后宜还仲淹
不听通判绛州迁直集贤院赵元昊反弼疏陈八事
乞斩其使者召为开封府推官知谏院康定元年日
食正旦弼请罢宴彻乐就馆赐北使酒食执政不可
弼曰万一契丹行之为朝廷羞后闻契丹果罢宴帝
深悔之时禁臣僚越职言事弼因论日食极言应天
变莫若通下情遂除其禁元昊寇鄜延破金明钤辖
卢守勤不救内侍黄德和引兵走大将刘平战死德
和诬其降贼弼请按竟其狱德和坐要斩夏守斌为
陕西都部署又以入内都知王守忠为钤辖弼言用
守斌既为天下笑今益以守忠殆与唐监军无异守
勤德和覆车之辙可复蹈乎诏罢守忠又请令宰相
兼领枢密院时西夏首领二人来降但补借奉职弼
言当厚赏以劝来者事下中书宰相初不知也弼叹
曰此岂小事而宰相不知邪更极论之于是从弼言
除盐铁判官史馆修撰奉使契丹庆历二年为知制
诰纠察在京刑狱堂吏有伪为僧牒者开封不敢治
弼白执政请以吏付狱吕夷简不悦会契丹屯兵境
上遣其臣萧英刘六符来求关南地朝廷择报聘者
皆以其情叵测莫敢行夷简因是荐弼欧阳修引颜
真卿使李希烈事请留之不报弼即入对叩头曰主
忧臣辱臣不敢爱其死帝为动色先以为接伴英等
入境中使迎劳之英托疾不拜弼曰昔使北病卧车
中闻命辄起今中使至而君不拜何也英矍然起拜
弼开怀与语英感悦亦不复隐其情遂密以其主所
欲得者告曰可从从之不然以一事塞之足矣弼具
以闻帝唯许增岁币仍以宗室女嫁其子进弼枢密
直学士辞曰国家有急义不惮劳奈何逆以官爵赂
之遂为使报聘既至六符来馆客弼见契丹主问故
契丹主曰南朝违约塞雁门增塘水治城隍籍民兵
将以何为群臣请举兵而南吾以谓不若遣使求地
求而不获举兵未晚也弼曰北朝忘章圣皇帝之大
德乎澶渊之役苟从诸将言北兵无得脱者且北朝
与中国通好则人主专其利而臣下无获若用兵则
利归臣下而人主任其祸故劝用兵者皆为身谋耳
契丹主惊曰何谓也弼曰晋高祖欺天叛君末帝昏
乱土宇狭小上下离叛故契丹全师独克然壮士健
马物故大半今中国提封万里精兵百万法令修明
上下一心北朝欲用兵能保其必胜乎就使其胜所
亡士马群臣当之欤抑人主当之欤若通好不绝岁
币尽归人主群臣何利焉契丹主大悟首肯者久之
弼又曰塞雁门者以备元昊也塘水治于何承矩事
在通好前城隍皆修旧民兵亦补阙非违约也契丹
主曰微卿言吾不知其详然所欲得者祖宗故地耳
弼曰晋以卢龙赂契丹周世宗复取关南皆异代事
若各求地岂北朝之利哉既退六符曰吾主耻受金
帛坚欲十县何如弼曰本朝皇帝言朕为祖宗守国
岂敢妄以土地与人北朝所欲不过租赋尔朕不忍
多杀两朝赤子故屈己增币以代之若必欲得地是
志在败盟假此为词耳澶渊之盟天地鬼神实临之
今北朝首发兵端过不在我天地鬼神其可欺乎明
日契丹主召弼同猎引弼马自近又言得地则欢好
可久弼反复陈必不可状且言北朝既以得地为荣
南朝必以失地为辱兄弟之国岂可使一荣一辱哉
猎罢六符曰吾主闻公荣辱之言意甚感悟今惟有
结婚可议耳弼曰婚姻易生嫌隙本朝长公主出降
赍送不过十万缗岂若岁币无穷之利哉契丹主谕
弼使归曰俟卿再至当择一受之卿其遂以誓书来
弼归复命复持二议及受口传之词于政府以往行
次乐寿谓副使张茂实曰吾为使者而不见国书脱
书词与口传异吾事败矣启视果不同即驰还都以
晡时入见易书而行及至契丹不复求婚专欲增币
曰南朝遗我之辞当曰献否则曰纳弼争之契丹主
曰南朝既惧我矣于二字何有若我拥兵而南得无
悔乎弼曰本朝兼爱南北故不惮更成何名为惧或
不得已至于用兵则当以曲直为胜负非使臣之所
知也契丹主曰卿勿固执古亦有之弼曰自古唯唐
高祖借兵于突厥当时赠遗或称献纳其后颉利为
太宗所擒岂复有此礼哉弼声色俱厉契丹知不可
夺乃曰吾当自遣人议之复使刘六符来弼归奏曰
臣以死拒之彼气折矣可勿许也朝廷竟以纳字与
之始受命闻一女卒再命闻一子生皆不顾又除枢
密直学士迁翰林学士皆恳辞曰增岁币非臣本志
特以方讨元昊未暇与角故不敢以死争其敢受乎
三年拜枢密副使辞之愈力改授资政殿学士兼侍
读学士七月复拜枢密副使弼言契丹既结好议者
便谓无事万一败盟臣死且有罪愿陛下思其轻侮
之耻坐薪尝胆不忘修政以诰纳上前而罢逾月复
申前命使宰相谕之曰此朝廷特用非以使辽故也
弼乃受帝锐以太平责成宰辅数下诏督弼与范仲
淹等又开天章阁给笔札使书其所欲为者且命仲
淹主西事弼主北事弼上当世之务十余条及安边
十三策大略以进贤退不肖止侥幸去宿弊为本欲
渐易监司之不才者使澄汰所部吏于是小人始不
悦矣元昊遣使以书来称男不称臣弼言契丹臣元
昊而我不臣则契丹为无敌于天下不可许乃却其
使卒臣之四年契丹受礼云中且发兵会元昊伐呆
儿族于河东为近帝疑二边同谋弼曰兵出无名契
丹不为也元昊本与契丹约相左右今契丹独获重
币元昊有怨言故城威塞以备之呆儿屡寇威塞契
丹疑元昊使之故为是役安能合而寇我哉或请调
发为备弼曰如此正堕其计臣请任之帝乃止契丹
卒不动夏竦不得志中弼以飞语弼惧求宣抚河北
还以资政殿学士出知郓州岁余谗不验加给事中
移青州兼京东路安抚使河朔大水民流就食弼劝
所部民出粟益以官廪得公私庐舍十余万区散处
其人以便薪水官吏自前资待缺寄居者皆赋以禄
使即民所聚选老弱病瘠者廪之仍书其劳约他日
为奏请受赏率五日辄遣人持酒肉饭糗慰藉出于
至诚人人为尽力山林陂泽之利可资以生者听流
民擅取死者为大冢葬之目曰丛明年麦大熟民
各以远近受粮归凡活五十余万人募为兵者万计
帝闻之遣使褒劳拜礼部侍郎弼曰此守臣职也辞
不受前此救灾者皆聚民城郭中为粥食之蒸为疾
疫及相蹈藉或待哺数日不得粥而仆名为救之而
实杀之自弼立法简便周尽天下传以为式王则叛
齐州禁兵欲应之或诣弼告齐非弼所部恐事泄变
生适中贵人张从训命至青弼度其可用密付以
事使驰至齐发吏卒取之无得脱者即自劾颛擅之
罪帝益嘉之复以为礼部侍郎又辞不受迁大学士
徙知郑蔡河阳加观文殿学士改宣徽南院使判并
州至和二年召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
士与文彦博并命宣制之日士大夫相庆于朝帝微
觇知之以语学士欧阳修曰古之命相或得诸梦卜
岂若今日人情如此哉修顿首贺帝弗豫大臣不得
见中外忧栗弼彦博入问疾因托禳禬事止宿连夕
每事皆关白乃行宫内肃然语在彦博传嘉佑三年
进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弼为相守典故行故事
而傅以公议无容心于其间当是时百官任职天下
无事六年三月以母忧去位诏为罢春宴故事执政
遭丧皆起复帝虚位五起之弼谓此金革变礼不可
施于平世卒不从命英宗立召为枢密使居二年以
足疾求解拜镇海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
扬州封祁国公进封郑熙宁元年徙判汝州诏入觐
许肩舆至殿门神宗御内东门小殿令其子掖以进
且命毋拜坐语从容访以治道弼知帝果于有为对
曰人主好恶不可令人窥测可测则奸人得以傅会
当如天之监人善恶皆所自取然后诛赏随之则功
罪无不得其实矣又问边事对曰陛下临御未久当
布德行惠愿二十年口不言兵帝默然至日昃乃退
欲以集禧观使留之力辞赴郡明年二月召拜司空
兼侍中赐甲第悉辞之以左仆射门下侍郎同平章
事时有为帝言灾异皆天数非关人事得失所致者
弼闻而叹曰人君所畏惟天若不畏天何事不可为
者此必奸人欲进邪说以摇上心使辅拂谏争之臣
无所施其力是治乱之机不可以不速救即上书数
千言力论之又言君子小人之进退系王道之消长
愿深加辨察匆以同异为喜怒喜怒为用舍陛下好
使人伺察外事故奸险得志又多出亲批若事事皆
中亦非为君之道脱十中七八积日累月所失亦多
今中外之务渐有更张大抵小人惟喜生事愿深烛
其然无使有悔是时久旱群臣请上尊号及用乐帝
不许而以同天节契丹使当上寿故未断其请弼言
此盛德事正当以此示之乞并罢上寿帝从之即日
雨弼又上疏愿益畏天戒远奸佞近忠良帝手诏褒
答之王安石用事雅不与弼合弼度不能争多称疾
求退章数十上神宗将许之问曰卿即去谁可代卿
者弼荐文彦博神宗默然良久曰王安石何如弼亦
默然拜武宁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河南改
亳州青苗法出弼以谓如是则财聚于上人散于下
持不行提举官赵济劾弼格诏旨侍御史邓绾又乞
付有司鞫治乃以仆射判汝州安石曰弼虽责犹不
失富贵昔鲧以方命殛共工以象恭流弼兼此二罪
止夺使相何由沮奸帝不答弼言新法臣所不晓不
可以治郡愿归洛养疾许之遂请老加拜司空进封
韩国公致仕弼虽家居朝廷有大利害知无不言郭
逵讨安南乞诏逵择利进退以全王师契丹争河东
地界言其不可许星文有变乞开广言路又请速改
新法以解倒悬之急帝虽不尽用而眷礼不衰尝因
安石有所建明却之曰富弼手疏称老臣无所告诉
但仰屋窃叹者即当至矣其敬之如此元丰三年王
尧臣之子同老上言故父参知政事时当仁宗服药
尝与弼及文彦博议立储嗣会翊日有瘳其事遂寝
帝以问彦博对与同老合帝始知至和时事嘉弼不
自言以为司徒六年八月薨年八十手封遗奏使其
子绍庭上之其大略云陛下即位之初邪臣纳说图
任之际听受失宜上误聪明浸成祸患今上自辅臣
下及多士畏祸图利习成敝风忠词谠论无复上达
臣老病将死尚何顾求特以不忍上负圣明辄倾肝
胆冀哀怜愚忠曲垂采纳去年永乐之役兵民死亡
者数十万今久戍未解百姓困穷岂讳过耻败不思
救祸之时乎天地至仁宁与羌夷校曲直胜负愿归
其侵地休兵息民使关陕之间稍遂生理兼陕西再
团保甲又葺教场州县奉行势侔星火人情惶骇难
以复用不若寝罢以绥怀之臣之所陈急于济事若
夫要道则在圣人所存与所用之人君子小人之辨
耳陛下审观天下之势岂以为无足虑邪帝览奏震
悼辍朝三日内出祭文致奠赠太尉谥曰文忠弼性
至孝恭俭好修与人言必尽敬虽微官及布衣谒见
皆与之亢礼气色穆然不见喜愠其好善嫉恶出于
天资常言君子与小人并处其势必不胜君子不胜
则奉身而退乐道无闷小人不胜则交结构扇千岐
万辙必胜而后已迨其得志遂肆毒于善良求天下
不乱不可得也其终身皆出于此云元佑初配享神
宗庙庭哲宗篆其碑首曰显忠尚德命学士苏轼撰
文刻之绍圣中章惇执政谓弼得罪先帝罢配享至
靖康初诏复旧典焉
贾昌朝
按宋史本传昌朝字子明真定获鹿人晋史官纬之
从曾孙也天禧初真宗尝祈谷南郊昌朝献颂道左
召试赐同进士出身主晋陵簿赐对便殿除国子监
说书孙奭判监独称昌朝讲说有师法他日书路随
韦处厚传示昌朝曰君当以经术进如二公为颍川
郡王院伴读再迁殿中丞历知宜兴东明县奭侍读
禁中以老辞荐昌朝自代诏试中书寻复国子监说
书上言礼母之讳不出于宫今章献太后易月制除
犹讳父名非尊宗庙也诏从之景佑中置崇政殿说
书以授昌朝诵说明白帝多所质问昌朝请纪录以
进赐名迩英延义记注加直集贤院太平兴国寺灾
是夕大雨震雷朝廷议修复昌朝上言易震之象曰
洊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近年寺观屡灾此殆天示
警告可勿缮治以示畏天爱人之意西域僧献佛骨
铜像昌朝请加赐遣还毋以所献示中外悉行其言
天章阁置侍讲亦首命昌朝累迁尚书礼部郎中史
馆修撰刘平为元昊所执边吏诬平降贼议收其家
昌朝曰汉族杀李陵陵不得归而汉悔之先帝厚抚
王继忠家终得继忠用平事未可知使收其族虽平
在亦不得还矣乃得不收擢知制诰权判吏部流内
铨兼侍讲初铨法县令奉钱满万二千乃举令昌朝
曰法如此则小县终不得善令请概举令而与之奉
如大县进龙图阁直学士权知开封府迁右谏议大
夫权御史中丞兼判国子监议者欲以金缯契丹
使攻元昊昌朝曰契丹许我有功则责报无穷矣力
止之乃上言曰太祖初有天下监唐末五代方镇武
臣土兵牙校之盛尽收其威权当时以为万世之利
及太宗时将帅率多旧人犹能仗威灵成算出师
御寇所向有功近岁恩幸子弟饰厨传钧名誉多非
勋劳坐取武爵折冲攻守彼何自而知哉然边鄙无
事尚得自容自西羌之判士不练习将不得人以屡
易之将驭不练之士故战则必败此削方镇太过之
弊也况亲旧恩幸出即为将素不知兵一旦付以千
万人之命是驱之死地矣此用亲旧恩幸之弊也今
杨崇勋李昭亮尚任边鄙望速选士代之方镇守臣
无数更易刺史以上宜慎所授以待有功此救弊之
一端也又上备边六事其一曰驭将帅自古帝王以
恩威驭将帅赏罚驭士卒用命则军政行而战功集
太祖脱裘帽赐王全斌曰今日居此幄尚寒不可御
况伐蜀将士乎此驭之以恩也曹彬李汉琼讨江南
太祖召彬至前立汉琼等于后授以剑曰副将以下
不用命者得专戮之汉琼等股栗而退此驭之以威
也太祖虽削武臣之权然一时赏罚及用财集事皆
听其专有功则赏有败则诛今每命将帅必先疑贰
非近幸不信非姻旧不委今陕西四路总管而下钤
辖都监巡检之属悉参军政谋之未成事已先漏甲
可乙否上行下戾主将不专号令故动则必败请自
今命将去疑贰推恩惠务责以大效得一切便宜从
事偏裨有不听令者以军法论此驭将之道也其二
曰复土兵今河北河东强壮陕西弓箭手之类土兵
遗法也河北乡兵其废已久陕西土兵数为贼破存
者无几臣以谓河北河东强壮已召近臣详定法制
每乡为军其材能绝类者籍其姓名递补之陕西蕃
落弓箭手贪召募钱物利月入粮奉多就黥涅为营
兵宜优复田畴使力耕死战世为边用可以减屯戍
省供馈矣内地州县增置弓手如乡军之法而阅试
之其三曰训营卒太祖朝令诸军毋得食肉衣帛营
舍有粥酒肴则逐去士卒有服缯彩者笞责之异时
被铠甲冒霜露战胜攻取皆此曹也今营卒骄惰临
敌无勇旧例三年转员谓之落权正授虽未能易此
制即不必一例使为总管钤辖择有才勇可任将帅
者授之况今之兵仗制造殊不适用宜按八阵五兵
之法以时教习使启殿有次序左右有形势前却相
附上下相援令之曰失一队长则斩一队何虑众不
为用乎其四曰制远人今四夷荡然与中国通在北
则臣契丹其西则臣元昊二国合从有掎角中国之
势借使以岁币羁縻之臣恐不可胜算古之备边西
有金城上郡北则云中雁门今自沧之秦绵亘数千
里无山河之阻独恃州县镇戍尔岁所供赡又不下
数千万一谷不熟或至狼狈契丹近岁兼用燕人治
国建官一同中夏元昊据河南列郡而行赏罚此中
国患也宜度西方诸国如沙州唃厮明珠灭臧之族
近北如黑水女真高丽新罗之属旧通中国募人往
使诱之使归我则势分而衅生体解而瓦裂矣其五
曰绥蕃部属户者边陲之屏翰也延有金明府有丰
州皆戎人内附之地朝廷恩威不立强敌迫之塞上
诸州藐焉孤垒蕃部既坏土兵亦衰破敌之日未可
期也臣请陕西缘边诸路守臣皆带安抚蕃部之名
择其族大有劳者为首帅如河东折氏之比庶可为
吾藩篱之固也其六曰谨觇候古者守封疆出师旅
居则有行人之觇国战则有前茅之虑无其谨如此
太祖命李汉超镇关南马仁瑀守瀛州韩令坤镇常
山贺惟忠守易州何继筠领棣州郭进控山西武守
琪戍晋阳李谦溥守庆州董遵诲屯环州王彦升守
原州冯继业镇灵武管榷之利悉输之军中听其贸
易而免其征税边臣富于财得以为间谍羌夷情状
无不预知二十年间无外顾之忧今日西鄙任边事
者敌之情状与山川道路险易之势绝不通晓使蹈
不测之渊入万死之地肝脑涂地狼狈相藉何以破
敌制胜耶愿监艺祖任将帅之制边城财用悉以委
之募敢勇之士为爪牙临阵自卫无杀将之辱募死
力为觇候而望敌知来无陷兵之耻书奏多施行之
昌朝请度经费罢不急诏与三司合议岁所省缗钱
百万又言朝臣七十筋力衰者宜依典故致仕有功
状可留者勿拘因疏耄昏不任事者八人令致仕庆
历三年拜参知政事上言用兵以来天下民力颇困
请诏诸路转运使毋得承例折变科率须科折者悉
听奏裁虽奉旨及三司文移于民不便者亦以上闻
以工部侍郎充枢密使寻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
贤殿大学士仍兼枢密使居两月拜昭文馆大学士
监修国史元昊归石元孙议赐死昌朝独曰自古将
帅被执归者多不死元孙由是得免诏有司议升祔
奉慈庙三后有司论不一昌朝曰章献母仪天下章
懿诞育圣躬宜如祥符升祔元德皇后故事章惠于
陛下有慈保之恩当别享奉慈庙如故乃奉二后神
主升祔真宗庙密诏迁中外官一等优赐诸军昌朝
与同列力疏乃止又诏迁二府官益固辞元昊既款
附请宰相罢兼枢密使六年日食帝谓昌朝等曰谪
见于天愿归罪朕躬卿宜究民疾苦思所以利安之
昌朝对曰陛下此言足以弭天变臣敢不夙夜孜孜
以奉陛下帝又曰人主惧天而修德犹人臣畏法而
自新也昌朝因顿首谢明年春旱帝避正寝减膳昌
朝引汉时灾异册免三公故事上表乞罢参知政事
吴育数与昌朝争议上前论者多不直昌朝有向绶
者知永静军疑通判谮己诬以事迫令自杀高若讷
知审刑院附昌朝议欲从轻坐吴育力争绶卒减死
一等未几若讷为御史中丞言大臣廷争不肃故雨
不时若遂罢育而除昌朝武胜军节度使检校太傅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大名府兼北京留守司河北
安抚使帝使赐银饰肩舆寻以讨贝州贼有功移山
南东道节度使杨偕言贼发昌朝部中不当赏弗从
契丹聚亡卒勇伉者号投来南军边法卒亡自归者
死昌朝除其法归者辄迁补于是来者稍众因廉知
契丹事契丹遂拒亡卒黜南军不用边人以地外质
契丹故稍侵边界昌朝为立法质地而主不时赎人
得赎而有之岁余地悉复三司使叶清臣移用河北
库钱昌朝格诏不与清臣论列不已遂出清臣河阳
徙昌朝判郑州过阙入觐留为祥源观使拜尚书右
仆射观文殿大学士判尚书都省朝会班中书门下
视其仪物岁中求外复除山南东道节度使右仆射
检校太师兼侍中判郑州固辞仆射侍中改同中书
门下平章事赐中谢自昌朝始也母丧去位服除判
许州召对迩英阁帝问干卦昌朝上奏曰干之上九
称亢龙有悔悔者凶灾之萌爻在亢极必有凶灾不
言凶而言悔者以悔有可凶可吉之义修德则免悔
而获吉矣用九见群龙无首吉圣人用刚健之德乃
可决万机天下久盛柔不可以济然亢而过刚又不
能久独圣人外以刚健决事内以谦恭应物不敢自
矜为天下首乃吉也手诏优答又言汉唐都雍置三
辅内翼京师朝廷都汴而近京诸郡皆属他道制度
不称王畿请析京东之曹州京西之陈许滑郑皆隶
开封府以四十二县为京畿帝纳之将行命讲读官
饯于资善堂复判大名府兼河北安抚使时河决商
胡昌朝请复故道不从语在河渠志六塔功败宾棣
德博民多水死昌朝振救之甚力内侍刘恢往视迁
言河决赵征村与帝名嫌为不祥时皆谓昌朝使之
以摇当国者嘉佑元年进封许国公又兼侍中寻以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为枢密使三年宰相文彦博请
罢谏官御史恐昌朝代彦博乃相与言昌朝建大第
别刱客位以待宦官宦官有矫制者枢密院释不治
遂以镇安军节度使右仆射检校太师侍中兼充景
灵宫使出判许州又以保平军节度陕州大都督府
