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罗乌尔通阿润泉编辑男溥斌煜斌
受业胡世华岫桐仝校
青浦胡履吉理生参订
忠君
爱民
当官功过格
教养
荒政
保甲
○忠君
忠者。尽己之心也。官无论大小。地无论亲疏。各有所职。即各宜自尽乃心。况牧令之官。朝廷以百姓付我。国家以考成望我。何等郑重。言念及此。地方必求安谧。仓库必求充盈。刑罚必求平允。教化必求修明。即曰才有未逮。竭我智力以勉之。即曰势有难为。相其机宜而行之。能尽一分心。即尽一分忠。庶几酬高厚之恩于万一。否则敷衍场面。避过就功。不思处分可免。清夜疚心能免耶。疚心之处。可仰答朝廷耶。古人事君如事天。行一事毌谓天不见而可欺。毋谓君不见而可欺。时时刻刻以此存心。身家之计可轻。久之并功名之念亦可淡。乃至利不能诱。威不能怵。死生荣辱不能夺。见理明。赴义勇。忠而纯者出焉。忠而烈者亦出焉。莫非克尽其心也。人臣大节。彪炳史册。后人取法者。但事事问心。要求无愧。斯可矣。
事迹
格言
△事迹
尹焞字彦明。为讲官。每赴讲前夕。必沐浴更衣。斋居静室。几香再拜。定乃就寝。或问之曰欲以所言动君父。敢不敬乎。又曰。人君其尊如天。所言得入。则天下蒙其福。所言不入。则天下受其祸。敢不敬乎。
宗泽字汝霖。知相州。时太原失守。官两河者。率托故不行。泽曰。食禄而避难不可。即日就道。缮城浚隍。募义勇。抚疮痍。金人不敢犯境。又自奉甚薄。一心王事。穷居时饘粥不继。吟啸自如。晚年俸入稍厚。亦不异畴昔。食不兼味。衣敝不易。常曰。君父方卧薪尝胆。臣子乃安居美食耶。
张方平。平生未尝不衣冠而食。尝暑月。与其壻王巩同饭。命巩解带。公衫帽自如。巩顾见不敢解。公曰。吾自布衣诸生遭遇至此。一饭皆君赐也。重君之赐。敢不敬乎。子自食某之食。虽解衣无害也。
夏忠靖公。与蹇文定公。同饮于所契家。夜归值雪。过禁门。有不欲下车者曰。雪大寒甚。公曰。君子不以冥冥堕行。公之盛德。虽在缘事纳忠。而其本则由于敬慎尔。
赵抃为御史。范镇为谏官。因论公事有隙。熙宁中王安石执政。衔镇。欲害之。一日上问镇于安石曰问赵抃便知其为人。上问抃。抃曰。忠臣也。上曰。卿何知其忠。曰。嘉佑中。仁宗违豫。镇首请立皇嗣以安社稷。非忠臣乎。及退。安石曰。公不与镇有隙乎。抃曰。何敢以私废公。某所以直言者。先国家而后私仇也。安石大惭。陶安字主敬。少敏悟。有大志。博涉经史。太祖命安知黄州。谕曰。善抚苍赤。安奉上命。为之宽赋税。省繁役。勤课士。减刑罚。民皆悦服。复召为学士。迁江西行省。参知政事。无事不尽心竭力以副上命。及卒。上亲撰文致祭。赐谥荫子。子孙俱位至卿佐。
药崧天性朴忠。家贫为郎。尝独直台上。无被枕。止食糟糠。明帝每夜入台辄见崧。问其故甚嘉之。拜南阳太守。
魏知古深州人。官黄门侍郎。时盛夏创玉真观。工程严迫。知古切谏罢之。睿宗嘉其忠。宋璟曰。叔向古遗直。子产古遗爱。兼之者其魏公乎。
柳公权为翰林侍书学士。上见公权书迹爱之。问曰。卿书何能如是之善。对曰。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上默然改容。知其以笔谏也。
黄忠宣公福。在宣德时。一日传上命观戏。对曰。臣性不好戏。又命之围棋。对曰。不能。上曰。何以不能曰幼时父师严。只教读书。不学无益之事。所以不能。上默然。
徐有功为大理时。后尝加刑一人。有功据法廷争不已。后大怒。令拽出斩之。回顾曰。臣虽死。法终不可易。寻免为庶人。其子预选。有司皆曰。徐公之子。可拘以常调乎。张文成为有功赞曰。蹑虎尾而莫惊。触龙鳞而不惧。凤峙鸱枭之内。直以全身。豹变豺狼之间。忠能远害。
杨德干为万年令。高宗朝。有宦官恃宠。放鹞践人禾稼。德干杖之二十。悉拔去鹞头。宦者涕泣袓背以诉帝。帝曰。情知此汉狞。何须犯他百姓。
张庄僖公自束发及盖棺。日以名节砥砺。居官清誉彻遐迩。而忠鲠之概。尤迥绝人羣。入阁后。严分宜以公刚肠嫉恶。将中伤之。而公自律严谨。卒无其隙。
杨继宗典浙江试。得二卷。即具服焚香再拜。同事者诘之。答曰。人臣以得士为功。二子皆奇才也。他日当大魁天下。吾为朝廷得人贺耳。及折卷乃王华李旻也。华辛丑状元。旻甲辰状元。
嘉靖间倭寇苏州。城门闭。避倭者聚哭不得入。同知任环按剑开门。全活数万。前后击败倭。斩俘甚众。寻擢兵备。后赠光禄卿。
程香岩荫贵。四川大竹令。有政声。金川用兵。委办科多跕。程子烈随行。西军失守。贼及科多。程死守数月。贼积薪纵火。程出战。手刃二贼遇害。其子亦不屈死。事闻。赠衔祭葬。荫赉如例。可谓忠孝萃于一门矣。
明卢忠烈公象升寄内书曰。余厯郡守监司。以及治郧抚楚未尝有负君民。不敢私于妻子。家无长物。室鲜冶容。今督旅入关。危苦万端。成败利钝听之天。是非毁誉付之人。顶踵发肤归之君父。惟愿作吾匹者。体吾心。以媳代子。笃其妇规。以母代父。敦其家教。俾二亲怡于堂。四稚习于业。吾愿足矣。他何望焉。又寄子弟书云。古人仕学兼资。吾独驰驱军旅。君恩既重。臣谊安辞。委七尺于行间。违二亲之定省。流氛未靖。艰危备尝。此于忠孝何居也。愿吾子弟。思及父兄。勿事交游。勿图温饱。勿干戈而俎豆。勿弧矢而鼎彝。名须立而戒浮。志欲高而勿妄。殖货矜愚。乃怨尤之咎府。酣歌恒舞。斯造物之僇民。庭以内悃愊无华。门以外谦卑自牧。非惟可久。抑且省愆。凡我子弟。共佩老生之常谈。若我一身。自听彼苍之祸福。按忠烈以督师死戎间。观此二书。而忠孝节义之气凛然矣。
宋按察蒙泉言。某公在明为谏官。尝扶乩问寿数。仙判某年月日当死。届期无恙。后入本朝至卿列。适同僚家扶乩。仙又降。某公叩以所判无验。又判曰。君不死。我奈君何。某公愕然。盖所判正甲申三月十九日也。
△格言
人臣事君。止此一念耳。所以分其念。使不顾君父者。有数端焉。曰身家。曰爵位。曰权势。曰恩怨。曰名誉。身家爵位之念。出于庸人。其坏事犹小。权势之念。多生于奸人。往往关天下国家之利害。而害亦终及于奸人。至于恩怨名誉。虽世之号为君子者。亦多不免。唐宋以来。朋党之祸是也。唯忠则尽其心而无欺。无欺则至诚。至诚则可以感天地。动鬼神。尚有数端之私得而间之哉。
忘身总论曰。夫忘身何关于为善也。不知居官经世。大是非大利害处。往往关着性命。平日虽能持经守正。到此时嗫嚅依违。杀人以媚人者有之。否则模棱首鼠。败坏国事者有之。古来干事豪杰。成大功名。大人品。俱从真金百炼。万死一生中来。而后国家始受其用。如郭令公之单骑见敌。李临淮之置刀鞾中。韩蕲王之十指存四。刘顺昌之积薪待尽。彼出入万军中。矢石交下。神气不动。默然制胜。岂易易哉。盖此身已早寘为国家有矣。又如徐有功。狄梁公。俱陷大辟。裴晋公韩魏公。委身剑侠。然卒以不死。勋满天地。名悬日月。彼固于此舍得尽。而后大用随之耳。至如王衍殷浩崔司徒等。其始也亦自负壁立万仞。衒声四海。然见草而悦。见狼而战。羊之质故在也。一遇事变。则嘶声丧胆。一筹不展。为天下笑。故须于此处急宜打得清净。即不幸而为岳武穆文丞相之死。视韩侂冑贾似道何如哉。人孰无死。哥舒翰萧至忠王涯贾餗辈。奄奄趋附。图保首领。而当其大限到时。玉石无遗。早知如是。何不烈烈轰轰。顶天立地。做将去乎。于此学得。方是真学。于此舍得。方成真舍。进之则一丝不挂。无名无功。道德作用。应念而满矣。
何苍玉曰。忠是诚心。良是善念。人之所以为人。在此二字。不忠不良。则有人之名。无人之实。在生业与禽兽无异。死后焉有不堕入畜道耶。今人亦知忠良是好事。而到底不肯力为者。只因看得果报虚无。鬼神渺茫耳。不知此是自家性命事。即无果报鬼神。亦当时时存养省察。不敢少懈。况鬼神昭察。果报森然。有厯厯不爽者乎。夫忠良是载福的根本。减去一分忠良。即少却一分福泽。故斲削之至。往往有富贵胎元。竟至易为贫穷躯壳者。岂不可惜。
苍玉又曰。人之成名甚难。损名甚易。往往文人学士。一旦遭诬。终身沦陷。良可痛也。至于忠孝节义。尤世所难。见闻者。正当表扬宣着。以彰潜德。而后生小子。偏好求全责备。讥谈无忌。地狱之设。非为是人而谁为耶。
潘仲谋曰。人生天地父母之外。君恩最大。无论平时践土食毛。莫非皇恩。当胶庠造就。以至厯官受爵。显及祖宗。荣施三党。或待以腹心。隆以司牧。不过欲得养士报耳。人非草木。孰不动心。若身受国恩。惟知自顾身家。问心何忍。然臣道不一。为宰辅。则以格心佐治为忠。为言官则以谏诤匡弼为忠。为刑官则以执法平允为忠。为有司。则以爱民勤职为忠。为武臣。则以宣力靖乱为忠。当荐举。司文柄。则以为国得人为忠。事难枚举。务期真实对君。举动一念。全不为自己身家起见。不避豪强。不狥情面。不惜功名。并不求忠直声誉。或委曲济事而非阿附。或执法不回而非矫激。只要实有益于国计民生。且视吾君真是为尧为舜之君。不敢萌悠忽念。如是。始可以报君恩。至于大节不夺。见危授命者。代不乏人。如关壮缪。张睢阳。岳武穆。文文山。于忠肃。杨椒山者。其尤着也。运际坎坷。抱恨千载。固为臣子者所不忍言。亦不过了得臣子本分内事。然撑万古之纲常。存两间之正气。又不仅食人之禄。死人之事云尔也。
○爱民
父母之于子也。多方保护。训诲成全。甚至虑及细微。计及长久。如此故谓之爱。夫官即民之父母也。百姓望我保护。求我成全。事事与家庭无异。稍存隔膜之见。民已受苦不堪矣。膺民社者。不必广求施济。但询其利害所在。害民之事。能宽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利民之事。早兴一日。则民多一日之安。委曲以行吾术。恳切以尽吾心。视黎元之众。皆吾孩提。四境之远。犹吾一室。斯爱民如子。一切善政。自能次第举行。而造福为靡涯矣。
事迹
格言
△事迹
唐太宗营造宫室。征讨四出。民力寖竭。张文瓘谏曰。王者养民。逸则富以康。劳则怨以叛。秦汉广事四彝。创建宫室。二世土崩。武帝末年。户口减半。民罔常怀。怀于有德。无使劳而生怨。帝善其言。卒为罢役。夫恤民不在临事。苟能念念不忘。则随时调剂。一言可以造无穷之福。慎勿曰我闲曹也。冷局也。小官也。而竟置之于不问也。
