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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五代史》·太祖纪一

宋朝 旧五代史 薛居正 著

梁太祖神武元圣孝皇帝,姓朱,讳名晃,本名叫温,宋州砀山人。他的先祖是舜的司徒虎的后代,高祖叫朱黯,曾祖叫朱茂琳,祖父叫朱信,父亲叫朱诚。太祖就是朱诚的第三个儿子,他的母亲是文惠王皇后。唐朝大中六年(852)十二月二十一日夜晚,太祖出生在砀山县午沟村。这天晚上,他家住的房屋上面有红色的祥云向上翻腾,村里的人们望见了,都惊慌地奔跑而来,说:“朱家发火了。”等跑到时,只见房屋整齐完好。进屋后,邻居把生了孩子的消息告诉他们,村民们都感到惊异。兄弟三人,都不及成年就死了父亲,母亲带着他们寄养在萧县人刘崇的家里。太祖已经长大成人之后,不干养命维生的活计,以勇猛有力自负,乡里人大多讨厌他。刘崇因为他的懒惰,常常斥责鞭打他。只有刘崇的母亲从小就怜悯他,亲手给他梳理头发,曾经告诫家里人说“:朱家的三儿子不是一般的人呢,你们应当好好地对待他。”家里人问她说这话的缘故,她回答说:“我曾经看见他在睡熟了的时候,变成了一条赤色的蛇。”但是大家都不相信这话。

唐僖宗乾符年间,关东地区连年饥荒,成群的盗贼呼啸相聚,黄巢趁机崛起于曹州、濮州地区,饥民们自愿追随他的共有数万人之多。太祖于是辞别刘崇家,跟他二哥朱存一同投入黄巢军中,因为奋勇战斗多次获胜,得以补缺提升为队长。

唐广明元年(880)十二月五日,黄巢攻陷长安,派遣太祖领兵驻扎在东渭桥。这时,夏州节度使诸葛爽率领部队驻扎在栎阳,黄巢命令太祖劝说招安诸葛爽,诸葛爽于是投降黄巢。

唐中和元年(881)二月,黄巢任命太祖为东南面行营先锋使,命令他进攻南阳,攻下了南阳。六月,太祖回到长安,黄巢亲自到灞上慰劳他。七月,黄巢派遣太祖向西到兴平抵御..、岐、..、夏等地军队,每到一地都立有战功。

二年(882)二月,黄巢任太祖为同州防御使,让他自行攻伐占取。太祖于是从丹州南下,去进击左冯翊郡,攻克了它,于是占据了全郡。当时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屯扎了数万军队,纠合其他诸侯,图谋收复左冯翊。太祖当时与王重荣所据土地边界相接,多次被王重荣打败,于是向黄巢请求支援。进上十次表章,被黄巢的左军使孟楷隐瞒,不送给黄巢。又听说黄巢军队势力窘迫困厄,将帅们军心涣散,太祖推知他必将失败。九月,太祖就同身旁心腹计议,杀了黄巢的监军使严实,率领全郡军民投降王重荣。王重荣当天就赶快写成奏章上报朝廷。当时唐僖宗在蜀郡,看了奏章就高兴地说“:这是上天赐给我的呀。”于是下诏授给太祖左金吾卫大将军的官职,担任河中行营副招讨使,又赐给他名字叫全忠。从此太祖统率他的旧部以及河中的兵士一起行动,所到的地方没有不被攻克而取得胜利的。

三年(883)三月,唐僖宗命令授与太祖宣武军节度使官职,仍旧担任河中行营副招讨使,又命令他等候时机收复京城长安,当即到藩镇赴任。四月,黄巢军队从蓝关撤走,太祖同诸侯们的部队一起收复长安,接着率领部下士兵五百人捧着符节东下。七月三日,进入梁苑。这时太祖年龄三十二岁。当时蔡州刺史秦宗权同黄巢余党纠合,放肆暴虐,一起包围了陈州。很久,唐僖宗就任命太祖为东北面都招讨使。这时汴州、宋州连年流于饥荒,国家和人民都很穷困,钱库和粮库都空了,外面被强大的敌人攻击,内部又有骄横的军队难以控制,短兵交锋两军接战,一天比一天激烈。别人都感到害怕,只有太祖勇气更加高涨。这年十二月,太祖领兵到鹿邑,与黄巢一伙相遇,太祖驱兵攻击他们,砍下敌军头颅两千多个,然后带着队伍进入亳州,因此兼并了谯郡。