长史移大名府兼安抚使英宗即位徙凤翔节度使
加左仆射凤翔尹进封魏国公治平元年以侍中守
许州力辞弗许明年以疾留京师乃以左仆射观文
殿大学士判尚书都省卒年六十八谥曰文元御书
墓碑曰大儒元老之碑所著群经音辨通纪时令奏
议文集百二十二卷昌朝在侍从多得名誉及执政
乃不为正人所与而数有攻其结宦官宫人者初昌
朝侍讲时同王宗道编修资善堂书籍其实教授内
侍谏官吴育奏罢之及张方平留唐询而询谮育世
以为昌朝指也然言者谓昌朝释宦官矫制后验问
无事实云
公辅部名臣列传四十二
宋八
吴育
按宋史本传育字春卿建安人也父待问与杨亿同
州里每造亿亿厚礼之门下少年多易之亿曰彼他
日所享非若曹可望也累官光禄卿以礼部侍郎致
仕育少奇颖博学举进士试礼部第一中甲科除大
理评事迁寺丞历知临安诸暨襄城二县自秦悼王
葬汝后子孙从葬皆出宦官典护岁时上冢者往来
呼索扰州县育在襄城请凡官所须具成数毋容使
者妄索羊豕悉出大官由是民省供费殆半宦官过
者之或中夜叩县门索牛驾车育拒不应异时宗
子所过纵鹰犬暴民田入襄城境辄相戒约毋敢纵
者举贤良方正擢著作郎直集贤院通判苏州还知
太常礼院奏定礼文名太常新礼庆历祀仪改右正
言历三司盐铁户部二判官寻以本官供谏职元昊
僭号议出兵讨之群臣曰元昊小丑也旋即诛灭矣
育独建言元昊虽称蕃臣其尺赋斗租不入县官且
服叛不常请置之示不足责且已僭舆服势必不能
自削宜援国初江南故事稍易其名可以顺拊而收
之不报复上言宜先以文诰告谕之尚不宾姑严守
御不足同中国叛臣亟加征讨且征讨者贵在神速
守御者利于持重羌人剽悍多诈出没不时我师乘
锐见小利小胜必贪功轻进往往堕贼计中第严约
朿明烽堠坚壁清野以挫其锋时方锐意讨之既而
诸将多覆军者久之无功卒封元昊为夏国主如育
所议育又上言天下久安务因循而厌生事政令纪
纲边防机要置不复修一有边警则仓皇莫知所为
迨稍安静则又无敢辄言者若政令修纪纲肃财用
富恩信洽赏罚明将帅练习士卒精锐则四夷望风
自无他志若一不备则乘间而起矣又曰汉通西域
诸国断匈奴右臂诸戎内附虽有桀黠不敢独叛唐
太宗尝赐回鹘可汗并其相手书纳其贡奉厚以金
帛真宗命潘罗支攻杀李继迁而德明乃降元昊第
见朝廷比年与西域诸戎不通朝贡乃得以利邻
境固其巢穴无肘腋之患跳梁猖獗彼得以肆而不
顾矣请募士谕唃厮啰及他蕃部离散其党与使并
力以攻而均其恩赐此伐谋之要也因录上真宗时
通西域诸蕃事迹除同修起居注遂知制诰进翰林
学士累迁礼部郎中契丹与元昊讲兵元昊求纳款
契丹使来请勿纳元昊朝廷未知所答育因上疏曰
契丹受恩为日已久不可纳一叛羌失继世兄弟之
欢今二蕃自久不解可观形势乘机立功万一
过计亟纳元昊臣恐契丹窥兵赵魏朝廷不得元昊
毫发之助而太行东西且有烟尘之警矣宜使人谕
元昊曰契丹汝世姻一旦自绝力屈而归我我所疑
也若无他者当顺契丹如故然后许汝归款告契丹
曰已诏元昊如能投谢辕门即听内附若犹坚拒当
为讨之如此则彼皆不能归罪我矣于是召两制出
契丹书令两制同上对不易育议寻知开封府居数
日发大奸吏一人流岭外又得巨盗积赃万九千缗
狱具而辄再变帝遣他吏按之卒伏法时岁饥多盗
育严赏功之法尝得盗而未赏者一切赏之以明不
欺庆历五年拜右谏议大夫枢密副使居数月改参
知政事山东盗起帝遣中使按视还奏盗不足虑兖
州杜衍郓州富弼山东人尊爱之此可忧也帝欲徙
二人于淮南育曰盗诚无足虑者小人乘时以倾大
臣祸几不可御矣事遂寝章献章懿太后升祔真宗
庙议者请覃恩且优赐军士育曰无事而启侥幸谁
为陛下建此议者请治之已而外人多怨执政者帝
以语辅臣育曰此必建议者欲动摇上听臣以身许
国何惮此耶向绶知永静军为不法疑通判江中立
发其阴事因构狱以危法中之中立自经死绶宰相
子大臣有营助欲傅轻法育曰不杀绶无以示天下
卒减死一等流南方御史唐询请罢制科帝刊其名
付中书育奏疏驳议帝因谕辅臣曰彼上言者乞从
内批行下今乃知欺罔也育曰非睿听昭察则挟邪
蠹国靡所不为愿出姓名按劾以明国法育在政府
遇事敢言与宰相贾昌朝数争议上前左右皆失色
育论辨不已乃请曰臣所辨者职也顾力不胜愿罢
臣职乃复以为枢密副使明年大旱御史中丞高若
讷曰大臣喧争为不肃故雨不时若遂罢昌朝而育
归给事中班未几出知许州徙蔡州设伍保法以检
制盗贼时京师有告妖人千数聚确山者诏遣中使
往招捕者十人至则以巡检兵往索之育曰使者欲
得妖人还报邪曰然曰育在此虽不敏聚千人境内
毋容不知此特乡民用浮图法相聚以利财钱尔一
弓手召之可致也今以兵往人相惊疑请留毋往中
使以为然顷之召十人者至械送阙下皆无罪释之
而告者伏辜寻以资政殿学士知河南府徙陕州上
书论诏狱曰先王凝旒黈纩不欲闻见人之过失也
设有罪即属之有司杨仪尝为三司判官近自御史
台移劾都亭驿械缚过市人人不测为何等大狱及
闻案具乃止请求常事使道路众口纷纷窃议朝廷
之士人皆自危岂养廉耻示敦厚之道哉迁礼部侍
郎知永兴军又召兼翰林侍读学士以疾辞且请便
郡帝语大臣曰吴育刚正可用第嫉恶太过耳因命
知汝州遣内侍赐以禁中良药会疾不已又请居散
地以集贤院学士判西京留司御史台外台旧不领
民事时张尧佐知河阳民讼久不决多诣育诉育为
辨曲直判书状尾尧佐畏惧奉行复为资政殿学士
兼翰林侍读学士知陕州进资政殿大学士召还判
尚书都省一日侍读禁中帝因语及臣下毁誉多出
爱憎卿所当慎也育曰知而形之言不若察而行之
事圣主之行如日月之明进一人使人皆知其善出
一人使人皆晓其恶则阴邪不能构害公正可以自
立百王之要道也帝数欲大用为谏官刘元瑜诬奏
育在河南尝贷民出息钱久之除宣徽南院使鄜延
路经略安抚使判延州夏人既称臣而并边种落数
侵耕为患庞籍守并州欲筑堡备之育谓要契未明
而亟城则羌人必争争而受患者必麟府也移文河
东又遗籍手书及疏于朝不报既而夏人果犯河外
陷骁将郭恩而太原将佐皆得罪去疾复作辞不任
边事求解宣徽使复以为资政殿大学士尚书左丞
知河中府徙河南病革视事如平日因阅囚辨非罪
窜舞文吏二人已而卒年五十五赠吏部尚书谥正
肃育性明果所至作条教简易行而不可犯遇事
不妄发发即人不能挠辨论明白使人听之不疑初
尹开封范仲淹在政府因事与仲淹忤既而仲淹安
抚河东有奏请多为任事者所沮育取可行者固行
之其在二府待问以列卿奉朝请育不自安请罢去
不听及出帅永兴时待问尚亡恙肩舆迎侍时人荣
之晚年在西台与宋庠相唱酬追裴白遗事至数百
篇体素羸少时力学得心疾后得古方和丹砂饵之
大醉一夕而愈后数发每发数十日乃已有集五十
卷弟充为宰相自有传
丁度
按宋史本传度字公雅其先恩州清河人祖顗后唐
清泰初陷契丹逃归徙居祥符父逢吉以医术事真
宗藩邸然好聚书与儒者游度强力学问好读尚书
尝拟为书命十余篇大中祥符中登服勤词学科为
大理评事通判通州改太子中允直集贤院坐解送
国子监进士失实监齐州税迁知太常礼院判吏部
南曹上书论六事一增讲读官二增谏员三补荫用
大功以上亲四选河北河东役兵补禁军五籍令佐
垦田为殿最六凡缘公事坐私罪杖者听保任迁官
章献太后善之旧制监司及藩镇辞谒皆赐对仁宗
初即位止令附中书枢密奏之度言附奏非所以防
壅蔽也又尝献王凤论于章献太后以戒外戚历三
司磨勘司京西转运使司天言永昌陵有白气请增
筑以厌之有诏按视度奏神道贵静不可轻缮治乃
止入知制诰迁翰林学士纠察在京刑狱判太常礼
院兼群牧使刘平石元孙败帝遣使问所以御边度
奏曰今士气伤沮若复追穷巢穴馈粮千里轻用人
命以快一朝之意非计之得也唐都长安天宝后河
湟覆没泾州西门不开京师距寇境不及五百里屯
重兵严烽火虽常有侵轶然卒无事太祖时疆埸之
任不用节将但审擢材器丰其廪赐信其赏罚方陲
辑宁几二十年为今之策莫若谨亭障远斥堠控扼
要害为制御之全计因条上十策名曰备边要览时
西疆未宁二府三司虽旬休不废务度言苻坚以百
万师寇晋谢安命驾出游以安人心请给假如故无
使外夷窥朝廷浅深从之累迁中书舍人为承旨时
叶清臣请商州置监铸大钱以一当十度奏曰汉之
五铢唐之开元及国朝钱法轻重大小最为折中历
代改更法虽精密不能期年即复改铸议者欲绳以
峻法革其盗铸昔汉变钱币盗铸死者数十万唐铸
干元及重轮干元钱钱轻币重严刑不能禁止今禁
旅戍边月给百钱得大钱裁十不可畸用旧钱不出
新钱愈轻则刍粮增价臣尝知湖州民有抵茶禁者
受千钱立契代鞭背在京西有强盗杀人取其弊衣
直不过数百钱盗铸之利不啻数倍复有湖山绝处
凶魁啸聚炉冶日滋居则铸钱急则为盗民间铜铅
之器悉为大钱何以禁止度又言祥符天圣间牧马
至十余万其后言者以天下无事不可虚费遂废八
监然犹秦渭环阶麟府文州火山保德岢岚军岁市
马二万二百匹补京畿塞下之阙自西鄙用兵四年
所牧三万而已马少地闲坊监诚可罢若贼平马归
则不可阙今河北河东京东西淮南皆籍丁壮为兵
请令民畜一战马者得免二丁仍不计赀产以升户
等则缓急有备而国马蕃矣庆历中副杜衍宣抚河
东久之迁端明殿学士知审刑院时江西转运使移
属州凡市末盐钞每百缗贴纳钱三之一通判吉州
李虞卿受财免贴纳事觉大理将以枉法论度曰枉
法谓于典宪有所阿曲虞卿所违者转运使移文尔
遂贷虞卿死帝尝问用人以资与才孰先度对曰承
平时用资边事未平宜用才时度在翰林已七年而
朝廷方用兵故对以此谏官孙甫论度所言盖自求
柄用帝谕辅臣曰度在侍从十五年数论天下事顾
未尝及私甫安从得是语未几擢工部侍郎枢密副
使因言周世宗募骁健有朝出群盗夕备宿卫者太
祖阅猛士实骑军请择河北河东陕西就粮马军以
补禁旅之阙又言契丹尝渝盟预备不可忽因上庆
历兵录五卷赡边录一卷明年参知政事会春旱降
秩中书舍人逾月复官后二年卫士为变事连宦官
杨怀敏枢密使夏竦请御史与宦官同于禁中鞫之
不可滋蔓令反侧者不自安度曰宿卫有变事关社
稷此而可忍孰不可忍请付外台穷治党与争于帝
前仁宗从竦言度遂求解政事罢为紫宸殿学士兼
侍读学士御史何郯言紫宸非官称所宜改观文殿
学士知通进银台司判尚书都省再迁尚书左丞卒
赠吏部尚书谥文简度性淳质不为威仪居一室十
余年左右无姬侍然喜论事在经筵岁久帝每以学
士呼之而不名尝问蓍龟占应之事乃对卜筮虽圣
人所为要之一技而已不若以古之治乱为监又尝
示以欹器曰朕欲临天下以中正之道度对曰臣等
亦愿无倾满以事陛下因奏太宗尝作此器真宗亦
尝着论于是帝着后述以赐之度着迩英圣览十卷
龟鉴精义三卷编年总录八卷奉诏领诸儒集武经
总要四十卷子讽集贤校理
韩琦
按宋史本传琦字稚圭相州安阳人父国华自有传
琦风骨秀异弱冠举进士名在第二方唱名太史奏
日下五色云见左右皆贺授将作监丞通判淄州入
直集贤院监左藏库时方贵高科多径去为显职琦
独滞管库众以为非宜琦处之自若禁中需金帛皆
内臣直批旨取之无印可验琦请复旧制置传宣合
同司以相防察又每纲运至必俟内臣监始得受
往往数日不至暴露庑下衙校以为病琦奏罢之历
开封府推官三司度支判官拜右司谏时宰相王随
陈尧佐参知政事韩亿石中立在中书罕所建明琦
连疏其过四人同日罢又请停内降抑侥幸凡事有
不便未尝不言每以明得失正纪纲亲忠直远邪佞
为急前后七十余疏王曾为相谓之曰今言者不激
则多畏顾何补上德如君言可谓切而不迂矣曾闻
望方崇罕所奖与琦闻其语益自信权知制诰益利
岁饥为体量安抚使异时郡县督赋调繁急市上供
绮绣诸物不予直琦为缓调蠲给之逐贪残不职吏
汰冗役数百活饥民百九十万赵元昊反琦适自蜀
归论西师形势甚悉即命为陕西安抚使刘平与贼
战败为所执时宰入他诬收系平子弟琦辨直其冤
进枢密直学士副夏竦为经略安抚招讨使诏遣使
督出兵琦亦欲先发以制贼而合府固争元昊遂寇
镇戎琦画攻守二策驰入奏仁宗欲用攻策执政者
难之琦言元昊虽倾国入寇众不过四五万人吾逐
路重兵自为守势分力弱遇敌辄不支若并出一道
鼓行而前乘贼骄惰破之必矣乃诏鄜延泾原同出
征既还营元昊来求盟琦曰无约而请和者谋也命
诸将戒严贼果犯山外琦悉兵付大将任福令自怀
远城趋德胜寨出贼后如未可战即据险置伏要其
归及行戒之至再又移檄申约苟违节度虽有功亦
斩福竟为贼诱没于好水川竦使人收散兵得琦檄
于福衣带间言罪不在琦琦亦上章自劾独夺一官
知秦州寻复之会四路置帅以琦兼秦凤经略招讨
安抚使庆历二年与三帅皆换观察使范仲淹庞籍
王沿不肯拜琦独受不辞未几还旧职为陕西四路
经略安抚招讨使屯泾州琦与范仲淹在兵间久名
重一时人心归之朝廷倚以为重故天下称为韩范
东兵从宿卫来不习劳苦琦奏增土兵以代戍建德
顺军以蔽萧阙鸣沙之道方谋取横山规河南而元
昊称臣召为枢密副使元昊介契丹为援强邀索无
厌宰相晏殊等厌兵将一切从之琦陈其不便条所
宜先行者七事一曰清政本二曰念边计三曰擢材
贤四曰备河北五曰固河东六曰收民心七曰营洛
邑继又陈救弊八事欲选将帅明按察置财利遏侥
幸进能吏退不才谨入官去冗食谓数者之举谤必
随之愿委计辅臣听其注措帝悉嘉纳遂宣抚陕西
讨平群盗张海郭邈山禁卒羸老不任用者悉汰之
尽修鄜延城障须敌悉归所侵地乃许和归陈西北
四策以为今当以和好为权宜战守为实务请缮甲
厉兵营修都城密定讨伐之计时二府合班奏事琦
必尽言虽事属中书亦指陈其实同列或不悦帝独
识之曰韩琦性直琦与范仲淹富弼皆以海内人望
同时登用中外跂想其勋业仲淹等亦以天下为己
任群小不便之毁言日闻仲淹弼继罢琦为辨析不
报尹洙与刘沪争城水洛事琦右洙朝论不谓然乃
请外以资政殿学士知扬州徙郓州成德军定州兼
安抚使进大学士又加观文殿学士初定州兵狃平
贝州功需赏赉出怨语至欲噪城下琦闻之以为不
治且乱用军制勒习诛其尤无良者士死攻战则赏
赙其家籍其孤嫠继廪之威恩行又仿古三阵法
日月训齐之由是中山兵精劲冠河朔京师发龙猛
卒戍保州在道为人害至定琦悉留不遣易素教者
使之北又振活饥民数百万玺书褒激邻道视以为
准拜武康军节度使知并州承受廖浩然怙中贵势
贪恣既诬逐前帅李昭亮所为益不法琦奏还之帝
命鞭诸本省契丹冒占天地庙地琦召其酋豪示以
曩日彼所求修庙檄无以对遂归我斥地既又侵耕
阳武寨地琦凿堑立石以限之始潘美镇河东患寇
钞令民悉内徙而空塞下不耕于是忻代宁化大山
之北多废壤琦以为此皆良田今弃不耕适足以资
敌将皆为所有矣遂请距北界十里为禁地其南则
募弓箭手居之垦田至九千六百顷久之求知相州
嘉佑元年召为三司使未至迎拜枢密使三年六月
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六年闰八月
迁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封仪国公帝既连失三
王自至和中得病不能御殿中外惴恐臣下争以立
嗣固根本为言包拯范镇尤激切积五六岁依违未
之行言者亦稍怠至是琦乘间进曰皇嗣者天下安
危之所系自昔祸乱之起皆由策不早定陛下春秋
高未有建立何不择宗室之贤者以为宗庙社稷计
帝曰后宫将有就馆者姑待之已又生女一日琦怀
汉书孔光传以进曰成帝无嗣立弟之子彼中材之
主犹能如是况陛下乎愿以太祖之心为心则无不
可者又与曾公亮张升欧阳修极言之会司马光吕
诲皆有请琦进读二疏未及有所启帝遽曰朕有意
久矣谁可者琦皇恐对曰此非臣辈所可议当出自
圣择帝曰宫中尝养二子小者甚纯近不慧大者可
也琦请其名帝以宗实告宗实英宗旧名也琦等遂
力赞之议乃定英宗居濮王丧议起知宗正琦曰事
若行不可中止陛下断自不疑乞内中批出帝意不
欲宫人知曰只中书行足矣命下英宗固辞帝复问
琦琦对曰陛下既知其贤而选之今不敢遽当盖器
识远大所以为贤也愿固起之英宗既终丧犹坚卧
不起琦言宗正之命初出外人皆知必为皇子不若
遂正其名乃下诏立为皇子明年英宗嗣位以琦为
仁宗山陵使加门下侍郎进封卫国公琦既辅立英
宗门人亲客或从容语及定策事琦必正色曰此仁
宗圣德神断为天下计皇太后内助之力臣子何与
焉英宗暴得疾太后垂帘听政帝疾甚举措或改常
度遇宦官尤少恩左右多不悦者乃共为谗间两宫
遂成隙琦与欧阳修奏事帘前太后呜咽流涕具道
所以琦曰此病故尔病已必不然子疾母可不容之
乎修亦委曲进言太后意稍和久之而罢后数日琦
独见上上曰太后待我无恩琦对曰自古圣帝明王
不为少矣然独称舜为大孝岂其余尽不孝耶父母
慈爱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而子不失
孝乃为可称但恐陛下事之未至尔父母岂有不慈
者哉帝大感悟及疾愈琦请乘舆因祷雨具素服以
出人情乃安太后还政拜琦右仆射封魏国公夏人
寇大顺琦议停岁赐绝和市遣使问罪枢密使文彦
博难之或举宝元康定事琦曰谅祚狂童也非有元
昊智计而边备过当时远甚急诘之必服既而谅祚
上表谢帝顾琦曰一如所料帝寝疾琦入问起居言
曰陛下久不视朝愿早建储以安社稷帝颔之即召
学士草制立颍王神宗立拜司空兼侍中为英宗山
陵使琦执政三世或病其专御史中丞王劾琦不
赴文德殿押班为跋扈琦请去帝为黜永厚陵复
土琦不复入中书坚辞位除镇安武胜军节度使司
徒兼侍中判相州入对帝泣曰侍中必欲去今日已
降制矣赐兴道坊宅一区擢其子忠彦秘阁校理琦
辞两镇乃但领淮南会种谔擅取绥州西边俶扰改
判永兴军经略陕西琦言边臣肆意妄作弃约基乱
愿召二府亟决之琦入辞曾公亮等方奏事乞与琦
同议帝召之琦曰臣前日备员政府所当共议今日
藩臣也不敢预闻乂言王指臣为跋扈今陛下乃
举陕西兵柄授臣复有劾臣如者则臣赤族矣帝
曰侍中犹未知朕意邪琦初言绥州不当取已而夏
人诱杀杨定琦复言贼既如此绥今不可弃枢密院
以初议诘之琦具论其故卒存之熙宁元年七月复
请相州以归河北地震河决徙判大名府充安抚使
得便宜从事王安石用事出常平使者散青苗钱琦
亟言之帝怀其疏以示宰臣曰琦真忠臣虽在外不
忘王室朕始谓可以利民今乃害民如此且坊郭安
得青苗而亦强与之乎安石勃然进曰苟从其欲虽
坊郭何害明日称疾不出当是时新法几罢安石复
出持前议益坚琦又恳奏安石下之条例司令其属
疏驳刊石颁天下琦请辨愈切不克从于是请解四
路安抚使止领一路安石欲阻琦即从之六年还判
相州契丹来求代北地帝手诏访琦琦奏言臣观近
年以来朝廷举事似不以大敌为恤彼见形生疑必
谓我有图复燕南意故引先发制人之说造为衅端
所以致疑其事有七高丽臣属北方久绝朝贡乃因
商舶诱之使来契丹知之必谓将以图我一也强取
吐蕃之地以建熙河契丹闻之必谓行将及我二也
遍植榆柳于西山冀其成长以制蕃骑三也刱团保
甲四也诸州筑城凿池五也置都作院颁弓刀新式
大作战车六也置河北三十七将七也契丹素为敌
国因事起疑不得不然臣昔年论青苗钱事言者辄
肆厚诬非陛下之明几及大戮自此闻新法日下不
敢复言今亲被诏问事系安危言及而隐死有余罪
臣尝窃计始为陛下谋者必曰治国之本当先聚财
积谷募兵于民则可以鞭笞四夷故散青苗钱使民
出利为免役之法次第取钱迨置市易务而小商细
