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館上
史館移置
武德初。因隋舊制。隸祕書省著作局。貞觀三年閏十二月。移史館於門下省北。宰相監修。自是著作局始罷此職。及大明宮初成。置史館於門下省之南。
開元十五年三月一日。宰臣李林甫監史館。以中書地切樞密。記事者宜其附近。史官諫議大夫尹愔。遂奏移於中書省北。其地本尚藥局內藥院。
諸司應送史館事例
祥瑞。禮部每季具錄送。天文祥異。太史每季并所占候祥驗同報。蕃國朝貢。每使至。鴻臚勘問土地風俗。衣服貢獻。道里遠近。并其主名字報。蕃夷入寇及來降。表狀。中書錄狀報。露布。兵部錄報。軍還日。軍將具錄陷破城堡。傷殺吏人。掠擄畜產。并報。變改音律。及新造曲調。太常寺具所由及樂詞報。州縣廢置。及孝義旌表。戶部有即報。法令變改。斷獄新議。刑部有即報。有年。及飢。并水旱蟲霜風雹。及地震流水泛溢。戶部及州縣。每有即勘其年月日。及賑貸存恤同報。諸色封建。司府勘報。襲封者不在報限。京諸司長官。及刺史都督護。行軍大總管。副總管除授。並錄制詞。文官吏部送。武官兵部送。刺史縣令善政異跡。有灼然者。本州錄附考使送。碩學異能。高人逸士。義夫節婦。州縣有此色。不限官品。勘知的實。每年錄附考使送。京諸司長官薨卒。本司責由歷狀跡送。刺史都督都護。及行軍副大總管已下薨。本州本軍責由歷狀。附便使送。公主百官定諡。考績錄行狀諡議同送。諸王來朝。宗正寺勘報。已上事。並依本條所由。有即勘報史館。修入國史。如史官訪知事由。堪入史者。雖不與前件色同。亦任直牒索。承牒之處。即依狀勘。並限一月內報。
建中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史館奏。前件事條。雖標格式。因循不舉。日月已深。伏請申明舊制。各下本司。從之。
大歷十四年正月已後。至今年十月已前。所有事跡。各限敕到一月日報。從此已後。外州縣及諸軍諸使。每年一度。附考使送納。在京即每季申。便為恆例。敕旨。依奏。
修前代史
武德四年十一月。起居舍人令狐德棻。嘗從容言於高祖曰。近代已來。多無正史。梁陳及齊。猶有文籍。至於周隋。多有遺闕。當今耳目猶接。尚有可憑。如更十數年後。恐事跡湮沒。無可紀錄。至五年十二月二十六日詔。司典序言。史官紀事。考論得失。究盡變通。所以裁成義類。懲惡勸善。自有魏至乎陳隋。莫不自命正朔。綿歷歲祀。各殊徽號。刪定禮儀。然而簡牘未編。紀傳咸闕。炎涼已積。謠俗遷訛。餘烈遺風。泯焉將墜。顧彼湮落。用深軫悼。有懷撰次。實資良直。中書令蕭瑀。給事中王敬業。著作郎殷聞禮。可修魏史。侍中陳叔達。祕書丞令狐德棻。太史令庾儉。可修周史。中書令封德彝。中書舍人顏師古。可修隋史。大理卿崔善為。中書舍人孔紹安。太子洗馬蕭德言。可修梁史。太子詹事裴矩。吏部郎中祖孝孫。前祕書丞魏徵。可修齊史。祕書監竇璡。給事中歐陽詢。秦王府文學姚思廉。可修陳史。綿歷數載。竟不就而罷。修撰之源。自德棻始。至貞觀三年。於中書置祕書內省。以修五代史。
