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余)
病则
《史记》曰:病有六不治。骄恣不论于理,一不治也。轻身重财,二不治也。衣食不能适,三不治也。阴阳并脏气不定,四不治也。形羸不能服药、五不治也。信巫不信医,六不治也。
秦观《劝善录》云:今人或为汤火所伤,或为针刀误伤,手足痛已难忍,必号叫求救。至于临时头昏腹痛,或小可疾病,便须呼医买药,百般救疗,于我自身,爱惜如此。至于生物,则恣意屠宰,不生怜悯。未论佛法,明有劝戒。未论天理,明有报应。若不仁不恕,惟知爱物,亦非君子长者之所当为。谛观物情,当念众生。不可不戒。不可不戒。
沈莲池曰:世人有疾,杀牲祀神,以祈福。不思己之祀神,欲免死而求生也。
杀他命而延我命,逆天悖理,莫甚于此矣。夫正直者为神,神其有私乎?寇宗曰:治妇人,虽有别科,然亦有不能尽圣人之法者。今豪足之家,居奥室之中,处帷幔之内,复以帛蒙手臂,既不能行望色之神,又不能殚切脉之巧,四者有二缺焉。黄帝有言曰:凡治病,察其形气色泽。形气相得,谓之可治。色泽以浮,谓之易已。形气相失,谓之难治。色夭不泽,谓之难已。又曰:诊病之道,观人勇怯,骨肉皮肤,能治其情,以为诊法。若患人脉病不相应,既不得见其形,医人只据脉供药,其可得乎?如此言之,乌能尽其术也。此医家之公患。世不能革,医者不免尽理质问。病家见所问繁,为医业不精,往往得药不肯服。似此甚多。
扁鹊见齐候之色,尚不肯信,况其不得见者乎。呜呼!可谓难也已。
王海藏云:常人求诊拱默,苟令切脉,试其能知病否。且脉者,人之气血,附于经络。热胜则脉疾,寒胜则脉迟。实则有力,虚则无力。至于得病之由及所伤之物,岂能以脉知乎?故医者不可不问其由,病者不可不说其故。孙真人云:未诊先问,最为有准。
丹溪云:病而服药,须守禁忌。孙真人《千金方》言之详矣,但不详言所以禁忌之由。敢陈其略,以为规戒。夫胃气者,精纯冲和之气。人之所赖以为生者也。
若谋虑神劳,动作形苦,嗜欲无节,思想不遂,饮食失虑,药饵违法,皆能致伤。
况伤之后,须用调补。恬不知怪,而又恣意犯禁。旧染之疾,与日俱积。吾见医将日不给,而伤败之胃气,无复完全之望,去死近矣。
龚廷贤曰:南方人有患病者,每延医至家诊视后,只索一方,令人购药于市。
不论药之真伪新陈,有无炮炙制度,辄用服之。不效,不责己之非,惟责医之庸。
明日遂易一医。如是者数,致使病证愈增。而医人亦惑乱,莫知其所以误也。吁!此由病家之过欤?抑医家之不明欤?王海藏曰:病患服药,必择人煎药,能识煎熬制度。须令亲信恭诚至意者。煎药铫器,除油垢腥秽。必新净甜水为上。量水大小,斟酌以慢火煎熬。分数用纱滤去滓,取清汁服之,无不效也。
孙真人曰:古来医人皆相嫉害。扁鹊为秦太医令李醯所害,即其事也。一医处方,不得使别医和合。脱或私加毒药,令人增疾,渐以致困。如此者非一,特须慎之。宁可不服其药,以任天真。不得使愚医相嫉,贼人性命,甚可哀伤。
陶弘景曰:王公贵胜,合药之日,悉付群下。其中好药贵石,无不窃换。乃有紫石英、丹砂吞出洗取,一片动经十数过卖。诸有此例,巧伪百端。虽复监检,终不能觉。以此疗病,故难即效。如斯并是药家之盈虚,不是医人之浅拙也。
龚廷贤曰:北方有患病者,每延医至家,不论病之轻重,时刻欲效。否则即复他求,朝秦暮楚。殊不知人禀有虚实,病感有浅深。且夫感冒腠理之疾,一二剂可愈;至于内伤劳瘵之证,岂可以一二剂而愈哉?此习俗之弊,误人者多矣。惟智者辨之。
寇宗曰:夫病不可治者,有六失。失于不审,失于不信,失于过时,失于不择医,失于不识病,失于不知药。六失之中,有一于此,即为难治。非只医家之罪,亦病家之罪也。矧有医不慈仁,病者猜鄙,二理交驰,于病何益。由是言之,医者不可不慈仁,不慈仁则招非。病者不可猜鄙,猜鄙则招祸。惟贤者洞达物情,各就安乐,亦治病之一说耳。
苏东坡曰:脉之难明,古今之所病也。至虚有盛候,大实有羸状。疑似之间,便有死生之异。士大夫多秘所患以求痊,验医能否,使索病于冥漠之中,辨虚实冷热于疑似之间。医者不幸而失,终不肯自谓失也,巧饰遂非以全其名。间有谨愿者,虽合主人之言,亦参以所见,两存而杂治。吾平生求医,盖于平时默验其工拙。有疾求疗,必尽告以所患,使医了然知患之所在,然后诊之。虚实冷热,先定于中,脉之疑似,不能惑也。故虽中医,治吾疾常愈。吾求疾愈而已,岂以困医为事哉。