民无所措手新制日下更改无常官吏茫然不能详
记监司督责以刻为明今农怨于甽亩商叹于道路
长吏不安其职陛下不尽知也夫欲攘斥四夷以兴
太平而先使邦本困摇众心离怨此则为陛下始谋
者大误也臣今为陛下计谓宜遣使报聘具言向来
兴作乃修备之常岂有他意疆土素定悉如旧境不
可持此造端以隳累世之好以可疑之形如将官之
类因而罢去益养民爱力选贤任能远奸谀进用
忠鲠使天下悦服边备日充若其果自败盟则可一
振威武恢复故疆摅累朝之宿愤矣疏上会安石再
入相悉以所争地与契丹东西七百里论者惜之八
年换节永兴军再任未拜而薨年六十八前一夕大
星陨于治所枥马皆惊帝发哀苑中哭之恸辍朝三
日赐银三千两绢三千匹发两河卒为治冢篆其碑
曰两朝顾命定策元勋赠尚书令谥曰忠献配享英
宗庙庭常令其子若孙一人官于相以护丘墓故事
三省长官惟尚书令为尤重赠者必兼他官至琦乃
单赠后又诏虽当追策不复更加师保盖贵之也琦
蚤有盛名识量英伟临事喜愠不见于色论者以重
厚比周勃政事比姚崇其为学士临边年甫三十天
下已称为韩公嘉佑治平间再决大策以安社稷当
是时朝廷多故琦处危疑之际知无不为或谏曰公
所为诚善万一蹉跌岂惟身不自保恐家无处所琦
叹曰是何言也今臣尽力事君死生以之至于成败
天也岂可豫忧其不济遂辍不为哉闻者愧服在魏
都久辽使每过移牒必书名曰以韩公在此故也忠
彦使辽辽主问知其貌类父即命工图之其见重于
外国也如此琦天资朴忠折节下士无贵贱礼之如
一尤以奖拔人材为急倘公论所与虽意所不悦亦
收用之故得人为多选饬群司皆使奉法循理其所
建请第顾义所在无适莫心在相位时王安石有盛
名或以为可用琦独不然之及守相陛辞神宗曰卿
去谁可属国者王安石何如琦曰安石为翰林学士
则有余处辅弼之地则不可上不答其镇大名也魏
人为立生祠相人爱之如父母有讼传相劝止曰
勿挠吾侍中也与富弼齐名号称贤相人谓之富韩
云徽宗追论琦定策勋赠魏郡王
欧阳修
按宋史本传修字永叔庐陵人四岁而孤母郑守节
自誓亲诲之学家贫至以荻画地学书幼敏悟过人
读书辄成诵及冠嶷然有声宋兴且百年而文章体
裁犹仍五年余习锼刻骈偶淟涊弗振士因陋守旧
论卑气弱苏舜元舜钦柳开穆修辈咸有意作而张
之而力不足修游随得唐韩愈遗于废书簏中读
而心慕焉苦志探赜至忘寝食必欲并辔绝驰而追
与之并举进士试南宫第一擢甲科调西京推官始
从尹洙游为古文议论当世事迭相师友与梅尧臣
游为歌诗相唱和遂以文章名冠天下入朝为馆阁
校勘范仲淹以言事贬在廷多论救司谏高若讷独
以为当黜修贻书责之谓其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
若讷上其书坐贬夷陵令稍徙干德令武成节度判
官仲淹使陕西辟掌书记修笑而辞曰昔者之举岂
以为己利哉同其退不同其进可也久之复校勘进
集贤校理庆历三年知谏院时仁宗更用大臣杜衍
富弼韩琦范仲淹皆在位增谏官员用天下名士修
首在选中每进见帝延问执政咨所宜行既多所张
弛小人翕翕不便修虑善人必不胜数为帝分别言
之初范仲淹之贬饶州也修与尹洙余靖皆以直仲
淹见逐目之曰党人自是朋党之论起修乃为朋党
论以进其略曰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以同利为朋
此自然之理也臣谓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小人
所好者利禄所贪者财货当其同利之时暂相党引
以为朋者伪也及其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反相贼
害虽兄弟亲戚不能相保故曰小人无朋君子则不
然所守者道义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节以之修身
则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国则同心而共济终始如一
故曰惟君子则有朋纣有臣亿万惟亿万心可谓无
朋矣而纣用以亡武王有臣三千惟一心可谓大朋
矣而周用以兴盖君子之朋虽多而不厌故也故为
君但当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则天下治矣
修论事切直人视之如雠帝独奖其敢言面赐五品
服顾侍臣曰如欧阳修者何处得来同修起居注遂
知制诰故事必试而后命帝知修诏特除之奉使河
东自西方用兵议者欲废麟州以省馈饷修曰麟州
天险不可废废之则河内郡县民皆不安居矣不若
分其兵驻并河内诸堡缓急得以应援而平时可省
转输于策为便由是州得存又言忻代岢岚多禁地
废田愿令民得耕之不然将为敌有朝廷下其议久
乃行岁得粟数百万斛凡河东赋敛过重民所不堪
者奏罢十数事使还会保州兵乱以为龙图阁直学
士河北都转运使陛辞帝曰勿为久留计有所欲言
言之对曰臣在谏职得论事今越职而言罪也帝曰
第言之毋以中外为间贼平大将李昭亮通判冯博
文私纳妇女修捕博文系狱昭亮惧立出所纳妇兵
之始乱也招以不死既而皆杀之胁从二千人分隶
诸郡富弼为宣抚使恐后生变将使同日诛之与修
遇于内黄夜半屏人告之故修曰祸莫大于杀已降
况胁从乎既非朝命脱一郡不从为变不细弼悟而
止方是时杜衍等相继以党议罢去修慨然上疏曰
杜衍韩琦范仲淹富弼天下皆知其有可用之贤而
不闻其有可罢之罪自古小人谗害忠贤其说不远
欲广陷良善不过指为朋党欲动摇大臣必须诬以
颛权其故何也去一善人而众善人尚在则未为小
人之利欲尽去之则善人少过难为一一求瑕唯指
以为党则可一时尽逐至如自古大臣已被主知而
蒙信任则难以他事动摇唯有颛权是上之所恶必
须此说方可倾之正士在朝群邪所忌谋臣不用敌
国之福也今此四人一旦罢去而使群邪相贺于内
四夷相贺于外臣为朝廷惜之于是邪党益忌修因
其孤甥张氏狱傅致以罪左迁知制诰知滁州居二
年徙扬州颍州复学士留守南京以母忧去服除召
判流内铨时在外十二年矣帝见其发白问劳甚至
小人畏修复用有诈为修奏乞澄汰内侍为奸利者
其群皆怨怒谮之出知同州帝纳吴充言而止迁翰
林学士俾修唐书奉使契丹其主命贵臣四人押宴
曰此非常制以卿名重故尔知嘉佑二年贡举时士
子尚为险怪奇涩之文号太学体修痛排抑之凡如
是者辄黜毕事向之嚣薄者伺修出聚噪于马首街
逻不能制然场屋之习从此遂变加龙图阁学士知
开封府承包拯威严之后简易循理不求赫赫名京
师亦治旬月改群牧使唐书成拜礼部侍郎兼翰林
侍读学士修在翰林八年知无不言河决商湖北京
留守贾昌朝欲开横垄故道回河使东流有李仲昌
者欲导入六塔河议者莫知所从修以为河水重浊
理无不淤下流既淤上流必决以近事验之决河非
不能力塞故道非不能力复但势不能久耳横垄功
大难成虽成将复决六塔狭小而以全河注之滨棣
德博必被其害不若因水所趋增堤峻防疏其下流
纵使入海此数十年之利也宰相陈执中主昌朝文
彦博主仲昌竟为河北患台谏论执中过恶而执中
犹迁延固位修上疏以为陛下拒忠言庇愚相为圣
德之累未几执中罢狄青为枢密使有威名帝不豫
讹言籍籍修请出之于外以保其终遂罢知陈州修
尝因水灾上疏曰陛下临御三纪而储宫未建昔汉
文帝初即位以群臣之言即立太子而享国长久为
汉太宗唐明宗恶人言储嗣事不肯早定致秦王之
乱宗社遂覆陛下何疑而久不定乎其后建立英宗
盖原于此五年拜枢密副使六年参知政事修在兵
府与曾公亮考天下兵数及三路屯戍多少地里远
近更为图籍凡边防久缺屯戍者必加搜补其在政
府与韩琦同心辅政凡兵民官吏财利之要中书所
当知者集为总目遇事不复求之有司时东宫犹未
定与韩琦等协定大议语在琦传英宗以疾未亲政
皇太后垂帘左右交构几成嫌隙韩琦奏事太后泣
语之故琦以帝疾为解太后意不释修进曰太后事
仁宗数十年仁德着于天下昔温成之宠太后处之
裕如今母子之间反不能容邪太后意稍和修复曰
仁宗在位久德泽在人故一日晏驾天下奉戴嗣君
无一人敢异同者今太后一妇人臣等五六书生耳
非仁宗遗意天下谁肯听从太后默然久之而罢修
平生与人尽言无所隐及执政士大夫有所干请辄
面谕可否虽台谏官论事亦必以是非诘之以是怨
诽益众帝将追崇濮王命有司议皆谓当称皇伯改
封大国修引丧服记以为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服降
三年为期而不没父母之名以见服可降而名不可
没也若本生之亲改称皇伯历考前世皆无典据进
封大国则又礼无加爵之道故中书之议不与众同
太后出手书许帝称亲尊王为皇王夫人为后帝不
敢当于是御史吕诲等诋修主此议争论不已皆被
逐惟蒋之奇之说合修意修荐为御史众目为奸邪
之奇患之则思所以自解修妇弟薛宗孺有憾于修
造帷薄不根之谤摧辱之展转达于中丞彭思永思
永以告之奇之奇即上章劾修神宗初即位欲深护
修访故宫臣孙思恭思恭为辨释修杜门请推治帝
使诘思永之奇问所从来辞穷皆坐黜修亦力求退
罢为观文殿学士刑部尚书知亳州明年迁兵部尚
书知青州改宣徽南院使判太原府辞不拜徙蔡州
修以风节自持既数被污蔑年六十即连乞谢事帝
辄优诏弗许及守青州又以请止散青苗钱为安石
所诋故求归愈切熙宁四年以太子少师致仕五年
卒赠太子太师谥曰文忠修始在滁州号醉翁晚更
号六一居士天资刚劲见义勇为虽机在前触发
之不顾放逐流离至于再三志气自若也方贬夷陵
时无以自遣因取旧案反复观之见其枉直乖错不
可胜数于是仰天叹曰以荒远小邑且如此天下固
可知自尔遇事不敢忽也学者求见所与言未尝及
文章惟谈吏事谓文章止于润身政事可以及物凡
历数郡不见治迹不求声誉宽简而不扰故所至民
便之或问为政宽简而事不弛废何也曰以纵为宽
以略为简则政事弛废而民受其弊吾所谓宽者不
为苛急简者不为繁碎耳修幼失父母尝谓曰汝父
为吏常夜烛治官书屡废而叹吾问之则曰死狱也
我求其生不得尔吾曰生可求乎曰求其生而不得
则死者与我皆无恨夫常求其生犹失之死而世常
求其死也其平居教他子弟常用此语吾耳熟焉修
闻而服之终身为文天才自然丰约中度其言简而
明信而通引物连类折之于至理以服人心超然独
骛众莫能及故天下翕然师尊之奖引后进如恐不
及赏识之下率为闻人曾巩王安石苏洵洵子轼辙
布衣屏处未为人知修即游其声誉谓必显于世笃
于朋友生则振掖之死则调护其家好古嗜学凡周
汉以降金石遗文断编残简一切掇拾研稽异同立
说于左的的可表证谓之集古录奉诏修唐书纪志
表自撰五代史记法严词约多取春秋遗旨苏轼叙
其文曰论大道似韩愈论事似陆贽记事似司马迁
诗赋似李白识者以为知言
赵概
按宋史本传概字叔平南京虞城人少笃学自力器
识宏远为一时名辈称许中进士第通判海州为集
贤校理开封府推官奏事殿中仁宗赐银绯出知洪
州州城西南薄章江有泛溢之虞概作石堤二百丈
高五丈以障其冲水不为患僚吏郑陶饶奭挟持郡
事为不法前守莫能制州之归化卒皆故时群盗奭
造飞语曰卒得廪米陈恶有怨言不更给善米且生
变概不答卒有自容州戍逃归而犯夜者斩之以徇
因收陶奭抵罪阖府股栗加直集贤院知青州坐失
举渑池令张诰免久乃起监密州酒知滁州山东有
寇李二过境上告人曰我东人也公尝为青州民爱
之如父母我不忍犯率众去召修起居注欧阳修后
至朝廷欲骤用之难于越次概闻请郡除天章阁待
制纠察在京刑狱修遂知制诰逾岁概始代之郊祀
当任子进阶爵乞回其恩封母郡太君宰相谓曰君
即为学士拟封不久矣概曰母年八十二愿及今拜
君赐以为荣乃许之后遂为例苏舜钦等以群饮逐
概言预会者皆馆阁名士举而弃之觖士大夫望非
国之福也不报求知苏州终母丧入为翰林学士聘
契丹契丹主会猎请赋信誓如山河诗诗成亲酌玉
杯为概劝且授侍臣刘六符素扇写之纳袖中其礼
重如此还兼侍读学士谏官郭申锡论事忤旨帝欲
加罪概曰陛下始面谕申锡毋面从今黜之何以示
天下乃止以龙图阁学士知郓州应天府代韩绛为
御史中丞绛以论张茂实不宜典宿卫罢概至首言
之茂实竟去御药院内臣有寄资至团练使者谓之
暗转概请明限以年诏俟出院优迁之毋得累寄擢
枢密使参知政事数以老求去熙宁初拜观文殿学
士知徐州自左丞转吏部尚书前此执政迁官未有
也以太子少师致仕退居十五年尝集古今谏争事
为谏林百二十卷上之神宗赐诏曰请老而去者类
以声问不至朝廷为高唯卿有志爱君虽退处山林
未尝一日忘也当置坐右时用省阅元丰六年薨年
八十八赠太子太师谥曰康靖概秉心和平与人无
怨怒虽在事如不言然阴以利物者为不少议者以
比刘宽娄师德坐张诰贬六年念之终不衰诰死恤
其家备至欧阳修遇概素薄又躐知制诰及修有狱
概独抗章明其罪言为仇者所中伤不可以天下法
为人报怨修得解始服其长者为郓州时吏按前守
冯浩侵公使钱三十万当以职田租偿概知其贫为
代以己奉其平生所为类此概初名禋尝梦神人金
书名簿有赵概遂更云
吴奎
按宋史本传奎字长文潍州北海人性强记于书无
所不读举五经至大理丞监京东排岸庆历宿卫之
变奎上疏曰涉春以来连阴不解洪范所谓皇之不
极时则有下伐上者今卫士之变起于肘腋流传四
方惊骇群听闻皇城司官六人其五已受责独杨怀
敏尚留人谓陛下私近幸而屈公法且获贼之际传
令勿杀而左右辄屠之此必其党欲以灭口不然何
以不奉诏遂乞召对面论仁宗深器之再迁殿中丞
策贤良方正入等擢太常博士通判陈州入为右司
谏改起居舍人同知谏院每进言惟劝帝禁束左右
奸幸内东门阑得赂遗物下吏研治而开封用内降
释之奎劾尹魏瓘出瓘越州彭思永论事诏诘所从
受奎言御史法许风闻若穷核主名则后谁敢来告
以事是自涂其耳目也上为罢不问郭承佑张尧佐
为宣徽使奎连疏其不当承佑罢使出尧佐河中皇
佑中颇多灾异奎极言其征曰今冬令反燠春候反
寒太阳亏明五星失度水旱作沴饥馑荐臻此天道
之不顺也目东徂西地震为患大河横流堆阜或出
此地道之不顺也邪曲害政阴柔蔽明群小纷争众
情壅塞西北贰敌求欲无厌此人事之不和也夫帝
王之美莫大于进贤退不肖今天下皆谓之贤陛下
知之而不能进天下皆谓之不肖陛下知之而不能
退内宠骄恣近习回挠阴盛如此宁不致大异乎又
十数年来下令及所行事或有名而无实或始是而
终非或横议所移或奸谋所破故群臣百姓多不甚
信以谓陛下言之虽切而不能行行之虽锐而不能
久臣愿谨守前诏坚如金石或敢私挠必加之罪毋
为人所测度而取轻于天下唐介论文彦博指奎为
党出知密州加直集贤院徙两浙转运使入判登闻
检院同修起居注知制诰奉使契丹会其主加称号
要入贺奎以使事有职不为往归遇契丹使于涂契
丹以金冠为重纱冠次之故事使者相见其衣服重
轻必相当至是使者服纱冠而要奎盛服奎杀其仪
以见坐是出知寿州至和三年大水诏中外言得失
奎上疏曰陛下在位二十四年而储嗣未立在礼大
宗无嗣则择支子之贤者以昭穆言则太祖太宗之
曾孙所宜建立以系四海之望俟有皇子则退之而
优其礼于宗室谁曰不然陛下勿听奸人邪谋以误
大事若仓卒之际柄有所归书之史册为万世叹愤
臣不愿以圣明之资当危亡之比此事不宜优游愿
早裁定定之不速致宗祀无本郁结群望推之咎罚
无大于此帝感其言拜翰林学士权开封府奎达于
从政应事敏捷吏不敢欺富人孙氏辜榷财利负其
息者至评取物产及妇女奎发孙宿恶徙其兄弟于
淮闽豪猾畏敛居三月治声赫然除端明殿学士知
成都府以亲辞改郓州复还翰林拜枢密副使治平
中丁父忧居丧毁瘠庐于墓侧岁时洁严祭祀不为
浮屠事神宗初立奎适终制以故职还朝逾月参知
政事时已召王安石辞不至帝顾辅臣曰安石历先
帝朝召不赴颇以为不恭今又不至果病耶有所要
耶曾公亮曰安石文学器业不敢为欺奎曰臣尝与
安石同领郡牧见其护短自用所为迂阔万一用之
必紊乱纲纪乃命知江宁奎尝进言陛下在推诚应
天天意无他合人心而已若以至诚格物物莫不以
至诚应则和气之感自然而致今民力困极国用窘
乏必俟顺成乃可及他事帝王所职惟在于判正邪
使君子常居要近小人不得以害之则自治矣帝因
言尧时四凶犹在朝奎曰四凶虽在不能惑尧之聪
明圣人以天下为度未有显过固宜包容但不可使
居要近地尔帝然之御史中丞王陶以论文德不押
班事诋韩琦奎状其过诏除陶翰林学士奎执不可
又疏奎阿附既出奎亦以资政殿大学士知青
州司马光谏曰奎名望清重今为陶绌奎恐大臣皆
不自安各求引去陛下新即位于四方观听非宜帝
乃召奎归中书及琦罢相竟出知青州明年薨年五
十八赠兵部尚书谥曰文肃奎喜奖廉善有所知辄
言之言之不从不止也少时甚贫既通贵买田为义
庄以赒党朋友没之日家无余资诸子至无屋以
居当时称之
吕公弼
按宋史吕夷简传夷简子公弼字宝臣赐进士出身
积迁直史馆河北转运使自宝元庆历以来宿师备
边既西北撤警而将屯如故民疲馈饷公弼通御河
漕粟实塞下冶铁以助经费移近边兵就食京东增
城卒给板筑蠲冗赋及民逋数百万夷简之亡仁宗
思之问知公弼名识于殿柱至是益材其为擢都转
运使加龙图阁直学士知瀛州入权开封府尝奏事
退帝目送之谓宰相曰公弼甚似其父改同群牧使
以枢密直学士知渭延二州徙成都府其治尚宽人
疑少威断营卒犯法当杖扞不受曰宁以剑死公弼
曰杖者国法剑汝自请杖而后斩之军府肃然英宗
罢三司使蔡襄召公弼代之初公弼在群牧时帝居
藩得赐马颇劣欲易不可至是帝谓曰卿曩岁不与
朕马是时固已知卿矣蔡襄主计诉讼不时决故多
留事卿继其后将何以处之公弼顿首谢对曰襄勤
于事未尝有旷失恐言之者妄耳帝以为长者拜枢
密副使时言事者数与大臣异议去公弼谏曰谏官
御史为陛下耳目执政为股肱股肱耳目必相为用
然后身安而元首尊宜考言观事视其所以而进退
之彗出营室帝忧之同列请饬边备公弼曰彗非小
变陛下宜侧身修德以应天戒臣恐患不在边也神
宗立司马光劾内侍高居简帝未决公弼曰光与居
简势不两立居简内臣耳而光中执法愿陛下择其
重者帝曰然则当奈何公弼曰迁居简一官而解其
近职光当无争从之进枢密使议欲并环庆鄜延为
一路公弼曰自白草西扺定远中间相去千里若合
为一路猝有缓急将何以应又欲下边臣使议之公
弼曰庙堂之上不处决而诿边吏可乎乃止王安石
知政事嗛公弼不附己白用其弟公着为御史中丞
以逼之公弼不自安立上章避位不许陈升之建议
卫兵年四十以上稍不中程者减其牢廪徙之淮南
公弼以为非人情帝曰是当退为剩员者今故为优
假何所害对曰臣不敢生事邀名正恐误国耳既使
去本土又削其廪傥二十万众皆反侧为之奈何韩
绛议复肉刑公弼力陈不可帝皆为之止安石立新
法公弼数言宜务安静又将疏论之从孙嘉问窃其
示安石安石先白之帝不乐遂罢为观文殿学士
知太原府韩绛宣抚秦晋将取啰兀城令河东发兵
二万趋神堂新路公弼曰虏必设伏以待我永和关
虽回远可安行无患乃由永和既而新路援兵果遇
伏诏褒之麟州无井唯沙泉在城外欲拓城包之而
土善陷夏人每至围城人皆忧渴死公弼用其僚邓
子乔计仿古拔转法去其沙实以末炭墐土于其上
