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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涂宗流

陆九渊,姓陆,名九渊,字子静,号象山,是南宋荆门军的知军,相当于现在荆门市的市长。江西省抚州市金溪县是他生命的起点,湖北省荆门市是他生命的终点。公元1193年元月,陆九渊因血疾大作,在荆门军知军任上逝世,享年五十四岁。陆九渊任荆门知军虽只有一年零三个月,但却给荆门老百姓留下了深刻印象,被称之为陆夫子,世世代代设祠供奉。

陆九渊是南宋著名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南宋孝宗淳熙十四年(公元1187年),陆九渊与门徒彭世昌等结庐于贵溪应天山,收徒讲学。因应天山形似大象,便将应天山易名为象山,自号象山翁。门徒们称他为“象山先生”。他住的地方称象山草堂,讲学的地方为象山精舍。平时在象山精舍就读的学生约百人,五年中先后到象山精舍求见、问学的人“逾数千”。象山精舍时期,既是陆九渊讲学的鼎盛时期,也是陆九渊心学思想体系完成时期。

陆九渊心学是教人做人的哲学,针对什么是人、如何做人的问题,提出了张扬人的主体意识的“人才”论、关照现实人生的“本心”论、实现人生价值的“格心”论。“人才”论是对人的价值的评价;“本心”论是对人的本质的认识;“格心”论是对人如何实现自身价值的讨论。“人才”论、“本心”论、“格心”论三位一体,构成其心学体系,教人如何“大做一个人”。陆九渊在象山精舍的办学宗旨是:“明理”、“志道”、“做人”。教人“大做一个人”既是陆九渊心学的核心内容,也是他办教育的根本目的。

为什么必须“大做一个人”?

广阔的宇宙中有天,有地,有人。“位乎上而能覆物者”,是天;“位乎下而能载物者”,是地;天地间,“灵于万物,贵于万物”者 ,是人。陆九渊认为天、地、人,是主宰宇宙的三种势力。“天地人为三才” :“能覆物”,是“天”之才;“能载物”是“地”之才;“灵于万物”是“人”之才。陆九渊说:“天地人之才等耳,人岂可轻?人字又岂可轻?”“上是天,下是地,人居其间。须是做得人,方不枉。” “宇宙之间,如此广阔,吾身立于其中,须大做一个人。”

“大做一个人”,从语法上来讲,是一个短语,“一个人”是“做”的宾语,“大” 是“做”的状语。“大”在这里用为副词,表示“做”的姿态、气度。“大”与“小”相对,“大做一个人”就是大大方方、堂堂正正地“做人”,而不是小里小气、私私躲躲地“做人”。大大方方、堂堂正正地做人,就是做大人;小里小气、私私躲躲地做人,就是做小人。陆九渊曾经对他的学生说:“大世界不享,却占个小蹊小径子;大人不做,却要为小儿态,可惜!”这就是对不大大方方、堂堂正正地“做人”的批评。“大世界不享”、“占个小蹊小径子”都是比方,指小里小气、私私躲躲地做人。“大人”、“小人”是以思想品德划分的。思想品德高尚的是“大人”,又称“君子”;思想品德卑下的是“小人”。陆九渊主张以“义利公私”作为划分“大人”(“君子”)、“小人”的标准。不管你是“官”还是“民”,是“专家”、“学者”还是“工人”、“农民”,凡是为义为公的人都是“大人”(“君子”),为利为私的人都是“小人”。

人是社会的“人”。社会中的“每个人”,永远只是千百万中的“一个”。在宇宙中,“天”、“地”、“人”相比并,是宇宙的主宰。然而与“天”、“地”相比并的“人”是指所有的人。在社会中,“每个人”却永远只是宇宙所有的人中的“一个”。这“一个”若不能汇入千百万之中,那连蚂蚁群中的一只蚂蚁都不如,更不要说作宇宙的主宰!我们说的与“天”、“地” 相比并的不是“一个”,而是“千百万”这个整体。那“千百万”这个整体,就是“公”;“千百万”之中的“这一个”与“那一个”之间的团结、合作就是“义”。如果“千百万”之中的所有的“这一个”与“那一个”团结一致才能成为与“天”、“地” 相比并的“人”。陆九渊所说的“大做一个人”,就是要做“千百万”之中的为着这个整体而生活的“人”。为着这个整体而生活的千百万之中的“这一个”与“那一个”,就是“大人”(“君子”),就是为义为公的“这一个”或“那一个”!