褚澄曰:用药如用兵,用医如用将。善用兵者,徒有车之功。善用药者,姜有桂之用。知其才智,以军付之,用将之道也。知其方伎,以生付之,用医之道也。
世无难治之疾,有不善治之医。药无难代之品,有不善代之人。非命而绝,从可知矣。
《素问》曰:拘于鬼神者,不可与言至德。恶于针石者,不可与言至巧。病不许治者,病必不治,治之无功矣。
王符潜夫论曰:疾弃医药,更往事神,故至于死亡。不自知为巫所欺误,乃反恨事巫之晚,此荧惑细民之甚者也。
卷二十一(附余)
病家须知
(潘之淇着)
一、养神明。凡人一身精血从气,气从神。神者,精气之母也。礼曰:有疾。
疾者斋,养者皆斋。斋也者,清明之至也。心不苟虑,身不苟动,志一气应,达乎神明,所以理阴阳而迎天庥也。肝主仁。心主礼,肺主义,肾主智,脾主信,性情之宅也。是故却病法有曰:静坐观空,觉四大皆从假合,此上之上者也。又曰:常将不如我者,巧自宽解。万事到来,以死譬之。庶亦心安意定,清虚日来。又曰:时请高明亲友,讲开怀出世之事,亦足以荡涤烦襟,开发志意。若夫愁思缕结,则神郁于内。内而不出,为滞为幽。暴怒炎攻,则气冲于上。上而不下,为张为蹶。
又或栖栖身后,盼盼妻孥,视眼前一切可欣可喜。难割难舍之物,系恋不已,营度不休,未有不至于伤生殒命者也。试想到伤生殒命时,那一人能替得我,那一物能将得去耶。苏东坡曰:因病得闲殊不恶,安心是药更无方。此真病患一服清凉散也。
一、防邪物。房室不远,则耗其精。劳动不戒,则耗其力。言语不省,则耗其气,此邪之自内受者也。起居不谨则风露侵,饮食不节则肠胃损,此邪之自外入者也。健人有此,不免于病,况病者而可以益之毒乎。然病患性情多恣,稍不当意,忿意生。父母妻子惧其拂也而任之。偏于数事,多所违犯。故病者不可自轻其生,而侍病者尤不可不慎防密摄,事事留心。若纵其所欲,未有不至于坏者。慎之慎之。
一、戒讳疾。《医家四要》曰:望、闻、问、切,犹人之有四肢也。一肢废,不成其为人。一要缺,不成其为医。然必先望、先闻而后切者,所重有甚于切也。乃病家不知此理,往往秘其所患,以俟医之先言,即以验医之能否。岂知病固有证似脉同,而所患大相刺谬。若不先言明白,猝持气口,其何能中?昔丹溪有叔祖,年七十,患泄泻,脉涩而带弦,询其喜食鲤鱼,遂以茱萸、陈皮、生姜、砂糖等药,探吐胶痰而泻止。又有邻人素患疳疮。夏初泄泻,脉亦涩而弦。丹溪曰:此下疳之重者,与当归芦荟丸去麝,四剂而泻止。此两人证似脉同而治之迥别者,以其问之详,言之明也。又如其人,或先贵后贱,或先贫后富,暴乐暴苦,始乐后苦,及所思所喜,所恶所欲,所疑所惧之云何。其始病所伤所感,所起所在之云何。以至病体日逐转变之情形,病后所服药饵之违合,必详言之,则切脉自无疑惑,投剂便可奏功。若种种讳忌不言,而懵然伸臂授医,使其邀射覆之一中,是直以性命为戏也。王海藏曰:常人求诊,拱默惟令切脉。殊不知气血附于经络,热则脉疾,寒则脉迟,实则有力,虚则无力。若得病之因与所伤之物,岂能以脉知之乎?苏东坡曰:吾疾必尽告医者,使胸中了然,然后诊脉,疑似不能惑也。吾求疾愈而已,岂以困医为事哉。两翁真高明之见也,病家不可不知。
一、谨微疾。凡服药于微,则其病易疗。若过半而治疗者,什三矣。过七八而治疗者,什不得一矣。昔齐中尉潘满如小腹痛,仓公诊曰:病得之酒且内。中尉不复自止于内。二十八日,当溲血而死。居二十五日,果溲血,三日死。王仲宣年二十。仲景谓之曰:君有病,四十岁当眉落,半年而死。授五石汤令服,可免。居数日,复问之。诡云:已服汤。仲景曰:色候固非服汤之诊,君何轻命也。后至期果如其言,眉落而死。今人染病在身,不自珍惜,罔遵医戒,忽略初机。直至深重,乃始张惶,卒以丧亡而不救。噫!晚矣。
一、慎药石。病家有三种陋习。一者听信师巫,广行杀戮,祷赛鬼神,而医药反若可缓,煎调漫托匪人。二者不明药理,旦暮更医,致使源流不清,臧否淆溷,乱投杂剂,罔知适从。三者自命知医,胶持意见,妄为加减,以掣医人之肘。有此三弊,虽仓扁无以见其能矣。善养者知之。
卷二十一(附余)
尊生十二鉴
(楫着)
远房室经脉篇云:人始生,先成精。又上古天真论为《素问》首篇,亦单说得一精字。
盖精者,先天之胚胎,生生之种子也。故欲修长年,必先远色,矧病者乎。病既因虚致邪,务宜坚城却寇。
寡嗜欲嗜欲不满,心无宁时。损耗精神,莫此为甚。人非木石,安能绝无。简而寡之,斯为得矣。