任昉义兴守。岁荒以月俸治粥。活饥者。禁民产子不举。有孕者助其资。全活数千家。
韩愈为潮州剌史。州人以男女为隶。过期不赎。则没入之。愈悉计其佣。得赎所没归之父母者。七百余人。奏请于朝。遂着为令。
柳宗元为柳州刺史。惟务德化。先是以男女质钱。约子本相当。则没为奴婢。柳宗元与民设法。悉令赎归。衡湘以南。民皆怀其德。
韦温为陕虢观察使。民当输租而麦未熟。吏白督之。温曰。使民货田穗以供赋可乎。为缓期而赋办。
顾云程。由淳安调嘉兴。岁大稔。谷贱不售。故事征赋以十月始。云程缓至岁尽犹不征。部使者恠之。次年正月。云程集耆老问曰。谷价视冬时几何。曰石益一镮矣。云程曰。若是趣完赋。耆老曰诺。五日而入四万金。部使者大惊曰。他邑征三阅月未上。公何以得此于民哉。
天顺中朝廷好宝玩。内侍言。宣德朝遣三保下西洋。获宝无算。上命内侍至兵部查西洋水程。尚书项忠令吏检故牒。时刘大夏为郎中。先检得匿之。吏检三日不得。被笞。刘终不言。事遂寝。后项呼刘诘之。刘曰。三保下西洋。劳军役民。死者万计。纵得珍玩何益。案虽在。亦当毁之以灭其迹。公尚欲追究有无耶。项闻言降位逊谢。指其座曰。公阴德不细。此位不久属公矣。刘果为尚书。
蔡君谟守福州。上元日令民家点灯七盏。陈烈作大灯题诗其上曰。富家一盏灯。太仓一粒粟。贫家一盏灯。抠却心头肉。风流太守知不知。犹憾笙歌无妙曲。王济为龙溪主簿。时调福建输鹤翎为箭羽。鹤非常有之物。有司督责尤急。一羽至值数百钱。民甚苦之。济取鹅翎代输。驿奏其状。诏可之。敕旁郡并如济遵行。汀州银冶构讼十年不决。逮狱数百人。使济往鞫。七日尽得其情。坐仅数人。余皆释之。后官至安抚使。子孝杰亦贵。
王恕巡抚云南。不挈僮仆。惟行灶一。竹食箩一。日给乳豆二块。菜一朿。悬示云。欲携家僮随行。恐致子民嗟怨。是以不恤衰老。单身自来。意在洁己奉公。岂肯纵人坏事。人皆录其辞。焚香礼之。
本朝钱邑令芮公讳复传。爱民如子。不利于民者。必去之而后快。尝谓邻邑某公曰。为官固贵急公。亦须积些阴德留与子孙。以某公酷虐其下。特有感言之耳。某公答曰。那里顾得子孙。我只图自己受用。未几芮公以廉节厯升浙省宪副。某公为抚军所劾。罢任而去。
宋郑清臣为槐里令。虐使小民。民甚衔怨。后移任归。合邑之民。遮道唾骂。清臣以部民侮辱官长上闻。真宗曰。为政在得民。民心如是。尔政可知。贬其官。此皆轻蔑天民之报也。
宋王安石欲开黄河。并修河堤二百里。范子渊迎其意。自表荐往。数年间糜费钱粮百万。溺死者一千余人。竟无成功。廷议论罪。以为更浮于鲧。贬死峡州。
钱塘稽先生某。尝谓新贵者曰。公己作人中龙矣。愿为行雨龙。无作毒龙扰害人世。旨哉斯言。真地狱中救苦咒也。服官者肯各书一通贴于座右。则触目警心。自无虐下取功之事矣。
△格言
夫爱民之道。必先除弊以悦民心。然后兴利以造民福。盖除弊以解悬。民心即喜。兴利便须用民财。劳民力。非得其心。则民将生怨。故二者当有先后。然非真知利弊之详确。则是非混淆。吾以为利而兴之。而不知其为害。以为害而除之。而不知其为利。或兴除之际。未得其法。则弊随生而害又起。故又在于广询博访。取决贤智。不专一己之见。而求通舆论之公。古人所谓合人情。宜土俗。而不失先王之意。然后兴除得当。而德泽及于民矣。
急公奉上之事。捉民当官夫。征徭差役。虽小民分所宜然。但亦须顾其力量何如。若不计闾阎疾苦。硬差强派。民力有限。其何以堪。即云当官亦有工食。不知呼唤之初。即有分规。发银之际。又有扣克。民之所拜惠者。不及数之半也。为民上者。必须体恤物情。深自裁制。不然。几点银朱。费却许多血汗。一张牌面。剥却无限脂膏矣。
居官全活者。有有形之全活。有无形之全活。有形者巳然也。当其颠困欲毙。鹄面鸠形。起沟中之瘠。而予之生全。其为德诚大。然能视民如伤。先事区处。不致颠顿危急。尤为妙手。盖凡饥寒流离。救之未然。则生理不失。力半而功倍。教化亦然。止恶未萌。则不至刑辟。俗美而民安矣。
天非私富一人。盖托以众贫者。天非私贵一人。盖托以众贱者。贫贱人食力营产。自家血汗。自家消受。天之鉴察反宽。富贵人担爵食禄。万民血汗。一人消受。天之督过更重。
当官处事。务合人情。忠恕违道不远。未有舍此六字。而能有济于民者。尝思有恩以及人。而以方便为上。如差科之行既不能免。则就其间求所以便民省力者。不使骚扰重为民害。其益多矣。
陶文僖公曰。吾辈一列仕籍。即念念济人。尚不能免罪。况敢漫不加意乎。忆吾往昔奉差赴越。往返数千里。水路陆路。所用夫役不知凡几。念兹小民。皆人子也。或当暑月蒸汗淋漓。或值寒天冲霜冒雪。由是而染病道路。委填沟壑者。何可胜数。此等罪孽。皆由我造。如释氏果报之说不诬。能无惕然于心乎。
王梅溪十朋守泉州。宴邑宰。有诗云。九重天子爱民深。令尹宜怀恻隐心。今日黄堂一杯酒。使君端为庶民斟。真西山守长沙。宴十二邑宰于湘亭。有诗云。从来官吏与斯民。本是同胞一体亲。既以膏脂供尔禄。须知痛痒切吾身。此邦素号唐朝古。我辈当如汉吏循。今日湘亭一杯酒。更烦散作十分春。一时听者悚然。二公真贤郡守哉。
学治臆说云。治无成局。以为治者为准。能以爱人之实心。发为爱人之实政。则生人而当。谓之仁。杀人而当。亦谓之仁。不然。姑息者养奸。刚愎者任性。邀誉者势必徇人。引嫌者惟知有我。意之不诚。治于何有。若心地先未光明。则治术总归涂饰。有假爱人之名。而滋厉民之弊者。恶在其为民父母也。故治以实心为要。尤以清心为本。
又曰。先儒有言一命之士。苟留心于爱物。于物必有所济。身为牧令。尤当时存此念。设遇地方公事。不得不资于民力。若不严察吏役。或又从而假公济私。扰累何堪。故欲资民力。必先为民惜力。不惟弭怨。亦可问心。
又曰。如之何而可不得罪于羣黎百姓。曰诚而已矣。三代直道之风。今犹古也。为治有体。焉得人人而悦之。一有沽名邀誉之私。其奉我以虚名虚誉者。即导我以偏好偏恶。而便民之事亦且病民。惟出之以诚求。尽吾心焉。有隐受吾庇者。虽奸胥蠹役讼师地棍之类。谤声交作不足恤也。
爱民之实。发于至诚。则才识胆。皆因之而生。仓卒之际。一语而可以格天。可以造福。惟其诚也。乾隆五十余年春巡畿甸。突有邨民犯跸。手携兵器为扈从侍卫所格。立被执。诘之曰直隶人。纯庙震怒曰。朕每年春秋两巡。累及近畿。百姓固应怨我。然两次所免钱粮。积数十年计之。亦不为少。竟不足以生其感乎。是殆有主之者矣。时总督方恪敏公观承。已于卡伦门外接驾。一闻此事。飞骑追上。而乘舆已前行。公疾趋伏道旁。大声呼曰。臣方观承奏明。此人是保定村中一疯子也。上闻稍回顾。而乘舆已入宫门。甫降舆。即传军机大臣入对。上曰。顷犯跸之人。据方观承奏是一疯子。不知究竟如何。军机大臣碰头奏曰。方观承久于直隶。据所奏是疯子。自然不错。上曰既系如此。即交尔等会同刑部严讯。作疯子办理亦可。军机大臣碰头谢出。即日在行帐中定案。当是时众情危惧。不知此案将如何株连。乃以恪敏公词组回天。其事骤解。如浮云之过太虚。真所谓仁人之言。其利溥哉。今恪敏公之子勤襄公维甸。亦继武为直隶总督。国恩家庆。其原有自来矣。此事蒋砺堂节相。曾向梁中丞章巨述之。并云恪敏在直隶功德甚盛。此其逸事。行状墓志。所不载。我辈宜笔之于书也。
○当官功过格
序
事迹
格言
当官功过格
△序
马惠我先生当官功过格序
太微仙君功过格。莲池大师取而增定之曰自知录流传久矣。自卿相以及编氓。皆可奉为蓍蔡者。友人又贻我当官功过格。予览未竟而惊起曰。当官之重如此哉。一笔而判生死。一言而召灾祥。一念而分寒暖。行一善。胜寻常人百千万亿善。行一恶。胜寻常人百千万亿恶。正所谓高原之水。天下之大利大害也。德易以滋。忍亦易以滋。每见天资刻薄之人。风霆在手。横逞胷臆。又见勉强好善之人。云霄得意。顿换肺肠。嗟乎。富贵功名为时有几。一朝失足。便堕泥犁。莫谓进贤冠皆福报也。以之种德。则进贤即九品莲台之阶级。以之酿恶。则进贤即三涂苦趣之津梁。语云。当官若不行方便。如入宝山空手回。不趁当官时。鬯宏深之愿力。开普渡之慈航。更待何时哉。盍取此功过格。悬之座隅。宦海茫茫。紧操篙舵。浮尘碌碌。痛下针锥。止期利民济物。安问升铨陟谏。朱幡皁葢。何时不可默质神明。青琐黄堂。是处皆堪猛提性命。上报君父。下泽子孙。隐忏諐尤。显消怨詈。皆在此格中矣。则谓功过格。即人鬼关可也。即黑白业可也。排衙人散之后。讼庭花落。鹤署风清。一静间。今日所为。功耶。过耶。当懔懔有照胆镜临之。
△当官功过格。
纪功凡五十九条。此阴司之纪功。较上司之纪功。效验更神。催征有法。劝谕乐输清楚。完欠多少。恩威并用。不烦敲扑而钱粮毕办。算百功。
审编里役。差遣均平。使合县受福。算百功。
清核地亩钱粮。井井有条。使吏胥保歇不得欺隐。致累小民。算百功。
遇大灾大荒。能早勘早申。力请蠲赈。设法救活多命。算千功。
遇兵盗窃发。能豫为防范。力加捍御。免百姓被难。算千功。
力行保甲。亲编亲查。不扰民而盗自弭。邪教奸宄自息。算百功。
较准大小法马。严加防范稽查。使吏胥不得出轻入重。算百功。
设法征解。缓急有叙。不苦粮书保长。不累赍解员役。算百功。
遇残苦地方。能申请减赋停征。算千功。
惜福俭用。无累地方。且使侈俗还淳。算百功。上司能裁减供应者。倍算。劾告府州县贪酷正官一人。算千功。府佐算六百功。县佐算三百功。
能禁戢势宦豪奴。使不敢凌虐小民者。算百功。
出冤枉死罪一人。算百功。军罪算五十功。徒罪五年者算二十功。三年者算十五功。二年者算十功。一年者算五功减罪者减半算。
祈祷竭诚有应。免水旱疾疫之灾算百功。
严禁佐贰不得擅系犯人。算百功。
热审寒审多放轻罪。算百功。
遇大寒大暑大风大雪。钱粮停比。词状停审。一次算十功。
惩治讼师扛证。不得刁唆构衅。保人身家。一人算十功。人命立时亲验。假者坐诬。真者随即亲审。或故或误。为首为从。分别定罪。不致游移干连。一命算十功。
缢死投水服毒死。审非真正威逼。情可痛恨者。不加重罪。以长轻生之习。亦不断给葬埋。以长刁风。一事算十功。