社会的“每个人”,作为社会的成员,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这份工作”既是自己赖以生存的条件,也是自己的社会责任。“每个人”都必须竭尽全力地去做好属于自己的“这份工作”,这就是社会的“每个人”的基本权利和基本义务。当然,一个人的能力有大小,其对社会的贡献也各不相同,但作为社会的“人”,在人格上,都是平等的,只要他是为义为公的“这一个”或“那一个”,都应当受到社会的尊重。如果你是当大官的、当大老板的、当大专家的,但你却是一心为利为私的“这一个”或“那一个”,你就是一个卑鄙的“小人”,社会是不会尊重你的。如果你是一个小小的公务员、一个小小的职员、一个小小的家政服务员,但你却是为义为公的“这一个”或“那一个”,你就是一个“大人”,一个“君子”,社会是会尊重你的。

陆九渊所说的“大做一个人”,就是要“堂堂地做个人”。“若某则不识一个字,亦须还我堂堂地做个人。”“堂堂”,形容志气宏大。“堂堂地做个人”,就是志气宏大地做个“君子”,或曰做一个志气宏大的为义为公的人。当大官的、当大老板的、当大专家的要“堂堂地做个人”;一个小小的公务员、一个小小的职员、一个小小的家政服务员也要“堂堂地做个人”。千百万之中的“这一个”与“那一个”都“堂堂地做个人”,这个“千百万”就是一个“堂堂地”整体,就能与天、地并,就能作宇宙的主宰。

要“大做一个人”,要“堂堂地做个人”,是陆九渊心学对中国哲学的“天人关系”问题的严正回答。

“天人关系”是中国哲学的基本问题,“究天人之际”是中国古代哲学家的中心课题。

中国是世界文明发达最早的国家之一,远在公元前两千多年就进入奴隶制社会。夏、商、西周是我国奴隶制社会形成、发展的时期。夏以前的三皇五帝时代是中国原始社会,亦即神话或原始宗教的时代。中国古代先民,他们不仅把天、地、太阳、月亮等等当做神,各种各样的动物、植物,以及一切使他们惊奇而得不到解释的东西,都当着神。到了商代,形成了一种和巫术紧紧结合的宗教崇拜。这种宗教崇拜认为天上有一个至高无上的主宰者叫做“帝”或“上帝”,是地上的“王”(最高统治者)在天上影子。到了西周,奴隶主贵族,自称得到“天”(上帝)的保佑、支持,才灭掉了商。夏、商、西周时期的“天”,是神格的,有意志的,是奴隶主贵族的“帝”或“上帝”,那时的“天人关系”是奴役和被奴役的关系,“人”(广大奴隶)不仅是地上奴隶主贵族的“奴隶”,也是“天”(“帝”或“上帝”)的“奴隶”。

春秋时期(公元前770年至前426年)是我国奴隶社会崩溃的时期。随着奴隶主贵族之间争夺和买卖田产现象的加剧,土地私有制逐渐发展,奴隶制的土地国有遭到破坏。在土地制度发生变化的同时,劳动者的身份也发生了变化。生产力的发展,新的生产关系的产生,“人”的社会地位和社会价值逐渐受到重视,如何对待“人”,成为当时的思想家们所考虑的根本问题。

1993年,荆门纪山镇郭店村一号楚墓出土的竹简中有《老子甲》、《老子乙》、《老子丙》、《太一生水》四篇道家著作。这四篇道家著作,合起来被称为“郭店《老子》”。《老子甲》以未有天地之前的混沌以及混沌的运动为对象,提出了“道”这一概念,否定了天上的“帝”或“上帝”。《老子甲》认为“道”“先天地生”,既是世界的本原,又是可以作为现实依据的客观法则;有天地之后的人类世界,“天大,地大,道大,王亦大。”“天”、“地”不是“神”,而是看得见、摸的着的“大自然”。《太一生水》认为“道”就是“太一”,“太一生水”;“太一”所生之“水”又反过来辅助“太一”生成“天”;“天”又反过来辅助“太一”生成“地”。郭店老子在中国哲学史上第一次推翻了天上的“帝”或“上帝”的统治,对人的价值作出公正地评价。

