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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旧唐书》·元稹传

白话《旧唐书 后晋 著

元稹字微之,河南人。后魏昭成皇帝,是元稹的十代远祖。兵部尚书、昌平公元岩,是他的六代祖。曾祖元延景,为岐州参军。祖父元悱,为南顿县丞。其父元宽,任比部郎中、舒王府长史,因元稹身贵位显,追赠左仆射。

  元稹八岁丧父。其母郑夫人,是一位贤明的妇人,因家贫,便自己教元稹读书和写字。元稹九岁能写文章。十五岁应两经科试及第。二十四岁吏部判试入第四等,授秘书省校书郎。二十八岁应制试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登第者十八人,元稹名列第一,那是元和元年(806)正月。诏书下,授右拾遗。

  元稹天性锋芒毕露,遇事急切不可阻遏。即居谏官之位,不想碌碌无为自阻宦路,因此事无不言,受命后当天即上疏论奏履行谏官职责。又因先前王叔文、王亻丕以下流之品行谋求要职,蒙蔽太子而获宠幸,永贞之际,大大扰乱朝政。因而主张训导太子的宫官,应遴选方正之士,于是呈献《教本书》说道:

  “臣俯首,陛下降圣明诏书,重兴废弃之国学,增添国子学生,选派国子祭酒。伟大呀尧之为君,让伯夷掌管礼仪,夔教育贵族子弟,其意义深远啊。然而这方面的事情真是形形色色,臣大胆冒殊死之罪而陈说。臣从贾生文章中听说:‘三代之君,仁爱而居位久远,是良好的教育导致的结果。’这话确实不假。先说那周成王,人才一般,亲近管叔、蔡叔则听信谗言,仰赖周公、召公则大义闻于天下,难道能说是天生聪明吗?然而他能始终恪守王道,能说不是教育导致的结果吗?使伯禽、唐叔伴他游玩,《礼》、《乐》、《诗》、《书》让他学习,目不得览淫荡妖艳诱人之色,耳不得听逗乐取笑凌乱之音,口不得诵操刀殴斗搏击之书,平时不得接近逢迎阴邪之徒,出游不得放纵于追禽逐兽之乐,赏玩不得有奇异独绝之珍。上述种种,不是说摆在面前克制不做,而是根本不屑一顾。待他长成做了君主,血气已定,习性已成,即使有开心乐己之事每日陈现于眼前,也丝毫不能改变已养成的习性、已树立的心志。而那忠诚正直有德之言,本为我之惯听,陈奏上来我能理解;那庸俗谄佞违道之言,本为我所积惧,逢迎于前我能辨别。人之常情,莫不欲炫耀其才能、结交亲近之人,一旦得志,则必实现夙愿而后快。物之天性亦如此,所以鱼得水而游,马脱缰而奔,鸟得风而翔,火得薪而旺,这都是外物以实现夙愿为快事呀。现在成王所蕴蓄的是道德,所亲近的是圣贤。所以举用其亲近者,则周公列左而召公列右,伯禽封鲁而太公封齐;快意于实现夙愿,则礼乐振兴而诸侯来朝,设置刑罚而完善教化。教育为至大之事,难道说不是真理吗?

  “及至秦代则不然,灭绝先王之学,目的在于使天下人愚昧;贬低师保之位,说是为了明辨君臣名分。胡亥生前,《诗》、《书》不得习读,圣贤不亲近。赵高那家伙,是个狡诈的宦官,有罪之人,教给胡亥残忍戕贼的治国方针,将肆意虐害天下人称为高贵,将君王不让臣下见面说成是尊崇。因此天下之人尚未个个变得愚蠢,而胡亥却已不能分辨鹿马了;赵高权势威慑天下,而胡亥却已被幽禁在深宫了。那李斯,本是秦朝权位尊宠的丞相,却因谗言而含冤致死,没法为自己辩白,何况那些同朝廷疏远的臣子们呢!正因为这样,所以秦朝之灭亡有必然的原因啊。

  “汉高祖以武力承继天下,汉文帝以文治保守帝业,终究不能复苏古代圣王之大道。所以景帝、武帝、昭帝、宣帝,天资极高,才干可以免除祸乱,至哀帝、平帝之间,却不能防备弑君篡位之事。然而晋惠帝废易之际,还是依赖其羽翼才战胜了邪恶之心。此后在位的君主,商议教化之事,没有不将兴廉举孝、设学崇儒放在首位的,却不懂得教化之不能施行是从尊贵者开始的。忽略了尊贵之人,而去教那些卑贱之身,恐怕可以说是本末倒置了吧?