词状少准一日算三功。妇女非关紧要即为抹去。一名算一功。
人犯投到即审不烦守候。一词算一功。
耐烦受诉。使两造各尽其情。一事算二功。
不嗔越诉。只平平照常理断。一事算五功。
听审不受嘱托。一事算一功。
重惩诬告。以息刁讼。一事算二功。
重治不孝。一人算十功。重治叛奴。一人算十功。重治访行赌行打行。一人算十功。
听讼得平。一事算一功。能诲诱顽民。平其忿心。使息争省讼。算十功。
用刑有方。老幼醉病。及妇女非犯奸不打。尊长告卑幼。百姓告衙役。虽失实弗打。已桚已夹。要枷弗打。一人算一功。
不偏护原告。算一功。不喜奉承迎合之言。算一功。
不时错枉。片念拨转。不吝改过。算十功。
事到据理直断。及到别衙门随其展辩。不以成心怒翻案。一事算五功。
供招自为检点。不容吏胥上下其手。一事算一功。
审无重情。免供逐出一事算一功。
追赃有法。禁攀害亲友以保无辜。以赃之多寡算功。能为开豁者。五两算一功。出己财代完者倍算。
和合婚姻。一事算十功。
亲讲乡约。劝惩有方。一日算十功。
劝戒同僚行善止恶。以事之大小算功。劝戒上司倍算。盗贼拿到即审。务得真情真赃。不许捕役私拷。不委衙官混供。不许扳累无辜。不专靠极刑招承。无枉无纵。一次算十功。
严戢捕役牢囚。飞诈良善。算十功。
重犯无家属者。照例申请囚米。一人算一功。例有不合。自为设处。一人算三功。
严禁狱卒牢头。勿肆凌虐。使囚得安守。一人算一功。
牢瘟缠染。命狱官狱卒。扫除积秽。多燃苍术。盛凉水。冬天给草荐姜汤。使囚得方便。一人算一功。
犯无重情。及赃罪易完者。容保在外。勿轻送狱。热审冷审。年终放出轻犯。一人算一功。
禁恶俗。如淹女。火葬。宰牛。酒肆。掠卖。打鸟。等类。一日算十功。
给发役从工食。养济口粮如期。并禁吏胥克减。一次算十功。
考较公明。不阻抑孤寒。一名算一功。
开报生员优劣。采访的确。使人知劝惩。一名算二十功。
用物照价平买。不倚官势亏民。每物算一功。赈济得实。十人一功。
瘟疫疟痢。盛行。开局施药。一人算一功。垂死而得生者。算十功。葬一死人。算三功。
收养孤老。一人算十功。劝其亲戚收养者。倍算。禁止民俗妄费。省十两算一功。
役使地方人。及衙门人。概从宽厚。一人算一功。
远来人役。早发回文。一日算一功。
接文士下僚。有礼无慢。一人算一功。
下僚非得罪地方。不轻加责逐。一人算十功。
修葺学宫。启圣。及乡贤名宦祠。神庙。佛殿。仓房。狱舍。桥路。费十两算一功。劝人乐助者同算。
表章先贤。旌举贞孝。一事算十功。
故旧经过地方。厚待加礼。一人算十功。若患难死丧而加抚恤者倍算。同僚下司身故。失位而家贫者。助一两算一功。劝人共助者同算。
祭祀诚敬。一次算十功。
纪过凡三十七条。此阴司之纪过。较上司之纪过。利害更大。催征无法。任书吏欺隐。保歇包侵。不能清楚。乱拿乱责。追呼愈急。完欠愈淆。合县不安。算千过。
擅自加派增粮。使小民永受赔累。算千过。
地方利病。明知应兴应厘。不肯出身担任。推卸后官。图便一时。罔计永久。算千过。
点役不公。任吏胥作弊。合县不服。算百过。
保约奉行不善。轻委衙官。反致骚扰。算百过。
风土异宜。时势异尚。不虚心参酌。强不知以为知。见一偏而不见全局。算百过。
遇灾荒不早申请。使民心弗安。上泽不究。算千过。
劝地方好义。救荒。积谷。练兵等事。不虚公详慎。偏听率性。苛派不堪。算千过。
纵护衙门人。使小民含怨。算百过。
听信左右指拨害人。算百过。
滥准词状。一词算一过。
多问罪赎。以肥私橐。以媚上司。一罪算十过。
借地方公事为名。滥罚者。一两算一过。
受人嘱托。枉善良者。小事算十过。大事算百过。受人嘱托。故纵应罪者。一人算一过。纵真命者。一人算百过。纵大盗及豪强奸蠹者。一人算百过。若受赃而故纵者倍算。
考试不公。使孤寒不得上进。一名算十过。
开报生员优劣不确。使劝惩无益。士习日漓。算百过。
好长夜饮酒。登山玩水。耗费人财。累地方下役守候。一次算十过。
祭祀不尽诚。一次算三过。水旱不早祈祷。及祈祷不尽诚。惟以虚文塞责。算百过。
好为奢侈。伤财害民。阴坏风俗。一事算十过。
罪招本有生路。不开一线。只求上司不驳者。一事算二十过。
上司怒人。明知其枉。不敢辩救。一事算二十过。
事关前任及别衙门事。明知其枉。而泥成案。徇体面。不与开招者。一事算三十过。
获盗不即亲审。得其真情真□。□黠盗漏网。扳累良民算百过。
纵奸捕借盗指赃诈害良善。一事算五十过。
人命不即检验伤正定案。致招情出入拖累多人。一事算十过。如审非真命。而轻易发检。使死者不得全尸。生者多般受累。一事算五十过。
服毒投水悬梁。图赖人命。审无威逼。辄断葬埋。以长轻生之习。一人算十过。
不禁溺女宰牛赌博。一日算十过。
慢文士。慢下僚。一次算一过。用刑不当。以多寡算过。罪不致死而杖毙者。一命算百过。
纵刑杖人。打下腿湾。任他索诈。一日算十过。
事不即决。淹禁停留。使讼中生讼。破人身家。一事算十过。
听审人犯已齐。因懒惰饮宴。轻为更期。累众候费烦苦者。一事算一过。
宠任衙门人。使诈骗人财。一人算一过。
开报贤否失当。随官之大小。人之善恶。算一过。
纵容左道惑众。及聚众赛会。不行严禁者。算百过。
门禁不严。致家人通同衙役作弊。一日算十过。
沽名干誉不顾前官者。算十过。
出入行牌不信。使官役守候劳苦。供应耗费者。一次算十过。
△事迹
袁黄遇云谷禅师。授以功过格。发愿行三千善。及成进士。授宝坻知县。夜梦神人告曰居官行善。极易极大。即如钱粮一节。若肯请减。其善岂有涯耶。袁悟。因力请上台。查其侵牟飞诡。减至大半。邑人咸颂德焉。其后擢升比部。子俨亦成进士。
赵康靖公概。居恒置一瓶。及黑白二豆于案间。起一善念。投一白豆于瓶。起一恶念。投一黑豆于瓶。初则黑豆甚多。既而渐少。久而善恶二念俱忘。瓶豆亦置而不用。后入相。
徐文靖公。学康靖公所为。以二瓶贮黄黑豆。每举一善念。道一善言。行一善事。投一黄豆。不善者以黑豆投之。终身如是。虽贵不辍。
会稽陶石篑先生。其祖父皆行功过格。每日置一空格于榻前。临卧时逐事稽查。善者画一圈。不善者画一乂。月终总较一月功过。年终总较一年功过。对神前证盟。两世力行不怠。后生石篑中会元。文誉重天下。子孙科甲。至今不绝。
陆聚冈先生南阳。平生力行功过格。其法髣髴与陶同。后以贡为县尹。享大耋。子完学登进士。官兵部尚书。四世皆封一品。
武林钱养庶。初参莲池大师。师以太上感应篇授之曰此吾儒安身立命之学也。钱自此矢心奉行。公交车宦辙。必携带敬奉。风波盗贼中。辄着灵应。官至按察副使。
常熟蒋春圃公。家虽富饶。而一生勤俭如寒士。见有劝善书文。必令子孙钞录。亦不吝钱财。盖天性纯粹人也。其子孙亦祖武克绳。敦善不懈。如玉厯感应戒杀放生等书。积年钞刊。送传无数。生孙蒋棻。登科。曾孙蒋伊。康熙癸丑登科。蒋陈锡。乙丑登科。蒋廷锡。癸未登科。位至大学士。蒋涟蒋浻。己丑同科。蒋溥。雍正庚戌科。亦位至中堂。蒋栏蒋楷。丙午同科。蒋■〈木鼎〉乾隆辛未登科。遵信善书。其科甲显贵连绵若此。
△格言
蒋文清云。欲以虚假之善。盖真实之恶。人可欺。天其可欺乎。善机不可不充。恶机不可不绝。
许鲁斋诗曰。万般补养皆为伪。只有操心是要规。人心皆有所安有所不安。安者义理也。不安者人欲也。然私意胜而不能自克。则以不安者为安矣。又云。无欲如至清之水。秋毫必见。有欲如至浊之水。虽山岳之大。亦莫能鉴矣。
参知政事郑清之字德源。拟作感应篇赞。踰年未果。忽得目眚甚异。乃斋心研思。日裁数章。疾遂已。赞成为表以进曰。窃观大易一书。包罗天地万物之变。而自始至终。称必者仅四语。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曰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曰小人勿用。必乱邦也。曰阴疑于阳必战。阳则为善为君子。阴则为不善为小人。自古及今。天下治乱不一端。人物贤否不一律。而所以为治乱贤否之分者。善恶而已。至于善积而庆锺。恶稔而殃集。感召之机。随触而应。施报之迹。以类而从。则曰非我也。天也。夫亏盈益谦。消息之理也。天非有所厚薄而增损焉。栽培倾覆。逆顺之势也。天非有所好恶而予夺焉。视听明威。非早暮督察之也。吉凶影响。非祸福惊动之也。行之于己。则効着于物。过萌于心。则咎形于事。此作而彼应。有不期然而然。易之所谓必者。盖善恶报应之际。断乎其不可易。此感应篇之所由作乎。理宗御书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二语。冠诸篇首。赐禁钱百万。助工墨费。后清之封魏郡王。谥忠定。
枚乘曰。磨礲砥砺。不见其损。有时而尽。种树畜养。不见其益。有时而大。积德累行。不知其善。有时而用。弃义背理。不知其恶。有时而亡。
吾乃署神。大凡有一地即有一神。家有家神。官署则有署神。世传廨神是也。掌廨中善恶。一月一更。新者到。旧神将一月事奏报上帝。故宦海茫茫无定。盖作事善与不善。冥中已为权衡也。善贵无心。恶诛有意。此先世例文。今人心日坏。东岳奏明。以诛不胜诛。量宽使予自新。故请无心之恶不罪。有意行善记功。若仍恶多善少。不修己德。徒邀人誉。以及口是心非。损人妬嫉。种种诈为者夺算。付畜道轮回。万劫不减。慎之。
○教养
粤稽古盛时。刑以弼教。政在养民。教养二字。诚治民之全策。州县为亲民之官。此二字亟应讲求。不可以为迂阔而置之也。教有二道焉。庠序横经。齐民读法。欢欣鼓舞。使斯民知吾教之宽。宽则易从。禁止讼端。防闲恶习。约法明文。使斯民知吾教之严。严则不敢越。养亦有二道焉。劝课农桑。招徕商贾。所以开其源也。源开则瘠土亦可充饶。杜绝奢靡。整备积蓄。所以节其流也。流节则荒歉不能为害。二者相辅而行。皆有不容偏废之势。窃以为教养之法。固应遵循。然必有实心而后有实政。否则奉行故事。习为虚文。于百姓毫无利益也。试观汉唐以来循吏。皆有诚意恳挚之处。贯乎其中。故史册偶载其一二事。令人感激流涕。何也。其教养之心。发于真实。则随时随事。皆成善政。后之览者。其亦仰体古人。俯视赤子。则勃然有动于中。而不能已矣。
