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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文献丛刊002 东瀛识略》·建置

台湾文献丛刊002 东瀛识略 佚名 著

康熙二十二年夏,福建水師提督、後封靖海侯施琅,統師征鄭氏,克澎湖島;鄭成功之孫克震懾歸誠,納所闢臺灣地。朝議墟之。琅奏言地廣而腴,且關繫四省要害,宜留為外蔽,不可棄(時尚未知山東、天津、遼陽各口由臺可以逕達,故云四省)。二十三年,聖祖斷自宸衷,即成功所置承天府、總名東都、成功子經改稱東寧者,設臺灣府,隸福建布政使司,為入中國版圖所自始。領縣三:附府曰臺灣、南曰鳳山、北曰諸羅(今名嘉義)。雍正初,於諸羅以北設縣一,曰彰化;廳一,曰淡水;改臺灣縣屬澎湖巡檢為通判,設澎湖廳。嘉慶間,又於淡水以北迤而東設廳一,曰噶瑪蘭。

  臺灣之稱,於古無考。文獻通考云:「澎湖旁有毘舍耶國,言語不通,袒裸睢盱,殆非人類」;頗與土番情狀相似。然中國及東西洋人均未嘗至,即明初鄭和、王三保遍歷東南洋,亦未言及有臺灣也。嘉靖末,海寇林道乾被都督俞大猷所逐,遁入其地;旋棄而之占城。萬歷間,姦民顏思齊自日本竄往屯踞,始有臺灣名。明季,莆田周嬰所著遠遊集以臺灣為臺員,殆閩音訛耳。臺地有中土民,自道乾、思齊始。思齊死,其黨推鄭成功之父芝龍為魁。崇禎初,芝龍就明撫,荷蘭乃往築城居之;故成功語荷蘭曰:「此地本先人故物,當以見還」。荷蘭戰不勝,遂遁。鄭氏據為巢穴,闢地漸廣。今府縣以臺灣名,蓋沿鄭氏舊稱,其義莫詳也。

  臺灣縣附府為治,本鄭氏承天府地;康熙二十三年設知縣、縣丞、典史各一員、縣學教諭一員。時改福建巡海道為臺廈兵備道兼學政事,並設知府一員、海防同知一員、經歷一員、府學教授一員,均駐縣城;巡檢二員,一駐新港,一駐澎湖。六十年,改臺廈兵備道為臺廈道。六十一年,添設滿漢巡臺御史二員,亦駐城中;每年一易,間有留任一年者。雍正五年,以學政歸漢御史兼理;裁澎湖巡檢,分澎湖地為廳治。六年,改臺廈道為臺灣道。九年,移縣丞駐縣屬之羅漢門。十一年,增設府、縣學訓導各一員。乾隆十七年,定御史三年巡視一次,事竣即回;學政仍歸臺灣道兼理。二十六年,裁新港巡檢。三十一年,以海防同知兼南路理番同知。三十二年,仍加臺灣道兵備銜。四十七年,停巡臺御史。五十二年,奉諭嗣後臺灣道員著加按察使銜,俾得自行奏事。五十四年,改羅漢門縣丞為巡檢。

  鳳山縣以邑有鳳山名。鄭氏設南路安撫司並萬年州,治其地。康熙二十三年,設知縣一員、典史一員、儒學教諭一員,均同城;巡檢一員,駐下淡水。雍正九年,增設縣丞一員,駐萬丹,管轄下淡水、枋寮等處;移巡檢駐大崑麓。十一年,增設儒學訓導一員。乾隆十六年,移萬丹縣丞駐阿里港。初,縣治在興隆莊,僻近海隅,甚荒落;縣官治事,恆在相距十里之埤頭街。五十二年,逆匪莊大田蹂躪縣治,遂移駐埤頭;改大崑麓巡檢為興隆巡檢,駐舊城;並移阿里港縣丞駐下淡水。嘉慶十一年,海賊蔡牽攻臺灣,遣黨陷埤頭,頗有殘毀。十五年,移回舊城。然埤頭溪山環繞,煙戶繁盛甲一邑。道光二十七年,議准仍移治埤頭。

  嘉義縣先名諸羅,鄭氏北路安撫司所治天興州地,邑有豬朥山,以不雅馴,易稱諸羅,因以名縣;或言取義諸山羅列,非也。康熙二十三年,設知縣、典史各一員、儒學教諭一員,同駐城內;巡檢一員,駐佳里興堡。雍正九年,增設縣丞一員,駐笨港;移佳里興巡檢駐鹽水港。十一年,添設儒學訓導一員。乾隆二十六年,移臺灣縣新港巡檢為縣屬斗六門巡檢。五十二年,逆匪林爽文圍攻縣城,紳民協力堅守幾四閱月;高宗特改縣名曰嘉義以褒之。是年添設縣丞一員,駐斗六門;移原設巡檢駐大武壟。