板筑立遂包泉于中自是城坚不陷而州得以守俄
以疾请知郑州王韶取熙河朝廷谋秦凤帅帝曰公
弼在河东方出师仓卒时有缓御之能宜使往乃拜
宣徽西院使判秦州帝疑其不肯行公弼闻命即治
装帝喜召之入对慰劳而遣之既赴镇羌董毡辄治
书称敕公弼却之曰藩臣安得妄称敕董毡惧自是
不复敢纔旬月复以疾求解为西太一宫使薨年六
十七赠太尉谥曰惠穆
王畴
按宋史王博文传博文子畴字景彝以父荫补将作
监主簿中进士第累迁太常博士翰林学士宋祁提
举诸司库务荐畴勾当公事时有宦官同提举者畴
辞于中书曰翰林先进畴恐不得事也然以朝士大
夫而为阉人指使则畴实耻之用贾昌朝荐改编修
唐书仁宗猎近郊畴引十事以谏皇佑中手诏禁贵
戚近习私谒者畴献圣政惟公颂召试直秘阁为开
封府推官宦者李允良诉其叔父死疑为仇家所毒
请发棺验视众欲许之畴独不可曰苟无实是无故
而暴尸且安知非允良有奸穷治果与其叔父家有
怨历三司度支判官修起居注知制诰权判吏部流
内铨以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时陈升之拜枢密
副使谏官御史唐介等奏弹升之不当大用朝廷持
不行介等争数月不已乃两罢之而论者谓介等为
众人游谈所误畴疏言浮华险薄之徒往来谏官御
史家掎摭人罪寖以成俗请出诏戒励从之迁给事
中英宗既即位感疾皇太后垂帘听政其后帝疾平
犹未御正殿畴上疏请御朝听政及永昭陵复上祭
仁宗虞主于集英殿以宗正卿摄事畴奏曰人子之
葬其亲送形而往迎神而返故虞祭所以安神也位
尊者礼重礼重者祭多故天子之虞数至于九今山
陵嗣君不得亲往则道路五虞理可命宗正摄事若
神主既至则四虞之祭虽或圣躬未宁亦宜勉强况
陛下在藩邸以好古知礼仁孝聪明闻于中外此先
帝所以托天下也臣愿始终令德以全美名帝既视
朝前后殿而于听事犹持谦抑畴复上疏曰神庙拥
佑陛下起居安平临朝以时仅逾半载而未闻开发
听断德音遏塞人情缺然伏望思太祖太宗艰难取
天下之劳真宗仁宗忧勤守太平之力勉于听决大
政以慰母后之慈勿为疑贰谦抑自使盛德暗然不
光未几又上疏曰董仲舒为武帝言天人之际曰事
在勉强而已勉强学问则闻见广而智益明勉强行
道则德日起而大有功陛下起自列邸光有天命然
而宗祖基业之重天人顾享之际所以操心治身正
家保国者尤在于勉强力行也陛下昔在宗藩已能
务德好学语言举动未尝越礼是天性有圣贤之质
自疾平以来于兹半岁而临朝高拱无所可否群臣
关白军国之政者日益至其请人主财决者日益多
然犹圣心盘桓无所是非者何也得非以初继大统
或虑未究朝廷之事故谦抑而未皇耶或者圣躬尚
未宁而不欲自烦耶抑有所畏忌而不言耶苟为谦
抑而未皇则国家万务日旷月废其势将趋于祸乱
无疑也若圣躬未能宁则天下之名医良工日可召
于前而方技不试药石不进养疾于身坐俟岁月非
求全之道也苟有所畏忌而不言则又过计之甚也
今中外之事无可疑畏臣尝为陛下力言之矣陛下
何不坦心布诚廓开大明以照天下外则与执政大
臣讲求治体内则于母后请所未至延礼英俊谘访
忠直广所未见达所未闻若陛下朝行之则众心夕
安矣况陛下向居藩邸日夕于侧者惟一二讲学之
师与左右给使之人耳修身行己德业日新而知者
无几则是为善多而得名常少也然而终能德成行
尊美名远闻此先帝之所以属心也今处亿兆之上
有一言动则天下知之简册书之比之于昔是善行
易显而美名易成也然而尚莫之闻者是不为尔非
不能也有始有终者圣贤之能事在陛下勉强而已
畴又上疏欲车驾行幸以安人心时大臣亦有请帝
乃出祷雨都人瞻望欢呼数日皇太后还政畴又上
疏请诏二府大臣讲求所以尊崇母后之礼若朝廷
严奉之体与岁时朔望之仪车服承卫之等威百司
供拟之制度他时尊称之美号外家延赏之恩典凡
可以称奉亲之意者皆宜优异彰大以发扬母后之
功烈则孝德昭于天下矣时诏近臣议仁宗配祭故
事冬夏至祀昊天上帝皇地祗以太祖配正月上辛
祈谷孟夏雩祀孟冬祀神州地祗以太宗配正月上
辛祀感生帝以宣祖配季秋大飨明堂祀昊天上帝
以真宗配而学士王珪等与礼官上议以为季秋大
飨宜以仁宗配为严父之道知制诰钱公辅独谓仁
宗不当配祭畴以谓珪等议遗真宗不得配公辅议
遗宣祖真宗仁宗俱不得配于礼意未安乃献议曰
请依王珪等议奉仁宗配飨明堂以符大易配考之
说孝经严父之礼奉迁真宗配孟夏雩祀以仿唐贞
观显庆故事太宗依旧配正月上辛祈谷孟冬祀神
州地祗余依本朝故事如此则列圣并侑对越昊穹
厚泽流光垂裕万祀必如公辅之议则陷四圣为失
礼导陛下为不孝违经戾古莫此为甚因此公辅不
悦而朝廷以畴论事有补帝与执政大臣皆器异之
迁翰林学士尚书礼部侍郎同提举诸司库务数月
拜枢密副使于是公辅言畴望轻资浅在台素餐不
可大用又颇荐引近臣可为辅弼者公辅坐贬畴在
位五十五日卒帝甚悼惜之临哭赐白金三千两赠
兵部尚书谥忠简畴名臣子性介特励风操喜言朝
廷事好治容服坐立嶷然言必文未尝慢戏吏治审
密文辞严丽其执政未久终于位及所享寿类其父
云
公辅部名臣列传四十三
宋九
张方平
按宋史本传方平字安道南京人少悟绝伦家贫
无书从人假三史旬日即归之曰吾已得其详矣凡
书皆一阅不再读宋绶蔡齐以为天下奇才举茂才
异等为校书郎知昆山县又中贤良方正选迁著作
佐郎通判睦州赵元昊且叛为嫚书来规得谴绝以
激使其众方平请顺适其意使未有以发得岁月之
顷以其间选将厉士坚城除器为不可胜以待之虽
终于必叛而兵出无名吏士不直其上难以决胜小
国用兵三年而不见胜负不折则破我以全制其后
必胜之道也时天下全盛皆谓其论出姑息决计用
兵方平上平戎十策以为入寇当自延渭巢穴之守
必虚宜屯兵河东卷甲而趋之所谓攻其所必救形
格势禁之道也宰相吕夷简善其策而不果行当召
试馆职仁宗曰是非两策制科者乎何试也命直集
贤院俄知谏院夏人寇边方平首乞合枢密之职于
中书以通谋议帝然之遂以宰相兼枢密使时调诸
道弓手刺其壮者为宣毅保捷方平连疏争之弗听
既而两军骄甚合二十余万皆市人不可用如方平
言夏节制陕西并护诸将四路以复失事机且
诏使出师逗遛不行及丰州陷刘平等覆师主帅皆
坐谴独不预方平劾罢之而请四路帅臣各自任
战守西师久未解元昊亦困敝方平言陛下犹天地
父母也岂与犬豕豺狼较乎愿因郊赦引咎示信开
其自新之路帝喜曰是吾心也是岁改庆历赦书敕
边吏通其善意元昊竟降既以修起居注使契丹契
丹主顾左右曰有臣如此佳哉骑而击球于前酌玉
卮饮之且赠以所乘马还知制诰权知开封府府事
丛集前尹率书板识之方平独默记决遣无少差忘
进翰林学士元昊既臣而与契丹有隙来请绝其使
议者不可方平曰得新附之小羌失久和之强敌非
计也宜赐元昊诏使之审处但嫌隙朝除则封册暮
下如此于西北为两得矣时韪其谋拜御史中丞改
三司使初王拱辰议榷河北盐方平见曰河北再榷
盐何也帝曰始立法耳方平曰昔周世宗以盐课均
之税中今两税盐铁是也岂非再榷乎帝惊悟方平
请直降手诏罢之河朔父老迎拜于澶州为佛老会
七日以报上恩事具食货志加端明殿学士判太常
寺禁中卫卒夜变帝旦语二府奖张贵妃扈跸功夏
即倡言当求所以尊异之礼方平闻之谓陈执中
曰汉冯倢身当猛兽不闻有所尊异且皇后在而
尊贵妃古无是事果行之天下之责将萃于公矣执
中瞿然而罢帝以丰财省费访群臣方平既条对又
独上数千言大略以为祥符以来务为姑息渐失祖
宗之旧取士任子磨勘迁补之法坏命将养兵皆非
旧律国用既窘则政出多门大商豪民乘隙射利而
茶盐香矾之法乱此治忽盛衰之本不可以不急帝
览对甚悦且大用会判官杨仪得罪坐与交出知滁
州顷之知江宁府入判流内铨以侍讲学士知滑州
徙益州未至或扇言侬智高在南诏将入寇摄守亟
调兵筑城日夜不得息民大惊扰朝廷闻之发陕西
步骑兵仗络绎往戍蜀诏趣方平行许以便宜从事
方平曰此必妄也道遇戍卒皆遣归他役尽罢适上
元张灯城门三夕不闭得邛部川译人始造此语者
枭首境上而流其余党蜀人遂安复以三司使召方
西鄙用兵两蜀多所调发方平为奏免横赋四十万
减铸铁钱十余万缗又建言国家都陈留当四通五
达之道非若雍各有山川足恃特倚重兵以立国耳
兵恃食食恃漕运以汴为主汴带引淮江利尽南海
天圣已前岁调民浚之故水行地中其后浅妄者争
以裁减役费为功汴日以塞今仰而望焉是利尺寸
而丧丘山也乃画上十四策富弼读其奏漏尽十刻
帝称善弼曰此国计大本非常奏也悉如其说行之
迁尚书左丞知南京未几以工部尚书帅秦州谍告
夏人将压境方平料简士马声言出塞已而寇不至
言者论其轻举曾公亮曰兵不出塞何名轻举寇之
不得至者有备故也倘罪之后之边臣将不敢为先
事之备矣方平不自安请知南京英宗立迁礼部尚
书请知郓州还为学士承旨帝不豫召至福宁殿帝
冯几言言不可辨方平进笔请乃书云明日降诏立
皇太子方平抗声曰必颍王也嫡长而贤请书其名
帝力疾书之乃退草制神宗即位召见请约山陵费
帝曰奉先可损乎对曰遗制固云以先志行之可谓
孝矣又请差减锡赉以干兴为准费省什七八方平
进诏草帝亲批之曰卿文章典雅焕然有三代风又
善以丰为约意博而辞寡虽书之训诰殆无加也其
见称重如此拜参知政事御史中丞司马光疏其不
当用不敢光解中丞曾公亮议用王安石方平以为
不可数日遭父忧服阕以观文殿学士留守西京入
觐留判尚书都省力请知陈州安石行新法方平陛
辞极论其害曰民犹水也可以载舟亦可以覆舟兵
犹火也弗戢必自焚若新法卒行必有覆舟自焚之
祸帝怃然韩绛主西师庆卒乱京西转运使令一路
各会兵于州民大骇方平持檄不下而奏之帝曰守
臣不当尔邪命罢诸郡兵召为宣徽北院使留京师
王安石深沮之以为青州未行帝问祖宗御戎之要
对曰太祖不勤远略如灵夏河西皆因其酋豪许之
世袭环州董遵诲西山郭进关南李汉超皆优其禄
赐宽其文法诸将财力丰而威令行间谍精审吏士
用命故能以十五万人而获百万之用及太宗谋取
燕蓟又内徙李彝兴冯晖于是朝廷始旰食矣真宗
澶渊之克与契丹盟至今人不识兵革三朝之事如
此近岁疆场之臣乃欲试天下于一掷事成侥利不
成诒患不可听也帝曰庆历以来卿知之乎元昊初
臣何以待之对曰臣时为学士誓诏封册皆出臣手
帝曰卿时已为学士可谓旧德矣契丹泛使萧禧来
议疆事临当辞卧驿中不起方平谓枢密使吴充曰
但令主者日致馈勿问且使边郡檄其国可也充启
从之禧即行除中太一宫使王安石弛铜禁奸民日
销钱为器边关海舶不复讥钱出钱日耗方平极论
其害请诘安石举累朝之令典一旦削除之其意安
在帝颇采其言而方平求去进使南院判应天府帝
曰朕欲卿与韩绛共事而卿论政不同欲置卿枢密
而卿论兵复异卿受先帝末命讫无以副朕意乎遂
行高丽使过府长吏当送迎方平言臣班视二府不
可为陪臣屈诏但遣少尹王师征安南方平言举西
北壮士健马弃之炎荒其患有不可胜言者若师老
费财无功而还社稷之福也后皆如其言新法鬻河
渡坊场司农并及祠庙宋阏伯微子庙皆为贾区方
平言宋王业所基阏伯封于商丘以主大火微子为
始封之君是二祠者亦不得免乎帝震怒批牍尾曰
慢神辱国无甚于斯于是天下祠庙皆得不鬻数请
老以太子少师致仕官制行废宣徽使独命领之如
故哲宗立加太子太保元佑六年薨年八十五赠司
空遗令母请谥尚书右丞苏辙为请乃谥曰文定方
平慷慨有气节既告老论事益切至于用兵起狱尤
反复言之且曰臣且死见先帝地下有以借口矣平
居未尝以言徇物以色假人守蜀日得眉山苏洵与
其二子轼辙深器异之尝荐轼为谏官轼下制狱又
抗章为请故轼终身敬事之叙其文以比孔融诸葛
亮晚受知神宗王安石方用事嶷然不小屈以是望
高一时守宋都日富弼自亳移汝过见之曰人固难
知也方平曰谓王安石乎亦岂难知者方平顷知皇
佑贡举或称其文学辟以考校既入院凡院中之事
皆欲纷更方平恶其人檄使出自是未尝与语也弼
有愧色盖弼素亦善安石云
赵抃
子
屼
按宋史本传抃字阅道衢州西安人进士及第为武
安军节度推官人有赦前伪造印更赦而用者法吏
当以死抃曰赦前不用赦后不造不当死谳而生之
知崇安海陵江原三县通判泗州濠守给士卒廪赐
不如法声欲变守惧日未入辄闭门不出转运使檄
抃摄治之抃至从容如平时州以无事翰林学士曾
公亮未之识荐为殿中侍御史弹劾不避权幸声称
凛然京师目为铁面御史其言务欲朝廷别白君子
小人以谓小人虽小过当力遏而绝之君子不幸诖
误当保全爱惜以成就其德温成皇后之丧刘沆以
参知政事监护及为相领事如初抃论其当罢以全
国体又言宰相陈执中不学无术且多过失宣徽使
王拱辰平生所为及奉使不法枢密使王德用翰林
学士李淑不称职皆罢去吴充鞠真卿刁约以治礼
院吏马遵吕景初吴中复以论梁适相继被逐抃言
其故悉召还吕溱蔡襄吴奎韩绛既出守欧阳修贾
黯复求郡抃言近日正人端士纷纷引去侍从之贤
如修辈无几今皆欲去者以正色立朝不能谄事权
要伤之者众耳修黯由是得留一时名臣赖以安焉
请知睦州移梓州路转运使改益州蜀地远民弱吏
肆为不法州郡公相馈饷抃以身帅之蜀风为变穷
城小邑民或生而不识使者抃行部无不至父老喜
相慰奸吏服召为右司谏内侍邓保信引退兵起
吉烧炼禁中抃引文成五利郑注为比力论之陈升
之副枢密抃与唐介吕诲范师道言升之奸邪交结
宦官进不以道章二十余上升之去位抃与言者亦
罢出知虔州虔素难治抃御之严而不苛召戒诸县
令使人自为治令皆喜争尽力狱以屡空岭外仕者
死多无以为归抃造舟百艘移告诸郡曰仕宦之家
有不能归者皆于我乎出于是至者相继悉授以舟
并给其道里费召为侍御史知杂事改度支副使进
天章阁待制河北都转运使时贾昌朝以故相守魏
抃将按视府库昌朝使来告曰前此监司未有按视
吾藏者恐事无比若何抃曰舍是则他郡不服竟往
焉昌朝不悦初有诏募义勇过期不能办官吏当坐
者八百余人抃被旨督之奏言河朔频岁丰故应募
者少请宽其罪以俟农隙从之坐者获免而募亦随
足昌朝始愧服加龙图阁直学士知成都以宽为治
抃向使蜀日有聚为妖祀者治以峻法及是复有此
狱皆谓不免抃察其亡他曰是特酒食过耳刑首恶
而释余人蜀民大悦会荣諲除转运使英宗论諲曰
赵抃为成都中和之政也神宗立召知谏院故事近
臣还自成都者将大用必更省府不为谏官大臣以
为疑帝曰吾赖其言耳苟欲用之无伤也及谢帝曰
闻卿匹马入蜀以一琴一鹤自随为政简易亦称是
乎未几擢参知政事抃感顾知遇朝政有未协者必
密启闻帝手诏褒答王安石用事抃屡斥其不便韩
琦上疏极论青苗法帝语执政令罢之时安石家居
求去汴曰新法皆安石所建不若俟其出既出安石
持之愈坚抃大悔恨即上言制置条例司建使者四
十辈骚动天下安石强辨自用诋天下公论以为流
俗违众罔民顺非文过近者台谏侍从多以言不听
而去司马光除枢密不肯拜且事有轻重体有大小
财利于事为轻而民心得失为重青苗使者于体为
小而禁近耳目之臣用舍为大今去重而取轻失大
而得小惧非宗庙社稷之福也奏入恳乞去位拜资
政殿学士知杭州改青州时东京旱蝗青独多麦蝗
来及境遇风退飞尽堕水死成都以戍卒为忧遂以
大学士复知成都召见劳之曰前此未有自政府往
者能为朕行乎对曰陛下有言即法也奚例之问因
乞以便宜从事既至蜀治益尚宽有卒长立堂下呼
谕之曰吾与汝年相若吾以一身入蜀为天子抚一
方汝亦宜清谨畏戢以率众比戍还得余赀持归为
室家计可也人喜转相告莫敢为恶蜀郡晏然剑州
民私作僧度牒或以为谋逆告抃不畀狱吏以意决
之悉从轻比谤者谓其纵逆党朝廷取具狱阅之皆
与法合茂州夷剽境上惧讨乞降乃缚奴将杀之取
血以受盟抃使易用牲皆欢呼听命乞归知越州吴
越大饥疫死者过半抃尽救荒之术疗病埋死而生
者以全下令修城使得食其力复徙杭以太子少保
致仕而官其子屼提举两浙常平以便养屼奉抃遍
游诸名山吴人以为荣元丰七年薨年七十七赠太
子少师谥曰清献抃长厚清修人不见其喜愠平生
不治赀业不畜声伎嫁兄弟之女十数他孤女二十
余人施德惸贫盖不可胜数日所为事入夜必衣冠
露香以告于天不可告则不敢为也其为政善因俗
施设猛宽不同在处与成都尤为世所称道神宗每
诏二郡守必以抃为言要之以惠利为本晚学道有
得将终与屼诀词气不乱安坐而没宰相韩琦尝称
抃真世人标表盖以为不可及云 初抃庐母墓三
年县榜其里曰孝弟处士孙侔为作孝子传及屼执
父丧而甘露降墓木屼卒子云又以毁死人称其世
孝
韩绛
按宋史本传绛字子华举进士甲科通判陈州直集
贤院为开封府推官有男子冷青妄称其母顷在掖
庭得幸有娠而出生己府以为狂奏流汝州绛言留
之在外将惑众追责穷治盖其母尝执役宫禁嫁民
冷绪生一女乃生青遂论弃市历户部判官江南饥
为体量安抚使行便民事数十条宣州守廖询贪暴
不法下吏置诸理民大悦使还同修起居注擢右正
言仁宗谓绛曰用卿出自朕卿凡论事不宜过激当
存朝廷大体要令可行毋使朕为不听谏者入内都
知王守中兼判内行省绛言判名太重且国朝以来
未有兼判两省者诏自今勿复除道士赵清贶出入
宰相庞籍家以赂败开封杖流之道死绛言籍讽府
杀之籍与尹俱谪去未几复进绛力争不得遂解言
职明年知制诰乞守河阳召判流内铨河决商湖用
李仲昌议开六塔河而患滋甚命绛宣抚河北时宰
主仲昌人莫敢异绛劾其蠹国害民罪不可贷仲昌
遂窜岭表迁龙图阁学士知瀛州欧阳修率同列言
绛宜在朝廷瀛非所处也留知谏院纠察在京刑狱
为翰林学士御史中丞帝祷茅山求嗣绛草祝辞因
劝帝汰出宫人及限内臣养子以重绝人之世皆从
之掖庭刘氏通请谒为奸绛以告帝帝曰非卿言朕
无由知不数日出刘氏及他不谨者真定守吕溱犯
法从官通章请贳之绛曰法行当自贵者始更相请
援则公道废矣并劾诸请者溱遂绌富弼用张茂实
掌禁兵绛言人谓茂实为先帝子岂宜用典宿卫不
报阖门待罪自言不敢复称御史中丞诏召之及出
不秉笏穿朝堂谏官论之罢知蔡州数月以翰林侍
读学士知庆州熟羌据堡为乱即日讨平之加端明
殿学士知成都府张咏镇蜀日春粜米秋粜盐官给
券以惠贫弱历岁久权归豪右中人奉使至蜀使酒
吏主贸易因附益以取悦绛悉奏罢之召知开封府
为三司使请以川陕职田谷输常平仓而随其事任
道里差次给直帝叹曰众方姑息卿独不能徇时邪
即行之内诸司吏数干恩泽绛辄执不可为帝言身
犯众怒惧有飞语帝曰朕在藩邸日颇闻有司以国
事为人情卿所守固善何惮于谗神宗立韩琦荐绛
有公辅器拜枢密副使始请建审官西院掌武臣升
朝者以息吏奸神宗尝问天下遗利绛请尽地力因
言差役之弊愿更定其法役议自此始矣代陈升之
同制置三司条例王安石每奏事必曰臣见安石所
陈非一皆至当可用陛下宜省察安石恃以为助熙
宁三年参知政事夏人犯塞绛请行边安石亦请往
绛曰朝廷方赖安石臣宜行乃以为陕西宣抚使既
又兼河东几事不可待报者听便宜施行授以空名
告敕得自除吏十二月即军中拜同中书门下平章
事昭文馆大学士开幕府于延安绛素不习兵事注
措乖方选蕃兵为七军用知青涧城种谔策欲取横
山令诸将听命于谔厚赏犒蕃兵众皆怨望又夺骑
兵马以与之有抱马首以泣者既城啰兀又冒雪筑
抚宁堡调发骚然已而二城陷趣诸道兵出援庆卒
遂作乱议者罪绛罢知邓州明年以观文殿学士徙
许州进大学士徙大名府七年复代王安石相既颛
处中书事多稽留不决且数与吕惠卿争论乃密请