儒家圣人孔子,在春秋晚期(公元前551年——前479年)修礼乐、述《易》理、作《春秋》,授徒于洙泗。在郭店老子之后,进一步明确了人与自然的关系。

孔子述《易》理,《易》是《周易》的一部分,即《易经》,是解释六十四卦的卦辞和解释三百八十四爻的爻辞。这些卦辞和爻辞是一些临事占卜的记录,所卜之事是具体的,卜占的结果也是特指的。《周易》的另一部分是对卦辞和爻辞的注释和论述,称之为《易传》,又称“十翼”,即《彖》上下、《象》上下、《系辞》上下、《文言》、《说卦》、《序卦》、《杂卦》,是十篇不同文字组成的说《易》系统,是内容十分丰富的哲学著作。据《史记》记载,《周易》这部书起源于殷周之际,《易经》部分以及《彖》、《象》的刚柔、爻位说,春秋以前就有了,是孔子述《易》理的基础。孔子之后,其门徒对《彖》、《象》的刚柔、爻位说进行了改造,逐步建立起完整的“说《易》”系统。《易传》可以说是“说《易》”著作集,其内容各异,但在“究天人之际”上,其路向大致相同,以乾、坤代表天、地。乾卦之《彖》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伟大啊!上天的创始之功。万物依赖它获得生命的胚胎,它们统统属于上天。”坤卦之《彖》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崇高啊!大地的开创之功。万物依赖它获得生命的基础,它顺承着天道的变化。)《易传》以八个经卦分别代表八种类别的自然物质(乾〈天〉、坤〈地〉、离〈火〉、坎〈水〉、巽〈风〉、震〈雷〉、艮〈山〉、兑〈泽〉),建立了万物的生命来源于天地、天地万物共生共存、人与天地(大自然)和谐统一的生态伦理学系统。《易传》中的“天”是“自然界”,而不是“神”。若“天”、“地”相对而言,“天”泛指“地”之上的整个天空。若“天”、“地”合而言之,则以“天”代表天地,即自然界。“天人关系”实为人与自然的关系。

陆九渊心学的“人才”论,与《易传》的“三才”说一脉相承,与郭店《老子甲》的“四大”论相通。陆九渊引《系辞》下曰:“《易》之为书也,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地道焉,有人道焉。兼三才而两之,故六。六者非他也,三才之道也。”“兼三才而两之”,三才,即天、地、人之才。两之,“易卦”由六个爻位组成,每两个爻位构成一个等级,在上的两个爻位(上爻、五爻)为天位,在下的两个爻位(二爻、初爻)为地位,在中的两个爻位(四爻、三爻)为人位。“三才之道”即“天之道”、“地之道”、“人之道”。陆九渊以“三才之道”为依据,构建了自己的“人才”论,提出了“天地人之才等耳”这一命题,阐述了“天地为不可及”、“圣人亦为不可及”,以及“天地人”均为“有待”者的思想。天地与人,陆九渊认为都为“有待”者,人有所“不能”,天地亦有所“不能”。天地、圣人(人之圣者)均为“不可及”者,然“天地有待乎圣人”,“圣人有待乎天下”。“天地能覆载万物,而成其

能者则有待乎圣人。”“圣人参天地而立,成天地之能,其智能非天下之敌也。然人焉谋之卿士,鬼焉谋之蓍龟,虽百姓之愚且贱,亦不谓其不能而与之焉,则圣人之有待于天下者,亦云众矣。”郭店《老子甲》的“天大”、“地大”,已有天覆地载之义。正如陆九渊所说,“天之高也,日月星辰系焉,阴阳寒暑运焉,万物覆焉。地之厚也,载华嶽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洩,万物载焉。天地之间,何物而非天地之为者。”故天地为最尊大。“道”是世界的本原,又是可以作为现实依据的客观法则,当然最尊大。“王”,若是人中守道之“君”,当然也最尊大。就“究天人之际”而论,郭店《老子甲》的“四大”论、《易传》的“三才”说、陆九渊心学的“人才”论,其思维路向是相同的,都认定“天”、“地”是有生命意义的存在,“人”为万物之灵。

“人”既然为万物之灵,“人”就不能看轻自己,“要当轩昂奋发”,“激厉奋进,决破罗网,焚烧荆棘,荡夷污泽”,“大做一个人”。

人怎样才能“大做一个人”?