  “及至我太宗文皇帝在藩邸,直到做了太子,遴选通晓道德者十八人同他们交往研习。即位之后,即使游宴饮食之际,这十八人也侧身其中。皇上之过失没有不指出的,下臣庶民之议论没有不上达的,不到三四年盛名即超过古之圣君,哪里是一天两天能达到这境地的呢?完全是通过交游学习日积月累逐步导致的。贞观以来,太子师傅皆由宰相兼任,对于别的官员,也很慎重地挑选。马周职位虽高却以不能任司议郎深感遗憾,这便是一个证明。太宗之后,对师傅之职逐渐看得轻贱。以致母后临朝,翦灭王室。当中宗、睿宗二圣理政之际,虽然也有鲠直敢言之士,但因不能担任调护保安的官职,终究不能为匡扶和维护国家利益吐露一句话,而逼得医匠安金藏剖腹以自我表白,岂不是莫大的悲哀吗?

  “朝廷动兵以来,这种弊病更加厉害。师资保傅这类官职,不是让病残盲聋不能干事的人担任,就是要不知书的退役将帅承当,甚至于是那些一味顺从夸赞之徒,十分疏慵鄙陋的人,连一般官绅都耻于任用他们。匹夫爱其子,尚且寻求明哲慈惠的老师教育他,让诚挚博学的朋友助成他,难道天下尊崇的太子,却可以让病残盲聋不知书者做他的老师吗?让疏慵鄙陋不合用者做他的朋友吗?这比上古真是差得太远了!近时规矩,太子属官之外,往往从呆滞守旧的儒者中选人充任侍直、侍读,而又摒弃斥逐他们,十天月余,得不到召见,他们又怎能帮助太子育成道德而保养自身呢?臣以为造成此弊端的原因,是因为皇天庇佑,赐我大唐以恩德,以舜继尧以来,传至陛下共有十一位圣君,没有一人不是生而神明,长而仁圣,所以把这看作区区小事而不省悟。臣私下认为作为列圣一时之谋略固然可以,但决计将此仪制传给后代则不可以。倘或万代之后,有像周成王一般才能平庸之人,而又生长在深宫优人笑乐之间,没有周公、召公那样的老师予以卫护扶助,那么他将连喜怒哀乐应由何而生都不能懂得,何况稼穑之事的艰难呢!

  “现在陛下凭着最圣明的天资,开始统御海内,这是天下人衷心盼望的日子。特祝陛下思周成王得益于训导之效,念太宗文皇帝交游研习日积月累之功,慎重地选择师保和宫僚,皆用品学博大深厚之儒者,而行事又通达机智的人来充当。递相进见,日训月导。进一步命皇太子聚集众儒生,奉行论年齿研习学业之仪,向严师请教事理之礼,让他们以至德要道辅之成功,以撤膳记过对其警告。血气未养成,则抛却禽兽美色之乐而从事学习;圣质已具备,则资助交游研习之友以弘扬道德。这便是所谓一人卓异而能使万方守正的教化啊。难道只是重振废学,遴选导师,而足以同盛世相匹配吗?不仅如此,并且要使百王遵循成规,无不幼小受教于同样的老师,长成奉行相同的治国之术,懂得为君之道本有规律,知道天伦之情出于自然,选用贤良,树为屏障。出外有晋、郑、鲁、卫这样兴旺之邦,入内有东牟、朱虚之类强大之郡,就是所谓宗子连城,犬牙盘石的形势啊,又岂能与魏、晋以来囚禁贱弃兄弟、自己翦灭同株枝叶的局面相提并论呢?”宪宗览阅之后心悦诚服。