帝再用安石安石至颇与绛异有刘佐者坐法免安
石欲抆拭用佐绛不可议帝前未决即再拜求去帝
惊曰此小事何必尔对曰小事尚不伸况大事乎帝
为逐佐未几绛亦出知许州元丰元年拜建雄军节
度使知定州入为西太一宫使六年知河南府夏大
雨伊洛间民被溺者十五六绛发廪赈恤环城筑堤
数月水复至民赖以免哲宗立更镇江军节度使开
府仪同三司封康国公为北京留守河决小吴都水
议傍魏城凿渠东趋金堤役甚棘绛言功必不成徒
耗费民力而使魏人流徙非计也三奏讫罢之元佑
二年请老以司空检校太尉致仕明年卒年七十七
赠太傅谥曰献肃绛临事果敢不为后虑好延接士
大夫数荐司马光可用终以党王安石复得政是以
清议少之
司马光
按宋史本传光字君实陕州夏县人也父池天章阁
待制光生七岁凛然如成人闻讲左氏春秋爱之退
为家人讲即了其大指自是手不释书至不知饥渴
寒暑群儿戏于庭一儿登瓮足跌没水中众皆弃去
光持石击瓮破之水迸儿得活其后京洛间画以为
图仁宗宝元初中进士甲科年甫冠性不喜华靡闻
喜宴独不戴花同列语之曰君赐不可违乃簪一枝
除奉礼郎时池在杭求签苏州判官事以便亲许之
丁内外艰执丧累年毁瘠如礼服除签书武成军判
官事改大理评事补国子直讲枢密副使庞籍荐为
馆阁校勘同知礼院中官麦允言死给卤簿光言繁
缨以朝孔子且犹不可允言近习之臣非有元勋大
劳而赠以三公官给一品卤簿其视繁缨不亦大乎
夏竦赐谥文正光言此谥之至美者竦何人可以当
之改文庄加集贤校理从庞籍辟通判并州麟州屈
野河西多良田夏人蚕食其地为河东患籍命光按
视光建筑二堡以制夏人募民耕之耕者众则籴贱
亦可渐纾河东贵籴远输之忧籍从其策而麟将郭
恩勇且狂引兵夜渡河不设备没于敌籍得罪去光
三上书自引咎不报籍没光升堂拜其妻如母抚其
子如昆弟时人贤之改直秘阁开封府推官交趾贡
异兽谓之麟光言真伪不可知使其真非自至不足
为瑞愿还其献又奏赋以风修起居注判礼部有司
奏日当食故事食不满分或京师不见皆表贺光言
四方见京师不见此人君为阴邪所蔽天下皆知而
朝廷独不知其为灾当益甚不当贺从之同知谏院
苏辙荅制策切直考官胡宿将黜之光言辙有爱君
忧国之心不宜黜诏置末级仁宗始不豫国嗣未立
天下寒心而莫敢言谏官范镇首发其议光在并州
闻而继之且贻书劝镇以死争至是复面言臣昔通
判并州所上三章愿陛下果断力行帝沉思久之曰
得非欲选宗室为继嗣者乎此忠臣之言但人不敢
及耳光曰臣言此自谓必死不意陛下开纳帝曰此
何害古今皆有之光退未闻命复上疏曰臣向者进
说意谓即行今寂无所闻此必有小人言陛下春秋
鼎盛何遽为不祥之事小人无远虑特欲仓卒之际
援立其所厚善者耳定策国老门生天子之祸可胜
言哉帝大感动曰送中书光见韩琦等曰诸公不及
今定议异日禁中夜半出寸纸以某人为嗣则天下
莫敢违琦等拱手曰敢不尽力未几诏英宗判宗正
辞不就遂立为皇子又称疾不入光言皇子辞不赀
之富至于旬月其贤于人远矣然父召无诺君命召
不俟驾愿以臣子大义责皇子宜必入英宗遂受命
兖国公主嫁李玮不相能诏出玮卫州母杨归其兄
璋主入居禁中光言陛下追念章懿太后故使玮尚
主今乃母子离柝家事流落独无雨露之感乎玮既
黜主安得无罪帝悟降主沂国待李氏恩不衰进知
制诰固辞改天章阁待制兼侍讲知谏院时朝政颇
姑息胥史喧哗则逐中执法辇官悖慢则退宰相卫
士凶逆而狱不穷治军卒詈三司使而以为非犯阶
级光言皆陵迟之渐不可以不正充媛董氏薨赠淑
妃辍朝成服百官奉慰定谥行册礼葬给卤簿光言
董氏秩本微病革方拜充媛古者妇人无谥近制惟
皇后有之卤簿本以赏军功未尝施于妇人唐平阳
公主有举兵佐高祖定天下功乃得给至韦庶人始
令妃主葬日皆给鼓吹非令典不足法时有司定后
宫封赠法后与妃俱赠三代光论妃不当与后同袁
盎引却慎夫人席正为此耳天圣亲郊太妃止赠二
代而况妃乎英宗立遇疾慈圣光献后同听政光上
疏曰昔章献明肃有保佑先帝之功特以亲用外戚
小人负谤海内今摄政之际大臣忠厚如王曾清纯
如张知白刚正如鲁宗道质直如薛奎者当信用之
猥鄙如马季良谗谄如罗崇勋者当远之则天下
服帝疾愈光料必有追隆本生事即奏言汉宣帝为
孝昭后终不追尊卫太子史皇孙光武上继元帝亦
不追尊巨鹿南顿君此万世法也后诏两制集议濮
王典礼学士王珪等相视莫敢先光独奋笔书曰为
人后者为之子不得顾私亲王宜准封赠期亲尊属
故事称为皇伯高官大国极其尊荣议成珪即命吏
其以手为按既上与大臣意殊御史六人争之力
皆斥去光乞留之不可遂请与俱贬初西夏遣使致
祭延州指使高宜押伴傲其使者侮其国主使者诉
于朝光与吕诲乞加宜罪不从明年夏人犯边杀略
吏士赵滋为雄州专以猛悍治边光论其不可至是
契丹之民捕鱼界河伐柳白沟之南朝廷以知雄州
李中佑为不材将伐之光谓国家当戎夷附顺时好
与之计较末节及其桀骜又从而姑息之近者西祸
生于高宜北祸起于赵滋时方贤此二人故边臣皆
以生事为能渐不可长宜敕边吏疆场细故辄以矢
刃相加者罪之仁宗遗赐直百余万光率同列三上
章谓国有大忧中外窘乏不可专用干兴故事若遗
赐不可辞宜许侍从上进金钱佐山陵不许光乃以
所得珠为谏院公使钱金以遗舅氏义不藏于家后
还政有司立式凡后有所取用当覆奏乃供光云当
移所属使立供已乃具数白后以防矫伪曹佾无功
除使相两府皆迁官光言陛下欲以慰母心而迁除
无名则宿卫将帅内侍小臣必有觊望已而迁都知
任守忠等官光复争之因论守忠大奸陛下为皇子
非守忠意沮坏大策离间百端赖先帝不听及陛下
嗣位反复交构国之大贼乞斩于都市以谢天下责
守忠为节度副使蕲州安置天下快之诏剌陕西义
勇二十万民情惊挠而纪律略不可用光抗言其
非持白韩琦琦曰兵贵先声谅祚方桀骜使骤闻益
兵二十万岂不震慑光曰兵之贵先声为无其实也
独可欺之于一日之间耳今吾虽益兵实不可用不
过十日彼将知其详尚何惧琦曰君但见庆历间乡
兵刺为保捷忧今复然已降敕榜与民约永不充军
戍边矣光曰朝廷尝失信民未敢以为然虽光亦不
能不疑也琦曰吾在此君无忧光曰公长在此地可
也异日他人当位因公见兵用之运粮戍边反掌间
事耳琦嘿然而讫不为止不十年皆如光虑王广渊
除直集贤院光论其奸邪不可近昔汉景帝重卫绾
周世宗薄张美广渊当仁宗之世私自结于陛下岂
忠臣哉宜黜之以厉天下进龙图阁直学士神宗即
位擢为翰林学士光力辞帝曰古之君子或学而不
文或文而不学惟董仲舒扬雄兼之卿有文学何辞
为对曰臣不能为四六帝曰如两汉制诏可也且卿
能进士取高第而云不能四六何邪竟不获辞御史
中丞王以论宰相不押班罢光代之光言陶由论
宰相罢则中丞不可复为臣愿俟既押班然后就职
许之遂上疏论修心之要三曰仁曰明曰武治国之
要三曰官人曰信赏曰必罚其说甚备且曰臣获事
三朝皆以此六言献平生力学所得尽在是矣御药
院内臣国朝常用供奉官以下至内殿崇班则出近
岁暗理官资非祖宗本意因论高居简奸邪乞加远
窜章五上帝为出居简尽罢寄资者既而复留二人
光又力争之张方平参知政事光论其不物望帝
不从还光翰林兼侍读学士光常患历代史繁人主
不能遍览遂为通志八卷以献英宗悦之命置局秘
阁续其书至是神宗名之曰资治通鉴自制序授之
俾日进读诏录颍邸直省官四人为合门祗候光曰
国初草创天步尚艰故御极之初必以左右旧人为
腹心耳目谓之随龙非平日法也合门祗候在文臣
为馆职岂可使厮役为之西戎部将嵬名山欲以横
山之众取谅祚以降诏边臣招纳其众光上疏极论
以为名山之众未必能制谅祚幸而胜之灭一谅祚
生一谅祚何利之有若其不胜必引众归我不知何
以待之臣恐朝廷不独失信谅祚又将失信于名山
矣若名山余众尚多还北不可入南不受穷无所归
必将突据边城以救其命陛下不见侯景之事乎上
不听遣将种谔发兵迎之取绥州费六十万西方用
兵盖自此始矣百官上尊号光当答诏言先帝亲郊
不受尊号末年有献议者谓国家与契丹往来通信
彼有尊号我独无于是复以非时奉册昔匈奴冒顿
自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不闻汉文帝
复为大名以加之也愿追述先帝本意不受此名帝
大悦手诏奖光使善为答辞以示中外执政以河朔
旱伤国用不足乞南郊勿赐金帛诏学士议光与王
珪王安石同见光曰救灾节用宜自贵近始可听也
安石曰常衮辞堂馔时以为衮自知不能当辞位不
当辞禄且国用不足非当世急务所以不足者以未
得善理财者故也光曰善理财者不过头会箕敛尔
安石曰不然善理财者不加赋而国用足光曰天下
安有此理天地所生财货百物不在民则在官彼设
法夺民其害乃甚于加赋此盖桑羊欺武帝之言太
史公书之以见其不明耳争议不已帝曰朕意与光
同然姑以不允答之会安石草诏引常事责两府
两府不敢复辞安石得政行新法光逆疏其利害迩
英进读至曹参代萧何事帝曰汉常守萧何之法不
变可乎对曰宁独汉也使三代之君常守禹汤文武
之法虽至今存可也汉武取高帝约束纷更盗贼半
天下元帝改孝宣之政汉业遂衰由此言之祖宗之
法不可变也吕惠卿言先王之法有一年一变者正
月始和布法象魏是也有五年一变者巡守考制度
是也有三十年一变者刑罚世轻世重是也光言非
是其意以风朝廷耳帝问光光曰布法象魏布旧法
也诸侯变礼易乐者王巡守则诛之不自变也刑新
国用轻典乱国用重典是为世轻世重非变也且治
天下譬如居室敝则修之非大坏不更造也公卿侍
从皆在此愿陛下问之三司使掌天下财不才而黜
可也不可使报政侵其事今为制置三司条例司何
也宰相以道佐人主安用例苟用例则胥吏矣今为
看详中书条例司何也惠卿不能对则以他语诋光
帝曰相与论是非耳何至是光曰平民举钱出息尚
能蚕食下户况县官督责之威乎惠卿曰青苗法愿
取则与之不愿不强也光曰愚民知取债之利不知
还债之害非独县官不强富民亦不强也昔太宗平
河东立籴法时米斗十钱民乐与官为市其后物贵
而和籴不解遂为河东世世患臣恐异日之青苗亦
犹是也帝曰坐仓籴米何如坐者皆起光曰不便惠
卿曰籴米百万斛则省东西之漕以其钱供京师光
曰东南钱荒而粒米狼戾今不籴米而漕钱弃其有
余取其所无农末皆病矣侍讲吴申起曰光言至论
也它日留对帝曰今天下汹汹者孙叔敖所谓国之
有是众之所恶也光曰然陛下当论其是非今条例
司所为独安石韩绛惠卿以为是耳陛下岂能独与
此三人共为天下邪帝欲用光访之安石安石曰光
外托劘上之名内怀附下之实所言尽害政之事所
与尽害政之人而欲置之左右使与国论此消长之
大机也光才岂能害政但在高位则异论之人倚以
为重韩信立汉赤帜赵卒气夺今用光是与异论者
立赤帜也安石以韩琦上疏卧家求退帝乃拜光枢
密副使光辞之曰陛下所以用臣盖察其狂直庶有
补于国家若徒以禄位荣之而不取其言是以天官
私非其人也臣徒以禄位自荣而不能救生民之患
是盗窃名器以私其身也陛下诚能罢制置条例司
追还提举官不行青苗助役等法虽不用臣臣受赐
多矣今言青苗之害者不过谓使者骚动州县为今
日之患耳而臣之所忧乃在十年之外非今日也夫
民之贫富由勤惰不同惰者常乏故必资于人今出
钱贷民而敛其息富者不愿取使者以多散为功一
切抑配恐其逋负必令贫富相保贫者无可偿则散
而之四方富者不能去必责使代偿数家之负春算
秋计展转日滋贫者既尽富者亦贫十年之外百姓
无复存者矣又尽散常平钱专行青苗它日若思
复之将何所取富室既尽常平已废加之以师旅因
之以饥馑民之羸者必委死沟壑壮者必聚而为盗
贼此事之必至者也抗章至七八帝使谓曰枢密兵
事也官各有职不当以他事为辞对曰臣未受命则
犹侍从也于事无不可言者安石起视事光乃得请
遂求去以端明殿学士知永兴军宣抚使下令分义
勇戍边选诸军骁勇士募市井恶少年为奇兵调民
造干糒悉修城池楼橹关辅骚然光极言公私困敝
不可举事而京兆一路皆内郡缮治非急宣抚之令
皆未敢从若乏军兴臣当任其责于是一路独得免
徙知许州趣入觐不赴请判西京御史台归洛自是
绝口不论事而求言诏下光读之感泣欲嘿不忍乃
复陈六事又移书责宰相吴充事见充传蔡天申为
察访妄作威福河南尹转运使敬事之如上官尝朝
谒应天院神御殿府独为设一班示不敢与抗光顾
谓台吏曰引蔡寺丞归本班吏即引天申立监竹木
务官富赞善之下天申窘沮即日行元丰五年忽得
语涩疾疑且死豫作遗表置卧内即有缓急当以畀
所善者上之官制行帝指御史大夫曰非司马光不
可又将以为东宫师傅蔡确曰国是方定愿少迟之
资治通鉴未就帝尤重之以为贤于荀悦汉纪数促
使终篇赐以颍邸旧书二千四百卷及书成加资政
殿学士凡居洛阳十五年天下以为真宰相田夫野
老皆号为司马相公妇人孺子亦知其为君实也帝
崩赴阙临卫士望见皆以手加额曰此司马相公也
所至民遮道聚观马至不得行曰公无归洛留相天
子活百姓哲宗幼冲太皇太后临政遣使问所当先
光谓开言路诏榜朝堂而大臣有不悦者设六语云
若阴有所坏犯非其分或扇摇机事之重或迎合已
行之令上以侥幸希进下以眩惑流俗若此者罚无
赦后复命示光光曰此非求谏乃拒谏也人臣惟不
言言则入六事矣乃具论其情改诏行之于是上封
者以千数起光知陈州过关留为门下侍郎苏轼自
登州召还缘道人相聚号呼曰寄谢司马相公毋去
朝廷厚自爱以活我是时天下之民引领拭目以观
新政而议者犹谓三年无改于父之道但毛举细事
稍塞人言光曰先帝之法其善者虽百世不可变也
若安石惠卿所建为天下害者改之当如救焚拯溺
况太皇太后以母改子非子改父众议甫定遂罢保
甲团教不复置保马废市易法所储物皆鬻之不取
息除民所欠钱京东铁钱及茶盐之法皆复其旧或
谓光曰熙丰旧臣多憸巧小人他日有以父子义间
上则祸作矣光正色曰天若祚宋社必无此事于是
天下释然曰此先帝本意也元佑元年复得疾诏朝
会再拜勿舞蹈时青苗免役将官之法犹在而西戎
之议未决光叹曰四患未除吾死不瞑目矣折简与
吕公着云光以身付医以家事付愚子惟国事未有
所托今以属公乃论免役五害乞直降敕罢之诸将
兵皆隶州县军政委守令通决废提举常平司以其
事归之转运提点刑狱边计以和戎为便谓监司多
新进少年务为刻急令近臣于郡守中选举而于通
判中举转运判官又立十科荐士法皆从之拜尚书
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免朝觐许乘肩舆三日一入省
光不敢当曰不见君不可以视事诏令子康扶入对
且曰毋拜遂罢青苗钱复常平粜籴法两宫虚己以
听辽夏使至必问光起居敕其边吏曰中国相司马
矣毋轻生事开边隙光自见言行计从欲以身殉社
稷躬亲庶务不舍昼夜宾客见其体羸举诸葛亮食
少事烦以为戒光曰死生命也为之益力病革不复
自觉谆谆如梦中语然皆朝廷天下事也是年九月
薨年六十八太皇太后闻之恸与帝即临其丧明堂
礼成不贺赠太师温国公襚以一品礼服赙银绢七
千诏户部侍郎赵瞻内侍省押班冯宗道护其丧归
葬陕州谥曰文正赐碑曰忠清粹德京师人罢市往
吊鬻衣以致奠巷哭以过车及葬哭者如哭其私亲
岭南封州父老亦相率具祭都中及四方皆画像以
祀饮食必祝光孝友忠信恭俭正直居处有法动作
有礼在洛时每往夏县展墓必过其兄旦旦年将八
十奉之如严父保之如婴儿自少至老语未尝妄自
言吾无过人者但平生所为未尝有不可对人言者
耳诚心自然天下敬信陕洛间皆化其德有不善曰
君实得无知之乎光于物淡然无所好于学无所不
通惟不喜释老曰其微言不能出吾书其诞吾不信
也洛中有田三顷丧妻卖田以葬恶衣菲食以终其
身绍圣初御史周秩首论光诬谤先帝尽废其法章
惇蔡卞请发冢断棺帝不许乃令夺赠谥仆所立碑
而惇言不已追贬清远军节度副使又贬崖州司户
参军徽宗立复太子太保蔡京擅政复降正议大夫
京撰奸党碑令郡国皆刻石长安石工安民当镌字
辞曰民愚人固不知立碑之意但如司马相公者海
内称其正直今谓之奸邪民不忍刻也官府怒欲加
罪泣曰被役不敢辞乞免镌安民二字于石末恐得
罪于后世闻者愧之靖康元年还赠谥建炎中配飨
哲宗庙庭
邵亢
按宋史本传亢字兴宗丹阳人幼聪发过人方十岁
日诵书五千言赋诗豪纵乡先生见者皆惊伟之再
试开封当弟一以赋失韵弗取范仲淹举亢茂才异
等时布衣被召者十四人试崇政殿独亢策入等除
建康军节度推官或言所对策字少不应式宰相张
士逊与之姻家故得预选遂报罢而士逊子实娶它
邵与亢同姓耳士逊既不能与直亢亦不自言赵元
昊叛亢言用兵在于择将今天下久不知战而所任
多儒臣未必能应变武人得长一军又已老讵能身
先矢石哉间起故家恩幸子弟彼安识攻守之计况
将与卒素不相附又亡坚甲利兵之御此不待两军
相当而胜败之机固已形矣因献兵说十篇召试秘
阁授颍州团练推官晏殊为守一以事诿之民税旧
输陈蔡转运使又欲覆折缗钱且多取之亢言民之
移输劳费已甚方仍岁水旱又从而加取无乃不可
乎遂止入为国子监直讲馆阁校勘同知太常礼院
张贵妃薨立园陵禁京城乐一月亢累疏罢之进集
贤校理仁宗继嗣未立亢言国之外患在边圉然御
之之术不过羁縻勿绝而已内患则不然系社稷之
安危不可不蚤定也提点开封县镇公事比有纵火
者一不获则主吏坐罪民或自燔其居以中吏亢请
非延及旁舍者虽失捕得勿坐徙为府推官改度支
判官契丹遣使贺干元节未至仁宗崩议者谓宜却
或欲俟其及国门而谕使之还亢请令奉书至柩前
使见嗣君从之选为颍王府翊善加直史馆召对群
玉殿英宗访以世事称之曰学士真国器也擢同修
起居注建言陛下初政欲治国者先齐家颍王且授
室愿采用古昏礼公主下降不宜厌舅姑之尊帝深
纳之他日谕王曰以翊善端直朴厚辍为谏官矣王
出道帝语遂以知制诰知谏院东宫建为右庶子神
宗立迁龙图阁直学士有谮之者曰先帝大渐时亢
尝建垂帘之议御史吴申即论之帝知其妄置不问
亢自诉曰方先帝不豫群臣莫得进见臣无由面陈
必有章奏乞索之禁中若得之臣当伏诛不然则谗
臣者岂宜但已愿下狱考实帝不许时待制以上为
帅守每他徙必迁职秩亢请未满两岁者勿推恩王
陶劾韩琦吴奎与之辨亢诋奎所言颠倒失大臣体
盖欲并撼琦琦与奎竟同日去进枢密直学士知开
封府亢遇事敏密吏操辞牍至前皆反复阅之人或
以为劳亢曰决是非于须臾正当尔初虽烦后乃省
也籍里闾恶年少与吏之废停者一有所犯皆迁处
之畿下斗讼为之衰止拜枢密副使夏人诱杀知保
安军杨定朝廷谋西讨亢曰天下财力殚屈未宜用
兵唯当降意抚纳俟不顺命则师出有名矣因条上
其事诏报之曰中国民力大事也兵兴之后不无
率人心一摇安危所系今动自我始先违信誓契丹
闻之将不期而自合兹朕所深忧者当悉如卿计未
几夏主谅祚死国人执杀定者来请和或欲乘此更
取塞门地亢以为幸人之丧非义也乃止亢在枢密
逾年无大补益帝颇厌之尝与谏官孙觉言欲以陈
升之代亢而使守长安觉遽劾亢荐升之帝怒其希
旨黜觉亢亦引疾辞以资政殿学士知越州历郑郓
亳三州薨年六十一赠吏部尚书即其乡赐以居宅
谥曰安简
冯京
按宋史本传京字当世鄂州江夏人少隽迈不群举
进士自乡举礼部以至廷试皆第一时犹未娶张尧
佐方负宫掖势欲妻以女拥至其家束之以金带曰
此上意也顷之宫中持酒殽来直出奁具目示之京
笑不视力辞出守将作监丞通判荆南军府事还直