做人,是要有点精神的。要“大做一个人”,就必须有“大做一个人”的精神。陆九渊在与门徒们谈做人的问题时,曾朗诵少时自作的《大人》诗。诗云:“从来胆大胸隔宽,虎豹亿万虬龙千,从头收拾一口吞。有时此辈未妥帖,哮吼大爵无毫全。朝饮渤澥水,暮宿昆仑颠。连山以为琴,长何为之弦。万古不传音,吾当为君宣。”“胸隔”,犹胸怀。“虬龙”,一种能在水中掀起波澜的有角的龙。(唐)贾岛《望山》诗有云:“虬龙一掬波,洗荡千万春。”“妥帖”,妥当,安定。这首诗共有十一句,1、2、3、4、5句,抒“情”,气势磅礴,写小大人敢于“从头收拾”一切“此辈未妥帖”之事的宽广胸怀;6、7、8、9、10、11句,言“志”,写小大人代圣贤立言传音的远大志向。诗中小大人敢于“从头收拾”一切”此辈未妥帖”之事的宽广胸怀、代圣贤立言传音的远大志向就是“小大人”的“大做一个人”的精神。没有这种精神是不能“大做一个人”的。

大家是当代大学生,正是雄心勃勃、胸怀宽广、志向远大的年代。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心中都有一个金色的梦。自己的理想会不会实现,心中的梦会不会灿烂辉煌,这全靠自己脚踏实地去努力奋斗。不过,一个人有不有远大的“未来”,首先必须有金色美好的“现在”。没有“现在”,就没有“未来”。有金色美好的“现在”,才有灿烂辉煌的“未来”。

四十多年以前,我同你们现在一样,是一名充满幻想的大学生。我的母校就是现在的华中师范大学,五十年代叫华中师范学院,条件同我们学院现在差不多。那时,我们在武昌桂子山建校;现在,你们在荆门青山建校。看看你们现在,想想我们那时侯,我十分羡慕你们,现在的电脑、电视,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大学生做梦都没想到过的。回忆近半个世纪的生活历程,我最难忘的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后期我的大学生生活,最难忘的是我那时的“梦”。1960年我和我的同学唱着“二十年以后再相会”的歌依依惜别,过了四十年,也就是2000年,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年,我们“再相会”,大家虽都已年逾花甲,然而却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辉煌。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有现在,是因为有四十年前的那个金色的梦。”

我的“梦”,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梦”,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与二十一世纪是不能相比的。你们的“现在”和“未来”,比我们将更加美好。我希望你们把握金色美好的“现在”,去争取灿烂辉煌的“未来”。最重要的是把握“现在”,象政法系法律02级的谭兴阶、李彩艳两位同学那样奋发向上、为“未来”的辉煌而把握“现在”。2002年秋天,谭兴阶背负着土家人的希望,来到荆楚腹地,接受楚文化的熏陶,寻找金色的人生,谋求辉煌的“未来”。他生长在鄂西恩施山区,大山的厚重、土家人的执着,培育了他那坚忍不拔的性格,他用十倍于常人的努力,克服了上肢残疾所带来的种种困难,象常人一样学习、生活,而且比常人做得更好。李彩艳为了辉煌的“未来”,离开了梦幻般的“塞上江南”,来到了如诗、如画的江汉平原。江汉平原丰厚的楚文化底蕴和飞速发展的现代城市建设,使李彩艳对生活充满了信心,她努力学习,成积绩优秀;她担任系学会学习部长,工作主动积极;她参加了“三个代表”知识竞赛,出席全省竞赛夺冠,为学院争得了荣誉。谭兴阶身残志坚、李彩艳热情向上,就是他们“大做一个人”的精神,有了这种精神,他们就能把握“现在”,他们一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然而,关键是把握“现在”。把握“现在” 的问题,就是怎样“大做一个人”的问题。怎样“大做一个人”的问题,有两层意思:一是“堂堂地做个人”;二是做一个德才兼备的人。我们现在是大学生,在受高等教育,既要“堂堂地做个人”,有要做一个德才兼备的人。

如何“堂堂地做个人”?陆九渊心学认为要“自立自重,不可随人脚跟、学人言语。”意思是说“做人”一要自己立志,而且身持自守,不为外力所动;二要自己看重自己,谨言慎行,奋发向上,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的力量。

“自立”是做人的根本。“立”,就是“立志”。“人惟患无志,有志无有不成者。”有了志向,就要身持自守,一辈子为之奋斗,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为外力所动。这就叫“自立”。