貞觀十年正月二十日。尚書左僕射房元齡。侍中魏徵。散騎常侍姚思廉。太子右庶子李百藥。孔穎達。禮部侍郎令狐德棻。中書侍郎岑文本。中書舍人許敬宗等。撰成周隋梁陳齊五代史。上之。進階頒賜有差。
二十年閏三月四日詔。令修史所更撰晉書。銓次舊聞。裁成義類。其所須可依修五代史故事。若少。學士量事追取。於是司空房元齡。中書令褚遂良。太子左庶子許敬宗。掌其事。又中書舍人來濟。著作郎陸元仕。著作郎劉子翼。主客郎中盧承基。太史令李淳風。太子舍人李義府。薛元超。起居郎上官儀。主客員外郎崔行功。刑部員外郎辛邱馭。著作郎劉允之。光祿寺主簿楊仁卿。御史臺主簿李延壽。校書郎張文恭。並分功撰錄。又令前雅州刺史令狐德棻。太子司儀郎敬播。主客員外郎李安期。屯田員外郎李懷儼。詳其條例。量加考正。以臧榮緒晉書為本。捃摭諸家。及晉代文集。為十紀。十志。七十列傳。三十載紀。其太宗所著宣武二帝。及陸機王羲之四論。稱制旨焉。房元齡已下。稱史臣。凡起例皆播獨創焉。以其書賜皇太子。及新羅使者。各一部。
顯慶元年五月四日。史官修梁陳齊周隋五代史三十卷。太尉無忌進之。四年二月。太子司更大夫呂才。著隋紀二十卷。其年。符璽郎李延壽。撮近代諸史。南起自宋。終於陳。北始自魏。卒於隋。合一百八十篇。號為南北史。上自製序。
景龍三年十二月。太常少卿元行沖。以本族出於後魏。未有編年之文。乃撰魏典三十卷。事詳文簡。為學者所稱。初。魏明帝時。西柳谷瑞石。有牛繼馬後之象。魏收魏史。以為晉元帝是牛氏之子。因姓司馬氏。以應石文。行沖難尋事跡。以後魏道武帝名犍。繼晉受命。又考校讖符。特著論以明之。
光化三年。直史館柳璨。以劉子元所撰史通。議駁經史過當。紀子元之失。別纂成十卷。號柳氏釋史。又號史通析微。
修國史
貞觀十七年七月十六日。司空房元齡。給事中許敬宗。著作郎敬播等。上所撰高祖太宗實錄各二十卷。太宗遣諫議大夫褚遂良讀之。前始讀太宗初生祥瑞。遂感動流涕曰。朕於今日。富有四海。追思膝下。不可復得。因悲不自止。命收卷。仍遣編之祕閣。并賜皇太子及諸王各一部。京官三品以上。欲寫者亦聽。
永徽元年閏五月二十三日。史官太尉無忌等。修貞觀實錄畢。上之。起貞觀十五年至二十三年。勒成二十卷。
顯慶元年七月三日。史官太尉無忌。左僕射于志寧。中書令崔敦禮。國子祭酒令狐德棻。中書侍郎李義府。崇賢學士劉允之。著作郎楊仁卿。起居郎李延壽。祕書郎張文恭等。修國史成。起義寧盡貞觀末。凡八十一卷。藏其書於內府。至四年二月五日。中書令許敬宗。中書侍郎許圉師。太史令李淳風。著作郎楊仁卿。著作郎顧允。受詔撰貞觀二十三年已後。至顯慶三年實錄。成二十卷。添成一百卷。是日。封敬宗子選為新城縣男。德棻子進封彭陽縣公。圉師封平恩縣公。淳風封昌樂縣男。仁卿封餘杭縣男。允子並加諫議大夫。賞修實錄之功。上以敬宗所紀。多非實錄。謂劉仁軌等曰。先朝身擐甲冑。親履兵鋒。戎衣霑馬汗。鞮鍪生蟣蝨。削平區宇。康濟生靈。數年之間。四海寧晏。方始歸功上帝臨馭下人。昨觀國史所書。多不周悉。卿等必須窮微索隱。原始要終。盛業鴻勳。咸使詳備。至如先朝作威鳳賦。意屬阿舅及士廉。敬宗乃移向尉遲敬德傳內。又嘗幸溫湯教習。長圍四合。萬隊俱前。忽然雲霧晝昏。