四年(884)春天,太祖同许州田从异诸路军队共同收复瓦子寨,杀死敌贼数万人之多。这时,陈州的四面,敌贼营寨接连相望,驱赶掳掠老百姓编列户籍,杀了他们当作粮食,号称为“舂磨寨”。太祖分兵扑灭他们,经历大小四十次战斗。四月二十七日,攻取西华寨,敌将黄邺一个人骑着马逃奔到陈州。太祖乘胜追击敌人,擂鼓呐喊前进。正逢黄巢悄悄逃走,于是进入陈州,陈州刺史赵韜到高祖马前相迎。不久听说黄巢余党还在陈州北面的故阳垒,太祖就直接回到大梁。这时,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奉唐僖宗诏令,统率骑兵数千人马共同图谋攻破敌贼,与太祖会合兵力在中牟的北面向敌贼挑战,在王满渡大败敌贼,很多敌兵束手投降。这时敌将霍存、葛从周、张归厚、张归霸都跪倒在马前,太祖全部赦免了他们的罪行并收容了他们。接着追击残余的敌寇,向东来到了冤句。

五月十四日,太祖同李克用的晋军班师回到汴州,太祖把李克用安置在上源驿客馆里。接着安排了周到的犒劳宴请的礼节,李克用乘喝醉了酒大发脾气,太祖气愤不平。当夜,命令带甲兵士围住李克用住地攻击他。正遇上天下大雨雷鸣电闪,李克用因而得以在闪电的光亮中翻越围墙逃走,只杀了他部下几百人。

六月,陈州人民为了感激太祖替他们解了围的恩惠,为太祖在他们的郡治修建了生前受祭的祠堂。这一年,黄巢虽然死了,但蔡州秦宗权继黄巢之后成为最大的祸首,拥有数万士卒,攻陷相邻郡县,杀害抢劫官吏和人民,屠杀、祸害的残酷比黄巢更为厉害,太祖为此担忧。七月,便同陈州兵民在氵殷水共同攻击蔡州贼军,杀死贼兵几千人。九月二日,唐僖宗就地加封太祖为检校司徒、同平章事,封为沛郡侯,享有一千户食邑。

唐僖宗光启元年(885)春天,蔡州贼寇抢劫亳州、颍州,太祖率领军队前去救助,于是向东到达焦夷,击败数千的贼寇,活捉了贼寇将领殷铁林,砍下他的头悬挂起来传视贼寇后就回来了。三月,僖宗从蜀地回到长安,改元为光启。四月十四日,又加封太祖为检校太保,将食邑增加到一千五百户。十二月,河中、太原的敌军逼近长安,观军容使田令孜侍奉僖宗离开长安抵达凤翔。

二年(886)春天,蔡州贼寇更加猖狂。当时唐朝皇室势力微弱,许多道和州的军队不听皇室的指挥,所以秦宗权得以横行为害,接连攻陷汝、洛、怀、孟、唐、邓、许、郑等州,地域方圆几千里,几乎断绝了人烟,只有宋、亳、滑、颍等州仅能闭关自守而已。太祖多次出兵与他们交战,但是有时胜利有时失败,人们都十分恐惧。

三月一日,僖宗颁布诏令封太祖为沛郡王。同月,僖宗御驾移到兴元府。

五月,嗣襄王李誰在长安违背礼制私自登上帝位,改元为建贞,派使者带着非法诏令到汴州,太祖下令在庭堂上烧掉了伪诏。不久,嗣襄王果然失败了。

七月,蔡州贼寇逼近许州,许州节度使鹿宴弘派使者来求救,太祖派遣葛从周等率领军队赶赴支援。援军还没赶到许州城就陷落了,鹿宴弘被蔡州贼寇杀害。

十一月,滑州节度使安师儒因为怠慢军事和政务,被部下杀害,太祖听到消息,就派朱珍、李唐宾袭击并占领了滑州,因此就拥有了滑台地。十二月,僖宗颁布诏令加封太祖为检校太傅,改封为吴兴郡王,享有三千户的食邑。