“自重”是做人的保证。“自重”,首先,要看重自己,古人有“不吃嗟来之食”的训诫,也就是说一个人即使到了快要饿死的情况下,也不能丧失人格;其次,要谨言慎行,不做下作的事,不说一句有损人格的话,不做一件有损人格的事;第三,要充分的相信自己,奋发向上,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的力量去完成应完成的任务。这就叫“自重”。

如何做一个德才兼备的人?陆九渊心学认为“人”没有生而知之,要成就一番事业、做一个德才兼备的人,就必须受教育,在受教育的过程中,必须“自得、自成、自道,不倚师友载籍。”只有这样,才能做一个德才兼备的人。

“自得”,“得”,晓悟。《韩非子·外储说左下》云:“臣昔者不知所以治邺,今臣得矣,愿请玺,复以治邺。”“臣得矣”,臣知所以治邺。“得”,晓悟其所以治邺的策略或办法。“自得”,是陆九渊心学做人的一个重要原则。意思是学习要靠自己,不能依赖老师、同学的帮助,不能依赖书本,要独立思考,要自己晓悟,自我习得。

陆九渊心学认为学习必须“亲师求友”,而且要虚心、退听(退让顺从);学生必须读书,读书而且不能“只以晓文义为是”,“须看意旨所在”。但是,“亲师求友”不是依赖师友;“读书” 不是“尽信书”。既要“亲师求友”,又要独立思考;既要读书,有不能尽信书。“昔人之书不可不信,亦不可必信,顾于理如何耳。”

陆九渊心学的“自得”原则,其核心内容就是独立思考。

如何独立思考?陆九渊心学强调两个字:一个“疑”字,一个“辩”字。“疑”是发现问题,“辩”是讨论问题。在独立思考的时候,发现不了问题,思考就没有结果;发现了问题,不经过讨论,思考就不能前进。所以陆九渊说“疑则有进”、“辩便有进” 。
陆九渊任荆门知军时,曾对他的门人说:“为学患无疑,疑则有进。孔门如子贡无所疑,所以不至于道。……颜子仰之弥高,末由也已,其疑非细,甚不自安,所以其殆庶幾乎。” 陆九渊这里从“疑则有进”出发,批评了子贡和颜子:“子贡无所疑,所以不至于道”,颜子“其疑非细”,未能知幾(察微),只能称为亚圣,仅殆近庶幾(好学而可以成材的人)而已。

“辩”常用“讲学”的形式。陆九渊在《与诸葛诚之》的信中说:“大抵讲学,有同道中鞭策切磨者,有道不同而相与辩明者。如孟子与杨(杨朱)、墨(墨翟)、告子辩,此是道不同而相与辩明者也。……夫子与颜渊、仲弓、闵子骞相与问答,是同道中发明浸灌、鞭策切磨者也。”无论道同、道不同,或是“鞭策切磨”,或是“相与辩明”,“辩便有进”。

“自成”,“成”,完成、完善。《诗·周南·樛木》“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毛传:“成,就也。”“自成”,是陆九渊心学做人的又一个重要原则。意思是成材与否,要靠自己,不能依赖老师、同学的帮助,不能依赖书本,要发挥主观能动性,自我完善。
陆九渊心学的“自成”原则,其核心内容就是收心照物。

“先生举‘公都子问钧是人也’一章云:‘人有五官,官有其职,某因思是便收此心,然惟有照物而已。’”五官,古医家以鼻、目、口、舌、耳为五官。《孟子》称耳、目、口、鼻为官,也称心为官,而且认为心于五官最尊大,“耳目之官不思”,“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也,不思则不得也。”“思则得”,指得做人的“精神” 。这种精神“全要在内,不要在外,若在外,一生无是处。”“收心”,就是收拾精神。“照物”,就是观照外物,联系实际,自作主宰,使主、客观的统一。所谓“收心照物”,就是在主、客观的统一的过程中,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最大限度的完善自我。

如何收心照物?陆九渊心学强调三个字:一个“逐”字,一个“着”字,一个“印” 字。“逐”,求取,引申为研究、察考。“着”,着落,落实。“印”,印证。“逐”是研究客观事物,“着”是理论联系实际。“印”是由实践上升到理论。“逐”、“着”、“印”的主体都是“我”。陆九渊曾经对门人说:“人不肯心闲无事,居天下之广居,须要去逐外,着一事,印一说,方有精神。”所谓“不肯心闲无事”,就是要“收心照物”,就是要研究、察考自身以外的事、物之理,理论联系实际。只有这样,“我”才有所得,“我”才有精神。“收心照物”,就是要以主、客观统一为目标,既强调主观,又强调客观。其中,主观是统帅,客观是基础,主、客观的统一是前提。“我”不断地“去逐外”,不断地“着一事”,不断地“印一说”,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以完善自我。