部伍錯亂。先聖既睹斯事。恐其枉法者多。遂潛隱不出。待其整理。然後臨觀。顧謂朕曰。振旅訓兵。國之大典。此之錯失。於法不輕。我若見之。必須行法。一虧軍政。得罪人多。我今不出。良為於此。今乃移向魏徵傳內。稱是徵之諫語。此皆乖於實錄。何以垂之後昆。朕嘗從幸未央宮。辟仗已過。忽於軍中見一人。身帶橫刀。其人云。聞辟仗至。怕不敢出。仗家搜索不覺。遂伏不敢動。先聖斂轡即還。顧謂朕曰。此事若發。數人合死。汝可於後堂伺看。早放出之。史家唯此一事差似。不失其真。郝處俊奏曰。先聖仁恩。觸類皆是。臣弟處傑往年宿衛之日。被差腰輦供奉。見有三衛誤拂御衣。此人怕懼。五情無主。先聖謂之曰。此間無御衣。我不謂汝作罪過。不須怕懼。上謂處俊曰。此亦須入史。至三月。詔太子左庶子同中書門下三品劉仁軌。吏部侍郎同三品李敬元。中書侍郎郝處俊。黃門侍郎高智周等。並修史。仁軌等於是引左史李仁實。專掌其事。將加刊改。會仁實卒官。又止。長安三年正月一日敕。宜令特進梁王三思。與納言李嶠。正諫大夫朱敬則。司農少卿徐彥伯。鳳閣舍人魏知古。崔融。司封郎中徐堅。左史劉知幾。直史館吳兢等。修唐史。採四方之志。成一家之言。長懸楷則。以貽勸誡。神龍二年五月九日。左散騎常侍武三思。中書令魏元忠。禮部尚書祝欽明。及史官太常少卿徐彥伯。祕書少監柳沖。國子司業崔融。中書舍人岑羲。徐堅等。修則天實錄二十卷。文集一百二十卷。上之。賜物各有差。
開元四年十一月十四日。修史官劉子元。吳兢。撰睿宗實錄二十卷。則天實錄三十卷。中宗實錄二十卷成。以聞。又引古義白於執政。宰相姚崇奏曰。伏見貞觀十七年。監修國史房元齡。與史官給事中許敬宗。著作佐郎敬播。修高祖實錄二十卷。太宗實錄二十卷成。制封元齡一子為縣男。賜物一千段。封敬宗一子為高陽男。賜物七百段。敬播改授司議郎。賜物五百段。並降璽書褒美。又神龍二年五月。監修國史中書令魏元忠。與史官太常少卿徐彥伯。國子司業崔融等。修則天實錄三十卷成。封元忠一子為縣男。賜物一千段。彥伯等各賜爵二等。物五百段。自餘卑官加兩階。物段准處分。仍並降璽書褒美。今史官劉子元吳兢等。撰睿宗實錄。又重修則天中宗實錄。並成。進訖。准撰太宗實錄例。監修官已下。加爵及賜。今子元援引古今。欲臣聞奏。臣謹尋故實。例有恩賞。事屬當時。不可為準。子元等始末修撰。誠亦勤勞。敘事紀言。所錄雖重。承恩賜命。固不在多。子元等請各賜物五百段。許之。
至德二載十一月二十七日。修史官太常少卿于休烈奏曰。國史一百六卷。開元實錄四十七卷。起居注并餘書三千六百八十二卷。在興慶宮史館。並被逆賊焚燒。且國史實錄。聖朝大典。修撰多時。今並無本。望委御史臺推勘史館所由。並令府縣搜訪。有人收得國史實錄。能送官司。重加購賞。若是官書。并捨其罪。得一部超授官。一卷賞絹十疋。數月惟得一兩卷。前修史官工部侍郎韋述。賊陷入東京。至是。以其家先藏國史一百一十三卷送官。大歷三年。起居舍人兼修史令狐峘。修元宗實錄一百卷。峘著述雖精。屬喪亂之後。起居注亡失。纂開元天寶間事。唯得諸家文集編。其詔冊名臣傳記。十無三四。後人以漏略譏之。