  彰化縣本諸羅縣地。雍正元年,以土番相繼歸化,民居益繁,析縣屬虎尾溪北半線地方置縣,名彰化;設知縣、典史各一員、儒學教諭一員,俱同城。九年,增設巡檢二員,一駐鹿仔港,一駐貓霧梀;又分大甲溪以北地歸淡水廳轄。十一年,添設訓導一員。乾隆二十三年,增設縣丞一員,駐南投社。三十一年,裁泉州府西倉同知,改設臺灣府北路理番同知一員,駐縣城。五十一年,移理番同知駐鹿仔港,兼海防事。嘉慶二十一年,移儒學訓導於淡水,移鹿仔港巡檢駐淡水廳轄之大甲溪。

  淡水廳本諸羅縣地,以淡水溪得名。雍正元年,析隸彰化縣,設淡水捕盜同知一員,駐彰化。九年,改撫民同知;劃縣屬大甲溪以北地歸廳轄,以竹塹地方為廳治;增設竹塹巡檢一員,兼司獄事;又增設巡檢一員,駐八里坌。乾隆三十一年,移八里坌巡檢駐新莊。五十四年,改新莊巡檢為縣丞。嘉慶二十一年,又增設巡檢一員駐大甲溪,移彰化學訓導駐竹塹為淡水學訓導。

  澎湖廳屹峙海中,群島參差環拱。隋開皇閒,虎賁將陳稜略地至澎湖,始見於史。元末置巡司。明初徙民漳、泉二郡,廢巡司而墟其地。繼而不逞者潛聚其中,推年大者為長,苫茅棲止,以畋漁為生。嘉靖間,都督俞大猷剿海賊,留偏師駐防,後設巡檢守之;不久並裁。萬歷中,增設澎湖遊兵。天啟初,荷蘭據焉;總兵俞咨皋擒其帥歸,遂遁去。後為鄭氏所據,設澎湖安撫司,倚為重鎮。康熙二十二年,水師提督施琅率師往征,一戰克之。二十三年,隸臺灣縣,設巡檢一員駐守。雍正五年,裁巡檢,改設通判一員,兼海防事,即以大山嶼之媽宮澳為廳治。

  噶瑪蘭廳本土番地,一名蛤子難;蓋番語無定字,閩音相近致訛,後譯正為噶瑪蘭。在臺灣極北山後迤東而南,荷蘭、鄭民竊據時均未之及;即康熙閒臺地內附後,亦止山前南自琅嶠、北至雞籠山止,初不知後山尚有沃壤。雍正初,社番向化,始附東螺各社輸餉於諸羅。旋改屬彰化,又轉隸淡水。乾隆末,漳、泉二郡民潛往墾闢。嘉慶初,由頭圍漸開至五圍及羅東、蘇澳一帶。十一年,海盜蔡牽竄至;民番協力禦之,敗牽眾,縛賊十三人以獻,始通於官。十二年,牽黨朱濆謀奪羅東為巢,泊舟蘇澳;總兵王得祿追至,敗之。臺灣府楊廷理撫綏民番而歸,慮為盜賊覬覦貽後患,始議設官治理。十八年,設理番撫民通判一員、羅東巡檢一員,同駐五圍為廳治;又設縣丞一員駐頭圍,兼稽察烏石港海舟出入。