事迹
格言
附丁丽生先生劝戒各十歌
附原刻孝弟引言并序
△事迹
韩延寿守颖州。承赵广汉苛察后。欲以礼让化民。乃厯召郡长老。设酒具食。问疾苦。为陈和睦亲爱。消除怨咎之路。令学校官率诸生行婚丧礼。一郡化之。及为左冯翊。出行县。至高陵。民有昆弟相与讼田。延寿大伤之曰幸得备位。为郡表率。不能宣明教化。至令民有骨肉争讼。咎在冯翊。因闭阁思过。于是讼者自悔。愿以田相让。终死不敢复争。延寿恩信周徧二十四县。世称良吏。
陈留仇香为蒲亭长。民陈元母诉元不孝。香至其家。为陈人伦孝行。授孝经使读之。元深自感悟。到母床前谢罪。母子相向泣卒为孝子。考城令。王奂谓之曰。不罚而化之。得无少鹰鹯之志耶。香曰鹰鹯不若鸾凤。黄霸为颖川太守。力行教化。户口岁增。治为天下第一。宣帝征为京兆尹。制曰。太守霸治民。道不拾遗。狱无重囚。赐爵关内侯。黄金百斤。后拜丞相。
鲁恭拜中牟令。教化大行。吏人怀服。郡国大蝗。惟中牟不入。河南尹袁安闻之。使掾视焉。恭随行田间。与坐桑下。有雉止其傍。儿狎之。不捕也。问何故曰雉方得雏。掾谓恭曰。府君欲察政迹。今蝗不入境。一异也。雉不惧人。二异也。童子不攫生。三异也。还报。尹大嘉之。上书言状。帝征为侍御史。迁侍中。再迁光禄勋。选举清平。京师贵戚。莫能枉其正。久之为司徒。卒年八十一。弟丕亦郡守有声。迁侍中。再为国三老云。
陈实平心率物。尝有盗入止梁上。实夜起整冠。呼子孙训之曰。人不可不自勉。不善者未必本恶。皆由习坏取咎。梁上君子是矣。盗大惊。投地请罪。实复徐谕之。遗绢二匹。令其省改。自此一邑。盗风顿改。
王丹京兆人。好施周急。每岁农时。辄载酒殽于田间。候勤者劳之。其懒惰者耻不与。皆兼功自励。邑聚相率以致殷富。其浮荡废业者。辄晓其父兄黜责之。有遭丧忧者。待丹为办。乡里以为常。行之十余年。其化大洽。风俗以笃。以邓禹荐。为太子太傅。
张堪拜渔阳太守。视事八年。劝民耕种以致殷富。百姓歌曰。桑无附枝。麦穗两歧。张君为政。乐不可支。
阎宪字孟度。为绵竹令。一男子夜行。得遗锦若干匹。求其主还之曰县有明君。何敢相犯。
北魏房景伯为清河太守。贝邱妇人列其子不孝。景伯母崔氏。召其母与之对榻共食。使其子侍立堂下。观景伯共食。未旬日悔过求还。崔氏曰。此虽面惭。其心未也。且置之。凡二十余日。其子叩头流血。母涕泣求还。卒以孝闻。
许逊字子敬。许昌人。少尝从猎。射鹿子。子堕。鹿母犹顾舐之。未竟而毙。因感悟。即折弃弓矢。刻意为学。博明经史。徙居逍遥山。乡党化其孝友。交游服其德义。尝有售铁灯檠者。因夜燃灯。见其漆剥处。视之乃金也。访其主还之。起为旌阳令。诚吏胥。去贪鄙。除烦细。脱囚絷。悉开喻以道。吏民悦服。咸愿自新。其听讼必教以忠孝慈仁。又择秀民之有德望者。与耆老之可语者。委之劝率。故争竞日销。又活流民数万计。邻邑归者如市。启行之日。送者蔽野。有至千里始还者。有随至其宅。愿服役而不返者。乃于宅东隙地。结茅以居。多改氏族。以许君之姓。故号许家营焉。
梁彦光为相州剌史。州自齐亡后。衣冠士人。多迁关内。惟技巧商贩。及乐户之家。移实州郭。由是人情险诐。妄起风谣。彦光欲革其弊。乃用秩俸。招致山东大儒。每乡立学。非圣哲之书不得教授。常以季月召集之。亲临策试。有勤学异等。聪令有闻者。升堂。设馔。其余坐廊下。有好争讼堕业无成者。坐之庭中。设以草具。及举行宾贡礼。于郭外祖道。并以财物资之。于是人皆克励。风俗大改。有滏阳人焦通。性酗酒。事亲礼阙。为从弟所讼。彦光弗之罪。将至州学。令观孔子庙中韩伯愈母杖不痛。哀母力衰悲泣之像。通遂感悟。悲愧若无容者。彦光训喻而遣之。后改过励行。卒为善士。吏人感悦。畧无争讼。
张全义唐人。治东都。出见田畴美者。辄下马与僚佐共观之。召田主劳以酒食。有蚕麦善收者。或亲至其家。悉呼老幼赐以茶彩衣物。民间言张公不喜声伎。见之未尝笑。独见佳麦良茧则笑耳。有田荒芜者。则集众杖之。或诉以乏人牛。乃召其邻里。责使助之。由是比户丰实。称富庶焉。
许荆桂阳守。有兄弟争财互讼者。荆叹曰。荷国重任。而教化不行。咎在太守。遣吏上书陈状。兄弟感泣。各求受罚。一郡化之。率归礼让。
真宗时。农器有税。吕夷简知滨州。以河北边境。徭赋繁重。当劝民力田。请除农税。帝曰。务穑劝农。古之道也。岂独河北哉。诏诸路并除之。时王旦为首相。王曾由三元致位中书舍人。德望隆重。尝与旦论人物。旦曰。有知州吕夷简。当与舍人共相。时王曾颇自负。不甚以为然。问其故。旦曰。尝观其请除农税一书。委曲周浃。存心天下。真宰相器也。后夷简知开封府。严肃有声。真宗识姓名于屏风。将大任之。未果。帝崩。刘太后临朝。遂擢居参政。寻平章事。果与王曾并相。凡执政二十年。
吕思诚官景州。李氏愬其弟匿羊。思诚叱之退。有王青者兄弟友爱。思诚造其家。取酒劝酬。欢其骨肉李之兄弟各悔过。析居二十年。复还同爨。
曾泉谪典史。莅任善教养。兴学校。督农事。稽女工。贫窘无牛具者。贷与耕种。无木棉者。借与纺绩。时厯乡村。察其勤惰。又率民垦荒田。以积麦谷。树材木以备营造。通商贾以完逋税。官有储积。民无科扰。厯任三年。家给人足。
张需佐勋州。州有水渠淤塞。近渠之田。废而不耕者数十年。需甫至任。太守偶言及此。需即往视。言于太守曰。得人若干。疏之三日。即可成功。守讶以为妄。需请聚人得其数。亲督其工。三日渠果通。太守大惊。以为神助。后为霸州守。见民游食者多。每里置一簿列其居。每居各报男女大小口数。出示晓谕。派其合种粟麦桑枣之数。与畜养豚鸡之数。稍暇即下乡。取其户簿验之。缺者有罚。盈者有赏。于是民皆勤力。无敢偷惰。行之三年。生息富庶。两州之民。皆祠祀焉。
诸城刘弢子棨。文正公之父也。年十一补诸生。康熙乙丑进士。出知长沙县。迁宁羌州。关中大饥。刘请于监司。假厅仓粟以活州民。宁羌民故贫。多逋税。遂听民便。蜜栗笋蕨。悉充税。而自卖家中田代之输。下车之日。城中民仅七家。期年而辐辏矣。一日出郭。见山多槲树宜蚕。乃募里中善蚕者。载茧种数万至。教之蚕。教之织。州人利之。名曰刘公绸。
△格言
能吏多以教化为不足为。不知其日计不足。月计有余也。如讲经书。行乡约。所以雍容揖逊。令人欲平躁释者在此。又如旌奖孝义节烈。择举乡饮大宾。视为无紧要事。着意举行。自有风励意思。要须品真意真。使耳目常触。精神不倦尔。至于训习童子。尤为吃紧。若劝化其父兄。因而考较其子弟。不八九年。儿童已成伟器矣。其成就岂浅鲜哉。
言行汇纂曰。农工商贾。目不见九重宫阙。心忘帝力何有。殆亦戴天而不知天之高也。然试思蚩蚩之众。得以相安相乐。以恬以熙。羣享太平无事之福者。谁贻之耶。劳农劝相之必勤。桑麻树畜之必讲。鱼盐山海之公其利。时使薄敛之着为经。以为民开衣食之源。而仍节其源者。谁之赐耶。为之条教而兴孝兴弟。为之诰令而节性防淫。俾亲亲长长之各安其性。鼠牙雀角之各释其争者。谁之政耶。害至而为之御。患至而为之防。去强暴以安良善。修武备以固疆宇。偶有水旱灾祲。即视为己饥己溺。而不使一夫失所者。谁为之谋出万全耶。兴言及此。担夫牧竖。织妇耕夫。处处皆君恩。时时皆帝力。吾愿芸芸而生者。不待勉强诰诫。应油然而生忠爱之心。肃然而起忠敬之意。农工商贾。各安其业。早完国课。守公奉法。不作奸慝以干刑宪。不逞私智以乱王章。敬官长即所以报君恩。凛国法即所以酬帝德。粒食安居。悉戴吾皇之赐。山陬海澨。共祝天子万年。此正普天率士无一人非臣。无一人不忠。所谓王民之皞皞。事君如事天者也。
又曰。三农九谷之外。足以佐日用之需。为生财之计者。天地间不一而足。其乘天之时。因地之利。而实收其益者。全视乎尽人之力。如桑棉之植。无地不宜也。南山之茶。无远不届也。高原之树植。若枣若栗若杮若梨。以及桃李林禽诸杂菓。田园之播种。若芋若瓜若姜蒜若萝卜。及各种时蔬。水泽之滋培。若菱芡莲藕等类。无一不足以佐盘飧而通财货。外此而枝元橘柚。虽地各有所宜。而为利亦溥。至桐桕之为油。竹木之利用。种难尽列。而利更难以数计。全赖有人焉。因其地之所宜。种植有方。树艺如法。栽培灌溉之必勤。调护照看之维谨。毌惮烦劳。毋厌碎杂。毋欲速苟且而责效于一时则。致勤于一种。必收一种之利。小之可以充口腹。供日用。大之可以通商贩。致富饶。此树艺之足资生计者非鲜少。而耕读之家。应知天地之生物以养人。与吾之藉物以为养者。原不一而足。要不可使人有遗力。则地无遗利也。至若闻种烟之利。更倍于他种。吾谓烟之为物。前古所未闻。似无裨于生人饮食之常。而食之者一家一日之费。反甲于盐油之上。且种烟之地。既需膏腴。而奋力更倍于他种。若以艺烟之地与粪。移之于稻粱菽麦。则合天下一岁所收。不下多数千万斛矣。奈芸芸者日逐而不知返。何哉。
陈芳生曰。小民拘于其习。不能傍通耕法。囿于其地。不能广购嘉种。限于其力。不能多得农师。惟有因循故辙。聊免饥寒。一遇水旱。别无求生之道矣。所恃有远见。具大量。肯耐烦之仁人君子。博访之。远觅之。厯试之。详教之。使民知可播者非一谷。可树者非一果。可耕者非一地。可蓄者非一物。于以尽人力而趋天时。庶几仰事俯畜。由此得以无憾乎。
言行汇纂曰。经营二字。须看得大。如耕农织妇行商坐贾。无一非经之营之也。必要平心公道而利有自然者。惟其然。则无妄念而不冒险。如蓄有米而望米价贵。蓄有布而望布价增。则其心不平。如大入而小出。造假以混真。则其道不公。不平不公之利。皆出于私心逐利。非由天道自然。未必即如其意。空起刻薄心肠。即或偶遂其意。获利致富。天道福善祸淫。未必久享其利。所以世间私刻成家。未见有若子若孙。享有后泽者。良由此也。