建中元年七月。左拾遺史館修撰沈既濟。以吳兢所撰國史則天事為本紀。奏議駁之曰。史氏之作。本乎懲勸。以正君臣。以維邦家。前端千古。後法萬代。使其生不敢差。死不忘懼。緯人倫而經世道。為百王準的。不止屬辭比事。以日繫月而已。故善惡之道。在乎勸誡。勸誡之柄。在乎褒貶。是以春秋之義。尊卑輕重。升降幾微。髣彿一字二字。必有微旨存焉。況鴻名大統。其可以貸乎。伏以則天皇后。初以聰明睿哲。內輔時政。厥功茂矣。及宏道之際。孝和以長君嗣位。而太后以專制臨朝。俄又廢帝。或幽或徙。既而握圖稱籙。移運革名。牝司鷰啄之蹤。難乎備述。其後五王建策。皇運復興。議名之際。得無降損。必將義以親隱。禮從國諱。苟不及損。當如其常。安可橫絕彝典。超居帝籍。昔仲尼有言。必也正名。夏殷二代。為帝三十世矣。而周人通名之曰王。吳楚越之君。為王者百有餘年。而春秋書之為子。蓋高下自乎彼。而是非稽乎我。過者抑之。不及者援之。不以弱減。不為僭奪。握中持平。不振不傾。使其求不可得。而蓋不可掩。斯古君子所以慎其名也。夫則天體自坤順。位居乾極。以柔乘剛。天紀倒張。進以強有。退非德讓。今史臣追書。當稱之為太后。不宜曰上。孝和雖迫母后之命。降居藩邸。而體元繼代。本吾君也。史臣追書宜稱曰皇帝。不宜曰廬陵王。睿宗在景龍已前。天命未集。徒稟后制。假臨大寶。于倫非次。于義無名。史臣追書。宜曰相王。未宜曰帝。若以得失既往。遂而不舉。則是非褒貶。安所辨正。載筆執簡。謂之何哉。則天廢國家歷數。用周正朔。廢國家太廟。立周七廟。鼎命革矣。徽號易矣。旂裳服色已殊矣。今安得以周氏年歷。而列為唐書帝紀。徵諸禮經。是謂亂名。且孝和繼天踐阼。在太后之前。而敘年製紀。居太后之下。方之躋僖。是謂不智。詳今考古。並未為可。或曰。班馬良史也。編述漢事。立高后以續帝載。豈有非之者乎。答曰。昔高后稱制。因其曠嗣。獨有分王諸呂。負於漢約。無遷鼎革命之甚。況其時孝惠已沒。孝文在下。後宮之子。非劉氏種。不紀呂后。將紀誰焉。雖云其然。議者猶謂不可。況遷鼎革命者乎。或曰。若天后不紀。帝緒缺矣。則二十二年行事。何所繫乎。答曰。孝和以始年登大位。以暮年復舊業。雖尊名中奪。而天命未改。足以首事。足以表年。何所拘忌。裂為二紀。昔魯昭之出也。春秋歲書。其居曰公在乾侯。且君在雖失位。不敢廢也。今請併天后紀。合孝和紀。每於歲首。必書孝和所在以統之。書曰。某年正月日。皇帝在房陵。太后行某事。改某制云云。則紀稱孝和。而事述太后。俾名不失正。而禮不違常。名禮兩得。人無間矣。其姓氏名諱。入宮之由。歷位之資。才藝智略。年辰崩葬。別纂錄入皇后列傳。於廢后王庶人之下。題其篇曰則天順聖武皇后云。事雖不行。而史氏稱之。
貞元元年九月。監修國史宰臣韋執誼奏。伏以皇王大典。實存簡冊。施于千載。傳述不輕。竊見自頃已來。史臣所有修撰。皆于私家紀錄。其本不在館中。褒貶之間。恐傷獨見。編紀之際。或慮遺文。從前已來。有此乖闕。自今已後。伏望令修撰官。各撰日歷。凡至月終。即於館中都會詳定是非。使置姓名。同共封鎖。除已成實錄撰進宣下者。其餘見修日歷。並不得私家置本。仍請永為常式。從之。
元和二年七月。太僕寺丞令狐丕。進亡父故史官峘所撰代宗實錄四十卷。詔付史館。
