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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版《水浒传》·混江龙太湖结义

明朝 水浒传 施耐庵 著

江南的方腊造反已久,但他原本只是歙州山里的一个普通樵夫,有一天他去溪边洗手,从水中看见自己头戴皇冠、身穿龙袍,从此以后就常常对别人说他有天子的福分。后来朝廷征取花石纲,弄得民怨沸腾,人心思变,方腊趁机造反,就在清溪县的帮源洞里,盖起了宝殿、内苑和宫阙,并设置文武百官。短短的时间里,他就占领了八州二十五县,自立为王,独霸一方。

宋江的军马到了淮安县,当地的官员设宴接待了宋江,对他说:“方腊贼兵声势浩大,你不可轻敌。前面就是扬子江,这是江南第一个地势险要的地方,江对岸就是润州。现方腊手下的吕师襄和其他十二个统领把守了江岸,如果你们不占据润州,那就很难与他们为敌。”宋江听了,和吴用商议对策。吴用说:“扬子江中有金山和焦山这两座山,就靠着润州城。我们可以先让几个弟兄去打探消息,看怎么过江,”于是宋江就派柴进、张顺、阮小七和石秀几人分成两路去打听消息。

几个人奔到江边,看到船上并没有渡船,没法探听到江对岸的消息,于是决定先在岸边找地方住下,养好精神,然后由水性好的人游到江对岸去。两人在江边找到几间草房,都紧闭着门,推也推不开。张顺转到侧面,挖开一个墙洞钻进去,看到屋子里只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从灶边走过来。张顺问:“婆婆,您家怎么不开门?”那老婆婆说:“实不相瞒,听说朝廷的大军要来征讨方腊,这地方正是最容易被波及的,附近人家都搬走了,只留下老身在这里看屋子。”张顺说:“我们有四个人想过江,到哪里能找到船?”老婆婆说:“哪里还找得到船?吕师襄听说大军要来,把这里的船都弄到润州去了。”张顺等人只好在老婆婆家里先住下。

到了晚上,张顺在腰间绑了一把尖刀,从瓜州下水,游到了金山脚下。山下有一条小船,张顺就上去了。过了一会儿,三更的更鼓响了,上游来了另一条小船。张顺心想:“这船来得蹊跷,一定有奸细。”他拔出尖刀跳进江水里,游到那条船边,忽然跳上船。船里钻出两个人来,张顺砍倒了一个,问另一个人:“你是什么人?这船哪里来的?”那人说:“小人是扬州城外陈将士家的佣人,奉命去向吕枢密献粮食。”原来,那陈观父子勾结方腊,准备攻打扬州。

张顺回去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宋江。宋江听了大喜,吴用献计说:“既然有这个机会,那我们抢夺润州城就易如反掌了,只要先捉拿陈观,然后就好办了。”于是宋江派遣燕青和解珍、解宝两兄弟假扮成方腊的手下,去给陈观送文书。陈观父子毫不知情,以为对方真是方腊的手下,对他们很客气,还摆了一桌酒席招待他们。席间燕青给解珍、解宝使眼色,让他们把迷药偷偷放在了酒里。陈观父子和手下喝了药酒都晕了过去,被燕青等人杀了。这时,鲁智深等十员猛将一齐冲进来,将陈将士一家老幼全部杀了,抢了他们家准备献给吕师襄的三四百船粮食,回去禀告宋江。

宋江听说陈观一家都死了,又让穆弘和李俊假扮成陈观的两个儿子,带上一千军士,驾着三百只快船赶往润州,假装给方腊的手下吕师襄送兵马和粮草。另有四十二名将领就藏在船上。到了岸边,吕师襄见到船上押送粮食的人看上去不像普通人,起了疑心,就仔细盘问穆弘和李俊,两人对答如流。这时方腊的“圣旨”到了,吕师襄急着去接旨,放松了警惕,放穆弘和李俊入了城。两人混入城中以后,就在城里四处放火。这时,船上的众人等不及了,下船强攻上岸。守军哪里拦得住,李逵和解珍、解宝两兄弟很快杀到了城门底下,与穆弘和李俊里应外合,一通混战。船上其余的将领带着军士杀入城内,很快就夺取了润州城池。

