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与家园地图 万水千山寻路难(2)
长久以来,人们从欧洲到亚洲主要是走陆路。但是当时,土耳其人把连接欧洲与亚洲的桥头堡攻克了,长期切断了欧洲通往东方的陆路交通,于是,那时的首要任务就是在海里找到一条通往印度的通道。当时航海业的巨大进步正是打开海上通道的迫切需求所推动的。人们开始渐渐习惯除了碧海蓝天再不见一物的漫长海上航行,而与那种依靠寻找陆上教堂尖顶或分辨沿岸的犬吠来掌握方向的传统航行方法告别。
古埃及人最远似乎去过希腊的克里特岛,而且,他们那次造访更像是一次被风吹离了航线后的偶遇,而不太像一次精心策划的航海探险。腓尼基人和希腊人尽管也曾做过几次惊天动地的大事,甚至航行到了刚果河和锡利群岛(锡利群岛面积21.5平方公里,处于英国西南部康沃尔半岛以西58公里的海面上,由50多个小岛组成———译者注)那边,可是,这些水手也是宁愿贴着教堂边开一辈子船。即使是在去刚果河和锡利群岛的途中,他们也是见陆必登,为了避免他们的船被风吹到看不见陆地的大海中央,一到夜晚,他们一定要把船拖上岸边的陆地。
尽管中世纪商人的航线遍布地中海、北海和波罗的海,但他们却从不让岸上的山脉在他们的视野里消失超过几天。假如这些商人在大海里迷失了方向,他们就让鸽子帮他们找到最近的陆地。他们总是带着鸽子航行,而鸽子能够飞出抵达陆地的最近的路线。当他们辨不清方向时,他们就放出一只鸽子,然后跟着鸽子飞走的方向,直至看到陆地上的山峰。他们把船泊在最近的港口,再去打听他们到了何方。
在中世纪,即使是一个普通人,他对天空中星星的分布,也比现代人了解得更多。那个时代无法提供现代人所拥有的印刷年历和日历,所以他们不得不掌握这些知识。当时稍有知识的船长都能借助观察星星来识别方位,也能根据北极星和其他星座的方位来制定航线。但在北方,天气常乌云密布,看星星的办法有时就行不通了。如果到13世纪下半叶那件外国发明还没有传入欧洲,欧洲航海还继续它那代价高昂的痛苦历程,完全依靠运气和猜测(后者占了一多半)惶恐前行。
而指南针的起源和发展,至今仍然是一个谜。在这里说的只是一个推测罢了(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由于被西方对东方的传统偏见所影响,作者才出现了错误的认识———译者注)。13世纪上半叶,一个疆域空前广阔的大帝国在欧亚大陆产生了(东起黄海,西至波罗的海,一直到1480年还统治着俄罗斯),一个五短身材、眼睛斜视的蒙古人———成吉思汗就是这个帝国的统治者。当他横穿亚洲中部的茫茫荒漠,前往欧洲寻欢作乐时,手中肯定有一种类似指南针的东西。地中海水手们第一次看到指南针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呢?我们今天很难说得明白,但是,我们可以肯定,地中海的船队很快就在这种被教会称为“魔鬼撒旦亵渎上帝的发明”的带领下,到这个世界的天涯海角去探访去了。 大凡这种带有世界意义的重大发明,其来历都有点模糊不清。当时去过巴基斯坦的雅法或法马古斯塔(塞浦路斯的一个地区———译者注)的人在返回欧洲时可能带回了一个指南针。他是从波斯商人那儿买到手的,而波斯商人则是从一个刚从印度返回的人手中得来的。在港口的啤酒屋里,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对这个被撤旦施了魔法的奇妙小针,人们都想一睹为快。据说,无论你走到什么地方,这小针总能告诉你哪儿朝北。当然,人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可是,不管怎样,很多人还是托朋友下次去东方时也给自己捎一个指南针回来,而且还先预付了定钱,于是,半年之后,这些人自己也有了一个指南针。撒旦的魔力果真灵得很呢!从此,每个人都想有一个指南针,他们急盼大马士革和士麦那(今土耳其西部沿海港口伊兹密尔港———译者注)的商人从东方购回更多的指南针。
于是,威尼斯和热那亚的仪表制造商也考虑制造这玩意儿了。几年之后,这个带玻璃盖的小金属盒就普及了,它也就变作了一件平常的玩意儿了,可没人想到它的存在实在值得大书一笔。关于指南针的来历,就说到这儿吧,还是让它重返它那神秘世界中去吧!