五年十月。宰臣裴垍。與史官蔣乂等。撰德宗實錄五十卷。獻之。
長慶二年十月。敕翰林侍講學士諫議大夫路隨。中書舍人韋處厚。兼充史館修撰。修憲宗實錄。仍分日入史館修實錄。未畢之間。且許不入內署。仍放朝參。
會昌元年四月敕。憲宗實錄。宜令史館再修撰進入。其先撰成本。不得注破。并與新撰本同進來者。至三年十月。宰臣兼監修國史李紳。與修史官鄭亞等。修畢進上。賜銀器錦綵有差。至大中二年十一月。又降敕曰。憲宗實錄。宜施行舊本。其新本委天下諸州府察訪。如有寫得者。並送館。不得隱藏。
大中五年七月。宰臣崔龜從等。撰續唐歷三十卷。
八年三月。宰臣監修國史魏謩。修成文宗實錄四十二卷。上之。史館給事中盧耽。太常少卿蔣偕。司勳員外郎王渢。右補闕盧告。頒賜銀器錦綵有差。
大順二年二月。敕吏部侍郎柳玭等。修宣宗懿宗僖宗實錄。始丞相監修國史杜讓能。三朝實錄未修。乃奏吏部侍郎柳玭。右補闕裴庭裕。左拾遺孫泰。駕部員外郎李允。太常博士鄭光庭等五人修之。踰年。竟不能編錄一字。惟庭裕採宣宗朝耳目聞睹。撰成三卷。目曰東觀奏紀。納於史館。又龍紀中。有處士沙仲穆。纂野史十卷。起自太和。終於龍紀。目曰太和野史。
在外修史
開元八年十二月二十日詔。右羽林將軍檢校并州大都督府長史燕國公張說。多識前志。學于舊史。文成微婉。詞潤金石。可以昭振風雅。光揚軌訓。可兼修國史。仍齎史本就并州隨軍修撰。
十四年七月十六日。太子左庶子吳兢上奏曰。臣往者長安景龍之歲。以左拾遺起居郎兼修國史。時有武三思。張易之。張昌宗。紀處訥。宗楚客。韋溫等。相次監領其職。三思等立性邪佞。不循憲章。苟飾虛詞。殊非直筆。臣愚以為國史之作。在乎善惡必書。遂潛心積思。別撰唐書九十八卷。唐春秋三十卷。用藏於私室。雖綿歷二十餘年。尚刊削未就。但微臣私門凶釁。頃歲以丁憂去官。自此便停知史事。竊惟帝載王言。所書至重。倘有廢絕。實深憂懼。於是彌綸舊紀。重加刪緝。雖文則不工。而事皆從實。斷自隋大業十三年。迄于開元十四年春三月。即皇家一代之典。盡在於斯矣。既將撰成此書于私家。不敢不奏。又卷軸稍廣。繕寫甚難。特望給臣楷書手三數人。并紙墨等。至絕筆之日。當送上史館。於是敕兢就集賢院修成其書。俄又令就史館。及兢遷荊州司馬。其書未能就。兢所修草本。兢亦自將。上令中使往荊州取得五十餘卷。其紀事疏略。不堪行用。
二十五年六月二十六日。詔左丞相張說。在家修史。中書侍郎李元紘奏曰。國史者。記人君善惡。國政損益。一字褒貶。千載稱之。今張說在家修史。吳兢又在集賢院撰錄。令國之大典。散在數所。且太宗別置史館。在於禁中。所以重其職。而祕其事。望勒說等就史館參詳撰錄。則典冊舊草不墜矣。從之。
長慶三年六月。中書侍郎平章事監修國史杜元穎奏。臣去年奉詔。命各據見在史官。分修憲宗實錄。今緣沈傳師改官。若更求人。選擇非易。沈傳師當分雖搜羅未周。條目紀綱。已粗有緒。竊以班固居鄉里。而繼成漢書。陳壽處私家。而專精國志。元宗國史。張說在本鎮兼修。代宗編年。令狐峘自外郡奏上。遠考前代。近參本朝。皆可明徵。實有成例。其沈傳師一分。伏望勒就湖南修畢。先送史館。與諸史官參詳。然後聞奏。庶使官業責成。有始終之效。傳聞摭實。無同異之差。制可。