集贤院判吏部南曹同修起居注吴充以论温成皇
后追册事出知高邮京疏充言是不当黜刘沆请并
斥京仁宗曰京亦何罪但解其记注旋复之试知制
诰避妇父富弼当国嫌拜龙图阁待制知扬州改江
宁府以翰林侍读学士召还纠察在京刑狱为翰林
学士知开封府数月不诣丞相府韩琦语弼以京为
傲弼使往见琦京曰公为宰相从官不妄造请乃所
以为公重非傲也出安抚陕西请城古渭通西羌唃
氏畀木征官以断夏人右臂除端明殿学士知太原
府神宗立复为翰林学士改御史中丞王安石为政
京论其更张失当累数千百言安石指为邪说请黜
之帝以为可用擢枢密副使河东麟府丰三州城垒
兵械不治官吏皆受谴京以先帅本道上章自劾曰
使诸路帅臣知其虽一时脱去后能侥窃名位者犹
必行法将不敢复偷惰旷职优诏不听进参知政事
数与安石论辨又荐刘攽苏轼掌外制安石令保甲
养马京谓必不可行会选人郑侠上书言时政荐京
可相吕惠卿因是谮京与侠通罢知亳州未几以资
政殿学士知渭州茂州夷叛徙知成都府蕃部何丹
方寇鸡粽关闻京兵至请降议者遂欲荡其巢窟京
请于朝为禁侵掠给稼器饷粮食使之归夷人喜争
出犬豕割血受盟愿世世为汉藩惠卿告安石罪发
其私书有曰勿令齐年知齐年谓京也与安石同年
生帝以安石为欺复召京知枢密院京以疾未至帝
中夕呼左右语曰适梦冯京入朝甚慰人意乃赐京
诏有渴想仪刑不忘梦寐之语及入见首以所梦告
焉顷之以观文殿学士知河阳哲宗即位拜保宁军
节度使知大名府又改镇彰德于是范祖禹言京再
执政初与王安石不合后为吕惠卿所倾其中立不
倚之操为先帝称挹且昭陵学士独京一人存若付
以枢密必允公论时京已老乃以为中太一宫使兼
侍讲改宣徽南院使拜太子少师致仕绍圣元年薨
年七十四帝临奠于第赠司徒谥曰文简始京乡居
受恩通判南宫成迨贵以郊恩官其子尝过外兄朱
适出侍妾询知为同年进士妻亟请而嫁之其为郡
守诸县公事至即历究之苟与县牍合而处断丽于
法者呼法吏决罪不以付狱报下捷疾一无壅滞人
服其敏云
公辅部名臣列传四十四
宋十
吴充
按宋史本传充字冲卿建州浦城人未冠举进士与
兄育京方皆高第调谷熟主簿入为国子监直讲吴
王宫教授等辈多与宗室狎充齿最少独以严见惮
相率设席受经充作六箴以献曰视曰听曰好曰学
曰进德曰崇俭仁宗命缮写赐皇族英宗在藩邸书
之坐右除集贤校理判吏部南曹选人胡宗尧者翰
林学士宿之子坐小累不得改京官判铨欧阳修为
之请仇家谮修以为党宿诏出修同州充言修以忠
直擢侍从不宜用谗逐若以为私则臣愿与修同贬
于是修复留而充改知太常礼院张贵妃薨治丧越
式判寺王洙命吏以印纸行文书不令同僚知充移
开封治吏罪忤执政意出知高邮军还为群牧判官
开封府推官历知陕州京西淮南河东转运使英宗
立数问充所在会入觐语其为吴王宫教授时事嘉
劳之寻权盐铁副使熙宁元年知制诰神宗谕以任
用意曰先帝知卿久矣遂同知谏院言士大夫亲没
或殡数十年伤败风化宜限期使葬诏着为令河
北水灾地震为安抚使使还王安石参知政事充子
安持其婿也引嫌解谏职知刑审院权三司使为翰
林学士三年拜枢密副使王韶取洮州蕃酋木征遁
去充请招还故地縻以爵秩使自领所部永为外臣
无庸列置郡县殚财屈力时方以开拓付韶充言不
用八年进检校太傅枢密使充虽与安石连姻而心
不善其所为数为帝言政事不便帝察其中立无与
欲相之安石去遂代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监修国
史充欲有所变革乞召还司马光吕公着韩维苏颂
乃荐孙觉李常程颢等数十人光亦以充可告语与
之书曰自新法之行中外汹汹民困于烦苛迫于诛
敛愁怨流离转死沟壑日夜引领冀朝廷觉悟一变
敝法几年于兹矣今日救天下之急苟不罢青苗免
役保甲市易息征代之谋而欲期成效犹恶汤之沸
而益薪鼓也欲去此五者必先别利害以悟人主
之心欲悟人主之心必先开言路今病虽已深犹未
至膏肓失今不治遂为痼疾矣充不能用王珪与充
并相忌充阴掣其肘而充素恶蔡确确治相州狱捕
安持及亲戚官属考治欲钩致充语帝独明其亡他
及确预政充与议变法于前数为所诎安南师出无
功知谏院张璪又谓充与郭逵书止其进兵复置狱
充既数遭同列困毁素病瘤积忧畏疾益侵元丰三
年三月舆归第罢为观文殿大学士西太一宫使逾
月卒年六十赠司空兼侍中谥曰正宪充内行修饬
事兄甚谨为相务安静性沉密对家人语未尝及国
家事所言于上人莫知者将终戒妻子勿以私事干
朝廷帝益悲之世谓充心正而力不足讥其知不可
而弗能勇退也
孙固
按宋史本传固字和父郑州管城人幼有立志九岁
读论语曰吾能行此徂徕石介一见以公辅期之擢
进士第调磁州司户参军从平贝州为文彦博言胁
从罔治之义与彦博意协故但诛首恶余无所及转
霍邑令迁秘书丞为审刑详议官宰相韩琦知其贤
谕使来见固不肯往琦益器重之引为编修中书诸
房文字治平中神宗为颍王以固侍讲及为皇太子
又为侍读至即位擢工部郎中天章阁待制知通进
银台司种谔取绥州固知神宗志欲经略西夏欲先
事以戒即上言待远人宜示之信今无名举兵非计
之得愿以汉韩安国魏相唐魏征论兵之略参校同
异则是非炳然矣兵凶器也动不可妄妄动将有悔
大臣恶其说出知澶州还知审刑院复领银台封驳
兼侍读判少府监神宗问王安石可相否对曰安石
文行甚高处侍从献纳之职可矣宰相自有其度安
石狷狭少容必欲求贤相吕公着司马光韩维其人
也凡四问皆以此对及安石当国更法度固数议事
不合青苗法出又极陈其不便及韩琦疏至神宗感
动谓固曰朕熟计之诚不便固出语执政曰及上有
意宜亟图之以福天下既而竟从安石固复领银台
司孔文仲对制策忤时政报罢固言陛下以名求士
而士以实应今反遏之何哉今谓文仲之言以惑天
下臣恐天下不惑文仲之言以文仲之黜为惑也胡
宗愈坐言事逐苏颂陈荐以论李定罢固皆引谊争
之时议尊僖祖为始祖固议曰汉高以得天下与商
周异故太上皇不得为始封光武中兴不敢祖舂陵
而祖高帝宋有天下传之万世太祖功也不当替其
祀请以为始祖而为僖祖别立庙禘祫之日奉其祧
主东向以伸其尊合所谓祖以孙尊孙以祖屈之意
韩琦见而叹曰孙公此议足以不朽矣加龙图阁直
学士知真定府辽人盗耕解子平地岁且久吏争弗
能还固微得其要领折愧之正疆地二百里熙宁末
以枢密直学士知开封府元丰初同知枢密院事时
征安南建顺州其地瘴疠不堪守固请弃之内徙者
二万户谍者告夏人幽其主神宗欲西讨固数言举
兵易解祸难神宗曰夏有衅不取则为辽人所有不
可失也固曰必不得已请声其罪薄伐之分裂其地
使其酋长自守焉神宗笑曰此真郦生之说尔时执
政有言便当直度河不可留行固曰然则孰为陛下
任此者神宗曰朕已属李宪固曰伐国大事也岂可
使宦官为之今陛下任李宪则士大夫孰肯为用乎
神宗不悦他日固又曰今五路进师而无大帅就使
成功兵必为乱神宗曰大帅诚难其人吕公着曰既
无其人曷若已之固曰公着言是也初议五路入讨
会于灵州李宪由熙河入辄不赴灵州乃自开兰会
欲以弭责固曰兵法期而后至者斩今诸路皆进而
宪独不行虽得兰会罪不可赦神宗不听其后师果
无功神宗曰朕始以孙固言为迂今悔无及矣改大
中大夫枢密副使进知院事以疾避位拜观文殿学
士知河阳寻提举嵩山崇禧宫哲宗即位以正议大
夫知河南府徙郑州元佑二年召除侍读提举中太
一宫遂拜门下侍郎哲宗与太皇太后矜其年高每
朝会豫节拜仪听休于幄次固数乞骸骨太皇太后
曰卿先帝在东宫时旧臣今帝新听政勉留辅导或
体中未安取文书于家治之可也固感激强起视事
复知枢密院事累官右光禄大夫五年卒年七十五
哲宗太皇太后皆出声泣时文彦博致仕归洛将宴
饯崇政殿以固在殡罢之辍视朝二日赠开府仪同
三司谥温靖固宅心诚粹不喜矫亢与人居久而益
信故更历夷险而不为人所疾害尝曰人当以圣贤
为师一节之士不足学也又曰以爱亲之心爱其君
则无不尽矣司马光退处固每劝神宗召归及光为
陈州过郑固与论天下大事至数十曰公行且相宜
视先后缓急审处之傅尧俞铭其墓曰司马公之清
节孙公之淳德盖所谓不言而信者也世以为确论
绍圣时夺遗泽元符二年夺所赠官列元佑党籍政
和中徽宗以固尝为神宗宫僚特出籍悉还所夺
按避暑录话孙枢密固人物方重气貌纯古亦以至
诚厚德名天下熙宁间神宗以东宫旧僚托腹心每
事必密询之虽数有鲠论而终不自暴于外言一定
不复易虽一日数返守一辞不为多言其子朴尝为
人道其家庭之言曰为人当以圣贤为师则从容出
于道德若急于名誉老死亦安一节不足学故秉政
于元丰元佑间皆未尝不为士大夫所推尊而讫不
见惊世骇俗之事其名四子长即朴次名曰雍曰野
曰戆可见其志也
吕公着
按宋史本传公着字晦叔幼嗜学至忘寝食父夷简
器异之曰他日必为公辅恩补奉礼郎登进士第召
试馆职不就通判颍州郡守欧阳修与为讲学之友
后修使契丹契丹主问中国学行之士首以公着对
判吏部南曹仁宗奖其恬退赐五品服除崇文院检
讨同判太常寺寿星观营真宗神御殿公着言先帝
已有三神御而建立不已殆非祀无丰昵之义进知
制诰三辞不拜改天章阁待制兼侍读英宗亲政加
龙图阁直学士方议追崇濮王或欲称皇伯考公着
曰此真宗所以称太祖岂可施于王及下诏称亲且
班讳又言称亲则有二父之嫌王讳但可避于上前
不应与七庙同讳吕晦等坐论濮王去公着言陛下
即位以来纳谏之风未彰而屡绌言者何以风示天
下不听遂乞补外帝曰学士朕所重其可以去朝廷
请不已出知蔡州神宗立召为翰林学士知通进银
台司司马光以论事罢中丞还经幄公着封还其命
曰光以举职赐罢是为有言责者不得尽其言也诏
以告直付合门公着又言制命不由门下则封驳之
职因臣而废愿理臣之罪以正纪纲帝谕之曰所以
徙光者赖其劝学耳非以言事故也公着请不已竟
解银台司熙宁初知开封府时夏秋淫雨京师地震
公着上疏曰自昔人君遇灾者或恐惧以致福或简
诬以致祸上以至诚待下则下思尽诚以应之上下
尽诚而变异不消者未之有也惟君人者去偏听独
任之弊而不主先入之语则不为邪说所乱颜渊问
为邦孔子以远佞人为戒盖佞人惟恐不合于君则
其势易亲正人惟恐不合于义则其势易惟先格
王正厥事未有事正而世不治者也礼官用唐故事
请以五月御大庆殿受朝因上尊号公着曰陛下方
度越汉唐追复三代何必于阴长之日为非礼之会
受无益之名从之二年为御史中丞时王安石方行
青苗法公着极言曰自古有为之君未有失人心而
能图治亦未有能胁之以威胜之以辩而能得人心
者也昔日之所谓贤者今皆以此举为非而生议者
一切诋为流俗浮论岂昔皆贤而今皆不肖乎安石
怒其深切帝使举吕惠卿为御史公着曰惠卿固有
才然奸邪不可用帝以语安石安石益怒诬以恶语
出知颍州八年彗星见诏求直言公着上疏曰陛下
临朝愿治为日已久而左右前后莫敢正言使陛下
有欲治之心而无致治之实此任事之臣负陛下也
夫士之邪正贤不肖既素定矣今则不然前日所举
以为天下之至贤而后日逐之以为天下至不肖其
于人材既反复不常则于政事亦乖戾不审矣古之
为政初不信于民者有之若子产治郑一年而人怨
之三年而人歌之陛下垂拱仰成七年于此然舆人
之诵亦未有异于前日陛下独不察乎起知河阳召
还提举中太一宫迁翰林学士承旨改端明殿学士
知审官院帝从容与论治道遂及释老公着问曰尧
舜知此道乎帝曰尧舜岂不知公着曰尧舜虽知此
而惟以知人安民为难所以为尧舜也帝又言唐太
宗能以权智御臣下对曰太宗之德以能屈己从谏
尔帝善其言未几同知枢密院事有欲复肉刑者议
取死囚试劓刖公着曰试之不死则肉刑遂行矣乃
止夏人幽其主将大举讨之公着曰问罪之师当先
择帅苟未得人不如勿举及兵兴秦晋民力大困大
臣不敢言公着数白其害元丰五年以疾丐去位除
资政殿学士定州安抚使俄永乐城陷帝临朝叹曰
边民疲弊如此独吕公着为朕言之耳徙扬州加大
学士将立太子帝谓辅臣当以吕公着司马光为师
傅哲宗即位以侍读还朝太皇太后遣使迎问所欲
言公着曰先帝本意以宽省民力为先而建议者以
变法侵民为务与己异者一切斥去故日久而弊愈
深法行而民愈困诚得中正之士讲求天下利病协
力而为之宜不难矣至则上言曰人君初即位当正
始以示天下修德以安百姓修德之要莫先于学学
有缉熙于光明则日新以底至治者学之力也谨昧
死陈十事曰畏天爱民修身讲学任贤纳谏薄敛省
刑去奢无逸又乞备置谏员以开言路拜尚书左丞
门下侍郎元佑元年拜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三
省并建中书独为取旨之地乃请事于三省者与执
政同进呈取旨而各行之又执政官率数日一聚政
事堂事多决于其长同列莫得预至是始命日集遂
为定制与司马光同心辅政推本先帝之志凡欲革
而未暇与革而未定者一一举行之民欢呼鼓舞咸
以为便光薨独当国除吏皆一时之选科举罢词赋
专用王安石经义且杂以释氏之说凡士子自一语
上非新义不得用学者至不诵正经唯窃安石之书
以干进精熟者转上第故科举益弊公着始令禁主
司不得出题老庄书举子不得以申韩佛书为学经
义参用古今诸儒说毋得专取王氏复贤良方正科
右司谏贾易以言事讦直诋大臣将峻责公着以为
言止罢知怀州退谓同列曰谏官所论得失未足言
顾主上春秋方盛虑异时有进谀说惑乱者正赖左
右争臣耳不可豫使人主轻厌言者也众莫不叹服
吐蕃首领鬼章青宜结久为洮河患闻朝廷弭兵省
戍阴与夏人合谋复取熙岷公着白遣军器丞游师
雄以便宜谕诸将不逾月生致于阙下帝宴近臣于
资善堂出所书唐人诗分赐公着乃集所讲书要语
明白切于治道者凡百篇进之以备游意翰墨为圣
学之助三年四月恳辞位拜司空同平章军国事宋
兴以来宰相以三公平章重事者四人而公着与父
居其二士艳其荣诏建第于东府之南启北扉以便
执政会议凡三省枢密院之职皆得总理间日一朝
因至都堂其出不以时盖异礼也明年二月薨年七
十二太皇太后见辅臣泣曰邦国不幸司马相公既
亡吕司空复逝痛闵久之帝亦悲感即诣其家临奠
赐金帛万赠太师申国公谥曰正献御书碑首曰纯
诚厚德公着自少讲学即以治心养性为本平居无
疾言遽色于声利纷华泊然无所好暑不挥扇寒不
亲火简重清静盖天禀然其识虑深敏量闳而学粹
遇事善决苟便于国不以私利害动其心与人交出
于至诚好德乐善见士大夫以人物为意者必问其
所知与其所闻参互考实以达于上每议政事博取
众善以为善至所当守则毅然不回夺神宗尝言其
于人材不欺如权衡之称物尤能避远声迹不以知
人自处始与王安石善安石兄事之安石博辩骋辞
人莫敢与亢公着独以精识约言服之安石尝曰疵
吝每不自胜一诣长者即废然而反所谓使人之意
消者于晦叔见之又谓人曰晦叔为相吾辈可以言
仕矣后安石得志意其必助己而数用公议列其过
失以故交情不终于讲说尤精语约而理尽司马光
曰每闻晦叔讲便觉己语为烦其为名流所敬如此
绍圣元年章惇为相以翟思张商英周秩居言路论
公着更熙丰法度削赠谥毁所赐碑再贬建武军节
度副使昌化军司户参军徽宗立追复太子太保蔡
京擅政复降左光禄大夫入党籍寻复银青光禄大
夫绍兴初悉还赠谥子希哲希纯
安焘
按宋史本传焘字厚卿开封人幼警悟年十一从学
里中羞与群儿伍闻有老先生聚徒往师之先生曰
汝方为诵数之学未可从吾游当群试省题一诗中
选乃置汝焘无难色诗成出诸生上由是知名登第
调蔡州观察推官至太常丞主管大名府路机宜文
字用欧阳修荐为秘阁校理判吏部南曹荆湖北路
转运判官提点刑狱兼常平农田水利差役事时方
兴新法奉行之吏或迎合求进司农符檄日夜下如
免役增宽剩造簿供手实青苗责保任追胥苛切其
类旁午焘平心奉法列其泰甚于朝移使京东路过
阙入见神宗伟其仪观留检正中书孔目房修起居
注元丰初高丽新通使假焘左谏议大夫往报之高
丽迎劳馆饩加契丹礼数等使近臣言王遇使者甚
敬出诚心非若奉契丹苟免边患而已焘笑答曰尊
中华事大国礼一也特以罕至有加尔朝廷与辽国
通好久岂复于此较厚薄哉使还帝以为知礼即授
所假官兼直学士院知审刑院决剖滞讼五百余案
因言每蔽狱上省轻重有疑则必至驳势既不敌故
法官顾避稽停请自今以疑狱谳者皆得轻论从之
求知陈州还为龙图阁直学士判军器监命馆辽使
方宴近郊使者不令其徒分坐庑下力争之使无以
夺至肄仪将见又不使缀行分班使者入余皆坐门
外焘请令门见而出众始愧悔逮辞日悉如仪或谓
细故无足较焘曰契丹喜尝试人其渐不可长也俄
权三司使改户部尚书六年同知枢密院夏人款塞
乞还侵疆焘言地有非要害者固宜予然羌情无厌
常使知吾宥过而息兵不应示以厌兵之意哲宗立
复仍前议二府遂欲并弃熙河焘固争之曰自灵武
而东皆中国故地先帝有此武功今无故弃之岂不
取轻于外夷于是但以葭芦等四寨归之蔡确辈更
用事焘循循其间不能有所建明元佑二年进知院
事时复洮河擒鬼章青宜结二边少清而并塞犹苦
寇掠焘言为国者不可好用兵亦不可畏用兵好则
疲民畏则遗患今朝廷每戒疆吏非举国入寇毋得
应之则固畏用兵矣虽仅保障戍实堕其计中愿复
讲攻扰之策且干顺幼竖梁氏擅权族党酋渠多反
侧顾望若有以离间之未必不回戈而复怨此一奇
也其后夏人自相携贰使来修贡悉如焘策宣仁太
后患国用不足颇裁冗费宗室奉亦在议中焘谏曰
陛下虽痛抑外家以示至公然此举不可不深思而
熟计太后悟遂止大河北流宰相主水官议必欲回
之东注焘以河流入泺淀久必淤浅恐河朔无以御
敌遂上言曰自小吴未决之前河虽屡徙而尽在中
国故京师得以为北限今决而西则河尾益北如此
不已将南岸遂属敌界彼若建桥梁守以州郡窥兵
河外可为寒心今水官之议不过论地形较功费而
献纳之臣不考利害轻重徒便于治河而以设险为
缓非至计也帝虽然之而回河之议纷起东北萧然
烦费功亦不就三年同列皆序迁且新用执政焘独
如初诏增其两秩焘恳辞曰是虽有故事窃意以一
时同列超升之故特用是以慰安其心尔今日愿自
臣革之使朝廷不为姑息而大臣稍敦廉耻之风庶
或有补竟不受以母忧去卒丧拜观文殿学士知郑
州徙颍昌及河南府入为门下侍郎宣仁之丧宗室
既为三年服才越岁章惇拜相欲革为期焘争之曰
上以先后保佑之久追崇如恐不尽兹用明道故实
耳遽改之播诸天下非佳声也乃止焘与惇布衣交
觊其助己焘不肯少下之阳翟民盖渐有财讼而与
谏官来之邵交通开封得其事惇右之邵欲薄其罪
焘不可复欲并劾开封焘又不可遂与惇隙明堂斋
祠为仪仗使后官有绝驰道穿仗而过者焘方举劾
谏官常安民又言教坊不当于相国寺作乐帝怒欲
逐安民焘为救释惇遂谮其相表里出知郑州徙大
名父日华本三班院吏以焘恩封光禄大夫至是卒
年九十余焘免丧徽宗立复知枢密院旧制内侍出
使以所得旨言于院审实乃得行后多辄去焘请按
治之都知阎守勤领他职祈罢不以告亦劾之帝敕
守勤诣焘谢郝随得罪或揣上意且起用欲援赦为
阶亦争之以老避位帝将宠以观文殿大学士有间
之者曰是宰相恩典也但以学士知河南将行上疏
曰自绍圣元符以来用事之臣持绍述之名诳惑君
父上则固宠位而快恩雠下则希进用而肆朋附彼
自为谋则善矣未尝有毫发为公家计者也夫听言
之道必以其事观之臣不敢高谈远引独以神考之
事切于今者为证熙宁元丰之间中外府库无不充