断思想思想无穷,神结于内。展转勿置,烦由以生。时日未觉,久则暗损气血多矣。亟宜斩绝。
消暴怒《内经》云:怒则气上。上而不下,病从生矣。甚有呕血者,痰塞仆蹶者,皆气上不下故耳。能临事顾身,怒将潜灭。
戒劳动动而生阳,勉力动之成火矣。故劳字上从火,下从力。动亦从力、从重,非重力不能动也。劳动,则气火烦沸,诸火上腾,病变不出。而素有火疾者,更为甚焉。惟静逸为对治之法。
省言语言由心发。既发于心,则恐其错误,未免烦费吾心,细为检点。又人之一言一语,必由呼吸而出。费心损神,呼吸损气。神气两亏,于人何益?慎起居起居者何,一切行住坐卧,早起晚息也。慎起居者何,言一切行住坐卧,早起晚息间,谨而慎之。勿使风寒暑湿之邪,乘虚侵袭。而病中尤当防备,要令我城坚固,莫教围寇益兵。
勿迎送迎送劳形。周全于迎送之间,则劳神矣。谅我病夫,虽礼可废。
节饮食饮食赖以养生。而养生中,有戕生者。故生气通天论云:阴之所生,本在五味。
阴之五宫,伤在五味。伤者,言其偏胜也。五味且不可偏,而乃有偏于凉冷,偏于炙,偏于膏粱,偏于曲者。渐令湿热垢腻,久积肠胃。一旦发为疮疡疔毒,痰火痈疽,种种恶疾,必不能免。人又何苦取一时之快,而博他日之大不快也。愚哉!检药石药石听医,吾何以检之哉?择其善者从之,其不善者弃之。善与不善,评之于理而已。更有效医自试,君佐妄施,致令轻者困,重者笃。忽于入口,遗而噬脐,愚之甚矣。
修德行古语云:人有善念,天必从之。故国有灾异,君惟修德,可以弭之。是君一身修德,即能荫庇一国,而人一心修德,岂不能获免己身。所谓修德者何,即告解改过也。要在扫除旧习,顿悟昨非,束步绳趋,兢时惕日,如此不辍,如此终身,是之谓真告解,真改过也。天意自然向注,凶眚自然潜消。若急来抱佛脚,上岸讨行李,试问头上翁,已早知之矣。
明用度谚言黄白为世间活宝。宝固不可浪费,活岂教人死守乎。有等家富矣,而贫状浮面,穷语挂唇,惟利是图,卑污罔顾。讵知此生之光景有限,饶君粟贯陈红,究竟来一样耳。较彼处贫安,随分乐者,果孰得孰失乎?噫!良可悲也。
闽李廉泉者,商吾淅。戊辰正月,忽中风昏愦。延医治疗,至四月不愈。召余诊。余与药,复谆谆戒忌。逾月,复不减。询知其以余所嘱戒忌者,竟忘矣。因命笔书调摄事宜十二则,令置座右。不月而李疾顿愈。是知调摄力胜吾笼中物百倍,敢梓传为病家一助云。
寇宗曰:夫未闻道者,放逸其心,逆于生乐,以精神徇智巧,以忧畏徇得失,以劳苦徇礼节,以身世徇财利。四徇不置,心为之病矣。极力劳形,躁暴气逆,当风纵酒,食嗜辛咸,肝为之病矣。饮食生冷,温凉失度,久坐久卧,大饱大饥,脾为之病矣。呼叫过常,辩争陪答,冒犯寒暄,恣食咸苦,肺为之病矣。久坐湿地,强力入水,纵欲劳形,三田漏溢,肾为之病矣。五病既作,故未老而羸,未羸而病。
病至则重,重则必毙。呜呼!是皆弗思而自取之也。卫生之士,谨此五者,终身无苦。经曰:不治已病,治未病,正此谓矣。
寇宗曰:夫安乐之道,在能保养者得之。况招来和气之药少,攻决之药多,不可不察也。是知人之生,须假保养,无犯和气以资生命。才失将护,便至病生。
苟或处治乖方,旋见颠越。防患须在闲日,故曰: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此圣人之预戒也。
朱丹溪曰:与其救疗于有疾之后,不若摄养于无疾之先。是故已病而求治,所以为医家之法。未病而先治,所以明摄生之理。夫如是,则思虑而预防者,何患之有哉。此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之意也。
《食治通说》云:燕居暇日,何所用心。善养形神,周防疾患。常存谨畏,无失调将。食饮之间,最为急务。安危所系,智力可分。与其畏病而求医,孰若明理以自求。与其有病而治以药,孰若抑情而预治。情斯可抑,理亦自明。能任理而不任情,则所养可谓善养者矣。防患却病之要,其在兹乎。
寇宗曰:夫用药如用刑。刑不可误,误即干人命,用药亦然。一误,即便隔生死。然刑有鞫司,鞫成然后议定,议定然后书罪。盖人命一死,不可复生,故须如此详谨。今医人才到病家,便以所见用药。若高医识病知脉,药又相当,如此即应手作效。或庸下之流孟浪乱投汤剂,逡巡便至困危。如此杀人,何太容易。世间此事甚多,良由病家不择医,平日未尝留心于医术也。可不惧哉。
