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褚标向余成龙索取印信,余成龙道:“施公印信却现在这里。老英雄此来,非是某等有却大面不给,当日议取印信的时节,在这山上设了一座凌虚楼,预备将来把印信取来,存在这凌虚楼上,为的是素闻黄天霸武艺高强,随了施大人建了许多功劳,立了许多事业,我们江湖上、绿林中的朋友,不知被他害了多少。我等去取印信并非要害施公,亦非假词给那江湖绿林的朋友图个报复,只因要与天霸比试比试。我能将印信盗来,他再能将印信盗去,我等便甘心拜服他是天下的第一个好汉。虽使我等拜他为师,我等亦心甘情愿。若他没有这等本领,不能将印信盗回,我等要这印信有何用处?便叫他亲自前来,拜求上山,我等也可将印倍取出,交给他回去消差。我等并无他意,不过要与天霸比一比手段罢了!”褚标道:“贤弟言之差矣!黄天霸又与贤弟毫无意见,贤弟等又说别无他意。今日将印信盗来,贤弟此举得在老汉看来,并非与黄天霸过不去,直是与施大人过不去了。这印信是圣上赐与施大人的,施大人失了印信,圣上知道必然要见罪于他。黄天霸中在那里当差,大人失了印信,他寻得着固是他的功劳;就便寻不着,他也没有什么大罪,不过难为施大人罢了。贤弟等与施大人平日又无意见,这是何苦做此举呢?若说要与黄天霸比试比试,自古‘好汉爱好汉,惺惺惜惺惺’,你既慕他的名,改一日等老汉带领他来,或是请贤弟等到淮安去,与他比试比试,又何必借作这个事儿挟制呢?还有一说,实不相瞒,老汉未来之先,黄天霸早要到此,是老汉再三阻拦,并在施大人面前讨了这个差使;以为赖着老面子,与贤弟说个三言两浯,叫贤弟将印信送去。一来免得黄天霸与贤弟伤了和气,二来老汉也可在施大人面前要个脸儿。我看贤弟也是个英雄好汉,老汉既来,又在施大人面前夸了口,非是老汉太弱惧怕贤弟,谅贤弟也该知道我。能予把个脸面,即时将印信送交出来,咱们认个好朋友,以后还得来往来往。如果一定执意,老汉虽不能遽伤和气,即施大人却也不是好惹的。就将黄天霸丢开,他那里素来有名武艺出众的,也还不少。贤弟虽有此山寨,恐怕众人都到,贤弟也不得易于维持。势成骑虎,那时老汉也不好过问了。贤弟还请三思!”余成龙道:“老英雄言之差矣!我等既有成议,何能不践前言?非是我等不看老英雄大面,怎奈凌虚楼既建造不易,又因我等既将那印信盗来,何可轻易送去?若要如此,给江湖上那些朋友知道,不说我等是因老英雄万难有却,只道我等终是胆怯,岂不见笑于旁人?若说施公不是好惹的,他手下能人甚多,老英雄这句话,更觉有些错了!除非我等在先不做此事;既做此事,难道还惧怕不成?任那施公难惹,手下能人甚多,他虽三头六臂且放着我这小小山寨他们来打便了,我等又何惧哉?还请老英雄不必干预。你我是好朋友,不必因此翻脸。”褚标听了这番话,已是气往上撞,恨不得即刻拔出刀来,与他等争个高下。复一思想,因道:“贤弟等既是不看老汉的薄面,定要与黄天霸比试,老汉亦不能勉强;就便勉强,贤弟等不信老汉的话,也是枉然!老汉就此告辞,日后却不要悔恨。”余成龙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悔之有?就烦老英雄回去将这话告诉黄天霸,说他来此盗取印信便了。”褚标辞去,余成龙等送至山下而别。褚标回至客店算明房饭钱,回淮安送信。
再说贺人杰被张桂兰劝了一顿,当时虽默默不语,后来独自暗想道:“我奉母亲之命前来投奔黄叔叔,要想立点功劳,图个小小前程。现在眼见得有此机会,我也好借此图个出身。叔父、婶娘不让我去,好不闷杀我也!我何不瞒了叔父、婶娘,悄悄地前去一趟?将那印信盗回,也可显显我的本领。”主意想定,吃过晚饭,乘着张桂兰不在房内,便悄悄将夜行衣靠、单刀偷去,放在一旁。等到黄天霸、张桂兰睡熟,他便换了夜行衣;又将随身衣服打了个包袱,系在身后,又将单刀暗藏在身旁。贺人杰还有个绝技,惯使金钱镖,能在黑夜打人,百步之内,百发百中。时将三鼓,贺人杰悄悄开了厅门,施展出飞檐走壁之能,由后院墙绕越而出,所幸无一人知道。他更心中大喜,直往摩天岭而去。路行一日,已离摩天岭不远,就在左近寻了客店,吃了些饭食。先与店小二谈了一会,又问了摩天岭上一番风景。只见那店小二答道:“摩天岭现有三位大王:大大王姓余名成龙,二大王姓陆名文豹,三大王姓任名勇。这三个人皆武艺高强,本领出众。闻得前数日还将漕督施大人印信盗来,现藏在楼上。小客官,你想想看:总漕施大人那里有多少能人,那印信尚且被他盗去,何况你个小客官,不过十来岁,就有多大本领,可以抵挡得住那三个强人?终不然白白地将命送在那里,这是何苦?”贺人杰听了这番话,暗自好笑,只得勉强说道:“极承指教!”说罢,将房饭钱算还,直往摩天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