言行汇纂曰。人家一岁所入。百金之财。止用七十金。则留余既多。财渐充足。是谓富家。不必千仓万箱始称富也。一岁所入百金。费用八十。所余平常产业虽多。止名中富。谓蓄积无多也。若一岁百金之入。用九十金。所余微渺。是谓贫家。一旦有婚姻丧葬旱涝火盗之事。无所取资。不免于借贷鬻产。故曰贫也。若夫所出之数。与入相等。毫不留余。一旦事至。朿手无措。鬻居废产。不能免矣。甚且饥寒迫身。所为之事。有不堪言者。此其人殆未知理财成法者也。
△附丁丽生先生劝戒各十歌
劝尔民。要孝弟。百行此为根本计。常念亲恩大似天。手足情深须切记。
劝尔民。要诵读。读书岂但求科目。但教人识数行书。气质平和能载福。
劝尔民。要力作。三时劳苦充囊橐。全家衣食可无忧。偶遇荒年亦安乐。
劝尔民。要树木。尽将闲地成林麓。栽培不过十年间。到处多材取用足。
劝尔民。要教子。子肖自当家业起。稍失防闲便破家。万顷田园何足恃。
劝尔民。要守分。须把良心常自问。士农工贾有专门。不义之财有报应。
劝尔民。要睦族。同为一本须联属。倘因小事到公庭。尔祖尔宗都玷辱。
劝尔民。要和邻。同居异姓亦相亲。偶然小忿须容忍。势孤同里作仇人。
劝尔民。要行善。逢人到处行方便。救灾恤患是阴功。胜诵弥陀千万遍。
劝尔民。遵九劝。浅近之言皆至论。此事人人都可行。日望尔民如我愿。
戒尔民。勿抗粮。早完国课得安康。莫待奏销期限迫。追呼连日到家乡。
戒尔民。勿健讼。小忿岂同仇不共。讼得赢来累已多。那知能忍常受用。
戒尔民。勿唆讼。律法从来分首从。收呈先究主谋人。新例加严不稍纵。
戒尔民。勿诬赖。须知反坐罪名大。纵逃国法有天诛。到底害人还自害。
戒尔民。勿争鬬。逞强往往难宽宥。试看世间凶恶人。轻则徒流重监候。
戒尔民。勿习匪。虽善藏头终露尾。一经发觉定遭刑。法网能逃曾有几。
戒尔民。勿诓谝。鼓舌摇唇虽善变。举头三尺有神明。莫谓奸谋人不见。
戒尔民。勿嫖赌。无论被拘到官府。废时失业耗家赀。因此便成破落户。
戒尔民。勿奢侈。唐魏遗风须继美。莫教从此渐纷华。转眼饥寒空到底。
戒尔民。遵九戒。不肯奉持终必败。千言万语括其中。警惕时加心莫懈。
以上各歌。文理显豁了当。乡愚都解。极能感动民心。整顿风俗。余在建昌。用以钞录。榜示城乡。并捐赀刊印数百本。遍发境内各学塾。谕令各塾师训蒙童等诵读。又将书板发坊。听其刷印发卖。以广传播。兹附载告示一则云。为特申劝戒事。照得建邑地界边陲。客民杂处。人情不一。讼案滋多。本分府下车三载。时念民瘼。凡兴教重农等事。次第举办。原期闻风向善。与尔民共庆平康。其读书敦品之士。无烦委曲晓谕。诚恐乡野愚民。目不识丁。耳不闻善。以致家庭细故。戚里小嫌。因而滋生事端。涉讼破家。深为可悯。为此钞录前山西丁县尊劝戒各十歌。发贴城乡各处。若有明白文义之人。即将歌词口授乡民。随将文义讲明。务令彼此传诵。心解力行。各守安居乐业之恒。毌为干纪犯法之事。庶仰体本分府劝戒苦心。即尔民各保身家之计也。除俟发坊刊刻刷印。订成书本。分给阖境各学塾。谕令各塾师。将歌词教蒙童诵读外。先行钞录特示。
以上劝戒十歌。司马于钞示后。即刊印成本。发交通邑书塾。又敬谨钞录圣谕广训四言韵文一本。及朱柏庐先生家训一本。孝弟引言一本。同时刊发。令课蒙者各授其徒。以便家喻户晓。兹将孝弟引言。并订于左。胡履吉记
△附原刻孝弟引言并序
人生以孝悌为先。教化以敦伦为本。余莅兹土。见士行淳良。民情朴质。颇慰于心。但披阅案牍之时。其中兄弟争讼者。不胜枚举。余心实恻恻焉。盖孝悌之心。人所同具。而诱掖奖劝。莫要于童蒙。尝见杨欲仁先生所著孝思歌一篇。显豁了当。极能感动人心。惟悌道尚未详及。特属同志者拟补悌道歌一则。合并付刊。颜之曰孝悌引言。刷印订本。分与各塾中。令童蒙幼而诵读。长而习熟。兴让兴仁。各安职分。而孝悌之风。油然以起。则此一书。庶几端本穷源之一助也。余于尔士民有厚望焉。时咸丰元年岁次辛亥嘉平月长白觉罗乌润泉书
孝道
悌道
孝道
干元资始。坤元资生。身体发肤。受自双亲。父母生育。覆载同恩。水源木本。莫不有根。况乎为人。万物之灵。五常百行。惟孝独尊。上自天子。下至庶人。修身之本。始乎孝亲。生事葬祭。随分尽心。事亲之大。尤在守身。不忘所自。孝思乃纯。全归所受。战战兢兢。俯仰愧怍。刻刻在心。一行有玷。累及亲身。舜之大孝。德为圣人。武周达孝。不失显名。善事父母。地察天明。原其造端。不出户庭。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太和气象。顺乎亲心。亲心克顺。大化斯行。仁民爱物。本立道生。苟或不孝。推之不行。纵有勋业。树立无根。假仁假义。万世罪名。朝荣夕萎。枉费精神。是以古训。惟孝谆谆。门内克尽。家国教成。家齐国治。天下斯平。光于四海。通于神明。允为治本。无间古今。至德要道。必待其人。降而士庶。不易其经。登高行远。卑迩是循。贫富贵贱。素位而行。力耕负米。竭尽乃心。鼎锺禄养。须逮亲存。三年怀抱。乳哺辛勤。瞻言鞠养。罔极恩深。左右就养。定省晨昏。先意承志。无形无声。婉容愉色。执玉捧盈。毌负君国。不忠伤亲。毌虐百姓。不慈伤亲。毌慢神祇。不敬伤亲。毌乖骨肉。失和伤亲。毌傲乡党。不恭伤亲。毌凌孤弱。不仁伤亲。毌发隐私。口过伤亲。毌违师范。废学伤亲。毌欺朋友。爽信伤亲。毌蹈淫恶。丧德伤亲。毌喜争鬬。损身伤亲。毌好游戏。废业伤亲。毌贪博饮。坏品伤亲。毌逞骄奢。荡产伤亲。毌即污贱。忘耻伤亲。毌谋吉地。停榇伤亲。人生碌碌。富贵功名。穷通安命。扬名显亲。亲有遗体。我身即亲。亲在竭力。亲没守身。修身俟命。莫大孝行。孝思锡类。没世称名。允矣不匮。明善诚身。
悌道
父母生我。谁为至亲。乃兄乃弟。是为天伦。孝思不匮。悌道须醇。事亲敬长。理本相因。至情至性。不外一真。幼同出入。长共劳辛。惟兹手足。赖以扶身。若无兄弟。得失谁陈。胡今之人。竟昧斯旨。弗恭厥兄。弗友于弟。同被称贤。阋墙非礼。始而情乖。继而言诋。兄弟参商。有伤亲意。清夜问心。愧应有泚。有泚无益。当慎始基。少皆相爱。长遂相欺。为求原本。起于情私。彼妇之口。翦尔连枝。惟厥哲妇。岂尽枭鸱。全尔孝友。联尔埙箎。惟彼丈夫。善自修持。考厥古今。殊途同轨。棠棣歌诗。紫荆称里。傧豆兴思。让梨可喜。长枕偕眠。爰有姜氏。百忍传家。张公九世。百犬同食。陈氏义至。九世己稀。况十八世。帝旌其门。名垂青史。克协天和。乃符人纪。何庸愚者。罔顾大体。或云继出。或云庶子。非我亲兄。非我胞弟。孰知嫡庶。皆父所遗。自父视之。无分尔彼。我有子息。惧其乖离。何于兄弟。偏有分歧。推之伯叔。皆我宗支。相关一脉。岂容偏私。脊令急难。物且有知。矧伊人兮。反自狐疑。愿尔伯仲。共相扶持。勿失既翕。勿效相犹。勿忍煮豆。然萁弗留。勿疑灼艾。分痛即瘳。勿逞忿怨。勿重财赇。勿争祖业。绍尔箕裘。勿听妇言。慎尔贻谋。兄宽弟忍。寡悔寡尤。周笃懿亲。咸敦骨肉。树之风声。罔不诚服。兄蔚兰馨。弟蒸桂馥。遹迈五常。堪追二陆。古训是遵。序尔雁齿。兄弟分居。如鸟折翼。何如共爨。有所依倚。由是观之。人当勉力。让则有余。争则多忌。和气致祥。乖气致异。厚尔宗盟。崇尔友谊。父母增欢。可谓养志。悌本孝推。孝因悌至。不惟成仁。抑且成智。兄弟行焉。子孙法式。念兹在兹。以倡后嗣。
○荒政
地方不幸。适遇灾荒。民间疾痛之苦。莫甚于此时。故司牧拯救之力。莫亟于此时。荒政。始于周礼。厯代善法皆有可取。然成法虽在。必得实心而后可行。如蠲征发赈。募籴平粜诸务。其中百弊丛生。本官之耳目难周。吏民之奸伪各出。利多中饱。泽靳穷乡。有救荒之名。无救荒之实。起视四境。强者肆行劫掠。弱者饿莩于途。年壮守分之民。转徙他方。流离满目。殊可伤也。若能事事实心。即能事事精察。则委用皆必择人。人亦感发天良。自有不忍欺不敢欺之处。然后实惠及民矣。抑救荒之情若出之水火。小民望救。迫不及待。往往文报上下。辗转需时。而民已委诸沟壑矣。故当岁已告歉。民未及饥之际。或便宜行事。设法安集。目前之食。先有以贷之。将散之众。先有以慰之。然后遵行办理。俾无贻误。况蝗蝻骤集。山水暴涨。尤出于顷刻之间。为申报奉文所不及。若无权宜应变之方。又何以慰彼黎庶哉。夫救民于既荒之后。又不若救民于未荒之前。地方官果能于常平社仓诸务。先事预图。古人云。有水旱而无菜色。斯则荒政中第一策矣。
事迹
格言
△事迹
富郑公为枢密副使。除知郓州。继知青州。时大水。饥民就食者。不可胜数。公乃择所部丰稔者三州。虚己以情劝民。得粟十余万斛。以廪储之。又得公私庐舍十余万区。散处其人。山林河泊之利。可取为民生计者。任流民取之无禁。官吏皆书其劳。使他日得论绩受赏。五日辄以酒食款劳之。出于至诚。人皆尽力。流民病者济以药饵。死者为大冢收葬。谓之丛冢。更为文祭之。饥民从者如归市。且募为兵者万计。或谓公非所以处疑弭谤。祸且不测。公曰。吾岂惜以一身易此五六十万人之命哉。行之愈力。明年麦大熟。流民各以远近给粮而归。感德之声轰然载道。前此救灾者皆聚民城中。蒸为疾疫。或待哺数月不得一粥。因而弊者多矣。名为救之。而实害之。惟公此法简便周悉。仁宗遣使劳公。拜礼部侍郎。不受曰此臣职也。敢受赏乎。后官至中书门下平章事。封公。年八十余卒。
赵清献知越州。熙宁八年。吴越大旱。乘民之未饥。为书问属县被灾者几处。乡民待廪者几人。沟防兴筑可僦民治者几所。库钱仓粟可发者几何。富民可募出粟者几家。僧道所食羡粟书于籍。乃录孤老病不能自食者。人三万余。故事岁廪穷民当给粟三千石。公简富民所输。及僧道羡余。得粟四万八千石。自十月朔。人日受粟一升。幼小者半之。忧其众相蹂也。使男女异日而人受二日之食。忧其且流亡也。于城市郊野为给粟之所五十有七。使各以便受之。而告以去其家者勿给。计官为不足用也。取吏之不在职而寓于境者。给以禄而任以事。告富人无得闭籴。诸州皆榜禁米价。又令有米者任增价粜之。自解金带籴米以施。为吏民倡。又发官米平价予民。凡五万二千余石。为粜粟之所凡十有八。以便籴者。又僦民修城四千一百人。为工三万八千。计其佣与粟再倍之。明年春。人疫病。为病坊处疾病之无归者。募僧二人属以视医药饮食。令无失时。死者使在处收瘗之法廪穷人尽三月止。是岁五月止。事有非便文者。一以自任。不累其属。应上请者。遇便宜辄先行。早夜惫心力。无巨细必躬亲。故大旱而继以疫。州无失所。卒相神宗为名臣。