《物理论》曰:夫医者,非仁爱不可托也。非聪明达理,不可任也。非廉洁淳良,不可信也。是以古之用医,必选名姓之后。其德能仁恕博爱,其智能宣畅曲解,能知天地神祗之次,能明性命吉凶之数。处虚实之分,定逆顺之节。原疾诊之轻重,而量药剂之多少。贯微达幽,不失细小,如此乃谓良医,岂区区俗学人能之哉。
陶弘景曰:医贵有恒,不可权饰妄造。所以医不三世,不服其药。九折臂者,乃成良医,盖谓药功积深故也。今之承藉者,多恃炫名价,不能精心研习,虚传声美。京邑诸人,皆尚声誉,不取实学,闻风兢往。自有新学该明,而名称未播贵胜,以为始习,多不信用。委命虚名,良可惜也。
吴球曰:西乡一人患病,久慕城间名医,舆迎治病。因事绊,不得亲行,遂令伊芳兄前去。患者不乐,服药无效,遂送归。仍请本医。至途遇兄,询其病源。兄曰:某病,某脉,用某药,今在此囊中。遂将药带至病家。病者闻至,遂有喜色。诊脉后,竟将前药煎与服之。病者曰:此药气味与前者大不相同。须臾问曰:何如?答曰:稍可。次日又进,其病瘳矣。吁!药一也,其气味异焉,盖其人疑心故耳。
宋景濂赠郑院判序云:有其术而无所于用,值可用之机而人不能任之。欲望其以有成者,百家之所难也,惟医为甚。扁鹊、华佗,天下固不常有也。使有之而值浅易之疾。遇难语之人,上之不足展吾术,次之不能从吾所欲为。法宜针而责我以砭,法宜实而命我以虚。乖迕拘执,卒之与恒医无异。是岂医之罪哉?势使然也。
诚有善任人者,惟吾所用而不较,期以成效而不泥于私谋,人人皆可得而勉矣。故疾有死于过爱而生于达理。过爱者,恐其危而不肯任人。达理者,知非己之所能为,则信人而求其成效。其达者,乃所以生之,而爱乃所以杀之也。若福建承宣布政使陈君彦铭,其达理者欤。陈君之妻,偶得寒疾,羸弱已甚,征太医院判官郑某治之。
郑请曰:愈否在我,幸无挠我。陈君许诺。郑君乃视脉而疗之。或谓药性与疾戾,以语慑陈君。君不听,任之不变。已而果愈。陈君出金帛谢之。郑君辞曰:子善任吾故尔。使子不我任而自用,虽欲愈,可得耶?孙真人曰:世间凡有病患亲朋、故旧,交游来问疾,其人曾不经事,未读一方,自夸了了,诈作明能,谈说异端。或言是虚,或言是实,或云是风,或云是虫,或云是水,或云是痰。纷纷谬说,种种不同。破坏病患心意,不知孰是,迁延未就。
时不待人,然致祸,各自散走。是病先须好人及好名医,识病深浅,探赜方书,博览古今,事事明解者看病。不尔,大误人事。
《见闻搜玉》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制之若无,斯为圣人。节而不纵,可谓贤人。纵而不节,是为下愚。盖杀生以资口腹,淫欲以丧天真,二者更相助法。
因美饮食,则血气盛。血气盛,则淫欲多。淫欲多,则反损血气。血气损,则又赖饮食以资补。是二者更相造罪也。若欲省口腹,先节淫欲。若能节淫欲,即可省口腹,此乃安身延年之道。若纵之,则人生受用之数有限,限尽则早终矣。
徐真甫云:愚见患者小愈,胃气才回,咸谓以为能食者不死,率意恣欲,妄投浓味,惟其不嗜胜人为忧。噫!弗思甚也。殊不悟浓味遂邪。古人摄养,每以寡嗜欲,薄滋味为先。况病患伤败之际,而又重伤,其不危殆者寡矣。又见久病之人少愈,而目尚昏,腰尚重痛,谓病久郁抑,精闭不通,率尔入房,以疏郁结。往三行而病遽起,反至不救者多矣。饮食不节,反轻为重,反安为危者,历历有之。此天下之通弊,惟贤者知之。
《本草衍义》云:身以安乐为本,安乐以保养为本。本既固,疾病何由而生,夭横何由而至。摄生之道,无逮于此。夫草木无知,犹假灌溉。矧人为万物之灵,岂不资保养。然保养之义,其理万计。约而言之,其术有三。一养神、二惜气、三堤疾。忘情去智,恬虚无,杂事全真,内外无寄。如是,则神不内耗,境不外惑,真一不杂,神自宁矣。此养神也。抱元一之本根,固归真之精气,三焦定位,六贼忘形,识界既空,大同斯契,则气自定矣。此惜气也。饮食得宜,温凉合度,出处无犯于八邪,寤寐不可以勉强,则身自安矣。此堤疾也。
和气汤专治一切客风怒气、怨气、抑郁不平之气。先用一忍字,后用一忘字。
上二味和匀,不语唾送下。服后更饮醇酒五、七杯,使熏然半酣尤佳。
快活无忧散除烦恼,断妄想。
上二味等,研为极细末,用清净汤调服。凡合此药,先要洒扫一净室。窗棂虚朗,前列小槛,栽花种竹,贮水养鱼。室中设一几、一榻、一蒲团。每跏趺静坐,瞑目调息,将前药服之。至三炷香久,任意所适,或散步空庭,吟弄风月,或展玩法帖名画,或歌古诗二、三首。倦则啜苦茗一瓯,就枕偃息。久之,觉神清气爽,天君泰然,不知人间有烦恼,不见我心有妄想,斯则效可睹矣。