这年,郑州被蔡州贼寇攻陷,刺史李..单骑匹马逃来,太祖宽宥并接纳了他,任他为行军司马。秦宗权已经得到郑州,更加骄横,太祖派偏将在金堤驿巡逻,与贼寇遭遇,乘机攻击他们,众多的贼寇被打得大败,一直追击到武阳桥,杀死一千多人。太祖经常与蔡州贼寇在四郊战斗,既以少击多,又常常出奇制胜,但苦于兵力太少,不能大快人意。秦宗权又由于自己兵力相当于太祖的十倍,对多次被打败感到羞耻,于是对部下发誓坚决攻进夷门。不久抓获了蔡贼的间谍,全部知晓他们的内情,于是太祖谋求增加兵力。

三年(887)春二月一日,按照诏命以朱珍为淄州刺史,派他到东道招募兵士。朱珍到淄、棣等州后,十天之内,应募的有一万多人。又偷袭青州,获得战马千匹,铠甲千副,于是凯旋而归。四月八日,回到夷门,太祖高兴地说“:我大事有成了。”这时,贼将张日至屯扎在北郊,秦贤屯扎在版桥,各自都有几十万人,树起的栅栏相连二十里,势力非常强盛。太祖对诸位将领们说“:这些贼寇正在养精蓄锐以等待时机,一定会来进攻我们。况且秦宗权估计我们兵力少,又不知道朱珍已经来到,以为我们害怕,只能坚守阵地而已。不如现在出其不意,先发制人。”于是亲自领兵进攻秦贤的营寨,将士们奋勇争先,贼寇果然没有防备,接连攻克四座营寨,杀死一万多人,当时贼寇都以为有天神在暗中相助。二十七日,贼将卢瑭带领一万多人在圃田北面的万胜戍沿汴水两岸扎营,跨河面建起桥梁,以控制河运道路。太祖挑选精兵锐卒去袭击他。这天昏暗的大雾四面相合,攻击部队到达敌人营垒才被发现,于是闯入敌营一路杀去,投水而死的贼寇非常多,卢瑭投河自尽。河南的诸多贼寇接连战败,不敢再驻扎,都合并到张日至营寨中。从此蔡州贼寇都感到恐惧,常常在军中自相惊扰相乱。太祖回师休整,大行犒赏,因此军士们各自心怀激昂的斗志,每次遇到敌人没有不奋勇向前的。

五月三日,太祖从酸枣门出兵,从清晨到中午,与敌人短兵相接,大败贼兵,追杀二十多里,死尸堆积。秦宗权对失败感到羞耻,更加放纵他的暴虐,于是从郑州亲自带领几位突击将领,径直奔入张日至军营中。五月八日,兖、郓、滑州的军队都赶来增援,在汴水岸边摆开阵势,旌旗武器非常森严壮观。蔡贼看到这些,不敢出军营。第二天,太祖指挥各路军队,一齐进攻敌贼军营,从清晨四时到下午四时,杀敌两万多人。到夜晚收兵,获得牛马、辎重物品、俘虏、武器铠甲数不清。当夜秦宗权、张日至偷偷逃走,天快亮时追捕他们,追到阳武桥便回来了。秦宗权到郑州,竟然烧尽那里的房屋,屠杀郡城的人民才离开。开始时蔡州贼寇分散兵力进犯陕、洛、孟、怀、许、汝等州,都抢先占据着,因为这次的战败,贼寇们害怕极了,都放弃了州城逃走。太祖于是慎重挑选将佐,使他们修缮城墙壁垒,做战时防守的准备,这样远近流亡失所的人又回来了很多。这时,扬州节度使高骈被副将毕师铎杀害,又有孙儒与杨行密互相攻伐,朝廷不能遏制,于是加封太祖为检校太尉,兼任淮南节度使。

当太祖抵御蔡州贼寇时,郓州朱王宣、兖州朱瑾都领兵来救援。到秦宗权已败,太祖因为朱王宣、朱瑾与自己同姓,又对自己出过力,都送给厚礼让他们回去。朱王宣、朱瑾因为太祖的军士们勇敢强悍,私下心里都很喜爱他们,于是偷偷地在曹州和濮州的边界上悬赏重金布帛来招诱他们,太祖的军士为了财货之利而离开的人很多,太祖于是传送檄文去谴责他们。朱王宣的回话很不礼貌,太祖于是命令朱珍侵袭曹州进攻濮州,以惩罚他们的奸邪。不久,朱珍攻伐曹州,抓住曹州刺史丘礼献给太祖,接着又调动军队包围了濮州。兖州和郓州与太祖之间的间隙,从此就产生了。