修史官
咸亨元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詔。修撰國史。義存典實。自今已後。宜令所司於史官內簡擇堪修人。錄名進內。自餘居史職。不得輒聞見所修史。及行用國史等事。
長安二年。鳳閣舍人修國史劉允濟嘗云。史官善惡必書。言成軌範。使驕主賊臣。有所知懼。此亦權重。理合貧而樂道也。昔班生受金。陳壽求米。僕視之如浮雲耳。但百僚善惡必書。足為千載不朽之美談。豈不盛哉。
三年七月。朱敬則請擇史官。上表曰。國之要者。在乎記事之官。是以五帝元風。資其筆削。三王盛業。藉以垂名。此才之難。其難甚矣。何以知其然。昔平王東遷。歷年六百。齊桓之九合天下。晉文之一戰諸侯。秦穆公遠霸西戎。楚莊王利盡南海。禮樂文物。闃爾無聞。今之所存。獨載魯史。向若魯無君子。記傳則遺。雄霸遠圖。必墜于地。可不惜哉。即如齊周小國之主。尚能留意于史冊。齊神武嘗謂著作郎魏收曰。卿勿見陳元康楊遵彥等。在吾目前趨走。謂吾以為勤勞。我後代聲名。在于卿手。最是要事。勿謂我不知。及文宣即位。又嘗敕收曰。好直筆。勿畏懼。我終不作魏太武誅史官。又周文帝之為相也。納柳虯之說。特命書法不隱。其志在懲勸如此。伏以陛下聖德鴻業。誠可垂範將來。倘不遇良史之才。則大典無由而就也。且董狐南史。豈止生于往代。而獨無於此時。在乎求與不求。好與不好耳。今若訪得其善者。伏願勖之以公忠。期之以遠大。更超加美職。使得行其道。則天下幸甚。鄭惟忠嘗問劉子元曰。自古文士多而史才少。何也。對曰。史才須有三長。謂才也。學也。識也。夫有學而無才。猶有良田百頃。黃金滿籯。而使愚者營生。終不能致貨殖矣。如有才而無學。猶思兼匠石。巧若公輸。而家無楩柟斧斤。終不能成其宮室矣。猶須好是正直。善惡必書。使驕主賊臣。所以知懼。此則為虎傅翼。善無可加。所向無敵矣。時人以為知言。
開元二十五年正月八日。以道士尹愔為諫議大夫集賢院學士。兼知史館事。特賜朝散階。愔上表懇讓。優詔許衣道士服視事。愔乃受職。
貞元九年十二月。以前河南府王屋縣尉蔣武為右拾遺史館修撰。上重難其職。制未可下前。召見於延英殿。至是方命官。十二年正月。以工部郎中史館修撰如故。
其年二月。又薦自左諫議大夫遷祕書少監。修撰如故。時裴延齡貴。欲異同宰相。乃言於上曰。諫議大夫。論朝廷得失之官。史臣修撰。紀朝廷得失之事。其領史職者。不宜為諫官。故有斯命。
元和六年六月。宰臣集賢院大學士裴垍奏。史館請登朝官入館者。並為修撰。非登朝並為直館。修撰中以一人官高者判館事。其餘名目。並請不置。仍永為常式。從之。
太和六年二月。以諫議大夫王彥威。戶部郎中楊漢公。祠部員外郎蘇滌。右補闕裴休。並充史館修撰。故事。修撰不過三員。或止兩員。今四人並命。論者非之。
天祐二年五月二十九日敕。翰林學士職方郎中兼史館修撰張榮。今修撰職名稍卑。不稱內廷密重。宜充兼修國史。
史館雜錄上