衍小邑所积钱米亦不减二十万绍圣以还倾竭以
供边费使军无见粮吏无月俸公私虚耗未有甚于
此时而反谓绍述岂不为厚诬哉愿陛下监之勿使
饰偏辞而为身谋者复得行其说又言东京党祸已
萌愿戒履霜之渐语尤激切初建青唐邈川为湟州
戍守困于供亿焘在枢府因议者以为可弃奏还之
崇宁元年议其罪降端明殿学士再贬宁国军节度
副使汉阳军安置湟州复又降祁州团练副使鄯州
之复又移建昌军然弃鄯州时焘居忧不预也终不
敢自明阅再岁始复通议大夫还洛卒年七十五后
五岁悉还其官职子扶
范纯仁
按宋史本传纯仁字尧夫其始生之夕母李氏梦儿
堕月中承以衣裾得之遂生纯仁资警悟八岁能讲
所授书以父任为太常寺太祝中皇佑元年进士第
调知武进县以远亲不赴易长葛又不往仲淹曰汝
昔日以远为言今近矣复何辞纯仁曰岂可重于禄
食而轻去父母邪虽近亦不能遂养焉仲淹门下多
贤士如胡瑗孙复石介李觏之徒纯仁皆与从游昼
夜肄业至夜分不寝置灯帐中帐顶如墨色仲淹没
始出仕以著作佐郎知襄城县兄纯佑有心疾奉之
如父药膳居服皆躬亲时节之贾昌朝守北都请参
幕府以兄辞宋庠荐试馆职谢曰辇毂之下非兄养
疾地也富弼责之曰台阁之任岂易得何庸如是卒
不就襄城民不蚕织劝使植桑有罪而情轻者视所
植多寡除其罚民益赖慕后呼为著作林兄死葬洛
阳韩琦富弼贻书洛尹使助其葬既葬尹讶不先闻
纯仁曰私室力足办岂宜慁公为哉签书许州观察
判官知襄邑县县有牧地卫士牧马以践民稼纯仁
捕一人杖之牧地初不隶县主者怒曰天子宿卫令
敢尔邪白其事于上劾治甚急纯仁言养兵出于税
亩若使暴民田而不得问税安所出诏释之且听牧
地隶县凡牧地隶县自纯仁始时旱久不雨纯仁籍
境内贾舟谕之曰民将无食尔所贩五谷贮之佛寺
候食阙时吾为籴之众贾从命所蓄十数万斛至春
诸县皆饥独境内民不知也治平中擢江东转运判
官召为殿中侍御史迁侍御史时方议濮王典礼宰
相韩琦参知政事欧阳修等议尊崇之翰林学士王
珪等议宜如先朝追赠期亲尊属故事纯仁言陛下
受命仁宗而为之子与前代定策入继之主异宜如
王珪等议继与御史吕诲等更论奏不听纯仁还所
授告敕家居待罪既而皇太后手书尊王为皇夫人
为后纯仁复言陛下以长君临御奈何使命出房闱
异日或为权臣矫托之地非人主自安计寻诏罢追
尊起纯仁就职纯仁请出不已遂通判安州改知蕲
州历京西提点列狱京西陕西转运副使召还神宗
问陕西城郭甲兵粮储如何对曰城郭粗全甲兵粗
修粮储粗备神宗愕然曰卿之才朕所倚信何为皆
言粗对曰粗者未精之辞如是足矣愿陛下且无留
意边功若边臣观望将为他日意外之患拜兵部员
外郎兼起居舍人同知谏院奏言王安石变祖宗法
度掊克财利民心不宁书曰怨岂在明不见是图愿
陛下图不见之怨神宗曰何谓不见之怨对曰杜牧
所谓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是也神宗嘉纳之曰
卿善论事宜为朕条古今治乱可为监戒者乃作尚
书解以进曰其言皆尧舜禹汤文武之事也治天下
无以易此愿深究而力行之加直集贤院同修起居
注神宗切于求治多延见逖小臣咨访阙失纯仁
言小人之言听之若可采行之必有累盖知小忘大
贪近昧远愿加深察富弼在相位称疾家居纯仁言
弼受三朝眷倚当自任天下之重而恤己深于恤物
忧疾过于忧邦致主处身二者胥失弼与先臣素厚
臣在谏省不敢私谒以致忠告愿示以此章使之自
省又论吕诲不当罢御史中丞李师中不可守边及
薛向任发运使行均输法于六路纯仁言臣尝亲奉
德音欲修先王补助之政今乃效桑羊均输之法而
使小人为之掊克生灵敛怨基祸安石以富国强兵
之术启迪上也欲求近功忘其旧学尚法令则称商
鞅言财利则背孟轲鄙老成为因循弃公论为流俗
异己者为不肖合意者为贤人刘琦钱顗等一言便
蒙降黜在廷之臣方大半趋附陛下又从而驱之其
将何所不至道远者理当驯致事大者不可速成人
材不可急求积敝不可顿革傥欲事功亟就必为憸
佞所乘宜速还言者而退安石答中外之望不听遂
求罢谏职改判国子监去意愈确执政使论之曰毋
轻去已议除知制诰矣纯仁曰此言何为至于我哉
言不用万锺非所顾也其所上章疏语多激切神宗
悉不付外纯仁尽录申中书安石大怒乞加重贬神
宗曰彼无罪姑与一善地命知河中府徙成都路转
运使以新法不便戒州县未得遽行安石怒纯仁沮
格因谗者遣使欲捃摭私事不能得使者以他事鞭
伤传言者属官喜谓纯仁曰此一事足以塞其谤请
闻于朝纯仁既不奏使者之过亦不折言者之非后
竟坐失察僚佐燕游左迁知和州徙邢州未至加直
龙图阁知庆州过阙入对神宗曰卿父在庆着威名
今可谓世职卿随父既久兵法必精边事必熟纯仁
揣神宗有功名心即对曰臣儒家未尝学兵先臣守
边时臣尚幼不复记忆且今日事势宜有不同陛下
使臣缮治城垒爱养百姓不敢辞若开拓侵攘愿别
谋帅臣神宗曰卿之才何所不能顾不肯为朕悉心
尔遂行秦中方饥擅发常平粟赈贷僚属请奏而须
报纯仁曰报至无及矣吾当独任其责或谤其所全
活不实诏遣使按视会秋大稔民欢曰公实活我忍
累公邪昼夜争输还之使者至已无所负邠宁间有
丛冢使者曰全活不实之罪于此得矣发冢籍骸上
之诏本路监司穷治乃前帅楚建中所封也朝廷治
建中罪纯仁上疏言建中守法申请间不免有殍死
者已坐罪罢去今缘按臣而及建中是一罪再刑也
建中犹赎铜三十斤环州种古执熟羌为盗流南方
过庆呼冤纯仁以属吏非盗也古避罪讼诏御史
治于宁州纯仁就逮民万数遮马涕泗不得行至有
自投于河者狱成古以诬告谪亦加纯仁以他过黜
知信阳军移齐州齐俗凶悍人轻为盗劫或谓此严
治之犹不能戢公一以宽恐不胜其治矣纯仁曰宽
出于性若强以猛则不能持久猛而不久以治凶民
取玩之道也有西司理院系囚常满皆屠贩盗窃而
督偿者纯仁曰此何不保外使输纳邪通判曰此释
之复紊官司往往待其以疾毙于狱中是与民除害
尔纯仁曰法不至死以情杀之岂理也邪尽呼至庭
下训使自新即释去期岁盗减比年大半丐罢提举
西京留司御史台时耆贤多在洛纯仁及司马光皆
好客而家贫相约为真率会脱粟一饭酒数行洛中
以为胜事复知河中诸路阅保甲妨农论救甚力录
事参军宋儋年暴死纯仁使子弟视丧小殓口鼻血
出纯仁疑其非命按得其妾与小吏奸因会置毒
肉中纯仁问食肉在第几巡曰岂有既中毒而尚能
终席者乎再讯之则儋年素不食其曰毒肉者
盖妾与吏欲为变狱张本以逃死尔实儋年醉归毒
于酒而杀之遂正其罪哲宗立复直龙图阁知庆州
召为右谏议大夫以亲嫌辞改天章阁待制兼侍讲
除给事中时宣仁后垂帘司马光为政将尽改熙宁
元丰法度纯仁谓光去其泰甚者可也差役一事尤
当熟讲而缓行不然滋为民病愿公虚心以延众论
不必谋自己出谋自己出则谄谀得乘间迎合矣役
议或难回则可先行之一路以观其究竟光不从持
之益坚纯仁曰是使人不得言尔若欲媚公以为容
悦何如少年合安石以速富贵哉又云熙宁按问自
首之法既已行之有司立文大深四方死者视旧数
倍殆非先王宁失不经之意纯仁素与光同志及临
事规正类如此初种古因诬纯仁停任至是纯仁荐
为永兴军路钤辖又荐知隰州每自咎曰先人与种
氏上世有契义纯仁不肖为其子孙所讼宁论曲直
哉元佑初进吏部尚书数日同知枢密院事初纯仁
与议西夏请罢兵弃地使归所掠汉人执政持之未
决至是乃申前议又请归一汉人与十缣事皆施行
边俘鬼章以献纯仁请诛之塞上以谢边人不听议
者欲致其子收河南故地故赦不杀后又欲官之纯
仁复固争然鬼章子卒不至三年拜尚书右仆射兼
中书侍郎纯仁在位务以博大开上意忠笃革士风
章惇得罪去朝廷以其父老欲畀便郡既而中止纯
仁请置往咎而念其私情邓绾帅淮东言者斥之不
已纯仁言臣尝为绾诬奏坐黜今日所陈为绾已左
降不宜录人之过太深宣仁后嘉纳因下诏前日希
合附会之人一无所问学士苏轼以发策问为言者
所攻韩维无名罢门下侍郎补外纯仁奏轼无罪维
尽心国家不可因谮黜官及王觌言事忤旨纯仁虑
朋党将炽与文彦博吕公着辨于帘前未解纯仁曰
朝臣本无党但善恶邪正各以类分彦博公着皆累
朝旧人岂容雷同罔上昔先臣与韩琦富弼同庆历
柄任各举所知当时飞语指为朋党三人相继补外
造谤者公相庆曰一网打尽此事未远愿陛下戒之
因极言前世朋党之祸并录欧阳修朋党论以进知
汉阳军吴处厚传致蔡确安州车盖亭诗以为谤宣
仁后上之谏官欲置于典宪执政右其说唯纯仁与
左丞王存以为不可争之未定闻太师文彦博欲贬
于岭峤纯仁谓左相吕大防曰此路自干兴以来荆
棘近七十年吾辈开之恐自不免大防遂不敢言及
确新州命下纯仁于宣仁后帘前言圣朝宜务宽厚
不可以语言文字之间暧昧不明之过诛窜大臣今
举动宜与将来为法此事甚不可开端也且以重刑
除恶如以猛药治病其过也不能无损焉又与王存
谏于哲宗退而上疏其略云盖如父母之有逆子虽
天地鬼神不能容贷父子至亲主于恕而已若处之
必死之地则恐伤恩确卒贬新州大防奏确党人甚
盛不可不问纯仁面谏朋党难辨恐误及善人遂上
疏曰朋党之起盖因趋向异同同我者谓之正人异
我者疑为邪党既恶其异我则逆耳之言难至既喜
其同我则迎合之佞日亲以至真伪莫知贤愚倒置
国家之患率由此也至如王安石止因喜同恶异遂
至黑白不分至今风俗犹以观望为能后来柄臣固
合永为商鉴今蔡确不必推治党人旁及枝叶臣闻
孔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则是举用正直而
可以化枉邪为善人不仁者自当屏迹矣何烦分辨
党人或恐有伤仁化司谏吴安诗正言刘安世交章
击纯仁党确纯仁亦力求罢明年以观文殿学士知
颍昌府逾年加大学士知太原府其境土狭民众惜
地不葬纯仁遣僚属收无主烬骨别男女异穴葬者
三千余又推之一路葬以万数计夏人犯境朝廷欲
罪将吏纯仁自引咎求贬秩有诏贬官一等徙河南
府再徙颍昌召还复拜右仆射因入谢宣仁后帘中
谕日或谓卿必先引用王觌彭汝砺卿宜与吕大防
一心对曰此二人实有士望臣终不敢保位蔽贤望
陛下加察纯仁将再入也杨畏不悦尝有言纯仁不
知至是大防约畏为助欲引为谏议大夫纯仁曰谏
官当用正人畏不可用大防曰岂以畏常言公邪纯
仁始知之后畏叛大防凡有以害大防者无所不至
宣仁后寝疾召纯仁曰卿父仲淹可谓忠臣在明肃
皇后垂帘时唯劝明肃尽母道明肃上宾唯劝仁宗
尽子道卿当似之纯仁泣曰敢不尽忠宣仁后崩哲
宗亲政纯仁乞避位哲宗语吕大防曰纯仁有时望
不宜去可为朕留之且趣入见问先朝行青苗法如
何对曰先帝爱民之意本深但王安石立法过甚激
以赏罚故官吏急切以致害民退而上疏其要以为
青苗非所当行行之终不免扰民也是时用二三大
臣皆从中出侍从台谏官亦多不由进拟纯仁言陛
下初亲政四方拭目以观天下治乱实本于此舜举
陶汤举伊尹不仁者远纵未能如古人亦须极天
下之选又群小力排宣仁后垂帘时事纯仁奏曰太
皇保佑圣躬功烈诚心幽明共监议者不恤国事一
何薄哉遂以仁宗禁言明肃垂帘事诏书上之曰望
陛下稽仿而行以戒薄俗苏辙论殿试策问引汉昭
变武帝法度事哲宗震怒曰安得以汉武比先帝辙
下殿待罪众不敢仰视纯仁从容言武帝雄才大略
史无贬辞辙以比先帝非谤也陛下亲事之始进退
大臣不当如诃叱奴仆右丞邓润甫越次曰先帝法
度为司马光苏辙坏尽纯仁曰不然法本无弊弊则
当改哲宗曰人谓秦皇汉武纯仁曰辙所论事与时
也非人也哲宗为之少霁辙平日与纯仁多异至是
乃服谢纯仁曰公佛地位中人也辙竟落职知汝州
全台言苏轼行吕惠卿告词讪谤先帝黜知英州纯
仁上疏曰熙宁法度皆惠卿附会王安石建议不副
先帝爱民求治之意至垂帘之际始用言者特行贬
窜今已八年矣言者多当时御史何故畏避不即纳
忠今乃有是奏岂非观望邪御史来之邵言高士敦
任成都钤辖日不法事及苏辙所谪太近纯仁言之
邵为成都监司士敦有犯自当按发辙与政累年之
邵已作御史亦无纠正今乃继有二奏其情可知纯
仁凡荐引人材必以天下公议其人不知自纯仁所
出或曰为宰相岂可不牢笼天下士使知出于门下
纯仁曰但朝廷进用不失正人何必知出于我邪哲
宗既召章惇为相纯仁坚请去遂以观文殿大学士
加右正议大夫知颍昌府入辞哲宗曰卿不肯为朕
留虽在外于时政有见宜悉以闻母事形迹徙河南
府又徙陈州初哲宗尝言贬谪之人殆似永废纯仁
前贺曰陛下念及此尧舜用心也既而吕大防等窜
岭表会明堂肆赦章惇先期言此数十人当终身勿
徙纯仁闻而忧愤欲斋戒上疏申理之所亲劝以勿
为触怒万一远斥非高年所宜纯仁曰事至于此无
一人敢言若上心遂回所系大矣不然死亦何憾乃
疏曰大防等年老疾病不习水土炎荒非久处之地
又忧虞不测何以自存臣曾与大防等共事多被排
斥陛下之所亲见臣之激切止是仰报圣德向来章
惇吕惠卿虽为贬谪不出里臣向曾有言深蒙陛
下开纳陛下以一蔡确之故常轸圣念今赵彦若已
死贬所将不止一蔡确矣愿陛下断自渊衷将大防
等引赦原放疏奏忤惇意诋为同罪落职知随州明
年又贬武安军节度副使永州安置时疾失明闻命
怡然就道或谓近名纯仁曰七十之年两目俱丧万
里之行岂其欲哉但区区之爱君有怀不尽若避好
名之嫌则无为善之路矣每戒子弟毋得小有不平
闻诸子怨章惇纯仁必怒止之江行赴贬所舟覆扶
纯仁出衣尽湿顾诸子曰此岂章惇为之哉既至永
韩维责均州其子诉维执政日与司马光不合得免
行纯仁之子欲以纯仁与光议役法不同为请纯仁
曰吾用君实荐以至宰相昔同朝论事不合则可汝
辈以为今日之言则不可也有愧心而生者不若无
愧心而死其子乃止居三年徽宗即位钦圣显肃后
同听政即日授纯仁光禄卿分司南京邓州居住遣
中使至永赐茶药论曰皇帝在藩邸太皇太后在宫
中知公先朝言事忠直今虚相位以待不知目疾如
何用何人医治纯仁顿首谢道除右正议大夫提举
崇福宫不数月以观文殿大学士中太一宫使诏之
有曰岂唯尊德尚齿昭示宠优庶几鲠论嘉谋日闻
忠告纯仁以疾捧诏而泣曰上果用我矣死有余责
徽宗又遣中使赐茶药促入觐仍宣渴见之意纯仁
乞归许养疾徽宗不得已许之每见辅臣问安否乃
曰范纯仁得识一面足矣遂遣上医视疾疾小愈丐
以所得冠帔改服色酬医诏赐医章服令以冠帔与
族侄疾革以宣仁后诬谤未明为恨呼诸子口占遗
表命门生李之仪次第之其略云盖尝先天下而忧
期不负圣人之学此先臣所以教子而微臣资以事
君又云惟宣仁之诬谤未明致保佑之忧勤不显又
云未解疆场之严几空帑藏之积有城必守得地难
耕凡八事建中靖国改元之旦受家人贺明日熟寐
而卒年七十五诏赙白金三千两敕许洛官给其葬
赠开府仪同三司谥曰忠宣御书碑额曰世济忠直
之碑纯仁性夷易宽简不以声色加人谊之所在则
挺然不少屈自为布衣至宰相廉俭如一所得奉赐
皆以广义庄前后任子恩多先疏族没之日幼子五
孙犹未官尝曰吾平生所学得之忠恕二字一生用
不尽以至立朝事君接待僚友亲睦宗族未尝须臾
离此也每戒子弟曰人虽至愚责人则明虽有聪明
恕己则昏苟能以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不
患不至圣贤地位也又戒曰六经圣人之事也知一
字则行一字要须造次颠沛必于是则所谓有为者
亦若是尔岂不在人邪弟纯粹在关陕纯仁虑其于
西夏有立功意与之书曰大辂与柴车争逐明珠与
瓦砾相触君子与小人斗力中国与外邦校胜负非
唯不可胜兼亦不足胜不唯不足胜虽胜亦非也亲
族有请教者纯仁曰惟俭可以助廉惟恕可以成德
其人书于坐隅有文集五十卷行于世子正平正思
公辅部名臣列传四十五
宋十一
王存
按宋史本传存字正仲润州丹阳人幼善读书年十
二辞亲从师于江西五年始归时学者方尚雕篆独
为古文数十篇乡老先生见之自以为不及庆历六
年登进士第调嘉兴主簿擢上虞令豪姓杀人久莫
敢问存至按以州吏受赇豪赂他官变其狱存反为
罢去久之除密州推官修洁自重为欧阳修吕公着
赵概所知治平中为国子监直讲迁秘书省著作佐
郎历馆阁校勘集贤校理史馆检讨知太常礼院存
故与王安石厚安石执政数引与论事不合即谢不
往存在三馆历年不少贬以干进尝召见便殿累上
书陈时政因及大臣无所附丽皆时人难言者元丰
元年神宗察其忠实无党以为国史编修官修起居
注时起居注虽日侍而奏事必中书俟旨存乞复
唐贞观左右史执笔随宰相入殿故事神宗韪其言
听直前奏事自存始也明年以右正言知制诰同修
国史兼判太常寺论圜丘合祭天地为非古当亲祠
北郊如周礼官制行神宗切于用人存请自熙宁以
来群臣缘论事得罪或诖误被斥而情实纳忠非大
过者随材召擢以备官使语合神宗意收拔者甚众
又言赦令出上恩而比岁议法治狱者多乞不以赦
降原减官司禁谒本防请托而吊死问疾一切杜绝
皆非便也执政不悦五年迁龙图阁直学士知开封
府京师并河居人盗凿汴堤以自广或请令培筑复
故又按民庐侵官道者使撤之二谋出自中人既有
诏矣存曰此吾职也入言之即日弛其役都人欢呼
相庆进枢密直学士改兵部尚书转户部神宗崩哲
宗立永裕陵财费不逾时告备宰相乘间复徙之兵
部太仆寺请内外马事得专达毋隶驾部存言如此
官制坏矣先帝正省台寺监之职使相临制不可徇
有司自便而隳已成之法元佑初还户部固辞不受
二年拜中大夫尚书右丞三年迁左丞有建议罢教
畿内保甲者存言今京师兵籍益削又废保甲不教
非国家根本久长之计且先帝不惮艰难而为之既
已就绪无故而废之不可门下侍郎韩维罢存言去
一正人天下失望忠谠沮气谗邪之人争进矣又论
杜纯不当罢侍御史王觌不当罢谏官四方奏谳大
辟刑部援比请贷都省屡以无可矜恕却之存曰此
祖宗制也有司欲生而朝廷破例杀之可乎又言比
废进士专经一科参以诗赋失先帝黜词律崇经术
之意河决而北几十年水官议还故道存争之曰故
道已高水性趋下徒费财力恐无成功卒辍其役蔡
确以诗怨讪存与范纯仁欲薄其罪确再贬新州存
亦罢以端明殿学士知蔡州始存之徙兵部确力也
至是为确罢士大夫善其能损怨岁余加资政殿学
士知扬州扬润相去一水用故相例得岁过家上冢
出赐钱给邻里又具酒食召会父老亲与酬酢乡党
传为美谈召为吏部尚书时在廷朋党之论炽存
为哲宗言人臣朋党诚不可长然或不察则滥及善
人庆历中或指韩琦富弼范仲淹欧阳修为党赖仁
宗圣明不为所惑今日果有进此说者愿陛下察之
由是复与任事者戾除知大名府改知杭州绍圣初
请老提举崇禧观迁右正议大夫致仕旧制当得东
宫保傅议者指存尝议还西夏侵地故杀其恩典既
而降通议大夫存尝悼近世学者贵为公卿而祭祀
其先但备庶人之制及归老筑居首营家庙建中靖
国元年卒年七十九赠左银青光禄大夫存性宽厚
平居恂恂不为诡激之行至其所守确不可夺司马
光尝曰并驰万马中能驻足者其王存乎
赵瞻
按宋史本传瞻字大观其先亳州永城人父刚太子
宾客徙凤翔之盩厔瞻举进士第调孟州司户参军
移万泉令捐圭田修学宫士自远而至改知夏县作
八监堂书古贤令长治迹以自监又以秘书丞知永
昌县筑六堰灌田岁省科敛数十万水讼咸息民以
比召杜升太常博士知威州瞻以威茂杂群獠险而
难守不若合之而建郡于文川条着其详为因山别
录后熙宁中朝廷经理西南就瞻取其书考焉迁尚
书屯田员外郎英宗治平初自都官员外郎除授侍
御史上疏曰英断独化人主至权也审至权者当主
