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方”灭党”的决心由去年六七月到今年,汪系不断宣传,不断拟议,不断的想召集却召不成的所谓“中央政治会议”,到底是怎样一回事呢?我现在只是简明叙述其经过、内容和意义。
首先要指出的要点,是日本军人处心积虑要消灭中国的民族主义,关于日本军人及侵略派文人仇视忌视民族主义这一件事,我想另写一文详细的说:这里我只是说出日方要消灭中国的民族主义就够了。
中国的抗战是中国民族主义发达的必然结果:民族主义汇萃的政党,就是中国国民党。自兴中会的“驱除鞑虏”,以至于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以后,独立平等自由民族国家的建立运动,都是民族主义。
日本军队所到的处所,都提出“灭党”的口号;日军附属的“宣抚班”,以及日军制造的“新民会”、“大民会”都以“灭党”为中心工作。新民会消灭民族主义的理论,是“天下一土,天下一民”,这是说天下不应该有国家民族的界限,惟有德者可以有政权。所谓“有德者”,就是王道的政府,所谓“王道”就是武士道,老实说,他们以“天下一土,天下一民”的理论,主张中国应受日本的统治,首先要消灭民族主义,因此就要消灭中国国民党。
中国国民党要以三民主义来建设民族国家。这个民族国家的政制,乃是民主政治。要使民族与民主成为一贯,中国国民党反对一盘散沙的个人自由,因之中国国民党的民权主义,以“训政”与“党治”为特色,由训政与党治的阶段,以达到全民政治。日本军人在各处勾结国民革命运动扫荡下来的残败份子,反对中国国民党的“党治”。这些残败份子因为反对“党治”,所以恢复国民革命以前的象征——五色旗。日军占领区内的旗是三种,一是日本太阳旗,一是两伪组织的五色旗,一是新民大民会的太极图旗,这些正是象征着日本的军队、反革命的残余、和灭党运动。
二、汪方以“复党”而废党为什么这样的环境之中,汪系的“国民党”可以建立和存在呢?日本军人处心积虑,要钩取中国的国胍民命。五色旗下的两伪府以及太极图旗下的新民大民会,只有激起中国的民族国家思想更加发扬、更加强烈,日本军人想要改换钓鱼的毒饵,他们想把毒饵外面加上糖衣。
去年五月底六月初,汪、周、梅等在东京与日方订立关于树立“新中央政府”的步队的协定,第一步以汪为中心,召集“国民党代表大会”,第二步召开“中央政治会议”,第三步成立“国民政府”于南京,便用青天白日旗,还在汪、周、梅自诩为意外的成功;但是成功在那儿呢?
青天白日的国旗,日方没有肯定应允,只是付托影佐机关,以后另行商定。后来商定的结果,于此旗外,另扬一种黄旗,上写“反共和平”字样。若不是梁山泊的“替天行道”杏黄旗,也和新民会的太极图相去有限,世界上各国国旗上面写四个大字,却也少见得很。
民族主义,日方要以“东亚协同体”的理论来针对,汪方则标出“大亚洲主义”来加以解释说:大亚洲主义内容与东亚协同体是一样的。
党治与训政,在那个协定上明白规定废除。为废除中国国民党的党治与训政,才有“以汪先生为中心,邀请既成政权,各党各派,以及无党无派知名之士,组织中央政治会议”的规定。
依于中国国民党史及现状中,中央政治会议乃是受中央执行委员会付托的政治决议机关,所以中央政治会议出席人员除特许者外,限于党内的份子。反之,日汪所定“中政会”,罗列“各党各派无党无派”,以及“既成政权”的份子,为甚么这样的变质,为的是日汪约定废除党治,为甚么日汪要废除党治,为的是日本军人要消灭中国国民党。
名为复党,实则废党,这是所谓“中央政治会议”的意义。
三、所谓“各党各派”
去年六月下旬,汪周梅由东京归上海,他们一面和所谓“既成政权”交涉,一面到处寻求“各党各派无党无派”。
九月下旬,王克敏问汪:“你们找的各党各派无党无派,是那些人”?汪答道:“各党各派如陆鼎揆,无党无派如赵叔雍”。王笑道,“这些孩子,我也找得着,不过我不找他们。”汪闻言也大窘了一下。
由此回答可见得所谓“各党各派无党无派”,也贫乏得很,然而寻找的运动,也活动过一番。周佛海是预定的“中央政治会议秘书长”,他的寻找,尤其努力,他常常着急,说道:“国社党有了如陆鼎揆,诸青莱,无党无派也有了如赵厚生,赵叔雍,现在要找中国青年党。”
声应气求的结果,北平有新民会指导部宣传科科长陶某者,自称以前是中国青年党,又有赵某者,自称中国青年党的代表,另有一位张英华,每日奔走吴子玉之门,吴将军一日逝世,他立刻自称中国青年党而遄赴上海,与赵陶同见汪周。
在“各党各派”寻求运动之下,新民会加强机构,久不理会这个会的王克敏也就任了会长,大民会也整顿一番,在徐州有一个青年党,素常被称为日本青年党,也开了大会。影佐机关找出陈孚木等组织一个党,叫做兴亚建国会,江亢虎由日方介绍也施施而来,何中桢、陈中孚们的新国民党改组为新同盟会,论他们与日本关系的久暂,当然陈中孚是前辈,而汪方最嫉妒的也就是陈中孚的新同盟会。论“天下一土,天下一民”的难堪,当然缪斌的新民会最难堪,可是汪周梅等,又有什么办法不承认呢?
“中央政治会议”三分之一的地位,是“既成政权”的代表人,可是“新中央政府”成立以后“既成政权”就取消而不成政权了。“中央政治会议”怎样弄呢?去年九月底他们在南京谈商的结果,又把东京协定改变,所谓“中央政治会议”,只是树立“新中央”的会议,只开一次就算完毕,以后另组一个所谓“中央政治委员会”,这个委员会的条例,预定在“中央政治会议”通过,预料“中央政治委员会”的委员。仍然包含所谓“各党各派无党无派”。
“既成政权”取消以后,原有的重要份子,也必定仍然在内。
“既成政权”,不止维新、临时这两个,两个以外,武汉、广州两个为最大,他们也要起了冲动,参加所谓“中央政治会议”,他们各派代表到上海来接头,一时空气,甚为紧张。
可是所谓“中央政治会议”止有三十人名额,容不下这许多“各党各派无党无派,既成政权”,于是汪周梅等又有设计成立一个和平建国同盟会,(也许名义最近有一点改变)敷衍他们。
汪先生很不愿意日方这样的挂念着御制御用的各种人物,只要是日方制过用过的政权党派,日方总不肯抛弃,以便完全付托于汪方,可是汪先生想到将来,也很引为安慰,或者日本军人将来也不会抛弃他吧,可伤可叹的情绪,确也一言难尽的了。
无论叫做什么,都不由自主,无论叫做什么,都没有力量,零加零决不会不等于零,日方目前不抛弃一个零,将来各种的零,都不能挽救日本的颓运,都不能解除日本的困难。总有一天这许多的渣滓,与日本的侵略主义一同被抛弃,这件事他们也都知道,他们无论是“党派”无党派,“既成”或不成,都是失败主义者,他们只顾眼前有党费活动费可拿,就这么一拿。
此之所谓“中央政治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