貞觀九年十月。諫議大夫朱子奢上表曰。今月十六日。陛下出聖旨。發德音。以起居記錄。書帝王臧否。前代但藏之史官。人主不見。今欲親自觀覽。用知得失。臣以為聖躬舉無過事。史官所述。義歸盡善。陛下獨覽起居。於事無失。若以此法傳示子孫。竊有未喻。大唐雖七百之祚。天命無改。至於曾元之後。或非上智。但中主庸君。飾非護短。見時史直辭。極陳善惡。必不省躬罪己。唯當致怨史官。但君上尊崇。臣下卑賤。有一於此。何地逃刑。既不能效朱雲廷折。董狐無隱。排霜觸電。無顧死亡。唯應希風順旨。全身遠害。悠悠千載。何所聞乎。所以前代不觀。蓋為此也。
十六年四月二十八日。太宗謂諫議大夫褚遂良曰。卿知起居。記錄何事。大抵人君得觀之否。對曰。今之起居。古之左右史。以記人君言行。善惡必書。庶幾人主不為非法。不聞帝王躬自觀史。太宗曰。朕有不善。卿必記之耶。遂良曰。守道不如守官。臣職當載筆。君舉必書。黃門侍郎劉洎曰。設令遂良不記。天下之人皆記之矣。太宗謂房元齡曰。國史何因不令帝王觀見。對曰。國史善惡必書。恐有忤旨。故不得見也。太宗曰。朕意不同。今欲看國史。若善事固不須論。若有惡事。亦欲以為鑒誡。卿可撰錄進來。房元齡遂刪略國史。表上。太宗見六月四日事。語多微文。乃謂元齡曰。昔周公誅管蔡。而周室安。季友鴆叔牙。而魯國寧。朕之所以安社稷。利萬人耳。史官執筆。何煩過隱。宜即改削。直書其事。至七月八日。又謂遂良曰。爾知起居。記何事善惡。朕今勤行三事。望爾史官不書吾惡。一則遠鑒前代敗事。以為元龜。二則進用善人。共成政道。三則斥棄群小。不聽讒言。吾能守之。終不轉也。鷹犬平生所好。今亦罷之。雖有順時冬狩。不踰旬而返。亦不曾絕域訪奇異。遠方求珍羞。比日已來。饌無兼味。自非膏雨有年。師行剋捷。未嘗與公等舉杯酒。奏管絃。朕雖每日兢懼。終藉公等匡翊。各宜勉之。
二十二年二月七日。太宗以鐵勒諸蕃歸國。謂群臣曰。吾知勞逸不同者有二。鐵勒解辮歸國。去危就安邊夷無事。豈不逸樂。而窮髮之地。盡為齊民。古昔已來。書史不載。今日起居。記朕功業。亦為劬勞。
顯慶二年二月已後。禮部尚書許敬宗常修國史。自掌知國史。記事阿曲。初。虞世南兄與許敬宗父同為宇文化及所害。封德彝時為內史舍人。備見其事。因謂人曰。虞世基被戮。世南則匍匐而請代。許善心被殺。敬宗則舞蹈以求生。敬宗聞而銜之。及為德彝立傳。盛加其罪惡。敬宗嫁女與左監門大將軍錢九隴男。九隴本皇家隸人。敬宗貪財與婚。乃與九隴曲敘門閥。妄加功績。并昇與劉文靜長孫順德同卷。敬宗子娶尉遲寶琳孫女。多得賂遺。及作寶琳父敬德傳。乃云太宗作威鳳賦以賜之。其威鳳賦本是與長孫無忌。又白州人龐孝恭。蠻酋凡品。率鄉兵從征高麗。賊知其懦。襲破之。敬宗又納其寶貨。稱漢將驍健者。唯蘇定方龐孝恭耳。曹繼叔劉伯英皆出其下。其虛謬也如此。高祖太宗實錄。敬播所修。頗多詳直。敬宗又輒以己愛憎。曲事刪改。論者尤之。
長壽二年。修時政紀。先是。永徽以後。左右史唯得對仗承旨。仗下後謀議。皆不聞。文昌左丞姚璹。以為帝王謨訓。不可遂無紀述。若不宣自宰相。即史官疏遠。無從得書。是日。遂表請仗下所言軍國政要。即宰相一人撰錄。號為時政紀。每月封送史館。宰相之撰時政紀。自璹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