我命在我,不在于天。愚人所自致百病风邪者,皆由恣意极情,不知自惜,故虚损生也。譬如枯朽之木,遇风即折;将崩之岸,值水先颓。今若不能服药,但知爱精节情,亦得一、二百年寿也。
《吴山里人日记》云:太上曰:真人在己,莫问邻。老子曰:事天治人莫如啬,是为深根固蒂、长生久视之道。则彼家采战之说,决非真道可知矣。其原始于富贵。
人既欲长生,又耽情欲。方术之士因进其说,以逢其欲,而要重糈。据余所见,士大夫误信而误用之,弱者必夭,强者必衰,大都不得终其天年,况长生乎。夫参、,草木也,可以补虚。酒肉、长食也,可以助羸。秋石、河车,人所弃也,制而服之,可以起废。如所云二弦真气,童少津液,岂得无补。但采取之法,既无真传;临境之时,又多危险。所得者少,所失者多,不如一切屏绝可也。
《奉亲养老书》云:老人之食,宜其温热熟软,忌粘硬生冷。每日晨朝,宜以醇酒先进平补下元药一服,女人则平补血海药一服,无燥热者良。寻猪、羊肾,煮一杯压之,五味葱薤鹑等粥皆可。至辰时,服人参平气散一服,然后次第以顺四时温软饮食进之。食后引行一、二百步,令运动消散。临卧时,进化痰利膈人参半夏丸一服。尊年之人,不可顿饱。但频频与食,使脾胃易化,谷气长存。若顿令饱食,肠胃虚薄,不能消纳,故成疾患。为人子者,深宜体悉此养老之大要也。日只可进前药三服,不可多饵。如无疾患,亦不须服药,但只调停饮食,自然无恙矣。
《奉亲养老书》云:老人药饵,只是扶持之法。只可用温平顺气,进食补虚、中和之药治之。不可用市肆赎买、他人惠送、不知方味及野狼虎之药。与之服饵,切宜详审。
《奉亲养老书》云:天癸数穷,则精血耗竭。神气浮弱,返同小儿,全假将护以助衰晚。若遇水火兵寇,非横惊怖之事,必先扶持老人于安稳处避之,不可喧忙惊动。尊年之人,一遭大惊,便至冒昧,因生余疚。凡丧葬凶祸,不可令吊。疾病危困,不可令问。寝寐饮食,不可令惊。悲哀忧愁,不可令人预报。秽恶臭败,不可令闻。生冷粘硬毒物,不可令食。蔽漏卑湿,不可令居。卒风暴寒,不可令冒。烦恼大热,不可令中。动作行步,不可令劳。暮夜之食,不可令饱。阴雾晦暝,不可令饥。假借鞍马,不可令乘。偏僻药饵,不可令服。废宅欹宇,不可令入。坟园冢墓,不可令游。危险之地,不可令登。渊急之水,不可令渡。暗昧之室,不可令孤。
凶祸远报,不可令知。轻薄婢使,不可令亲。家园冗事,不可令管。皆宜忌之,以保长年。
《奉亲养老书》云:老人骨肉疏,冷风易中。若窄衣贴身,暖气着体,自然气血流利,四肢和畅。虽遇盛夏,亦不可袒露。其颈后连项,常用紫软夹帛,自颈后巾帻中垂下着肉,入衣领中,至背脾间,以护腠理。中年人肌肉瘦怯,腠理开疏。若风伤腠中,便成大患。深宜慎之。
《琐碎录》云:老不医风。非不医风也,只当调气尔。少不医劳,非不医劳也,只当调脾尔。
《琐碎录》云:世人奉养,往往倒置。早漱口,不若将困而漱,去齿间所积,牙亦坚固。
《千金要方》云:大喜大悲、男女热病未瘥、女子月血新产者,不可合阴阳。热疾新瘥,交者死。
《千金要方》云:老子曰:凡人生多疾病者,是风日之子。生而早死者,是晦日之子。在胎而伤者,是朔日之子。生而母子俱死者,是雷霆霹雳日之子。能行步有知而死者,是下旬之子。兵血死者,是月水尽之子,又是月蚀之子。能胎不成者,是弦望之子。命不长者,是大醉之子。不痴必狂者,是大劳之子。生而不成者,是平晓之子。意多恐悸者,是日出之子。好为盗贼贪欲者,是禺中之子。性行不良者,是日中之子。命能不全者,是日映之子。好诈及妄者,是晡时之子。不音耳聋者,是人定之子。天地闭,气不通,其子死。夜半合阴阳,生子上寿贤明。夜半后合会,生子中寿,聪明智能。鸡鸣合会,生子下寿,克父母。此乃天地之常理也。
《千金要方》云;患赤目,须忌房事。不然,令人患内障。
《千金要方》云:善摄生者,凡觉阳事转盛,必谨而抑之,不可纵心竭意,以自贼也。若一度制得,则一度火灭,一度增油。若不能制,纵情施泻,即是膏火将灭,更去其油,可不深自防。
《千金要方》云:夜梦恶,不须说。旦以水面东之。咒曰:恶梦着草木,好梦成宝玉。即无咎也。
巢氏《病源论》云:人卧不寤,皆是魂魄外游,为他邪所枕录,欲还未得,致成魇也。忌火照,则神魂不复入,乃至于死。而人有于灯光前魇者,是本由明出,故不忌火。