  元稹又论奏西北边防之事,均为朝政要事,宪宗召入应对,询问方针策略。此举遭到执政宰相忌恨,让他出任河南县尉。逢母丧,服丧期满,拜监察御史。元和四年(809),奉命出使东蜀,启奏弹劾故剑南东川节度使严砺违制擅征赋税,又籍没涂山甫等吏民八十八户、田宅一百一十一亩、奴婢二十七人、草一千五百束、钱七千贯。此时严砺已死,所辖七州刺史皆遭责罚。元稹虽尽职,而执政宰相中有同严砺交情深厚者却嫉恨他。元稹出使还朝,便令他分管门下省。浙江观察使韩皋对湖州安吉县令孙氵解施以杖刑,孙于四日内死亡。徐州监军使孟升去世,节度使王绍运送孟升丧柩回京,持牒文乘坐驿车,便在驿站停放丧柩。上述两事,元稹一并据法启奏弹劾。河南尹房式做了违法之事,元稹欲加追究,擅自令其停职。飞表上奏之后,朝廷罚房式一月俸禄,便召元稹回京。途中宿敷水驿,内官刘士元后至,却与元稹争厅,刘士元怒,强行推门而入,元稹脚上只穿着袜子慌忙退避厅后。刘士元追上去,后来用马鞭击伤元稹面部。执政官反认为无稹年轻属于后辈,却一味作威作福,便将他贬为江陵府士曹参军。

  元稹聪明机智过人,年少即有才名,与太原白居易相友善。工于做诗,善于描绘歌咏事物之风姿特色,一时谈诗者以元、白并称。自士大夫学子,到闾巷俚俗之人,尽皆传诵,号称“元和体”。元稹因才华出众、性格豪爽不为朝廷所容,流放荆蛮近十年。随即白居易也贬为江州司马,元稹量移通州司马。虽然通州、江州天远地隔,可两人来往赠答,计所做诗,有自三十韵、五十韵直至百韵者。江南人士,驿舍道途讽诵,一直流传至宫中,里巷之人互相传诵,致使市上纸贵。由诗中可知其流离放逐之心境,无不凄惋。

  元和十四年(819),自虢州长史任上召还,授膳部员外郎。宰相令狐楚为一代文宗,素知元稹诗文造诣,对元稹道:“曾览足下创作,遗憾的是所见不多,等待很久了。请出示所有大作,使我畅意开怀。”元稹因而献其诗作,自叙道:

  “稹当初不好做诗文,只因入仕无别的门路,勉强经由科试。及至有罪遭贬之后,自以为废滞潦倒,不再写作文字给人看了。却不知好事者挑中我这粗疏之作,本应弃置尘土沟渎却得到尊重。承蒙相公特意在朝廷言及稹之诗句,昨又面奉教诲,令献旧作。战抖汗颜,羞愧难当。

  “稹自御史府谪官,至今十余年了。闲散无事,于是专心写作诗章。日积月累,有诗千余首。其中见物感怀咏物寓意,有些可备发蒙之用。但言辞率直气势粗犷,惧怕获罪,根本不敢暴露于他人眼前。惟有杯酒景物之间,屡做小碎篇章,用以自抒胸臆。然而稹以为律体品味较低,格调气势不够高昂,如果缺乏精彩的笔墨,就会陷于俗气。常常希望做到内容深刻语辞浅近,声韵严密格调新颖,律联对偶没有差误,而风采神态宛然若生,但是苦于未能做到啊。各地多有新登科的年轻人,不知天下早有诗文之大家,妄相仿效,而追随却又失其根本,以至于学得一些支离破碎狭隘浅浮的辞句,都称作元和诗体。

  “稹与同门学子白居易相友善。居易素来擅长做诗,写作时会驾驭文字,极尽声韵之美,有时写成千言,有时写成五百言律诗,投寄于我。我估计自己不能超过他,往往戏步他的原韵,别创新辞,题名为次韵酬和,是想以不寻常之笔墨去打动读者。从那以后江湖间做诗者,竞相仿效,有的工力不足,以至于语言颠倒,首尾重复,用韵及诗意雷同,后篇与前篇没有差别,也称为元和诗体。