十月,僖宗命令水部郎中王赞撰刻纪功碑赐给太祖。同月,太祖亲自率领骑兵几千人在濮河岸边巡视,乘机在范县击败朱王宣的援兵。七日,攻陷濮州,濮州刺史朱裕一人骑马逃往郓州。接着被郓州人打败,一个多月后又回来了。

十二月,僖宗派遣使者赐给太祖铁券,又命翰林承旨刘崇望撰刻德政碑赐给太祖。

文德元年(888)正月,太祖率领军队向东奔赴淮南,行程中驻扎在宋州时,听到杨行密已经攻下扬州,于是回师。这时,李..、郭言到淮河岸边,被徐州军队扼阻,不能前行只好返回。太祖大怒,便计划讨伐徐州。

二月十八日,僖宗诏令任太祖为蔡州四面行营都统,从此各镇的军队受太祖的控制指挥。

三月三日,唐昭宗即位。同月,蔡州人石..率领一万多人剽掠陈州、亳州,太祖派朱珍率领精锐骑兵几千人擒获石..献上。

四月一日,魏博镇乐彦祯违背律令,他儿子乐从训逃奔到相州,派人来请求太祖派军队援助。太祖派朱珍率领大军渡过黄河,接连攻占黎阳、临河两邑。不久魏博镇军队推举小校官罗弘信当统帅。罗弘信当上统帅后,派遣使者到汴州致意,太祖厚待使者并接受了他的求和心意,就命令朱珍班师。同月,河南尹张全义在河阳袭击李罕之,打败了他。李罕之一人骑马出逃,到太原请求救兵,李克用派出一万骑兵去支援他。李罕之就收聚自己的部队,与太原晋军一起联合兵力,急攻河阳。张全义十分危急,派遣使者到汴州求救,太祖派丁会、牛存节、葛从周率领军队奔赴救援,在温县发生激烈战斗,晋军和李罕之都被打败。于是解除了河桥的围困,张全义回到河阳,趁便以丁会作为河阳留后。

五月三日,昭宗诏令授太祖为检校侍中,增加食邑到三千户。戊辰,诏令将太祖的故乡改叫衣锦乡,村里叫作沛王里。同月,太祖认为已经拥有了洛、孟地区,解除了对西部的忧虑,准备大力整顿军队,尽力诛除蔡州贼寇。恰好遇上蔡州人赵德..将汉南地区全部归降朝廷,又派遣使者向太祖求和,发誓尽力一同讨伐秦宗权。太祖向朝廷上表奏明这件事,朝廷于是任赵德..为蔡州四面副都统。又将河阳、保义、义昌三处节度使作为太祖的行军司马,兼管粮食马料等后勤供应。到这时,太祖统领诸侯的军队会合赵德..到汝水边去攻伐蔡州贼寇,于是逼近蔡州城。在五天之内,建起二十八座兵寨包围蔡州城,这是仿照天上二十八星宿的数量。这时太祖亲自冒着敌人的弓箭炮石指挥战斗,一天,一支飞来的箭射中了他的左腋,鲜血浸透了单衣,太祖对身旁的人说:“不要让别人知道。”

九月,因为粮食运输供应不上,便撤回军队。这时,太祖知道秦宗权的残渣余孽已不足以构成祸害,就转移部队去攻伐徐州。

十月,太祖派朱珍率领军队在吴康镇与徐州时溥交战,徐州兵马被打得大败,接连占领丰、萧两座城邑,时溥带着击散了的骑兵逃进了彭门。太祖命令分出一支兵力去攻打宿州,宿州刺史张友带着符节印章投降。不久徐州人关闭城门坚守,太祖就命令庞师古屯扎部队守着徐州,自己回去了。同月,蔡州贼寇孙儒攻陷扬州,自称为淮南节度使。

龙纪元年(889)正月,庞师古攻下宿迁县,向吕梁进军。时溥率领两万军队,首先压住庞师古的军队摆开战阵,庞师古紧急迎战,击败时溥,杀敌两千多人,时溥又逃进彭门。

二月,蔡贼将领申丛派遣使者报告说,已将秦宗权捆缚在营帐下面,折断了他的腿而囚禁起来了。太祖当天接受诏令以申丛为淮西留后官。不久,申丛又被都将郭..杀害。同月,郭..押解秦宗权前来献给太祖,太祖派遣行军司马李..、牙校朱克让用囚车将秦宗权解押到长安。押到后,昭宗前往延喜楼接受俘虏,立即在一棵独柳树下面将秦宗权斩首。蔡州平定。昭宗诏令增加太祖食邑实封一百户,赐给庄园和住宅各一处。三月,又加封太祖为检校太尉、兼任中书令,提封为东平王,以奖赏平定蔡州的功劳。