葛洪《肘后方》云:人忽不寤,勿以灯照之,杀人。但痛啮其踵及足拇指甲际而唾其面,则活。取韭捣汁,吹鼻中。薤汁亦得。冬月用韭根汁灌于口中。
《琐碎录》云:浴出不可和衫裙寝熟。恐成外肾疼,腰背拳曲。
方匀《泊宅篇》云:眼疾不可浴。浴则病,甚至有失明者。能断沐头,则一生无眼疾。
《沐浴身心经》云:沐浴用五种香汤。一者白芷,能去三尸。二者桃皮,能辟邪气。三者柏叶,能降真仙。四者零陵香,能集灵圣。五者青木香,能消秽召真。
《本草》云:甑气水浴发,令发长密黑润。
《本草》云:干粳米饭,常食令人热中,唇口干。不可和苍耳食,令人卒心痛。
急烧仓米炭,和蜜浆服之。不尔,即死。不可与马肉食,发痼疾。陈仓米亦然。
张文潜云:张安道每晨起食粥一大碗。空腹胃虚,谷气便作。所补不细,又极柔腻,与脏腑相得。妙齐和尚说:山中僧每将旦一粥,甚系利害。如不食,则终日觉脏腑燥渴。盖能畅胃气,生津液也。东坡云:夜坐饥甚,吴子野劝食白粥,云能推陈致新,利膈养胃。
《食治通说》云:食饮以时,饥饱得中,水谷变化,冲气和融,精血以生,荣卫以行,腑脏调平,神志安宁。正气充实于内,元真通会于外。内外邪莫能干,一切疾患无从作。
《琐碎录》云:啖饵之类过多,觉不快者,惟饮酒至醉。则既醒之后,所苦皆瘥。其效过于服药。陈橘皮汤亦能解。
《食治通说》云:当盛暑时,食饮加意调节。缘伏阴在内,腐化稍迟。又果园蔬,多将生啖。苏水桂浆,唯冷冻饮料生冷相值,克化尤难。微伤即飧泄,重伤即霍乱吐利。是以暑月食物,尤要节减,使脾胃易于磨化。戒忌生冷,免有腹藏之患。
《食治通说》云:好食生冷者,将为腹痛、心疼、呕吐、泄痢之疾。好食炙者,将为口疮咽痛、壅热痈疡之疾。
《翰府名谈》云:今人食冷物,必饮汤,将温其脾。已冰其脾,何温之有?不若未食冷物,先饮汤温之,继食冷无患。
《千金要方》云:善养性者,先饥而食,先渴而饮。食欲数而少,不欲顿而多,则难消也。
常欲令如饱中饥,饥中饱耳。盖饱则伤脾,饥则伤气。故每学淡食。食当熟嚼,使米脂入腹。
《食治通说》云:食饮之宜,当候已饥而进食,食不厌熟嚼。仍候焦渴而引饮,饮不厌细呷。
无待饥甚而后食,食不可太饱。或觉微渴而省饮,饮不欲太频。食不厌精细,食不厌温热。
王叔和洞识摄生之道,常谓人曰:食不欲杂,杂则或有所犯。当时或无灾患,积久为人作疾。寻常饮食,每令得所。多餐令人膨胀短气,或致暴疾。夏至秋分,少食肥腻饼之属。此物与酒食瓜果相妨。当时不觉病,入秋阳消阴盛,寒气总至,多诸暴卒,良由涉夏取冷太过,饮食不节故也。而不达者,皆至病至之日,谓是受病之始,不知其所由来者渐矣。岂不惑哉?《琐碎录》云:食后以小纸捻打喷嚏数次。气通,则目自明,痰自化。
《食疗本草》云:野鸭九月以后即中食,全胜家者。虽寒不动气。人身上小热疮,多年不好者,但多食之即瘥。
《本草》云:饮食须逐日熬熟用。经宿即动气。有牙齿并脾疾人,切不可吃。
《琐碎录》云:伏热者,不可饮水。冲寒者,不可饮汤。
《本草拾遗》云:温病起,食菜多死。
《博物志》云:秋蟹毒者,无药可疗。目相向,足斑者,尤甚。
《食疗本草》云:女人倒生,吞麻子二、三粒,即顺生。
《琐碎录》云:欲醒酒,食橄榄。
《琐碎录》云:食韭后,杨枝皮擦牙,用冷水漱之,不作气。
《琐碎录》云:大雪中跣足,不可便以热汤洗,或饮热酒,足指随堕。
《云笈七签》云:饮食伏床凶,不可向北吃食。
本草服药食忌:凡药中有甘草,忌食猪肉、菘菜、海菜。黄连、胡黄连忌猪肉、冷水。苍耳忌猪肉、马肉、米泔。桔梗、乌梅忌猪内。仙茅忌牛肉、牛乳。半夏、菖蒲忌羊肉、羊血、饴糖。牛膝忌牛肉。阳起石、云母、钟乳、砂、矾石并忌羊血。商陆忌犬肉。丹砂、空青、轻粉并忌一切血。吴茱萸忌猪心、猪肉。地黄、何首乌忌一切血、葱、蒜、萝卜。补骨脂忌猪血、芸薹。细辛、藜芦忌狸肉、生菜。
荆芥忌驴肉、黄颡鱼、河豚、一切无鳞鱼蟹。紫苏、天门冬、丹砂、龙骨忌鲤鱼。
巴豆忌野猪肉、菰笋、芦笋、酱、冷水。苍术、白术忌雀肉、青鱼、菘菜、桃、李。
薄荷忌鳖肉。麦门冬忌鲫鱼。常山忌生葱、生菜。附子、乌头、天雄忌豉汁、稷米。
牡丹忌葱、胡荽。浓朴、蓖麻忌炒豆。鳖甲忌苋菜。威灵仙、土茯苓忌醋及一切酸味。蜜忌及生葱。
凡服药,不可杂食肥猪、犬肉,油腻,羹脍,腥臊,陈臭诸物。
凡服药,不可多食生蒜、胡荽、生葱、诸果、诸滑滞之物。
