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欧阳祯人
从总体上来讲,帛书《易传》与通行本《易传》在思想上没有大的区别。但是,《帛书》中的有些内容对我们全面、深入理解通行本《易传》中的许多问题提供了珍贵的资料和思路,为我们更加准确地把握《易》在先秦时期的发展脉络提供了契机。与通行本《易传》一样,帛书《易传》所涉及的思想也是多方面的。本文只是就性情思想这一个方面,进行一些初步的探讨,以就教于方家。
一 帛书《要》篇的性情思想研究
长沙马王堆帛书中的《要》篇把《周易》的作用看得非常大,它写道:“文王仁,不得其志,以成其虑。纣乃无道,文王作,讳而辟咎,然后《易》始兴也。”(第15-16行)[①]“不得其志,以成其虑”是第一个作用;[②] 为了“作”,“讳而辟咎”是第二个作用。[③] 但是兴《易》的前提必须是“仁”。也就是《要》篇第8行所说的“巫之师□□□□□□无德则不能知《易》”。《要》篇的一个核心问题是在探讨“《易》,我后其祝卜矣!我观其德义耳也”。(第17行)在讲我与巫、史在运用《易》时的区别。因此,第8行虽然掉了六个字,但是其上下文意大致还是猜得出来的,是在说“巫之师”与探求《易》之义理的人是不同的。“无德则不能知《易》”的说法,也就是张载所云“《易》为君子谋,不为小人谋”[④] 的意思。《要》篇第7行有“行其义,长其虑,修其□□□□□□□□□□□□□□易矣。若夫祝巫卜筮龟……”又是将祝巫与哲学家相对而言,在比较之中来讲如何从义理上使用《易》。所以根据上引15、16行的内容,再根据“若夫祝巫”云云者,可以推测得出来,“行其义,长其虑,修其……”的后面,紧接着的应该是一个“德”字。[⑤] 诚如是,则“义、虑、德”之间,还有一种不断递进的推动关系,无“行义”之举则无真正的“长虑”,“行义”是为了“长虑”;无“长虑”则无真正的“修德”,这是从“行”上讲;反过来说,无德则无虑,无虑则无行,这是从“知”上讲。由于文本的行文顺序本身是前者,故强调的是“行”高于“知”。众所周知,孔子是一个奉行实践理性的人,所以,从文本思想的内在脉络上来讲,《要》篇确实是记载了孔子本人的思想,这算是一个佐证,[⑥] 同样性质的文句在《要》篇中还有:“危者安其立(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是故君子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治不忘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第9行)“逊正行义,则人不惑。”(第14行)为人而“不惑”是《论语·为政》中的一个著名话题(四十而不惑)和人生境界。
从性情思想的角度来考察《要》篇,剔除通行本《易传》中已经具有的成份,笔者以为至少有两个方面值得注意:
第一:“夫《易》,刚者使知瞿,柔者使知刚,愚人为而不忘,人为而去。”(第15行)瞿为惧;忘为妄;[⑦] ,不见于各种字书。根据上下文意,愚,并非愚蠢,而是愚妄、倔强。如是,则“”当为机巧、奸诈义。而“”则为“诈”。[⑧] 这段文字的首要贡献在于用“刚”、“柔”这两个概念直接、明确地描述、形容或界定人的性情。通行本《易传》以刚柔形容性情的地方不是没有,但并不是太直接,在那里,刚与柔主要是指万事万物之中存在着阴与阳、刚与柔两种对立统一的互动力量,其中包含了性情,但并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