大顺元年(890)四月一日,宿州小将领张筠驱逐刺史张绍光,胁迫众人投靠时溥。太祖率领亲信部队征讨他,杀死一千多名敌人,张筠于是坚守城池。乙卯日,时溥出兵蹂躏砀山县,太祖派遣朱友裕领兵袭击他,击败徐州叛军三千多人,俘虏沙陀援军石君和等三十人,杀死在宿州城下。

六月七日,淮南孙儒派遣使者与太祖亲善友好,太祖上表奏明这件事,请求将淮南节度使授予孙儒。十七日,昭宗任命太祖为宣义军节度使,又充任河东东面行营招讨使,因当时朝廷宰臣张浚正在领兵攻伐太原。

八月一日,昭义军都将冯霸杀死了沙陀人所任命的节度使李克恭来投降,太祖请河阳节度使朱崇节作为潞州留后。十五日,李克用亲自率领蕃族汉族步兵骑兵几万人包围了潞州,太祖派遣葛从周率领骁勇善战的兵士,夜中悄悄地穿过包围圈潜入潞州。

九月十九日,太祖到河阳,派遣都将李谠领军直奔泽州、潞州,走到马牢川时,被晋人打败。太祖又派遣朱友裕、张全义率领精兵到泽州北面作为接应援助。不久朱从节、葛从周放弃潞州归来。二十五日,太祖在办公厅堂上责备众位将领的败军之罪,砍下李谠、李重胤的首级传视军中,就回师了。

十月三日,太祖从河阳到滑台。当时奉诏令将讨伐太原,先派遣使者向魏州人借路通过,魏州人不答应。在这之前,太祖曾派信使雷邺向魏州请购粮食,不久被罗弘信的牙军杀害。罗弘信害怕,所以不敢听命,而跟太原互通友好。

十二月二十日,太祖派遣丁会、葛从周率领部队渡过黄河攻取黎阳、临河,又命令庞师古、霍存攻占淇门、卫县,太祖率领大军徐徐地跟随在他们后面。

二年(891)春正月,魏州军队屯扎在内黄。五日,太祖与魏军交战,从内黄到永定桥,魏军连败五次,杀死魏军一万多人。罗弘信害怕,派遣使者带很多的钱来请求讲和。太祖下令停止对魏州的焚烧抢掠并归还俘虏给他,罗弘信因而感激欢悦听从命令。太祖于是收兵驻扎在黄河岸边。

八月十二日,太祖派遣丁会急攻宿州,宿州刺史张筠坚守城池,丁会于是带领众人在宿州东边筑起堤堰,堵拦汴水来淹浸宿州。十月五日,张筠才投降,宿州平定。

十一月一日,曹州副将郭绍宾杀死刺史郭饶,带着全郡军民投降。同月,徐州将领刘知俊率领两千人投降,从此徐州军势不振。

十二月,兖州朱瑾率领三万士兵进犯单父,太祖派丁会率领大军攻袭他,在金乡界打败他们,杀敌两万多人,朱瑾一人骑马逃走。

景福元年(892)二月三日,太祖亲征郓州,先派朱友裕驻军斗门。九日夜晚,郓州朱王宣率领一万步兵骑兵在斗门袭击朱友裕,朱友裕领军南退。十日,太祖一早营救斗门,不知道朱友裕已经撤退,在前面先到斗门的人都被郓军杀害。太祖追击郓军直到瓠河,没追上,于是将部队驻扎在各村庄。当时朱王宣还在濮州。十二日,遇上朱王宣率领兵士准备回到郓州,前来冲击。太祖驱马南奔,被敌军追赶非常危急,前面有深峻的堑沟,太祖跃马而过,张归厚持鞘矛殿后奋力迎战,才得以逃脱。这时李..和几位部将全被郓军杀害。