“自道”,“道”,施行、实现。《礼记·礼器》:“忠信之人,可以学礼,苟无忠信之人,则礼不虚道。”陈澔注:“道,犹行也。”“自道”,就是自觉地“克服私己之心”,而施行“三才”之道的“人之道”,实现人的自我价值。“自道”是陆九渊心学做人的第三个重要原则。意思人的自我价值的实现,要靠自己,不能依赖老师、同学的帮助,不能依赖书本,要自觉地“克服私己之心”而行“仁义”之道,实现自我的人生价值。
陆九渊心学的“自道”原则,其核心内容就是“克己行仁”。

“克己行仁”就是“克己复礼而行仁”。“克己复礼”是孔子的主张。“克己”就是克服私己之心。“复礼”,就是恢复周“礼”。“礼”是西周奴隶社会的等级制度以及与之相适应的行为准则和道德规范。春秋晚期,奴隶社会制度崩溃,道德失范,孔子认为,人应当“推己及人”而行“仁”。“推己及人”,就是用自己的心思来推想别人的心思,设身处地替别人着想。“仁”就是“爱人”。

如何“克己行仁”?陆九渊心学强调两个字:一个“格”字,一个“诚”字。陆九渊在《与赵然道》的信中曾经说:“夫子所谓‘克己复礼为仁’,诚能无毫发己私之累,则复于礼矣。”“无毫发己私之累”就是无“私己之心”。“格”,纠正。《书·冏命》:“绳愆纠谬,格其非心。”孔颖达疏:“心有妄作则格正之。”“诚”,信也。《易·乾》:“脩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孔颖达正义:“诚,谓诚实也。”陆九渊认为心有妄作若能格正,其行为、举止就会大不相同,邪正、是非就会黑白分明。一个人心正不正,主要看意诚不诚,“意诚心

自正,必然之势,非强致也。”一个人,心有妄作能自觉格正,便能诚其意,自觉地“克服私己之心”而行“仁义”之道。

“人心有病”能不能“大做一个人”?

陆九渊心学教育人自立、自重,堂堂地做个人,教育人自得、自成、自道,做一个德才兼备的人。然而社会现实生活是复杂的。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信息社会,电脑一上网,全世界就在网上。全球经济一体化在冲击着人们,东、西方文化浪潮在拍打着你人们,污七八糟的文化垃圾在淹没着人们!怎么办?
当代英国著名历史学家汤因比,面对科学技术迅猛发展给社会带来的负面影响,如资源危机、环境污染、生态失衡、心病加剧、价值标准失范、道德滑坡等等,十分忧虑地说:“人类的生存没有比今天再危险的时代了”,“不道德程度已近似悲剧”。他认为解决当今存在的社会问题和人文精神的失落,要求助于中国的传统文化,特别是儒家的“仁爱”、墨家的“兼爱”。他说仁爱“是今天社会之必需”,“墨家主张的兼爱,过去只指中国,而现在应作为世界性的理论去理解”。[5]  西方有75位诺贝尔奖金获得者,曾联名发表宣言指出:如果人类要在21世纪继续生存下去,避免世界性的混乱,就必须回首二千五百年前的孔子的道德智慧。[6]  面对如此复杂的社会现实,要能把握“现在”,那是很不容易的。前面我谈到了荆门职业技术学院政法系法律02级的谭兴阶、李彩艳,他们的确是非常了不起的。我们应该向他(她)们学习。

当然,如果我们之中有的同学如果出点儿什么问题,那也是正常的。

陆九渊说,人心有邪正之分,邪,即不正,有私心。正,即公正,无私心。陆九渊心学认为“良心正性”乃人之本心,“人之所以为人者,惟此心而已。”其所以人心有邪正之分,是因为人的思想、感情有邪、有正。思想、感情,陆九渊心学称之为“念虑”,“邪(有私心)、正(无私心)、纯(无杂念)、杂(有杂念)系念虑”,“念虑之正不正,在顷刻之间。念虑之不正者,顷刻而知之,可以正。念虑之正者,顷刻而失之,即是不正。”“其心邪,其事恶”,“自欺自瞒,是直欲自绝其本心”,“其心若正,其事若善”,“虽在贫贱患难之中,心自亨通(顺畅)”。