  “而从事写作的人考察诗风不正之根由,往往归罪于稹。过去我这是雕虫小事,不值得为自己辩白。然而得知相公记着我的诗作,多少天来,着实忧虑我这道污秽的土墙,置于您的大厦庇护之下,使它不再遭到破坏,可就永远成了您这位建筑师的失误。于是书写古体歌诗一百首,百韵至两韵律诗一百首,编为五卷,奉进跪陈。恳望您在构筑大厦之闲暇,或许能一赐览阅,了解小生对于章句中斗拱椽子等材料,是经过仔细挑选度量的,那么小生十余年困顿不前,不是没有作为了。”

  令狐楚览阅之后深为赞赏,认为是当今之鲍、谢。

  穆宗皇帝在东宫时,有妃嫔及左右侍从曾诵唱元稹歌诗谱成的乐曲,穆宗闻知为元稹所做,曾加称赞,宫中称呼元才子。荆南监军崔潭峻接待元稹礼节很是周到,不把他当作一般属吏看待,常求其诗篇诵读。长庆初,崔潭峻归朝,出示元稹《连昌宫词》等百余篇禀奏皇上,穆宗大悦,问元稹现在何处,回答说:“现为南宫散郎。”当天便调任祠部郎中、知制诰。朝廷因元稹所书诏诰未经由相府,对他甚为鄙视,然而诰辞写成,其文之美可与古人相比并,于是盛传于一时,从此元稹备受恩宠。曾写作《长庆宫辞》数十百篇,京师竞相传唱。过了不久,召入翰林,授中书舍人、承旨学士。中官因崔潭峻看重元稹,争相与他交往,而知枢密魏弘简尤与元稹相友善,穆宗越发深加敬重。河东节度使裴度再三上疏,说元稹与魏弘简结成刎颈之交,图谋扰乱朝政,其言辞十分激烈。穆宗顾及朝内外舆论,便罢免元稹朝内职务,授以工部侍郎。皇上恩宠未减,长庆二年(822),拜平章事。诏下之日,朝野之人无不轻视嘲笑。

  此时王廷凑、朱克融合兵围困牛元翼于深州,朝廷对二人俱赦罪,赐节钺,令其罢兵,二人俱不奉诏。元稹因己身受天子破格提拔,希望有机会立功以报圣恩。有个任和王傅的名叫于方,是故司空于由页之子,到元稹处谋事,说有奇士王昭、王友明二人,曾客居燕赵间,颇与贼党来往相熟,可利用他们行反间之计救出牛元翼,并拿出自己的家财作为行动费用,还贿赂兵部、吏部令史出具委任文书二十份,以便伺机赏赐,元稹全都同意了。有个叫李赏的,得知于方的计谋,利用元稹同裴度有怨隙,就向裴度密报,说于方为元稹所支使,企图结交刺客王昭等人刺杀裴度。裴度记在心中不动声色。及至神军中尉禀奏于方之事,皇上命三司使韩皋等人进行审理,谋害裴度之事没有证据,而先前那些事尽皆败露,于是二人俱罢免平章事,元稹出任同州刺史,裴度任仆射。谏官上疏,说裴度处罚太重,元稹太轻,皇上心中怜惜元稹,只削去长春宫使。

  元稹初罢相,三司审理此案尚未奏报,京兆尹刘遵古令坊署属吏秘密探察元稹居宅。元稹奏诉此事,皇上发怒,处罚刘遵古,派中官抚慰元稹。元稹至同州,呈表感谢皇上,自述道:

  “臣元稹辜负圣上,屡蒙恩奖,本应自求葬身之所,难道说还怕辱没做官的荣耀吗?臣元稹该当死罪。

  “臣八岁丧父,家贫无以为生。母亲、兄长四处乞讨,以供生存所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幼小入学之年,未蒙老师教训。因感慨邻里儿童有父兄为其开设学堂,便涕泣发愤,盼望知晓《诗》、《书》。慈母哀怜,亲自教授。年及十五,参加明经科试得中,从此潜心习文,日夜苦学。年二十四,登吏部乙科,授校书郎。年二十八,受制试名列榜首,授左拾遗。从最初自学,至登朝为官,没有朋友为臣吹嘘,没有亲戚给臣帮忙。无非自己苦干,确实不靠别人,养成独立个性,因此不务交往。任拾遗时,屡次陈说政见,幸蒙先帝召问于延英殿。旋即为宰相所憎恨,遣臣出任河南县尉。及至任监察御史,又不设法躲避,一心据法谏奏,又被宰相恼怒臣不庇护其亲党,因而利用别的事贬臣为江陵判司。臣遭废弃十年之久,论命当死于沟渎之中。

  “元和十四年(819),宪宗皇帝开释有罪之臣,这才授臣膳部员外郎。与臣同省署者,多是臣登朝时举人,任卿相者,半是臣同谏院时拾遗、补阙。愚臣完全没料到陛下天听及于臣卑贱之身,知臣才能平凡,朱笔诏书授臣制诰,于延英殿召臣赐绯衣。宰相嫉恨臣非由其门而出,因此百般侵毁。陛下察臣无罪,宠奖愈深,召臣面授舍人,遣臣充任承旨翰林学士,金章紫服,光彩加于我这鄙陋之躯,人生之荣耀,臣也享受尽了。然而臣越发遭到诽谤,日夜忧惧,惟独陛下圣鉴明察,更加保护和任用,竟然排除众议,擢升台辅之职。臣枉有一副心肝,哪能同寻常宰相相比并?况且当行营退散之后,牛元翼未救出之时,每听到陛下深切怀念之言,愚臣恨不能身先士卒。之所以向于方询问计策,遣王友明等解救深州,是希望报答圣上慈爱之情,岂是别怀他意?不料奸人猜疑臣企图杀害裴度,妄加奏告,亵渎圣听,愧对天地。臣本待辩明冤屈事情了结,便拟杀身谢职,岂料圣上犹加恩慈,轻贬同州。仅隔咫尺之间,离京城郊野不远,臣料定必是圣心独断,赐臣此官。若命他人裁决,宁可遣臣遥处方镇,岂肯让臣近傍宫阙?

  “遗憾的是本月三日,犹蒙圣上召对于延英殿。此时不思解除内心的痛苦,仰辞圣颜,乃至于今日被逐斥。臣自离京师,目断魂销。每至五更朝谒之时,着实泪落不已。臣若残生未死,他时万一回还,不敢指望更睹天颜,但愿能再听京城钟鼓之音,臣即使黄土覆面,也死而无憾。臣不胜自恨自惭、眷恋圣慈之至。”

  在同州二年,改授越州刺史、兼御史大夫、浙东观察使。会稽山水奇秀,元稹所聘幕僚,皆为当时文士,因而相随做镜湖、秦望山之游,一月中总有三四回。所咏诵诗作,往往写满卷帙。副使窦巩,海内有诗名,与元稹互相酬唱最多,至今号称兰亭绝唱。元稹即纵情娱乐游玩,渐渐不修边幅,以亵渎财物名噪一时。在越州八年之久。

  大和初,就地加授检校礼部尚书。三年(829)九月,入朝为尚书左丞。振兴纲纪,将郎官中颇遭公众舆论指责的七人贬谪出京。然而因元稹素无操行,人心不服。时值宰相王播突然去世,元稹大受挫折,多方努力谋居相位。大和四年(830)正月,检校户部尚书,兼鄂州刺史、御史大夫、武昌军节度使。大和五年(831)七月二十二日暴病,一日后便在镇署去世,时年五十三,追赠尚书右仆射。其子名道护,时年三岁。元稹之次兄司农少卿元积,操办丧事。元稹所著诗赋、诏册、铭讠耒、论议等各类作品共一百卷,取名为《元氏长庆集》。又著古今刑政书三百卷,书名为《类集》,与诗文集并行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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