十一月,太祖派朱友裕领兵攻击濮州,占领了它,擒获刺史邵儒献上,濮州平定。于是下令转移军队攻伐徐州。

二年(893)四月十九日,庞师古攻下彭门,割下时溥首级献上。

乾宁元年(894)二月,太祖亲自率领大军从郓州东路向北到达鱼山。朱王宣侦察到后,就领兵直奔鱼山,而且想速战速决。太祖整顿军队出营时,朱王宣、朱瑾已在前面摆好阵势。突然间刮起强烈的东南风,太祖军旗乱了行次,兵士都有怯色,太祖立即命令骑兵扬鞭呐喊,一下子西北风猛然刮起,这时两军都在杂草中间,太祖乘机下令放火,顷刻烟雾火焰连天,太祖乘势进攻敌方阵地,朱王宣、朱瑾大败,被杀死一万多人,残兵拥挤着进入清河城,太祖在鱼山下收聚敌尸筑起高大的坟墓以纪战功,驻军几天后返回。

二年(895)正月二十九日,太祖派朱友恭率领军队再次攻伐兖州,挖成堑壕围住兖城。不久,朱王宣从郓州率领步卒骑兵运送支援的粮食想进入兖州,朱友恭埋下伏兵击败了他们,在高吴将他们的军粮全部夺过来,趁机俘虏了蕃将安福顺、安福庆。

二月二十一日,太祖率领亲信部队驻扎在单父,作为朱友恭的后援。

四月,濠州、寿州又被杨行密攻陷。这时,太原派将领史俨儿、李承嗣带领一万骑兵驰援郓州。朱友恭于是退回汴州。

八月,太祖率领亲信部队攻伐郓州,到大仇时,派前锋部队挑战,在梁山埋下伏兵以待。不久俘虏蕃将史完府,夺得战马数百匹。朱王宣脱身逃回郓城。

十月,太祖驻军郓州,齐州刺史朱琼派使者前来请求投降,朱琼就是朱瑾的堂兄。太祖于是将部队转往兖州,朱琼果然来投降。不久,朱琼被朱瑾欺骗,被抓住杀害了,太祖就以朱琼弟弟朱王比为齐州防御使。

十一月,朱王宣又派部将贺瑰、柳存以及蕃将何怀宝等一万多人袭击曹州,想解除兖州的围困。太祖知道后,从兖州带领军队策马飞奔到钜野南边,追击敌寇并打败他们,敌寇几乎被全部杀尽,活捉了贺瑰、柳存、何怀宝及剩余贼党三千多人。这天下午四时,忽然刮起狂风,沙尘飞腾,太祖说:“这是杀人还不够。”于是下令将所获俘虏全部杀光,狂风才停止。第二天,捆起贺瑰等将领在兖州城下示众,太祖平素知道贺瑰名声,于是放了他,只在兖州城下杀了何怀宝,然后班师。

三年(896)六月,李克用率领蕃族、汉族等军队在斥丘扎营,派他儿子落落领着铁林小儿骑兵三千人逼近洹水。葛从周与他们战斗,大败他们,活捉落落献上。李克用悲痛惊骇,请求重修过去的友好亲善以赎回他儿子,太祖不答应,就将落落押送给罗弘信,杀了他。七天后,太祖军队回来驻扎在阳留以攻伐郓州。

四年(897)正月,太祖率领洹水的军队大举攻伐郓州。十五日,在济水旁边安营扎寨,庞师古命令诸将撤下各种树木搭起桥梁。十九日夜晚,庞师古率领中军先渡过济水,呐喊声震撼郓城,朱王宣听到后,弃城夜逃。葛从周追到中都北面,抓住了朱王宣和他的妻子儿女献上,立即诛杀在汴桥下面。郓州平定。二十三日,太祖进入郓城,任命朱友裕为郓州兵马留后。这时太祖听说朱瑾与史俨儿在丰、沛一带搜括军粮,只留下康怀英据守兖州,太祖因而乘胜派遣葛从周带领大军袭击兖州。康怀英听说郓城失守,接着又有葛从周大军来临,就出城投降。朱瑾、史俨儿便逃奔淮南。兖、海、沂、密等州平定。于是以葛存周任兖州留后。

九月,太祖因为兖、郓等州已经平定,将士们雄猛骁勇,于是大举南征淮南。命令庞师古率领徐、宿、宋、滑等州部队直奔清口,葛从周率领兖、郓、曹、濮等州部队径赴安丰。淮南人派朱瑾领兵抵拒庞师古,朱瑾便决淮水来淹庞师古部队,庞师古于是被淮南人打败,庞师古战死。葛从周行军到濠梁,听说庞师古失败了,也下令回师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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