人的思想、感情为什么会出现问题?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本人感情不健康;二是受外界影响。“感情不健康”,陆九渊心学称之为“人心有病”;“受外界影响”陆九渊心学称之为“受蔽”。“人心有病”,“汩没(埋没)于贫富、贵贱、利害、得丧、声色、嗜欲之间,丧失良心,不顾义理”;“人心至灵,惟受蔽者失其灵耳。”人有贤、愚,有智、不肖,“愚、不肖者不及焉,则蔽于物欲而失去本心;贤者、智者过之,则蔽于意见而失去本心。”“人心有病”丧失良心;人“受蔽”失去本心。所以,人的思想、感情就出了问题。人的思想、感情出了问题,其心就不正,就有私心。

陆九渊心学对于“人心有病”或“受蔽”的人,给予了热情地关心和深切的同情。陆九渊心学认为人之本心是充塞宇宙的“道”在人身上的体现,“道塞宇宙,非有所隐遁,在天曰阴阳,在地曰柔刚,在人曰仁义。”仁义者,人之本心也。对于一个人来说,“本心”乃“天之所与我者,我固有之”。如果“有所蒙蔽,有所移夺,有所陷溺,则此心为之不明”“溺意功利,失其本心”。然而,“本心”是“不可泯灭”的。“人心有病”或“受蔽”的人,只要“蔽解惑去而得所止(止,犹归宿。)”,也是可以“大做一个人”的。

“人心有病”或“受蔽”以后,如何“大做一个人”?陆九渊心学的回答是“先立乎其大”。“立乎其大”就是“立心”。“人心有病”,是指人不能自立,茫然而无主(没有主心骨),泛然而无归(没有主见)。“人心本来无时,胡乱被事物牵了去。若是有精神(有主心骨、有主见),即时出(不沉迷于事)便好。若一向去(陷溺于事长此下去),便坏了。”

“人心有病”就是茫然而无主(没有主心骨)、泛然而无归(没有主见),就是缺乏“精神”。做人,要自己做,“每理会一件事时,血脉骨髓都在自家手中。”如果没有主心骨,遇事没有主见,那是做不得人的!要做得人,就得“先立乎其大”,“正坐拱手,收拾精神,自做主宰。”如果“卓然不为流俗所移” ,能“高着眼看破流俗”,那时人心自然就没有病了!

“受蔽”,是指人心有所蔽。人心有所蔽,要想“大做一个人”,还必须“深知其非”。人心有所蔽,则不“知非”,其理甚不明,其言甚不当。“一向萦绊于浮论虚说,终日只依藉外说以为主”,“主客倒置,迷而不反,惑而不解”,“自为支离之说以自萦缠(纠缠),穷年卒岁,靡所底丽(不知何所依附)”。凡“受蔽”者,“蔽理溺心而不得其正”,是“己私未克”之人。“所谓己私者,非必如常人所见之过恶(错误)而后为己私也。”凡未能胜己之私者,都是“己私未克” 之人。“虽自命以仁义道德,自期以可至圣贤之地者,皆其私者。”因此,人心有所蔽,必须“深知其非”,“随分(依照本分)用力,随分考察”,以克己私。只有这样,才能“大做一个人”。

“人心有病”或“受蔽”以后,要“知非”,如何“知非”?这有一个方法问题。用什么方法?陆九渊心学认为“剥落”是一种最好的方法。“气禀所蒙,习尚所梏,俗论邪说所蔽,则非加剖剥磨切” 而不会有什么效果。“人心有病,须是剥落。剥落得一番,即一番清明,后随起来,又剥落。又清明,须是剥落得净尽方是。”“人心有病”或“受蔽”,“如在陷阱,如在荆棘,如在泥涂,如在囹圄械系之中”,“多不自觉,及其蔽解,回视前日之经营安排,乃知其为陷溺耳”。但是,一般来说,“良心之在人,虽或有所陷溺,亦未始泯然而尽亡也”。因此,“心有病”或“受蔽”的人,自己应该有信心,通过“剥落”而“知非”,最后恢复曾经放失的人之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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