  臺地初附,南至鳳山縣屬枋寮止,北則諸羅縣屬虎尾溪外,僅沿海一線地可達雞籠,餘皆荒服。甫四十年,生聚日眾,爰於半線、竹塹分設廳縣各一。而淡水以北,富庶甲全臺之艋舺、滬尾及擺接十三莊,尚番多民少、榛莽未除也。百餘年來,自枋寮而南,至迤東濱海之大秀房,長逾百里,律以內地弓步,幾二百里;生番半徙山內,土人之耕種其閒者不知凡幾。康熙閒,漳浦藍鹿洲太守鼎元即有擬設千總一員、兵三百名於瑯嶠之議,因循未果。雖地濱山海甚偏狹,路亦艱險,不足置縣;若開通途逕,增設分防縣丞一員駐瑯嶠之柴城,管理屯番及糧餉詞訟,需費不及萬金,可杜後來嘯聚相訌之患。弁兵則分自安平協。蓋安平昔為要隘,近年鹿耳、鯤身悉被沙淤,海舶到臺,非泊百里外之國寨港,即泊鳳山縣之旗後口,似毋庸重兵坐守矣。淡水所轄,南北斜長三百四十里,實有六百餘里,官縱勤能,亦苦鞭長莫及;故催科聽訟,一歲中半在艋舺,而竹塹以南又難兼顧。如畫南嵌溪東北地於艋舺,分設一縣,兼司滬尾、雞籠兩口海防,增設雞籠巡檢一員,移新莊縣丞於滬尾,各司巡察;其雞籠山後遙接噶瑪蘭西界中,有未闢荒土數十里,半經游民與豪強所募工人私墾不少,久之必爭、爭不已且鬥,似可責成雞籠巡檢與蘭屬之頭圍縣丞就近相機,不動聲色,畫定疆界,收入版籍,可免後日為逋逃藪。艋舺參將不妨移駐彰化,而移臺灣道與駐彰之北路協副將同駐新設縣治;庶南北兩路,不致偏重。且滬尾距福州海口最近,風利則朝發夕至,信息易通,控制全臺,似無有要於此者。昔鹿洲太守議,即半線添置新縣;不十年,即如其議。又謂氣運將開,非人力所能遏抑,必有因其勢而利導之者,後此竹塹、八里坌亦將作縣。惜未至者不能知,至者雖知而不能言。留心經濟之君子,當不以斯言為河漢。今竹塹已為廳治,八里坌距艋舺止三十里,商賈之輻輳,昔推八里坌、今推艋舺云。

  道光丁未,平陸仝磵南太守卜年守臺灣,申請大府移駐鳳、嘉二邑巡檢營弁。是年冬,余至幕中,妄謂太守曷不言其大者,因以末議進;太守笑曰:「水沙連事邀准,即可次第議行,今祇可留待後之有心人矣」。次年,太守故;及冬,余亦內渡。忽忽二十餘年,未聞有議及此者!水沙連者,嘉義、彰化二縣內山番地。鹿洲太守親往遊覽,曾記其勝,中有貓丹、埔裏等十餘社,廣袤三十餘里,山水秀麗,厥土中上。丙午秋,濟甯史梅叔太守密任鹿港同知,往撫其番;番眾欣然迎入,謂生平未見官至,咸願薙髮輸誠,獻其地設官治理。汶上劉玉坡制軍韻珂履臺勘實,據情入告,請即其地設通判一員,如噶瑪蘭式;廷議恐啟番釁,再請未允;殆以昔之番情視番,抑知涵濡帝澤,早已易心革面!熟番既與平民無異,且有讀書易漢姓者。生番亦漸化為熟番,以習漢人衣冠禮貌為榮。所謂「體不穿衣、專以殺人為強」者,乃巖居穴處,未經歸化之野番耳;即生番亦畏之,然十中一二而已,與歸化番涇渭迥殊。敷陳未明,事遂寢。時漳、泉人之農於內者已有數千,歲可得粟數萬斛;惜水陸兩途嶮巇逼側,不能外運。但得數萬金,不難平險為夷;事會有時,當不致終為甌脫。今旗後、滬尾均准西國通商,瑯嶠山南時有洋舶經行,雞籠更有運煤舟往,情形又非昔比;撤桑未雨,可忽乎哉!比聞高要陳香根別駕培桂權淡水廳事,請析艋舺地設直隸廳,改淡水為屬邑;殫心國事,具見一班。惜未幾以報盜遲延被議,且以桑梓故波及臺灣道順德黎召民觀察兆棠,不安其位而去;恐所請又成畫餅。別駕新編淡水廳志成,志餘中有紀地二則云:臺北山後,由噶瑪蘭屬蘇澳而南為大南澳,再南為奇萊,其地寬廣與噶瑪蘭等,海道一日可到,港口頗狹,僅四、五百石小舟堪泊。再水程半日,復有水口,稍寬廣,可泊舟者為秀孤鸞,土地膏腴,比噶瑪蘭大逾一二倍;地在彰化東界,可通埔裏等社云。埔裏社、水沙連各地,乃外人嘖嘖豔羨者。淡水內山如南雅莊、大湖等處,日益深廣。郡志言竹塹東至南山十里、西至海七里,廣十七里;今則廣且百里矣。司馬相如云,明者見遠於未萌,知者避危於無形,其勞逸殊焉。況從前海波不揚,今則各國紛至沓來,睥睨膏腴,希圖駐足,若非通籌全局,及早佈置,則隱憂不遠!倘明知艱鉅,而曰姑遺後人,此豈仁人君子之用心哉?所論尤為超卓,於以見目營心計,不僅以淡地宜析為當務之急而已。辛未秋日又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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