明道末。天下旱蝗。知通州吴遵路。乘民未饥。募富室得钱几万贯。分遣衙校航海籴米于苏秀。使物价不增。又使民采薪刍。官为收买。以其直籴官米。至冬大雪。即以原价易薪刍与民。官不伤财。民且蒙利。又建茅屋百间。以处流移。出俸钱置荐席盐蔬。有疾者给药以治之。其愿归者具舟馈食还之本土。是岁诸郡率多转死。惟通民安堵不知其凶岁也。故其民爱之若父母。明年范文正公安抚淮浙。上吴治状。颁行诸郡。王竑巡抚两淮。诸郡岁饥。死者相枕籍。竑尽救荒之术。既而诸道流民猝至。竑擅发官储赈之。近者饲以粥。远者散以米。流徙者给米为粮。被鬻者赎还其家。择医四十人。空庾六十楹。处流民之病者。死者给以棺。为丛冢葬之。有所委任必至诚诫谕。人为尽力。或述其行事为救荒录传世。先是淮上大饥。帝于椶轿上阅疏。惊曰。百姓饥死奈何。后得竑擅赈疏。大言曰。好御史。不然饥死我百姓矣。
陈尧佐知寿州。岁大饥。自出米为糜以食饿者。吏民以故皆争出米。共活数万人。尧佐曰。吾岂以是为私惠耶。盖以令率人。不若身先而乐从耳。后为两浙转运使。钱塘江石堤辄坏。尧佐令下薪实土。堤乃坚久。移并州。汾水暴涨为灾。尧佐筑堤。植柳万本。作柳溪。民赖其利。迁谏议。拜枢密。寻平章事。寿八十二。谥文惠。兄弟皆显官。
范忠宣公知庆州。岁大饥。公谓发官仓赈之。众官曰。须奏请乃可。公曰。人七日不食即死。何能待乎。诸君勿虑。有罪我当之。即日开仓发赈。全活无数。公享高寿。子孙贵盛。此能开仓赈民者也。夫借粟济民。限于功令则奈何。有一法焉。减免苛征。招来客商。奖劝富民出粟。救荒政之善也。
彻里帖木儿。议赈饥民。其属以为必县上府。府上省。然后以闻。帖木儿慨然曰。民饥死者已众。乃欲拘以常格耶。往复累月。民存无几矣。此盖有司畏罪。欲归怨于朝廷。吾不为也。大发仓廪赈之。乃请专擅之罪。文宗闻而悦之。
韩忠定参赞南枢时。属岁饥。米价腾涌。死者枕籍。韩咨户部预支官军粮俸三月。度支辞未得命。韩曰。救荒如救焚。民命旦夕。安能忍死以待。即得罪吾请当之。遂发米十六万石。米价渐平。人赖以济。
朱文公首立社仓法。其自叙云。干道戊子。余居建宁府崇安县开耀乡。时大饥。予与进士刘如愚。劝豪民发粟减值赈济。里人获存。俄而盗发浦城。近境人情大震。藏粟亦且竭。则以书请于府。知府徐公即以常平粟六百石泝溪来。予率乡人迎受之。饥民以次受粟。欢声动傍邑。于是浦城之盗无复随和。而束手就擒矣。及秋。王公淮来代守。适丰登。民愿以粟偿官。王公曰。岁有丰歉不常。其留里中而上其籍于府。倘后艰食。无前运之劳。予奉教。又明年请于府曰。山谷细民无积。新陈未接。虽乐岁犹称贷豪右。而官粟积无用。将红腐。愿岁一收敛。收息什二。既以纾民之急。又得易新储。广积蓄。即不欲者勿强。岁少饥。则弛半息。大饥。则尽捐之。着为例王公报可。又以粟分贮民家。于守视出纳不便。乃损一年之息。为仓三间以储之。十有四年。已将原米六百石还府。其见管三千一百石。则累年所息也。申本府照会。永不收息。每石只收耗米三升。皆予与乡官士人同共掌管。遇敛散时。即申府。差县官一员监视出纳。以此一乡五十里内。虽遇凶年人不阙食。其法以十家为甲。甲推一首。五十甲推一人通晓者为社首。其逃运及无行之士。衣食不缺者。并不得入甲。得入者又问其愿与不愿。愿者开具大小口若干。大口一石。小口五斗。五岁以下不与。置籍以贷之。以湿恶还者有罚。淳熙八年。奏请以其法推广行之他处。令随地择人。随乡立约。申官遵守。实为久远之利。上布其法于诸路。民甚赖之。史玉涵曰。若论简便。计惟一二乡绅富户。纠合同志。乘粟贱之岁。或百石。或数十石。率先倡输。其小富善良愿助十石数石者。或听设法掌管。仿朱子之法以行之。十年之外。获粟十倍。一乡有之。一乡永不饥矣。一邑有之。一邑永不饥矣。
张忠定再镇成都。虑民艰食。或复为盗。于诸邑田税内。岁折米万斛。至春则籍城中细民。计口给劵。依原价粜之。由是一城之民。虽遇荒歉。不至甚饥。
王仆射为谯幕时。因按民田。见岁饥而流亡者数千家。乃力谋安集。上疏论列。乞贷以耕具牛种。朝廷皆从之。一夕次蒙城驿。梦空中有紫绶象简者。以绿衣童子送之。曰汝本无子。上帝爱汝有爱民深心。特以此为宰相子。后果生一男。王累官至宰相。
杨继宗治郡。有远识。于丰岁即虑凶荒。劝民积粟于公处至数万。后值大荒。即发粟赈之。全活甚众。又移羡余以赈他郡。此继宗自行善政也。后郡复大饥。即发公储粟赈之。不及申督储。参政怒。行郡按其事。方展牍。旋风起揭牍空中。鹰鸟乘之爪去。参政骇异。遂止。昆山徐公先为苏抚记室。三吴大水。公具疏稿请赈饥。抚军意未决。卜之。公谆嘱卜者以吉对。乃请于朝。全活无算。其子为明季诸生。值寇乱。掠妇女数百寄其家。公不忍其被虐。尽释之。累世贞正。从不淫一妇女。后生三子。长干学庚戌探花。次彦和癸丑探花。三元文已亥状元。同胞三鼎甲。孙曾科第林立。
万厯间。秀水姚思仁巡抚山东河南等处。严刑拷死者众。一日被摄至冥。羣鬼索命。冥王诘之。姚曰。某为天子执法耳。王曰。法必当罪。尚有哀矜勿喜之心。汝居心刻毒。羣鬼有无罪者。有罪轻不应死者。汝一类拷死。应判入地狱。即有恶鬼擒拿。姚复禀曰。某固知罪。但前两省饥荒。某上疏乞赈。所活甚众。独不能相准乎。王复检簿。谓曰。此尔募客贺灿然特作疏稿。力劝尔上者也。己注其中年大富贵矣。尔原无此心。何可冒认耶。姚曰稿虽贺作。疏由我上。独不能分其半乎。王笑依其言。命还阳。因得复生。贺灿然亦秀水人。四十成进士。仕至礼部尚书。
淳熙间。林机为给事官。其妻乃王少卿之侄女也。是日在母家早起。哭曰。林氏灭矣。叔问故。女曰。适梦朱衣人持天符至。言林机论事害民敕灭其家。天符犹彷佛在吾目中矣。叔慰以梦不足凭。毌得过戚。早食后。送侄女到林家。问机近日所奏何事。机曰。蜀郡饥荒。奏请拨米十万石赈之。上允奏。我以米数太多。道难行。因封还敕旨。请查实而后与。上谕宰相曰。蜀道往返万里。若待再报。已无及矣。姑与之半去。此近日之奏章也。王愕然。未几机病死。二子继亡。立近亲为嗣亦死。
王尊东郡守。河决金堤。尊投白马祀水神。亲执圭璧。请以身填堤次。吏民数千人。争叩头救止。因露宿河干。俟水却方还舍。
李崇守淮南。大水入城。屋宇皆没。崇与兵泊城上。水增未已。乘船附于女墙。城不没者二版。州府劝崇弃州保北山。崇曰。吾受国重恩。忝守藩岳。淮南万里。系于吾身。一旦动脚。百姓瓦解。扬州之地。恐非国有。昔王尊慷慨。义感黄河。吾岂爱一躯。取愧千载。但怜兹士庶无辜同死。可置桴筏。使人规自脱。吾必死守此城。州人因乘大水谋欲为乱。崇皆击灭之。是时非崇则淮南不守矣。崇沈深有将畧。宽厚善御众。在州凡十年。尝养壮士数千人。寇贼侵边。所向摧破。号曰卧彪。贼甚惮之。宣武帝雅相委重。屡赐玺书慰勉之。赏赐珍异。诸子皆为县侯。
韦景骏为肥县令。县界漳水。连年泛溢。景骏审其地势。增筑堤防。遂无水患。后迁赵州长史。经过肥县。人吏惊喜。竞来犒饯。留连弥日。有童幼数人。年甫十余岁。亦在其中。景骏谓之曰。计吾北去。此时汝辈未生。既无旧恩。何殷懃之甚也。咸对曰。比闻长宿传说。县中廨宇学堂馆舍堤桥。并是明公遗迹。将谓古人。不意得瞻覩。不觉欣恋倍于常也。
范文正公令兴化时。海水为患。田不可耕。公乃筑堤于通泰海三州界。长数百里。以卫民田。岁享其利。
程明道先生摄邑掾。盛夏时塘堤大决。县当言于府。府禀于漕使。然后计工调役。非月余不能兴作。先生曰。如是苗淹矣。民将何食。救民获罪。所不辞也。遂发民塞之。岁得大熟。
胡文恭公宿为扬子尉。适大水。民多漂溺。公出私钱雇舟以济。已溺而复活者数万。
陈渭九宰江西石城县。秋潦水溢。骤长三丈余。陈将城门关闭。令百姓至城上躲避。未几水势益横。去城雉仅二三尺矣。百姓惊惶。陈亦计无所出。有老吏禀曰。前明季时。闻老人言曾遭此厄。有异人指示云。此县数合沉没。可将县门扁额。抛入水中以压镇之。水必退。如其言果效。今急矣。何不请再试之。陈即将石城县匾投之水。时方申刻。至三鼓。水果尽退。此康熙四十六七年间事。
陈尧佐治广南。岭南风俗不服药。惟祷于鬼。病多死者。尧佐悉出家藏集验良方。刻石于桂州驿舍。士人赖之。至呼为佛。
宋邓元发知郓州。时淮南东京大饥。邓虑流殍日聚。蒸为疫疠。先相度城外空地。劝宦家富室。各助银若干。搭草屋。并置备卧席。一夕之内。成二千五百间。民至如家。遇疾即为医治。全活五万余人。后为龙图学士。年八十五无疾而终。
曾中书巩知洪州。适大疫。曾自州及县。乃至市镇亭传。皆置汤剂以待病者。兵民有病而无舍可居者。皆以官舍舍之。
苏文忠公知杭州。遭大疫。公出私橐作汤剂。遣吏挟医分方救疗。兼作病坊以处病者。所活者数千。
查道字湛然。休宁人。淳化中赴试。贫不能上。亲戚醵钱三万赠之。行至河南。过父友吕翁家。翁丧。贫无以葬。母兄将鬻女襄事。道倾囊中钱与之。且为择婿嫁其女。又遇故人卒。贫甚。女卖为婢。道赎之俾嫁士人。是岁罢举。次年登进士。迁龙图阁待制。出知虢州。岁蝗民灾。道不候报。出官粟赈之。设粥以救饥者。又给官麦四千石。散民为种。所活万人。尝梦神告曰。汝位至郎官。寿五十七。后竟享寿七十七。子宁循之亦贵显。
魏时举。巨鹿人。家多田产。积谷有余。时值岁歉。谷价腾贵。因发仓库出粜。价惟取时之半。曰凶岁之半价。即丰岁之全价。虽少取之不为损也。族人亲故贫约者。更相与周之。一郡多赖以济。子收官仆射。谥文贞。
苻雅为人乐施。乞人填门。每曰天下财物无定。吾今日富。后日贫。如转环耳。忽一日不施。则意不快。时人为之语曰。不为权兴富。宁作苻雅贫。后官至尚书令。
陈燧晚年家贫。益急于行义。尝戒其子曰。遇贫者宜随力赈之。不必计多寡。若待富而后行。恐终无济人之日也。
朱冲多买敝衣。择市妪之善缝纫者。成衲衣数百。当大寒雪。尽以给冻者。
△格言