这一战之后,宋江清点将领,发现宋万、焦挺、陶宗旺三人在乱军之中被箭射死。宋江见折损了三人,心中烦恼,怏怏不乐。吴用劝他说:“每个人的生死是上天注定的。虽然折损了三个兄弟,但夺得了江南第一个险要的州郡也是喜事,不要太过烦恼。要为国家建功立业,就要处理好大事。”宋江回府后,派人向朝廷报捷,并申请继续讨伐贼军。

吕师襄的人马损失了大半,不敢再战,只好带着残余的人马逃到了常州,派人去向三大王方貌求救。没多久,苏州差元帅邢政来了。吕师襄大喜,请他与自己共同收复润州。邢政说:“三大王知道宋江等人来了,特意让下官领军前来巡守江面,没想到这里已经失守。我既然来了,就会为你报仇。”第二天,邢政就领军想来夺回润州。

这天,宋江派关胜等人领兵去攻取丹徒县。关胜等人领兵从润州出发,赶往丹徒县,在路上正好遇到了邢政的军马。两方狭路相逢,都排出阵势。宋军阵中,关胜一马当先冲了出来,与邢政斗了起来。十四五个回合后,关胜一刀将邢政斩落马下。宋军一拥而上,将贼军打得纷纷溃散。吕师襄听说邢政也战败了,慌忙放弃了丹徒县,逃往常州。

宋江乘胜追击,又带着人马来攻打常州。常州的守城统制官名叫钱振鹏,他的手下有两员副将,一个叫金节,一个叫许定。听说宋江的军马杀来,吕师襄带着众人出城迎战。钱振鹏首先出阵,与关胜大战了三十几个回合,渐渐有些抵挡不住。这时,金节和许定骑着马前来相助,宋军则派出了韩滔和彭玘出来应战。金节早有归顺大宋的想法,只打了几个回合,就往回跑,韩滔趁势追了上去。没想到对方阵上的高可立见金节被追赶得很急,就搭起弓箭,朝韩滔的脸上射了一箭。韩滔中箭,掉下了马。秦明急忙赶上来相救,没想到被对方的张近仁抢了先,在韩滔的咽喉上补了一枪,结果了他的性命。

彭玘见韩滔被杀,急着要找高可立报仇,一不小心被张近仁从旁偷袭,也丢掉了性命。关胜眼见折损了两名将领,非常愤怒,一刀就将钱振鹏砍落下马。这时吕师襄带着大队人马冲了出来,宋军抵挡不住,向北退了二十多里。宋江听说韩滔、彭玘死了,哭着说:“没想到渡江以来,折损了我五个兄弟,难道是上天发怒,不准我收捕方腊,以致我损兵折将?”李逵听说兄弟死了,急着想为他们报仇。第二天,宋江领着大队人马,水陆并进,杀到了常州城下。李逵带着三个弟兄和五百多名步兵去城门下叫阵,高可立、张近仁带着一千兵马出城迎敌,结果被李逵等人杀得措手不及。李逵杀了高可立,鲍旭杀了张近仁。南军被迫退入城中,不敢再出来。

金节回家后将自己的心事告诉了妻子秦玉兰,秦玉兰建议他写一封信,拴在箭上,射出城去,和宋江里应外合,夺取城池。宋江收到信后,十分高兴,第二天就下令兵分三路攻打城池。吕师襄让金节出战。金节和孙立打了几个回合,就假装输了,调转马头往城里逃。孙立等人追了上去,趁机夺取了西门。城里的老百姓都被方腊残害过,早已经对他恨之入骨,听说宋军已经进城,纷纷出来助战。吕师襄带着许定从南门杀出一条路,逃到苏州投奔三大王方貌。方貌见了他十分生气,让他戴罪立功,还拨给他五千兵马去和宋军交战。双方在无锡相遇,吕师襄和徐宁打了二十几个回合,被徐宁一枪刺死。方貌听说吕师襄被杀,心中大怒,便派出八名猛将,一齐杀了出去。一番大战之后,方貌又损失了两名将领,只好退入城中,坚守不出。

