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杜维明

作者：张冬素
采写“当代新儒家代表”杜维明是我从事新闻实践以来最发怵的一次经历。儒学的内涵这么丰富，外延如此宽，新儒学更是自己从未接触过的，真不知该如何下手，一度曾想放弃这次采访。但从发怵到采访、发稿成功，十来天时间里，我不仅一步步“走近”采访对象——杜维明，了解了他的生平、为人和学术思想，更为如何采访学界名人积累了经验。

去年12月16日，浙江大学新闻办的单泠打电话告诉我一条新闻线索，浙大将聘任一位名叫杜维明的学者为光彪讲座教授。“光彪讲座教授”是由香港著名实业家曹光彪先生捐资2000万港币、在浙大设立的“浙江大学曹光彪高科技人才基金”的一个组成部分，面向海内外招聘在学科领域中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知名学者和专家。在此之前，浙大聘任的3位光彪讲座教授都是很有文章可做的国际一流学者，杜维明是浙大聘任的首位人文社科类光彪讲座教授，肯定很有新闻，岂能放过。

然而，“杜维明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开始，我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感觉很遥远。单泠在电话里告诉我:“杜维明是哈佛大学的教授，哈佛燕京学社社长，被称为当代新儒家的代表。”

“在西方的著名学府里研究中国的儒学挺有意思。”听完单泠的简单介绍，我脑子里首先跳出这么个想法。放下电话赶紧上网查询。很幸运，找到了杜维明的一些著作粗粗浏览了一下，虽然对他所阐述的学术内容似懂非懂，但对杜维明这个人有了个模糊的概念，感觉“走近”一点点。想去找几本他的著作作采访前的预习，但跑了几家书店都未能如愿。幸好杜维明在正式受聘前有3场学术演讲我想这是“走近”他、了解他的最好途径。

12月18日上午，杜维明面对浙大师生的首场学术演讲开讲，我早早地来到浙大玉泉校区永谦小剧场，想趁他演讲前的片刻先认识一下分并提出采访要求。我的目的达到了。杜维明很随和，没有一点架子，当我将名片递上时，他还很抱歉地说自己的名片还没印好。虽然只有不到2分钟的交谈，但在心理上感觉与他的距离拉近了。

杜维明的学术演讲很“学术”，一时很难“消化”。于是，我和单泠找了浙大的一位老师辅导了一下，又到网上继续搜索他的著作。对着电脑屏幕一看就是一下午，直看得眼睛都发花，最后只好浪费一下打印纸，将文章打印出来学习。那段时间，虽然还有别的采访，但只要有空，我就学习新儒学。在一次次的学习中，我感觉自己正一步步地“走近”杜维明、“走近”新儒学。正是有了前期的充分准备，当与杜维明“面对面”时，才能和他进行对话。

根据安排，12月23日上午，杜维明在光彪讲座教授受聘仪式结束后，有1个小时的时间接受媒体采访，除本报外，还有香港《文汇报》、新华社等其他媒体。因为在看他的著作时，我已把想要问的问题记下来，这些问题中有关于他个人的有涉及新儒学的，都是我查阅资料时的疑问.后来考虑到采访时间有限，又有其他媒体记者要提问，就把他在学术演讲时已回答的问题剔除，这样大致拟出了五六个问题。

杜维明是个很健谈的学者，我们每抛出个问题，往往能引出连续好几个回合的对话，采访进行得非常顺利。独家采访可以使采访更深入，但多家媒体一起采访也有好处，其他媒体记者的好问题也可以被我们“借”用。

采访完成了，写作也不轻松，虽然对杜维明已比较“熟悉”，但杜维明研究的新儒学内容这么丰富，怎么写呢？坐在电脑前，脑子里一下子涌出很多东西，但不知该先写什么。

我打开采访录音，一遍遍地听听，着听着，我意识到我们的很多读者可能和我一样，对杜维明并不了解，我想知道的也许就是他们想获得的?于是我就按照我一步步“走近”杜维明的经过，从最浅显的人物本身入手，“他是干什么的?”、“他干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干？”这些问题正是我最初接触杜维明时的疑问，由浅入深，带领读者一步步“走近”杜维明。有了这样的框架后。指尖码字的速度就快了，虽然称不上一气呵成，但写得还比较顺利。后来，单泠又从杜维明的演讲中整理出两个有关儒学现代转化方面的问题加进去。去年12月29日，浙江日报“今日关注”版刊发了我们采写的人物访谈——《让东方哲学再度影响世界》，受到读者的好评。

一次采访都是一步步“走近”被采访对象的过程，对自己来说，也是一次很好的学习机会。这次采访杜维明更是如此。从对杜维明很陌生到写成这篇稿子，我了解了杜维明，学习了新儒学，这是做记者最大的收获，当然也是件很开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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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维明，祖籍广东南海，1940年出生于昆明，1961年毕业于台湾东海大学，在哈佛大学相继取得硕士、博士学位，先后任教于普林斯顿大学、柏克莱加州大学，现任哈佛大学讲座教授。1988年，获选美国人文社会科学院院士，自1996年开始出任哈佛燕京学社社长至今。杜维明的研究以中国儒家传统的现代转化为中心，被称为当代新儒家的代表，出版英文著作11部，中文著作16部，发表论文数百篇。由于其杰出的贡献，杜维明在2001年和2002年分别荣获第九届国际Toegye研究奖和联合国颁发的生态宗教奖等奖项，2003年12月，杜维明被浙江大学聘任为光彪讲座教授。

（《新闻实践》2004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