备水备火。思患豫防。职在有司。一劳永逸。泽莫大焉。苟为有司者。因循怠忽。致民居有漂没涂炭之灾。四境有颠沛流离之苦。较之决水放火者。夫岂有异焉。
宜兴吴颐山为督学。致政归。尚无子。有李生献种子方曰。方今岁荒。殆天假公以会也。乃列数事。一贫民钱粮有欠。数不满一两。而卖妻鬻子以完者。代为完纳。二遇荒歉之年。其粮食贵籴贱粜。赈给贫民。尚有极贫者。复设粥济之。三普施应验汤药。救人疾苦。四施棺木。周给无力津送之家。五女使长大。不计身钱。量给衣资。听其适人。六专一戒杀。救护众生。遇有飞走物命。买赎放生。七寺观损坏者为修理之。圣像剥落者为装饰之。或桥梁道路。沟渠不通者。咸为整理。八族属姻党。以及相知故旧。有贫不能赡者。时常馈遗。周其困乏。九有远乡之人。客旅流落者。酌量远近。助以裹粮。保全还乡。十不论居官居乡。凡遇枉抑。必与辨明。每推己及物。济困扶危。锄强扶弱。吴欣然行之。后连举三子皆登第。
寡过录云。天灾流行。何代蔑有。所恃为民父母者。以君之民。为己之民。即以民之命。为己之命。一值灾伤。即恳告申请。请而不得。以官殉之。于民活一命。则于己增一福。乃人往往讳而不言者。则以既报之后。必要检踏。有委员。则己不免有迎送之费。既验之后。必行蠲免。蠲免无征比。则己又安有耗羡之资。利于民不利于官。故匿而不报者有矣。即或迫于百姓之号呼。不得已而具报。亦多浅淡其词。半含半吐。下以谢草野之哀求。上以俟宪台之裁夺。其或允也。则矜为己之功。其或驳也。则诿为上之咎。袖手高坐。而视万民之辗转于沟壑。流离于四方。如越人视秦人之瘠而不加戚。恶在其为民父母也。畏天之威。畏君之法者。断断不肯出此。
屠赤水先生救荒策云。一曰行官粜之法。以资转运。夫境内灾伤。野无青草。将议赈济。则恐官府之囷廪有限。议劝借。则恐地方之殷户无多。最善之策。则有官籴一法。官发帑银若干。转籴于各省外郡丰熟之处。归而减价平粜于民。委用老成员役。分头往粜。每发官银一千两。先籴五百两至。而粜于饥民。即发后五百两往籴。先五百两粜完。而后五百两继至。后五百两将尽。而先五百两复来。如此转运无穷。循环不已。则百姓虽遇凶岁。实与丰年无异。积谷之家。虽希踊贵。而官府平粜之粮。日日在市。彼即欲独高其价。势有不能。渐近有秋。闭藏无用。则亦不得不平价而出粜矣。如他处米谷不足。则杂买豆粟薷薥麦荞蕨粉芝麻之类。并足充饥。民恃无恐。况丰熟而还帑。官银不亏。挪移以救民。民饥获济。若委用得人。必无他虞。即劝富民自以己资。来往粜籴。彼必乐从。较劝输财助赈为何如也。若附近州郡无丰熟之处。不妨稍远。所贵见灾而惧。先事预图。惟出粜之时。须设法禁约。籴者必系真正饥民。人不许过三石。毌为商牙揭贩者所欺。尤当严戢胥吏诛求。役人抑勒。此不能禁。事瓦解矣。
二曰劝富户之赈。以广相生。夫百姓垂毙。而吾安享饶腴。万一民穷盗起。戈矛相向。虽有粟吾得而食诸。故富者虽有所积。未关躯命。饥者稍得所济。实延余生。以吾未关躯命之粮。而为彼实延余生之助。官府敬之。百姓感之。而又有阴德。何苦不为。又须悬赏格以劝民。颁科条以鼓众。或量其所捐。而优以礼貌。风以折节。奖以旌匾。荣以冠带。彼见吾之中心款诚。调停详妥。好义者必争先。贪吝者亦勉应矣。但惟宜行劝诱。听其自愿。不宜妄行科派。强以不堪。其最要者。在有司先自捐俸。鼓舞倡率。使士民乐输者。则在此也。
三曰详村落之赈。以遍穷檐。夫颠连无告之民。城市尚少。村落为多。有司之行赈济。往往弥缝于城市。而疏脱于乡村。城市之中。饥民稍有赈济。以为观美。而不知穷乡僻野之间。横于道路。填于坑谷者。不知凡几。必也多方抚循。加意周遍。无远无近。皆吾赤子。近处则正官亲临。辽远则委用廉干。而详于防范。严于稽察。使无不均之叹可也。
四曰戒抑价之令。以来商粜。夫民情之趋利。如水之流下。顺而道之则通。壅而遏之则决。荒年谷贵。民诚不堪。有司不忍谷价日高以病小民。乃令抑减时价。定为平粜。此令一出。则他处之兴贩者。畏沮而不来。本境之有谷者。闭籴而不出。民食愈乏。人情益慌。强则有劫掠。弱则有饥死而已。故贵设法调停。令谷价听时低昂。不强抑减。渐近食新。则谷价不减而自减矣。
颜茂猷曰。匹夫存心爱物。于人必有所济。但足衣食者。不知寒饿之苦。视为可已。泛泛置之。及见病卧道涂者。又以为危笃不能复振。遂坐视其死。即行道有心人。忾叹焉耳。其它则侧目之。屏逐之矣。不知缘饿得病。病既不能求乞。则愈饿愈深。此不过一二升米调护之。累日便能求趁。既能求趁。便有生色。或乘其菜色将病时早救尤妙。在富人过宿之一费。足救十命矣。师巫之一费。足救二百命矣。千金之子。粒十损一焉。岁月之衣服饮食。十啬一焉。足救千命矣。甚轻而易举也。若得数人共结此会。置一空屋。积草荐其中。以居贫病者。使免风餐土宿之患。则调养易愈。寒天尤急。第须得一善人以掌管之。四门有此。则夭札者鲜矣。充之而四方有此。而旅魂绝稀矣。盖人当病时。无人照管。则益一病。风雨暴露。则益二病。空乏忧危。则益三病。岂有再生之望哉。设身处此。痛苦何如。何惜损太仓一粒。不以惠此。且均是人耳。我辈幸得自足。又欲享丰席盛。为子孙计长久。而眼前救一人。一钱不舍。不知水火盗贼疾病横灾。皆能倾我家业。稍稍福分。亦是天地庇之。岂一俭啬钱癖能致然哉。一旦身死。只供子孙酒色赌荡之资。于是一掷足救千命者有之矣。何如积德邀庇于天之为厚也。此理至明。铜臭染身。真思量不到此耳。
陈龙正曰。文公社仓之法。利赖无穷。其最要在不愿置立去处。官司不得抑勒二语。孝宗仁明。诏任从民便。敛散之事。州县不得干预。至矣哉。社仓之事。蔑以加矣。若必强民置立。敛散由官。即与荆公青苗无异。此经世之学。最贵于圆通也。
明张瑞图书编社仓议。社仓之制。乃古人良法。特患上之人。不知所以倡之耳。有父母斯民之责者。果知民为邦本。食为民天。水旱之凶荒不时。官仓之积谷有限。思为备荒之善策。须酌社仓之事宜。乃计之得也。合于各保甲乡约中。各创立社仓。或捐俸金以为倡率。或罚抵赎以便上纳。且诚心劝谕各村士民。使咸知以义相尚。不待督责。而出谷皆其情愿。徐因仓置簿。登记其数。凡出谷多者。则破格旌奖。民其有不以义相从者乎。况因时制宜。随俗劝诱。或禁止神庙赛会。定为香钱。或违犯乡保规条。畧示惩罚。由此日积月累。则一村之谷。自足以养一村之民。每年青黄不接之时。令其出息止加二。小饥加一。大饥免息。成熟之年。仍令各村量行添入。此法若行之有常。三数年间。各村之谷。殆将不可胜食。但民之诚伪不一。而官司之意向不同。若非出纳有经。奸民或因之以为侵渔负骗之私。官司或移之以补官仓积贮之数。是非惟无益于民。而且有害于民也。然使经官查盘。则又重为民累。合无免其查盘。止于府县给印文簿。付乡约正副。每岁稽查。其各村管理收放。即于本乡每年轮一公直殷实者。以司出纳。量与免其火夫丁差以示酬劝。如此则奸民不得以负骗。官私不得以那移。即遇水旱凶灾。复有官谷以济之。自是贫者不患于阻饥。富者可免于劝借。而盗贼亦因以潜消。地方之民。永有赖矣。
一社仓之设。本以为一乡也。谷以义名。则当以义相先。斯为善俗。除捐俸并发抵赎以为之倡。及士民尚义出谷多至百十石者。不可为例外。大凡当秋熟之时。或每亩量出谷半升。或通乡各户。富者以石计。贫者以升斗计。俱报数约正副登簿。保长收入社仓。每春有阙食者。量准借与。就于保长处会同约正副。批立合同。登计簿籍。候秋收之日。加息二分纳还。但借谷者亦不得多至十石以外。恐一人奸顽无耻。催收稍难。则将并一乡之义举而坏之也。
一每遇年荒。大户例有劝借。葢官谷有限。各村又无义谷故也。若使村村有谷。则一乡之积。自足以供一乡之人。加以县仓积有官谷。劝借之事。以后可免。且尚义出谷。而使本乡之人。俱感其惠。亦处富和邻之一道也。不然。富本众所忌也。积心悭吝。因之阻坏义举。设遇凶荒。安能独保其富哉。
一出谷虽非贫者之事。而岁时丰稔。或一斗或二三斗。亦可量力出办。准荒年揭借义谷。亦有数倍之利。若丰收之年。斗谷不肯出者。荒歉之年。义谷官粮俱不准与。
一各乡旧有土神庙。即有社祭之礼。但俗尚奢侈。因而迎神赛会。花费之赀。不特亵渎神明。幽有鬼责。致怠事端。且明有人非。从今乡约举行。一切禁止。或有情愿施舍。冀神佑助。即宜准作香钱。自家告诸神明。登记乡约簿。积为义谷以济人贫。不且神人两得之乎。每岁春秋祈报。买办猪羊酒果香烛等项。即于义谷内支用祭毕举行社饮。申明约法。和睦乡里。庶彬彬然成礼让之俗矣。或有贫不能存。丧不能举者。亦于义谷内量给以助之。会众公议。而后动支。各明白登簿。以便稽查。毌得狥私滥支。
一各村纳谷。或社仓末备。权借民间空房收贮。待置仓后再行收入。或乡村空旷。苦于看守。不愿立仓者。即公议积贮。亦从其便。
一给借固贵均平。亦虑陷失谷本。每年支借之时。须会众公议。量其可借方准托保借与。敢有轻借游手无赖之人。以致负骗。及强梁奸贪之徒。以市私恩。俱于收管人名下追赔。其收管人敢有捏开花名。私取规例者。众共呈官追罚。若出入公明。每年亦宜量给。以酬收管之劳。
○保甲
保甲之法。善用之足以安民。不善用之足以扰民。何谓扰民。徒恃牌票行查。公差征召。乡里屡供使费。户丁稽核不真。以致守夜巡更虚应故事。盗发则互相推诿。其或明知匿盗。亦以避怨防仇。不敢举首。尤甚者。甲长举非其人。横行闾里。虐害平民。何所不至。则有害而无利矣。何谓安民。奸宄无可容留。盗贼不忧窃发。守望有相助之资。行旅无戒严之事。四民乐业。全境帖然。民之福。即官之利也。自奉行不善。但见其扰。不见其安。于是因噎废食。而保甲因以撤去。不思弭盗之法。无出保甲右者。但能去其扰民之端。即可以收安民之益。古人寓兵于农。今惟此事犹得遗意。一乡一里之内。纪律森然。尚何有宵小之窜迹哉。夫无事而安良。有事而应变。守士之官。亦不可不知也。
事迹
格言
△事迹
兖州旧多劫盗。及李崇为剌史。乃村置一楼。楼悬一鼓。盗发之处。双槌乱击。四面诸村。闻鼓皆守要路。俄顷之间。声布百里。其中险要。悉有伏人。盗窃始发。便尔擒送。由是盗绝。