以天下之大公揆以天下之正论如是而后权可一
也若夫积久之敝陛下其思焉刑赏施设之失可革
则革号令言动之过可止则止辅相赖其用宜责其
劾台谏知其才宜信其说兵柄宜削诸宦官边议宜
付宿将盖权不可矫而为也以从天下之望耳英宗
称善久之诏遣内侍王昭明等四人为陕西诸路钤
辖招抚诸部瞻以唐用宦者为观军容宣慰等使后
世以为至戒宜追还内侍责成守臣章三上言甚激
切会文彦博孙沔经略西夏别遣冯京安抚诸路瞻
又请罢京使专委宿将夏人入侵王官庆帅孙长卿
不能御加长卿集贤院学士瞻言长卿当黜不宜赏
赏罚倒置京东盗贼数起瞻请易置曹濮守臣之不
才者未报乃求退力言追还昭明等英宗改容纳其
言二年秋京师大水诏百官言事多留中瞻请悉出
章疏付两省详择以闻从之时议追崇濮安懿王瞻
引汉师丹董宏事谓其属薛温其曰事将类此吾必
以死争固吾所也中书请安懿王称亲瞻争曰仁宗
既下明诏子陛下议者顾惑礼律所生所养之名妄
相訾难彼明知礼无两父贰斩之义敢裂一字之词
以乱厥真且文有去妇出母者去已非妇出不为母
辞穷直书岂足援以断大议哉臣请与之庭辨以定
邪正已而皇太后手书尊王为皇瞻叹曰向者太后
切责大臣议乃得罢今邪臣与中官交缔归过至尊
而自为之地吾与首议之臣不并生矣因复力陈会
假太常少卿接契丹贺正使入对英宗问前事对曰
陛下为仁宗子而濮王又称皇考则是二父二父非
礼英宗曰御史尝见朕欲皇考濮王乎瞻曰此乃大
臣之议陛下未尝自言英宗曰是中书过耳朕自数
岁时先帝养为子岂敢称濮考瞻曰臣请退谕中书
作诏以晓天下时连日晦冥英宗指天示瞻曰天道
如此安敢妄为褒尊朕意已决无庸宣告瞻曰陛下
祗畏天戒不以私妨公甚盛德也及使还闻吕诲等
谏濮议皆罢去乞与同贬不报趣入对英宗曰卿欲
就龙逢比干之名孰若效伊尹傅说哉瞻皇惧言臣
不敢奉诏使朝廷有同罪异罚之讥遂通判汾州神
宗即位迁司封员外郎知商州又除提点陕西刑狱
熙宁三年为开封府判官神宗问卿知青苗法便乎
对曰青苗法唐行之于季世扰攘中掊民财诚便今
欲为长久计爱养百姓诚不便初王安石欲瞻助己
使其党饵以知杂御史瞻不应由是不得留京师出
为陕西转运副使改永兴军转运使以亲老请知同
州七年朝廷患钱重议以交子权之命瞻制置瞻曰
有本钱足恃法乃可行如多出空券是罔民也议不
合移京西转运使又以亲老不行徙陕州请还乡里
除提举凤翔太平宫丁外艰服除易朝请大夫知沧
州哲宗立转朝议大夫召为太常少卿迁户部侍郎
元佑三年擢枢密直学士签书枢密院事明年以中
大夫同知院事因进对言机政所急人才而已今臣
选武臣难遽尽知请诏诸路安抚转运使举使臣科
别其才第为三等籍之以备选注初元丰中河决小
吴北注界河东入于海神宗诏东流故道淤高理不
可回其勿复塞乃开大吴以护北都至是都水王令
图请还河故道下执政议瞻曰自河决已八年未有
定论今遽兴大役役夫三十万用木二千万臣窃忧
焉朝廷方遣使相视若以东流未便宜亟从之若以
为可回宜为数岁之计以缓民力议者又谓河入界
河而北则失中国之险昔澶渊之役非河为限则北
兵不止瞻曰王者恃德不恃险昔尧舜都蒲冀周汉
都咸镐皆历年数百不闻以河障外国澶渊之役盖
庙社之灵章圣之德将相之智勇故敌帅授首岂独
河之力哉后使者以东流非便水官请复塞北流瞻
固争之卒诏罢役如瞻所议洮河诸族以青唐首领
寖弱可制欲倚中国兵威以废之边臣亟请兴师瞻
曰不可御外国以大信为本且既爵命之彼虽失众
心无犯王略之罪何辞而伐之若其不克则兵端自
此复起矣乃止瞻又奏废渠阳军以纾荆湖之力乞
诏谕西夏使归永乐遗民夏人听命五年卒年七十
二太皇太后语辅臣曰惜哉忠厚君子也车驾亲临
辍视朝二日赠银青光禄大夫谥曰懿简绍圣中言
者以傅会元佑诸臣追夺所赠官列于党籍瞻着春
秋论二十卷史记抵牾论五卷唐春秋五十卷奏议
十卷文集二十卷西山别录一卷
吕大防
按宋史本传大防字微仲其先汲郡人祖通太常博
士父蕡比部郎中通葬京兆蓝田遂家焉大防进士
及第调冯翊主簿永寿令县无井远没于涧大防行
近境得二泉欲导而入县地势高下众疑无成理大
防用考工水地置泉之法以准之不旬日果疏为渠
民赖之号曰吕公泉迁著作佐郎知青城县故时圭
田粟入以大斗而出以公斗获利三倍民虽病不敢
诉大防始均出纳以平其直事转闻诏立法禁命一
路悉输租于官概给之青城外控汶川与敌相接大
防据要置逻密为之防禁山之樵采以严障蔽韩绛
镇蜀称其有王佐才入权盐铁判官英宗即位改太
常博士御史阙内出大防与范纯仁姓名命为监察
御史里行首言纪纲赏罚未厌四方之望者有五进
用大臣而权不归上大臣疲老而不得时退外国骄
蹇而不择将帅议论之臣裨益阙失而大臣沮之疆
场左右之臣有败事而被赏举职而获罪者又言富
弼病足请解机务章十余上而不纳张升年几八十
聪明已耗衰乞骸骨而不从吴奎有三年之丧以其
子召之者再遣使召之者又再程戡辞老不能守边
恐死塞上免以尸柩还家为请亦不许陛下欲尽君
臣之分使病者得休丧者得终老者得尽其余年则
进退尽礼亦何必过为虚饰使四人之诚不得自达
邪是岁京师大水大防曰雨水之患至入宫城庐舍
杀人害物此阴阳之沴也即陈八事曰主威不立臣
权太盛邪议干正私恩害公辽夏连谋盗贼恣行群
情失职刑罚失平会执政议濮王称考大防上言先
帝起陛下为皇子馆于宫中凭几之命绪言在耳皇
天后土实知所托设使先帝万寿陛下犹为皇子则
安懿之称伯于理不疑岂可生以为子没而背之哉
夫人君临御之始宜有至公大义厌服天下以结其
心今大臣首欲加王以非正之号使陛下顾私恩而
违公议非所以结天下之心也章累十数上出知休
宁县神宗立通判淄州熙宁元年知泗州为河北转
运副使召直舍人院韩绛宣抚陕西命为判官又兼
河东宣抚判官除知制诰四年知延州大防欲城河
外荒堆寨众谓不可守大防留戍兵修堡障有不从
者斩以徇会环庆兵乱绛坐黜大防亦落知制诰以
太常博士知临江军数月徙知华州华岳摧自山属
渭河被害者众大防奏疏援经质史以验时事其略
曰畏天之威于时保之先王所以兴也我生不有命
在天后王所以坏也书云惟先格王正厥事愿仰承
天威俯酌时变为社稷至计除龙图阁待制知秦州
元丰初徙永兴神宗以彗星求言大防陈三说九宜
曰治本曰缓末曰纳言养民教士重谷治本之宜三
也治边治兵缓末之宜二也广受言之路宽侵官之
罚恕诽谤之罪容异同之论此纳言之宜四也累数
千言时用兵西夏调度百出有不便者辄上闻务在
宽民及兵罢民力比他路为饶供亿军须亦无乏绝
进直学士居数年知成都府哲宗即位召为翰林学
士权开封府有僧诳民取财因讼至庭下验治得情
命抱具狱即其所杖之他挟奸者皆遁去馆伴契丹
使其使黠语颇及朝廷大防密擿其隐事诘之曰北
朝试进士至心独运赋不知此题于书何出使错
不能对自是不敢复出嫚词迁吏部尚书夏使来诏
访以待遇之计且曰向者所得边地虽建立城堡终
虑孤绝难保弃之则弱国守之又有后悔为当奈何
大防言夏本无能为然屡遣使而不布诚款者盖料
我急于议和耳今使者到关宜令押伴臣僚扣其不
贺登极以观厥意足以测情伪矣新收疆土议者多
言可弃此虑之不熟也至于守御之策惟择将帅为
先太祖用姚内斌董遵诲守环庆西人不敢入侵昔
以二州之力御敌而有余今以九州之大奉边而不
足由是言之在于得人而已元佑元年拜尚书右丞
进中书侍郎封汲郡公西方息兵青唐羌以为中国
怯使大将鬼章青宜结犯边大防命洮州诸将乘间
致讨生擒之三年吕公着告老宣仁后欲留之京师
手札密访至于四五超拜大防尚书左仆射兼门下
侍郎提举修神宗实录大防见哲宗年益壮日以进
学为急请敕讲读官取仁宗迩英御书解释上之置
于坐右又摭干兴以来四十一事足以为劝戒者分
上下篇标曰仁祖圣学使人主有欣慕不足之意哲
宗御迩英阁召宰执讲读官读宝训至汉武帝籍南
山提封为上林苑仁宗曰山泽之利当与众共之何
用此也丁度曰臣事陛下二十年每奉德音未始不
及于忧勤此盖祖宗家法尔大防因推广祖宗家法
以进曰自三代以后唯本朝百二十年中外无事盖
由祖宗所立家法最善臣请举其略自古人主事母
后朝见有时如汉武帝五日一朝长乐宫祖宗以来
事母后皆朝夕见此事亲之法也前代大长公主用
臣妾之礼本朝必先致恭仁宗以侄事姑之礼见献
穆大长公主此事长之法也前代宫闱多不肃宫人
或与廷臣相见唐入阁图有昭容位本朝宫禁严密
内外整肃此治内之法也前代外戚多预政事常致
败乱本朝母后之族皆不预此待外戚之法也前代
宫室多尚华侈本朝宫殿止用赤白此尚俭之法也
前代人君虽在宫禁出舆入辇祖宗皆步自内庭出
御后殿岂乏人力哉亦欲涉历广庭稍冒寒暑此勤
身之法也前代人主在禁中冠服苟简祖宗以来燕
居必以礼窃见陛下昨郊礼毕具礼谢太皇太后此
尚礼之法也前代多深于用刑大者诛戮小者远窜
惟本朝用法最轻臣下有罪止于罢黜此宽仁之法
也至于虚己纳谏不好畋猎不尚玩好不用玉器不
贵异味此皆祖宗家法所以致太平者陛下不须远
法前代但尽行家法足以为天下哲宗甚然之大防
朴厚憃直不植党朋与范纯仁并位同心戮力以相
王室立朝挺挺进退百官不可干以私不市恩嫁怨
以邀声誉凡八年始终如一恳乞避位宣仁后曰上
方富于春秋公未可即去少须岁月吾亦就东朝矣
未果而后崩为山陵使复命以观文殿大学士左光
禄大夫知颍昌府寻改永兴军使便其乡社入辞哲
宗劳慰甚渥曰卿暂归故乡行即召矣未几左正言
上官均论其隳坏役法右正言张商英御史周秩刘
拯相继攻之夺学士知随州贬秘书监分司南京居
郢州言者又以修神宗实录直书其事为诬诋徙安
州兄大忠自渭入对哲宗询大防安否且曰执政欲
迁诸岭南朕独令处安陆为朕寄声闻之大防朴直
为人所卖三二年可复相见也大忠泄其语于章惇
惇惧绳之愈力绍圣四年遂贬舒州团练副使安置
循州至虔州信丰而病语其子景山曰吾不复南矣
吾死汝归吕氏尚有遗种遂薨年七十一大忠请归
葬许之大防身长七尺眉目秀发声音如钟自少持
重无嗜好过市不左右游目燕居如对宾客每朝会
威仪翼如神宗常目送之与大忠及弟大临同居相
切磋论道考礼冠昏丧祭一本于古关中言礼学者
推吕氏尝为乡约曰凡同乡者德业相劝过失相规
礼俗相交患难相恤有善则书于籍有过若违约者
亦书之三犯而行罚不悛者绝之徽宗即位复其官
高宗绍兴初又复大学士赠太师宣国公谥曰正愍
刘摰
子
跂
按宋史本传摰字莘老永静东光人儿时父居正课
以书朝夕不少间或谓君止一子独不可少宽邪居
正曰正以一子不可纵也十岁而孤鞠于外氏就学
东平因家焉嘉佑中擢甲科历冀州南宫令县比不
得入俗化雕敝其赋甚重输绢匹折税钱五百绵两
折钱三十民多破产摰援例旁郡条请裁以中价转
运使怒将劾之摰固请曰独一州六邑被此苦决非
法意但朝廷不知耳遂告于朝三司使包拯奏从其
议自是绢为钱千三百绵七十有六民欢呼至泣下
曰刘长官活我是时摰与信都令李冲清河令黄莘
皆以治行闻人称为河朔三令徙江陵观察推官用
韩琦荐得馆阁校勘王安石一见器异之擢检正中
书礼房默默非所好也才月余为监察御史里行欣
然就职归语家人曰趣装毋为安居计未及陛对即
奏论亳州狱起正小人意在倾富弼以市进今弼已
得罪愿少宽之又言程昉开漳河调发猝迫人不堪
命赵子几擅升畿县等使纳役钱县民日数千人遮
诉宰相京师喧然何以示四方张靓王廷老擅增两
浙役钱督赋严急人情嗟怨此皆欲以羡余希赏愿
行显责明朝廷本无聚敛之意及入见神宗面赐褒
谕因问卿从学王安石邪安石极称卿器识对曰臣
东北人少孤独学不识安石也退而上疏曰君子小
人之分在义利而已小人才非不足用特心之所向
不在乎义故希赏之志每在事先奉公之心每在私
后陛下有劝农之意今变而为烦扰陛下有均役之
意今倚以为聚敛其有爱君之心忧国之言者皆无
以容于其间今天下有喜于敢为有乐于无事彼以
此为流俗此以彼为乱常畏义者以进取为可耻嗜
利者以守道为无能此风浸成汉唐党祸必起矣惟
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臣愿陛下虚心平听审察好
恶前日意以为是者今更察其非前日意以为短者
今更用其长稍抑虚哗轻伪志近忘远幸于苟合之
人渐察忠厚慎重难进易退可与有为之士收过与
不及之俗使会于大中之道则施设变化惟陛下号
令之而已又论率钱助役官自雇人有十害其略曰
天下州县户役虚实重轻不同今等以为率则非一
法所能齐随其所宜各自立法则纷扰散殊何以统
率一也新法谓版籍不实故令别立等第且旧籍既
不可信今何以得其无失不独搔扰生事患将使富
输少贫输多二也天下上户少中户多上户役数而
重故以助钱为幸中户役简而轻下户役所不及今
概使输钱则为不幸三也有司欲多得雇钱而患上
户之寡故不用旧籍临时升降使民何以堪命四也
岁有丰凶而役人有定数助钱不可阙非若税赋有
倚阁减放之期五也谷麦布帛岁有所出而助法必
输见钱六也二税科买色目已多又概率钱以竭其
所有斯民无有悦而愿为农者户口当日耗失七也
侥幸者又将缘法生奸如近日两浙倍科钱数自以
为功八也差法近者十余年远或二十年乃一充役
民安习之久矣今官自雇人直重则民不堪轻则人
不愿不免以力驱之就役九也且役人必用乡户家
有常产则必知自爱性既愚实则罕有盗欺今一切
雇募但得轻猾浮伪之人巧诈相资何所不至十也
会御史中丞杨绘亦言其非安石使张琥作十难以
诘之琥辞不为司农曾布请为之既作十难且劾挚
绘欺诞怀向背诏问状绘惧谢罪挚奋曰为人臣岂
可压于权势使天子不知利害之实即条对所难以
伸其说且曰臣待罪言责采士民之说以闻于上职
也今有司遽令分析是使之较是非争胜负交口相
直无乃辱陛下耳目之任哉所谓向背则臣所向者
义所背者利所向者君父所背者权臣愿以臣章并
司农奏宣示百官考定当否如臣言有取幸早施行
若稍涉欺罔甘就窜逐不报摰明日复上疏曰陛下
起居言动躬蹈德礼夙夜厉精以亲庶政天下未至
于安且治者谁致之邪陛下注意以望太平而自以
太平为己任得君专政者是也二三年间开阖动摇
举天下无一物得安其所者盖自青苗之议起而天
下始有聚敛之疑青苗之议未允而均输之法行均
输之法方扰而边鄙之谋动边鄙之祸未艾而助役
之事兴至于求水利行淤田并州县兴事起新难以
遍举其议财则市井屠贩之人皆召至政事堂其征
利则下至历日而官自鬻之推此而往不可究言轻
用名器淆混贤否忠厚老成者摈之为无能狭少儇
辩者取之为可用守道忧国者谓之流俗败常害民
者谓之通变凡政府谋议经画除用进退独与一掾
属决之然后落笔同列预闻反在其后故奔走乞丐
之人其门如市今西夏之款未入反侧之兵未安三
边疮痍流溃未定河北大旱诸路大水民劳财乏县
官减耗圣上忧勤念治之时而政事如此皆大臣误
陛下而大臣所用者误大臣也疏奏安石欲窜之岭
外神宗不听但谪监衡州盐仓绘出知郑州琥亦落
职摰乞诣郓迁葬然后奔赴贬所许之先是仓吏与
纲兵奸利相市盐中杂以伪恶远人未尝食善盐挚
悉意视且储其羡以为赏弊减什七父老目为学
士盐久之签书南京判官会司农新令尽斥卖天下
祠庙依坊场河渡法收净利南京阏伯庙岁钱四十
六贯微子庙十三贯摰叹曰一至于此往见留守张
方平曰独不能为朝廷言之邪方平瞿然托挚为奏
曰阏伯迁商丘主祀大火火为国家盛德所乘历世
尊为大祀微子宋始封之君开国此地本朝受命建
号所因又有双庙者唐张巡许远孤城死贼能捍大
患今若令承买小人规利冗渎慢何所不为岁收
微细实损大体欲望留此三庙以慰邦人崇奉之意
从之又见方平传入同知太常礼院元丰初改集贤
校理知大宗正寺丞为开封府推官神宗开天章阁
议新官制除摰礼部郎中曰此南宫舍人非他曹比
无出刘摰者即命之俄迁右司郎中初宰掾每于执
政分厅时请间白事多持两端伺意指挚始请以公
礼聚见共决可否或不便摰所请坐以开封不置历
事罢归明年起知滑州哲宗即位宣仁后同听政召
为吏部郎中改秘书少监擢侍御史上疏曰昔者周
成王幼冲践祚师保之臣周公太公其人也仁宗皇
帝盛年嗣服用李维晏殊为侍读孙奭冯元为侍讲
听断之暇召使入侍陛下春秋鼎盛在所资养愿选
忠信孝悌惇茂老成之人以充劝讲进读之任便殿
燕坐时赐延对执经诵说以广睿智仰副善继求治
之志他日讲筵进读至仁宗不避庚戌临奠张士逊
侍讲曰国朝故事多避国音国朝角音木也故畏庚
辛哲宗问果当避否摰进曰阴阳拘忌圣人不取如
正月祈谷必用上辛此岂可改也汉章帝以反支日
受章奏唐太宗以辰日哭张公谨仁宗不避庚戌日
皆陛下所宜取法哲宗然之摰又言谏官御史员缺
未补监察虽满六员专以察治官司公事而不预言
责臣请增补台谏并许言事时蔡确章惇在政地与
司马光不相能挚因久旱上言洪范庶征肃时雨若
五行传政缓则冬旱今庙堂大臣情志乖暌议政之
际依违排狠语播于外可谓不肃政令二三舒缓不
振比日日青无光风霾昏曀上天警告皆非小变愿
进忠良通壅塞以答天戒蔡确为山陵使神宗灵驾
发引前夕不入宿摰劾之不报及使回既朝即视事
摰又奏确不引咎自劾无何确上表自陈尝请收拔
当世之耆艾以陪辅王室蠲省有司之烦碎以慰安
民心摰谓使确诚有是请不言于先朝为不忠之罪
言于今日为取容之计诚无是请则欺君莫大于此
又疏确过恶大略有十论章惇凶悍轻侻无大臣体
皆罢去初神宗更新学制养士以千数有司立为约
束过于烦密摰上疏曰学校为育材首善之地教化
所从出非行法之所虽群居众聚帅而齐之不可无
法亦有礼义存焉先帝体道制法超汉轶唐养士之
盛比隆三代然而比以太学屡起狱讼有司缘此造
为法禁烦苛愈于治狱条目多于防盗上下疑贰以
求苟免甚可者博士诸生禁不相见教谕无所施
质问无所从月巡所隶之斋而已斋舍既不一随经
分隶则又易博士兼巡礼斋诗博士兼巡书斋所至
备礼请问相与揖诺亦或不交一言而退以防私请
以杜贿赂学校如此岂先帝所以造士之意哉治天
下者遇人以君子长者之道则下必有君子长者之
行而应乎上若以小人犬彘遇之彼将以小人犬彘
自为而况以此行于学校之间乎愿罢其制又请杂
用经义诗赋取士复贤良方正科罢常平免役引朱
光庭王岩叟为言官执宪数月正色弹劾多所贬出
百僚敬惮时人以比包拯吕诲元佑元年擢御史中
丞摰上疏曰上之所好下必有甚朝廷意在总核下
必有刻薄之行朝廷务在宽大下必有苟简之事习
俗怀利迎意趋和所为近似而非上之意本然也今
因革之政本殊而观望之俗故在昨差役初行监司
已有迎合争先不校利害一概定差一路为之骚动
者朝廷察其如此固已黜之矣以是观之大约类此
向来黜责数人者皆以非法掊克市进害民然非欲
使之漫不省事昧者不达矫枉过正顾可不为之禁
哉请立监司考绩之制拜尚书右丞连进左丞中书
侍郎迁门下侍郎胡宗愈除右丞谏议大夫王觌疏
其非是宣仁后怒将加深谴摰开救甚力帘中厉声
曰若有人以门下侍郎为奸邪甘受之否摰曰陛下
审察毁誉每如此天下幸甚然愿顾大体宗愈进用
自有公议必致贬谏官而后进恐宗愈亦所未安宣
仁后意解觌得补郡去摰与同列奏事论人才挚曰
人才难得能否不一性忠实而才识有余上也才识
不逮而忠实有余次也有才而难保可藉以集事又
其次也怀邪观望随时势改变此小人也终不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