《琐碎录》云:凡服药,药气与食气不得相逢。食气消,则服药。药气散,则进食。其药有食前、食后者,皆宜审此。
卷二十一(附余)
医家难事有三情
(张介宾着)
一曰病患之情。所谓病患之情者,有素禀之情,如五脏各有所偏,七情各有所胜。阳脏者,偏宜于凉。阴脏者,偏宜于热。耐毒者,缓之无功。不耐毒者,峻之为害。此脏气之有不同也。有好恶之情者,不惟饮食有憎爱,抑且举动皆关心。性好吉者,危言见非。意多忧者,慰安云伪。未信者,忠告难行。善疑者,深言则忌。
此情性之有不同也。有富贵之情者,富多任性,贵多自尊。任性者,自是其是。真是者,反成非是。自尊者,遇士或慢。自重者,安肯自轻。此交际之有不同也。有贫贱之情者,贫者衣食不能周,况乎药饵。贱者焦劳不能释,怀抱可知。此调摄之有不同也。又若有良言甫信,谬说更新,多岐亡羊,终成画饼,此中无主而易乱者之为害也。有最畏出奇,惟求稳当,车薪杯水,宁甘败亡,此内多惧而过慎者之为害也。有以富贵而贫贱,或深情而挂牵,戚戚于心,心病焉能心药,此得失之情为害也。有以急性而遭迟病,以更医而致杂投,惶惶求速,速变所以速亡,此缓急之情为害也。有偏执者,曰吾乡不宜补,则虚者受其祸。曰吾乡不宜泻,则实者被其伤。夫十室且有忠信,一乡焉能皆符,此习俗之情为害也。有参、术入唇,惧补心先痞塞。硝、黄沾口,畏攻神即飘扬。夫杯影亦能为祟,多疑岂法之良,此成心之情为害也。有讳疾而不肯言者,终当自误。有隐情而不敢露者,安得其详。然尚有故隐病情,试医以脉者。使其言而偶中,则信为明良。言有弗合,则目为庸劣。抑孰知脉之常体,仅二十四,病之变象,何啻百千。是以一脉所主非一病,一病所见非一脉。脉病相应者,如某病得某脉则吉。脉病相逆者,某脉值某病则凶。然则理之吉凶,虽融会在心,而病之变态,又安能以脉尽言哉。故知一、知二、知三,神圣谆谆于参伍。曰工、曰神、曰明,精详岂独于指端。彼俗人之浅见,固无足怪;而士夫之明慧,亦每有蹈此弊者。故忌望闻者,诊无声色之可辨。恶详问者,医避多言之自惭。是于望、闻、问、切,已舍三而取一,且多有并一未明。而欲得夫病情者,吾知其必不能也。所以志意未通,医不免为病困。而朦胧猜疑,病不多为医困乎?凡此皆病患之情,不可不察也。
二曰旁人之情。所谓旁人之情者,如浮言为利害所关,而人多不知检。故或为自负之狂言,则医中有神理,岂其能测。或执有据之凿论,而病情多亥豕,最所难知。或操是非之柄,则同于我者是之,异于我者非之,而真是真非,不是真人不识。
或执见在之见,则头疼者云救头,脚疼者云救脚,而本标纲目,反为迂远庸谈。或议论于贵贱之间,而尊贵执言,孰堪违抗,故明哲保身之士,宁为好好先生。或辨析于亲疏之际,而亲者主持,牢不可拔,虽真才实学之师,亦当唯唯而退。又若荐医,为死生之攸系,而人多不知慎。有或见轻浅之偶中而为之荐者,有意气之私浓而为之荐者,有信其便便之谈而为之荐者,有见其外饰之貌而为之荐者,皆非知之真者也。又或有贪得而荐者,阴利其酬。关情而荐者,别图冀望。甚有斗筲之辈者,妄自骄矜,好人趋奉,薰莸不辨,擅肆品评。誉之则盗跖即尧舜,毁之则鸾凤亦鸱,洗垢索瘢,无所不至。而怀真抱德之士,必其不侔。若此流者,虽其发言容易,欣戚无关,其于淆乱人情,莫此为甚。多致明医有掣肘之去,病家起刻骨之疑。此所以千古是非之不明,总为庸人扰之耳。故竭力为人任事者,岂不岌岌其危哉。凡此皆旁人之情,不可不察也。
三曰同道人之情。所谓同道人之情者,尤为闪灼,更多隐微。如管窥蠡测,醯鸡笑天者,固不足道;而见偏性拗,必不可移者,又安足论。有专恃口给者,牵合支吾,无稽信口。或为套语以诳人,或为甘言以悦人,或为强辩以欺人,或为危词以吓人,俨然格物君子,此便佞之流也。有专务人事者,典籍经书,不知何物,道听途说,拾人唾余,然而终日营营,绰风求售,不邀自赴,儇媚取容,偏投好者之心,此阿谄之流也。有专务奇异者,腹无藏墨,眼不识丁,乃诡言神授,伪托秘传,或假脉以言祸福,或弄巧以乱经常,最觉新奇,动人甚易,此诈欺之流也。有务饰外观者,夸张侈口,羊质虎皮。不望色,不闻声,不详问,一诊而药,若谓人浅我深,我明人昧,此粗疏孟浪之流也。有专务排挤者,阳若同心,阴为浸润。夫是曰是,非曰非,犹避隐恶之嫌,第以死生之际,有不得不辨者,固未失为真诚之君子。