苏州城外水面宽阔,要想攻破城池,必须走水路。于是,宋江让水军头领李俊等人去查看情况,李俊领了命令,带着童威、童猛,驾着一条小船,来到了太湖。快到吴江的时候,远远望见前面有四五十只渔船。李俊等人假装要买鱼,跟着渔民来到一个庄院。他们刚踏进院子,就被七八个大汉抓住,绑在了木桩上。李俊抬头一看,只见草厅上坐着四个大汉,为头那个大声喝道:“你们是哪里人?来我太湖做什么?”李俊回答说:“我是扬州人,来这里买鱼的。”另一个大汉说:“哥哥别听他的,他们一定是奸细,让我挖了他的心肝来下酒吃!”李俊想起自己堂堂一条好汉,没想到今天却要死在这里,于是叹了口气,对童威、童猛说:“今天是我连累了兄弟两个。”童威、童猛说:“哥哥千万别这么说,我们死了不要紧,只是死在这里,埋没了哥哥的大名。”说着就挺起胸膛,准备受死。为首的那个大汉听他们这么一说,心想他一定不是一般人,便问:“你们三个是什么人?可否告知姓名?”李俊说:“我是混江龙李俊,这两个兄弟,一个是出洞蛟童威,一个是翻江蜃童猛。我们都是梁山泊宋公明手下的副将,受了朝廷的招安,来收剿方腊。你若是方腊的手下,尽管押我们去领赏。”那个四个大汉听了,齐齐跪下磕头说:“早就听说梁山泊宋江招揽天下好汉,想不到今天能见到你们,我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三位,还请恕罪!”原来这些人都是绿林好汉,并非方腊的手下,为头的那个叫赤须龙费保,其他三位分别是卷毛虎倪云、太湖蛟卜青和瘦脸熊狄成。李俊听说了四个人的大名,大喜道:“既然这样,我们在这里结拜成兄弟怎样?”四人听了十分高兴,当即表示同意,还宰了一头猪和一只羊,摆酒庆祝。

在费保等人的帮助下,宋江攻破了苏州城,杀死了方貌。但是水军在攻打常熟和昆山的过程中,施恩和孔亮不幸身亡。宋江得知这个消息后十分伤心,不停地叹息。武松想起施恩旧日的恩情,忍不住大哭了一场。费保等四人见宋江已经夺下苏州城,就来向他告别。宋江留不住他们,便重赏了四人,还让李俊送他们回庄上去。到了庄上,费保又摆下酒席招待李俊等人。席间,费保对李俊说:“小弟虽然是个鲁莽的人,却也听说过事情有成功,也一定会有失败的道理。哥哥自从上梁山至今,已经有十多年了,几乎是百战百胜。去年破辽时,没有折损一个兄弟,现在攻打方腊,却已经损失了好几人。有句话说得好:‘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哥哥为什么不趁着现在还兴盛的时候,与我们几个一起找个清静的地方,安安稳稳地过完这辈子,岂不更好?”李俊听完后,说:“兄弟说得对,只是现在方腊还没有被剿灭,宋江哥哥对我的恩情还没有报答,如果现在就跟着兄弟们走了,我梁山众兄弟以前相聚的义气不是都没有了吗?等我们收拾方腊以后,李俊一定带着两个兄弟,回来找你们!”那四个人说:“我们就在这里等哥哥们回来,说话一定要算数!”

第二天,李俊就辞别了费保等人,和童威、童猛回来见宋江。宋江立即下令整点水陆军马,朝秀州进发。秀州的守将段恺听说苏州三大王方貌已死,只想着赶紧收拾东西逃跑。当他看见宋军水陆并进,已经到了家门口,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立即宣布投降,并打开城门,迎接他们进城。轻取秀州以后,宋江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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