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晖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在某种特定的政治氛围和教育方针下,康斯坦丁诺夫等苏联哲学专家们所编写的马列原理教材,几乎垄断了哲学这一专业领域中对于“哲学本身”的所有解释,人们习惯了把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唯一的哲学。于是,这种苏联哲学教科书的翻版也便成了各大院校哲学公共课的主要用课本。从中学到大学,能从课本上学到的哲学就只有“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和“政治经济学”等这么几大块。一种学说和理论竟然替代了一门原本有着自身悠久传统的完整的学科,我们不得不把哲学的这种尴尬处境归咎于那个特定的时代。
近十几年来,随着教育体制的改革和学科建设的发展,哲学这门传统学科也经历了一个自身的发展过程。一方面,是对现实问题的关注不再仅仅以纯粹为政治服务为目的;另一方面,是对国故西学的大力恢复和引入。一时在哲学研究中,各种学派和学说纷呈,以至于使一两代的哲学工作者们忙得疲惫不堪。这应该算是件好事,它至少让我们更真切地认识到了哲学并非一家之言,它有着自身所特有的历史传统和学科特征。
哲学源于人们对于世界和自身的惊异和追问,由此,各个民族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便产生了各自不同的学说和理论。从哲学史本身来看,每次新的变革,每种新的理论的诞生又都是从它内在的怀疑和批判开始的。这种怀疑和批判的精神正是哲学生命力的所在。由此看来,以某种学说或是某种理论为定论,这本身就是有悖于哲学的内在精神的,更何况要以之取代整个学科。
问题还是出在对于哲学本身的认识,即哲学究竟是应当被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来对待,或是仅仅被视为传播某种学说或理论的工具。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哲学都毫无疑问是历史最悠久发展最成熟的学科之一,就像数学和天文学;不仅如此,哲学在人类文明的发展中所起到的巨大作用也是毋庸置疑的,它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就像我国一样,许多国家都在大学里开设有必修的公共哲学课程,以传承人类这笔丰厚的精神财富。既然如此,那么作为传授哲学的载体的教材,自然也应当本着尊重史实的科学的态度,将人类思想文化所取得的重要成就充分展示给他们。古希腊罗马哲学、教父哲学、经院哲学、近代哲学、德国古典哲学、现当代哲学,还有先秦诸子、两汉经学、魏晋玄学、南北朝及隋唐佛学道学、宋明理学、明清实学、近代新学等等,不一而足。当然,除了知而能识,哲学更应使人学而能思。那么,把哲学史上一些重大问题,如本体论、存在论、认识论以及知识论等介绍给学生,以启发思维,也是必要的。更重要的一点,哲学问题从来都是与其所处的时代息息相关的,因此,对于时代的问题及其精神状况的敏锐洞察又是必不可少的。
眼下,大学教材面临着重建的重任。适应教学改革需要的、能够客观并较全面地介绍哲学学科的公共哲学教材却出得少而又少。所以公共哲学教材的重建是尤为迫切的。
时移世易,“政治挂帅”和“百万工农学哲学”的热火场面早已成为过眼云烟。与之相比,哲学在今天就尤显得门庭冷落了。其实这种冷落倒也未见得就是件坏事。这至少说明了人们开始以比较清醒和比较理性的态度来对待哲学本身了。当然,话又说回来,哲学尽管是寂寞之道,却从不只是古调独弹的。人们需要的是能够真正丰富精神世界、开启智慧之门的哲学,而不仅仅是某一种或是某一类哲学。
(作者单位:复旦大学哲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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