若以非为是,以是为非,颠倒阴阳,掀翻祸福,不知而然,庸庸不免,知而故言,此其良心已丧,谗妒之小人也。有贪得无知,藐人性命者。如事已疑难,死生反掌,斯时也,虽在神良,未必其活。故一药不敢苟,一着不敢乱,而仅仅冀于挽回。忽遭若辈,求速贪功,谬妄一投,中流失楫,以致必不可救。因而嫁谤自文,极口反噬。虽朱紫或被混淆,而苍赤何辜受害,此贪幸无知之流也。有道不同不相为谋者,意见各持,异同不决。夫轻者不妨少谬,重者难以略瘥。故凡非常之病,非非常之医不能察。用非常之治,又岂常人之所知。故独闻者,不侔于众;独见者,不合于人。大都行高者谤多,曲高者和寡,所以一齐之傅,何当众楚之咻。直至于败,而后群然退散,什之一人,则事已无及矣,此庸庸不揣之流也。又有久习成风,苟且应命者。病不关心,些须惟利。盖病家既不识医,则倏赵倏钱;医家莫肯任怨,则惟苓惟梗。或延医务多,则互为观望。或利害攸系,则彼此避嫌。故爬之不痒,挝之不痛。医称稳当,诚然得矣。其于坐失机宜,奚堪耽误乎?此无他,亦惟知医者不真,而任医者不专耳。诗云:发言盈庭,谁执其咎?筑室于道,不溃于成。此病家、医家近日之通弊也,尚多难尽。必期不失,未免迁就。但迁就,则碍于病情。
不迁就,则碍于人情。有必不可迁就之病情,而复有不得不迁就之人情,其将奈之何哉。当局者,能详察斯言,而各为儆省。非惟病患之情,旁人之情,同道人之情,不难于不失,而相与共保天年,同登寿域之地,端从此始,惟明者鉴之。
陶弘景曰:凡煮汤欲微火,令小沸。其水根据方。大略二十四药,用水一斗,煮取四升,以此为推。然利汤欲生,少水而多取汁。补汤欲熟,多水而少取汁,不得令水多少。用新布两人一尺木绞之,澄去浊,纸覆令密。温汤勿用铁器服。汤宁小沸,热则易下,冷则呕涌。
李时珍曰:陶氏所说乃古法也。今之小小汤剂,每一两,用水二瓯为准。多则加,少则减之。如剂多水少,则药味不出。剂少水多,又煎耗药力也。凡煎药,并忌铜、铁器,宜用银器、瓦罐,洗净封固,令小心者看守。须识火候,不可太过、不及。火用木炭、芦苇为佳。其水须新汲味甘者。流水、井水、沸汤等各根据方法。
若发汗药,必用紧火热服。攻下药,亦用紧火煎熟,下硝黄再煎,温服。补中药宜慢火,温服。
阴寒急病,亦宜紧火急煎服之。又有阴寒烦躁,及暑月伏阴在内者,宜水中沉冷服。
孙真人曰:夫百病之本,有中风、伤寒、寒热、温疟、中恶、霍乱、大腹水肿、肠、下利、大小便不通、贲豚、上气、咳逆、呕吐、黄胆、消渴、留饮、癖食、坚积、瘕、惊邪、癫痫、鬼疰、喉痹、齿痛、耳聋、目盲、金疮、折、痈肿、恶疮、痔、瘤瘿、男子五劳七伤、虚乏羸瘦、女子带下、崩中、血闭、阴蚀、蛊蛇蛊毒。此皆大略宗兆,其间变动枝叶,各根据端绪以取之。又有冷热劳损、伤饱、房劳、惊悸、恐惧、忧恚、怵惕,又有产乳、落胎、堕下、瘀血,又有贪饵五石,以求房中之乐,此皆病之根源,为患生诸枝叶也,不可不知其本末。但向医说,男女长幼之病,有半与病源相附会者,便可服药也。男子者,众阳所归,常居于燥。
阳气游动,强力施泄,便成劳损。损伤之病,亦以众矣。若比之女人,则十倍易治。
凡女子十四以上,则有月事,月事来日,得风冷湿热,四时之病相协者,皆自说之。
不尔,与治误相触动,更增困也。处方者,亦应问之。
孙真人曰:比来田野下里家,因市得药,随便市上雇人捣合,非止诸不如法,至于石斛、菟丝子等难捣之药,费人功力,赁作捣者,隐主悉盗弃之。又为尘埃秽气入药中,罗筛粗恶,随风飘扬。众口尝之,众鼻嗅之。药之精气,一切都尽,与朽木不殊。又复服饵不能尽如法。服尽之后,反加虚损,遂谤医者处方不效。夫如此者,非医之咎。自缘发意甚误,宜熟思之。
玉华子云:知邪思者,觉也。断邪思者,不续也。人之有疾,必有所因。及知其因,则谨于未因,及去其因,勿复其因,此愈疾之功也。断念之觉,由于不续。
每觉每去,勿续则已。故曰:瞥求是病,不续是药。
张大复曰:杀物以疗病,不若全物以疗之之善也。昔予舅氏之病疹也。外大父将求鹳卵而疗焉。既得之矣,鹳且逐卵而仆于地。大父伤之曰:有死子而求生之,有生卵而必伤之,何见之舛也。遂舍之。夜半疹愈。夫使食卵而愈,未有不以为卵验矣。鹳有其卵而子得生,亦非鹳之能生之也。然而生非卵验也,因是可以解世人之惑。余常病悸。有医者教之食鳖。曰:食鳖则血滋,血滋则悸去。从之期月而悸自如也。一夕梦群鳖来嘬余,自颈以及于臂,肤无完者。觉而心怦怦焉,悸乃益甚。
嗟乎!固有以杀而病甚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