李肃之因河决寇氏堤。府檄修治。功成不扰。民德之。请为宰。邑多盗。肃之令比户置鼓。盗发辄击。远近皆应。盗遂息。父老颂曰神君。
程明道为晋城令。奉行保甲。度乡村之远近。令联络为保伍。使患难相恤。故奸伪无所容。凡孤寡残疾者。令亲党赒之。使无失所。行旅出其途者。或有疾病。捐俸调治之。邑几万室。三年间无强盗及鬬伤者。
王守仁抚贑南时。令居城郭者。十家为甲。在乡村者。村自为保。于是立十家牌。使每甲自纠甲内之人。不得容留盗贼。平日讲信修睦。寇至务相救援。盖贼盗皆起于奸细。此法行而奸细无由藏迹矣。 【 以上辑保甲】
魏志。荆州未定。张辽屯长社。临发。军中有谋反者。夜惊乱。火起。一军尽扰。辽谓左右曰。勿动。是非一营尽反。必有造变者。欲以动乱人耳。乃令军中曰。不反者安坐。辽将亲兵数十人。中阵而立。有顷即得首谋者斩之。
唐段秀实为泾州剌史。营将王童之谋乱。期以警鼓起兵。秀实觉之。召鼓人阳怒失节。戒曰。每筹尽当报。因延数刻四鼓而曙。童之谋遂败。
宋虞允则尝宴军。而甲仗库火。允则作乐饮酒不辍。少顷火熄。悉瘗所焚。密遣吏持檄瀛洲。以茗笼运器甲。不浃旬兵器完足。人无知者。枢密院请劾不救火状。真宗曰。允则必有谓。姑诘之。对曰。兵械所藏。儆火甚严。方宴而焚。必奸人所为。若舍宴救火。事当不测矣。
张咏在成都。民有诉主帅帐下卒。恃势吓取民财者。其人闻知。缒城夜遁。咏差衙校往捕之。戒曰。尔生擒得。则连衣扑入井中。作逃卒投井报闻。是时羣党讻讻。闻自投井。故不复言。
文潞公彦博知成都。大雪会客。帐下卒有谇语。共拆丹亭。烧以御寒。左右以闻。公徐曰。今夜诚寒。亭敝矣。正欲改造。更有一亭可尽拆为薪。乐饮如常。明日乃究问先拆亭者。杖而流之。
苗刘之乱。张魏公浚在秀州议勒王之师。一夕独坐。忽一人持刃立烛后。公知为剌客。徐问曰。得非苗刘遣汝杀我乎。曰然。公曰。若是则取吾首去可也曰我亦知书。安肯为贼用。恐公防闲不严。有继至者。故特来相告耳。公问欲金帛乎。笑曰。杀公何患无财。然则留事我乎曰有老母在河北。未可留也。问其姓名不答。摄衣跃登屋。屋瓦无声。时方月明。去如飞。明日。公命取死囚斩之。曰夜来获奸细。
狄武襄征侬智高。兵出桂林。道傍有神庙。众素钦其灵应。武襄驻节祷之。因取百钱祝曰。此行果大捷。投此钱尽面。左右谏止。不听。万众方耸视。挥手一掷。百钱尽红。众军欢呼。声震林野。青亦大喜。命取百钉。随钱疏密布地钉之。加青纱笼覆之。手自封焉曰俟凯旋来取。后破智高师还。取钱与幕府诸将共视之。乃两面钱也。
苏文忠知密州。有悍卒因捕盗入境。势甚凶暴。以禁物诬民。争鬬杀伤。民诉于公。公投书不视曰焉有是耶。悍卒闻之。颇自安。不知公已使人招出戮之矣。守徐时河决曹村汇于城下。富民争出避水。公曰。吾在是。尔何忧哉。使复入。乃杖策入武卫营。呼其卒长告曰。事急矣。虽禁卒且为吾尽力。皆曰。太守且不避泥潦。吾侪敢不效命。乃率其徒持畚锸以出。筑东南长堤。至今遗址未坏。
明之季年。京畿盗起。声言欲据通州仓。议者欲举火烧仓。恐贼之因粮于我也。周忱建议。令京营各卫预支半年粮。任其往取。不数日。京师顿实。而通仓遂空。 【 以上辑应变】
△格言
昔人云。保甲之法。法之至善者也。编里为甲。而一里之户口无遗。编甲为保。而一甲之情形莫遁。平居则稽查必勤。有事则举首必实。斯亦何患有渗漏之失也哉。乃或行之而为利民。或行之而转为民累者。何也。盖端正之人。每以避事为安。而市井游惰之徒。偏欲借此以行其私。而以臧获应名者。又无论也。以故视保结为具文。以顶替为故智。至于奸邪逃匿。则又借村落畸零之说以自解。此保甲之名虽存。而其实已废也。牧令之官。果能实心整顿。先定保甲之制。而充其任者。务于十家中。择其素有德望者以任之。使之不时觉察。即据实举首。举首得实。亟加奖赏。而容隐奸慝之徒。则又许同甲之人共相首报。首报属实。则本甲之长。亦即以犯法者之罪罪之。庶几人人知儆。户无藏慝。而不肖之徒。罔敢入吾境矣。
江西巡抚佟公国器。弭盗议云。弭盗莫如保甲。第实行则事理民安。虚行则事烦民扰。夫盗也。彼岂能不与人同里而居。朝夕相见乎。彼生理经营。里人有不知者乎。所与交游。姓名面貌。里人有不识者乎。纵在孤村岂无亲戚乡党往来乎。纵属流寓。其来踪去迹。居停主人有不熟悉者乎。若以乡甲之法。实在举行。如有一人为盗。则阖约举发。如有一人非盗。而被盗诬扳。则阖约保救。惟乡甲废而盗贼敢于公行。乡甲废而盗贼始有渊薮。乡甲废而被劫无声援。乡甲废而真盗无举首。乡甲废而被盗扳诬不敢保救。此盗风所由日炽也。乡甲之法诚严。则奸宄无处容身。天下不忧不治矣。
河南臬司李公士祯。严保甲示云。窃照保甲之设。所以靖地方而察奸宄。法至善也。兹本司查访府州县守令。皆不留心保甲。捕官力微。亦不能行保甲。绅衿贡监之家。不论壮丁多寡。通不遵查入牌。各衙门衙役匠作。通不遵查入牌。即间有入牌者。亦通不遵令守宿。不过一牌之中。三五赤贫菜佣。听其查点守宿而巳。不思保甲。原是里井守望。共卫身家之策。今富贵之家。既不肯効力协守。而贫贱之流。又岂能专心御贼。劳逸不公。人无锐志。法虽设矣。岂能收效。兹欲实行保甲。必端委文武各官。公同从头清查。务使家喻户晓。照例十家仍编为一牌。乡绅举贡生员。本讳例不入牌。其本户子弟奴仆壮丁俱入牌。衙役入牌。其家长子弟奴仆俱入牌。兵丁除营房内听各营清查外。其杂处居民者俱入牌。寺观僧道俱入牌。各户妇女。及男子六十以上。十五岁以下。通免入牌。人户既清。民心鼓舞。稽察防守。便有根据。嗣后乡长鼓率甲长。时常诰诫。互相查诘。或甲内有不孝不弟。酗酒赌博。或游手好闲。不事生产。习非作耗。及面生可疑等情。甲长邻佑。即公同举报到官查究。倘有通同窝隐。事发一体连坐。使文武士民。同心固志。互相劝勉。实力奉行。贼盗自无容身。地方自臻静谧。享无事之福。非浅鲜矣。
福建兴泉道胡公升猷。弭盗安民议云。看得立保甲。设团练。此弭盗安民之首务。古人言之甚详。即今人行之亦未为简畧。而卒属纸上虚文。不能收其实效者。非古人立法之不善。祇以有司厌常喜异。预视为尘饭土羹。知其无益而勉强为之。如小儿喜食饼饀而硬投药饵。虽入咽喉。难归腠理。反不若哇而出之之为愈也。今欲反虚文为实事。令有司真切奉行。非示以简便易行之法。与朝试夕验之功。彼未易中心诚服。始终为之而不倦也。何谓简便易行之法。曰在用人力行四字加之意而已。朝试夕验之功。即在用人力行之内。未有用得其人。行之果力。而功效不立见者。即力行二字。亦即在用人之内。未有用得其人。而行之不力者。保有保长。甲有甲长。乡有乡长。往时皆以市井无赖。及乡民之豪滑者充之。此辈利于有事。不利于无事。且素以疾贫忌富为心。惟恐盗贼之不来。富室赀财之不尽。尚肯出其死力。而为损己利人之事乎。用此辈以靖地方。犹之招虎狼以自卫。列七首而防奸者矣。窃谓十人之长。必须才过九人。始无约朿不齐之患。故非才德兼优者。不足以当兹选。又须择其身家稍裕者充之。何也。身家稍裕。则利害切肤。卫人即以自卫。卫人或有不忠。自卫决无不力者。因民之所急而急之。故为力不劳而取效甚速。今宜着落现年里役。暨通都士民。各举一人。必素所信服者以充乡长。督率本乡之壮丁。各置器械。家演而户习之。非其人则斥去弗用。仍坐妄举者以罪。苟胜其任。则令有司优以礼数。免其徭役。使有感恩图报之心。又何有闻呼不应。督救不前。反若有幸灾乐祸之色者哉。
汪焕曾云。力行保甲。是注考时必须之政迹。然已成故事矣。往余闻会稽茹三樵先生。自述令南乐时。会岁歉。以旧无门牌。种种棘手。捐资设空白簿。备笔墨。每一地保。给簿一本。笔二枝。墨一丸。令将所管邨庄挨户填注。阅三月另给一簿。复填一次。半年后乘便抽查。与簿记相符。乃捐资填门牌逐户分给。颇觉实效。余谨识之不敢忘。比至宁远。俗称健讼。牒中邻佑。率以数里数十里外左袒之人列名充数。县无鱼鳞册。山原相错。各以意争。又多外籍流民。以垦山为名。潜留作匪。皆不易为治。因如先生教行之。令地保将管内四至接壤。及山多田多。有塘堰若干。桥梁若干。大路通某处。小路通某处。某土著。住己屋。业何事。某流寓。主何人。有无恒业。一一注入簿内。凡四换簿。始抽查无漏。然后发门牌。间有漏户。亦皆具呈补给。不半年。无业之流民。莫为之主。冒充邻佑者。可以按册予儆。山原亦稍稍有界址可据。盗息讼简。邑民称便。
管见偶存曰。窃盗之根。总在窝家。而与其拏窝家于破案之后。不如慎用乡保。严查保甲。除窝家于无案之先。缘久惯窝盗之人。藏匿乡村。其党羽既众。耳目必多。一经获贼到案。窝家非闻风远扬。即寄赃灭迹。不惟窝家查拏不到。并已获贼人之真赃确证。亦不可得。反致犯供易翻。案情难定。于公事实无裨益。各州县向立牌甲。原为稽查户口。使匪徒不得匿迹而设。若不慎选得力乡保。认真稽查。仅于地方官道途所经。勘验所临之地。偶一点验抽查。往往官来则虚应故事。官去则置之高搁。仍属于事无济。是必须慎选得力之乡保。专责以稽查户口。盘诘往来。使窝匪无聚集之区。宵小失逋逃之薮。方为于事有裨。但此等苦累招怨之役。又系公正殷实者所不愿充。是在地方官剀切晓谕城乡绅士商贾。临事为议办公赀斧。不令耗其己产。事后为之主持公道。不令受人欺侮。地方官亦祇任以稽查盘诘之劳。而不苦以奔走下贱之役。彼亦何惮而不应选趋公乎。如此慎择得人。则遇事必能破除情面。拒绝贿赂。不致有徇隐袒庇之弊。使之驱逐窝屯。绝盗之根。禁止娼赌。断盗之媒。总可期其得力。地方官再于其因公来城之日。随时传见。或于公务之暇。各按乡镇轮流呼唤来署。每日或两三起。或四五起。约计一岁之间。可以传唤周徧。识认熟悉。每见则询以地方之有无凶盗事端。匪徒之有无出没窝藏。以及年岁之丰歉。风俗之俭奢。和颜悦色。开诚布公。使之有爱戴之意。而无畏缩之情。是盖推地方官一人之心。置于乡保千百人之腹。聚乡保千百人之见闻。为地方官一人之耳目。近搜远访。旁勾互稽。何患窃案之不破。贼窝之不除也哉。故清盗之源。要在查保甲得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