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胜爷与铁天胜分宾主落座,保镖的是晚辈,打横一坐,伙计给打洗脸水沏茶。擦完了脸,喝着茶,胜爷向保镖的说道:“你的镖旗哪里去了?”保镖的答道:“在前站下船,我师兄告诉我,到杭州不要喊镖,喊镖恐怕出差错,我将镖旗藏在车里啦。”胜爷说道:“你太傲性啦,你师傅的镖旗镇九江屠,谁人不知?也不是净以武力对待,每年你知道有多大的应酬?谁也不好意思劫镖。”胜爷又问道:“你家里大概是富户吧?”
王九龄答道:“小侄男家里有十几顷水田,一二十余顷旱田。”
胜爷闻听,微微一笑,又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以后你要多加小心。你没有镖旗,谁看见也不容你过去。你不闻年年防歉,夜夜防贼?每逢镖人店的时候,夜间必须亲身察看驮子,为的是防备小贼。你要是一傲性,就许将镖多少丢点。比如绸缎镖,夜间有人给你偷出两疋去,到当地交货的时候,客人一看少了两疋绸缎,人家若将此事传扬出去,多不好听啊。”
王九龄闻听此言,连声答道:“是是是,从今后当以小心。”爷儿三个又说了一会闲话,胜爷又叫道:“王贤侄,你与客人一同用饭去吧,我与你铁师叔还有事呢。”王九龄与胜爷、铁天胜行礼告辞。胜爷叫道:“铁贤弟!你在家中纳福了,天下英雄会,给你下请帖,你都未能一去。”铁天胜闻听,打了一个唉声,叫道:“三哥,提起此事,小弟实在灰心。皆因当时二弟病重,看看要死,兄弟情肠,我如何便抛下他而去?那知道几天的工夫,他就逝世去了。”胜爷闻听,心中暗道:“我错怪铁贤弟啦。”
胜爷遂问道:“发引了没有?”铁天胜道:“现在后花园停灵,拟定明年出殡。”胜爷说道:“今日天气已晚,明天叫伙计领着我,我买一份冥礼,灵前吊祭。”哥俩喝着酒谈话,胜爷说道:“铁贤弟,你我挨肩擦背,已有二十余年,我深知道你的性情骄傲,对于守节的弟妇跟前,你可多要尽心。”铁天胜答道:“胜三哥不用您嘱咐,我绝不能待错了。自从您二弟弃世,我就将家务俱都交给弟妇管理,不叫您的弟妹当家。我那弟妇娘家乃是书香门第,我也曾对他说过:弟妇你愿意在家住,愿意住娘家,来往随便。绝不敢待错。”胜爷问道:“二弟妇娘家何如人也?”铁天胜道:“江苏省罗家岭,姓罗,乃是唐时罗成的后人。二弟妇的胞弟名叫罗文,人称铁掌赛昆仑,表字兴龙,此人上山擒猛虎,下海捉蛟龙,横推八匹马,拽倒九只牛,两膀一晃有千斤膂力,日行千里,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要求取功名,武状元犹如探囊取物。此人久读律例,有一日他观闲书,看到他先祖的故事,他知道自古忠臣难免丧身疆场,因此不求功名富贵,隐居不仕,常自比徐达,习学渔樵耕读,看破尘世,故此人称为隐士,那是咱弟妇的胞弟。”胜爷说道:“我耳闻有这位,未曾见过,倘久后有机缘的时候,你给我介绍介绍。”弟兄二人正在谈话之际,有一老者打着白纸灯笼,掀帘笼而人,叫道:“老当家的,二太太娘家来人吊祭。”铁天胜叫道:“老管家,你来见见,这是我胜三哥。”老家人拜见了胜爷,铁天胜道:“你告诉内宅待客,就提我与胜三哥说话呢。”胜爷说道:“你陪着我说什么话?你先招待客去,明天我叫店伙计领着我,我再去吊祭。”铁天胜不敢违背,站起身躯,跟着老管家奔内宅而去,叫道:“伙计!这是我胜三哥,好好照应。”
店主人主仆走后,胜爷自己独坐,胜爷正在喝着茶,听柜房有人喊道:“将他推出去,若不看你少眼无目,非打你不可。”
胜爷闻听,由上房里出来,心中暗道:“这是吵店子,净打架。”
胜爷来到柜房一看,三四个伙计向外推一位无目先生,身穿旧蓝布大褂,二目之中一点黑眼珠也没有,窄板鞋麻梗线串绑着,手中持着明杖。胜爷说道:“你们快放手,你们要将他推倒摔着怎么办?”伙计不敢违背,放开瞎子。胜爷过去,扶住无目先生的明杖,就听无目人问道:“你是这店掌柜的?”胜爷答道:“非也,我也是住店的。”瞎者说道:“他们这个店太恶哪,打死人白打吗?他们要将我打死,得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