自从第一批威尼斯人在这根灵敏的小针带领下从他们的浅海峡航行到了尼罗河三角洲以来,人类对指南针的认识提高了很多。比如,人们发现它并不总是指向正北,有时向东偏一点,有时向西偏一点———在专业术语上,这种差别就是所指的“磁差”。由于南北磁极与地球南北极不在同一点,而是相差数百英里,这就导致磁差的产生。南磁极在南纬73°,东经156 °的交叉点上。北磁极在加拿大北部的布西亚岛(1831年詹姆士。罗斯爵士首次登上这个岛)(詹姆士。罗斯,英国海军军官,1800—1862,曾在北极和南极洲作过磁力测量———译者注)。
由于磁差的存在,对一个船长来说,仅有罗盘还不够,还得要有航海地图,以便了解世界各地的不同磁差。这就涉及到航海学了,而航海学是门很复杂很高深的学问,绝非寥寥数语就能说明白的。这部作品不是航海手册,我只希望你能知道———指南针传入欧洲是在13世纪和14世纪,航海因它的推动不再依赖侥幸的猜测和痛苦而复杂的计算,而变成了一门有据可循的科学。而这还只是一个开端。
假如你想当一名水手,你就得上一所专业学校,花几年时间学习怎样作这些必要的计算,然后,再经过二三十年的磨练,当你谙熟所有的工具、表格和海图,能够驾驭船员纵横四海之后,你也许会被船主聘为船长。当然,你如果无这样的雄心壮志,你就无需去学这些复杂繁琐的算术,所以,对这一章的简短,请勿介意,我只是谈了一些概况而已。因为航海学几乎完全是一种计算性的科学,所以,直至欧洲人重新发现了三角学,航海理论才有了巨大的突破。
尽管古希腊人曾给这门科学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但是在托勒密(古埃及亚历山大城的著名地理学家)逝世之后,三角学就被视为一门精密而复杂、又过分奢侈的学问,这门不易掌握的科学被人们抛到了一边,渐渐地遗忘了。
然而,印度人和后来北非和西班牙的阿拉伯人并无这样的顾虑,这份没人要的古希腊遗产被他们正大光明地保存了下来,并继续加以发扬光大。“zenith”和“nadir ”这两个阿拉伯语中的专业术语就充分说明,当欧洲学校再次把三角学排进学生的课程表时(大约在13世纪),它已不再是基督教的遗产,而变成了伊斯兰人的财宝。
但此后的300 年里,欧洲人急起直追,迎头赶超,后来居上。虽然他们这时再次懂得了怎样计算角度,如何解决三角形问题,但发觉自己又面临了另一个难题———如何寻找到一个远离地球的固定点,能取代教堂的尖顶来充当参照物。
这个崇高的荣誉戴在了北极星的头上,北极星变成了最值得信赖的航海参照物。因为北极星距离人类那么遥远,所以,它看上去好像就是静止不动的;另外,它很容易辨认出来,一旦迷失了方位,纵然是最笨的捕虾者也能找出北极星的方位来。只要沿着北斗七星最右边两颗星的直线方向去寻找,北极星就会进入人的视野。当然,太阳也是一个不变的参照物,可科学还没有把太阳的运行轨迹测算出来,因此,只有最博学的航海者才有能力求助于太阳。
在人们被迫接受了“地球是扁平的”这一理论的那个年代,很必然,全部的算术都无可奈何地同客观真实相背离。
(早期地球仪的制作过程是这样的:先印刷出狭长的三角形图块,然后将这些图块剪下来,粘贴在木球上。德国最有名的地球仪制作者,是纽伦堡学者琼汉恩斯·肖纳。他在16世纪早期制作的两个地球仪保存至今。以下所展示的三角形图块,是1540年从乔治·哈特曼制作的地球仪上复制下来的样品。) 到16世纪初,终于结束了这种尴尬局面,圆球理论取代了圆盘理论。地理学家也终于得以主持真理,让地理以本来面目示人。首先,地理学家用一个平面(这个平面同连接南北极的中轴线垂直)把地球平均划分成南北两部分,分界线就叫赤道,赤道至南北两极的距离一样长。 接着,他们又把赤道与两极之间均分为90等份,这样,90条平行线(由于地球是圆形的,所以,每一条平行线都是一个圆圈)平均地分布在赤道与两极之间,每条线之间的距离为极点至赤道距离的九十分之一,是69英里长。然后,这些圆圈被地理学家编上了号,从赤道起,直至极点,赤道是0 °,极点是90°。这就是纬度(如图所示)。所以,纬度的确立是地理学一大进步的标志。 不过,即使这样,航海仍然是很危险的。在所有船长都知道计算纬度之前,为了搜集与太阳运行有关的数据,为了把太阳每年每月每天在每一个地点的准确方位记载下来,一代又一代的数学家和航海者倾尽了心血。最终,任何一个较聪明的航海者,只要会读书识字,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判断出自己的位置在北纬几度(赤道以北的纬度称北纬,以南称南纬)或者南纬几度,简而言之,就是他距极点和赤道多远。过去,海船越过赤道到南半球航行很不容易,因为北极星在南半球是看不见的,这样,船就失去了导航的参照物。这一问题最终被科学解决了。
到了16世纪末,航海者就再不必为纬度问题而困惑了。但是,经度问题还悬而未决(你应当知道,经线与纬线垂直)。人类把这个谜团成功地解开又花了两个多世纪。在确定纬度时,科学家们是以南极点和北极点这两个定点为基准的。他们说:“它们是永远固定不变的,这就是人类的‘教堂尖顶’。”
但是,地球既无东极点也无西极点,地轴也不在那个方向。当然,子午线,即穿过两个极点,环绕整个地球南北方向的圆圈,人们能够画出无数个。但是,该把哪一条子午线定为“本初子午线”,作为东西半球的分界线呢?因为有了这条线,水手们就可说:“我现在位于本初子午线以东(或以西)100 英里。”
由于在许多人的传统念中,耶路撒冷作为世界中心是根深蒂固的,他们就要求把穿过耶路撒冷的经线定为本初子午线来划分东西半球,即纵向的“赤道”。但是,这个计划因民族的自尊而破产了,因为,各国都想把本初子午线据为己有,让世界从自己的首都开端。即使在现在,人类自认为自己的胸襟已开阔了很多,但分别把本初子午线定在柏林、巴黎和华盛顿,仍然分别在一些德国、法国和美国的地图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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